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张小默不知道这是公司的重要文件。平时在周毅的办公室他无聊的时候也会找点带字的东西看，看不懂但可以打发时间，周毅从未说过他。张小默翻看了几页，越看越迷糊，什么亏折，赤字，虚亏，竞争力，张小默对这些词完全没概念。不过他这人好奇心强，平时看书要是遇到不懂的词他都会问问周毅，周毅就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张小默这会儿就忍不住了，犹豫了一下偷偷拉周毅的衣角问他，“赤字是啥意思？”

“就是财政支出大于收入。”

“那亏折呢？”

“就是损失本钱的意思。”听的旁边一群人心里慌慌的。张小默大概有点明白了，这报告的意思可能是说周毅的生意赔钱了，难怪他今天这么不高兴。

周毅吃完了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张小默瞄了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问周毅，“你做生意赔钱拉？”

周毅笑了一下，“算是吧。”

“既然赔钱那就不要做了。”

周毅把椅子转过来一点儿笑着问张小默，“可是不做的话会赔的更多。”

“为什么？”

“打个比方，那座楼的开销每年是一百万，我现在每年只能挣九十万，所以我要赔十万进去，但如果不开的话把那楼闲置下来，我连这九十万都挣不到，如此算下来我每年不是都要赔一百万吗，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张小默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明白，既然这个不挣钱就做点能挣钱的吗，干吗要把楼闲置下来？”

“你说能做什么？”

“……饭店？”

“那楼在商业街，只能开购物类的商城不能开别的。”

“那就卖服装好了。”

“那附近已经有七八家服装商城了。”

张小默哦了一声点点头，“那就租出去给别人做好了。”

周毅微微一笑引导着问，“为什么呢？”

“旱涝保收呀，反正房租是先给的，你管他们开什么挣钱还是赔钱呢。”

周毅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冷声道，“是呀，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却没人懂。”其实周毅早就有心关了那家电器城，虽然他的商场规模够大，但奈何不住人家是全国连锁企业，你跟人硬碰硬简直就是鸡蛋碰骨头，而且上月市场调查人员也送回了报告，据说在未来一年里另外两家连锁电器商城也要入住本市，现在正在寻找旺铺，一但这两家开起来那就是三分天下，到时候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偏偏这些手下做事太没魄力，光想一些打折促销的老套路，没一个敢大胆的提出来让他结束商场运营的意见来。真不知道他们是太聪明了还是太笨了，连张小默这个没文化的人都想到主意他们却想不到。

周毅一句话说完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偷偷的看了一眼张小默。周毅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刷刷刷的在上面批了几个字，随手丢给了严伯军又吩咐了一句，“你马上把消息传出去，开价越高越好。”

“是，我马上去办。”

周毅又冷眼扫了台下的众人一圈，“散会！”

众人纷纷擦擦冷汗，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会议室。人一走光周毅就把张小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爱不释手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还是我的小默聪明！”

张小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快拉倒吧，别人都说我要是死了肯定是笨死的。”

“谁敢这么说我把他宰了！”面对周毅那张突然沉下去的脸，张小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露出一排牙齿笑了，拿手指点了点周毅的脸荚，还逗着他说：“笑一个，笑一个。”周毅把他的小手抓住放在嘴边吻了下，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小默，我们不要在这里住了好不好？”

“不在这里住，那去哪儿住？”

“我们两个找个没人的小岛，一起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张小默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道问，“那你的家人你的公司怎么办？”

“只要有钱他们自己会过好的，至于公司，交给别人去管理就好了。”

“就我们两个吗？”张小默其实是很高兴的，他喜欢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要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恩，就我们两个，小默，你不愿意吗？”

张小默搂住他的脖子把小脸藏在他的颈窝里，轻轻的应了声，“愿意，当然愿意。”

“你不会觉的无聊吗？”

“不会，我有你就够了。”

周毅甚感欣慰，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摸着张小默的头发。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是很怕的，姑且不论血缘关系光是年龄问题就让他很怕很怕。张小默还这么年轻，还没有经历人生百态，没有真正体会过花花绿绿的世界，如果有一天他经历过了，会不会觉得找自己这么一个年岁大的人很吃亏，到时候还能留的住他的人他的心吗？加上那无法抹灭的血缘关系，真的能瞒的了一辈子吗？有一天张小默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恨自己，恨自己这个父亲如此的对待他，到时候自己就更没权利留住他了。

张小默从他怀里抬起头眨着大眼睛问他，“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周毅对他笑了笑，宠溺的抚摩上他的脸荚，“有你在身边，我怎么会不开心？”

