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就只有他穆明贤要人的份，哪来别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

这边一个龌龊的老男人脑袋里飞速运转着良家妇女的滋味，那边洛书寻找着地下有没有石头，他想砸他。靠，肖想人想到他小舅妈身上来了，看他不揍他。洛书以前最痛恨这种人，也在很多人眼里看到过这种恶心想法，不过忌惮着他是林静明的人只敢意淫一下，洛书是人可以意淫的吗？常常是看不顺眼一拳打过去了。

找来找去只有何培身边有一颗比较适合的，他快步走过去，捡起来刚抬手想砸过去却被突然站起来的何培给推了一下，一个不稳掉下了河塘。被呛水的时候洛书脑袋里唯一浮现的就是居高临下的何培那双厌恶的眼睛。

“噗，噗——救，救命——”洛书不会游泳，一向是个旱鸭子，林静明见状就想跳下去了，可率先一步的何建国将他拉到了后面，一把纵身跳了下去。

洛书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幸好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点惊，还没眼带怒意地看着何培，何培眼眶到先红了起来。

“小舅，我，我也不知道会把洛书推到河里的，我只是看他拿起石头想砸你们，想阻止一下，没想到……”何培眼眶湿湿的，他爸爸马上把他护在怀里，一副谁动我宝贝儿子我跟谁拼命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个一向溺爱儿子的男人，最后会和自己儿子因为几十万赌债，拔刀相向……

见这样，何建国也不好说什么。洛书一上来，林静明就给他顺气，看他真的没事了才敢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差点，他的洛洛就没了。

平生以来他第一次恨一个人，何培被他盯得吓得哭声都停止了，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低着头安慰洛书去了。

洛书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急红了眼，低声安慰的话不知是在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他忽然很想笑，忘了应该瞪一眼何培的事，眼里全是林静明担心的样子。

穆明贤等人也装样子走上前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小孩推开，幸好有后面人扶着，差点就摔了跟头。

第13章

推开穆明贤的是孙胜超，穆明贤挡了他的道。孙胜超气冲冲地跑到何培面前使劲朝他腿踹去。何建国等人没话，不代表孙胜超消了气。敢伤害洛书，小心他打得他满地找牙！

经过蟹宴一事，大舅何建明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两孩子不是小角色，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劝阻他，何培硬生生被他踹了好几脚，有一脚还是在肚子上。孙胜超一直跟在他爸爸学搏击，这力道可见不一般，何培痛得哇哇直叫。

洛书想，一个五年级被一个三年级揍成这样，真丢人。没想到孙胜超这么狠，洛书决定以后惹他的时候还是照例躲在林静明身后吧。

最后还是何建国把人给拉开，孙胜超挺喜欢洛书这一小舅，有文化也很幽默，最后扬扬手作势还要揍一拳，看着何培瑟缩的样子，“哼”了一声走到洛书身边去了。

“阿嚏！”洛书抹抹鼻子，打了个喷嚏。林静明对孙胜超吼道：“打电话给你爸，让人派辆车过来，我要送洛洛是秦姨那儿！”

孙胜超立马掏出裤袋里的手机，那时的手机都很简单，但也是稀罕物。洛书还真不知道孙胜超有这东西，只见他“嘀嘀嘀”按了几下，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就挂上了。

孙胜超看着洛书盯着他的手机不可思议的样子，拿过去晃在他眼前，笑嘻嘻地说：“怎样，不错吧。今年外公送的新年礼物。”

饶是穆明贤这样看惯了一些场面的人对这个情况还是愣了一下，等到十几分钟后一辆军用吉普车开过来的时候更是冷汗涔涔——那司机可是个真真正正的军人，肩上的章他懂，不是一般小兵。连派来接人的司机都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何建国说了声抱歉，洛书的情况的确去医院看看比较好，否则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姐姐和姐夫交代？

