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大变假——月桃
月桃  发于:2014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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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季节带你去吃肥螃蟹。”殷华注意到他肉疼的表情,随便说了两句安慰他。

吃晚饭照例是金山刷碗洗锅收拾盘子,有几回他抗议过,让殷华也帮忙做做家务。不做饭起码收拾下碗筷洗个碗,不洗衣服也要帮忙收衣服。别跟个少爷一样敲个二郎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殷华每次都有借口。总说我不是有事忙着呢!今天是学校论文明天我爸公司里的事。金山有几次撇到他端坐在电脑前头,对着一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奋笔疾书,要么就是看股票行情,他也就释然了,华华从小就是脑袋好用,人家也不是偷懒是有正经事儿。这点家务活算个啥,自己随便就做了。

金山还没高兴几天呢,兜里的钱还没揣暖和就得忍痛往外拿了。他的小摊摆在一文具店门口,弄得人家门口油点子一地不美观,平时他就注意着,每次走以前把地面打扫干净,店里几个小姑娘来买东西他也留意着买一赠一或者直接送给人家,几个小姑娘也帮忙打着掩护,一起收拾下啥的。

谁知道那几天文具店老板来坐镇,直接就找上茬了。和金山嚷嚷半天,意思就是不掏钱就别在我门口呆着。金山没办法,讨价还价一个月付给人家300多的占地费。地头蛇也要小心应付着,第一个月结算的时候发现自己就没挣上多少钱。他倒在在沙发那儿唉声叹气的。

殷华一放学已经习惯了饭菜满桌笑脸相迎的情景。结果今天一进家门啥都没有,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儿不禁皱眉,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干活的时候手烫了一下,有点疼。”金山卖炸小串的,难免就要被油烫一下。刚开始还把他疼得呲牙咧嘴的,现在都已经习惯了。前两天他和殷华闹得挺不愉快。因为他每天晚上要处理好多菜,留着第二天出摊用。前几天在水池那儿刮土豆皮不小心把下水道堵了,两个人拿了个水拔子弄了好久才修好。他现在哪敢跟殷华说没赚到钱的事儿,就殷华那个小脾气能笑话死他。

殷华没吭声,他看金山一回来那个没骨头的样儿就闹心。原来也是挺利索的一个小伙,现在做厨师做的发福了不说,全身上下老是油腻腻的洗都洗不干净,一股子味儿。最近还染上了抽烟的毛病,没几个钱烟瘾还挺大,嘴臭的不行。有时候他就有点后悔把金山从X市弄过来了,要知道变成这个德行还不如就让他随便在X市呆着了。

“抽屉里还有药呢,自己抹抹吧。”殷华放下包就回房间摆弄电脑了。他爸对他的期望越来越大,最近他开始看会计方面的书,老觉得财务报表有问题,公司里那群老狐狸推三阻四的不敢得罪他却也啥都不肯教,不肯教就自学呗,学习吗,多大点事儿啊!

金山看着殷华的背影,心里就有点堵,和殷华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两个人都有变化可其实啥也没变。他能怎么样,象娘们一样说:“你过分你讨厌你关心我一下啊!”金山苦笑,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个烟圈,消散在空气里。

殷华又闻到烟味,被呛得难受,他忍不住说道:“好毛病没学会!一天到晚就是学这些东西,你差不多就行了!”

