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吃糖时的吮吸。

林静明先尝的是洛书翘起的上唇，后来干脆整个嘴唇都叼进嘴里慢慢吮起来。并不是像舌吻般强烈露骨，而是像对待珍藏已久的美酒一样慢慢品味。洛书到现在为止大脑都处于停机状态，想起来推开咫尺之内的人时，他倒是首先离开了洛书的唇。

“洛洛，你把那颗牙拔掉了？我记得它前天还挺牢的！”

洛书彻底涨红了脸，不仅被人吃了豆腐，还被人教训地套出了因为吃了玉米炖排骨把牙磕掉的事情，他真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中午的饭照例是在林家吃的，林海生这次没有打招呼就来了，来得突然让林老爷子挺不待见他，没理他，倒是给洛书夹了很多菜。

洛书这才知道刚刚在孙洪身边的是林静明的爸爸，他丢了面子，刚才又被林静明嫌弃了，一顿饭上愣是没讲话，弄得本来就安静的饭厅变得更安静了。

林老爷子以为洛书认生，觉得连洛书都不喜欢林海生更觉得他对孩子不上心了，看他儿媳妇至少跟洛书处的还不错，林静明因此也会跟她多说几句话了。

林海生也觉得奇怪，他跟他妻子不是没感情，只是现在的中心都不在爱情家庭上。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争优秀争惯了，到了谈恋爱结婚也没能停下来。照理说他跟莫琳应该算得上是同一类人，为什么洛书跟莫琳相处得来，却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还真不能怪洛书，他到底还是个有礼貌的娃，只是林海生一进来就顾着审视这个静静呆着林静明身边看着他的胳膊上药了，都没自我介绍，林老爷子跟林静明更不会向他介绍，洛书不好意思上去“搭讪”。他的可爱漂亮样对女的好使，对男的可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说林爸和洛书的第一次会见在集体静默中结束了。午饭结束后洛书就说要回家了，林老爷子看了林海生一眼，笑着给了他一大袋零食装着给他带回家了，林静明照例送他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互相牵着的手倒是没有松开。

“洛洛，她过几天也会回来，你——来吗？”洛书父母去采购年货了没在家，林静明说还不想回家要在他家待一会儿，洛书就带他进了自己房间。林静明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林妈妈。

后天就是除夕了，洛书想了想摇摇头，他知道林静明不太习惯跟父母相处，他在身边会好一些。可他毕竟不是林家人，哪能这样几乎天天呆那里，林静明肯定也清楚，问了出来只是挣扎罢了。

“除夕我们要去外婆家过，明天就去了，而且前面几天都会呆在那里的。林静明，”洛书走到柜子旁拿出一条围巾，说道：“这是妈妈抽空织的，虽然难看了点，但你一定得要。”其实林家比自己家更忙碌，就这几天提前来拜年的人就很多了，林静明往往也要去寒暄一下，但因为陪着自己，常常是匆匆打了招呼就带着自己离开了。

“洛洛呢？”

“嗯。”洛书怎么会没有，还是相同颜色的。“林静明，我挺喜欢林妈妈的，你要替我跟她说新年好。”

林静明静静地看着洛书，直到洛书脸开始发烫，才笑着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他将围巾围在脖子上，吻了洛书嘴唇一下。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洛书瑟缩了一下，关了门。

第二天，洛书一家就要启程去外婆家了，正在做最后整理要带过去的行李时洛书接到了孙胜超的电话，他的声音哑哑的，让洛书出来一趟。

洛书走下楼看到不远处的孙胜超向他招了招手，洛书跑过去他将一款新的游戏机递到洛书面前，却机械地偏了头。

“你的脸，怎么了？”洛书并没有接，他现在不怎么喜欢打游戏，就孙胜超以为孩子都喜欢，老以这个为诱饵，洛书有时也配合地应一下，给点友情分。

“没事儿。阿静说你今天要走了，这个借你，不，送你了。”

“真的送我？”洛书好笑地看着他，“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谁叫他欺负你！”孙胜超说的理所当然，“你看着，等我再长几年，肯定打得过他！”

