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倒小庄的战士右手腕骨被生生砸碎，腿上有贯穿的枪伤，脑袋后面一个坑，有轻微脑震荡，但总体算是轻伤员。他最早醒来，恢复的也比较快，清醒时断断续续把经历的事情给梁冰和小庄他们讲个大概。

当初丧尸爆发后，海上基地与军方基地陆续取得联系，就开始着手制定救援、地面清理与重建等计划。随着丧尸病毒蔓延和天灾频现，计划反复修整，包括出现了轰炸项目又取消，除了救援幸存者，其他计划始终未能全面落实。

前一年，在郑雪领导的特别行动队回到海上基地后，南方洪水形势因梁冰一行的努力，慢慢缓和，海上基地得以开展地面清理计划。

这个地面清理，并非是针对丧尸，而是为了给民众铺平日后生活安全的道路。包括清理越来越猖獗的野兽、神出鬼没的SX，如西北某地区的暴力恐怖组织，南方某地区的械斗、食尸行为，等等正在和将来可能威胁民众生活安全的各种隐患。

当下梁冰等尸处理的山匪，就算一种隐患。

在梁冰一行在YN与阿旺碰面时，第一波清理山匪的军队进山了。

山匪主动投降，并愿意留下来协助军队建立小型物资营地，以便军队继续深入附近地区，开展清理活动。

军用物资在小型营地堆储，数量越来越多。

山匪们思维模式定型，看到好东西，习惯性的心痒难耐，满脑子都盼着把东西收到自己腰包，之后心里才能踏实。

某日，营地的大部分连队被山匪设计着，一次性引入山中困住，还放了把大火；留在营地的少部分战士被山匪杀害，也都烧了。

山匪一怕这些军人变成丧尸，来报复；二怕日后事发，没退路。烧得干干净净，了无痕迹，最好！

指派军队的上级联系不上军队，意识到小型营地出状况。上级的上级派出二十人一组的侦查救援小组，前前后后一共派了十一组，都是有来无回。派到最后第十二组，陆海崆领队，就是小庄他们救上的七伤员所在的小组……

小庄他们都清楚，清理地面的工作，丧尸基地起先独立做，后来受军方基地之托，与军方基地联手做，并未直接与海上基地在相关方面取得联系。

相比海上基地的投入和安排，丧尸基地这方面做的明显不足，这与实力、经验包括社会定位等等都有关系。海上基地到底担着一个国家的担子，并非简单的民间组织可比。好在，各个基地各有所长，互助互补，能一致改善大环境，是最受民众欢迎的。

又一名战士不行的时候，有高级丧尸不忍心，问那战士愿不愿意当个丧尸？

年轻的战士艰难喘息：“只要能再看到这个世界，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们出任务之前，都被注射过新型抗体，当不了丧尸。”

新型抗体是军方特供。不同于以往的抗体，新抗体增加一种机能，使得注射过新抗体的活人，在被丧尸病毒感染后的24小时内，部分免疫细胞活力翻番或更强，以吞噬丧尸病毒。活人体内病毒被清理后，免疫细胞的变化会保留一部分，附带活人有所增强的体能，以及其他未知的副作用。

第六十八章：忍不住……

这种新型抗体的主要起作用方式，与梁冰从国际机构获得的他们最新研制的病毒抗体有相似处。

国际机构的研究部门继发现某抗体会促进丧尸进化后，将抗体研制和丧尸进化项目并列进行。不断更新的抗体和通过抗体进化的丧尸，被研究人员高效率利用，让它们互相作用、互相促进，据此人工催化出一名丧尸王。

而借此丧尸王制出的抗体，无人能用。活人用即死，多数出现心脏破裂、大脑毁损的症状；丧尸用即瘫，体内电波严重紊乱，正常行走也无法进行。

研究员将该抗体稀释百万倍后，活人可以使用。注射稀释抗体的活人，在感染丧尸病毒后，体内出现病毒被吞噬的现象……

不忍心的高级丧尸挠挠头，对那战士道：“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九的抗体试验，都是用低级丧尸的病毒做注射抗体后的感染样本。小子，你够不够胆，让我试试？”

年轻战士挣着最后几口气，对高级丧尸点头。

48小时后，高级丧尸们或背或扶，带着四名伤员，沿山路转向另一个山头。

小庄看着已经完成转化、但还没适应过来、正抓挠转变自己的高级丧尸的中级丧尸战士，对梁冰挤眉弄眼：“冰，要是那些研究员知道他们千辛万苦研究出来的抗体，抵抗不了高级丧尸的一滴血，不知道会不会集体跳楼？”

梁冰亲亲小庄脸蛋：“宝贝，团灭法师的设想不错，值得奖励。”

丧尸山匪的中级丧尸在前面作向导，一路把梁冰一行引到他们大当家面前：“大当家，外地来的，拜山……”

女性高级丧尸一身虎纹三点式，大步走向梁冰：“你是丧尸王？有话直说吧！”

梁冰面带欣赏：“你与那活人匪首什么关系？”

女高级丧尸背手看梁冰：“与你何干？”

梁冰笑：“那人在我手里。”

