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jian成瘾 上——四时江南
四时江南  发于:201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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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他说,“只要你到我面前,我就不会不管。”

严冬笑了笑,手掌拖着他的后脑,猛地将他压向自己。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严冬的唇离程子青也不过几毫米,两人呼吸可闻,谁嘟起嘴都能亲到对方,可就是这么硬生生的刹住了。

程子青回头找手机,严冬靠在沙发上深呼吸。

“喂,香山?”程子青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尾音一直飘着,还有些抖。

严冬想,自己现在要是说话,只怕不会比他好多少。

他忍得辛苦,晚上只要想着那个人就睡在隔壁,就忍不住揉着裤裆打一炮,可偏偏每天见到,却还要相敬如宾保持距离。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精虫上脑,紧要关头,竟然还被电话打断。

严冬看着程子青的后背恨得直咬牙。

程子青一边接电话一边后背扑簌簌发冷汗,好不容易挂断,回过头,严冬满腔怨念变脸般平静下来。

他忽然很期待程子青说些什么,好叫自己这颗悬空的心放下来。

但程子青始终不发一言,进卧室换衣服,到卫生间取自己的牙刷,然后出门。

严冬无奈地仰起头,忽然不知道下次见他该用什么表情。

叶香山的房间的窗帘有两层,一层薄纱,室外看室内一片洁白,室内看室外朦胧可见;一层厚重,隔光薄膜,结实布料。

程子青走进来的时候,叶香山就拉合了厚重窗帘,屋子里阴沉沉的,只有一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

他走到叶香山床边,找出所有器械,流水一般用了一遍,叶香山粗重的喘息才稍稍平复。

“这么晚还叫你过来,麻烦你了。”他抬起手指,轻轻擦过程子青的脸颊,声音有气无力。

程子青想起自己刚刚进来时他的样子——如此虚弱,仿佛下一刻生命就要流逝——一种莫名的不安和惧怕在他心中升腾,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听诊器,攥得指节泛白,牙齿打颤,良久,深呼吸道:“香山,你的病会好起来的。”

“嗯,医生说的我都信。”叶香山笑道。

“可是我不信!”程子青猛地将听诊器扔在地上,目光近乎凶狠地盯着叶香山,“从一开始我就不信,你的病我根本治不好!香山,你把我赶走好不好?去找个能治愈你的医生!别这样禁锢着我束缚着我!我承受不起!”

“你必须承受。”叶香山探身抓住他的手,由于动作幅度略大,他有些吃力地喘了起来,“子青,我们说好的。”

程子青被他拉到床边坐下,挫败感和无能为力的焦虑让他显得非常暴躁,像一座随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可叶香山一点也不怕他爆发,他反而会为子青的爆发而高兴,这至少证明,他是如此在乎自己。

况且子青真正生气的时候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他的报复就像涨潮时的海水,带着落日的璀璨缓缓靠近,直到你发现时,已经灭顶。

“严冬没对你做什么吧?”叶香山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掌心,像安慰一只狂躁的小动物。

程子青被戳中浑身最敏感的地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火顿时消了。

他没好气地把手抽了回来,想到之前那个未竞的吻,耳根微微有些发烫:“他不敢。”

“其实我一直很不放心你们住一起,只是,不得已……”灯光太暗,叶香山看不清楚这一点细微的变化,长叹一声道,“目的达到以后,你就赶紧离他远点,他对你不怀好意。”

程子青笑了一声,说:“他不敢。”

“你说的这个不敢,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叶香山问,“如果是因为我,那他今天不敢明天不敢,后天说不定胆子就大了;如果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下来,看着程子青笑。

程子青无奈地揉揉眉,换话题:“沈穆岩的房地产公司已经空了,明天你一声令下就可以收网。他是靠房地产发的家,这家公司倒了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他公司也支撑不了多久。”

“嗯,那就收网吧。”叶香山道,“他这几年过于猖狂了,其实他要是低调点,说不定我还能让他多活两年。”

“其实他本来就不用死,只不过料理了他,石诺就是孤掌难鸣。”程子青说。

“子青,你太小瞧石诺了。”叶香山笑了一下,说,“我跟他打了十几年交道,他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我们断了退路。况且他跟沈穆岩的交往也算不得低调,料理了沈穆岩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设这么大一个局?”程子青恍悟,“故意打草惊蛇,好引蛇出洞?”

“对,沈穆岩没了,石诺才能亮出他的后招,他一个个后招亮完了,才能暴露出真正的弱点,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击即中。”叶香山情绪激动,咳嗽连连。程子青赶忙给他倒水顺气,他摆摆手,缓缓喝了杯水,笑道:“就是希望我能活到那天。”

程子青不悦地瞪他:“你还真以为自己得了癌症,离死不远?”

