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蜃妖来袭 上——万里和平
万里和平  发于:2014年0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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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哭什么呢?我没有打算欺负你的。”

她苦笑着走近过来,大方的探手,拍拍他的肩再摸摸他的头。

“我活不下去了,都还没你这么脆弱的样子呢!”

她说着把他吓得惊声尖叫的话,笑得一如方才,那是如火一般,嚣张的燃烧、恣意的吞噬,是那么张扬快活,看不出半分阴暗。

“不要死。”他用力的摇摇头,不想看到她消失。

“嗯,活着是还不错啦,但是,不死的话,会失去更多。”

她不满的叹口气,抽回摸着他的头的手后,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我帮你。”他激动的大喊。

“你帮不上忙的。”她说这话没有恶意。

实际上,原本让她想跑来这里找人算帐的熊熊怒火,在瞧见这是多深的海里,附近是如何的黑暗、沉静、杳无人烟之后,再发现他跟小怩一样,望着她时会特别欢欣雀跃,像终于找到幸福的真诚快乐,她已经气不下去。

传言里,因为为非作歹而被抓住禁锢的海市蜃楼,居然是这样的人。

小动物般无害、初生孩子般纯真,她瞧见他的第一眼,就推翻了那个不可信的传言,而后下不了手的觉得这人实在太可怜。

身为人鱼,一向会为了可怜的人哭泣。

她挫败的低头,瞧着自己保持握拳动作的另一只手,她为他哭了。

这样一个被人鱼怜惜的海市蜃楼,他就算做了坏事,肯定也是被强迫的,说不定还会被人在事后洗脑,结果什么都不会记得。

太过纯净的双眼,在瞧见有生物到来时会直觉退避的动作,很容易让人明白,他连伤害别人都不敢,而她知道,绝不是他怯懦,仅仅是他舍不得。

中场回忆之所谓蜃妖(八)

持续太久的沉默,在炎姬那一身的炽热艳红衬托下,异常难熬。

快喘不过气,抑郁沉肃的气氛,可以活生生的压垮人。

他不习惯的怯生生窥探了一遍又一遍,仍不敢打扰思考中的她。

“我以为我是受害者的。”炎姬眼见他那种草食动物在散步途中忽然撞见肉食动物在狩猎时,惶恐带着祈求的表情,浑身无力的叹息着。

“你为什么不想活下去?”他满脑子依然只关注前一个问题。

“啊,发现有太多人等着要我死,再不顺着他们的心意去死,小怩的虹蜺一族百分之百会是第一个被灭族的,拜托,我花那么多心思,才保住她的种族,才让她可以笑得开心幸福,谁也不能从我手中夺走这个成就。”

炎姬发现自己非死不可时,气恼过、怨恨过,无奈的是她束手无策。

要是就那个千方百计想陷害人鱼去死的“敌人”在暗中动手,她还能鼓起勇气去拼,会想跟对方打到最后,就算同归于尽,她也乐意。

谁晓得,在这之外会有另一群人在“顺手推舟”,不允许她挣脱。

人鱼没了爱情,够可悲、够绝望的了,她不想再多点遗憾。

虽然会对不起总是在等待她回归的荭怩,她仍然要这么做,不是把自己当勇者,认为牺牲自己一个,真能拯救什么人。

令她好笑又不屑的是,对方没有隐于暗处,而是现身出来,直接把条件递给自己,希望以此“互相帮忙”。

希望这一任的人鱼尽早死亡,为此,对方甚至愿意签下永久保护虹蜺一族这种等同于卖身契的契约,让她……

完全分不清自己复杂的心情到底倾向那个感觉多一点,又气、又怒、又茫然、又绝望、又憎恨、又无法否决的松了口气。

好吧,她承认,放弃千亦后,又被亚罗猜忌,她在爱情上栽的太惨,惨烈到根本没有动力继续活下去,无法避免的想过了“死亡”。

之所以没有放弃生命,是她太自傲了,傲气的不允许自己死得那么可笑,人鱼失去爱情不算什么,她认为自己撑得住。

可以吗?她以为行,事实上,似乎不行。

放弃了继续去爱,因为她受不了附加太多怀疑的爱情,那是种污辱。

人鱼的爱情被污辱的结果,是连多活一天都会自我厌恶。

但是她依然不想死,因为她有朋友,好多好多的朋友,光是为他们付出,就觉得人生充满希望和光明,是的,那些朋友重要到让她拼命想活。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吧?

