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

云破月倒是没多想，还为自己有这一点可以讨好北冥飒而暗喜，根本不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对啊，一点法术都没有的小狐狸，要怎么样才能修成人形？”北冥飒想了想，加了句，“不过总觉得由狐狸变成人，太不真实，跟做梦似的。”

“当然也要修炼一段时间。如果他底子好，悟性高，肯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幻化人性的。”云破月解释道，“没什么不真实的。世间万物都有他的机缘。我的机缘，就是遇到你。”

“那到底要多久？”北冥飒假装听不懂他的感慨，追问。

云破月斟酌道：“在妖界的话，几十年吧！”

“啊？！几十年？要这么久？！”北冥飒吃了一惊，自己又嘟囔道，“惨了惨了，那东方大哥岂不是要变成老头子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北冥飒凑近他，又问道，“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减少修炼时间呢？”

“办法倒是有……”云破月话锋一转，“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想修炼，然后准备留在妖界陪我，做我的妖后？”

007.抢婚

听到云破月自恋的话，北冥飒第一反应就是反驳。

不过转念一想，何不将计就计，先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套话？

于是，北冥飒点了点头：“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绝对可以！本王求之不得呢！”云破月兴奋地跳起来，“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成亲的衣服！明日，我就带你去祭祀神殿！”

说着化为一道烟雾消失不见。

北冥飒跳脚骂道：“跑那么快，我还没说我的条件呢！”

这一天起，妖界的妖精奔走相告，竞相传扬，都知道了妖王要迎娶妖后的事。于是，沉寂了几百年的妖界沸腾了。

“什么？你听说了吗？妖王要迎娶妖后了！”

“好像是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娃娃……”

“不是吧？你听谁说的啊？”

“我是听妖王身边的蛇姬说的。”

“她嘴里就没一句实话，这你也信？”

“我也听说了，我是从妖王座下的狮王那里听说的。那小娃娃好像是个人类……”

窃窃私语，妖精们的八卦一字不落地落入秋牧南跟东方炫耳中，连小狐狸也不安地用爪子挠着东方炫的衣服，灵气的眼睛满是担忧。

“看着这事儿不假。”秋牧南斟酌开口，“咱们去救他吧！”

“救？你知道去哪儿救？”东方炫反问。虽然他也想去救，不过……

“去问问就知道了。”秋牧南将手里的剑拔出，掠向路旁的大树，剑身泛着白光，树妖惊恐地低呼了一声，不敢再出声。

“您们妖王迎娶妖后的地方是哪里？”秋牧南冷着脸问道。他本来就没什么太多表情，只是对着北冥飒的时候会笑会开玩笑，平常根本就是个面瘫，此时冷下脸来，再加上手上那柄斩妖剑，吓得树妖瑟瑟发抖，如实相告，“在祭祀神殿！”

“祭祀神殿怎么走？”

“看见远处那座白塔了吗？就在塔顶……”树妖的话音未落，秋牧南已经放开了它，对东方炫略一点头，“都听到了吧？走！”

东方炫抓紧小狐狸，施展轻功跟上了秋牧南。

他们走后不久，曾经的那片可以治伤的水域突然冒出两个脑袋。

正是离洛寒跟东方奕！

拧干了衣服，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东方奕自然听到了树林里的窃窃私语们，他忐忑地看了一眼离洛寒，犹豫道：“离公子……”

“我都听到了，你不用再犹豫不决了。”离洛寒白缎一挥，带了法力的劲道，直袭方才秋牧南逼问的那个树妖，离洛寒踩在树身上，横着站在那里，竟不会掉落下来，东方奕看着横踩树身的离洛寒，瞪大了眼睛。

他竟然都练到了这种地步么？只一个晚上没见而已……真是太强悍了……

可怜的树妖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属于修真界也不属于妖界的年轻人，乖乖回答了离洛寒的问话。

离洛寒对东方奕简短说了句：“他们在白塔塔顶。”

白塔塔顶。

果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北冥飒被一团大红色的衣服包裹住，并在几个小妖的搀扶下，恭敬跪在祭祀神殿的大殿上。他想动弹一下都不行。

真是的，只不过将计就计而已，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脱不了身了！

听着礼乐的声音越来越近，北冥飒简直是如坐针毡。他偷偷掀开盖头一角，看着各色的妖精毕恭毕敬地对着一袭红衣的云破月恭喜。

原来拜堂是这个样子啊，一点都不好玩，他以后跟洛寒哥哥成亲的时候才不要这样子呢！还得跪这么久，膝盖好痛……

“吉时已到！”一声呼唤让喧闹的塔顶安静了下来。

北冥飒被人扶起来，拽到一旁，然后手里被塞了一根红色的丝绸。

另一头，应该是云破月拿着吧？北冥飒偷偷地瞄了一眼，很快被人按着跪下：“一叩首！”

