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也并不解释，只是继续说道：“在上古时期，我们仙缘大陆便出现了一位震惊三千大世界的天才人物，这位前辈只用了短短十年时间便得道飞升，又用了百年时间便成为了三千大世界数一数二的高手！要知道，那时候先天神灵还没有没落，数万年前便已经成名的仙人更是不知几何，但他们却完全不是那位前辈的对手！”云景双目神采奕奕，满是憧憬，她喃喃说道，“虽然从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典籍已经不多了，而流传下来的一些典籍中也因为避讳并未多提，但管中窥豹，从那些只言片语中也能看出那位前辈有多么强大！”

这一番话语直说得杨子安他们热血沸腾，跟着云景一起遥想那位前辈的风采。

过了好一会儿，见云景他们仍在那里幻想，楚然不得不咳了一声，问道：“莫非那位前辈名为封云？”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测了，毕竟楚然知道的那些封印阵法里面并没有一种名为“封云”。

云景摇了摇头，说道：“楚然你猜错了，封云大阵是那位前辈亲口说的。”

“咦？”楚然疑惑，“有人见到过那位前辈？”

云景又摇了摇头，解释道：“从未有人见到过，甚至没有人知道那位前辈的姓名。”

“那——”楚然还想再问，却被急切的楚晴风打断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楚然，你不要有那么多问题，让师傅慢慢讲解！”

楚然见自己犯了众怒，只好说道：“也是，师傅，您慢慢说吧。”他的其实心里有些尴尬，好在他一向面无表情，倒也没人看出来。

云景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我尽量说得简短些。”她想了想，说道，“事情应该从一万年前说起，那时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三千大世界和三千小世界里都流传着一条传闻，说是我们仙缘大陆埋藏着一个圣器！这下可不得了，圣器的诱惑可是巨大的！不论是仙人还是修真者都一窝蜂地涌入仙缘大陆，想要分一杯羹。可想而知，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争斗发生。”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百年，搞得仙缘大陆的人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似乎有人不识相破坏了那位前辈的家乡，那位前辈忍无可忍，不顾‘三千高手不得出手’的约定，插手了，”云景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位前辈的敬重，带着崇拜继续说道，“根据翠妍祖师日记里的记载，那一天，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波澜不惊的‘滚’，声音里听不出半点火气，似乎也没有任何威力，但所有外来的人全部在那一声下受了伤，尤其带头的那几个人更是吐血而亡。这下，再没有任何人敢违逆那位前辈的意思，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所有人便撤退得干干净净了，同时，那位前辈布下封云大阵既有保护这里不再受外人侵略的意思，也有用此阵法休养生息修复被损伤的世界的意思。”故事讲完了，云景笑眯眯地看着杨子安他们带着惊异带着崇敬的神情。

听完这么传奇的故事，楚晴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不等楚然发问，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这个阵法不能被破解掉吗？我们永远都有被封印了？”

云景笑道：“怎么可能！那位前辈心思缜密，早已吩咐过，封云大阵会运转万年，到时候他会派弟子前来解除封印。算起来，应该就是最近几年了。”

“那，那些侵略者怎么办？”杨子安有些紧张地问道。

云景安抚道：“不用担心，我相信那位前辈绝对做了万全的准备，说不定只等前辈的高徒到来，所有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这些，你们都放宽心，不要多想，天塌了还有师傅顶着。”

这个故事虽然精彩，却并不是楚然所关心的，所有他淡淡问道：“那么到时候通往其他世界的传送阵会重新开启吗？”

云景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当年所有的传送阵都在争斗中被破坏了，能不能修复只能到时候再看了，不过我相信那位前辈一定有所安排的。”

见云景一副盲目崇拜那人的样子，楚然有些无语，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云景又说道：“好了，传奇就说道这里了，你们不要多想，好好修炼，将来也会有自己的传奇。没有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

楚然点点头，向云景辞行，而杨子安和楚晴风却凑了上去继续询问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楚然刚走出大门，便感觉到宋青瑞有些迟疑地跟了过来，于是他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师弟，有事吗？”

宋青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是来向师兄请罪的，那日——”

楚然不待他说完，便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我们曾经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虽然知道这是楚然大度不和他计较了的意思，但是宋青瑞意不在此，只得继续说道：“师兄你不记得了吗？十年前，在阴风小镇，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自量力地和师兄争抢一块玉玦。”他抬眼，见楚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情，便放大胆子，继续说道：“还、还威胁了师兄，我希望师兄能够看在我们同门一场的份上，能原谅我。”

