“呜？”走？乃去哪？

小蝴蝶低着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是一只玉蝴蝶，我们的家族人丁稀薄，尤其是雄蝶，而且普通的伙伴寿命都不长，我想了很久，大伙都盼着我回家，我不能抛弃我的家人。”

“呜~”小狐狸皱眉，它听不懂。

小蝴蝶轻轻的落在空智额头上俯身，伸出小小的手臂贴在空智头上：“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多看一眼，我不能留下灵智，可又怕我的灵智消失后我会把他忘记，我不想忘记他……可如果我再继续保存灵智一定会舍不得，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呜~”小狐狸看着抱着空智痛哭的小蝴蝶缓缓走到他旁边，轻轻的摸了摸小蝴蝶。胖胖不懂，为什么不能带着灵智回去呢？

原来，玉蝴蝶种族乃是人间稀罕的灵兽，数量本身就稀少，每一个玉蝴蝶族群都只有一只雄蝶，和蚂蚁里的蚁后关系非常相像。若是没有雄蝶在雌蝶寿命耗尽前没有回来进行吻合繁殖，最后就会因为没有雌蝶生孕而导致族群的绝种。为了种群的延续，精神上唯一的小蝴蝶最终选择了抹杀自己的灵智，让自己变成一只没有感情的普通蝴蝶回去延续后代。

小蝴蝶鼓起勇气轻轻的落在空智唇上，俯身一吻。细小的泪珠落在空智的唇缝之中，却不知道梦中人是否可以感觉得到这滴备具分量的眼泪。随后小蝴蝶默默的飞起逗留在小狐狸眼前，开始发出淡淡的光晕，几缕白色的灵光从身上荡出，一时间在胖胖眼前就像有两个小蝴蝶，小蝴蝶振出来灵力汇聚成另一个自己的样子忽闪着翅膀瞬间便没入了小狐狸的体内。

“呜！”小狐狸愣了下，只见小蝴蝶身上的灵光开始渐渐消失，从脚底泛起淡淡的落光，落光掉下之处便成双腿往上渐渐的化成普通蝴蝶虫身的样子，腹部，腰部，虫足……

“再见了空智，再见了胖胖。”只剩下上半身的小蝴蝶终于忍不住嚎嚎落泪：“下辈子我要再做蝴蝶，我要做人……我要做人……”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小蝴蝶最后的身体也已经完全变回了虫身。蝴蝶眼中落下两行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水，转身拍着翅膀便飞出窗外。此时此刻的它已经没有了灵智，已是一只普通的玉蝴蝶，一只一心想着传宗接代的雄蝴蝶。

“呜呜！呜呜！”小狐狸看见小蝴蝶变回虫子飞走顿时追来跟着叫唤，可蝴蝶似乎不认识它，它越追，蝴蝶就越发高飞像是在逃命似的。小狐狸怕伤了惊慌窜飞的蝴蝶，只能放弃追赶让它独自飞走。

“呜！呜~”小狐狸独自在空中对着蝴蝶消失的方向逗留了许久才回来。

第二天空智意外的早起，小狐狸正睡在他枕边。枕边湿了一小片，想必是小狐狸哭了。空智伸手摸了摸小狐狸起身下床，当抬头看见屋顶角落的蛛网上面粘着一只飞蛾时却不知为何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伤感席卷而来。

“都化形了，总不会还被蜘蛛黏住吧。一定是回去了。”空智摇起一瓢水漱口刷牙，带着这种莫名的上岸蹒跚而出，却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如同那屋顶上的蜘蛛一般，做了一回织网的恶魔。

不知是否是巧合，当天就有弟子在打理果树时意外发现了山枣树上的一个虫茧，因为虫茧颜色发亮，纹理清晰所以便摘下来交给了方丈，谁知方丈望见那虫茧后竟然连连欣笑。

“师兄，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笑，不知是何事让师兄如此开怀？”慧智疑惑道。

“自然是这个茧啦。”方丈亮出手上的虫茧。

“蚕茧？”

“这是玉毛虫的茧！”

“玉毛虫？”