“他可是你爸诶。”竟然还打了起来？说是这么说，洛书心里很高兴，只是不会告诉孙胜超罢了。

“可你是我弟弟！”孙胜超扭过头来正对着他，坚毅地说。

洛书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呵呵笑了几声。

“那啥，你拿着，我先走了。”说完，孙胜超把游戏机往洛书怀里一塞，匆匆跑掉了。

“孙胜超！”洛书大声喊道。手里的游戏机，上面用小刀刻着弯弯扭扭的三个字——对不起，这小子还听可爱。

孙胜超转过头来，只见洛书背着阳光扬扬手中的游戏机，笑得无比灿烂：“哥哥，谢谢！”

孙胜超摸了摸鼻子，转身接着跑开去，他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在大冷的冬天浑身热了起来，比晨跑还要有用……

因为洛老爹很早没了父母，比较亲近的亲人也住的很远，坐火车都要坐几天，很早就没有亲自过去拜年的习惯了，当然那一边也是，估计现在洛勇站在他们面前也不怎么认识了。所以每年过年，洛家都是在何淑芳家过的，何家兄弟姐们都住得近，这样一来拜年也顺道很多。只是今年这年过的似乎有点阴霾。

洛书发现自己这段时间都忽视了家人，现在知道这些事情心里更不好过了。其实小孩子一般都在楼上看黑白电视的，只是他口渴便下楼喝水，因此在楼梯上听到了大人之间的讨论。

何淑芳没有当上小组长，这一季度她其实已经很努力了，只是突然来了个空降兵，弄得没处找理。何淑芳长得漂亮，得到这份工作除了开头找了路子，后面就是自己努力了。她卖的是高档衣服，这意味着除了服务态度以外年轻漂亮也是很重要的，下一年马上就有另一批新人要进来，虽然现在还不至于太担心，她毕竟过了年就28了，再以后还真不好说。好在洛勇的升职让何淑芳心里好受很多，但洛书知道老妈其实很要强的，不喜欢一直被人当花瓶看着。

第二件事就是小舅的研究生考试了，本来说好公司会负责所有的费用的，可不知为何上级突然改了口，说只补贴20%，这意味着小舅自己要贴80%。可是该报的班该上的课已经上了，因为以为可以全部免费，小舅选了一个比较贵却又很有名气的补习班。小舅其实一直在供一套房子，眼下又多了女儿，一下子有点捉襟见肘起来。

小舅本不愿说出来的，是那个一直温婉的小舅妈提出来的，她说的很实在也很谦卑，说想借些钱，以后肯定会还的。

开这口的时候大舅妈刚好拿了祭祀的食物水果过来，按惯例是在外公家进行统一祭祀的。她当场就讽上了，“哟，不是说知识就是财富吗？我怎么没看见财富，就看见讨债的了？”

小舅当场脸就僵了起来，可大舅妈还不停口，最后外公气得拿起扫帚赶人她才哼了一声走掉了。大舅舅拿了洛书外公大部分的地，近几年种起了果树，赚了好些钱，大舅妈就更有底气起来，但小舅舅是绝对不会向他们借的。

小舅觉得很不好意思，也道了歉，说害的这个年过的不好。外公外婆其实没怎么让孩子养，生活用的钱都是靠自己农作赚的，根本没剩下什么。至于洛书家，今年刚搬了新房，自然也没多少存款。但洛勇还是憨憨地问差多少，他可以补点，得到了自家老婆赞许的眼神。二舅家也随声应和，二舅妈身体不好生了何晓芬后就不打算要孩子了，外公他们也体恤，一个孩子养起来总轻松些，多点钱也是正常，但也不会多到哪儿去。

小舅一家都很感激，何淑芳倒是嗔了他几句，说什么都是嫡血亲人还需要这样？何老爷子亦点点头，眼神飘过洛勇，带了份欣慰。可惜洛勇那时刚好低了下头，被他知道了肯定要追悔莫及。

