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爱一生(FZ)+番外——冰凌雨沫
冰凌雨沫  发于:2014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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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那年幼的女儿,费扬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干枯的脸抽搐了下。

五十而知天命,合该壮年的他此刻却苍老异常。

对于女儿所遭受的待遇,她以为不告诉自己自己便不知了吗?愚蠢。躺在竹椅上望着墙外的天空,费扬古叹息。

这是紫禁城外的一处寻常小院,小的普通的没有人会躲驻足看上一眼,哪怕那冒出墙头的梅花是数得上数的美丽淡雅芬芳久远。这个处处充满自然与清馨的小院入不了那些习惯奢华的眼,平凡人,没有资格更没有空闲享受它的安宁。

从搬到这开始费扬古不再去臆测当今圣上的心思,安心等待死亡的到来。他,已经是一颗弃子废棋了。

视线微微平移看向大门的方向。

今日,又到了瑾葵省亲的日子了……

这样的机会还有几次呢,扯动干枯的面皮,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费扬古自认从许久之前开始除了在那个男人面前已经可以做到生死无畏。

每次以为到此为止又迎来下一次的见面,这回,也一样吧……

天上的云,蓝蓝的,很沉很沉。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一场风雪将至了。

“吱呀”随着跟随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人推门而入,费扬古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乌喇那拉·瑾葵……还有,当之无愧被称为天之骄子圣宠至今不衰的四阿哥爱新觉罗·胤禛。

“旧臣见过四阿哥。”

费扬古虽是归隐了,但辈分摆在那,等二人到了近前才一点头道。

“阿玛。”带着一点撒娇乌喇那拉·瑾葵首先唤道。轻轻柔柔的淡笑,眼底虽有着见到生父的欣喜,但言行间流露的高贵没有丝毫失仪。费扬古暗自点头,不过旬月,自己都快认不得自家的女儿来了,

皇宫,就是一个染缸。

虽然不曾见到少妇的妩媚,但已然不见那少女的青涩稚嫩,比起前几次归宁又添了几分成熟。

“嗯。”随后他倒也没有托大的继续躺在椅子里。

不过,身体才离开藤椅,费扬古缓缓坐起的身子便胤禛按住了肩膀再也动弹不得。

怔楞,他不曾见胤禛如何疾步而来,两人之间本还距不过七八步,但也不是能在眨眼抹平的。而就在这片刻便能轻易制住了自个。

他的身手,不比大阿哥,不,是不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差啊。浑浊的眼眸习惯的掠过精光。

突然,身体一颤。

被那双清冷的眼看着费扬古心里忽然发起虚,不经猜测这大概就是户部之人面对四阿哥的心态。却是想不透为何自己被四阿哥盯着也会如此。

“身体不适还是坐着为好。”胤禛与费扬古之间很少使用敬语,无论是属于官场还是。

乌喇那拉·瑾葵也不记得自家夫君叫过几次阿玛……一次还是,没有。

“多谢四阿哥体恤。”拱了拱手,费扬古让一旁的老人给胤禛和瑾葵看座上茶。

“一点粗茶每次都污了四阿哥的嘴,旧臣真是汗颜。”

“过谦。”那个男人送到这的茶会比自己宫里的差到哪里。轻轻的一拖,胤禛示意费扬古随意。

说来,二人之间也无什可谈的。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冷凝。

费扬古闭口不言,静静的捧茶轻抿,偶尔低声与乌喇那拉·瑾葵交流几句。说说二人各自的近况又或是话忆乌喇那拉·瑾葵未嫁前父女间的点滴亲情。更多的时候不过闭目小憩,显出体力不济。

茶,到底还是比不得大草原上的烈酒火辣入喉的痛快……

天空中不知何时卷起了狂风,几人转战坐在温暖的房中,炉中的木炭被烧的通红散发着热量。‘噼啪’偶尔发出的声响让气氛不会太过僵硬。

“这京城的天使一年比一年了冷了。”似所有感的叹道,费扬古望向一直冷漠的端坐的胤禛。

“喔?”

