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蛇(生子)下——北羁
北羁  发于:2014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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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祖闻言,手指猛然绷紧,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让自己强制镇定下来。

“哦?”蛇祖垂下眼,他疲倦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故作不经心地道,“不知大祭司想要本尊如何处置他呢?”

早已经准备了大套说辞的大祭司闻言大喜。当日未曾在蛇窟里找到敖嘉的尸体,很是让巫宗国里人心涣散了一阵子。虽说最后还是让他安抚了下来,但民心已失。这回敖嘉安然无恙归来,难保不会有人拿敖嘉说事,危及自己的地位。能斩草除根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蛇祖大人饶他一命,而这个小子却这样不知好歹,不但不尽心尽力伺候蛇祖大人以报恩泽,还竟敢在蛇祖大人重伤时背弃您!这种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人简直死有余辜!依小的看,不如赐他一个万蛇噬心的死法,好让天下人都知道您的手段!”

蛇祖的眼光蓦然一寒,大祭司身子一僵,明明知道自己对着的不是蛇祖的虚像而已,但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森森寒意。不知哪句话得罪了蛇祖,大祭司心中暗觉不妙,忙把头一低,屏息凝神,不敢再多说一句。

“哼。大祭司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蛇祖冷冷一笑,大祭司身上的寒意不减反增,如同大冬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般全身发寒。

“小的不知蛇祖大人意指何处。”豆大的汗湿了大祭司的背。当初两眼被活生生烧瞎的痛苦他可还记忆犹新呢。

“你不就是怕敖嘉回来跟你抢巫宗国的控制权么?我好歹也活了这么些年了,你肚子里才装这么点坏水就有胆来糊弄我?!”蛇祖哂笑。

“蛇祖大人说的是。”小心思被说破了,大祭司也索性不再掩饰,“不知蛇祖大人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

“唔?”蛇祖不置可否。

见蛇祖一副不想搭话的样子,大祭司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你说过的。我每十年给你上供,而你则赐我长生与这巫宗国的永远控制权。”

蛇祖眼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那又如何?”

“难道蛇祖大人您想违背契约么?”见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大祭司的声音不由因紧张而拔高了几分,“若如此,巫宗国将不再为蛇祖大人提供您恢复所必须的血液……”

“放肆!”蛇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这是在威胁本尊么?!”

大祭司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身上一声轻响,像那些在他看来再低贱不过的贱民一样,他的身体也开始大肆地流失血液,血液从每个毛孔里流出来,直直地钻入土地消失不见。

蛇祖的脸色微微好看一点,只听他用再森冷不过的嗓音道:“别以为我身受重伤,你便有了与我叫板的权利!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的恢复并不需要你那些无足轻重的祭祀仪式来作为媒介。你,还有你们巫宗国里面的百姓,对于我来说不过一些圈养的家禽而已。只要我愿意,别说要你们一点点血,就是让你们挫骨扬灰,对于我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蛇祖说完这些,大祭祀身上的压力一松,血这才慢慢地止住了。

“至于你与我之间那所谓的契约。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要不是看在你祖上于我有恩,我才懒得管你死活。你还真以为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只是每十年送一个祭品而已,不但能得到巫宗国,还能长生不死?我要是你,在心里偷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胆子用契约来要挟别人?我明白地告诉你,契约继续与否的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想停就停,我想继续就继续,你只能接受。要是你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下去,违背契约引起的小小损失,我还真没有看在眼里。”

先是失血的痛苦,然后又这样直接的威胁,大祭司被蛇祖的一番话直吓出一身冷汗。要是这个男人要反悔,只凭他手里的一纸契约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要让他就这样知难而退,他又有些不甘心。无奈,大祭司只能把自己一肚子的不满收起来,忍气吞声地道:“那蛇祖大人您的意思是……”

“把他看好,给他吃好的穿好的,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说到敖嘉,蛇祖的眼神不由又暗下来,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累。

大祭司本以为蛇祖就是不处置敖嘉也不会让他太过轻松,所以听到蛇祖这样说时,心里大大地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蛇祖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蛇祖大人,您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一个背叛你奴隶,您为何……”

不知是蛇祖在走神,还是心里的秘密压得太久,他竟幽幽地叹息一声,一句话从嘴里漏了出来:“他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大祭祀闻言心中一怔。原来是这样……只是片刻之间,他心中便有了计较。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突然恭敬道,“小的明白了。”