算是雨过天晴了吧，可洛书心里还是很难受。他一直认为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虽然大多时间他花的都是林静明的钱，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自己没有能力赚钱，他跟人合办公司做过杂志，因为林静明的关系能得到很多帮助做的也算不错，他自己也写专栏，甚至还发表过一些中篇小说，这样下来，其实赚的也很不错，后来若不是腻了跟林静明猫追老鼠，也不会想着全部放弃消失一段时间，后来被“抓到”就变成想着法吃空林静明了。

赚钱，这个词成为洛书这个年想得最多的词了，再怎么说他也是重生的，不改变经济状况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现在手里大概有100多块钱，包括压岁钱和自己攒的，话说跟了林静明之后他就没用自己钱买过零食或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了。可是这么点钱连张远途火车票都买不了，还能干嘛？

洛书觉得还是买房子比较好，他对市里那些地方要开发记得挺牢，现在那些地方还是小居民杂居，买过来应该不会很贵。但以后一旦拆迁，赔的钱可是很多的。再用那些钱买套房子保值……

想着是挺好的，可实施起来钱还是最基本的问题。好在他记得开发还需要好几年，就趁这几年努力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赚钱吧。

第12章

寒假总是过得很快，学校很快就开学了。新学期跟往常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回来后拿到了林静明给的两个大红包，一个是林静明给的，另一个是莫琳给的。

洛书受宠若惊，林静明摸摸他的头说虽然他没亲自去拜年，却让他说了新年好，莫琳也给了他一个红包。至于林静明的，他说他比洛书大，理应给的。洛书嗤之以鼻，他给的不还都是大人给的，林静明也不辩解，只是笑着说又看见洛洛了真好。洛书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日子就这样毫无波澜地过着，洛书的小舅何建国终于顺利结束了初试和复试，最后只要等着面试就行了。今天天气很好，所谓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指的就是这个时候。何建国现在负责施工的地方旁边有一大块河塘，最近搞了个钓鱼项目，因为年中洛家和二舅家都帮了忙，小舅妈章华寻思着带着孩子们去玩一下，这样既不像请客那样生分，也可以让一直读书补习的孩子放松一下，她也好久没见何建国了，女儿都会叫爸爸了，她很想他。

何建国一听自然是双手赞成，所以这天几个孩子都来了这里，当然也包括了大舅家的儿子何培，毕竟他还是孩子，况且不带他去大舅妈知道了肯定得发飙，那时殃及的就是整个何家了。今天大舅也来了，大舅妈因为约好了人打牌，让自己老公跟着去，她还怕人家亏待他儿子呢，在她眼里儿子可是个老实巴交会受欺负的人。

洛书对大舅印象很不好，尽管这个男人至始至终没怎么说过话，但他做的事很大程度上伤害了外婆他们。洛书记得老妈打电话回去的时候有一次差点气得冒烟，原因就是外婆外公他们在山里劳作，砍了很多柴回去，大舅下山时看见他们连招呼都不打就从身边走过，他手上可是空得很，最后还是邻旁一块地的年轻人看见了帮外婆他们把东西背下去。

洛书有一点很不好，就是爱记仇。他可以接受一个为老婆话是从的男人，却不能接受一个弃父母不顾的男人。后来洛书很好的将这个实现在了自己身上，林静明是个听他话的，而且对两家父母老人都很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洛书还是很得意的。

再回到现在，林静明和洛书几乎形影不离，所以也跟着来玩了，同来的还有孙胜超，他最近被他娘逼着练毛笔字，十分憋屈，这次也是看着林静明和洛书双双求情的份上才得以出来，所以一到就变成泼皮猴子，跟在洛书小舅后面扑腾去了。

何培其实一直想找机会跟林静明相处，包括今天来的那个孙胜超，只是一个早就跑走了，另一个总是跟着洛书身边。他特别不喜欢自己这个表弟，觉得他很娘，用当地话来说就是“千色色”，自己是不屑与他为伍的。林静明虽然比他小一点，可在他眼里不知为何就觉得他很有气场。

