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旧事 上+番外——归海
归海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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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刻,我尚不知这个陆班长陆文虎,指导员和司务长口中的“大虎”是何许人也!在这之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此次,令我后怕到做恶梦的事件中,首次见识了此人嗜人啖肉的野性!他就像一个瘟神,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以后的许多日子里,我与这样一个人之间,竟然存在着一段难避难逃难续难了的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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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陆班长的实名。很多人叫他大虎。

第六章:惊心梦寐(下)

我后怕极了!脑海中总是回想着陆文虎那张愤怒的脸,和他举起的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以至于在方宝胜扶我去卫生队包扎的路上,一直瑟瑟发抖。

方宝胜言辞讷讷。他只会说:“别怕了!没事了!”而他也是后怕不已。

手背上本就除了皮没什么肉,在军医清理兀自汩汩流出的血时,我看到了刷白的骨头!幸好军医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只是稍稍碰到了关联无名指的筋,养几天就会好了。当然,受伤的理由是被菜刀碰了一下,至于怎么碰的,军医没问,我们也没说。

指头上打了小小的夹板固定,拿了药后,方宝胜并没有送我回连队,而是又把我带回了炊事班。

司务长本就鼻青脸肿的一张脸阴沉着坐在炊事班宿舍里。见我进门,他迎上来询问我的伤情,得知我没什么大碍后,满含歉意地再三叮嘱我不要把今晚的事说出去,那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削土豆皮时不小心伤到的……

陆文虎的情绪已经稳定,头朝里侧躺在床上,自始至终没见他回身,想是已经睡着了。

其他老兵分坐在灯下,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不言不语,忧心忡忡——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连长的那一顿臭骂是在所难免了!

“委屈你了!小兵。”方宝胜送我回去的时候,司务长送出了门口,并歉意地说。

削个土豆皮都能把手伤成这样?回去后,大家一定会笑我无用。如果耽误了训练,新兵连的那些主官们会怎么看我?会不会把我当成反面教材来教育大家?

即便如此,我也决不会让这件事的真实面目首先从我嘴里说出去。此事于我而言,足以破天!天知道这事儿若捅大了,会对多少人造成无法弥补的影响。而且,陆文虎其人,实在是让我惧怕到胆寒。以后的日子,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回到宿舍,班长已知道了我受伤的消息。虽然他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并不相信方宝胜说出的谎言。

战友们呼啦啦围过来问这问那,指头上的夹板,使他们以为我受了什么了不起的伤。只有赵凯坐在一边,远远地望着。

高强听说我受伤,也过来看我,还特地去服务社买了两瓶罐头,着实让我感动了一回。

晚点名后,方宝胜叫住了我。站在操场边昏黄的路灯下,他或许想说点什么安慰或者感谢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或许他就是想和我一起站一会儿。

“这几天你不用来饭堂吃饭了,我给你做病号饭,到时候给你送下来吃。”头遍熄灯号已吹响,方宝胜边走边回头说。

憨厚又木讷的方宝胜啊!

再回宿舍,大家已经开始洗漱就寝。而让我惊讶的是,在我床前,不知是谁为我打好了洗脚水!

部队里,这种待遇只有班长才可以享受得到。这,让我受宠若惊的同时又很是汗颜!我何德何能竟敢与班长比肩?

如果此刻,班长说些“你手伤了打水不方便”诸如此类的话,我想我会感激着接受这不知是谁善意的帮助。然而,班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的洗脸刷牙。

那感觉就象是别人偷来的糖果,硬揣在你怀里……

我弯腰,刚想端起水去洗漱室里洗,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给拦住了。

“就在这洗!”坚决的语气。转头,迎上赵凯的眼神,那里面写满了恒定与果敢,仿佛告诉我说:别人不会多想你什么的,即便班长不高兴也无所谓!

“乔晖,你洗你地,一会洗完了我给你倒!”和我同车来的张传玺不以为然地说。

吉林的周军端个空盆假装路过,用手捅了捅我,给我个口型:“洗!”又看了看班长,然后借路走了。

其他人中,有的用眼神和表情支持我,有的则当做没看见,有的已经躺在了被窝里“睡着了”!

其实,谁打的水,在哪儿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有些感动!

然而,这件小事所反映出的,不仅仅是人与人之间人性的差距。同时也在今后的道路上,给我上了一堂深刻而富有教育意义的人生大课。让我懂得了看待事物、人心,不能只看表面!

那夜睡下后,手疼加上有点想家,我一点睡意都没有。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朦胧中看到赵凯钻出被窝,下床蹑手蹑脚向我走来。

那时,因为我的内务及床铺卫生更好一些,班长把我从上铺换在了下铺,刚好与赵凯对铺。所以,我看得比较真切。

“睡不着吧?”赵凯来到我床前,坐下,并把一包东西塞在我枕头下,小声说:“牛肉干。特好吃!没事儿吃两块儿,顶饿着呢!”

我有点意外!

