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爱 上——箬盈
箬盈  发于:201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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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景之赶紧把人拽起来,把他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费力地把昏迷的男人一点点的拽下楼。穆景之好不容易把夙怀笙弄下了楼,又叫了一个学生去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进来,把夙怀笙塞进去,然后直奔医院。

穆景之拨开躺在自己腿上夙怀笙的额发,发现温度不但没有退下,反而越来越高,而且还有呓语的症状,穆景之估计着,夙怀笙肯定得烧到四十度。看他蜷成一团的身体往他身上一个劲儿的靠过来,穆景之不禁急道,“师傅,麻烦你快点,我学生烧得很厉害。”

“好嘞!”司机师傅回头瞥了一眼,痛快的回了一句,加大油门。

穆景之一边擦去夙怀笙头上的虚汗,一边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一边在心里念叨,发着烧,还从楼梯上滚下来,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但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哪里伤到,穆景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下,发现后脑勺鼓起了一个大包,恐怕这也是他昏过去的原因吧。

“先生是大学老师啊,对学生还真尽心啊,现在这种大学老师不多了啊。”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到穆景之的举动,不禁赞道。

穆景之笑了一下,算是回答,却突然想起来,他还有一节课。

赶紧掏出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沈老师,我是穆景之。”

“啊,景之,怎么给我打电话?”沈飞卿很惊讶,没想到穆景之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我突然有点事儿,不能去上课,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穆景之硬着头皮说道,突发情况,他实在不知道谁能帮到他,这要怪他自己,来了学校一年多,每天都只顾着上课,跟谁都不熟悉,要不是沈飞卿他们几个主动跟自己接近,他恐怕连找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啊,没问题,你去吧,我会帮你顶过去的。”沈飞卿一口答应下来,但接着又说了一句话,“不过我说景之啊,作为交换,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沈老师,而是叫我的名字啊。”

“这个……”穆景之有点为难,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哎呀,我不逼你,反正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早晚你都会叫我名字的。”沈飞卿明快的笑声传进耳朵,让穆景之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句再自然不过的话脱口而出,“谢谢你,飞卿。”

另一边的沈飞卿登时张大了嘴巴,冲着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爱人东方错露出一个仿佛中了乐透的表情,好半天没有回应。

“飞卿?你还在么?”

“啊,在在,景之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搞定!”沈飞卿笑得嘴都合不上,赶紧应道。

“那就好,谢谢你了,改天请你们吃饭。”穆景之放心的说道,眼睛里闪过戏谑,穆景之又加了一句,“告诉东方老师,我是不会抢他的爱人的,他可以不用那么吃醋了。”说完,不等回答便挂了电话。

沈飞卿听着电话挂断后的声音,一时间愣住,然后便爆发出一阵大笑,走到爱人身边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笑的喘不上气来,“天,错,景之居然知道我们的关系!真是太让我惊讶了。”

东方错没理会他的疯言疯语,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手揽上他的腰。

第七章

到了医院,穆景之配合医生把夙怀笙抬到急诊室,“医生,他发烧很重,而且还从楼梯上滚下来,你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先生你放心,我们会仔细检查,现在麻烦你去办一下手续。”一名护士把他拦在急诊室外面,然后就进去了。

穆景之没有办法,只得按护士说的去做,等他把手续办好夙怀笙已经被推进了病房。

“医生,他怎么样?”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穆景之轻声问道。

“没事,身上没什么伤,只是后脑处肿了起来,不过消肿后就没事了。但是他发烧倒是挺严重,有四十二度了,还好你送来的及时,否则就会转成肺炎,我们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为了保险期间还是先住院观察一下吧。”拿着病历的医生一边写东西,一边说道。

穆景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谢谢你医生。”

“没事,等他醒了我再过来看看,你陪着他吧。”医生笑了一下,又调试了一下吊瓶的滴药速度,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这是间双人病房,只有夙怀笙一个病人。

穆景之搬了张椅子坐在病床前,看着病床上一直沉睡着的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躺在床上的夙怀笙此时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闭上的眼睛掩去了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黑眸,也藏起了那双眼睛里的疏离淡漠,这样的他,才有那么一点点温暖,或者是一点点人气。穆景之交握的双手拧的死紧,牙根咬得甚至能听见声响。

耳边荡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穆景之冷静了又冷静,然后站起来走出病房打了个电话。

“李老师您好,我可能会晚一点去接念念,所以可能还会麻烦你。”

“谢谢李老师。”

“大概八点吧,好,好的,就这样。”

挂了电话,穆景之靠在墙上,看着走廊里偶尔出现的一两个病人和护士,眉头皱得死紧,他就在这家医院吧,好想去看看,哪怕一眼,只要一眼也好。他透过房门的玻璃窗看夙怀笙睡得很沉,而且吊瓶还有一大半,他咬了咬牙转身向前面在电脑前忙碌的护士咨询处,“护士你好,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夙怀箫住在哪间病房么?”

