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夙戏谑地看着楚然，她呵呵问道：“你凭什么不同意？”

楚然说道：“就凭我手里的剑！”说完，召唤出识海里的天阙剑。

修真界一向以实力说话，楚然这样说到也没错。

程夙哈哈大笑，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就、就凭你、这个练气期四层的小修士？”

楚然淡淡地道：“行不行，我们比过便知！”

程夙听他这样说，不由失笑，现在的孩子一个个都胆大包天地以为只凭一腔热血就能天下无敌了么！也好，让她稍稍教训一下，就当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好了。

于是，程夙道：“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到院子里去如何？”

楚然径直走向院内。

马玄义却突然跑上去，伸出手想要抓住楚然手里的天阙剑，楚然手腕一抖，剑锋一挑，天阙剑就横在了马玄义的脖子上。

“你待如何！”楚然冷冷喝道。

马玄义却完全没有听到，也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然在楚然的掌控之下，他痴迷地看着天阙剑。

这样突发的状况让程夙一愣，但是见到丈夫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条件反射下手指一弹，就是一个束龙术向楚然射去。

但还没等程夙放下心，就感到虚空中一阵阻力传来，束龙术就这样消散了。

是吴剑心。

只见他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前辈，这样偷袭恐怕不太好罢。”

程夙冷冷一哼，又是一道法术射出，这一次是木龙囚牢，无数藤条向楚然和吴剑心收缩起来，但却精准地避开了马玄义，显示出程夙作为元婴修士强大的法控实力。

楚然嗤笑，剑尖轻轻一拨，几道剑气射出将蜂拥过来的藤条尽数斩断。

程夙神色一凝，这楚然怎么会如此厉害，区区一个练气期修士竟然能和她斗得不相上下。她一狠心，便要使出杀伤力强大的法术。

哪知道马玄义却突然大哭起来：“师傅，没想到我在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一睹天品灵器的真颜。”他泣不成声，豆大的眼泪不住从他的眼角滑落。

程夙一愣，不由想到丈夫刚才失常的表现，眼睛直直地望向楚然手里的天阙剑，失声道：“天品灵器？”

其他人也望向天阙剑，只是天阙剑的卖相并不好，看起来通体像是由精铁铸成，剑身没有任何纹饰，剑柄也没有任何装饰，怎么看也不像灵器。

要知道，器具分为宇宙洪荒天地玄黄八个品级，天品灵器已经是人间的器具能达到的最高品级了。

听说被誉为天下第一人的青岩道长的法宝也不过是地品宝器，让人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练气期修士会拥有天品灵器。但是，马玄义是炼器大家，他怎么可能认错。

除了楚然和吴剑心，所有的人都望向马玄义，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马玄义到底是元婴期的修士，没一会儿就收敛好情绪，解释道：“不会错的，这惊人的灵性，只可能是灵器。灵器最主要的特征便是它有了灵性，有了自己的品格。”

众人听了这话有些似懂非懂，器具也会有品格？他们又看向天阙剑，顿时觉得自己确实驽钝，这剑左看右看仍然普通至极，难道平凡也是一种品格？

马玄义犹豫地看向楚然，最终还是渴望战胜了一切，问道：“我能摸摸吗？”

楚然自己也是爱剑之人，很能理解这种感觉，于是他点点头，将天阙剑递给他。

马玄义双手捧着天阙剑，颤抖的抚上剑身，喃喃地道：“长三尺三寸，由凡铁打造，锻造手艺不值一提，特殊的地方只在于灵性，只是，这灵性到底是怎么来的？”

话音一了，天阙剑突然颤抖起来，剑光一闪，狠狠向马玄义的虎口撞去，顿时，鲜血顺着剑尖流淌下来。

楚然只是练气期的修士并不能用神识引导法器，也就是说，这只可能是天阙剑自己动的，仿佛是在抗议马玄义的轻视。

“这真是神了！果然不愧是灵器！”有人惊叫道。

其他人也点头附和，这不是品格，还有什么是品格！

楚然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一招手，天阙剑便飞回他手中，他淡淡地道：“我有资格反对了吗？”

程夙神色复杂地看向楚然，作为炼器大师的妻子，耳濡目染之下，她当然知道灵器的厉害，可以说，只要楚然手持灵器，她就没有可能战胜楚然。

其实她刚才只是想逗弄一下楚然，让他弄明白天高地厚，以后不要如此意气用事，没想到事情却完全脱离了轨道。但是，事已至此，再说其他又有什么用，里子面子都已经丢了，再留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于是，咬牙道：“你有资格！”说完，她拉着马玄义御剑离开了，任楚庆天在后面如何挽留都没有理会。

空中隐隐传来马玄义的一声叹息。

楚家大长老楚永旭看着这一地狼藉，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喜事，最后怎么就闹到如此地步，他不由劝说道：“楚然你误会了，夙仙老祖和雷玄老祖不是来向楚楚提亲的，他们是为你而来。你若知错，还是去负荆请罪吧！”