楚然淡淡地道：“我从没放在心上。”

虽然从楚晴风那里得知楚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现在也证明了他所言非虚，但宋青瑞对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仍没有多大把握，他看了看楚然没有表情的绝美脸蛋，心一横，说道：“那么师兄能把那块玉玦卖给我吗？”似乎怕楚然生气，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师兄，你放心，价格上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其实楚然早已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那块玉玦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凡器，但宋青瑞当时却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只可能是因为此物对他们来说颇有纪念意义。只是，他已经决定将玉玦还给楚晴风了，现下怎么能卖给宋青瑞呢？

宋青瑞嘴里虽然不停地劝说着，眼睛也没有看向楚然，但他早就用神识锁定了楚然的一举一动，此番察言观色，发觉楚然有些迟疑，便着急道：“师兄，你相信我，那块玉玦只是一个普通的凡器，对练气期的修士还有点价值，对于师兄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

楚然见他如此紧张，如此锲而不舍，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便问道：“既然没有价值，你为什么还要买回去？”

“这……”宋青瑞扭捏地不愿回答，毕竟这是他和楚晴风的私事，但他怕楚然一口回绝，强忍羞意说道，“那是我和晴风的定情信物。”话未说完，他的脸便刷的红了。

这我当然猜到了，楚然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循循善诱道：“既然是你们的定情信物，那为何当初晴风要卖掉？”

宋青瑞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更不想回忆起当时的绝望，但见楚然没有转变心意的意思，而且似乎越来越不耐烦了，只好说道：“当时，我惹晴风生气了。”

听到这话，楚然更想翻白眼了，我当然知道定然是你的不对，要不然，楚晴风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决然地要一刀两断，好在他养气功夫一流，深吸一口气又问道：“你做了什么？”

宋青瑞沉默了半天还是在楚然逼人的目光下开口说道：“我给晴风找了几个鼎炉。”

什么？楚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你给晴风找了几个鼎炉？”

宋青瑞点点头。

楚然眯起眼，看着宋青瑞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有一个推测涌上心头，他问道：“你到现在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虽然直觉楚然听了自己的话不会开心，宋青瑞仍挺起胸膛说道：“是！”到了现在，他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了，那块玉玦不要也罢，大不了重新送新的定情信物。

54.想通了

楚然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如果晴风现在还没有筑基？”

宋青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还会那么做！”

楚然挑眉：“即使他不会原谅你？”

宋青瑞坚定地说道：“即使他不会原谅我。”

楚然又问：“你可知，你这是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宋青瑞坚仍是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失去他。”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楚然不期然想到了紫霞，他当时也必是抱着这种心思，只是……由于戳中了他的心事，楚然忍不住上前逼问道：“所以你就不顾他的意愿？”

宋青瑞咬了咬嘴唇，只是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失去他。”

楚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想了想，还是从乾坤袋里拿出那块玉玦递了过去，沉声道：“你收好罢。”他看着宋青瑞惊喜的样子，想说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但又觉得他不会听，便明智地没有浪费口水，转身离开了。

虽然走远了，楚然仍能用神识看到宋青瑞傻傻地捧着那块玉珏呵呵笑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一会儿，楚晴风走了过来，见到宋青瑞手里的玉玦，脸一红，恰在此时，宋青瑞回过神，两人便那么痴痴的对望着。

楚然收回神识，心里很是纳罕，在他看来，宋青瑞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罪大恶极，让人无法原谅，但偏偏兜兜转转那么久，楚晴风还是原谅了他。

楚然只觉得不可思议，若是紫霞那样对他……只是这样一想，楚然便觉得胸闷，他咬牙想到，若是紫霞这样对他，他定然把紫霞绑起来，让他好好知道，鼎炉是干什么用的！

见楚然怒气冲冲地闯进了，紫霞有些怔忪，他走上前，担心地问道：“楚然，发生什么事了？”

楚然走到桌边，抓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仰头喝下，才觉得心里的火气稍稍缓解了点，他坐下来，淡淡地讲述了楚晴风和宋青瑞的故事。

紫霞坐到楚然身边，认真地听他冷冷地叙述，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唏嘘道：“宋青瑞这样做确实过分了。”

楚然听他这样说，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刚想质问他“你对我做的和宋青瑞对楚晴风的所作所为又有何不同”，就想到紫霞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便恨恨的闭上了嘴，又抓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紫霞对楚然那么了解，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到了自己身上，这种时候他本该内疚，但见到楚然少有的孩子气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心思转了几圈，他叹了口气说道：“楚然，我的资质不好，肯定无法修得金丹，到时候若你这样对我，我、我宁愿和你同归于尽！”

