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性恋”对於过於理性的凌霜来说还是太过惊悚了不止一点点，他还没有强大到让自己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凌霜没有办法下结论，即使接受，他也需要接受的时间。

“凌霜，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头脑中的思绪戛然而止。凌霜睁大眼睛。

他，他在说什麽？

凌霜以为他听到的是幻觉，可是面前的温热气息那麽浓重，不知什麽时候，自己被包围在一片异样的气氛中。

初韩，在说什麽……？

“你……”只说了一个字，凌霜怔怔地望著初韩。

初韩同样望著他，初韩的眼睛那麽黑，深邃的像是要把人吸入一样。

安静的气氛使两人之间的温度迅速上升，暧昧笼罩在周围。

“我是喜欢你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或许是因为自己心中所想而会意错了，也许初韩所说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友情也说不定。凌霜眯起眼睛。

“恩，我也是。”

这样的话让凌霜安了心，却又不知怎的失落起来，就像有什麽散开一样。

在凌霜还没有空隙稍微整理一下的时候，初韩又道：“只是这是以前了，现在的我对你，是另一种喜欢，这种喜欢凌霜你知道吗？”

“……”扑通扑通……心脏又一次事与愿违地疯狂跳动，怎麽都平静不下来。

沙发上，初韩的身子前倾，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凌霜笼罩在阴影中，初韩的距离这麽近，浓重的气息包围全身，让凌霜无处逃避。

好像还不够似的，初韩一点点地往前，丝毫不给凌霜喘息的机会，眼看在就零距离接触了，凌霜不由自主地往後挪了挪，整个身子差点往後仰过去，幸好胳膊及时撑住。

“凌霜……”初韩低喃，磁性的嗓音越发性感。

“你做什麽？”随著初韩的逼近，凌霜都要仰躺在沙发上了。

胳膊有些酸痛，实在支撑不下去，凌霜一只胳膊撑著身子，腾出一只手抵在初韩的胸膛上。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到凌霜的掌心，英俊男人高大健美的身材让凌霜的抵抗显得微不足道。

“我喜欢你，凌霜。”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黑色的眸子简直深不见底。

初韩一把捉住凌霜抵在胸口的手臂。

被握住的手腕很热，这种热度也渐渐地蔓延到心里。四目相对，凌霜感觉到初韩温热的气息，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那细致入微的情感……这个男人……

心脏那个地方混乱起来，乱到，甚至有点微微的疼痛。

“我喜欢你……”

“凌霜，我喜欢你……”

“够了！”凌霜用力，一把挥开初韩的牵制，他避开压在上方的身子，一下子爬了起来。

初韩显然很意外凌霜的举动，他惊愕地睁大眼睛，被挥开的手还停留在空中保持著抓不到的姿势，有点狼狈的样子。

他转过脸去看凌霜。

凌霜整了整稍微凌乱的衣服，一双明亮的猫眼对上初韩的眼睛。

“对不起初韩，不过看来今天你我的状态似乎都不太好，我想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凌霜道。“回去的路我记得。”

外门就在客厅的斜对面，凌霜来到门口，初韩却初韩却一直不动。

凌霜咬住下唇，背对著初韩停下脚步。

“不要胡闹了，初韩，我讨厌这种玩笑。”

凌霜就这样慌乱地走掉了。

没有风的天气似乎有些闷热，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照射进来，阳光下细小的灰尘是安静的客厅里唯一的躁动。

关门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初韩望著凌霜消失的地方，久久，在他下垂的刘海下面，他黑色的眼中透漏出一种奇异的神色。

第十二章（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凌霜都没再和初韩见面了。

或许初韩是不在意那天的状况，毕竟那家夥总是喜欢搞些小动作，那次只不过是闹的大了些。

但是凌霜不可能不在意，毕竟两人的心境是不一样的，一个只是在恶作剧，是觉得好玩罢了，却不知道另一个人会因为这些“玩笑”而乱了阵脚。

但初韩那麽明察秋毫，或许是看出了自己内心的变化也说不定，所以他才会做那些暧昧的举动，说什麽喜欢的话。

可，是试探也好，恶劣的玩笑也罢，不管是什麽都会像刀子一样锋利，真的会使人感到心痛。

凌霜玩不起，他受不了。

“不要胡闹了，初韩，我讨厌这种玩笑。”

这是那天凌霜留给初韩的最後一句话。

就像初韩不会欺骗他一样，凌霜也从不会欺骗初韩什麽。

爱慕的人的“告白”在自己眼中原来竟是胡闹，是试探，是玩笑，真是太讽刺了。

不是没报过侥幸的心理，或许初韩真的会喜欢上自己也说不定。

但无论怎麽想，那都是不可能事。

同为男人，凌霜喜欢上初韩已经够离奇了，而初韩实在没有理由同样也喜欢上对方，那些会使得凌霜脸红心跳的小动作无非是因为凌霜喜欢他而已，所以才会格外敏感。在普通人看来，那些是太正常不过的朋友间的举动而已。