金山默默的掐了烟,摔门出去了。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殷华不是一路人,可是小时候他俩为啥能相处的那么融洽,吃喝玩乐打打闹闹的,那时候殷华也是小脾气一上来挺让人头疼的,现在……现在虽然脾气也没变,可为啥日子就过的不对劲了呢。

他走到大街上才发现,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除了殷华那儿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坐在马路牙子上发呆,脑袋是空的,心里依旧堵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啥蹭他的腿,金山才回过神来。有一只小白狗窝在他脚边,鼻子里哼哼着,舌头伸着,尾巴猛摇。

金山不知道这狗是啥品种,反正就比狮子狗大一点,看着不是很干净也不算太脏的样儿,狗毛都长的遮眼睛了,样子还是很讨喜的。

“看着我干嘛?因为我们都是丧家犬么?”金山摸摸狗头,挠挠狗脖子。心里突然觉得好笑,自己怎么跟狗说上话了。

小狗舒服的直撒欢,越发赖着金山,鼻子一动一动的嗅着味道。金山自个儿自娱自乐,分析着大概是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把狗给引来了。“你饿了是不?我也饿了。吃点啥呢?”

狗狗像是听懂了似的,哼哼的更厉害了,尾巴摇的忽闪忽闪的。

金山一起身,狗狗就跟在他后头,脚步一停,狗也跟着停。金山被逗得挺开心的,“以后叫你大白好了。”他边走边对狗说道。

一人一狗还没走多远呢,小卖部的秃头店主就出来喊:“乖乖!”狗立刻停下来撒腿就往秃头那跑,秃头说着:“一天到晚乱跑什么!”,还踹了狗一脚。

金山远远地看着叹口气,原来自己是狗不理啊。

人生就是这样的,当你以为已经够倒霉的时候,往往这还不是谷底。金山趁着课间搜集些人家雕刻剩下的萝卜花啥的,他人缘好,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偏偏被年级主任发现了,批评了一通不说,还差点要记过。他好说歹说就差痛哭流涕了,班主任也在旁边美言几句,终于写了个检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是以后学校里的免费材料也不敢再拿。

马上又是暑假,大学生都回家了,小摊上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金山也就干脆收了摊。摆一天也赚不上十几块钱,费那个劲儿干嘛!

殷华虽然放了假却也没闲下来,天天往公司跑呢。一回来看到金山还挺惊讶,“你没出摊啊?”

“放假了,也没啥生意。”金山挠挠头,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爸那公司不是有食堂么,不……不缺人么?”

“那儿都要正式工,有健康证或者文凭的。你这种在读的打零工的没办法办。”其实食堂正准备招人呢,但是殷华害怕他去了节外生枝,想都没想就直接挡了。

“这么严啊。”金山叹口气。“暑假也没啥事儿做,那我就回X市看看我妈他们。”

殷华看着金山吧自己那点家当都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手提箱里,心里突然有点舍不得。他翻出自己的旅行箱:“拿我的吧,这个能拖着走,特省力!”

殷华又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第二天本来是想送他到火车站的,可是金山不让他去,“那么人山人海乱糟糟的你在被偷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殷华一想火车站乌泱乌泱的人流也有点头疼,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金山已经走了。留了个字条让他别熬夜,好好吃饭别老吃泡面。

“字还是那么丑!”殷华看着字条笑了。

26.

筒子楼破败依旧,黑洞洞的楼道里就有一盏昏黄的灯。金山好久没回家了,眼睛一下子不适应黑暗,没注意磕了一下。

“小心点!”张小芹拽着儿子。眉开眼笑的,好久没见儿子了一直担心着,看着孩子黑黑壮壮的一下就安心了。额……或许已经不是壮实了,应该说胖?

一家三口唠着家常做着饭。张小芹看着儿子那个刀工啧啧感叹,“现在比我都强了啊!”

“咱现在天天练着呢!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他没敢说自己出去摆摊挣钱的事儿,怕家人操心。可手上那些烫伤还是被发现了,金山说都是上烹饪课时候不小心弄得,把他妈心疼的,四处翻药膏想给儿子上药,金山他爸直接夺过刀开始切菜做饭,让他进屋歇着。

金山也挺别扭的,一方面自己一下子搞的跟外人似的,从小就帮忙做家务的他有点不习惯。还有一点就是和殷华住他都伺候惯了,一下子被伺候真心不适应。

就回来一个月,金山除了舒服的过了几天地主日子,还和原来的老同学们聚了聚。黄毛现在一身的西装革履,金山差点没认出他。

两个人坐在夜市摊子上一口酒一口烟就这烤肉聊,黄毛现在搞销售,专门买楼盘,“天天见有钱人啊!真TMD眼红!”

