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飞花落允清池(FZ)——凉暮
凉暮  发于:2014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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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你一次,我外公何在。”繁洛也不想再拖延时间,若不说拉回去慢慢审,就不信他不说。

“与我走一趟不就知晓了。”

亦清池簇眉,一掌拍向肖末,繁洛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却见对方躲闪过后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颗圆形物体,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繁洛飞身上前拉开亦清池。“池,小心。”

轰的一声,顿时整个金銮大殿之上,硝烟弥漫,空气中还沉淀着浓浓的火药味。

“洛儿。”亦清池急急的唤道,方才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被繁洛推开,然后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止一声,接二连三的爆破声音响起,灰尘将视线彻底阻挡,眯着眼亦清池快速的躲避周围因为爆炸而肆起的火蛇一边搜索身边繁洛的身影,对方无声的回答让亦清池更为焦急,不知那是什么,但威力实在不小,繁洛推开了自己,那他呢,可有受伤。

在地上见到被柱子压住的身影,“洛儿。”才想奔过去,却被另一道人影略快的将人带走。“可恶。”再想追,却被对方掌风所阻,抬手迎上,二人的内劲将金銮大殿完全毁掉,被毁的还有营救繁洛的机会。

整个皇宫如今笼罩在一团冷寒之下,连冷敖云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清池,朕已经派人追查了,能在金銮殿之上动手脚,并且在皇宫来去自由的劫走洛儿,这样的人,朕想也只得一人。”冷敖云在亦清池散发的寒气下冷静的分析道。“无名恨,那个人自称无名恨。当初帮朕出谋划策的奇才,边关一役让朕见识了那人的才学,方才听你的描述与你的伤口来看,正是被火药弹所伤,他曾用于战事,可谓威力无穷。”

“哪里?”如果可以亦清池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居然让洛儿在他身边被劫。用力的握紧爆炸时所伤的手,丝毫不管刚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

“这……”冷敖云为难道,“朕曾留过他,但他执意索要情果,之后便无了踪迹,但,即是将情果辗转到了繁洛的手,朕猜想他应是与洛儿有所交情才是,应该不会为难与他,也许叙叙旧便会回来了。”

亦清池没再说一句话,无视那泪眼婆娑的白潋月,起身便走,冷敖云也没拦,毕竟他还有一堆烂摊子要处理,至于繁洛的事,他自是会派人盯着,不过。别再让朕遇到你无名恨,居然敢利用朕。

“敖云。”白潋月红肿着眼看着冷敖云。

“朕答应你,一定救回繁洛。你如今有身孕,不宜情绪过激,快别哭了,洛儿回来怕是又要费神调养你的身子了。”冷敖云柔声道。

那厢好声细语,这厢冰霜寒寒,亦清池一路急奔,发出紧急的联络信号,召亦飞宫的人速来帝都。而方走出没多远的亦君卿和亦君寒见那满天齐发的紧急信号,则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第三十五章:旧情

繁洛醒来时混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察觉身旁似乎有人,繁洛艰难的张开眼,却觉眼皮有千斤重,感觉似乎是在马车之上,颠簸让他感觉到一阵眩晕,好难受,头昏脑涨的恶心,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使不出力气,耳边似乎有人不断的唤着自己,但他却看不清对方是谁,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惚间又晕了过去。就这样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几日,直到再次醒来。繁洛好不容易对上焦距,耳边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少爷。”

繁洛一楞,渐渐看清来人竟是曾背叛自己的白云依。自嘲的一笑,哎,遇人不孰啊。

看出对方眼底的讽刺,白云依面不改色的拿起水喂繁洛喝下,然后又为其准备了些粥,繁洛来者不拒的喝下,因为从医的他知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与自己身体过不去。

待繁洛彻底感觉好些才正视白云依讥讽道。“看样子,我似乎捡了条有主人的狗。”繁洛还是第一次觉得愤怒,若是肖末这类根本没放在眼里也没入心的属下,自是背叛便杀,无所顾及,但伺候自己陪伴自己这么些年的人,一次背叛不够,却欺骗了第二次,让他怎么不气愤。说话自是刻薄许多。但转念一想,之前白云依所有种种也就不难猜测目的了,先是和虞素合作骗他,再是提醒林奉熙对自己的感情。