女高级丧尸也笑：“很好！那，你是来要我的山……”

“我现在还没想好。”梁冰作思考状：“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也许我有些让你感兴趣的想法。”

女高级丧尸看看梁冰，又打量片刻梁冰的队伍，不露声色的点头：“你跟我来，其他人要留在这里。”

梁冰离开多久，小庄呆坐多久。一整夜，小庄脑子里都是女高级丧尸包裹在虎纹下的曼妙曲线、梁冰应约而去时对女丧尸的欣赏目光。

“……宝贝？怎么眼睛红了？”梁冰唤小庄回神，有些担心：“宝贝怎么了？”

小庄抬手给梁冰一耳光，站起来就走。

梁冰脸都不管，紧跟小庄：“宝贝，你是不是又误会我了？我跟那女当家刚谈好，人挺精明，不好谈。现在行了，以后这两个省的分基地，她都帮着照应。”

小庄不看梁冰：“有什么好谈的，一个高级丧尸，你威吓一下，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再说，她有多大本事，还用她照应？”

梁冰笑，耐心道：“我们这队伍，除了你和阿夏，一色的高级丧尸，还用威她什么？她怕着呢。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得为大家谋福利，跟我要点好处。他们这一伙，怎么说，也是地头蛇，邻着两个省，还能看到国境线，说不上有用到的时候。之前留着这边，我就想，都是丧尸，比活人好应对。宝贝，多大点事，我威她，掉价，你说是不是？”

小庄还有点别扭：“她穿那身，很勾人，我看你眼睛都冒光了。”

梁冰拉小庄：“我看出那是真虎皮，就想给你和孩子们弄一张。这两个乖宝冬天生，虎皮暖和……”

小庄脑袋顶梁冰胸口：“我就是忍不住会那样想。其实我信你的，可就忍不住。”

梁冰揉小庄发璇：“宝贝，你信我，就足够了！”

转交活人山匪，留下情况稳定的两名伤员和中级丧尸，女高级丧尸答应帮活人战士联系部队，中级丧尸则要留在她的山头。

转化那名战士的高级丧尸对女高级丧尸千叮咛万嘱咐，“他刚转化还没太适应”、“他饿了的时候会挠一下，挠两下是生气”、“他爱吃鱼”……

小庄摸着女高级丧尸送的虎皮，爱不释手，瞅瞅昏迷不醒的陆海崆，低声问梁冰：“把他留下，能再多换点什么不？”

＊＊＊＊＊＊

半个月后，江边。

小庄将收拾好的鱼放在江水里洗净，抬手从桶里又拿出一条。

刮鳞、去内脏、挖腮，一气呵成。

水面波光粼粼，小庄扭头在毛巾上蹭掉汗，看到身后躺在简易椅子上的陆海崆睁开了眼睛，正望着他。

“醒了！”小庄对陆海崆笑笑。

陆海崆眼睛眯了一下，艰难的扯嘴角，想回应小庄的笑，可惜，刚咧个嘴角，人就又晕了。

小庄摇摇头，站起来擦干手，一边喊道：“阿夏，人醒了，过来看看吗？”

阿夏在小庄他们救出伤员后，充当临时的活人医生，成天到处揪草给伤员治病。陆海崆胸口挨了一枪，一直昏迷，能醒来，也不知是阿夏医术高，还是他自己运气好。

在阿夏向小庄、梁冰他们表示陆海崆生存意志很强，醒来就说明一定会康复时，陆海崆正在做梦：柔和的光线中，有人在对他笑。那人的面容，他还记得，他曾当那人是孩子，他还记得那人黑色衣服下摆被撩起刹那露出的白色柔和腰线……是光，让那人的笑容带了天使的翅膀，他想看的再清楚些，他想……伸手摸摸那人的脸……

过了一天，陆海崆醒着，看阿夏给他忙前忙后的喂药、涂药，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禁有些失落。

阿夏对陆海崆笑笑，比划着称赞陆海崆为勇士，告诉他伤口在愈合，还有一些鼓励的手势。

陆海崆眼睛眨眨，撑着不闭，他想看一个人。

又过了两天，陆海崆才在自己醒着的时候，见到了那个人。

一群高级丧尸说笑着走来走去，有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来到他的床边。那人笑着拉他的手握住：“嗨！陆军官，我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陆海崆笑着点头：“庄……石……你……好！”

第六十九章：无痕的唇印

小庄顾忌陆海崆的伤，没说几句话就准备离开，陆海崆握着他的手不松，眼睛瞪着他的肚子：“你……脸……瘦……肚……子……胖……”

小庄呵的笑了，想了想，看看梁冰。

梁冰看看陆海崆，对小庄微微点头。

小庄就着相握的手，将陆海崆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陆军官，我不是胖了。你看！”

陆海崆的掌心贴着小庄的肚皮，暖暖的体温从手上传递到心里，陆海崆眨了眨眼。

他的第二下眨眼只眨了一半，眼睛瞬间圆睁，瞪得几乎要让眼珠脱框，人的脑袋也费力的支起来。

小庄的肚皮轻轻鼓了一下，然后微微向下一滑，似乎有个圆圆的东西在里面打了个转。

“你……你……”