“旧臣想等日子暖些去盛京瞧瞧,算来也有许久没出过这北京城了。”说着这话,费扬古伸手牵过乌喇那拉·瑾葵的手轻拍示意无碍。转首又淡笑的注视着胤禛。

戎马一生,费扬古不过脱离了那个战场年余,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然,再难以割舍,他也记起来了,记起,自己还是一位父亲。

“阿玛。”手还是紧紧的攥着费扬古的手,乌喇那拉·瑾葵谨遵着女戒不去插足他们男人间的对话,贝齿紧咬唇畔颤抖间仍是泄出了这两个字。

“确是要等天暖些。”不可置否,胤禛抿了口杯中的茶。窗外的风吹打关的严实的门窗,‘砰—砰—砰’,像是在应和胤禛的话一般。说不上渗人,但这天气绝不适合出门,何况费扬古年迈更比不得少年经得起风吹雨打。

“到时瑾葵就只得仰赖四阿哥了。”撑起身体,费扬古又是躬身一礼被胤禛微微侧身避过。

“时日不早,胤禛先且告辞,瑾葵,皇父允她今日在外留宿。”低垂眼帘,胤禛没有将眼底的冷芒给外人瞧见,但这也能使费扬古闻言惊疑不定了。

那个男人……他会如此好心吗?

不待费扬古收敛惊容做出送客之态,乌喇那拉·瑾葵陡然疾步踏前挡了胤禛的步子。

“爷,今晚……”欲言又止,手中的帕子被她握的死紧。

又是那不祥的预感。近了,近了,近了!到底是什么,近了。

“你的安排自有云叶执行,胤祚和十三弟亦不会在意招呼不周。”灭了乌喇那拉·瑾葵的犹疑,胤禛一步一步走出温暖的大厅。

‘呼呼——呼——’

空中飘飘扬扬,雪花儿肆意的跳着唯美却暴烈的舞蹈。温暖如春的室内立刻降温,寒的人经不住的颤抖。

立在屋内,亲手将那敞开的门合上,乌喇那拉·瑾葵的眼滑过那个看了无数次的背影。

心,犯疼。

手,靠着紧闭的门扉无法放开,乌喇那拉·瑾葵深深一呼吸,让适才溜进的冰冷气体进入胸腔。紧闭的眼帘蝴蝶轻动,一滴晶莹的泪水经不住重力落下。

转过身想对着阿玛欢笑,忽的脑中一空,乌喇那拉·瑾葵就这么向前倾去半点征兆也无。

此刻,费扬古离她有数步之远来不及援助,而胤禛的身影被木门格挡,消失在视线中,想必已经出了转角,追不回来。即便回来,又能指望那个冷漠人儿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美丽女子倒在那日日被打扫显得不怎的肮脏的地上。细腻娇嫩的肌肤在擦地的刹那被划出一道浅长的伤痕。

“瑾葵……”惊慌的,禁不住的大声唤道,费扬古的身影又苍老了许多。

脚步声沉沉,回荡在厅堂中。

真的老了,不过几步路费扬古却不知踉跄了几回。

缓缓的蹲下,费扬古没有急着将乌喇那拉·瑾葵扶起,他深深的叹息着,为自己这自幼就聪慧的女儿。干枯的手慈爱的抚上,眼里尽是无奈。

吃力的将乌喇那拉·瑾葵抱进怀中,费扬古张口想要呼唤门外的老人,印入眼帘的血红却窦得刺痛了他的眼,声音中少有的带上尖锐。

“快!请大夫快!”