赵凯做为一个来自于北京的大城市人,各个方面都是优秀而优越的。

在近一个月的相处中,很多人已经选择了各自交往的对象,建构着个人世界中的小集体。而赵凯和我,同属于那种与人人都不错,但仅限于君子之交的境地。

我处于这种境地的原因,是因为我家来自农村,身上又没有一样值得称道的本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自卑所致。

赵凯却恰恰相反!他率性但不轻浮,个性十足却不张扬,沉稳中活力四射,洒脱时笃定从容。不仅人长得帅气,又很有修养。尽管,他平日里处处与人为善,随和不失分寸,也从未在人前表露过自己的优越感。但我能深切感受到,他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股子不羁与傲气。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不敢逼视。

而今晚,他处处都透露着对我的关心……

“这……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拿出他塞在枕头底下的牛肉干,同样小声地说。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呢?非得拿个冷屁股来贴我这热脸?”

“那……我可收了啊!”我笑。心里感觉很舒服。

累了一天,其他人都已睡了,均匀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静谧的宿舍里有些清冷。

“冷了吧?你回去睡,我没什么事儿。”赵凯只穿了大裤头和背心。于是,我劝他回去。

“我不困!在你这躺会儿!”说着,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第七章:春梦无痕(上)

不由分说!夹带着一阵冷风,赵凯钻进了被窝,微微发凉的身体与我肌肤相接。

新兵连的床特别窄,仅勉强并躺下两个人。于是,我们侧着身面对面躺下,头挨着头,脚碰着脚。

躺定后,赵凯微凉的腿乍碰到我温热的身体,嘴里发出耳语一样的轻呼:“哇!好暖和!”声音象极了呻/吟!接着,他“嘿嘿”坏笑中,把腿伸进我双腿间又蹭又磨,吸取热量。

我没有任何防备!

赵凯今晚的举动,使我意外和紧张。但这感觉稍纵即逝,只维持了一个非常短暂的过程。在我们四腿交缠,他的身体由沁凉逐渐变热的时候,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缕从未有过的别样温暖,蒸腾,扩散,弥漫开来——

一切都象是在梦里!

尽管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同志,但是心底里并不排斥男人。尤其象赵凯这样十分招人喜欢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人都不会抵触和拒绝。他的亲近使人感觉随性而自然,让人的心,变得甜美、幸福……

“磨”“蹭”渐渐止歇,我们也从嬉闹中渐渐停冷却下来。夜晚,又恢复了她宁静与安详的恬淡姿容。

我背靠在墙上,伤手放在与赵凯的两头之间,心里有种别样的踏实感。

赵凯弯起一只胳膊放在脑下,另一只手藏在被里,就那么注视着我。

我们枕着一个枕头,微微的喘息彼此可闻。

黑夜只能让我依稀看到他的轮廓。但此刻,他绽放出的愉悦笑靥,在我心里是那样的清晰,灿烂,温馨!

我们的腿没有分开,就那么交叠在一起。

他的大腿,壮硕,结实,富有弹性,极具肉感。我的两腿被他牢牢夹在中间,不但没有丝毫不适,反而觉得很是舒服。

对比我们这个年龄而言,虽然赵凯同样年轻稚嫩,但他发育得已趋于成熟。

平日洗澡的时候,他那肌肉隐隐,匹练一般净白的健壮身体总是让我艳羡不已。不论是微微隆起的胸肉,还是绰约凹凸的腹肌,既不肥腻也不生硬,看上去使人心生爱慕,不由生发一股想要摸一把的冲动。而最令我口水的,却是他静时平整光润,动处山棱隐现的背影中,那一副腿臂根壮,背现三角,臀腰分明,有如雕塑一般的诱人风景……

几年的军校高中,让他的身体先我们一步成长起来。而天生肩宽臀窄的体型,又注定了他的完美——

这样一个人,此刻正躺在我的被窝里,与我四腿交缠。他刚刚尚自冰冷的腿根,已变得滚热。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躺着,躺到了甜甜睡意悄然来袭。

“我知道你怎么受的伤。”忽然,他说。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儿,很好闻!

“削土豆皮……”

“我同学都告诉我了!瞎编有意思吗?”他打断我,并用藏在被子里的手惩罚性的捅了一下我的肋骨——我最怕痒的地方。

“空”的一声!痉挛中,我后背撞在了墙上。

“呵呵!”

我们的对话一直是以耳语的方式悄悄的进行着,而我的敏感反应让他笑出了一点声音。

“放心吧!我不乱说。”他很认真的说。

那就好!他那个与我一起值日的三班同学,嘴巴还真大!这样的事儿是随便嘞嘞的吗?

“看不出来,你还挺勇敢!”过了一会他又说:“你这么丁点,平时训练直让人心疼……真没想到……”

我的眼皮开始不争气地打架。腿被他夹着,很有安全感,心里踏实,自然爱困。

但他那句“你这么丁点”让我很不服气。

“你十八,我也十八,我哪也不比你小!”我户口上是十八,我也一直拿自己当十八看。别人说我小,我是一定反驳的,尽管这是一个真实的谎言。

“嘿!你哪大?洗澡的时候看你毛儿都没长全呢……你哪大?这?”他说着话,那只隐藏在被窝里的贼手冷不防抓住了我——那里。!