叶香山耸耸肩,表示这事谁说得准。程子青一笑置之,叶香山的病他很了解,虽然严重,却不致命。所以他白天能风度翩翩谈笑风生,做黑道大哥行生杀大权,晚上才开着灯咳嗽,一宿一宿不睡。

“子青,明天收网之后,接下来的事也都可以按计划进行了。具体的你去安排就好。”叶香山疲惫地躺下,从颈部到脚底一阵疼痛。

程子青帮他盖好被子,他忽然一笑,问:“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病鬼。”程子青一脸鄙夷,“等你病好再说吧。”

16

这几天来,本市黑道比较轰动。

因为叶香山被人刺杀。

沈穆岩这辈子算是混到头了,最风声鹤唳的时候他指使人刺杀,事情干得不漂亮,竟然被人查出幕后主谋。

沈总裁以精湛的演技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叫找死。

叶香山受伤不重,仅仅肩膀被子弹擦伤,但这并不妨碍他勃然大怒,跟严冬下死命令抓沈总裁回来千刀万剐。

严冬领命,叫杜三带着兄弟挨家砸沈总裁的店,自己则带着兄弟奔沈总裁家去。

没想到扑了个空。

虽说这件事是黑道斗殴,但警察也要象征性关注一下。沈总裁第一时间被请去喝茶,且求爷爷告奶奶,希望警察同志坦白从严,把自己多关几天。

不为别的,只因为警察抓他,他倾家荡产还能保条命,被严冬抓去,只怕死无全尸。

他心里放不下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放不下呼风唤雨的操纵感,更放不下如花似玉的未婚妻纪小姐。

严冬一筹莫展,人被警察关着,他弄不出来交不了差,于是食量大减,五碗饭又降成了一碗。

“这事不对劲啊,怎么香山大哥刚下了命令,就能叫这沈总裁跑了呢?”严冬毕竟跟沈穆岩混过,虽然沈穆岩对他不厚道,但他还是保持了起码的尊重。

程子青专心吃菜,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菜。

严冬见得不到回应,继续感慨:“该不会是有人告密吧?可这关头谁会不打落水狗,反而冒着得罪香山大哥的危险帮他呢?”

程子青吃完碗里最后一口,把碗筷收到厨房。

严冬知道他接下来要到书房看书,门一关,就不可能搭理自己,于是赶紧问道:“那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帮沈穆岩,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他手里吧!”

程子青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非常平静,可话里的语气却像在嘲笑他是个白痴:“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然后关上门,留他继续吃饭刷碗傻乐。

严冬早就猜测沈穆岩恰到好处的被抓其实是想自保,而那个透露消息给他并帮他出谋划策的,正是石诺。

但石诺不傻,沈总裁已经无法翻身,这个当口帮他就等于在忤逆叶香山。日后叶香山一旦知道,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如此,他还要帮沈总裁,那只有一个理由。

他为人所制。

石诺会为人所制,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严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石诺精的,草包样的沈总裁再多长俩心眼都不是他对手。

所以,自己一定要查出沈穆岩究竟是用什么理由要挟石诺,他有种预感,这个理由背后有个巨大的阴谋。

严冬一边刷碗一边绞尽脑汁,忽然听到自己手机响。他到客厅转了一圈没找到,循着声想起自己扔书房了。

程子青在里头,所以他很有礼貌地敲敲门才推门进去。

果然,手机在书房的电脑旁震动。

程子青手里捧着书,见他进来,表情竟然有些不自然。严冬没有多想,接通电话。

电话是杜三打来的,说沈总裁差点把前些年雇凶杀人的事坦白出来,也没换来警察多留他喝一碗茶。允许保释的消息一出来,纪小姐就捧着钱去了,明天早晨就放人。

严冬听得叹息不已,沈总裁好不容易脑袋灵光破釜沉舟一次,可惜,事坏在女人身上。

“嗯,我知道了,明天叫兄弟们守在警察局门口,他一出来咱就抓住他,送到香山大哥那里。”严冬一边下令一边偷眼看程子青侧脸,他坐在那里看书,头微微垂着,额头到下巴的弧度堪称完美。

严冬想,自己要是有天被抓进去,程子青绝对不会犯这种错误,自己只需要在里面保住这条命就好,他肯定有一百种办法让自己舒舒服服被放出来。

乐滋滋想到一半,他发现自己搞错了主语。

这句话里所有的“严冬”换成“叶香山”才正常。

瞬间郁闷。

他顿时没什么豪情壮志再跟杜三闲扯,草草挂断电话,走到桌边拿起下午刚接到的一份加密文件。

文件抓进手里,他察觉到有些不对。

文件夹是封了口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可如今文件夹却敞开着。

严冬狐疑地看了程子青一眼。

平时他看书的时候,也不是不允许自己也在书房里呆着,可要是接打电话,就一定要出去。否则他那细长的眉就会紧紧地皱起来,缠在一起分不开一样。可今天自己打了这么久电话,他可曾有一点不高兴?

