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酒斟+番外——刺舞还风
刺舞还风  发于:201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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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你我之间的关系,就算最初把你推向我身边的是权力欲望,现在还是为此前进,我也未曾后悔,如果说要定义的话,相信你也想过,彼此越靠近越危险,而现在……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临珣愣愣的,那只手忘了挣扎,从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有一瞬间的迷惘。他抬起左手,想要掀开横隔在两人之间的竹帘,看一眼那人此时是何种神情。

“一个人死去的话,未免太寂寞……我知道的。”

低沉的声音,将要穿透人心,临珣抽回自己的手,顾纯非似乎知道他在努力保持镇定,笑了笑,不在意的问:“这两天可有下雪?”

“没有。”

“除夕之前,应该会再下一场大雪吧。”

淡淡感叹着的,带着回忆某些事情般的口吻。

一场大雪如果能掩埋一切的话,那就让这个冬天永远都不要过去吧,让记忆如初雪般鲜活纯净,在红梅未凋零之前,收藏每一幕艳丽独秀的景致。

如果说要定义的话……

脚步声靠近,官员躬身提醒道:“殿下,时间到了。”

“嗯。”

又听到一阵锁链的声音,顾纯非跟着守卫回去,习儿走过来看到四皇子脸色苍白,问道:“殿下怎么了?身体不适?”

“嗯,回宫吧。”

“殿下,我送您。”官员恭敬跟在四皇子身后。

临珣出来后发现外面的天色暗沉,习儿发出嘟喃,“怎么又变天了……”

天空的云朵堆积,等待着白雪投身大地。

第 29 章

入夜,顾纯非坐在牢房中,靠着铁栏上沉思,他这样度过了三天,每天都在想着外面的情形变化,他甚至能猜出谁会最先放弃自己去拥护临珣。

他早在宫中安插了很多自己的人,随时有机会出去,但他还在等待,等那个人的到来。

当他听到惊呼声又很快安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来了。

沈言穿着守卫的服饰在牢房外开门,急忙进来用刀斩断顾纯非脚上的铁链,拉住他道,“快走!”

两人从牢狱中出去,那些守门的侍卫全部倒地,顾纯非看得出来是被沈言打晕的,就是劫狱他也不想杀无辜的人。

他们一路来到逃到宫门前,好在两人都有武功,又熟悉皇宫,飞身跳到围墙上,绕道躲过侍卫,顺利出宫。

二人回到顾纯非家中,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全府的灯都灭了,月光惨淡照在后院中,走到这里沈言突然拉住顾纯非。

他面色比之前更加谨慎沉重,盯着顾纯非开口,“我问你……”

“是真的。”

还没等沈言说完他就回答,看着沈言复杂的神情,继续道:“临珣跟你说的那些,全部属实。”

他料到临珣会把这些告诉沈言,而沈言今天劫狱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在自己这里问个清楚,看到他的表情,顾纯非想也许他对自己的信任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言有些激动,不管不顾的吼道,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原来和自己相伴多年的好友,是一个谋杀太子篡位造反的不忠之人。

他转身走掉,因为有情绪波动,轻易被顾纯非从身后劈掌打晕,他把沈言背到自己房间的床上。

不出意外的在窗檐下看到一只信鸽,拿出竹筒打开看,顾纯非微微一笑。

随即换衣又返回宫中。

苍澜宫中,燃着一点灯火,太监守卫全在门外守候,只留常年伺候则承帝的李公公在龙床前守着,他刚刚服侍陛下睡下,现在略微松一口气站在旁边。

室外的灯火突然灭了,以为是忘了关窗,便轻手轻脚走过去查看,顾纯非贴墙而站,看到李公公上前迅速用匕首对准他的颈脖一划,接住他倒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

他去室内看则承帝,此时永庆国的帝王躺在床上不知危险来临,他的胡须已经全白,轻微的呼吸极度虚弱,顾纯非开口将他唤醒。

“陛下。”

则承帝慢慢睁开双眼,看到顾纯非的身影露出惊讶的神情,“你……”

“我是来帮您的。”

顾纯非微笑着说,就好像往常关心君王的忠臣般,他拿起旁边的软枕,眼睛注视着则承帝观察着他变化的表情。

“你……你……这个奸臣!”