“这可是昆虫中少有的稀罕东西，一代之内只出一只雄蝴蝶，雄蝴蝶生殖能力旺盛，雄虫的茧可以入药，只要一泡便可治不孕之治。”

慧智顿时开窍跟着点头哈笑，如此一来，若再有想要孩子的人家上山来求佛，只要给一点这个茧丝就可如人所愿，助人传承对于有些人家来说，却可媲比七宝浮屠。且青石山能引来玉蝴蝶产子也说明了青石山已颇具分量，不管从何处看待，都是美事一桩。

此外，心情大好慧智大师还有一惊喜，那便是晨练的时候空智少有的没迟到，早禅时又少有的没睡着，如此表现让他频频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心情更是大好，这一日内看谁都顺眼，没骂过一个弟子。

而后空善忍不住询问空智为何像忽然变了个人的时候才见空智狠狠的瞪他。

“干嘛这眼神。”

“为什么你们都没告诉我我上次杖刑的伤是胖胖放了灵气治好的，都没告诉我因为它释放了积累已经的灵气到消散了一颗灵珠才导致它以后不能化形！”

“因为润月说胖胖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也就没说，师傅和师叔估计根本就不知道胖胖有灵珠的事。不过上次不是让你把灵珠给胖胖吃了？”

“那颗灵珠！都没我的指甲盖大！有没有原来的一半的一半大都不晓得！”

“那也是润月费了很大力气才搞回来的，你不谢谢人家还在这发牢骚。”

“算了，反正我从今天开始要接单，我自己给胖胖多买点稀奇的东西，我就不信养不大它了。”

“……”

第51章：佛斗

地点，雷音寺大殿内，诸佛阔论。如来坐在莲台上闭目思索，许久才缓缓开口。

“文殊。”

“在。”

“距灵狐小儿散去灵珠一事已过数日，不知此事由你接手，处理得如何？”

“九尾灵狐散去的灵气引起了不小轰动，诸多生灵因沾染了先天灵气开启灵智而后逃之夭夭。不少妖魔鬼怪垂帘灵气纷纷聚集于青石镇边，后被九尾妖狐悉数退去。”

“如此却也省了尔等的麻烦。”如来缓缓睁眼眉目，不缓不慢。

“现今，因九尾灵狐散掉一枚灵珠导致我佛教气运受损，如今之计唯有另想他法在灵狐恢复之前维系亏损的气运。”

“可已有办法？”

文殊宝相一笑微微道：“弟子已暗中剥离人王紫气引诱毕方鸟重新下界选举人皇，谁知毕方鸟不知为何误选，辅佐一妇人武氏坐拥天下。”言下之意，有人为了让佛教气运不得恢复，所以暗中干涉让毕方鸟误选了个女人当皇帝，谁知武媚娘误得皇命后，为坐稳天下，平息叛逆和纷乱已成定然，所谓天下大兴前必定先大乱。平息叛乱对立者势必血流成河，百姓在恐慌之中便会想到普度众生的佛教，而女皇帝本身就曽归属过佛门，如此一来，改国教也是必然，百姓在诸多缘由下必定弃道从佛，如此一番，反而让佛教借用了国运与国脉让佛门在东土兴起，借此维系灵狐灵珠亏损的不足，有心人弄巧成拙，反而让佛教占了个大便宜。

如来会意点头，又道：“而后如何？”

“暗中设计之人虽未浮出水面，但众人皆心知肚明，如今设计不成反助人一臂之力，往下势必恍然大悟，再次反击，当下之急便是护住最薄弱的九尾灵狐以及下凡在界的玉灵罗汉。”

“阿弥陀佛。”如来不语，也算得默许了。

另外，一处同样金碧辉煌，佛音袅袅的大殿之中端坐着一尊大佛，与如来的装扮颇为相似，同样的功德轮，同样的佛光莲台，只是身形比之如来精瘦不少，但依旧卖相庄严，莲台之下一次围绕着二十四环诸佛罗汉，无需多说，此人便是燃灯佛与坐下的小成诸佛。而立于燃灯大佛右边，背插五彩旗的俊美男子便是代替润月守护小成佛气运的护法，孔雀明王。