凌霜这样下著结论，心底一片灰暗。

初韩的那几个电话都被凌霜按断了，回短信只是说不方便接电话和这几天有事不和他一起吃饭之类的云云。

图书馆也有些日子没去了，凌霜不得不承认他害怕见到初韩，他都没时间整理对初韩那突如其来的感情，而那天的状况更加使得凌霜不敢在初韩面前出现。

再见面还能说些什麽呢，自己在真心的情况下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却被无心的对方那麽轻易地说了出来，凌霜已经不想再继续纠结下去了。

原来爱恋一个人是这麽痛的感觉。凌霜黯然。

这些天中午凌霜都没去图书馆，午餐时间都和慕夕栎一起吃。

之前两人中午的时候分开吃饭是早已达成共识的事，反正慕夕栎性格活泼开朗，有那麽多朋友，即使没有凌霜陪著，那些同班同学也会陪著他，所以喜欢热闹的慕夕栎并不会孤单。

当时慕夕栎也没有什麽意见，好朋友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尤其是男孩子的友谊。

但这些天午餐的时候有了凌霜，慕夕栎显然是高兴的，拉著凌霜给他的那帮朋友介绍。还好凌霜虽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交际能力却很强，不会被凌霜过於庞大的朋友群弄晕。

这不是自己的一向风格，但偶尔和大家在一起总是好的，闹著笑著，至少可以放松一下心情，暂时忘掉那抹总是在心底浮现的身影。

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凌霜拿出来按开屏幕，一条短信映入眼帘：课间校门口见面——初韩。

校门口距教学楼的距离并不远，可以很清楚地看清那里的状况。凌霜下意识地转头向外望，发现黑发黑眼的男人果然站在那里，黑色的宽大风衣敞开来穿，露出里面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

这家夥怎麽跑到这里来了……

凌霜强迫自己不去东张西望，可即使这样小小的心思也都还在外面那个人的身上，怎麽都收不回来。

哎，也难怪，明明之前两个人还很友好地在一起，一起吃饭看书什麽的，这麽突然就摆出明显的疏远之意，也不解释个明白，话说还是自己的错吧。

凌霜叹了口气。他本来想冷静一段时间再见初韩的，说不定那时候就可以冷静地面对他。

但对方显然不会给他时间。想想，初韩只是喜欢玩花样而已，作为朋友，他实在没什麽错，被这样冷落，显得很无辜。

“初韩。”

“凌霜，为什麽这几天你都不去图书馆，也不和我一起吃午饭了呢？是发生什麽事了吗？”初韩显得很急切。

“校园文化节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几天的训练很忙，连中午的时间都搭进去了，你也知道我是负责剧本工作，当然也要监督演员们排练了。”

文化节的训练是忙，但不会忙到这种程度，凌霜撒了一个不小的慌。

“我还以为出什麽事了，特地过来看看。”初韩手扶住凌霜的肩膀，注视著眼前的少年，“我很担心，不过，你没事就好。”

初韩这麽诚恳，凌霜越发地对初韩感到抱歉。

“对不起，初韩。”凌霜很无力地。

他果然是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初韩不一向都喜欢做那种莫名其妙的举动的麽？那些事情也许对他来说都可以当做玩笑，可是对於末霜来说却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了。

自己就像个笨蛋一样。

“我来不是让你道歉的哦。”初韩笑笑，一脸的诚恳，他把手中拎的东西往前一松道：“喏，这是你上回去我家没有来得及看的书，我给你带来了。”

凌霜惊讶地接过来，眼巴巴地望著初韩，“上次的书？”

“是呀。”初韩笑咪咪地，“外加我写的两本书，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就免费送给你啦。”

灰暗的心情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丝曙光一样，渐渐地明朗起来。

“谢谢，真是麻烦你。”

“不麻烦啊。”初韩轻松到，忽然靠近凌霜的耳边，而与一样地道：“倒是，这可不可以算是那天的补偿呢？”

凌霜睁大眼睛，心脏不自觉地咚咚狂跳不已。

“我，我并没有在意那种事情，那是玩笑来的不是吗，是玩笑。”

凌霜不想在初韩面前当傻瓜，甚至不想有一点点地处在下风的感觉。

“你认为那是玩笑吗？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难道你没有一点点触动？”两人挨得很近很近，初韩的手搭上凌霜的肩，淡淡的味道冲击著凌霜的鼻腔。

“什麽？”

“凌霜，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种恶例的玩笑还要开到什麽时候才可以停止！！

“说什麽喜欢，我又不是变态！”忍无可忍地叫道，凌霜退开一步，和初韩拉开一段距离。

恩，是变态，说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同性之间的爱恋，是变态的行为。

凌霜觉得早该这样骂骂自己了。

第十二章（下）

凌霜将那一口袋书推给初韩，然後决绝地转过身往回走。

初韩从背後抓住凌霜的手臂，“可是，即使被说成变态也好，不正常也好，这样我还是喜欢凌霜你。”