“原本我没打算亲自动手,不过情势又变,不得不提前了,您这样也很痛苦吧?病了多久啊,还是没起色,微臣来送陛下一程,也算是最后为您尽忠解忧。”

顾纯非微笑,此刻看起来柔和得近有几分残忍,他将软枕放在则承帝面上,由于呼吸困难,床上的人双手不停乱抓,却使不上一分力,空气慢慢流失,最后那双伸着的手猛的垂下。

男子走进一边的书桌,整齐宽大的书案上摆放着纯黄丝缎,是立临珣为太子的诏书,看样子应该是刚写不久还没颁布的,顾纯非将它丢进书桌脚边的火盆中,和着木炭烧成灰烬。

则承帝的寝居室大门打开,两边的守卫看到顾纯非从里面出来皆感到不解,只听男子拿着玉玺用平静的声音说:“陛下驾崩。”

今夜无眠,则承帝突然驾崩,皇宫中混乱一片。

太监守卫各自出宫请朝廷大臣,顾纯非命所有大臣齐集昊仁殿,拿着玉玺说有陛下口谕宣布,各部官员不敢轻慢,换上官服驾着车赶到宫中。

另一边,四皇子听说顾纯非逃狱的消息便立即往苍澜宫去,在大门口被告知陛下刚刚驾崩,又匆匆来到容妃寝宫。

事情突变,他在做最后的防御,岂料容妃也不在住所,宫中的婢女说娘娘被召前去了昊仁殿,临珣进房去梳妆台翻找东西,却还是晚了一步。

顾纯非站在大厅正中,手持玉玺,等到最后一个来的四皇子,便点点头,举起玉玺朗声道:“朕顾先皇所托,继位二十余载,祖宗蒙荫,国泰民安,然忽于梦中见先父哀泣,形单影只,心存愧疚,故愿相伴左右,已尽孝则。前相顾南斐之子顾纯非,才德兼备,仁心慰民,辅国有功,今深思熟虑,传皇位于伊。”

大殿上的人料想不及,纷纷交头接耳与身边的官员谈论,临珣冷眼独身站在其中看他,顾纯非对他微笑。

礼部尚书周大人上前一步,表示质疑,“陛下既然有心传位于你,为何之前没有命人拟定诏书,现在无凭无据,要我们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周大人所言极是,况且陛下有血脉嫡子,怎么说也不会传位于你吧。”户部尚书的老官员,根本不相信此事属实,语气不悦。

他们两这么带头一说,引起大家点头赞同,则承帝之前就让四皇子代批奏章,表示已将他视为储君候选,怎么会突然改一个无皇室血脉的罪臣继位呢。

了解他们的一派说辞,顾纯非心中有应对,信心十足的笑道:“陛下今晚召见我便是与我商议继位之事,在这之前我已经跟他说了所有疑问的答案,当然,这就是你们想知道的,为何陛下不传位于四皇子殿下的原因。”

他望着临珣,后者一脸笑意等待他说出来。大臣们谁也没说话,全部的视线集于顾纯非身上,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四皇子与容妃勾结,蓄意谋害陛下,”

所有人纷纷看向四皇子和容妃,想不到这二人之间居然有关联,有人带着异样眼光与身边的人低语,习儿自己都替四殿下觉得不公。顾纯非继续道:“他们二人是旧识,容妃原是临珣母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后来改名换姓已新的身份出现在宫中。”

顾纯非那段时间并没有闲着。而他发现顾纯非和容妃有来往也是一次偶尔,后宫女子胭脂粉扑,常常也会制一些香料放于熏笼中,每个人的香料配方不同,而容妃的是则承帝特赏的西域良品,与众不同。

“我和四皇子清清白白,殿下也不过是念在母妃的情面上帮我进宫而已,你凭什么说我们合谋害陛下?”

容妃到现在还保持镇定,在女子中实属难得,顾纯非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拿出袖中精致的胭脂盒,“这里面装着的什么你最清楚吧?”

华服美人微微变色,一定是刚才自己赶过来的时候,顾纯非趁机命人拿走的,她紧握住手中手帕,盯着那个胭脂盒。

顾纯非打开盒盖,里面是绯色粉末,看起来和胭脂并无不同,大臣们不明白顾纯非这是何意。

“这就是让陛下一病不起的慢性毒药,名为绝色,溶于水中后无色无味,若长期服用,会高烧昏迷,全身无力,足以致命。”

顾纯非一步步走向容妃,“而容妃是个聪慧之人,她每每为陛下炖汤熬药之前都会在唇上涂撒毒粉,借着给汤降温将它吹与碗中,再递给陛下喝,做到毫无痕迹。”

全体哗然,对容妃指指点点,她立即跪下,“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四殿下无关!”

第 30 章

容妃此举算是默认顾纯非说的话,大臣们把矛头指向她,有人站出来怒言相向。

“你这奸妃,好狠的心呐!”

“难道你因为陛下虚设后位,有所愤懑?!”

不管如何他们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下毒一事是容妃独自策划的。

“容妃再怎么说也是一介女子,如何做得出谋逆之事?就算心狠悍妒,也不会至于暗杀一国之君,这定是有人教唆指示,其中最大的利益是谁?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

“不!是我一人做的,我不满陛下一直迟迟不肯立我为后,久之成恨,所以下毒弑君,铸成大错,罪该万死!”

她身后的菱悦等婢女也早已跟着主子跪下来,低着头等待处置。顾纯非不再听容妃苍白的解释,转头看向临珣。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大家相信陛下传位于你的事,那么,请问在此的大臣,你们谁相信顾纯非的话?谁愿意支持他为永庆国的新主?”