来的时候大家做的是可以做很多人的小面的，回去的时候自然不能把何培和大舅留下，孙胜超瞥了他们一眼，看在他们是洛书的亲戚份上没有再说什么。何培和他爸爸坐在后排角落里，跟着大家一起去了军区医院。

洛书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其实不用来医院的。但看着大家担心的样，也就乖乖地去做检查了。何晓芬那时是听见洛书的喊叫声丢了手里的花环跑过来的，看见洛书在水里扑腾的样子现在还有所余悸，也不对洛书聒噪和动手动脚了，安静地呆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洛书。

担心的还有小舅妈，这次的郊游还是她提起的。何建国握着妻子的肩，轻声安慰，他们的女儿似乎知道父母的担忧也静静地窝在妈妈怀里，张着大大的眼睛朦胧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好在没什么事，只是洛书因为湿透了全身，似乎有点感冒的先兆。最近流感盛行，所以让他留院几天，打个点滴什么的。

秦医生拍拍坐在一边死死看着洛书的林静明，有点生气地说：“你怎么还不换衣服，也想感冒吗？”

林静明因为一直抱着洛书，衣服自然也被弄湿了。他“哦”了一声，他的衣服还没来得及送过来，只好去卫生间穿上秦医生递过来的病服。再出来的时候，何建国等人已经不在了。

“我让小胡先送他们回去了，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你呢？跟孙超一起走，还是再待会儿？”秦木棉是林家的私人医生，也是这个医院第一位女副院长，她今年已经32了，却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结婚的打算。秦木棉是林老爷子一位已故战友的女儿，他见她无依无靠，一直资助她学习和生活。老爷子本来想认她做干女儿的，秦木棉却婉拒了。老爷子知道她傲气，也就随她去了，可现在谁能说两人不是父女呢？有时何必在乎那一点点血缘。

前两年秦木棉才从瑞典回来，近几年一直在全国各地义诊，今年才算是安定下来。安定下来之后就是终生大事了，林老爷子可没少为此操心，只是这秦木棉四两拨千斤，最后老爷子亦只能任她自己了。

“秦姨，我想留下来，孙胜超，你过会儿就回去吧。然后去跟洛阿姨说洛书今天在我家睡觉，第二天把我们的书包都拿过来。跟爷爷也说一声我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告诉洛阿姨？”孙胜超问。

“洛洛就是有点感冒，明天应该就好了。你告诉洛阿姨，肯定要问原因，大人之间的事我们还是少给难题的好。”

孙胜超其实很不认同，他觉得就该告诉家长，然后让家长去算账。不过看着洛书一个劲儿点头的样子，恹恹地同意了。

两人说话的过程中秦木棉一句话没插，只是双臂环抱看着林静明。最后说了一些注意事情之后有人叫她去病房巡视，便走了。再次回来的时候孙胜超已经不在了，而林静明正在喂洛书喝粥。

洛书显然不喜欢喝粥，一边打孙胜超留下的游戏，一边在林静明劝了很多次之后才不情愿地喝一口。她并没有进去，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本来以为第二天就能去学校的，洛书当晚却发起了高烧。两人本来在病床上腻歪，洛书一直在呵林静明的痒，林静明很怕痒所以一直在躲，后来碰到洛书时才发现他温度不对劲。第二天早上虽然退了烧，但开始咳嗽起来，喉咙也哑掉了。因此不得不通知洛勇他们。

何淑芳看着脸色苍白的洛书当场就发飙了，还是洛勇安抚下她，毕竟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弄大了不好。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把我孩子推进河里啊！”何淑芳带了点哭腔，洛书从小到大虽然看上去柔弱了些，但从来没怎么生过病，哪一次小感冒不是把何淑芳心疼得？

何建国想着洛书今天应该还在医院，便想着上班之前先来看看，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羞愧地向三姐认了错，何淑芳哪能怪他，她和何建国自小感情最好，不会不清楚小弟的为人。便催促着他快去工作，小弟虽然工作不错，但压力很大，何淑芳有一次去他们公司洛替书外婆送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了。公司里的弯弯绕绕可不比政府机关里的少。

