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的暗并非来自邪恶，却是因为它忠诚地追随着那光——

第十四章

古朴而冷洌的长剑瞬间自胸口拔出，在空中荡起一声清鸣，优利卡没空去参与宗教的信仰争端，所以，他擎剑在手，注视着为首的骑士，目光中透露出来锐利的杀气，那是无数生命堆积起来的杀气，其冰寒程度，让剩下的十一名强大骑士都不禁动容，仿佛被一只高阶龙类当做猎物，死死锁定，随时都会被咬断咽喉。

“为什么杀人？”优利卡对圣光极为熟悉，这十二名骑士所动用的力量，和外边死去的人身体上留下的气息毫无二至。

“因为他们包庇邪恶。”为首的骑士盯着他，“吾为审判骑士修里利安，阁下非教廷之人，是哪位是苦修士大人？”

“包庇邪恶，你说戴维？”优利卡看了一眼白袍的牧师，对方的神情笼罩在阴影下，完全看不清楚。

修里利安点点头：“这是神喻，所有包庇者，就地处决。”

“包括那些孩子？”优利卡陡然提高的音量，浓烈的杀气刹那提高到最高点，将对方尽数笼罩。

修里利安沉默了一下：“我会为他们主持葬礼，让他们的灵魂不堕入地狱。”

“这样吗？那么……”优利卡举起长剑，“偿命吧！”

灿烂辉煌的光芒如滔天巨浪般涌出，手上那仿佛文物一般斑驳无锋的长剑，骤然被白金色的圣光充斥，化作一道犀利的光刃，直刺对方的咽喉。霜剑极致邪恶下的同等的光明之刃，是可以切开世间一切的凶器，即使是神灵分身级别的强大防御，都无法阻拦。

修里利安不愧审判骑士，浑身斗气爆发，背后洁白的虚幻羽翼瞬间打开，速度提升三倍，将手上的金色在剑变成一轮金色的太阳，划出一道神奇的弧线，迎上了优利卡的剑锋，就在两件兵器将碰未碰之时，金色在剑突然一转，然后引爆了锋刃上庞大的斗气，霜之哀伤剑脊受力，无可避免的一侧，而修里利安借着爆炸的风力，身体急速旋转，那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剑斩下。

感受到对方不输于自己的强大圣力，优利卡冷冷一笑，弱小的圣光延展自体外，形成一个微弱的光罩。金色的长剑卡在光罩之前，却无法再进一步。

神圣风暴！

圣光闪耀，剑影幻化，金发身影为中心，横扫而出，有如金色花朵，向四面八方层层绽放，剩下的骑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淹没在无数剑影之中。

只要一丝接触，他们就会化为无数灰烬，在空中消散。

修里利安神情一变，长剑骤然发出凄厉的鸣叫，惊天的光明魔力有如实质。同时，他身上的光翼，长剑，骑士光环一齐炸开，一道铺天盖地的圣光冲天而起，然后汇集，化成一支巨大的白色神鸟，将金色的花朵挣开一角，护住了身后的十一名骑士，迎面扑来，同时四散纷飞的光羽急剧震动，撕裂大气的音波包裹了优利卡四面八方的所有空间，让他无路可退。

“天国序曲——”

强大的爆发会有一定的虚弱时期，面对审判骑士的全力一击，优利卡全无恐惧，弱小的光环直接排斥所有伤害，霜剑缭绕着白金圣光，他的身形闪现，跨越二十码的距离，破除万法的光刃像切奶油一样切开了迎面的攻势，只要再一击，就可以斩断对方头颅。

然而，一层金黄的光罩出现在修里利安身上，霜剑破开光罩的同时，微微缓了一缓，给了对方一点时间，只是在他锁骨上划出一道半尺长的伤口。

优利卡眉头一皱，没有再追击，只是将目光冷冷地看向神殿里唯一的牧师。

真言术·盾，这个刚刚救下骑士的法术，是牧师最强大的防御技能，现在只有这个牧师可以释放。

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那么，即使承过他的情，优利卡自信也能将他斩于剑下。

“我传播了光明的种子，这才是太阳神降下神喻的理由。”牧师解除了暗影形态，神色显得极是苍白，“审判骑士修里利安，我们双方神灵的交流已经结束，现在，你应该接到你主的神喻了。”

骑士沉默了一下，转身对身边的副官道：“回裁判所。”

“是，团长。”

“我有说他们可以走吗？”优利卡手中圣光涌动，神情冷冽。

“你的剑离开你的心脏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有十二个人，也没有请下神灵降临，你就算可以留下他们，也会受不轻的伤。”戴维苦笑道，“而且他们一向人多势众，你杀不完的。”

“命令是我下的，你要取我性命，随时可以来找我。”修里利安突然开口，“戴维，虽然你救了我，但杀你是神的命令，下次，我不会承情。”