大祭祀这时已经彻底看清了眼下的形势。尽管他与蛇祖“合作”这么多年,但现在,在蛇祖面前,他无疑已经“失宠”了。那个贱民真是了不起,送到蛇祖面前,不但能从蛇窟中全身而退,还能让蛇祖为他神魂巅倒。孩子?哼……再加上这个孩子,那以后他在蛇祖面前就真的是彻底没得混了。到时候敖嘉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自己又跟他有过节,那以后……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大祭祀眼神的寒芒更盛。

78.再回巫宗国(三)

“哦。原来是祭祀大人。这大晚上的,祭祀大人不好好地与你的那几个美人温存温存,找小王有何要事?”虽然敖铭并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但把这大好的光阴消耗在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头子身上,还是让他大为心疼。

大祭祀只是浅浅一笑,恭敬道:“还不是因为有大事要禀告公子。”

“哦?”敖铭皱眉,打了个哈欠,“我想不出你还有什么大事能引起我的兴趣。”

“是关于敖嘉的。”

“敖嘉?”敖铭一怔。

“你不是说那件事已经办好了么?”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公子气,敖铭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肃然。不愉快的记忆被勾起来。敖铭的口气开始变得不客气,“你是说,我的那十箱珍宝你都收下了,可是却没有给我把事情办好?我可是记得是谁兴冲冲地跑过来跟我邀功的!你他马的是在玩本公子么?!”

敖铭铁青的脸色将大祭祀吓得退了两步,但他马上镇定下来,一脸苦相地道:“凡事都有意外,我哪里想得到这敖嘉的命居然这么大。”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弄两个杀手直接做了他便是。这回我要亲眼看到他的人头。”敖铭神色阴狠地扔下一句话,“若是这回再办不成事,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眼见敖铭要走,大祭祀忙上前拉住他:“我也恨这个小子,可是我现在动不了他。”

“什么意思?”敖铭也听出了大祭祀话中有话。

“是这么回事。”大祭祀看看敖铭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满,忙把来胧去脉说了个清楚,生怕敖铭突然翻脸,“我也没有想到,蛇祖大人竟会看上这小子,而这小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怀上了蛇祖大人的孩子。现在他在蛇祖大人面前可是炙手可热,如日中天。我怎么敢动他啊!你没看见蛇祖大人那个脸色,我只是提了个杀掉敖嘉的建议而已,他就恨不得杀了我!”

这一番话直把敖铭说得恶心了。他几乎是用一脸吃屎的表情看着大祭祀,惊了半晌才皱着眉道:“你说,敖嘉他一个男人,怀了蛇祖的孩子?”

“别说您了,就连我也想不通。要不是蛇祖大人亲口告诉我。我也没有办法相信。”大祭祀见敖铭发怔,赶紧趁热打铁建议道,“我呢,也是看清楚这个形势了。我得罪过敖嘉,现在他翻身了,以后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所以我想请公子……”

“你想让我出手,替你除掉敖嘉?”敖铭总算找到了今晚谈话的主题所在。

“若公子愿意出手。我愿将二十箱珍宝赠于公子以示小小心意……”大祭祀谄笑着,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敖铭冷笑着打断。

“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请你出手除掉敖嘉?”敖铭冷笑连连,“你以为我是邪神么?本公子可是有正式记名的正神。要不是仙盟明文规定不能对凡人妄下杀手,我特妈的早就弄死那个野种了,还轮得到你来出这个手!都是你这个蠢货!非要节外生枝将人送到蛇祖那里去,白送了他一个大靠山,我现在就是想动手,还得先掂量掂量……”

“难道公子就想这样算了?”大祭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敖铭看着大祭祀闪烁的眼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不如这样……”大祭祀小心地俯在敖铭耳边说了点什么。

敖铭听完不觉露出沉思的表情,沉吟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万一敖嘉不这样做呢?”

大祭祀胸有成竹的一笑,“那我们还可以想再别的办法。眼下敖嘉有了蛇祖这个大靠山,我只有这样做,才不会招来蛇祖的报复。想必公子也不想与蛇祖大人起正面冲突吧?”

见敖铭兀自沉吟,大祭祀又推了一把:“至于敖嘉会不会这样做,就看公子的本事了。”

敖铭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潮湿阴暗的牢房里,敖嘉一个人孤单的躺在发霉的床上。刚刚大祭祀说,要先禀明蛇祖大人才能处置他?这样看来,蛇祖还活着吧。敖嘉心里有一点忐忑,自己逃走时蛇祖那惊怒的嘶吼声犹在耳边回响。自己这样对他,这下他又会怎么样对待自己呢?

狭长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不知怎么的,敖嘉竟竖起耳朵去听那脚步的方向。一种隐隐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

“喂!”一个粗鲁的声音在他的牢房外响起,“快起来!有贵人来看你了!”