同样是一只干枯如木的手,搭在乌喇那拉·瑾葵的纤腕上久久才离开。说不上亵渎猥琐,摸着山羊胡的老头鼻子不断哼着气,诊病前他可是被压着净手许久才许得碰触这‘病人’的!如今不膈应对方怎甘心。若当真到了快咽气的情况尔等难道还要如此费事尽整些虚招子。就你家女儿贵若千金碰不得,那要他前来作何。

“大夫,我家女儿没什么吧。”不满是一回事,但费扬古还是清楚眼前这老人的本事,手段比不得宫中的御医也差不了几分,是城中出了名的,只是这脾气让人不以为然。非到了急症多半没几个人乐意找他。

“哎。”一贯的叹气声传来,一身褐色大褂的老头装模作样的摇着头。手恶狠狠的在乌喇那拉·瑾葵的纤腕上又是虚抓一把才自以为是的整玩费扬古的心跳后干脆的撤离。

费扬古心中揣着几分明白还不到年老昏庸的地步,只是女儿这突然晕倒还有……

身体微微一颤,怨愤之色显而易见,只是片刻又埋入那最深沉之所。

没有证据,不过是巧合,不过是,命。

即便是他们做的。自己,也没有力量去反对抗议,那么就只能够去接受它,这无奈而不公的命运。那高高在上的君王啊……

至少,顺应他,结局,才不会更悲惨。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呵。

“这年头的年轻人哟,都是不知轻重,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好好看着,瞧瞧,没了吧。”语气里满是叹息,若是不看他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还真当着老头气愤别人不知福,哪像他光棍一个膝下无儿。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家的媳妇出了事,若不是眯起的眼缝盯着费扬古这老大夫的演技堪称完美。

有了身子!晴天霹雳!

哪怕在看到乌喇那拉·瑾葵晕倒时从下身缓缓流出的血红浸染了雪白的衣裤,不到最后一刻费扬古仍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

皇上,您当真是做的滴水不漏啊。非我那拉氏的女子无能,而是她没有坐拥龙子的福气。早已安排好的戏剧,您何必非要在旧臣面前上演……

一口气血涌上,费扬古强行将它又咽了回去,眼里布满血丝。

老头翘着脚不甚顺溜的写着处方,戏谑的看着费扬古那眨眼多出的白发。

“呵,这是攀上哪家富少爷的亲家公……”

“阿玛……”才想着再刺刺这不懂得尊重医道的家伙,老头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幽幽女声突然在两人耳边乍起,让一直心思不纯想着看费扬古出丑的老头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长发披散,娇艳的唇瓣泛起青白,此刻的乌喇那拉·瑾葵从骨子里透出让人迷醉的娇弱。

一手努力的撑住支起自己身体,才醒来的她只觉浑身无力,那微微晃动的样子莫名使得想要刺两句的老头安静下来。

这女娃子该是新婚燕尔,出了这样的事儿应该,怨不得她吧。行医大半辈子,算的上行将就木的他没有什么事儿是没见过的。如今却也是不愿相信眼前这玲珑剔透的娇弱人儿会表里不一有什蛇蝎心肠才被人坑害活……开始被费扬古墨迹的火气不觉散了许多。

“阿玛。”又轻唤了声,乌喇那拉·瑾葵缓缓的仰起头注视着费扬古。

“葵儿……哎。”费扬古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女儿说,一时间,父女二人遥相对视竟皆无言。

费扬古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乌拉娜拉·瑾葵讲述着残忍的事实,而乌拉娜拉·瑾葵虽在昏迷却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她知道留在阿玛这的两位丫鬟为自己清理身体,知道阿玛口中那个颇不着调但医术高明的大夫为自己诊脉,知道……自己昏迷的原因。

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含情的眼眸变得一片死灰,她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却没有申诉更没有辩驳的权利。只能默默的接受。

在新婚之夜没有被自己的丈夫接受清白至今,她尚可自欺欺人,但如今臂上的灼热让她无法忽视,那是不比去亲眼见证,也知道有一处嫣红的印记在淡去那守宫砂所处之位。

“当真,无悔才好。”

男人的话在耳畔炸响。无悔无悔,能后悔么,怎么能悔?