他凝视着优利卡碧绿的瞳眸：“圣城辉光之手裁判所，修里利安·阿拉索等待与您的公平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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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里利安是太阳神殿里为数不多的正义骑士。”戴维将最后一位村民的遗体小心地放在墓地中，为他的脸上盖上白布。

“我是光辉之主的选民，我主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土神灵，他的光辉神职和太阳王神职是同一种，在这个世界，就是生死之敌。”戴维坐在墓地前，侧头看着一边静立的优利卡，“我只是没想到，太阳王会对信仰我主的民众如此铁血。”

“神灵眼中，人类本来就是蝼蚁。你给他们带来信仰，就没想过会为他们带来灾难吗？”优利卡看着远方的鲜红的血月，淡淡道。

“明翼阁下，这不怪戴维牧师。”一边，在母亲墓前的罗特突然开口，他抬起头，精灵强大的视觉在黑暗里也看见了他眼角的泪光，“我们这个村子，是领主的逃奴，如果不是戴维牧师，十年前，就已经被沃沦领主用来血祭太阳神了。”

“血祭？”优利卡眉头一皱。

“这片大陆的神灵在三百年前发生过巨大的混战，众神伤势严重，仅靠信仰，已经不足以维持他们的荣光。”戴维叹息道，“还要人血中的生命力量，并且吞食着灵魂才能维持，这就是血祭。可是这人也不是随便就杀，越年轻，越强壮的灵魂越好。所以，这个世界对于子民苛以酷刑，稍有违反，就是血祭的材料。在这个大陆，每年都有数万的人成为神灵祭品。”

“血祭虽然大有补益，但横死灵魂的怨气却会纠缠到神灵的本源中，积少成多，让神灵无法断绝，从而需要越来越多的祭品。”

他顿了顿，继续道：“十年前光辉之主的荣光降临了这里，他不是这个大陆的神灵，当然也不用人血祭，信仰的人自然就有了，可是，太阳王得知后，将当时我主的十万信徒，全部血祭。这个村子，就是当时逃出的信众。”

优利卡沉默了。

戴维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我当时放弃了光明之力，用暗影力量阻挡追兵。当时是修里利安以决斗的名义，放了我们这些人。我欠他的情。”

“明翼阁下……”罗特突然跪到了他面前，“我记得我是死了，是您救活我的。虽然很过分，但是，请您再救救那几个孩子吧，他们还小……”

优利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求我救你母亲。”

那个墓地还未填土，衰老如柴的女人其实不过四十，她被一剑刺穿了心脏。

“十年前，若不是有我太小，母亲就已经随我父亲去了。这十年太苦了，我不想再打扰她了。”罗特说着，只是说着就握紧拳头。

“可惜不行，他们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你能活过来，只是因为死的时间不长。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优利卡淡淡道。

罗特失望地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到湿润的土地上。

优利卡心中戚然，突然想起白天的骑士。

霜剑造成的伤害，死了自然不提，没死，那是好不了的……

如果他心中还有良知，那屠杀那些平民时，又是会什么感受？

优利卡当过很久的上位者，知道有些事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评论，他在为王时也做过不少违心的事，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一个种族。

只是其中价值观的落差，真不好受。

好吧，那下次见就不杀他了，但一定要狠狠揍他丫的！

第十五章

、浴血的荒原，冰冷的寒风肆虐，秃鹫盘旋着从天空降下，惊飞了在尸体上琢食的数只乌鸦，开始了自己的美餐。

太阳的荣光在这里坠落。

代表泣血的月亮在这样的夜空已经不见，天空那浓郁到无法修饰的红已经盖过了她的光辉。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划破红色的苍穹，像一双双狰狞的巨手想要揉捏整个平原大地。

是什么让这里风变得阴冷？又是什么，让原本瓦蓝的天空变得紫红？

是战争，是不屈，是血啊！

意志，就像战场上那一面面旗帜，哪怕残破的只剩几缕布条，哪怕握着它的人早已倒地死亡僵硬，但是那旗帜，依旧矗立不倒，迎风傲展不分敌我。

“嘎，最近好像来骚扰你的骑士变少了。”一只乌鸦在天空拍打着翅膀，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这片战场，“这是第三个全军覆没的光明骑士团，好像比前两个加起来还强大。”

塔格洛斯静静地立在原地，没有回答，他双目紧闭，面容冷漠，只是苍白的脸色说明他的情况并不是太理想。

“嘎，这个人类的身体已经是我选择的最适合你的身体了，不过还是无法容纳你的所有力量，你也注意一点啊。”乌鸦在他面前绕圈，“要是超过了这个身体的极限，你就会‘轰’地一声爆炸，变成一团谁也认不出来的东西。这样就输了，会被踢出去，我就没办法帮因果妹子设置那个精灵的试练了，因果妹子会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的嘎！”

塔格洛斯漆黑的长发在夜风中飞扬，一道淡淡的黑色光华在他周围萦绕，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般，来回震荡飘移，极是灵动。

