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狼(生子)下+番外——北棠墨
北棠墨  发于:201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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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颤,惊呼道:“炎儿——”

冷傲尘已经掠过去扶住了几乎跌倒的小人儿,柔声道:“炎儿这么快就不喜欢叔叔了吗?”

炎儿惊魂未定,惊愕地看着冷傲尘,似乎在思考冷傲尘方才的问题怎么回答,想了好久,他才扁嘴道:“……娘亲是爹爹的……”

冷傲尘笑着将他抱到床边,亲自脱了他的小短靴,推他滚到我怀里,戏谑道:“娘亲是炎儿的,叔叔不跟炎儿抢。”

炎儿趴在我怀里,短小的胳膊试图圈住我,将我据为己有,后来发现实在环抱不过来,才期期艾艾地抬眼望着我,小声唤道:“娘亲……娘亲……”

“炎儿乖,娘亲最疼炎儿好不好?”我揽着他,安抚道。

炎儿埋首在我臂弯里贪婪地蹭了好一会儿,活像某种猫科动物,他拱拱小身子,忽又侧头看向冷傲尘,看了一会儿重新看向我:“娘亲坏坏,睡了好久……都不理炎儿……爹爹不见了……没人陪炎儿玩……坏叔叔陪炎儿玩的……可是娘亲是爹爹的……不能被坏叔叔抱……”

我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话,忍不住蹙了蹙眉,这小家伙,究竟被慕容泽灌输了多少类似的思想?怪不得慕容泽那家伙毫不反抗就束手就擒,原来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炎儿!

有炎儿在我耳边时刻提起他,他倒是乐得轻松自在!

冷傲尘微笑着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不过他也只是笑笑,很快对我点头示意,出了房间。

“娘亲……爹爹不见了……炎儿好想爹爹……”炎儿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说不心疼是假的。可是……

“爹爹……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呜……”炎儿年纪还小,或许之前我昏迷的时候冷傲尘一直在陪他玩转移他的注意力,此刻提到慕容泽,他便醒悟过来了,很久没见到慕容泽,而我对他来说终究是熟悉的陌生人,小孩子太久见不到亲近的人还是会闹脾气的。

看着大哭大闹的炎儿,我的眉头越皱越深。

炎儿见我垂着眸不理他,不再窝在我怀里,退到角落里开始抽抽噎噎地哭,口中不住喊着“爹爹……”

142、相爱相杀

终究是无法坐视不管。我凑近炎儿,将他揽入怀中,哄道:“炎儿乖,爹爹有事要忙,过不了多久就会来看炎儿的,炎儿不哭好不好?”

许是哭得累了,又或是信了我的话,他抽抽搭搭又小哭了一会儿慢慢止了哭,然后头一歪,靠着我的胸膛睡了过去。

盯着他哭花了的小脸,我伸手将他眼睫上残留的泪滴拭去,无声地叹了口气。

将炎儿裹在被窝里,我轻轻下了地,拿过自己的衣衫穿好,朝殿外走去。

冷傲尘并未远去,正抱臂靠着长廊上的白玉柱子侧头望着院中的红梅发呆。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见是我出来微微一愣,然后迎上来,把自己肩上的披风解下亲自为我披上,笑着埋怨:“怎么也不多穿点?”

“没想到外面这么冷。”我也笑,任由他温柔的手指在我脖颈间灵活穿梭,将披风的带子打结。

“又到冬天了呢。”他慨叹,忽又问我,“蓝国的将士你打算如何安置?”

我一愣,这才想起惶惶间又一月过去,距离我离开蓝国也已经五个月了。

“让他们回去吧。”片刻后,我垂下眼眸,问道,“我这次昏迷了多久?”

冷傲尘如实回答:“五天。”

五天……我心下一颤,也就是说,慕容泽被我关了五天。

“我去一趟冷宫,你帮我照看炎儿。”不知为何,有些不想让冷傲尘陪我一起去,是在顾忌他会在我面前求情,还是顾忌自己会在他面前心软?

冷傲尘点点头,毫无怨言:“好。”

说完,他对月影月舞使了个眼色,低声嘱托:“好好照顾陛下。”

“是!”月影月舞也是知道冷傲尘当年对我的恩德,所以对他的命令倒也不抵触。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怕我的身体再突发什么状况,所以才如此郑重地嘱托月影月舞。于是对他笑笑,踮起脚在他颊边吻了一下,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嗯。”冷傲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绽放出和煦的微笑。

父皇独宠母后十三载,自母后薨逝之后父皇也没有再纳过妃子,因此宫里的宫殿大多是空着的,而且所谓的冷宫也只是摆设,想来定是简陋至极。

快到冷宫的时候我不由放慢了脚步,可一想到曾经下令饿慕容泽三天,心中又忐忑不安起来,我是下令饿他三天,可谁知突然昏迷了五天,冷傲尘究竟有没有在后来的两天下令为慕容泽准备食物就不得而知了,而我又不知在傲尘面前开口询问,所以脚步又忍不住加快。

倘若堂堂一国之君被我活活饿死,传出去将是多大的笑料?