“且慢！”有人制止，声音还是从白塔下面传来的，众人转身，看见一袭白衣如云中孤鹤翩翩从塔下飞上来，落在祭祀神殿的高台上。

正是飞速赶来的离洛寒。

他环顾一周，目光很快紧锁被围在正中的穿红衣盖盖头的少年。只不过，离洛寒皱了皱眉，飒怎么变成这样高了？还是说……情报错误，这个不是飒？

恰在这时，一阵风过，吹起盖头一角，北冥飒精致的小脸露出来，离洛寒着实惊艳了一把：“真的是飒？！”

北冥飒挣开使劲按着他的两个小妖，盖头猛地一扯，对着高台大喊：“洛寒哥哥快救我！”

红色的盖头随着劲风飘落，飞离塔顶，恰好蒙在了东方奕的脑袋上，他扯开，仔细在妖群里看了几眼，终于找到要找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扔掉盖头，双手结印，东方奕跳出来，幻影迷踪，无数个东方奕冒出来迷惑了不少妖精，现场顿时一片大乱。

紧接着，秋牧南、东方炫、小狐狸也掠了上了，看着混乱的场面，愣了一愣，小狐狸第一眼就看见了东方奕，它从东方炫肩头跳下，几个起落就扑到了东方奕面前，欢喜地朝东方奕扑过去。

东方奕正杀得起劲，见来了一只小狐狸，哼了一声，这小狐狸还没修成人形也想与他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东方大哥不要杀它——”北冥飒本来正笑嘻嘻看着离洛寒朝他飞来，余光扫到那只熟悉的小狐狸，然后看见东方奕想要对付它，顿时一惊，双足一点，朝那边掠了过去。

小狐狸跟北冥飒撞在了一起，东方奕的攻击被离洛寒拦截下来，紧接着东方炫跟秋牧南也落在了面前。

云破月在不远处微微抬手，阻止了妖精们哄乱的进攻，冷冷看着对面。

“哎呦——”北冥飒跟小狐狸趴在地上，面对面，一时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东方奕不解地看着东方炫：“大哥？你怎么……？”

“奕，这只小狐狸就是阿诺。”东方炫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北冥飒，不经意地带了丝柔和。

离洛寒将一切尽收眼底，默不作声地捞起北冥飒抱在怀里，嗯，长高了的小少年，的确比之前重了些呢。

那边东方奕兴奋地叫道：“大哥，你是说真的？它真是阿诺？！”

小狐狸点点头，蹭到东方奕脚边，亲昵地摇了摇尾巴，然后轻车熟路地窜到他怀里蹭啊蹭。

这边北冥飒也已经伸出手臂揽住离洛寒的脖颈，笑弯了眉眼甜甜叫道：“洛寒哥哥！”

离洛寒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他搂着北冥飒高了一点的身体，笑道：“几天不见，长高了嘛！”

“嗯！这样就可以让洛寒哥哥给我侍寝了！”北冥飒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得一本正经。

离洛寒很是受用地点点头：“一定听飒的命令！”

北冥飒闻言咯咯地笑起来，埋首在离洛寒怀里抱怨：“洛寒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好想你啊！”

“是洛寒哥哥不好，让你担惊受怕了。”离洛寒保证道，“我保证，以后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嗯！”北冥飒撒娇完毕，想起云破月，于是勾着离洛寒的脖子对不远处的云破月吐吐舌头，“坏妖怪，我洛寒哥哥来了，才不怕你呢！”

“飒，他可有欺负你？”

“有。”北冥飒点头，“他吓唬我，还逼我跪在这里，然后还不让我回去跟洛寒哥哥见面！”

离洛寒凛冽的目光射向云破月，云破月同样狂傲不羁地回视。这就是北冥飒口中那个离洛寒？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若是跟自己相比，年轻那么多，一点都不成熟，真不明白小不点怎么会喜欢他！

这就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飒，等我一会儿，我去帮你教训他！”离洛寒将北冥飒放下，双足一点，手已摸向腰间，白缎如漫天白网撒了下来。

云破月也不是吃素的，随便勾勾手指，一道道明明灭灭的光随风而落，成为最厉害的武器。

两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双双落下，离洛寒的白缎断了三根，云破月的脸颊被划破了一道，而且脖颈被白缎缠绕过一次，此刻留下一圈淤痕，颇为滑稽。

离洛寒冷声道：“你明知道这样做是会违反天条还如此固执。飒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来这里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这里毕竟不是人类的世界，所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到此为止吧！”

008.释怀

云破月眯了眯眼睛，看着旁边一脸紧张看着他们的北冥飒，他的担忧都是给离洛寒的，从来不曾正眼看一眼自己。顿时有些疲惫，他侧过头：“要带走他也可以，徒手接我三招！”

离洛寒轻笑一声：“抱歉，这个可不能答应你。方才你我已经交手，我并不比你弱，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借你三招？如果我想带走飒，没人可以阻止我！你也一样！更何况，我们这里也有帮手。”

