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非要我把心掏出来才行吗？”北冥翼捧着他泪水涟涟的小脸，无奈叹道。

端木离吸吸鼻子，继续数落：“那你还跟轩辕天烬一起喝茶下棋舞剑……”

“你若不喜欢，我就不跟他一起了。咱们还恢复到出宫前好不好？”北冥翼哄道。

端木离哽咽着，只是那样看着北冥翼，北冥翼也认真地看着他。俩人对视一会儿，只听端木离的声音软软响起，有点小心翼翼，有点懵懵懂懂：“鬼面人叔叔，我们这样……是不是爱上了对方？”

北冥翼被这话惊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看着端木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是嘛？”端木离追问。

北冥翼点头：“是。这样在意对方，不喜欢对方跟别的人亲近，便是占有欲，往深了说，就是在乎对方，喜欢了对方。我承认，我喜欢上你了。从一开始的愧疚变成现在的依恋牵挂，再也放不下了。所以，我宁愿放弃自由被圈在皇宫，所希望的不过是跟你一起快快乐乐的度过每一天。”

端木离听他这样说，破涕为笑，揽住他的脖子，笑道：“鬼面人叔叔喜欢我了！鬼面人叔叔爱上我了！”

北冥翼抱起他，见他那么高兴，有点不忍心问出口。不过最后还是将问题抛了出来：“阿离，我们年龄差距太大，你又是堂堂太子，而我名义上是你的太傅，还是你父皇的结拜大哥，更是你哥哥的义父，按理说，我们是不可以有这样的感觉的。”

端木离歪着头，只一句话就让北冥翼笑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跟鬼面人叔叔在一起嘛！这样，就够了！”

北冥翼摩挲着他的头发，呢喃道：“这样，就够了？”

“是啊！我们现在不就是天天在一起吗？所以，只要你以后不再离开我，也不要跟轩辕天烬走那么近，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很快乐的！”端木离小大人的开口，话锋陡然一转，警告道，“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去找那个坐轮椅的人，我就立马杀了他，而且，也会跟你绝交！”

北冥翼笑了：“你真不像九岁的孩子。大概是你父皇跟说的事太多了。”

“鬼面人叔叔，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渴望一件事，就是能快快长大！可惜，我的身份特殊，十八岁之前就只能是这么小的小孩了。我想保护的人，也保护不了。我想做的事也没法做。所以，很多人都把我当小孩子，我想当独当一面的大人！不想当幼稚的孩子！”端木离的话仍然令北冥翼唏嘘哀叹，赞叹有加。

“放心，总有你长大的一天。我会耐心等你长大的……”北冥翼深吸一口气，微微倾身，将怀中的人儿轻轻一转，那一吻精准的印在了端木离的眉心……

长大吗？端木离微微闭眼，好像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啊，时间，请快快走——
048.新的征程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艘豪华的大船缓缓驶过。距离这艘船后方一千米，还有一艘略小的船。在这只略小的船后面不远处，还有一人御剑飞行，不紧不慢的跟着。此人正是蜀山派的秋牧南。

自上次他跟东方炫交手一次，便有了后来的几次，每次都是赶在东方炫前面，不让他有机会接近北冥飒，也没有让离洛寒察觉到此事。此番武林大会开得乱七八糟，武林盟主威信全无，其他各大门派也颜面扫尽，所以顾不得一些客套话，全都四散而去。至于武林盟主的位置也就没人提议由谁来做了。他本是想等阴阳家的人离开再回蜀山，结果，东方炫兄弟二人直接跟着离洛寒一行人出了海。

既然如此，秋牧南也就没回蜀山，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御剑而来，也罢，就当游山玩水好了。

“哥，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小不点他们啊？”船舱内，东方奕盘膝而坐，膝盖上方悬浮着一枚罗盘，他十指结成奇怪的印记，正在让罗盘飞快的旋转。想起此事，不由开口问道。

东方炫正站在窗口，看着后方一直跟着他们的秋牧南咬牙切齿，听他一问，没好气道：“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御魂石在他身上，我们要得到御魂石，就要趁他落单的时候才能得手，不跟着怎么能行！”

东方奕‘哦’了一声，又练了一会儿功，收起罗盘，踱步到他身边，好奇道：“哥，你一直在这里看什么？”说着也朝外张望。

东方炫瞪着半空中的秋牧南，郁闷道：“在看这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东方奕‘噗嗤’笑出声来，对着秋牧南遥遥拱手：“秋公子，幸会幸会。”

秋牧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丢出一句：“不幸会，我一直跟着你们，所以咱们的相遇是注定的。”

东方奕饶有兴致的询问：“不知秋公子所为何事？这样一直御剑飞行，一定很累吧？”

“累倒是累了点儿，不过，也算是一种修炼了。于秋某又无甚坏处，何乐而不为？”秋牧南一本正经地回答。

东方炫揶揄：“我就不信你不吃不喝不睡，看你还能撑几天！”