白云依脸色瞬间苍白,却仍笑着答到。“少爷似乎精神还不错,那云依便放心了。”

“这声少爷我担当不起,白姑娘还是换个称呼吧。”繁洛艰难的坐起身,查看自己的伤势,见全身带伤的部位都被白色的纱布缠妥,而衣服也是换上了新的丝质里衣。多天不用的头脑渐渐运转,想起晕倒前,肖末出手的那颗类似炸弹的东西,以及金銮殿下被埋入的被火引燃的炸药。这东西可不是随意做出来的。而且埋放的地方,当初以为肖末引自己去金銮殿是避开众人,因为下了殿不会有人留在那里,现在想来,怕是金銮殿一毁,朝廷那边的确会先已重修金銮殿为优先,忽想到冷敖云提及的那个要求赐情果的奇人,和他交往多些的怕就是冷敖云,如此一番道是让皇家忙碌了,只是这手法。难道……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我外公何在?”繁洛将关心之事问出。

“老祖宗很好,只是被关在地牢而已,但却不曾遭罪。”白云依宽慰道。

“呵呵,不曾遭罪?关在那种地方,连药都被拿走,还不遭罪?”繁洛讽刺着,却因情绪过激牵动了伤口。

白云依不理会繁洛的冷嘲热讽依旧关心的上前道。“少爷,你周身有些烧伤,但不碍事,不会留疤,只是腿比较麻烦,听肖末说曾被金銮殿上的石柱所压,我已为你上了药,至于治骨之法,少爷还请自己诊视一下,写了方子云依为你去取药。”

繁洛只牵了牵嘴角,没再继续挖苦白云依,虽然自己极度憎恨她的背叛,但却也无法否认,除了欺瞒外,白云依待自己还是非常周到的,不管是不是受于命令,至少有她服侍的日子自己还算省心。而且要知道外公被锁之地,还需要她,再这说,就算白云依背叛了自己,但现如今的处境,比起那些外人,白云依还是可靠些,繁洛不会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低头为自己的腿诊治起来,大概检查了一下骨头,才略微挪动左腿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看来骨折是肯定的了,右腿只是有些错位,咬紧牙关,使劲一用力,喀哒一声,将错骨接了回去。繁洛则满头大汗的喘息着,这可真不是人受的了的,待繁洛调整好呼吸略活动了一下右腿,发现无任何异常的疼痛便放下心来,看了看白云依担忧的目光,道。“替我准备些夹板和药材。”接连说了些自己所需的东西,白云依一一点头记下便去准备。

待白云依一走繁洛便解开衣带检查伤口,果然焦灼的伤口是瞬间高温爆破所致,心中那人的影象渐渐清晰,繁洛咬了咬下唇,真是自己所想么?但没见到真正的证据前,他还不能下如此结论,自己还是大意了,还不知道亦清池现在如何担心自己呢,那人也许会做出些出格的事吧,毕竟在自己保护下丢了爱人,自责怕是免不了的,想到这繁洛叹了口气,还是快想办法找到外公然后一起出逃的好。

转眼间繁洛在床上又躺了半月有余,加上被劫后的那些路程,算算已有近月余,看白云依每日担忧的样子才发现,原来自己醒来前的半月,白云依想尽方法为自己续命,原本不怎么好的身体,在灼伤的高烧下差点一命乌呼,而这半月养伤期间除白云依外他就没见过另外的人,身上的伤自己已经全部处理妥当,现在连一丝疤痕都看不出,只是这骨伤,纵使他再厉害,伤筋动骨一百天是免不了了。总算可以来外面透透气繁洛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白云依的搀扶下出了门,这里比自己想象中要大许多,虽是避世之所,却也不简陋,出门房门,才发现这红砖绿瓦的建筑和曲折的回廊丝毫不比亦飞宫的环境差,穿过长长回廊繁洛已满头大汗,白云依将繁洛带到一处幽静的花坛边坐下。

“少爷,休息下吧,云依去为你取些水来。”