冷宫果然简陋,呼呼吹着冷风,我裹紧披风,踏了进去。

看守慕容泽的人见我来,全都跪地,我摆摆手,将他们山呼万岁的意图堵了回去。众人倒也默契,叩首之后齐刷刷站起,恭谨地低着头。

我目光环顾,头目迎上来低声道:“陛下,可是要审犯人?”

“你们都退下吧。”喝退众人,月影月舞对视一眼也都退了下去。

我轻轻推开了内殿的门。

吱呀的响声令倚着床柱闭目养神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看见是我,他竟悄悄勾起了唇角,重新将眼闭上。

慕容泽还是穿着来时的衣衫,不过此刻看来顿觉单薄了不少,冷宫毕竟不如寻常住人的宫殿,没有暖炉,我甚至能看到他的唇色冻得有些青紫,下唇干裂,有两处都破了皮,因为干燥,并没有血流出来,只是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双手双脚被缚,除了床板之外并无被褥,周围也只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积了灰,窗口破了一个口子,呼呼地灌着冷风。

大约是我许久不曾说话,慕容泽又缓缓睁眼,低声戏谑:“怎么,洛熙陛下是来送朕最后一程的吗?”

声音很低,几乎一阵风就能吹散,我虽然听不太清,可也勉强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没有再叫我洛熙,也没有自称我,慕容泽又回到了最初所见的那个雍容华贵、居高临下的慕容泽。

“当初你囚禁逸之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我压下心中涌上的莫名情愫,低声质问。

慕容泽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顿时僵住,他定定地看我半晌,末了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容里带着苦涩。只不过因为他并无多少力气,大笑听起来跟平常的笑没什么区别。

我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我在笑自己,走错这一步,满盘皆输!”慕容泽垂下眼眸,唇角的笑已经不见了,他低声自嘲道,“我本来以为,你施计让我将炎儿带来并埋伏好人对付我是为了你自己,我毫不反抗就束手就擒是觉得你既然如此恨我不惜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擒下我是因为你恨我、恨我到了极点。爱恨本纠葛,你越恨我就说明你越爱我,之所以对付我是因为你还未看清自己的真心……所以我束手就擒,我以为,你关我几天饿我几天撒撒气就会放我出去……”

我心下一颤,难以名状的情愫彻底占据心头,是,他说的都没错,倘若我要对付他,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其实内心还是有所希冀的,希冀他能够让我一次,希冀他能够不那么聪明一次,不要看穿我的意图然后想方设法对付我、战胜我。

这次他做到了,没有拆穿我,也没有想什么应对之策,甚至是毫无反抗就束手就擒……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确很震撼,所以后来才没有下令伤他杀他,只是让冷傲尘饿他三天,然后再想办法。我知道炎儿不能没有爹爹,我也知道自己下不了狠手,所以才来这里看他。

可是他现在这副失望透顶、伤心欲绝的样子到底为何……

慕容泽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可你现在竟来质问我在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我想过自己会为了你放下身段委曲求全,我想过你会痛恨我折磨我以消你心头之恨,可我没想过你这样对付我不是为了你自己,而了为了那个已经死了一年的秦逸之!”

原来如此……原来他是因为我最开始问的那一句话……

我愣愣地有些不知所措,慕容泽脸色难看地闭上眼睛,喃喃道:“木洛熙……你可满意了?我慕容泽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在你手上了……要杀要剐随你……我认栽!七年悉心教导呵护备至比不上你与秦逸之的五年朝夕相处……比不上冷傲尘为你舍身舍命的恩情……比不上蓝哲羽对你的一年照顾……比不上冷傲天为你挡的那一箭!我慕容泽活该!活该爱上你这个冷心冷情处心积虑要我命的敌国太子!”

一句句控诉的话宛如利剑直刺心窝,我踉跄后退两步,几乎站不住,心口弥漫剧痛,有些分不清是心疾发作的痛还是单纯的心痛。

十岁那年刚离了大胤,路上风尘仆仆,心疾发作高烧不退,十七岁的轻狂少年将小小的我抱在怀里,一边为我输入真一边声声唤着我的名字,似乎焦急万分,“洛熙……振作点儿……洛熙……”

十一岁的精致小院,十八岁的皇袍男子亲自执了长剑日日前来亲授剑法,或劈或刺,或踢腿或伸臂,严厉苛责,却在我累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拿了帕子帮我拭去汗水……

十二岁的桌案旁,十九岁的慕容泽将我的手捉住,一遍遍临摹各大书法家的字帖书画,诗词歌赋一样不落,偶有错处,拿了柳枝甩在我手心,下一刻却又细心地帮我涂抹清凉的药膏。

十三岁生日宴上,二十岁的年轻皇帝抱着一把琴笑吟吟踏乐而来,有些骄傲又有些讨好般地将琴递与我手上,忐忑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洛熙,喜欢吗?朕新得来的,反正也没什么用,送与你吧!你近来不是很迷弹琴吗?”