他就读的学校里今年来了个转校生，长得好看又有钱，据说他爸爸是哪里的税务机关里的大官，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跟林静明很像，只是林静明更高贵，他毕竟年长一些，知道这是一个家庭带来的气质，就跟那个壮壮的小孩一样，那是他那个一辈子只跟竹笋打交道，虽然承包土地后赚了些钱，撑死了还却是农民的爸爸和只知道打麻将打牌的妈妈不一样，他很羡慕，也想要有这样的朋友。

那个转学生是看不上他的，但林静明他们毕竟还小，如果在他们心中对自己“哥哥”这样的认知，肯定是一件非常好的事。不得不说何培还是很有头脑的，但这对于一个小学五年级来说还是有点过了，相比之下没心没肺的何晓芬倒是幸福很多。

几个男孩并排坐在河塘一边学着小舅的样子钓鱼，何晓芬对这个不感兴趣，河塘一边的田里开了很多漂亮的花，她跑去摘花编花环了。何培特意坐在林静明身边，想找着机会跟林静明说几句话，奈何林静明一直拉着洛书的手给他指导如何拿鱼竿，如何甩竿。洛书似乎有点不耐烦，想用自己的钓鱼竿，林静明却把他拉回来护在怀里，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洛书就立马安静地呆着了。

洛书当然只能安静了，林静明说了什么？他说如果自己再不听话就吻自己了。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洛书严重怀疑重生回来的是林静明这厮。有谁可以告诉他一个才三年级的小屁孩为什么会对舌吻掌握得如此娴熟？

洛书自然当场爆发，可最后拉锯得来的结局就是林静明允诺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他，其他的就……因此，洛书最近严格不让自己和林静明单独处在密闭空间里，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上孙胜超，譬如陪着他一起练书法什么的，孙胜超爱死他了，林静明别扭了几天最后也一起督促着两人练起字来。

林静明可比那白胡子书法老师严肃多了，孙胜超顺其自然地成为了这场别扭中的炮灰，洛书在精神上表示万分同情，行动上保持自顾不暇状态。

“哟，这不是何工吗？”一阵笑声传来，教完了孙胜超，正在逗弄自己女儿的何建国转过身看去，马上迎了上去。

“穆总，您来了！”这个有着很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是他们公司的老板之一，为人狡诈好贪图便宜，何建国并不喜欢他。这次的案子本来是要给他的一个手下做的，奈何大老板看中了何建国，指名让他负责，这个穆明贤就记恨上了，研究生的事就是他让人使的绊。人家毕竟是副总，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建国只有息事宁人的份儿。

“我今天就是突然想起来看看何工负责的路段，知道今天何工休息，没想到竟然有这雅致来这里带着孩子钓鱼。”穆明贤全程都笑着那张充满油脂的脸，话是轻巧地说，心里尽是不屑。

突然想起才有鬼。何建国不动声色地看着穆明贤身后一帮人，明显是来检查他负责的部分有没有差错，如果被抓到一点点，不保的就是他的工作了。

不肖一眼，洛书就直觉不喜欢这个所谓的“穆总”，从小舅妈抱着孩子也走过去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洛书看着就想揍人。

“这是何工的内人吧，长得还真不错，哈哈！你们说是吧？”随着穆明贤笑起来，另外跟来的几个人也都笑了起来。

章华本来以为那人是丈夫的领导，作为妻子过来打声招呼也是正常的，可这男人说的话哪是对下属妻子该说的？她一下有些气闷，想着丈夫在这种人下面工作，又觉得他辛苦得很，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何建国紧握着拳头，可也只能忍着。他歉意地看向章华，章华对他笑笑，说带着孩子去那边了。穆明贤也点头，可目光没从她身上移过，由头最后到屁股。他心里盘算，没想到这女人生了孩子之后身材还这么好，怎么漂亮女人都喜欢何建国，他手里的一个小蜜就曾经说过如果可以真想尝尝何工的味道，那可是真男人。他那个气呀，当场踹了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