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陈嘉说完要下床，却被韩飞拉住。

“我来。”韩飞下床去洗手间，在浴缸里放好温水，韩飞回到卧室，抱起困倦的陈嘉。

韩飞把陈嘉抱进浴缸里的时候，陈嘉还在模糊地嘀咕着“我自己来，韩飞，我自己来。”

“睡吧，陈律师，相信我。”

陈嘉轻声地又说了句什么，就倚着韩飞的胸膛，沉沉地睡去了。

第十四章

清晨，陈嘉睁开眼睛，感到全身的关节一阵酸痛，陈嘉无奈地笑了笑，微微偏过头去，看着韩飞熟睡的侧脸。陈 嘉慢慢地用目光描摹着韩飞的面容，韩飞安静地睡着，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双眼紧闭着，但是陈嘉知 道，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有多么黑多么亮，像是最深沉的黑夜，又象是黑夜中最耀眼的星子，韩飞的鼻梁挺拔， 看上去英气又硬朗，陈嘉抬起手，缓缓地抚摸韩飞棱角分明的侧脸，这个人，陈嘉微笑地想着，这个英俊又性感 的男人，是我的，这睫毛，这眼睛，这鼻子，这每一个器官，甚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我的。想到这 里，陈嘉又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放下手，愧疚地慢慢缩到被子里 ，只是随即，陈嘉连带被子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整个抱住，“陈律师，”韩飞正用那双迷人的眸子看着他，“再做一次 ？”

“不要”陈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被韩飞越搂越近，陈嘉伸出手轻轻抵着韩飞的胸膛，“韩飞，还要上班呢。” 陈 嘉的手不小心触摸上韩飞赤裸的胸膛，他突然脸红地发现，手下的肌肉结实而有力，紧绷绷的，触摸之下几乎让 人上瘾。

陈嘉想要缩回手，但是却突然摸到了什么东西，是一块小小的纱布，陈嘉心里一酸，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这里 ，曾经有一颗子弹埋进皮肤下，灼烧着我的爱人，陈嘉疼惜地想着，指尖下突然感受急促的心跳，陈嘉疑惑抬起 头，心跳？

陈嘉掀开被子，韩飞疑惑地看着陈嘉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他低下头去，就看到了那块刺眼的白色纱布，“陈 律师……”他想要伸手去拉陈嘉，陈嘉却不动。过了一会儿，陈嘉才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那心脏旁的伤 口，“你们骗我，你们明明说在肩膀……” 陈嘉说不下去了，我就是在那样的时刻，离开了你吗？你的伤口疼吗？ 你的心，疼吗？陈嘉觉得胸口又压抑又苦涩，他缓缓低下头去，在韩飞胸口洁白的纱布上，印上了虔诚的一吻。

然后，陈嘉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直起身，慌乱地问道：“韩飞，还有吗？其它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伤口吗？”  陈嘉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摸，就要仔细地去看，却突然被按住双手，然后被韩飞紧紧地拥进怀里，“没有了，陈律 师，没有了。”韩飞轻声地安慰着，“你不要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吃饭的时候，韩飞还在小心地观察着陈嘉的脸色，讨好地向陈嘉的碗里夹菜，陈嘉看着韩飞这么样的小心翼翼， 却又觉得难过起来，受伤的，委屈的，明明是韩飞啊。他放下碗，苦涩地问道：“韩飞，你怕我？”

韩飞听了他的问话，很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便也放下手中的碗筷，坐直了身体，很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害 怕陈律师，是尊敬，还有喜欢。”然后，仿佛是害怕陈嘉听不懂似的，韩飞又伸出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补充了 一句，“就是，类似于对倪萍那个感情。”

“……吃饭吧。”陈嘉低下头，更加苦涩地想，原来在韩飞心里，我和倪萍是一样的。

陈嘉在玄关换好鞋，对着厨房里的韩飞轻轻喊了一句：“韩飞，我上班去了。”

韩飞从厨房叭哒叭哒地跑出来，看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韩飞，想要亲一口，却又觉得这样的陈律师亲不得，只好 泄了气似的就这么站着，傻傻地说：“陈律师，再见。”

陈嘉看着韩飞这个别扭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啊？”韩飞抬起手，摸了摸嘴唇，“怎么了？”

陈嘉无奈，只好放下手，微微地翘起脚尖，在韩飞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我上班去了，韩飞。”

“啊，陈律师再见。”韩飞还沉浸在那个吻里，他呆呆地想着，陈律师就是厉害，什么都知道。

下班的时候，陈嘉走出事务所，看到路边韩飞正双手插着兜，斜斜地倚着许久不见的大摩托，陈嘉突然觉得这就 是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就是应该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就是应该有这样的一辆摩托，这样的情景 ，仿佛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仿佛可以追溯到久远的前生。陈嘉坐上后座，环住韩飞的腰，脸轻轻地贴在 韩飞的背上，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个模糊的梦，而现在，才是所有的真实。