秋牧南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回答：“东方兄所言极是，在下好像撑不了几天呢！”

东方炫懒得跟他多说，拉着东方奕坐回原来的位置，开始下棋打发时间，顺便忘记那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人！

这一下就是一个时辰，很快到了用膳的时间，东方兄弟二人吃着饭，东方炫忽然想起某个人，于是微微一笑，端着最喜欢吃的红烧鱼起身到了窗口，想要馋馋秋牧南。结果到了窗口才发现，那里已经没有秋牧南的人影了。

莫非，他离开了？东方炫向前看了看，没有；向后看了看，也没有。他顿时松了口气：“还算他识相！”

“东方兄！”招呼声响起，东方炫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过去，秋牧南从船顶探出头来，面无表情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东方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啊，刚才令弟说的话很有道理，所以我就采纳了，决定在船顶休息一会儿。”秋牧南视线一转，看着他手里的红烧鱼两眼放光，“东方兄，你这是给我送来的鱼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话音未落，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东方炫连忙躲闪，顺带从窗口跃出，双脚互踩借力掠上船顶，与秋牧南对峙。

两人就这样在船顶上打了起来……

“秋牧南，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看你那蜀山派是闲的没边了吧！成天无所事事，就知道管人家闲事！”东方炫与他的武功不相上下，既吃不了亏也占不到便宜，只能逞逞口舌之快。

相较于他的气急败坏，秋牧南仍然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是，蜀山派也有很多事。不过我已经交代给几位师弟去辅佐师父去做了，要不然我可抽不出时间来陪你玩儿。要么，你现在就调转方向回你的阴阳家，要么，就对我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做梦！”东方炫气呼呼地开口，“我才不会回去，好啊，你跟着吧，我就不信你真能保护的了他！”

“哎——等会儿，把鱼留下呀！”秋牧南盯着东方炫手里的盘子，吞了口口水。

东方炫收回脚步，举着盘子的手来回转了转，忽而邪邪一笑：“你想吃？”

“当然！我都饿坏了！好歹咱们打了一场，你堂堂大司命不会这么小心眼吧？不过是几条鱼嘛！”秋牧南这话依然说的不卑不亢，天经地义。

东方炫手腕翻动，轻轻一扬，盘子跟红烧鱼一起飞了出去，顺带说两句风凉话：“说的是呀，不就是几条鱼嘛，本公子不稀罕了，扔进海里去找它们的同伴吧！”

秋牧南在他扬手的时候也动了，飘逸潇洒的身形在半空划了几道优美的弧线，很快，一盘子红烧鱼又被他给一块一块接回来。他立定在东方炫对面，难得的咧了咧嘴，笑道：“多谢东方兄赐鱼！”

东方炫恨恨跺脚，拂袖掠回甲板，气呼呼的进了船舱。

秋牧南在船顶上盘膝而坐，顺手拎起一块鱼丢到嘴里，香里带酥，鱼骨头都是软的，根本不用怕被鱼刺卡着，他慢悠悠吃完一块，满足的叹口气：“好吃，好吃！”

偏偏这声音还能让船舱里的东方炫听见，气的东方炫只想跳海摆脱他！

“好了，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反正有个敌手做伴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无聊了嘛。”东方奕劝道，其实他也有点私心，那小不点一行人怎么说也是他的朋友，他不好出面跟大哥对着干，有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秋牧南，就好办多了！所以，比起东方炫的暴跳如雷，东方奕反倒笑嘻嘻轻松得很。

东方炫摔下筷子：“不吃了！”掉头往船舱内走去，那里有他自己备好的房间，气都气饱了，唉，还是睡觉的好，养精蓄锐，顺便再多练练功，免得到真正出手的时候还让秋牧南给拦住！

而前方的大船上，几人分成了好几拨，各自忙各自的。

北冥飒跟离洛寒黏在一起，正在书桌旁练习写字。

“哼，等我练好了，看阿离还敢不敢笑我！”北冥飒靠着离洛寒，小手被离洛寒的手包着，然后一笔一划的写着字帖。

“当然不会再笑你了。”离洛寒胸有成竹，“到时候肯定是你笑他！”

“嗯！”北冥飒重重点头，结果手上一时没注意，这一笔写的有点歪了。他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丢下毛笔，不肯再写了，“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洛寒哥哥，我们去外面玩好不好？”

“你呀——”离洛寒无奈摇头，拉着他一起往甲板走去，口中犹自说道，“你放心吧，洛寒哥哥很有耐心的，一定教给你很多很多东西，争取比皇宫的师父教的还要好！”

“那当然了！洛寒哥哥是最厉害的嘛！”北冥飒蹦蹦跳跳着夸赞。

离洛寒听了很受用，拉着他一起到了甲板，忽然有点好奇：“怎么这次不晕船了？”

“哦，上传之前，师兄给了我一颗药丸，说吃了就不怕晕船了，所以……嘿嘿……”北冥飒嘻嘻笑着，“师兄果然很厉害。”