学校的操场在教学楼後面，前面的正门在课间的时候是不会有师生经过的。此时操场一片喧闹，这里却很安静，风把树叶吹得哗哗响，阳光透过叶子间的缝隙投射下忽明忽暗的光点。

上课铃声已经打过。

左手的手臂被身後的人拉住，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你在说什麽，什麽喜欢？”

“你明白的，凌霜，你明白。”

“我不明白，初韩，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过於冷静的声音使初韩哑然，趁此机会凌霜用力扯过手臂，头也不回地走掉。

看，果然是答不上来吧，那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欲擒故纵的游戏，真的那麽好玩吗。

啊啊，自己真是个笨蛋！凌霜郁闷地捶了下脑袋。说什麽也不该把书推回去的，赌什麽气呢，书可是无罪的说。

但那或许是因为他太心痛之下，下意识做出的举动也说不定。

校园文化节在不算紧张的排练中如期而至，能在紧张的高中开办这样的活动算是盛桦高中还有那麽一点点人情味。

舞台是在操场上临时搭建的，灯光效果还不错，校外的人员也可以进操场观看。

如果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是朋友，那凌霜会毫不犹豫地通知初韩来欣赏表演，但现在闹得这麽僵，凌霜就犹豫了。初韩是爱闹著玩，但发生的这一切明显是自己的错误最大，凌霜又实在拉不下脸来主动跟他说话。

唉，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结果基於剧本创作有初韩的部分功劳，凌霜咬了咬下唇，还是给初韩发了条短信。

演出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间早已没什麽人会在外面逗留。街旁的路灯忽明忽暗，无车过往的马路显得冷清，和刚刚的热闹场面形成明显的对比。

慕夕栎还完全沈浸在刚才的气氛中，欢快地跟凌霜说说笑笑，但凌霜实在是无法将精力集中在好友身上了，因为三分锺前，凌霜就注意到两人身後有人跟踪。

侧过脸跟慕夕栎谈论，目的是用余光勘察跟踪者的情况。

借著路灯的为微弱灯光，知道他们人数大概是三个，不排除暗中躲藏的可能。行动不像是受过专门训练。身穿黑色衣裤，保密程度做得倒很好。目的是什麽还不清楚，不过看情况不太像是要抢劫。

快跑的话一定会惊动他们，现在的商店都关了门，不可能通过去热闹地区得以摆脱，他们人数多，和夕栎分开走也不是好对策。

该怎麽办，对方可能还藏有凶器，就算没有，两人也绝不是那麽多人的对手。

手心慢慢地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压制住微微紧张的心情，沈著气照旧往前走。离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在相处对策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知道对方再跟踪的事实。

前面是一条两楼之间的窄道，凌霜知道这条道还算长，直通另外一条宽敞的马路。

凌霜深吸口气，低声对凌霜道：“对了，今天临走的时候，妈妈让我帮她买些盐回去。”

“咦？现在都这麽晚了，商店应该都关了，这可真伤脑筋。”慕夕栎敲了敲脑袋，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

“我知道有一家超时开到很晚的，你看，就在前面那个岔口尽头，然後一直左拐，看到一懂白色的楼，楼後面就是了。”凌霜指了指那个小小的岔道，为难地：“我有点不舒服，夕栎就替我买了吧，买完後就回家，我知道你跑得快，肯定赶得上做晚饭。”

“用跑的话我最在行了，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先到家啦。”凌霜爽快地一口答应，转过岔路就没了踪影。

那几个人似乎是发觉了什麽，大概以为凌霜也要逃跑，不再隐藏行踪，噌地串了出来。

凌霜迅速挡在路口，对著那几个人，“你们是想做什麽？”

凌霜忽然转身，让几个人显然很意外，一愣之下其中一人笑了出来：“嘿，看来这小崽子是早就发现我们了。是想保护同伴吗！”

“不会让你们过去的。”就算不是他们的对手，好歹也能稍微拖延到夕栎跑得无影无踪。

“还挺有种呢！”三个人之中，两人笑得猥琐，只有一人双臂抱肩地看著。“我们一不劫财，二不害命，就是劫色而已。”

“这麽带劲儿的小子可真是稀罕货，那个跑了就跑了吧，也算是我们哥儿几个做好事，了了小美人儿的心愿。”

对他们的言语凌霜皱起了眉头，不过好在他们已经打消了去追夕栎的念头。没什麽顾忌了，凌霜转身就要逃走。

可惜速度实在不怎麽样，刚跑两步就被人从身後抓住，一把被甩到墙边。

背部受到的猛烈撞击还没让凌霜喘口气，那几人就都围拢过来，大力地将凌霜按在墙上。

“放开我！”

挣扎却没有效果，其中一人用肥大的手掌抹了把凌霜的脸，狞笑道：“这小子脸长得这麽招风，身子一定更带劲儿！不知道玩起来是什麽感觉！”

“可不是嘛，这麽招风的样子一定勾引过不少男人。”

“先扒了裤子看看！”

事情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了凌霜的想象，污言秽语让他涨红了脸。尽管是拼了命地挣扎，无奈两只手根本不可能比得过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