坐在沙发上，韩飞搂着陈嘉看电视，突然开口道：“陈律师，五一你回家吗？”

看到陈嘉摇摇头，韩飞高兴地搂紧了陈嘉，“太好了，陈律师，我妈打电话来说让我们五一一起回家。”

陈嘉惊讶地从韩飞怀中挣脱出来，面对着韩飞，迟疑地开口：“我们？”

“是啊”韩飞理所当然地点头。

陈嘉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冰凉，“我们的事你告诉你家人了？”

“没有啊，”韩飞摇摇头，“但是我们可以趁这次回去告诉他们，对吧，陈律师。”

“不行，”陈嘉坚决地说道，“不能告诉他们，我……我也不能跟你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韩飞，你的家人不会接受我们的，没有任何一对父母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如果你告诉他们， 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在一起，一切就都完了。”陈嘉哀伤地看着韩飞，他害怕，害怕韩飞把一切都告诉他的父母， 害怕去想韩飞的家人可能的反应。

“陈律师……”韩飞不知道为什么陈嘉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但他还是拉住陈嘉的手，轻轻地说：“好，都听陈律师 的。”

第十五章

虽然回家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自那之后，陈嘉就觉得韩飞父母的事情变成了心头的一根刺，只要稍微动 一动，就会被扎地生疼。不对，陈嘉悲哀地想着，或许根本就不是一根刺那么简单，而是一颗摆放在他和韩飞之 间的定时炸弹，正“滋滋”地冒着火星，时刻准备着炸毁他们之间的爱情。

所以，当韩飞对着电话说“妈，你别再催我们回去了。”的时候，陈嘉仿佛听到了耳边的炸弹“砰”的爆炸的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回来你就给我回来，听见没有！”

“妈，我有事，急事，不能回去。”

“我管你有什么急事，明天必须把我儿媳妇带回来。”

“妈 …… 妈！ 你哪来的儿媳妇？”

“韩老二，你少装傻，明天，你必须带着陈律师给我回家。”

韩飞挂断了电话，转向陈嘉，“陈律师……”

“我听到了……”陈嘉现在很迷茫，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象……差得未免太多。

“陈律师，难道我妈，”韩飞很不可思议地停顿了一下，“认为你是女的？”

陈嘉也很茫然地问道，“你觉得我……像女人？”

“不不不不…… 陈律师是爷们，纯的。”

二人就这样迷茫而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韩飞在厨房里做早餐，而陈嘉站在衣柜前，对着一排西装发呆。虽然对于今天的会面毫无概念，但 毕竟是要正式地去见韩飞的父母，陈嘉本能地想要给韩飞的家人留一个好印象。

“韩飞，是这件好比较还是那件？”陈嘉走到客厅，手里拿着两套西装问。

“啊，左边那件。”

“那和这件比呢？”

“啊？这件难道不就是刚才那件吗？”

陈嘉只好放弃征求韩飞的意见。

等到陈嘉终于换好了衣服出来，发现韩飞正穿着T恤牛仔裤靠在门口。

“你就穿这样？”

韩飞点头，“有什么不对吗？”

算了，陈嘉心想，难道还要穿情侣装吗？于是二人下楼，到韩飞的摩托面前。

“韩飞，你家在哪？”

“在郊区。”

于是二人默契地选择了放弃面前的大家伙。

在向小区门口走的时候，韩飞突然说道：“陈律师，我给我的摩托起了名字啦，”顿了一顿，韩飞骄傲地宣布，“叫 嘉飞。”

“加菲……猫？”

韩飞和陈嘉站在路口打车，可惜司机们一听是去郊区，全都扭头就跑。二人无法，最终决定，先坐地铁，再坐公 交，最后走路。

所以当二人搭乘过拥挤的地铁和晃晃悠悠的公交车，又徒步走了几公里终于到达韩飞家门口的时候，已经腰酸背 痛，疲惫不堪。看着面前的二层欧式小楼，陈嘉觉得自己终于知道韩飞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

“陈律师，”韩飞看着无精打采的陈嘉，“你这样不行啊，我给你一点勇气吧。”说着，他就低下头，想要亲吻陈嘉 的嘴唇。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小不点站在门口呆呆地看了他们两个一会儿，突然喊道“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快看，舅 舅和舅妈在玩亲亲。”

韩飞和陈嘉就以这样一种惊天动地的方式进了家门，陈嘉不由得觉得特意换了一早上衣服的自己真是蠢死了。

韩飞的父母和姐姐陈嘉是见过的，韩妈妈依然是见了韩飞就打，最后扯着韩飞的耳朵把他拉去厨房帮忙。韩飞的 爸爸坐在沙发上，微笑地看着陈嘉，“小陈啊，我们家韩飞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没有，”陈嘉紧张地说：“韩飞很好。”