贵人?敖嘉心中一凛。他在巫宗国里没多少朋友,就是有,也实在算不上什么贵人。难道是他?

敖嘉慌忙回过头,刺目的灯光让他的眼睛一阵生疼。他顾不上痛感,只是用力地睁着眼想看清自己眼前人的面目。

然而来人却不是他想的蛇祖,而是一个神情倨傲的少年。斯文秀气的面容配上他一身非富即贵的衣着,光看那副养尊处优的神态,就知道是个有钱的公子哥。

敖嘉怔了两秒,微微皱了下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么一个人。

“你是谁?”见对方只是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不说话,敖嘉忍不住先开口了。

敖铭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并没见有回答,只是突然一伸手将敖嘉的手腕扣在手里。

“你做什么?!”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做出这样的举动,更没想到对方一个文弱的书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像铁钳一样扣住自己的手让敖嘉忍不住皱起了眉。

敖铭没有答话,只是冷笑着把脉。半晌,他突然冷哼一声将他的手掷开。

“真是贱,居然真的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刚知道时,我还不敢相信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敖铭眯起眼,不屑地道。

敖铭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激怒了敖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不欢迎你!”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巴就被人大力地捏住。

只听敖铭悠然道:“果然跟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一样,什么人都勾引,居然自甘下贱,与蛇族搞到了一起……”

“你认识我母亲?”事如如今,敖嘉已经顾不得对这个青年的讨厌,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敖铭笑起来:“何止认识,其实我们还大有涵源呢。”敖铭冰冷的手抚上敖嘉的脸,用一种轻浮的口气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这脸,长得还真是跟我很像。”

敖铭长长地指甲抵着他的脸,几乎要把他的划花一般。敖嘉从青年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刻骨的恨意。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却没有勇气去肯定。

“你是我的……我的兄弟对不对?”敖嘉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世其实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

“唔!”许是他的话刺痛了敖铭,他狠狠一用力,将敖嘉推在地上,“你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也敢跟我称兄道弟?我是敖绵与九公主结合生下的孩子,无论是身份还是血统,都不是你这种下贱奴隶生的能比的,你这种野种,也就只配跟蛇祖这样的人,在幽暗的蛇窟里过一辈子!”

又是敖绵。敖嘉的心突然一颤,从第一次听到敖绵这个名字起,他便有种奇怪的感觉。

静了良久,敖铭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内心涌起的恨意强压下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敖铭用一块纯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自己刚刚触碰过敖嘉的手,以一种极优雅的做派将自己刚刚的失态一一收好,“我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我的母亲,出身高贵,年轻又漂亮。我的父亲,也就是敖绵,本是龙族中最有望继承族长一位的人选,尽管是奉父母之命成婚,但我们一家人从来都相处得很融洽。可是你的母亲,还有你这个贱种,毁掉了我所珍视的一切。”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父亲被一个陌生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下贱女人夺走的疼痛。

“我真的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人类上贡的一个贱奴而已,竟能让他抛妻弃子,甚至不惜与自己的家族为敌。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心脏不好,他就敢为了她打盗天珠的主意。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迷魂药!哼,他倒是逍遥快活了,可是我跟我母亲却一直被族人排挤到现在!不过没有关系。那个贱女人不在了,还有你这个野种在。所有的一切我都会从你身上找回来的。”敖铭儒雅地笑着,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不知你对我给你安排的命运,可还满意?做蛇祖禁脔的滋味不错吧,我可是特别让大祭祀在选举时做了手脚呢……”

79.敖绵(一)

“是你!”敖嘉愤然出声。原来他被选为蛇祖祭品并不是个偶然,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看到他露出愤怒的神色,敖铭第一次笑了:“是又如何?所有辜负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不只是你,就连敖绵,我也不会放过!”

“哼……你知道不知道,敖绵为什么会被抓?”敖铭不屑地笑起来。“说来可笑,当年那个男人因为你们母子被仙盟通缉时,居然还把我当成任他摆布的乖儿子呢,还异想天开地来向我寻求帮助。”

“于是你就出卖了他?”敖嘉看着表情淡然的敖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卖?”敖铭笑笑,“是他先不要我的。从他跟你们母子走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敖铭用手指揉揉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不过没关系,只要想想他现在正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苦,而你,在被人玩腻之后也落了这么个下场,我便觉得我受的苦都一一得到了偿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敖嘉定定地看着敖铭,“事到如今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告诉我,就让我这样去死。为什么要跳出来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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