她失去爱情后,想为了友情活下来,结果是,她得为了友情去死。

这种变化可笑的,彷佛什么不入流的低级笑话,令人厌恶。

“究竟是为什么,帝王之令是讙兽的手下吧?人鱼碍着他们什么?”

炎姬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起初以为他会知道,才特地过来。

不过,看海市蜃楼这副傻呼呼的样子,怕是又被洗去相关记忆了吧?

“帝王之令?人鱼?”他蹙紧眉头,隐隐约约残留点印象。

努力去回想的过程中,他没有忽视在体内滴溜溜打转的蜃珠存在。

唔,他不意外自己被人强制的一次又一次利用加洗脑,可是,当受害者冲到自己眼前了,他难道想不起来什么,连自我辩解也不行?

冷静,静下来,不要急,他是海市蜃楼啊!

除了某些有能耐的特殊人士之外,其他人来利用他都不能洗去记忆的。

那些纷杂凌乱的记忆们,往往不是毫无关连。

一个一个的抽离出来,一点一点的拉上牵扯,慢慢的拼凑成形。

首先,有个帝王之令的人跑来自杀,因为他的王不在了……

宁愿去死吗?为了谁自杀?他的记忆里残存着一点“其他人想要王复活”的印象,但是他认为再醒来就不是他的王,他不想看到伪造品的放弃存活。

能够影响手下到如此程度的王,最有可能的是月亮之帝罗刹。

那么,从这一点开始联想,王要复活的过程中,需要这任人鱼去死?意思是,他们的目标放在下任人鱼?哇!人造人鱼?这种事能办到吗?

唔,其他种族或组织可能做不到,讙兽的帝王之令吗?那个变态集团根本没有办不到的事,他们的疯狂足以毁灭一切意图阻止的力量。

问题是,可以把这个推论告诉她吗?告诉已经甘愿放弃生命,就想知道前因后果,不想抱着疑问去死的她。

到底是哪个人这么恶劣,设计了这样的计划,想要人造人鱼,才会害她必须早早放弃生命,这实在是太过份了!

越想越觉得她很无辜,他舍不得不告诉她真相。

“我告诉你。”他不再踌躇的往前迈步,把嘴靠向她的耳朵,两人仅仅隔着两公分的距离,开始低声细语。

当她听到他的猜测,知道人造人鱼的事,她讶异的倒抽口气。

讙兽的手下果然全是变态吗?这种事都敢去做!

要是事情没处理好,难不成下一只人鱼也要像自己这样被强迫去死?好空出位置,继续对下一只人鱼动手?

拜托,人鱼光是有那个一心一意要把他们全弄死的敌人就够了,不需要再多出讙兽的帝王之令来作对,咦,等下,这事不见得是坏事。

会被谋杀的人鱼,如果让那个“敌人”在猎杀行动中对上帝王之令……是不是有可能化危机为转机,反而因此能保住人鱼的一条小命?

炎姬明白自己在爱情上会摔得这么惨,那位敌人肯定中途动了手脚,要不然,她最开始时是哪来的理智,选择放弃对千亦付出感情,宁愿再选一个,又怎么会在亚罗的事件上毫不思索的一头栽到底,把真心都交了出去。

前后的对比反差,不是用来证明人在爱情上智商会变负数的这个理论,她更相信,自己不知不觉间,大概是被洗脑了。

有多少以为亲身经历过的事,有可能根本没有发生过呢?