十四岁时,御书房内,二十一岁的雍容帝王盘膝而对,黑白棋跳跃在棋盘之上,偶尔有暗含炙热的视线投过来,却在我抬眸的时候重新垂下,盯着棋盘催促:“洛熙,快点,该我了,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到该下哪一步吗?”局促而欲盖弥彰。

十五岁的狩猎场,二十二岁的慕容泽与我并辔纵马,手执弓箭,笑得一脸高贵:“洛熙,今日若能赢朕,朕便将这对银环送你……”

十六岁的宫宴,二十三岁的威严青年似笑非笑地将香缎缠于我的腰间:“洛熙,听说这个既可以当做舞蹈时候的道具,又可做偷袭人的暗器,来,给朕跳一段试试……”

十七岁的大殿,二十四岁更加神秘莫测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刺杀失败的我:“洛熙,你的眼神太过锋锐,骗不了朕……”

缠绵床榻——“洛熙,朕等这一日,等了好久……”

轻咬耳垂——“洛熙,你是唯一一个令朕动心的人……”

眼神惊艳——“洛熙,你不知道你穿红衣的样子有多魅惑……”

目光无奈——“洛熙,不要挑战朕的极限……”

……

七年……七年的点点滴滴……七年来由轻狂少年到雍容青年的慕容泽眼中所传来的愈发炙热的目光萦绕于心。

不是不懂,而是不能。

如今时过境迁,不是不想忘,而忘不掉。

如果我不是大胤太子,如果你不是燕国皇帝……

是,我是冷心冷情,可我若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又怎能活到现在?

“洛熙……我们非要如此吗?”慕容泽眸中温润,有水波潋滟,“相爱相杀,相爱相杀……洛熙,你想杀我,是因为太爱我……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别说了!别说了!”我捂着胸口颓然跪地,眼前一阵模糊,是泪光盈睫还是意识涣散?

锁链拖地的声音渐近,慕容泽蹲坐在我身侧,双手扣住我的双肩,锁链被他的手拉直,堪堪停在我的脖颈,我惊讶地望着他,他苦涩地笑:“洛熙,你知不知道,这一刻我多么想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折磨人的恶魔!”

“杀了我,你会苟活吗?”我哑声问道。

“会!”慕容泽点头,下一刻却松了手劲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可是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

泪水终于滚落而下,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我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剧烈跳动的心跳,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为什么我没有在失忆又恢复记忆的时候忘记以前的所有?

“洛熙……你赢了……”慕容泽的声音越来越远,“洛熙,我们就这样相爱,不好么?”

很想回答他一句,可是我的意识终于支撑不住,再次昏厥过去……

143、长得不一样的双胞胎

“洛熙……”

“洛熙……”

一叠叠呼唤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寝宫,旁边守着我的竟然是……慕容泽?!

他的双手双脚已经没有被束缚了,只是被锁链勒着的印记仍然残留,而且他的脸色并不比我的好看多少,唇瓣上干裂的地方好一些了,却也并未痊愈。

是冷傲尘将他放出来了吗?傲尘……

“先喝药吧。”慕容泽动作轻缓地将我半扶半抱起来,然后拿了靠枕垫在我身后,他从暖炉上拿下用蒸笼暖着的药碗,一手拿勺舀了一勺,吹几下,放到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再递过来。

我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他眼神微微一变,紧张唤道:“洛熙?洛熙?还认得我吗?”

“化成灰都认得。”我嗤笑一声,张口将药吞下。

这次昏迷了多久?身体到极限了呢,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好不容易夺回的大胤,又要失去统领者了吗?

慕容泽显然松了口气,收回惊讶担忧的目光,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勺勺喂我喝药。

我愣了愣,莫非……他以为我又神志不清陷入癫狂了吗?

“炎儿呢?”话一出口便觉得现在的气氛着实诡异,我垂眸,加了一句,“傲尘呢?”

慕容泽笑了笑,起身将药碗放在桌上,然后缓步朝我走来。

我见他只是神秘莫测地笑而不答话,不由有些气恼,“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洛熙……洛熙……”慕容泽已经到了近前,顺势跪坐在床畔,双臂撑在我身体两侧,目光晶亮,灼灼盯着我,慨叹,“你醒来看到我被放出来没有惊讶也没有生气,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决定原谅我、跟我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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