看到紫霞落寞的表情，楚然急道：“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听了他的保证，楚然本以为紫霞会开心起来，谁知他的表情更加落寞了。

楚然一急，不由抱起他说道：“言峰，你要相信我！”

紫霞将头埋入他胸口好忍住快要脱口而出的笑意，努力用一种伤感的口气说道：“可五百年后，我化作一抔黄土，你要怎么办？”

楚然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扯到自己眼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紫霞盯着楚然单纯明亮的眸子，看到里面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但他只能硬起心肠继续说道：“可是有些情况不是你能左右的，比如我的资质……”比如你的天劫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楚然沉默了。

紫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以为他会想通的时候，他却突然站了起来，抱着自己向室内走去。紫霞急忙问道：“楚然，怎么了？”

楚然冲他微微一笑，笑得紫霞心里直打突，不住地推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时，楚然淡淡说道：“你说得对！那么，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从今天开始便努力罢！”

努力什么？

就在紫霞还在思索间，楚然拿出了那本让紫霞吃够了苦头的《御龙心经》，俯身欺了上去。

感到丹田里已经盈满了灵气，楚然停了下来，他抚摸着紫霞俊美的脸庞，苦笑起来。

其实做到一半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白紫霞的意思了，紫霞不过是想让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罢了。

如果是他遇到那种情况——紫霞马上渡劫，他从师公那里得知紫霞无论如何都无法度过这次劫难，而紫霞却不会听从他的劝告转生或者散去修为。

这样一想，楚然便觉得心疼起来，无边的恐惧狠狠攫住他的心脏，他要失去紫霞了！他要失去紫霞了！

他要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只凭幻想，楚然无法想象出当他真正面临那一刻时会怎么做，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失去紫霞！也不会采取紫霞的方法！

也许他会和紫霞以前抵抗天劫，也许他会把紫霞囚禁起来……他不知道哪一种更好些，也不知道哪一种更能令紫霞接受。

楚然有些恍然想到，他的这些做法，又和紫霞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选择紫霞不会喜欢，而紫霞的做法也不能让他接受。方式不同，但本质却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都违背了对方的意愿！

要是这样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埋怨紫霞？有什么资格谈原谅二字？

他不难想象紫霞当时的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必定将他压垮了，他才会不顾一切地那样做……

“紫霞……”楚然爱怜地喃喃着，他轻柔地抚摸紫霞的眉眼，然后俯身印上一个个充满柔情的吻。

紫霞醒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楚然倚在床头，以一种诡异的眼光看向他，神情里似乎有些疼惜，似乎有些歉然，似乎有些释然，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那种表情是他从未在楚然眼里看到的，也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是怎么一回事？

紫霞有些不自在地向被子里挪了挪，问道：“楚然，发生什么事了？”

楚然更是不自在，他咳了一声，还是没能说出对不起三字，只是从兽宠袋里抱出了很久不见的小狐狸火灵，淡淡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照顾这个小家伙了，为了防止我再忘记，言峰你帮我照顾它吧。”

明明是那么脱线的事情，但是楚然偏偏要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让紫霞不知是该笑出来好，还是该同样正经地同意为好，只觉得看着这样的楚然整个心都柔软起来，最终，他回到道：“好。”

小狐狸再次见到许久不见的主人，并没有埋怨这个不负责任的主人，而是亲热地凑了过去，嗷呜嗷呜地叫着，好像在说主人我好想你。

楚然有些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小狐狸，心里想的全是该如何向紫霞道歉，又该如何与他和好。

紫霞心里却有些醋意，他抱过小狐狸，一边细心地抚弄小狐狸，一边偷瞄楚然，心里却在神游天外，总觉得今天的楚然有些不太对劲。

“咳，”楚然假意咳了一声，还是决定早死早超生，虽然他从未道歉过，但并不意味着他不能道歉，何况这人是紫霞，这样想着，楚然的心里便没有那么别扭了，他开口说道：“言峰，我已经知道了。”

紫霞一惊，抚弄小狐狸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他干笑道：“楚然，你发现什么了？”

楚然叹道：“我那次见到祥剑尊者，便明白了一切，你的本名并不是言峰。”

紫霞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楚然现在便要和他摊牌，要知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清楚的明白，楚然还没有原谅他，现在绝不是摊开一切的好时机。于是，他说道：“你误会了，言峰这个名字师傅也不知道的，我后来改了名字，师傅她只知道我后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