楚然这才知道确实是自己莽撞了，但就像程夙所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于是淡淡拒绝：“不可能。”

楚永旭温颜道：“楚然你不是和马公子情投意合吗？夙仙老祖和雷玄老祖定会原谅你。”

楚然沉下脸，冷冷道：“我说我不去。”

楚永旭还想继续劝说，却见楚然手中的天阙剑蜂鸣起来，像是在诉说主人的怒气，他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连夙仙老祖和雷玄老祖都要暂避锋芒的人，讪讪地住了嘴，趁楚然没有发怒便立刻告辞了。其他人相视一看也离开了。

不一会儿，议事大厅里便只剩下楚然和吴剑心。

吴剑心走上前，脸上满是愧疚，他讷讷道：“楚然，都是我的错，我可能理解错了。”

楚然摆摆手：“言峰你也是关心则乱，这事错不在你，你不要过于自责。”

吴剑心道：“可是害你和马如海的婚事吹了。”

楚然叹息：“没关系，其实我和阿海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当时询问过他要不要和我结为道侣，不过他拒绝了，我以为这事便过去了，没想到他又弄了这一出。其实也是我考虑不周。”

吴剑心握紧拳头，脸上却扯出一个微笑，他问道：“楚然，你为何要和马如海结为道侣？”

楚然淡淡地说：“只不过是一时好奇。”

吴剑心道：“既然如此，不如和我结为道侣？”

27.试炼

楚然一愣，看着吴剑心真挚的眼神，想了想，却还是拒绝了。

吴剑心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想试试？”

楚然道：“这该由我开口。”

吴剑心惊愕，他苦笑道：“好，由你来。”

楚然仍然摇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现在不能这么做，于是，他说到：“现在我已经不想试了。”

吴剑心叹气：“好吧。”还能说什么，怪只怪时机不对。

楚然道：“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就此回门派，如何？”

吴剑心点点头，余光一扫发现议事大厅外楚庆天来回踱着步并不时地偷瞄他们，便朝楚然努了努嘴。

楚然其实也发现了楚庆天，但自觉与他没有什么好说的，便没有理会。经过了今天的事，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清玄城楚然拥有灵器，借着他的威名，楚家的崛起势不可免，这已经足够偿还楚家的生养之恩，于是他淡淡对吴剑心摇摇头，说道：“言峰，放出飞艇，我们回门派罢。”

吴剑心只好照办。

回到门派时，关于楚然的传闻果然已经满天飞了，不过因为楚然一向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一路上倒也没有人认出他来，让他得以享受这暂时的安宁。

楚然先到执事堂登记，回到小院，却发现早有人等在院外。此时，那人见楚然归来，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路小跑到楚然面前，谄笑道：“楚然师弟，你可算回来了。”

看这人的衣着做派，应该也是个执事，虽然不喜欢他的作风，但是他毕竟要在门派继续住下去，楚然还是点点头：“执事，请进。”

那人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跟在楚然和吴剑心身后进了屋。

楚然淡淡地说：“执事，请坐。”

那人连连摇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还是楚师弟你先坐。”

楚然没有坚持，坐下来，对他说道：“执事有何吩咐？”

那人见楚然坐下，这才坐到楚然下首的客位上，屁股只坐了半个，倾着身子恭谨地说道：“鄙人姓张，腆为外门总执事，今日前来是奉掌门之命。”说着，他抱拳对着东南方向揖了一礼，那里是荡云殿的方向。

楚然点头：“张执事，不知掌门有何吩咐？”

张执事摸了摸胡子，呵呵笑道：“恭喜楚师弟了，咱们掌门关爱弟子，知道楚师弟你是难得一见的良才，特别为你打破只有筑基期弟子才能入内门的门规，准许你现在就进入内门，而且任你挑选师傅。楚师弟，你可不要辜负掌门的厚爱啊！”

吴剑心摇摇头，这个掌门真是没有魄力，如果是他得知门下有弟子拥有灵器，定然直接任命为门派长老，将其牢牢拴在门派的战车上。一个内门弟子的身份实在配不上天品灵器的价值。

这种情况楚然早已有所预料，不过他对这种取巧的事情没有兴趣，于是拒绝道：“还请张执事替我谢过掌门，但是既然楚然还未能筑基，不符合门派的规定，还是不要搞特殊化，只能拒绝掌门的好意了。”

张执事张口结舌，万万没有想到楚然竟会拒绝这样的好事，难道他不知道内门的待遇和外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看着楚然，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灵机一动，忽然明白楚然这是在坐地起价。继而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楚师弟，我知道你的资质高绝无人能出其左右，将来至少成就金丹大道。但你现在毕竟只是练气期的弟子，掌门这样做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这样吧，我替掌门做主，将师弟你的福利再增加一成，你看如何？”

楚然摇摇头：“张执事，你误会了，和这无关。”

张执事咬咬牙，大声道：“两成，不能再多了！”再多，他就白跑这一趟了。

楚然有些不耐烦，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好似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