小庄呵呵的笑：“陆军官，别怕，是我的宝宝在动……”

咚！

陆海崆晕回到床上！

一周后，陆海崆已经能扶着东西慢慢走。

小庄拎着一条打磨过的木杖，在江边树下找到陆海崆：“陆军官，在这乘凉啊。给你，大家帮你做的手杖，试试看。”

陆海崆低着头接过手杖，走了两步。

小庄皱眉：“有点长了……给我，我去改改。”

陆海崆目光掠过小庄，别扭的抓紧手杖：“不，不用改，这样挺好。”

小庄抢过手杖：“我可不想让别人笑话我手艺。”说着大步流星走了。

陆海崆眼皮一跳，急忙跟上：“哎……你……小庄你慢些走，小心……”

“最近，怎么不见……那个丧尸跟在你身边？”陆海崆看着小庄修手杖，压不住心底好奇，斟酌着还是问了出来。

小庄头也没抬：“你说梁冰？这附近有个化工厂，丧尸爆发后封堵过其中的危险品仓库，可能当时比较仓促，当地人后来发现有缺口。梁冰他们这几天都忙着堵缺口，顺便检查修补一下。你别担心，工厂老师傅还在，有指导。梁冰怕身上带回点不合适的东西，所以这两天没跟着我。”小庄眯眼平举手杖瞅着，把挺大的工程说成稀饭咸菜一样的清淡简单。

陆海崆坐在小庄身边，周围没有旁人，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看着小庄。

比起第一次见面，小庄瘦了些，从露出的胳膊、腿可以看出他比那时壮实，脸上没过去白，是经常在外风吹日晒出的麦色，寸发可能因为小庄发质软，虽然努力挺立想模仿小刺猬，但只给人一种毛绒绒的感觉，让人很想揉……

“……陆军官，咱们上次见面是四年前吧？”

陆海崆慌乱的收回伸出的手，捏成拳放在嘴角，掩饰的咳了两声：“嗯，那个，是啊，四年。”

小庄扭头冲陆海崆笑了一下，又转回头：“呵呵，你瞧，艰难的时候，一分钟都觉得像一年，现在安宁多了，一年眨眼就过完。我跟梁冰这么说，梁冰总笑话我没常识，说时间都是一样长……”

汗珠从小庄的额角凝出，顺着小庄粉红的脸颊，弯弯扭扭滑出一条晶亮的水痕，细软的睫毛随眼睛转动轻颤，软嫩的红唇、轻柔的声音……还有一种挨的极近才能闻到的淡淡的异香……

“呃？你……”小庄急扭头，偏开脸。

陆海崆看着眼前小庄鼻尖的汗珠，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一阵乱跳，人腾的站起，转身就跑。

“陆军官，小心……”小庄摸摸脸上已然无痕的唇印，莫名其妙看着跑走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咬人的是我……”

躲在树后，陆海崆远远看着桥边的一群人。小庄正和几个当地人有说有笑，当地人送来的新鲜菜装了一大筐，等一下小庄就要一个人把一筐菜背到厨房。

“他是不是很美？”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海崆防备的侧身，发现来人是梁冰。

陆海崆尴尬的眼睛乱转：“啊？你说什么？咳咳……我在乘凉，看看江水，看看桥……”

“下山的时候，我们本来准备把你送到附近的军方基地。他说，与其让你百分之九十九的遇上庸医，不如跟着我们，有百分之一的救活可能，再不济，可以让你从中级丧尸做起，还说你是特种部队的教官，变成丧尸可以到丧尸基地继续发光发热。”梁冰凝视远处的小庄，嘴角带笑。

陆海崆一愣：“他，这么说？”

梁冰倚着另一棵树，示意几个向小庄围过去的高级丧尸：“你也感觉到了吧？他身上的那种柔和、充满慈爱的气息，很迷人啊！应该是乖宝在影响他。有蛋黄、蛋青的时候，我们是第一次，都没注意到。这一回，我很快就发现了。只是，”梁冰斜睨陆海崆：“不止我，你，还有他们，也都发现了。这可让我有些苦恼啊！”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陆海崆浑身不自在，扶着手杖胡乱挪动脚，急忙道：“我不太舒服，要回去了。”

梁冰看着走的飞快，以至于踉踉跄跄几欲摔倒的背影，慢条斯理道：“陆军官，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多看看他，你的活人体温对他和孩子很有好处。”

陆海崆还是摔了一跤，不严重，基本上是他自己主动摔的，所以多少挑了下地点……

小庄把圆桌的架子拎到院子里，准备摆桌子上菜，院门口站着一个人，犹犹豫豫的迈进一步：“咳，小庄，在忙啊？”

小庄看清来人，笑着抬手：“陆军官，来来，正好要开饭，你来了我就不用给你送去。这几天老见不到你，阿夏说你在抓紧锻炼，要恢复什么……恢复状态？”

陆海崆别扭的点头，抬眼看到小庄正抱着沉甸甸的圆桌面从屋里出来，急忙上前抢桌面：“我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