“操!我们也会有那天的!”

“现在学习有啥用!我们那儿有个客户,买了整整一栋楼!X的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合同上画个圈就去付钱了!”最后黄毛拍着金山的后背拍的啪啪响:“那货也是个黄毛!黄毛好啊!以后……嗝……兄弟发达了绝对不会忘记你!”

“你大爷的别再管我借钱给小姑娘打胎就行!”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有点醉了,大舌头的厉害,什么脏话都往出蹦。金山却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

摇摇晃晃的往家走,兜里手机响了,殷华一听金山那个声音就知道准是喝酒了。聊了几句都牛头不对马嘴的,殷华也就挂了电话,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已经习惯了屋里两个人,回家能吃上口热饭。金山一走,习惯被打破了,有些不适应而已。

美好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金山又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返校。张小芹塞了个一小沓钱到儿子怀里,一想到儿子要走了就有点泪眼汪汪的,“在外头不比在家里,别亏待自己。和华华再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咱可不能欠人家的!”

金山知道自己家就这点家底了,赶紧推了,说学校第一次带的钱都够花了,两个人合租很省钱,学校还有勤工俭学能自己打工赚点啥的。

推脱了半天最后还是没争得过他妈,乖乖把钱塞进内兜。

“唉?那条内裤呢?我不是在前头缝了个兜么?”张小芹帮儿子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再加工的杰作,“放那儿安全,火车上乱糟糟的。”

“那个……那个忘到家里了!”金山想起那个钱袋子传家宝,忍不住笑了。

返校后也就回归到了原来的日子。天天做好饭去上学,晚上出摊之类的。金山身体实在累得撑不住了,和班里一哥们合计了一下,说两个人合伙做生意,赚的钱对半分。那男孩叫于凯,家境也不咋样,金山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正愁生活费不够呢,结果一拍即合。两个人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互相猜忌,炸串小摊每月的固定营业额也能有近千元收入了。而且他一个月终于能闲下来几天休养一下。

没多久就到了圣诞节,其实金山对这个节日没啥感觉,就是街上小情侣多了,百货商店打折的多了,走哪儿都放着铃儿响叮当的曲子。殷华还挺喜欢这个节日的,他特地布置了一下,买了挺贵的瓶红酒想着两个人也过一把圣诞节。

结果金山抓着高脚杯就拿出夜市里拼啤酒的的劲头来了,殷华正在那儿晃酒品味呢,他却狠狠的碰了一下杯子,结果那个杯子应声而碎,溅了殷华一手一身。金山一肚子贺词都咽回肚子里了,灰溜溜的找毛巾给殷华擦手,找抹布擦桌子收拾碎片啥的。

殷华气的不行,摔门回屋里去了,和这家伙就是对牛弹琴一点浪漫都不能玩。金山收拾完了悄悄去书房可怜兮兮的巴望着,“我没想到那个杯子那么不结实。要知道咱还不如换个搪瓷碗呢……”

殷华直接被气笑了。

“下次我会小心的……要不我在去把那酒喝完?”金山其实对葡萄酒没啥感觉,又酸又涩还不如去吃葡萄,或者买点啤酒喝也不这东西好啊!

“唉……是我错了。那酒以后再说吧。”牛嚼牡丹也没什么意思。他刚想继续看书,金山却绕过来了,欲言又止的样儿。

“华华啊,那个……你去过迪厅么?”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殷华挑眉。

“也没啥,就是好奇。”班里有个小子吹自己去过欢乐迪,那排场!那阵势!那姑娘美得!简直是人间天堂!洋酒都分好几个喝法的!听得大家心驰神往的,恨不能立刻就去见见世面。可是谁都知道那些地方的的消费,所以只能听听过把瘾。但是金山突然想起来给殷华洗衣服的时候,从他裤口袋里见过欢乐迪的会员卡。“那地方挺贵的吧?”