北冥飒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离洛寒会答应呢，那样他岂不是又要更加担心了？

还好，洛寒哥哥从来不会做让他担忧的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云破月双手结印，又要开打。

离洛寒当然奉陪到底。

正当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北冥飒皱了皱眉，捂着心口摇摇欲坠。

东方炫跟秋牧南上前一步，扶住他，紧张问道：“怎么了？”

“有点不舒服。”北冥飒小声开口，想起前几天喝那个圣水之前也是这样，喝了水就没事，还以为已经治愈了，没想到又发作了。

想想也是，凭那圣水好歹坚持了将近七天，说起来已经算不错的了。

“血族隐疾？”秋牧南低喃一声，不由分说并指运功割破自己的手腕，递到北冥飒唇边，“先喝几口吧！”

北冥飒本来不想喝，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双眸还是发出贪婪的光，小手一抓，凑过去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离洛寒与云破月交手的动作也都慢了下来，双双退开，看着北冥飒的方向。

云破月问道：“他怎么了？”

“他被血族的人咬上过，所以有些嗜血。”离洛寒说完，不再理会云破月，回到北冥飒身边，关切问道，“飒，你觉得怎么样？”

北冥飒只是捧着秋牧南的手使劲喝，双目赤红，仿佛没有听到离洛寒的问话一般。

“飒！”离洛寒拍开秋牧南的手，制止道，“别让他喝太多！”

秋牧南捂着手腕，不解道：“你没拿到解药？”

离洛寒在他问话的时候也已经伸手入怀掏出了从朱海得来的血珊瑚和鲛人泪，看着神智不甚清楚的北冥飒，将解药赛到自己嘴里，然后抱起北冥飒，从白塔跃了下去，双唇顺势贴在了北冥飒唇上，将解药渡到他口中。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了一下，回头看时，云破月表情复杂地看着方才那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再看看同样失魂落魄的秋牧南跟东方炫，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人，怕也是对那个孩子……有不同寻常的心思吧？

视线轻转，云破月看着东方奕满脸兴奋地跟他怀中的小狐狸说着话，小狐狸也吱吱乱叫，虽然语言不通，可他们的幸福却是那样的明显。

猛然又想起那日北冥飒跟他套话，原来是为了这只小狐狸。

云破月叹了口气，也罢，他可以活千年万年，但是人类不同，这一世，就暂且放过他吧，让他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等到下一世，他一定要让自己早早地遇到他。

一道白光闪过，直袭东方奕怀中的小狐狸，等众人反应过来，小狐狸已经翻到地上痛哭地翻滚。

“阿诺！”东方奕焦急地看着小狐狸，东方炫已经掠到云破月身边，“你对它做了什么？！”

“别紧张，我让它化为人形陪你这一时不好吗？”云破月躲过东方炫的攻击，又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他，“这药丸每年一颗，可以让他维持人形。一共是一百粒，应该够了。倘若真的长寿，不过的话你们可以随时找我来拿。”

话音未落，小狐狸周身亮起一圈白光，然后一个青涩的美少年便成形了。

东方奕欣喜地看着阿诺，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他起来：“阿诺！”

阿诺活动活动手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适应，他揪着东方奕的衣服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奕！我还以为自己得修炼个几百年才能见到你呢！”

东方奕也紧紧地搂着他。

阿诺跟他搂抱了一会，挣开他去云破月旁边礼貌道谢：“多谢妖王陛下成全！”

云破月挥挥手，对众妖精道：“都退了吧，百年后，再来参加本王的婚礼吧！”

众妖精一听这话明白，云破月是要放了这些异界的人类。

妖王都发话了，谁还敢不听？于是众妖精散去。

“告诉那个人，如果他对北冥飒不好，我会抢过来的。”云破月潇洒地转身，很快消失不见。

东方炫跟秋牧南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跃下白塔。

东方奕拉着阿诺也随着前面两人掠下去。

且说北冥飒本来头脑昏昏沉沉的，但是后来一股清明的意识在心中流窜，他缓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离洛寒抱在怀里，而……唇畔传来柔软的触觉，眨了眨眼才惊觉，离洛寒正搂着他亲吻。

果然被洛寒哥哥亲吻才是最舒服的，最享受的，最甜美的，北冥飒双手勾住离洛寒的脖子，回吻过去。

离洛寒搂着半大的北冥飒真是爱不释手，无论是手感还是触觉，都合适得不得了，他都有点不想回去了。不过，想起这里的那个虎视眈眈的妖王，离洛寒不敢冒这个险。好容易从他眼里看到点松动，如果因为迟疑可就麻烦了。他宁愿守着小不点的北冥飒再等上八年。当然，也不一定是八年，现在飒在他身边好像都快一年了吧？再接再厉，一定可以等到。更何况，在此期间偶尔吃点豆腐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