因此何淑芳也更讨厌上了自己大哥一家。那时何淑芳在城里柜台做个小售货员，那个大嫂却在老家说自己要求高，老是板着脸一副凶样，弄得那些做媒的人都不敢上门说媒，好在后来遇上了洛勇，否则在那个地方早就成为老剩女了。

洛书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帮人围在自己周围，着实吓了一跳。看着老妈红红的眼睛，想说自己没事，但发现嗓子疼的厉害，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用笑容表示没事儿。自己以前怎么会舍得丢下这些人自杀呢？洛书暗骂自己笨蛋。

洛书这一感冒最后住了4天院，出院的时候依旧是那个活蹦乱跳，得理不饶人的洛书。唯一改变的就是林静明看的他越发紧了，洛书也不像以往那样总要先说些嫌弃话，做了啥事惹林静明不高兴，最后吐吐舌头好态度认错去了。

小学时期洛书认为学校最明智的政策就是不定期组织学生去附近电影院看电影。那个电影院比较老式，就单单是一个电影院，跟剧院一样大，偶尔被用作举行附近学校比赛的大礼堂，在洛书读高中的时候终于被夷平，取而代之的是具有现代气息的银行。

电影院不像现在这样有咖啡厅什么的功能齐全，学校老师管得严，一般进去之后大门就被负责的老师看着防止学生偷跑出去。因为厕所在安全门外面，往往可以看到很多小商贩推着三轮车隔着铁栅栏卖东西，商家的敏锐嗅觉可见一斑。

大家去电影院是一个年级一个年级排队走过去的，老师走在旁边管理队形，长长的跟蛇一样，也算一大奇观。那时小学比较多，一个学校加起来的学生刚好可以容纳在一个电影院里。初高中后的学校一般是请放映师来学校礼堂放映，放的片子大多是红军抗战之类的电影，洛书他们集体鄙视，但好在可以有半天不用上课，虽然经常有讨厌的观后感要写，但比呆在教室里强多了。

洛书前世的高中曾破天荒放过当红影星主演的《宝贝计划》，虽然很多人都看过了，但大家的兴奋之情仍旧不可言表。整个礼堂里充满着师生的笑声以及最后的感动，这对谁来说都是学生时代不可多得的经历。

洛书对这次的看电影事件挺有印象，那是因为当时学校盛传会看当时红透整个省的《妈妈，再爱我一次》，许多同学都互相调侃记得准备带餐巾纸手绢一系列东西，可结果大失所望，整个电影院一片嘈杂，一直到了中段声音才慢慢轻起来。

那时洛书不知道林静明的存在，现在在同样的场景下两人却早已相知，洛书忽然觉得事态造化似乎就是这样了，想着也挺好玩的。

“你，去前面坐！”进了场后过了一会儿灯就关了，黑乎乎的，林静明还没开口，孙胜超就对隔在自己和林静明身边的人粗鲁道。老师提前是发好票的，一些想要坐在一起的人早就换好了票，孙胜超做事老是慢人一拍。

第14章

电影院位子的确定是根据年级来的，年级越大坐到越后。虽然很暗，那个被孙胜超吼的人似乎感受到了左边林静明招牌的微笑，右边孙胜超瞪着的眼，识相地猫着身子走到两年级那排去了。

好在洛书刚巧坐在最外面，被吼的那位轻轻说了几句，洛书道了谢便走向了林静明那边。

“喂，你怎么这么高，低一点！”被吼的那位因为身体长势良好，即便弯着腰也被后面低年级学弟嫌弃，最后只好抱着脑袋蜷着去了，随身携带的手帕还在裤袋里，他想，到底要不要拿呢？