“夙怀箫?”一个护士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是他什么人啊?”手指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护士一边分神问道。

“啊,我是他的老师。”

“老师啊,你还真是敬业呢。”

护士笑着说道,“他在顶楼的高级病房。没有经过允许你是进不去的,不过刚好现在是送药的时间,我可以让护士带你过去。”虽然有点奇怪,但这个男人看上去那么干净温和,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护士又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苹果,你是不是给帅哥送药去?”

一旁正端着满是药品的托盘的一个小护士转过来,脸蛋红扑扑的,笑得眼睛都弯了,“没错,今天是我去送药。”

“他是帅哥的老师,你领他去看看吧,小心点啊!”

“知道了啦,好了,你跟我来吧。”被成为苹果的护士笑嘻嘻的走在前面,冲穆景之喊道。

两人踏进医院的专属电梯,穆景之一路都没说话,就听那个小护士在说了。

“你是帅哥的老师啊,果然,帅哥的老师都是帅哥!”

他这个三十岁的男人也被排到帅哥里面去了?

“夙怀箫在这里住了两年了,一直昏迷不醒,至于原因嘛我也不清楚,因为我是你年前才来这家医院的,不过听大家说好像是车祸。”

“他们家真的有钱啊,就那高级病房一住就是两年,简直就是烧钱啊!”

“还有啊,帅哥有个哥哥也是帅哥啊,养眼死了……而且帅哥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俊男,呜哇,简直就是帅哥集中营!”

穆景之被这小护士帅哥来帅哥去的弄得有点无奈,他只得开口打断一下,“那个,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啊,不知道!”一想到这儿小护士的语气顿时低下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竟然泛起了红,“他一直都没有清醒的迹象,据说是因为脑部淤血压住了神经,能不能醒过来都是未知数了。”

“原来……这样……”穆景之身体一晃,靠在了电梯上,脸上血色顿失。

“你也觉得可惜是不是?那样一个年轻俊帅的男人,应该是站在众人前面,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依靠那些仪器。”小护士喃喃着,心里觉得好惋惜。“而且他那个哥哥据说是爱弟如命,他弟弟昏迷这两年来他每天无论忙到什么时候都会来看他,我看如果帅哥不醒啊,他的哥哥早晚会心力交瘁的啊!”

穆景之握紧垂着的双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把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呜咽声狠狠的压了回去。

小护士只顾着惋惜,丝毫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异样,只听得“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顶楼,小护士率先走了出去。

果然是高级病房,连走廊里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两人的脚步声轻不可闻,小护士站在唯一一间病房门前小声道,“你只能站在那个玻璃前面看,因为夙家不允许除了医生外别人进去,连护士都不行。不过你是帅哥的老师,要不要我给你说说?”

穆景之了摇摇头,直接向一边的玻璃墙走过去。

“叩叩!”

“你好,我是护士程苹果,来给夙先生送药。”虽然不解,但程苹果还是先敲了门,礼貌的低声道。

只听得病房内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啊,谢谢你,交给我吧。”男人伸手拿过程苹果手中的托盘,看着药品的眼睛有些犀利。

“嗯,这是林医生新配的药,已经经过临床实验了,郁先生不用担心。”程苹果笑着解释道,“他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谢谢你的关心,也帮我谢谢学长。”男人笑了笑,然后便转身走进了病房,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站在玻璃墙边上的人影。

程苹果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门板后,顿时垮下脸来,然后赶紧走到穆景之旁边,“看过了吧,你真的不要进去吗?今天是帅哥的朋友在,郁先生很好说话的,我帮你说说吧!”程苹果看男人的脸色惨白,似乎很是心疼的样子,有些奇怪。

“不,不用了,我知道他什么样子就行了,我们走吧。”穆景之摇摇头,没有再看一眼便快步向电梯走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程苹果一脸惊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失常,难道帅哥是这个老师的得意弟子,弟子昏迷不醒,老师心痛难忍么?