严冬一言不发拿着文件出门,关门动作放轻,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程子青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门的方向,微微舒了口气。

严冬躺在床上,努力想把文件读进去,可脑子里始终很乱。他知道明天自己就能顺利抓到沈穆岩,到时候人交给叶香山,自己就算大功告成。而借这件事,自己成功在帮会中站稳脚跟,更笼络了一帮有能力却没机会出头的兄弟,可算大赚一笔。

但某种不安的情绪却总像低气压一样困扰着他。

“滴——”

有人打来电话,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严冬心里咯噔一下,手比脑袋更快,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严冬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纪心雪。”

严冬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把电话挂掉,可他没办法对女士狠心,于是只能回答:“纪小姐你好,我是严冬。”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颤抖和鼻音,应该刚刚哭过或者这几天一直在哭:“我知道明天穆岩一被放出来,你们就要抓他。”她顿了顿,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我想求你,能不能晚一些抓穆岩……十分钟,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就够了,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您想跟他说什么,请告诉我,我会转告。”严冬说。

纪小姐哽咽的哭声仿佛锤子一般撞击着严冬的心:“求求你,我只是想见见他,摸摸他,跟他说几句话。我知道是他做的不对,可是他错不至死啊!我快跟他结婚了,我求求你,哪怕是最后一面,我求你!”

严冬很想安慰她,又觉得双方毕竟是敌对的位置,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于是狠下心道:“我知道你们快要结婚了,但是对不起,请节哀。沈总裁做过什么您很清楚,这个结果是难免的事。”

这句话,等于承认了沈总裁必死的事实。

纪心雪的哭声渐渐变低,仿佛悲到极点,反倒能够镇定下来:“严冬,当年我还没跟穆岩在一起的时候,是你带着人到我家抓我。那时候我恨透了你,更恨透了穆岩。可现在我一点也不恨他,他对我做过的事的确很过分,但都是由于爱我,所以我现在想起来,反倒觉得窝心。”

严冬没有回应,静静听她继续说。

“当有一天你也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不管他曾经对我有多么不好,让我觉得多么痛苦,可从我爱上他那一刻,所有的苦都成了甜。我不求你放了他,我只求你让我见他一面,告诉他……告诉他,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纪心雪的哭声透过话筒,清清楚楚地传来,“严冬,我知道穆岩对你没有什么恩情,可毕竟你们相识一场,他并没有亏待过你。我求求你,让我告诉他,我有了他的孩子,我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求求你,让他死而瞑目吧!”

严冬举着手机,电话里的哭声雨点般砸在他的心上。他忽然不敢再听,慌乱地挂断电话。

他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情。

八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从来不后悔当年闯入程子青的家强上了他。可再次见到程子青的那刻,搬进程子青家中的那刻,甚至那日,自己快要吻上他的那刻,他才知道他如此后悔。

如果当年自己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一点点地接近他,用真情感化他,会不会现在自己就不会如此提心吊胆,生怕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后,无情地抹杀掉那一点点动心的可能。

所以他太明白她的心情,甚至盼着程子青也能明了这种心情。

严冬捂着脸,面前一片黑暗。

他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程子青爱上自己,也会觉得,那些苦都变成甜。

算了,他苦笑,他怎么能祈祷子青像个女人一样被爱情蒙蔽双眼。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打算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拉开门,心却像被人扔下万丈悬崖。

程子青站在外面。

严冬刚刚才为他难受一场,现在见他,那表情可谓异彩纷呈。

这所有表情落在程子青眼里,却只有心虚一种解释。他定定地看着严冬,直看得严冬真的心虚起来,绕开他往卫生间走。

“严冬,”程子青冷冷地叫住他,那声音可谓严厉至极,“别答应她。”

严冬一怔,息事宁人地说:“下次不要偷听我打电话。”

“严冬,我说,你不要答应纪心雪。”程子青没有理会他,重复了一遍。

“我答应纪心雪什么?”严冬有些烦躁地说,“你知道她打电话来干嘛?你就听见那么几句,瞎猜测什么。”

程子青冷笑一声,说:“这个时候,沈穆岩的女人打电话给你,总不是想跟你告白吧?”

严冬无话可说,道:“那你也该知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肯定不会答应她的。”

“我不知道。”程子青说,“我只知道,你重义气讲感情过了头,哪怕沈穆岩对你不厚道,可你还是会因为纪心雪有了他的孩子而手下留情。”

严冬微皱眉头:“你怎么知道她怀了沈穆岩的孩子?”

话刚出口,他自己也反应过来,几步走回房间,捞起文件匆匆翻阅,果然在倒数几页看到了纪心雪近期的体检记录。

怀孕八周,她竟然一点也没让沈穆岩知道。

“子青,”严冬深吸一口气,“以后不要随便看我的文件。我相信你只是好奇,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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