此时的小成佛门内早已严肃重重，寂静无声，过了许久燃灯才缓缓开口。

“孔雀明王。”

“在！”

“此事因你而起，你如何打算？”

“回佛祖，如来咄咄相逼，不惜天下大乱，血流成河都辅助武氏登基只为壮其亏损的气运。大成佛若大兴，我正宗佛门必定弱下，当下之急唯有从下界助澜的玉灵罗汉与九尾灵狐身上下手。”

“如何？”

“本护法观察已久，玉灵罗汉虽与九尾灵狐身在同处却不同一起，九尾灵狐时常跟着天庭下界的九天身旁，而玉灵罗汉则常与九尾妖狐为伴，如此甚好！”语毕，只见燃灯脸色微微一变，说到九尾妖狐纵然是他亿万年修得的心性也无法坦然，原本是他苦等了千年才等到的带有灵珠出世的功德灵兽，却因为被如来算计而染上了妖气半途夭折！

孔雀关状不语，过了许久才继续道：“玉灵罗汉与九尾灵狐身在凡间，乃是如来防御最薄弱的部分，我们就可从此着手。”

“九尾灵狐虽灵气有损，但毕竟是功德兽，只要它一受伤，不论何人所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都必然落在我正宗佛教头上，除此之外，就唯有玉灵罗汉转世之人可以着手，但如来势必知晓自己的薄弱之处，怎肯让我等有机会入手？”菩萨A道，语毕，众人纷纷点头说是。

“事前本护法已引六翼玉蝴蝶夫妇前往青石山产子，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自然瓦解如来打的如意算盘。”众人闻言微微点头，六翼玉蝴蝶是什么凡人也许不知，他们怎能不知，有此计接招，相信定可打得如来一个措施不及。如此，一场佛教分化的主次之争在继续背地之中悄然进行。

而另一边，青石寺中，空智因为知晓了灵珠事件后心中有愧，从此每日自发奋勇的勤接任务赚钱给小狐狸买东西吃，所以近日，小狐狸越发心情大好，不仅沿路和人呜呜呜的打招呼（虽然没人听得懂它在叫谁，所以一路上小和尚们都在狂点头），甚至跑去叫请来了一名贵客，和它吃成一摊的毕方鸟。

这其中还有一段小插曲便是，当毕方看见小狐狸后就不知为何，尖叫着对空智啄个不停，把空智追得抱头乱跑。那长长的鸟嘴啄一次痛一次，钻心的疼，搞得后来在厨房时空智见了毕方就拿起锅盖或饭盖挡在身前。毕方见了锅盖也是照啄不误，啄得锵锵响，和打仗似的。

话说这毕方也是天界的另类，自从上次来了一趟人间后就很是稀罕人间烟火，整天和小狐狸狼狈为奸的四处搜刮好吃的。因为小狐狸知道了吃东西要给钱，不能用偷的，所以每每都会伸着小爪子和空智要钱。空智望着眼里闪着精光的毕方和小狐狸嘴角抽搐，这个年头，连对付两只动物都要这么精明了。这种莫名的失落感是什么？

“发什么呆呢！”空善用胳膊肘顶了空智一下。

“啊？没啊！”

“那还不快带路，那位施主等了很久了，快带她去见方丈。”

“哦。”空智抓抓头撇了空善一眼：“为什么最近我干的活都比你多啊？”

“谁让你想存私房钱。好好干活别搞砸了，免得师叔再罚你。”

“……”空智无语，只能任劳任怨。不过话说回来，仔细看看跟在她后面的妇女，看起来是三十好几吧，穿得倒是一身金包银，要不是把全家家当都戴在头上就是家里钱多，这么看香火钱肯定不少，空智心道：难怪今天早起师傅就要他们打好阵势，别丢了脸面。

“高僧也爱钱~”

“你说什么？”慧智大师刚好开门而出，吓得空智连连摇头。

“没！没有！我带这位施主来见方丈师伯。”

慧智大师瞪了空智一眼又转向后面的妇人微微点头道：“女施主请随我进门取物。”