而我,那里一直微微硬着。硬,无关欲望!

猝不及防之下,我的心被忽然吊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在此之前,“那里”是从未被开垦过的禁区,就连自己都很少触及。

手淫的经历我也曾有过。十二岁那年,在家乡河边洗澡的时候,岸边,一个傻子经常在一群孩子的围观中撸弄着自己。而且,在射出来的那一刻,傻子嘴里总会吭吭着说出:“大米饭粒儿!大米饭粒儿!”接着,一束有如大米饭粒儿的一串白液汩汩溅出,跌落在被河水冲洗得刷白的沙石上。好奇地看着傻子纠结的脸,我和小伙伴一度认为那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尽管在以后的成长中,在老师的讲解下了解了那是手淫,并且自我实验后觉得非但不痛苦还很舒服。但我一直将其引以为耻,认为那是只有傻子才愿意干的事儿。

赵凯的突然握住,让我措手不及。慌乱中,那只伤手也一并做出了反抗动作。结果,不仅将床挣扎得“吱嘎”作响,伤口也被碰到。

疼痛中,我“啊”一声脱口而出。

“闹什么闹?睡觉!”班长被我叫醒了!上铺的徐玉春也翻了个身。

赵凯见我碰到伤手,后悔不已。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不住用嘴吹着我的伤手。

“没事儿!”看他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我不忍心吓他。

“睡觉!听着没?”班长要火了。

赵凯也不敢再耽搁,嘱咐了几句,他蹑手蹑脚爬下床。

“还真不小!嘿嘿嘿嘿!”临走前,他又趴我耳边说了这句,还淫/荡地怪笑……

我的脸,就象在炉边烘烤,火辣辣地热。

我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心里非但一点也没怪赵凯,反倒有一丝甜意升起。

偷偷看了眼赵凯,他已躺回床上。

转头,怀着复杂的心情,安稳睡去。

睡至后半夜,梦里忽然出现了许许多多面目狰狞的鬼怪。他们把我绑起来,放置在一个忽软忽硬忽大忽小,不断扭曲变形的不知名空间,冰冷一片。心里明知是梦,却任我怎么挣扎也无法醒来。

无助中一只手抚在了我的额头,接着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乔晖——”“乔晖——”声音诡异而渺远。

“乔晖醒醒!乔晖醒醒!你发烧了!”奋力醒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赵凯站在我的床边,弯着腰,摸着我的额头。“醒啦?你发烧了。药放哪儿了?”

我感觉很冷,浑身就象散了架一样的难受。听他问药,我无力地指了指墙上的挎包。

他拿出药,又去给我倒水。无意碰出的响动把班长再次弄醒。

“咋地了?”班长问。他的语言基本已被东北化。

“乔晖发烧了!”

“严重不啊?不行送卫生队吧。”这是班长说过的,唯一一句令我感动的话。

“挺烫的。不过好像不是伤口感染,低烧才是。他好像有点吓着了。”不愧上过军校高中,赵凯很懂。

“那你观察一会,没事儿了再睡。”班长交代。

“嗯!你先睡吧班长,有事儿我喊你。”

吃了药后,赵凯见我兀自瑟瑟发抖,他连人带被把我抱起来,向他的床走去。

“怎地了?”班长紧张地坐起来问。

“乔晖那铺特硬,被也薄。让他在我这睡一宿,俩人儿睡一起能暖和点。”

第八章:春梦无痕(下)

班长没再说什么。

赵凯总是那样自信,默默地做着一些别人不敢做的出乎意料的事!然而,他的做事风格自然而不逾矩,即便感觉有什么不对,也很难让人找到批判他的理由和借口。

赵凯的床确实更软和一些。为了床铺更显平整,我的床垫儿用的是较硬的“榻榻米”,而赵凯用的则是相对柔软的草垫子。

他把我放在床的里面,脸朝墙侧身躺下,伤手置于头与墙之间不易碰到的地方。

两床军被严严实实盖好,随后,赵凯也钻进了被窝。他右臂从我颈下穿过,左臂环抱。就这样,把我从背后牢牢圈在怀里。

夜,静谧,安详。耳边传来战友们均匀的呼吸声,还有来自遥远天际的那一声声划破冷空的汽笛……射窗而进的些许路灯微光扰不乱夜的沉寂,反倒把夜色装点得更加温柔,更加凄迷……

我躺在赵凯怀里,闻着他被窝里沁人心脾的浓烈男子汉气息,感受着他身体和心灵同时送达的阵阵暖意。尽管我依旧冷难自恃,但心中那蓄得满满的冰冷和孤独,已被渐渐的驱赶,散去,消失无踪——

远离家庭的温暖,远离父母的呵护,流落于这个钢铁一般坚硬而寒冷的冬天,病痛总能很轻易地抽离去心内一点点堆积起的,少得可怜的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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