这话让张小默很高兴，其实他也是怕的，虽然和周毅怕的原因不同，但他心里的不安全感丝毫不比周毅少。在他看来周毅是那么的优秀，将近一米九的模特身高，比电影明星还要耀眼的英俊长相，加上亿万富豪的身份背景，喜欢他的女人估计会排到地球的另外一端，相比起来自己真是什么优点也没有，矮冬瓜的个头，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的长相，眼睛还有天生的顽疾，脑袋还笨的要死。要是有一天周毅讨厌自己了该怎么办，不要自己了该怎么办？其实要是真能和他去座没人的小岛生活也满好的，至少他看不见别人就不会变心了。

所以张小默很认真的考虑了他的提议然后问，“买座小岛需要多少钱，会不会很贵？”

“不贵，几亿就够了。”

张小默石化了片刻然后直起身掰着手指头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周毅又被他逗笑了，搂住他的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别数了，我买的起。”

张小默对亿这个数字实在是没什么概念，他接触的最大数额是万，只知道亿是个很大的数字，大到他心疼啊，“还是，还是不要买了。”

“为什么？”

“其实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在说，我喜欢看你工作时候的样子。”

“工作的时候有什么好看的？”

张小默马上来了精神，刚才他就想说来着，只是会议室人太多他没好意思，“刚才你开会的样子好威风，那些人被吓的一个个跟个小鸡子似的，还有签文件的时候，刷刷刷几笔下去，太帅了。”

张小默比比画画说的眉飞色舞，满目的崇拜之色还直冒星星，让周毅真是心情大好，最后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把淘气的小家伙抓回到怀里，“好，你喜欢看，我就天天让你看，以后开会的时候你就坐我身边好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小默乐坏了，撒娇的搂着周毅的脖子蹭了蹭，他决定明天回家去把大哥的相机借来用用，把周毅帅帅的样子全拍下来。

严伯军返回会议室的时候二人还抱在一起没分开，严伯军哪里知道他们这么大胆，在会议室里也这么亲密，开了门站在那左右不适。只好轻轻的咳了一声，张小默赶紧跳一边儿去了。周毅这会儿火气全都没了，脸色也没那么阴了，只是冷声的问了他一句，“什么事？”

“是……”严伯军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张小默，周毅就知道他大概要说什么事了。转头对张小默说，“不早了，快回家吧，晚上我早点回去陪你。”

“恩，好。”张小默很听话的收拾好了餐盒，拎在手上出了门。

见门关好，严伯军才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他。周毅接在手里翻看了一下，就放在了一边，从怀里抽了根烟出来点着后轻轻的吸了口。一手支在额头上脸色严肃。他这副样子让严伯军甚是奇怪，暗处的生意又给他赚了上百万，他怎么还是这副表情，好象有人欠他钱一样。

严伯军坐在他旁边，担心的问，“怎么了，有心事？”在外他是周毅的下属，私下里他可是周毅最好的朋友，周毅的事很少会瞒着严伯军，当年周毅出了事，严伯军帮了他不少，后来还辞了自己的工作一心和周毅打拼天下，不得不说，除了深厚的友情之外，严伯军这个人的眼光也是很准的。

周毅沉默了半晌，把桌子上文件推给了严伯军，“把这些生意停了吧。我不想再做了。”

严伯军大感惊讶，“为什么，现在正是挣钱的时候，要是一停，你损失可就大了。”

“我挣的钱已经够多了。”

“你怕出事？”

“算是吧。”

严伯军也知道他说的对，做那生意简直就是在刀口上过活，虽然平安的过了这么多年，但常在河边走，难保不湿鞋。赌徒压庄，赢一场就是几百万的收入，可一但输了那就是倾家荡产，甚至牢狱之灾。可这赌局也不是你说停就能停的，下走容易上走难，想把自己洗白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周毅以前从未有过这个想法，甚至在这之前他连口风都没露过，今天突然说这话严伯军又怎能不奇怪。

“是为了文博吗？”周毅的神色犹豫了一丝，片刻后还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严伯军叹了口气，不过他还是尊重周毅的决定，毕竟他也知道周毅这个人比常人更注重亲情，尤其是对自己的儿子。

“好吧，我会竟快去处理的，不过有些事可能需要你亲自出面了。”

“我知道。”

严伯军收拾了桌子上的文件夹在腋下走到门口，一手刚搭到门把上他就停了动作，回过头疑惑的问了周毅一句，“你不会是为了张小默吧？”