吴剑心插嘴道：“张执事，你加再多也没有用，楚然是不会答应的。不过，你可以禀告掌门楚然是青云门的弟子，这是不会改变的，青云门若是有事，楚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一点你可以让掌门放心。”

张执事转头看向吴剑心，见他神色认真目光笃定，因此转回来试探地看着楚然，发现楚然并未反驳，不由迟疑道：“这——”

吴剑心微微一笑：“张执事，你放心，掌门是不会怪罪你的。”

张执事见事不可为，只得叹气道：“那好吧，师弟，既然如此，师兄我就先告辞了。”

楚然道：“慢走，不送。”

吴剑心看着张执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头对楚然说道：“看起来，短时间内，这里是不得安宁了，楚然，不如我们外出避避？”

楚然皱眉，但吴剑心说的不无道理，他想了想说道：“也好，不过我们去哪比较好？”

吴剑心道：“楚然你的探亲假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显然是不够的，不如我们去阴风峡谷？你现在虽然学会了不少法术，但缺少实践，我们可以去试炼一番。”

理论上来说，阴风峡谷还属于青云门门派内，所以并不算在假期里面，这样做是可行的。

楚然同意了，这个缺点他也发现了，虽然他已经学会了不少法术，但每次与人争斗，他总是习惯性地拔剑，完全忘了他还会法术这回事，这显然是不行的。

做出决定后，楚然便雷厉风行地拉着吴剑心一同前往阴风峡谷。

经过了之前的修炼，楚然已经晋级到练气期四层，吴剑心也已经修炼到练气期三层，所以他们沿着阴风峡谷一直走到了练气期四层的妖兽所在的区域。

沿途，吴剑心一直对楚然讲授他的实战经验：“我虽然没有来过阴风峡谷，不知道这里具体的情况，不过常见的练气期妖兽我倒是基本上都知道，练气期四层的妖兽一般有山蜘蛛、白象鹿、火光兔、毒尾蛇。山蜘蛛和毒尾蛇都有剧毒，比较难对付，但我估计这里应该没有。”

楚然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指着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橘红色的兔子问道：“莫非那就是火光兔？”

吴剑心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见到一只正在吃草的兔子，身上的绒毛发出温暖的火光，将它附近都照得亮堂起来，确实是火光兔，他转头说道：“的确是。既然如此，我们就用它来做第一次实战的对象。楚然，你准备怎么做？”

楚然眨眨眼，一手掐了道法决，对着火光兔一指，口中轻喝道：“冰刃术！”

只见白光一闪，一道白色的冰刃凭空出现在火光兔面前，向它的脖子砍去。

火光兔似乎早已发现了楚然他们，轻轻向旁边一跃，便躲过了这一招，同时它张大嘴，一连串火球向楚然飞射而来。

楚然左跨一步，转手就想拔剑，但他想到此行的目的，抬起的手又放下来，但此时已经迟了，火光兔又一次的火球攻击已经扑到他面前。

不拔不行了，楚然从储物袋里拿出长剑，刚想一剑斩过去，便见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几个水球把火球熄灭了。

“楚然，不要用剑，只能用法术！”吴剑心严肃道。

楚然面色略红，放回剑，连掐几道法决，冰箭术、冰刃术、水龙术一股脑地打向火光兔。

毫无疑问，火光兔惨死在这些法术下面。

吴剑心摇摇头，叹道：“楚然，你这样不行，毫无章法地乱用一气，确实能杀死不少猎物，但如此一来你的法力也消耗过多，再有敌人来袭，岂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楚然点点头：“我知道了。”刚才是他冲动了，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就像剑法，虽然有不少一往无前不顾一切的剑招，但更多的还是留有几分余地，好随机应变。

吴剑心又道：“还有，我知道你是想用冰系法术冻住火光兔，不过冰系法术不在五行之内，施展起来要慢得多，何况你对此并不擅长，如果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最好还是不要用。”

楚然又点点头，冰系法术他确实并不是很熟练。

吴剑心继续说道：“你只用了冰系和水系法术，这样很好，水克火，符合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但是你要明白，水系法术的攻击力都不强，这种时候用金系反而更好。

楚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犯了那么多错误。

虽然楚然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吴剑心却感到楚然心里有些挫败，他安慰道：“楚然，这是正常的，毕竟这只是你第一次的法术实战，多练练就好了。当年我比你表现的更差，我师傅气得直唤我榆木疙瘩。”说完，他略微有些懊恼，紧张地瞥向楚然，见到楚然似乎没有听到，表情没有一点变化，这才放心。

28.紫霞

吴剑心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楚然是在奉师命替小师妹跑腿的路途中，为了追杀一只长嘴鹰他降落到阴风峡谷，这样便有了他和楚然的第一次邂逅。楚然和楚楚很像，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本该只是一次萍水相逢，或者，以后因为楚楚的关系他们会熟络起来，但是只一眼，吴剑心便觉得自己仿佛等待了一万年之久，那颗空落落的心终于住进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