“还行吧。”上次去过,剩了半瓶子洋酒还存在那儿呢。“你想去?”

金山猛点头。

“那总要付出点啥吧。”殷华赤 裸 裸的眼神已经不加修饰了。

金山脸一红,他当然知道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关了灯,用平时不怎么好意思用的乘骑式乖乖的服侍殷大爷舒服。他每次都拉不下脸用这种姿势,可是殷华却非常钟爱这个姿势。

其实很久以前金山一直想要反攻的,可这个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抛在脑后他再也没提过。是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想过?好像是在X市高考那年?金山努力回想着这个问题,可是一阵阵快感打断了他的思路,一下下的冲撞让他忍不住叫出来,脑袋已经空了,身体在云端飘飘浮浮,熟悉的快感顺着脊梁骨一路炸开。

两个人完事儿了,金山依旧去卫生间清理,殷华有些困倦的说:“明天你出完摊就直接去欢乐迪吧。”金山应了一声,把后面弄干净了回到房间,发现殷华已经四仰八叉的睡熟了。“睡觉总是不老实!拳打脚踢的!”金山小声抱怨了一下,顺手给他掖了掖被子,也躺下了。

第二天晚上殷华早早的结束了公司的工作,在迪吧门口等着。远远的看着金山从公车上下来,挥了挥手示意,金山一路小跑过来,手里还拎了个塑料袋,里头装着一次性饭盒。

“你拿的什么,看着油乎乎的。”

“你爱吃的煎柿子饼啊。看到街上有卖的,就下车排了会儿队。”金山献宝似的打开袋子,“来一个玫瑰味儿的?”

“小时候的口味,现在谁还吃这油乎乎的玩意。”嘴上说着却忍不住拿起一个开吃,“越来越不地道了,馅儿这么少。”

“没办法,现在比不得以前啦。就这还是供不应求呢。”金山从兜里扯出一张餐巾纸递给殷华。“这就是欢乐迪?”

“恩,最近还挺火的地方。”殷华擦擦嘴。

玻璃电梯直接上到六楼。金山看着外面的景物变得越来越小,竟然有一点点恐高。电梯门一开金山就有点发愣,金碧辉煌真的不夸张,强劲的音乐一声声的击打着心脏。脚下的地板光可鉴人,地板中间的一溜地灯不停地变换着颜色。

入口还有个检测仪,两边有穿警服警服的人把守。警卫提示金山把手里的东西寄存了。

“上飞机也没有这么大排场吧。”金山嘟囔,还是乖乖的把饭盒交了上去。

殷华带着金山坐进吧台,报上名字让服务生吧上次剩下的酒端上来。吧台做的非常时尚,金山看着一面洋酒墙壁,盘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上百种酒,“你小子可以啊,天天在这地方腐败呢。”

“那可不,羡慕吧。”殷华小脸一扬。“和你那个朝阳大舞厅比起来怎么样啊?”

金山摆出苦瓜脸,这家伙又开始翻旧账了。就那个全是假树叶架葡萄藤的破舞厅殷华念念不忘了好久,“这事儿你要记一辈子么。快忘了吧。”

两个人笑成一团。

几台不同颜色的射灯同时台上,五彩斑斓。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T台两端上来两个女孩,穿的所有布料加起来比不上金山一条短裤的布料多。跳舞非常火辣,T台前还喷出小型烟火,金山看着看的眼花缭乱,都不知道眼睛该放到哪里了。

“看美女看的不会喘气了么。” 殷华把酒杯塞到他手里。

金山这才回过神,皱眉喊道:“你说什么,这里太吵了听不见啊!”

“看美女看的不会喘气了么。”殷华冲着他的耳朵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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