“刚刚不是说洛寒哥哥才是最厉害的吗？”离洛寒绷着脸，停下脚步。

“唔……没错呀！”北冥飒揽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洛寒哥哥最厉害，师兄是第二厉害而已。”

离洛寒点点他的小鼻子，宠溺道：“就你小嘴甜！”

“嘻嘻！”北冥飒笑着趴在栏杆那里，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询问，“洛寒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离洛寒双臂将他圈在安全范围内，轻轻回答：“带你去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另一面？”北冥飒虽然人小，可也很是聪明，他恍然大悟，回头道，“就象是我们在桃花镇遇到的那只鬼一样的其他的世界？”

“没错。”离洛寒望着苍茫的大海，眼神有片刻的失焦，他喃喃道，“不过不同于鬼魂的冥界那么阴森恐怖，我要带你去的是海底世界——一个晶莹剔透，美丽无瑕的世界。”

“海底世界？！”北冥飒来了兴致，“啊，我喜欢我喜欢！洛寒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见过，可自从遇见你，就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有阿诺的鬼界，哦，你好像是叫冥界，还有东方大哥说的阴阳世家，后来武林大会又说到鲛人跟血族，啊！真是长见识了！”

离洛寒笑着揽着他的腰身：“那飒用什么来报答我？感谢我？”

“啊？还要报答的？”北冥飒故意苦着脸，却在下一刻飞快地在离洛寒唇角啃了一下，甜甜笑道，“这样可以吧？”

“飒真乖，不过，不是这样，应该是这样……”离洛寒微微倾身，小心翼翼的触碰北冥飒小巧粉嫩的双唇，细心品尝其中的美味。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映出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宽大的甲板上，静静亲吻……

——卷四·走马江湖·完——

卷五：海底洞·离歌

001.红杏出墙？

浅蓝色的天空逐渐阴暗下来，日光也被浮云遮蔽得成为一个月白色可以用肉眼直视的圆。与之呼应的，是天尽头朱海的方向，正孕育一飞冲天的力量，偶尔试探似的掀飞几个浪头，成群的海鸟被惊吓飞走，而海鸟飞来的方向有人影在闪动——

是个蓝发碧眼的鲛人和一群黑衣人，这些人全都带着强烈的肃杀气息。

蓝发鲛人已经遍体鳞伤，气喘吁吁，但是眼神却是桀骜不驯的，他虎视眈眈地环视这一圈同样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双手结成一个奇异的印，他身后，海水正不安分地忽上忽下，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美人儿，还挺有两下子的嘛！”为首的黑衣人叹道，“不过，这次你无路可逃了！”

顺着漩涡一直到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海底，海水倒流进一个洞里，然而到达某个地方却被阻隔了，像一个透明的结界，海水一下一下地冲击着那里。

很快，反弹回来的海水冲天而起，带着呼啸的海风一同砸了下来，隐隐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大家快撤！”

语音未落，便被海水淹没，尽管他们有辟水珠，可以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但这次的海水却宛如巨石，他们根本无从躲闪，更可怕的是，海水里竟然夹杂了无数鳞片，利刃一般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猩红的血一大片一大片落在海水里，浸染成一片红色的海域。蓝发鲛人手指微曲，几颗辟水珠从死去的人体内活了一般跳出来，落在他掌心，熠熠发光。

这一次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刚刚收好辟水珠，便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尽管鲛人可以自由操控海水，但失去知觉的鲛人，也只能一点点沉没。

“蓝傲！”缓缓驶来的大船，甲板上站立的正是离洛寒。他遥遥看见这里有人在交手，待离近了才发现，被围攻的人正是前些日子他派人护送回朱海的蓝傲。

离洛寒没有多想，掏出一颗珠子塞进嘴里，然后从甲板一跃而下。

“洛寒哥哥！”北冥飒吃了一惊，伸出小手没有抓住他，眼睁睁看着他落了下去。不过下一刻，他更加吃惊。因为离洛寒并没有掉下去，而是稳稳站在海面上，并朝蓝傲刚刚沉没的地方掠去，简直是——如履平地！

北冥飒小手紧紧抓着栏杆，若有所思地看着离洛寒轻飘飘踩着海面分开水流，将还没沉下多少的蓝傲捞了起来，抱在怀里，重新掠了回来。

“原来是他。”北冥飒咕哝了一句，闷闷不乐地转身回了船舱。

此时，君无殇跟莫希尘闻声赶来，与他擦肩而过，连君无殇的问话，北冥飒都没理会，一路小跑回自己房间了。

离洛寒对君无殇直接说了句：“无殇，带着要想来我房间！”便抱着蓝傲踏进船舱，直奔自己房间。

“得，又捡来一个麻烦。这鲛人跟洛倒真是有缘，两次都能被洛给碰上，并救回来。也难怪小不点会不好受。”君无殇摇头叹息。

莫希尘开解道：“离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你跟他相交那么久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