“好，多谢大师。”妇人脸色露喜，碎步跟上慧智大师的步伐。

门一关上空智才骂骂咧咧的学着那妇人的样子：“拿什么东西，看她一张嘴笑得快裂到后脑勺去了。”

片刻妇人欢喜而出，对着两位师傅又是谢谢又是嚎哭，说什么若这次真能为她夫家生一个孩子，一定重金捐献青石寺。空智惊讶，没想到他们寺里还可以做送子观音的活计。因为乱拍马屁平拍错了方向，没少挨一顿骂。事后才知道原来是方丈那最近得了一个茧子，只要一小段泡水服用就可以一日内治好不孕之事，刚才那个妇人就是来拿这个东西的。

两个月后那前来求子的妇人真传来了喜讯，说是诊脉后确定是怀孕了，大张旗鼓的回来寺里拜佛捐香油钱。正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人家捐钱多，收钱的人自然也不能失了排场，可那日正遇润月心情阴郁，所以空善便就此请了个假呆在屋子里陪着他了。方丈当时也就同意了，因为润月自从来到青石寺后确实出了空善也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所以空善多和润月做伴方丈也没有意见，谁让人家有恩于自己的徒弟，作为空善的师傅，总不能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反倒是慧智对空善与润月的那股莫名的亲密感先起了疑惑。谁知才刚说了一句“空善与润月公子，他们两人的关系是不是过于亲密了点？”就好似触犯了方丈的某个底线似的，只见慧普方丈面色一变，少见的给了慧智一个难看的脸色。

“师弟，你佛心不定，六根未净，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他人。”

慧智不语，面色异常，欲言又止，最后两人并立一起却在捐献过程中不再说过一句话。

当天事后蝴蝶茧便再次被收藏起来，只是就在那日夜里，秋高气爽之中，谁也没有注意那轻轻抚过山壁的夜风中就有一丝望不见的身影随风而入。藏着蝴蝶茧的锦盒微微打开，一根银色的丝线缓缓钻出，像一条小蛇在空中游动飞出窗外，直去山腰处润月的房屋。丝线飞舞在空中又忽然逗留住片刻，随后转头飞向厨房方向。

第52章：孔雀与毕方|上

话说那根受到莫名力量牵引的蝴蝶丝一路飘直润月住处所在，却似乎在半路想到了那是个不好惹的对象，于是临时变卦转而向厨房飘去企图另寻捷径，谁知，在这小小的青石山内却是卧虎藏龙，避开了一个润月却意外遇上了个对他来讲更加难搞的对手——喜欢半夜吃夜宵的毕方鸟。

话说当毕方受到小狐狸的邀请后就欢欢喜喜的赶来青石山，刚了青石寺时正是深夜，第一个发现它的人正是第二天要当值做饭的小和尚，只见其早早来到厨房就望见桌上栖着只雪白的大鸟，随后毕方回来的消息才传开来。当时的空智就是听见毕方回来了才会带着小狐狸去厨房探个究竟，谁知毕方一见到小狐狸叫尖叫着追着他啄个不停。

毕方是神鸟，二次光临青石寺方丈和大师自然面上有光，若说毕方有什么要求也不过分，不就是十来个人的饭量而已，然后吃东西的时候喜欢叫上小狐狸一起折腾。而当发现毕方爱吃夜宵后方丈也就命人傍晚后追煮一顿饭菜给毕方和小狐狸当夜宵吃，如此也就养成了两只小动物半夜经常闹厨房的习惯。

当时在蝴蝶丝在微弱的法力牵引下正要从窗户缝隙中钻入，却忽然发现厨房里有动静，细细一望才发现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大鸟和一只长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两人正围着一桌饭菜吃得欢天喜地。

“劈方！”忽然间毕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舞动着长长的脖子往窗户这边望来，那黑色的小眼睛却是透出无尽的锐利。

“呜？”小狐狸跟着往窗口望去，怎么了？

毕方望着窗口的方向许久未动，窗外的人影也只是继续浮动在空中，原本人影只是想继续观察一下，而后在见机行事，谁知那毕方洞察力太过敏锐，瞪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半天不说，长喙一张瞬间便从口中射出一道白色光束，穿透窗户直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