“喂，孙胜超，你是不是又恐吓人了！”前排与后排之间空隙比较小，洛书是烫着脸被林静明抱到位子上的。

“没事，他连踩到蚯蚓都会想抹眼泪呢，我这是锻炼他心理承受力！”孙胜超感激挺占理。

“真的？”

“我说的还有假？”孙胜超八卦起来一点不生疏，“听说他从幼儿园开始手帕不离身，被人踩了一脚看着都想哭鼻子，长得还那么魁梧。对了，阿洛，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开始放电影了，有点光，看东西却还是很不清晰的。

“吃的啊，有饼干、糖，还有汽水……”洛书带了一袋零食，这是习俗，作为低年级学生不拿吃的会被人当怪人的。“你要吃吗，这个？”洛书拿出一样，问道。

“什么东西？”

“跳跳糖啊，你不会不知道吧。”

孙胜超摇摇头。

“那给你吧，”洛书转过头又给了林静明一包，“你也吃。”

林静明笑着拿过去却没有开封，孙胜超觉得新奇打开看见是细细小小的糖粒一股脑儿全部到了进去。

“小坏蛋。”林静明将洛书搂到身边，听着洛书“咯咯”小声地笑。洛书是个细心的小学生，跳跳糖其实也分很多种口味的……

最后孙胜超把洛书带来的汽水都喝完了才了事，洛书一直等孙胜超真的把所有糖都消化掉才肯拿出来，他化学不好，怕汽水跟那啥发生反应。

“你给我的是什么口味？”林静明凑到洛书耳边问。

“不知道，黑乎乎随便给的，孙胜超今天早晨肯定没踩蚯蚓！”早上下雨了，路上很多蚯蚓，这里的人说踩到蚯蚓会有好运的。洛书装作老生一般摇摇头，若是有胡须估计挺想捋几把。

一场电影下来，看电影的没几个，有的聊天有的像洛书一样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据说电影院是最适合发展友好关系的地方，小学生也跟上潮流，就这黑不溜秋的，脸都看不清楚，就不用考虑丢那啥的问题了。

三三两两的男生也好女生也罢，混成上厕所走动的人猫着走路。洛书看着那个在林静明周围晃来晃去的几个女生，语气酸酸的。

“你实话说，最近收了多少张小纸条，我不告诉林爷爷。”

“洛洛，你怎么知道小纸条，你也收到了？”林静明总是这样，洛书问一句，他就能从里面发现洛书都没有发现的细节，可见这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四年级的人大多都开始长开了，现在大家条件好，在感情上一向发育较好，虽然不能跟后来的90后的极致相比，但暗恋这种事怎么可能少见。小纸条不能不说是其最明显的代表，那可能横跨一个教室的小纸条可谓伴随着大家懂情以来的整个学生生涯。

“我问你呢，不要转移话题。”洛书严肃的表情不能在黑暗中有所展示，便摸上林静明的脉搏，“说吧，我摸着你的脉搏呢，说谎的话可会变快的。”

“洛洛，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啊？”林静明被逗笑了。

“严肃些，不准质疑我爸妈给我的智商。说了不准转移话题，坦白从宽，抗拒掐倒。”

“好。”林静明咳嗽几声，以示正色，“我收到过纸条，上面问的都是练习册上的问题，我全部回答了。”

不错，没有如狼似虎。对于外部因素洛书比较满意，然后再接再厉，“有没有一来二往传了几次的？”

林静明想了想，说道：“第一次问的数学，第二次问的是语文，这样算吗？”

“算——吧。”

“那有几个，后来我都转给我们班学习委员了。”

“那个洋葱头？”头发艺术地跟《樱桃小丸子》里的永泽君有的一拼。

“人家有名字的，都跟你打了几次招呼了你还不记得？”

洛书因为每天去林静明班级蹭菜吃，整个班级算是混了个脸熟，当然所谓的脸熟是大家都记住了他，他只记住了两个人，可能见到脸能再多认识一两个。

“洛洛，我跳得快吗？”林静明还关注着洛书手上这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