她怀疑过,也想去查证,只是在她查出个结果前,帝王之令的人出现了。

如今想想,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幻觉,太可怕了。

真刀真枪的动手杀人,并不吓人,因为太好防备,而玩弄人心,让人自愿放弃生命吗?——这种手段根本防不胜防。

为了保住下只人鱼不要再因此丧命,说不定,主动配合帝王之令的计划,是件非做不可的事,可行性极大啊!

要是运气好一点,下任人鱼有没有可能反过来解决掉“敌人”呢?

炎姬光是想到这点,就忽然觉得自己为此付出一条命,挺划算的。

“可以问,你的名字吗?”炎姬想知道。

“我、我的名字?明天。”他兴奋的报出名字,这是第一次。

“……”炎姬错愕的看着往后退了几步,欢喜到手舞足蹈的他,被人问个名字就这么快乐吗?好可怜又好让人怜惜的孩子,她突然想要为他多付出一点的伸手,将他抓过来后,重重扣进怀里。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炎姬难得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在请求。

他许久不曾有实体,事实上,双方的碰触,他依然是无感的,只是被人“拥抱”的画面,稀奇、满足的让他无法压抑的开心起来。

“好,你说。”他会努力去办到的。

“请让帝王之令的人造人鱼顺利实现,希望你能守护他。”

这是两件事,不过严格说起来,就是善待下只人鱼,这算一件事吧?

炎姬不担心他会拒绝,果然,他连想也没想的用力点了点头。

“这是谢礼。”炎姬放开了他,将握在手中已久的人鱼之泪递去。

他古怪的凝视着眼泪状的它好半晌,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吃过的既视感。

“吃了吧,味道应该不错。”她笑着催促。

他吞下了自己吃不出味道的这句话,接过后,将人鱼之泪塞进嘴里。

啪的一声,“荭怩”反应剧烈的在她面前爆成了一团白雾。

炎姬被吓到的退后两步,神色失落的发现,自己的人鱼之泪没帮上什么忙,虚体的海市蜃楼,仍旧没有变化成实体。

“再加上人鱼之血呢?”她重重的将手按到胸口。

下一刻,一口心血冲出口中,飞进了白雾之内,将白色的雾染上浅浅的红,感觉上由水滴凝聚成雾体的海市蜃楼,变得越发密集,几乎要变成雨。

若是能转变成雨,算是有实体了?可惜,还不够。

是差了什么吗?炎姬抹去唇畔的血渍,有心无力的不得不放弃。

人鱼并不是万能的啊,对海市蜃楼的效果,怎么这么小!

这个孤寂太久的孩子,难道不能得到多一点的幸福?

“对不起。”炎姬后悔的道歉,迟疑了一下。

不能帮上忙,还要麻烦他去做事,似乎不太好,是不是不要强求呢?反正有帝王之令在,可能也用不到他什么。

“忘记吧!”炎姬不想给他再添加麻烦的决定了。

她开始咏唱人鱼之歌,希望他不要记得自己来过的事。

好在自己此行的最大目标,顺利达成了,能不带着疑惑的甘心去死,挺好的,这一切,全要感谢你,为了一个不速之客,会努力去回想,去拼凑出一个答案的你,海市蜃楼的明天,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摆脱这一切的得到幸福。

中场回忆之所谓蜃妖(九)

做了一个好梦,难得可以这么告诉自己。

甜甜的、温暖的,希望能就此沉眠下去,再不要清醒的幸福。

可惜,再好的梦终要醒来的,尤其,有麻烦的人跑来这里的时候。

威压,显而易见的,特别有存在感的,压迫的他要喘不过气。

“你要躲多久?百歧,我是不想管太多才放任你们,却不代表我发了命令,你们可以违抗的任性不回,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这位以强势镇压着整个深海海域,瞬间让四周静如死城的存在。