穆景之一路逃回夙怀笙的病房,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却连伸手推开的勇气都没有。喘着粗气,一股热气涌上喉间,眼前开始模糊起来,没错,穆景之,你真该死,因为你自己,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你怎么不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享受大好人生!

穆景之靠在墙上,身体一点点滑落,黑色的皮鞋上有水滴落下,形成的一个个水渍很快便消失不见。但那心上的痛却怎么也赶不走,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减少那种痛,才能不被那日日夜夜压在心头的悔恨折磨致死。

“先生,你怎么了?”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一个护士站在他面前问道。

穆景之浑身一震,然后慢慢地晃晃脑袋,低声道,“没事,我只是安静一会儿。”

“地上凉,你还是进去吧!”护士小心的说道,心想着这可能是病人的家属吧,看来莫不是家里人换了什么重病,否则怎么会这么悲伤。

“我知道了,谢谢!”穆景之回答,却把头埋得更深。

第八章

穆景之镇静了一会儿,伸手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推门而入。

一抬头,便看进一双眼睛里,顿时他就像是被下了咒一样,寸步难移。

“老师,你去哪里了?”夙怀笙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问道。

“啊,我出去了一下。”穆景之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在那样的眼神下不得不硬撑着一步一步走到床前,看点滴还有一点便稍微放下心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烧不烧?”穆景之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夙怀笙的额头,好在温度不再那么高,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夙怀笙四处看了一下,问道。

“啊,你发烧烧得厉害,还从楼梯上滚下去,所以我就把你带到医院来看看。” 他退了一步说道,穆景之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可能是因为男人之前强硬拒绝接近的态度吧,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强迫人家的事。

夙怀笙没有在说话,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身体,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嘶……”一声轻微的吸气声让穆景之吓了一跳。

“你怎么样?你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吗?”他走上前,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夙怀笙问道。

“没事,都是皮外伤。”夙怀笙知道自己身上的疼痛恐怕就是因为从楼梯上滚下来,没有太在意。

“你脑袋后面肿了一个包,医生建议你留院观察一下。”穆景之坐在凳子上,把医生之前交代的话说了一下。

“鬼才要住院!”刚刚明明还很安静的夙怀笙突然坐起身来,一把把手上的针头扯掉,然后便作势要下床。

穆景之被他的举动吓傻了,“你干、干什么?”

“我要出院!”夙怀笙冷冷的道。

“不行,医生交代说你脑袋撞伤,需要住院观察一下,你不能走!”穆景之一把摁在他肩上,把他推坐在床上,看那手上因为强行拔针而滴下来的血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穆老师!”夙怀笙抬眼看着他,怒气已然就要爆发。

“既然叫我一声老师,就要听我的!”穆景之难得的发了火,狠狠的道。

夙怀笙胸口处起伏变大,眼眸里烧起两簇火焰,夙怀笙一把握住穆景之的手腕,慢慢的拉开,“穆景之,你不要一再的挑战我的耐性!”

穆景之只觉得一股刺痛传来,脸色白了起来,他暗暗地咬住下唇,依然不放弃的说道,“不行,你必须住院!”

“妈的!你他妈是听不懂我说话是吧!”夙怀笙狠狠的推了他一下,穆景之一个不察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夙怀笙看也没看她一眼,迅速的穿上鞋子便向门口走去。

“夙怀笙,你……”

“你要去哪里?”房门被打开,一到冰冷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外盯着夙怀笙问道。

“是你!”夙怀笙皱起眉头,对于看见门外的人感到意外。

“我刚知道你住了院,便来看看,怎么,要走了?”男人侧过身走进病房,看了一眼手中的病例,“天白在楼上,你弟弟不会有事的。”

夙怀笙听见他的话竟然安静了下来,他慢慢的走回病床坐下,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景之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师好,我是这里的外科医生林风。”林风看向呆掉的穆景之说道,语气温和了许多。

“啊?嗯,你好。”穆景之赶紧站起来,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不明白林风为何也要称自己为老师。

“我也是K大毕业的,所以也应当叫您老师的。”林风笑了一下,看穆景之了解的点点头,边又转向浑身依然散发着怒气的男人,“如果你实在不想住在这里,那就现在去做脑部扫描,然后要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回去,结果出来了我会通知你。”

闻言,夙怀笙终于抬起头,眯起的眸子扫了林风一眼,冷冷地说,“可以。”

林风合上手中的病例,向门外走去,“走吧,大少爷!”

夙怀笙站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冷漠的眼神扫过穆景之,“我自己就可以,老师不必跟了。”说完,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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