“那就好，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吧。”说完，韩爸爸就拿过茶几的眼镜，开始自顾自地看起报纸来。

“……” 陈嘉真的很想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呢？

不一会，韩飞也从厨房里溜出来，拉过韩情，“姐，爸妈是怎么知道的？”

韩情无奈地看着自家弟弟，说道：“那天我和爸妈去你家住，第二天早上本来是要喊你们起床的，但是，推开门的 时候，我们发现你们是抱着睡的。”说着，韩情对着正在撕外公报纸的小不点喊道：“豆豆，过来。”

小不点看了她妈妈一眼，放下报纸，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就爬下沙发，撒开小腿儿扑到韩情的怀里。韩情抱起 儿子，又把儿子拼命回头看的小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说道：“喏，就是这么睡的。”

小不点这时也终于回过头来，用小手在脸上比划了两下，“羞羞”

韩飞看着小外甥，心里想着，这姿势，模仿地可真像啊。而陈嘉则是在想，这母子俩为了羞辱我们，是排练了多 久啊？

不过随即陈嘉又想到，那个时候，他和韩飞还没在一起啊？那天，是他们遇见了方铭诚和林挚，然后……恩，这 真是个美好的误会。

“不过，姐，看见我们抱在一起睡就把陈律师当成媳妇，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难道你觉得两个男人抱着睡觉很正常？”韩情瞪了弟弟一眼，“而且，而且你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 男人，太过和谐了。而且，爸妈参观之后，都认为你们有问题。怎么，难道看错了？”

“没看错没看错，恩，咱家人眼神真好…… 但是，那妈怎么就接受了？”

“妈一开始也不同意来着，后来在巴黎，爸给妈买了两件衣服，她就答应了。”

“……”

“她说也就陈律师能管得了你了，还省得叫你糟蹋别的姑娘。”

对于韩飞一家子的行为，被糟蹋的陈律师表示无言以对。

吃饭的时候，韩妈妈一直在为陈嘉夹菜，而韩爸爸也很高兴地在和儿子喝酒，陈嘉看着这样的景象，突然觉得鼻 子酸酸的。我曾经是多么的期盼，有一天，能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韩飞，是你帮我把它变成了现实。

第十六章

“舅妈，你是做什么的啊？”

“啊？”直到豆豆小朋友跑过来拉着自己的衣角，陈嘉才反应过来，“我……我是律师。”

“律师是做什么的啊？”

“律师就是……”陈嘉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小朋友，你为什么叫我…… 舅妈啊？”

“妈妈说你是大魔王舅舅的媳妇啊，舅舅的媳妇就是舅妈啊，你不知道吗？”小朋友突然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陈 嘉，小心翼翼地问道：“舅妈，你没上过幼儿园吗？”

不等陈嘉回答，小不点就自顾自说道：“没关系的，舅妈，那我给你唱一首我们幼儿园的歌吧。”说着，他就爬上沙 发，站在沙发上，认真地拽了拽小衬衣的衣角，开口唱起来：“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一首歌唱完之后，小不点很骄傲地看着陈嘉，“舅妈，我唱得好吗？”

“啊，很好。”发现豆豆还在看着自己，陈嘉却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只好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的小不点。

“宝贝唱得太好了，快点让舅舅亲一口，”这时，韩飞突然走过来，抱起沙发上的小孩，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豆豆在幼儿园，有没有得小红花啊？”

“有，有好多朵。”，小不点巴住韩飞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在韩飞耳边说：“舅舅，为什么舅妈傻傻的啊？”

韩飞揉了揉豆豆的小脑袋，“不许这么说陈律师。”说完，韩飞也低下头，趴在豆豆耳边说 ：“你不觉得你舅妈这样 很可爱吗？”

豆豆仔细地看了茫然无措的陈嘉一会儿，“恩，舅妈长的漂亮又可爱。”

“陈律师，你知道，我是韩飞的妈妈，对于自家儿子和男人在一起的这种事情，本该是最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的， 但是，”韩妈妈轻轻拉过陈嘉的手，“但是那天在小飞子家里看到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也许，也许你 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你们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好，即使我是老眼昏花了，也能看得出来，你们是爱着对方，也是信 任对方的。”

“我们家小飞有时候被宠坏了，从小就脾气坏，对旁人都是又冷又傲，只有对家人的时候才会好一点。那天看他一 直‘陈律师陈律师’的叫你，又什么事都先为你考虑，就知道他有多么尊敬和喜欢你了。”

“我知道韩飞是小混混，你是大律师，但是陈律师，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们家韩飞，他人从来是不坏的。而且，只 有他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