繁洛点点头,这身子本就不济,自醒来第一日便知道内力已被强行封起,这无内力扶持,腿伤又未愈,才走出这么远便气喘吁吁。

待白云依走后,繁洛略顺了顺气,待自己不是那么喘了才打量起这空谷幽地,原本走在长廊时还不觉,如今这无一丝遮蔽的天空一览无余,望着那悬崖之上的晴空,繁洛突然猛的张大了眼,这涂鸦崖壁之物怎么这么眼熟啊?看着那崖边的一片白色,繁洛眯起眼仔细打量,随着确认,繁洛突然露出了点点微笑,该说这人聪明吗?这分明就是亦飞宫所处的断崖底,亦飞宫本就背崖而立,虽这里是崖底根本看不到仿佛耸入云端般的亦飞宫,自古悬崖又都差不多,但繁洛就是能肯定这是亦飞宫后的断崖,当初在亦飞宫的后山位置,为确保逃跑路线曾多次勘察,怕走迷了路,他将一种自制类似水彩的白色染料,在路过的每个树上画上记号,有一次没想到密实的林子居然说断就断,一时没留意脚下,看到密林透光便上前,谁知光线后却是一片漆黑的深渊。险些掉下山崖,繁洛不小心将手里装满染料的竹桶掉到崖下,没想到那竹桶被树枝刮开,染料撒了出来全留在了石壁上。还真的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自己差点小命不保,原来是因伤口发炎还强行一路从帝都赶回亦飞宫,才会高烧不退。

正思索间忽听一阵悠扬婉转的琴音,古筝琴语悠扬多情,仿佛在诉说着千年思念。高山流水般的倾泻而出,让人跟着琴声回想起很多亦苦还甜的爱恋。繁洛改变方向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第三十六章:东月敬

繁洛强撑起身子从花坛上坐起,捡过地上的还算粗壮的破木棍,支撑身子的重量往琴声飘来的地方而去,穿过高高的花海后在一片碧波前驻足,顺着琴声放眼观望,只见那碧波之上架设的凉亭内坐着一位青衣少年,一拢青色衣衫,玄纹云袖,少年席地而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用琴声所营造的世界里,修长白皙的手指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成一片阴影,少年整个人随音而动,沉浸在琴声的少年并未发觉有人窥探,但就是这抹沉醉的身影让人不禁一同沉醉。繁洛不知不觉再靠近了些,只见那阳光打在水面之上,折射的光影随水纹波动,打在琴儿身上,渡上一层浮动的金色光晕,随音而动的少年略抬起头,只是眼睛还是微闭,依旧沉浸其中,然后垂下,再抬起,反复几次后指间加快速度反复拨弄,最后一个轻轻的颤音结束了这首入心的天籁,他微仰着头,神色静宁而安详,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但紧闭的眼里却流出一行清泪,泪珠顺着眼角下滑,仿佛如情人离别的手,不舍的抚过脸颊,最后摔在琴间碎裂开来。

哐铛一声,繁洛手中木棍滑落,目光呆呆的看着亭内席地而坐的身影。而那身影被这声音惊醒,转回头看向繁洛所处的位子,繁洛在对方眼中见到了惊慌然后是惊艳再然后便是单纯的疑问,繁洛连木棍掉了都浑然未觉,向少年走了一步,却觉腿上一痛整个人便向前跌去。

亭内少年轻点水面来到繁洛身侧,将他扶正,又将木棍拾起交给繁洛,然后里出纯净的微笑,“你没事吧。”那声音如泉水般,透过耳膜直达大脑。而从始至终繁洛都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目光也在少年脸上从未离开。对繁洛的不语那少年眼里的疑问更深,但随即似乎是反映过来一般赶紧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对……对不起,让您见笑了。”