周毅抬起头看他，严伯军马上就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试图掩饰的神色。严伯军就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被自己说中了。“周毅，你知不知道，自从遇到他之后你变的越来越不正常了。”为了儿子而断了挣钱的暗道生意这严伯军倒是能理解，可为了情人他这么做可就说不过去了。

周毅什么也没说，而是把视线转到了窗外，严伯军在他眼神中看见了忧伤，那是十几年前的周毅才会露出的眼神，叫人看着都替他难过。严伯军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轻轻的关门离开了。

第 49 章

周毅今天回来的比较早，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片刻都没有耽误就赶回了公寓。多数时间他不喜欢敲门叫张小默来开，一是怕他正在忙着走不开，二人很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小默都在做些什么。一般他打开门都是看不见张小默的因为他都在厨房忙着呢，不过今天可有意外收获，打开门的时候张小默正站在沙发前面，光着脚丫拿着一个卷尺在量身高，脚跟采着尺头一手伸着尺，一手放脑袋上量着。

那动作超级的可爱，当时就把周毅给逗笑了，“干吗呢？”

“你回来啦。”张小默赶紧把尺子收回去兴高采烈的迎了过来，周毅拍了拍他的脑袋问，“量身高？”

张小默点了点头，十分高兴的告诉他，“我长高了四厘米呢。”张小默去年的身高是一米六九，为此他可是超级自卑的，尤其是站在周毅的面前，没想到今天一量竟然变成了一米七三，张小默想他以后一定还可以长高的，自然是兴奋的不得了。

“长高了四厘米？”周毅听到这话可高兴不起来，他暗自估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然后在看看小巧可爱的张小默，心里很有危机感。这点他可不希望小默会遗传他的基因，过几年真长到和自己一边儿高了，那可怎么得了。他更希望张小默永远都这么大才好呢，要是可以再小点也没关系，小到手心那么大，自己就天天把他塞口袋里。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也要保持现状。

周毅拉着张小默的胳膊把他按在门边的墙上，拿笔拿尺子比着他的脑袋在墙上画一个印子。然后拿卷尺好好的量了一下那印子的高度。张小默站在旁边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动作，最后看见周毅在墙上标了一个数字，172.5。周毅转过头指着墙的数字很严肃的对他说，“以后不许再长个子了。”

张小默半张着嘴巴愣了片刻，然后委屈道，“为什么？”

周毅把他搂到怀里，宠溺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长的太高我就抱不动了。”

可是我很羡慕你的大高个！张小默嘟着嘴巴小声的嘀咕了句，“这我也不能控制呀。”

周毅暗自回忆了一下自己往高了窜个子的年龄，好象十六岁之前就差不多这么高了，估计张小默应该不会再长多少了吧。不过他说话还是一样的不讲理，“你长过一米七五我就不要你了。”

张小默可把这话当真了，双眼马上就蒙上了一层水，鼻子也跟着红了，“你，你别不要我嘛，我再也不长个子了。”

见他这副表情周毅马上就慌了，赶紧拍他的背安抚他，“别哭，别哭，我跟你开玩笑呢。”

“真的吗？”

“真的真的，就算你长成电线杆子我也要你。”

张小默从他的眼神里确认了他那话的真实度，然后又想象了一下长成电线秆子的自己，扑哧一声笑了，“那得买多大的床。”

周毅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小傻瓜，开句玩笑也能把你吓哭了。”周毅决定以后还是不要和他开这种玩笑了，他最怕张小默哭鼻子了，只要一看见他的眼泪周毅就觉得从心里往外的疼。

周毅托着张小默的小屁股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坐在沙发上左亲右亲了半天才肯放手，之后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茶几上，“看看，哪间房子漂亮？”

“这是什么？”

“门市店，地址都在人口密集的商业区。”

张小默不懂他的意思，不过那几间房子的照片都满漂亮，店面也很大，有的还是跃层的，张小默就问，“你要开店吗？”

“不是我，是你大哥，我准备给他开家美发沙龙，这些是备选的店面。”

“给我大哥？”张小默万分的惊讶，见周毅肯定的点点头，张小默感动的说话都颤抖了，“周毅，你……”

“你大哥的愿望不就是开家美发店吗，我给他投资，让他去经营，装修的费用我也会负责的，不过赚了还是赔了我可就不管了。”张小默简直热泪盈眶，紧紧的抓着周毅的衣襟，差点又哭出来，“这，这……”

周毅用手指挡住他的嘴唇，笑着道，“什么也不要说。”一句话把张小默所有的语言都挡了回去，他只能扑到周毅的怀里搂着他不放。

“周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小傻瓜，对你好还不是应该的。明天你回家一趟把照片带给你大哥看看，要是他同意就让小李带你们去看看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