临珣把问题推给所有大臣,他们保守思想根深蒂固,很难接受一个非皇室宗亲的人,其中就算有顾纯非的党羽,看到没人主动站出来自己也不愿出头。

“我!”

只听到一声朗笑,一名看起来三四十来岁的锦衣男子,摇着折扇进入昊仁殿,后面跟着侍卫仆从。

“舒亲王!”

舒亲王的到来立即引起大殿上一阵骚动,他自从则承帝登基后去了武州,再也没回过京城,现在在这里,让人一下无所适从。

舒亲王将折扇一收,再次重复,“本王同意顾纯非登基继位。”

他的语气肯定万分,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满面笑容,亲和潇洒。他走到顾纯非身边,看着众人问道:“大家可有异议?”

舒亲王是顾纯非的后盾,临珣和这个皇叔根本连面都没见过,而顾纯非却有本事得到王爷如此厚待,不惜将皇室江山拱手相让,也不知两人私下做了何种约定。

大臣心想舒亲王远道来必定做了后路,一地之王手上也有私兵,何况沈言之父沈大将军和他关系颇好,两人联合起来足够与京城兵力分庭抗礼。

临珣笑道:“既然皇叔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晚辈怎么会忤逆您。”

“好!不过你与容妃勾结这件事本王还会追查,如果你是清白的,皇叔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舒亲王挥手,“来人,将容妃押入天牢。”

容妃任人左右押制,她淡定从地上起身,甚至都没有看四皇子一眼。她从进宫开始就决定忠于临珣,算是偿还梅妃娘娘给她的恩情,从未曾动过一点私心,现在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她早有准备,绝不会连累四皇子。

习儿看着容妃被带走,一颗心七上八下,担心四皇子和菱悦姐姐也会受罚,他紧紧握着剑,汗水湿润手掌。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本王以示公正,临珣你这些日子还是不要随意外出的好,等到水落石出,再……”

“我明白了。”

未等舒亲王把话说完,他便微笑打断,临珣知道他是要软禁自己的意思,没有挣扎辩解。对习儿来说算得上是宽容了,原本他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此,接下来的其他事就交给未来的新君了,本王不再插手,大家回去吧。”

各位大臣行礼退散,一夜之间的风云政变,让他们各怀心事,不管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看来今后会有人开始明哲保身了。

沈言在顾纯非房中醒来,已经快天明,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待过的痕迹,他想到昨晚的事,了解事情已成定局。

顾家家丁看到沈言从府中出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以为是昨夜和公子宿醉,好心问道:“沈公子,要不要给您安排一辆马车?”

“不用了。”

他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商贩酒摊相继开张,开始一天的忙碌。行人赶集运货,他不过是其中一个悠闲散漫的青年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自己一直光顾的糕点摊,里面的老板看到他,探出头满面笑容,招呼道:“公子真早。”

“是啊。”

“稍等,红豆糕马上就好了。咦?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沈言昨天劫狱的宫廷兵士服还没换下,邹巴巴的套在身上,他随意一笑:“哦,没什么。”

老板把新鲜的糕点装好递给他,沈言摸了摸口袋,昨天行事匆忙哪还记得带银两。

“老板,不好意思,我……”

老板看出他的窘态,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就当我送给您的,还没用早膳吧,快吃吧。”

“那我谢过老板了。”

沈言今天没有推辞,老板看出他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往日都是友人陪伴神采飞扬,偶尔还会和自己开个玩笑,现在他愣愣拿着糕点准备走。

“下次和顾公子一起来,我一并请客。”

沈言呆了一下,随后对老板点点头。

回到家中,看到全府上下忙碌,家丁跑过告诉自己老爷回了,沈言立即赶到父亲房中,他们父子二人常年在外,相聚不易,这次沈老爷突然回来,大家都为此开心不已。

“爹!”

沈言连门都没敲,直往父亲那走去。沈父放下放下手中茶盏,笑道:“看看你,还是这么没规矩。”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言直接无视他的话,开始盘问。

“昨晚,和舒亲王一同回京。”

“哦,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等舒亲王在京城办完事就会走,不过应该是在除夕之后。”

舒亲王的封地虽然不在沈言父亲驻守地区范围内,沈言知道二人关系甚好,王爷生性洒脱,不受约束,常常流连在外,和沈父应当也见过多次面。这次一同回京,大概是得知朝廷政变,但是沈言有疑,以舒亲王的性格来说,是不会插手朝中事的。

“言儿,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沈言看到父亲突然严肃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陛下他……驾崩了。”

沈父还告诉了他顾纯非继位的消息,以为自己的儿子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无法接受,谁知沈言只是呆呆坐在椅子上,目光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做父亲的最了解儿子不过,一边观察着沈言的反应一边问道:“你和顾纯非怎么了?”

沈言回过神来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顿时心头一暖,将自己的矛盾与挣扎全部说出。

“开始我以为自己是气他不忠不义背叛君主,后来才想到,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了解他,总是笑着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他想要的是什么?我根本没有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过,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对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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