少年略显狼狈的转身,衣袖翻飞一股熟悉的香味充斥鼻呛,让繁洛一瞬间有些茫然,看着那少年擦干了泪痕转回身对自己不好意思的微笑,繁洛居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代,那个如同天使般纯洁的孩子,从未离开过一般。一样的眉眼若画,一样的白皙柔美,这少年竟与敬轩长的一模一样,只是那原本熟悉的脸颊不再是暗色的短发,而是齐腰长发,在脑后肆意束起,原本所喜爱的运动装也被宽服云袖的长衫所替,只是眉目间那纯真无暇依旧如故,那曾是属于自己最喜欢的敬轩,往事被翻开,如影如画,不断勾勒着那些快乐和痛苦的画面,但下一刻眼前却闪过亦清池冷冰冰的俊容,再看那少年却是注视着自己,呆呆的望着,繁洛小退一步轻语道。“该是我道歉才是,扰了公子弹琴。”

少年待繁洛退后才觉脸颊发热,自己居然看那人看的入神,慌乱的将眼神调开四处乱看,却不敢再看繁洛一眼,繁洛被他的样子逗笑,曾经敬轩在害羞时也是如此,繁洛不觉眼神暗了暗,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略微拘礼道“东月敬。”

名中的一个敬字让繁洛眼神微闪,但随即一片虚无,看着那手足无措的少年露齿一笑道。“姓东?”

东月敬点点头,也不否认,“是家主自东边捡到的我,我便姓东。”

“哦?”繁洛点点头并不追问少年口里的家主到底是谁。

“我懂事起便被扔来扔去,也惯了,道是家主待我极好,不但给我吃住,还教我抚琴和武功。对了你是家主的朋友么,这相思谷可从未来过外人呢。”少年笑着问,眼里是一片纯真,不带一丝污垢。

繁洛再次被那表情所摄,曾经的敬轩,曾经的爱恋,似乎一切将要重来。只是那落寞的神情而已,更填了几分相像,但转而开心的感激救助自己之人,当初自己初见敬轩,对方也是个无家的孩子,坐在街头虽看出对方眼里对其他有父母抱的孩子流露出渴望,却在生人接近掩盖掉所有不快的情绪,仿佛像只乞爱的小狗,虽受伤却依然已积极乐观的笑容去掩盖那些伤痛,像释然,像无谓,却那么让人心疼。如此环境却还要乐观去笑,以天真的眼神望着他人,仍相信爱、乞求爱的敬轩,如何不让自己动容不让自己去呵护,于是他对那少年迈出了一步,两步……直至死亡。想到这繁洛眼神暗了暗淡淡的开口道。“方才听你奏琴,被琴声所引,还请莫怪。”

东月敬摇摇头,眼如水洗清澈纯净。“知音难寻,不知如何称呼?”

“繁洛。”

东月敬的眼中出现一瞬间的情绪,繁洛抓住那转瞬疾逝的神色,只是那神色太快,必未抓住是何心绪。

“我再弹一首如何?”

见对方问及繁洛也微微顿首,便也席地而坐,东月敬见后露齿一笑道。“果真是知音。”之后便坐回原位,手指再次抚上那把焦尾,一曲展转回旋的韵律倾泻而出,繁洛闭起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惬意。

一曲终了,繁洛对东月敬微笑道,“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徒闻音绕梁,宁知颜如玉。”

东月敬似有些微怒道。“繁公子,如此夸赞实不敢当,而且,颜如玉的比喻折煞月敬了,我虽才疏学浅,却也知这颜如玉是形容女子之意,不打扰繁公子,月敬告辞了。”

繁洛无意伤他,便拉住对方,“抱歉,只是有感而发,并未有亵渎之意,月敬兄弟莫要介怀,是我扰了月敬兄弟的雅兴,该走的应是我。”繁洛说完拿起木棍艰难的站起身行了一礼便要离开。却被拉住。

“该是我赔罪才是,是我太敏感了些,谷里除家主外,都喜欢把我当女孩子。还请繁公子莫怪。知音难寻,若繁公子不弃,月敬再奏一曲如何?”

繁洛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话间繁洛重新落坐,东月敬则再次抚上那把焦尾,思量片刻一曲悠扬的旋律倾泄而出,伴随着夕阳中波光荡漾,虽已黄昏,却另有一番美感。

东月敬一曲终结见繁洛闭着眼,靠着一旁的大树睡着了,也不打扰对方,只是将自己的衣服解开,为其盖上后,轻步的抱起焦尾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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