“别白费心机了，你现在只能自己走过去，没法飞了，刚刚那个骑士长用自己的身命为代价下的‘大许愿术’，他知道杀不了你，所以只是许下了让你速度减少他可以达到的最低程度。真是智慧的人啊，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找更多人来收拾你了。”

乌鸦降下来，在地上跳了两跳，落到一个身穿金色铠甲的骑士身上，不过这个骑士只剩下一身铠甲了。他为了让许愿术达到最大效果，用身体和灵魂做为能量，烧的非常干净。

“时间？”塔格洛斯突然开口。

“啊~，你终于肯理我了。”乌鸦激动地哇哇乱飞，“我都陪你三天了才听见你说一句话啊，我没听错吧~”

塔格洛斯双眼冷冷地一瞥，乌鸦的笑声一下卡在喉咙里，险些噎死。

“好吧，这种许愿是直接的法则干扰，让你所处空间弯折，从而让你只有正常人类行走的速度。如果有龙神力量，可以立刻解除，如果没有，他的身命能量可以把你的这种状态维持一个月左右。”乌鸦悻悻道。

“他现在如何。”想到见他的时间一下被拉长，魔王陛下突然觉得这些人类极其碍眼。

“放心啦，他现在吃的好睡的好还有美人陪，比你好的海了去……”乌鸦当然知道对方问的是谁，开口就是一阵安慰。

只是话才一半，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瞬间将乌鸦卡着脖子抓到了一张冰冷的容颜面前，那强大的手劲让可怜的乌鸦直翻白眼。

魔王冷冷地注视着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如今是阴沉的铁灰色：“有美人陪？嗯？”

他语速很慢，仿佛每说一个字之前都经过漫长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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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都

中央神殿，这并非是最大的太阳神殿，但是也建筑宏伟，呈梯形，坐东朝西。

四方皆有巨大的阶梯，足有400层，缘阶而上达基顶是一座太阳神殿，高大的太阳神像站立在神坛中央，面对东方，端庄严肃，胸前佩带着无数金银、宝石的饰物，当阳光射入庙堂时，周身闪射着耀眼的光芒，使人肃然起敬。

四老一少，五名身着祭袍的男子跪在神像这下，默默祈祷着，说的是一种神秘的语言。

五人的距离极有规律，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在第二人和第三人之间，留出一个空位，少了一人。

突然间，一种声音响起，那是神圣的圣歌在低低长吟，当这个声音一产生，神像上，就显出一片金光，璨然华美。

“安达利尔已经陨落。”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人，发已花白，垂老矣矣，只有一对眸子清明依然。

“这名深渊的恶魔已经残杀了五万教廷精锐。”左边的一名白发老者神情严肃，“安达利尔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但以安达利尔殿下的实力，这个恶魔到达圣都只需要一月，我们时间非常紧迫。”

“神灵将些做为考验，要我们独立杀死他，才可以得到荣耀。”另一名老者沉声道，“我们别无选择。”

四名老人将目光同时聚集在唯一的一名青年身上，仿佛他才是神灵与希望。

修里利安神情不变，只是起身，向四人微微欠了欠身：“光明属于我主。修里利安愿为我主生，为我主死。”

这个算是表态了。

“那么我等在此等待裁判长的凯旋。”四人同时起身，右手扣胸，向其行了一礼。

修里利安还了一礼，便退出神殿中心，向外而去。

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也关掉了所以的光明与罪恶。

他穿过长长的回廊，走过巨大的前殿，转过繁华的花园，踏进了裁判所的大门。

一只纯白的萨摩耶开心地扑了上来。

修里利安敏捷地闪了过去。

“老大回来了！”一声惊呼，然后一群金光闪闪的二货一齐比萨摩耶更快地扑了上来。

修里利安冷落的神情终于维持不住，嘴角一抽，伸手将大门一拉，躲到了门后。

“呯！呯！呯！”门前顿时哀鸿遍野。

“老大不要这样，我们只是看看你完不完整呢……”一名骑士捂着鼻子讷讷道。

“就是啊，那四个老东西每次都找来麻烦，老大你伤还没好，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一名被压在下边的骑士努力地向他的方向挣扎。

“老大，我每次去我们都担心死了……”

“老大……”

“闭嘴！”修里利安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你们去安排一下，一个小时后集合……”

“不是吧，老大你伤还没好呢，至少等安达利尔殿下回来给你治疗啊。”想到老大身上无法愈合的诡异剑伤，众骑士们一致反对。

“不要打断我！”修里利安咬牙切齿，“安达利尔殿下已经殉教，不会回来！另外，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待会出发，带好圣器卷轴，准备十二星阵！”

“什么，十二星阵？那几个老头太抠了吧，一个小时哪够准备后事？”一名骑士愕然道。

“就是就是，我还是个处男呢，早知道就不为我未来的老婆准备清白之身了。”一名骑士沮丧道。

“你也有清白之身？我呸！老大有还差不多。”一名骑士对前者鄙视道，

“懒得理你，啊对，老大，我们一起去找个妹子破处吧？”清白之身的骑士谄媚地凑上去，“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