有着紫蓝长发,异色双瞳的他,神色抑郁难欢的像从阴暗角落刚刚脱离。

不论他的表情多阴郁,当他站在那里,明明这是在深海之中,他却彷佛是站在蓝天之下,鲜明且亮眼,就像整个世界是为了他才存在。

几乎不用思考,第一直觉已经浮现对方的身份,新生的讙兽、新的帝王。

发现百歧依旧装死的不予回应,讙兽神色不快的目光一瞟。

下一秒,明天发现自己的外观,被人强制弄成一只白色的猪,正无助绝望的呈趴地姿势,无法动弹。

同时,当明天不再散成一团白雾,代表的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海市蜃楼,被人强行解除,而躲藏许久的百歧,被迫现身出来。

一身雪白的他,蒙眼的白布微颤着,像底下的眼睛在剧烈的转动,而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血色的肉块,活着般的微微抽动着。

“帝王,请您高抬贵手。”百歧声音微弱的哀求着。

“你带着什么?讙兽的禁果?”他同是讙兽,一下子就明白那是什么。

“请高抬贵手。”百歧抱着生命力渐渐流失的禁果,跪下。

“……原来你们动向不明,是做这个去了。”

新任的讙兽之帝,心情骤然变好的笑着收起压迫整个空间的压力。

下一刻,明天从一头白猪,变回了一团散开在整个区域的白雾。

可恶,真是躺着也中枪,他是无辜的啊啊啊。

可惜完全没有勇气开口,明天继续装不存在的努力沉默着。

“谢谢帝王。”百歧大松口气的低头,一再的查看禁果的鲜活状态。

“拿去。”他随手一甩,一条黯蓝色的符文发带被甩到对方眼前。

“黯蓝之控制?”百歧认得这个。

“嗯,早说你想让罗刹复活,我又不会制止,就拿去用吧,可以控制腐败的速度,啊,说错了,是控制鲜活的时间延长。”

他有趣的瞧着听见“腐败”两个字后,百歧唇色一白的灰败神色。

“帝王,谢谢您。”百歧被吓得够呛,依然得乖乖开口道谢。

他一边恭敬的端正跪姿以免惹火帝王,一边快速将符文发带困上禁果,很快的,禁果呈现一种他几乎没有看过的,生机盎然的样子。

“太好了。”百歧喜极而泣的抱着禁果疯狂大笑。

他在哭欸?明天怀疑自己在作梦,那个变态百歧在哭欸!

原来再可怕的变态,都有格外柔软虚弱的部份,看起来……

还没想出用什么形容词好,明天就发现一道诡异的目光在盯着这里。

那位新上任的变态帝王,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轻笑着。

感觉上,这一位远比上一位变态好多。

至少罗刹不像他这样,会故意说话折磨手下脆弱的心理,没瞧见方才他说“腐败”时,百歧有一瞬间眼神已经死了,苍凉、悲哀的让人害怕。

对了,新上任的这位帝王,名字是叫什么?印象中是叫——昂禁?

取其昂然禁止的意思吗?果然够变态,怎么有人取这种名字!

不过,或许就是要变态到那么可怕的程度,才可以在前任讙兽死后,不经动乱就轻松接手帝王之令,连变态百歧在他面前也无法抗衡的屈居弱势,所以说不愧是变态帝王吗?完胜整个变态集团的王,真是好恐怖。

——不要盯着我看!明天非常有自己要被人推进陷阱的恐慌感。

“百歧。”昂禁蓦然回过头。

“是,帝王,请问您有何吩咐?”百歧飞快擦掉泪水的恭谨回话。

“你会带着禁果躲在这里,是在等什么?已经有复活罗刹的全面计划?”

昂禁不以为百歧会沉溺在月亮之帝罗刹没死的幻觉里,肯定是别有用心。

“是。”百歧毫不迟疑的,把明天说过的那个邪恶计划全盘托出。

反正,晚点有必要时,他随时可以再把明天的记忆清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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