本就无力的手完全放弃了抵抗,仍自己倒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暗,好暗。眼前的世界为何一片漆黑。

无助地嘤嘤哭泣,乌拉娜拉·瑾葵扯起被角将自己埋进黑暗中,也不理会屋内尚有他人存在,她只是想放任一次自由的哭出心中哀伤。因为,她不会留在阿玛这太久,她终是要回去的,要,守在爱新觉罗·胤禛的身边!

到了此刻,她竟还是无法去恨那个男人。第一次她痛恨起自己的聪慧。

“瑾葵,还会有的。”

绝育药有缺陷并非没有再孕的可能,这样的事罕见却并非没有发生过。外人尚不知内情,私密之事乌拉娜拉·瑾葵此前也不可能与费扬古一介男人细说,哪怕二人是亲父女亦然。费扬古不可能想象,自然只是将它当作一场上天的玩笑。

他怎么可能清楚在片刻之前自己的女儿仍是完璧之身!又,怎么可能会相信。

对自己的儿媳下绝育药,这已经算是前所未闻,他又怎会想到这位当朝天子对待最爱的儿子时会下这样的手断子绝孙。不给胤禛留下子嗣的可能也绝不会留下诟病让人诋毁胤禛无能。胤禛不用继承大宝,没有必须拥有子嗣的必要。给乌喇那拉·瑾葵一个霸爱独宠的名义如何,康熙在意的只有胤禛,只要他自己明晰就好。

而选择在此时在此地在费扬古面前表露出来。原因,只有康熙明晰吧。然,有区别吗?

“你且好好休养过几日在回去相信他会体谅的。”没有直言四阿哥其人,费扬古一是碍于外人在场二也是不愿此刻在再乌拉娜拉·瑾葵身上撒盐。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乌拉娜拉·瑾葵的一颗心已经系在了胤禛的身上。

蛛丝虽细却坚韧不拔,宝剑断之每每缠其身,情丝韧比蛛丝,但世间有何剑可断这虚无缥缈之物,挖心掏肺,不过,至死方休矣。

“嗯。”久久的,才从那阵阵的呜咽声中传来一声轻应。

一切的一切他心中早有预料,如何会不体谅……

这般想着,乌拉娜拉·瑾葵的泪再次汹涌而出,没有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痛哭徒惹他人心厌,只是这样默默的呜咽。

她只有她自己而已。明晰的答案,却花费了沉重的代价才看清,这一刻,乌拉娜拉·瑾葵的心破碎,变得坚硬无比。

胤禛偶尔的怜惜,只会在镜花水月之前。

不能完全了解其中全部内情的费扬古只能期望自家女儿可以早日走出‘丧子’阴影……

“四爷。”云叶哀唤的怨,眼看着对方从自己面前走过却对自己视而不见。某人翻了翻白眼隔着半步认命的为他举伞。

肆虐的风有停止的一刻吗。

感受着,云叶上翻的眼突然正经起来,动作顺捷无比的低头躬身一礼表示自己的逾矩。

他比任何人都懂得何时允许放肆,这也是他能一直呆在胤禛身边的一个重要原因。适才主子横来的淡淡一眼竟使他身体一沉,空气都被冻结的错觉。

他的心情不好。这是,很显然的事儿。

主子偶尔避过所有人消失,从很久前的一夜开始不再对任何事表现诧异激动的情绪。这回,也一样。但不表示这一切他都乐意接受。

云叶最不懂的也在此处,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可以破坏主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以撼动圣上对主子的宠爱。不然不会在初建粘杆之时就清楚的表明了爱新觉罗·胤禛才是他们要跟随的,粘杆处的恐怖不会有人比这两位主子清楚。但,皇上的命令以不能在指使他们。

否则第一个处决他们的人就是‘刹’从粘杆有的一天就同时存在的只执行处决粘杆违令之人的组织。

康熙此刻身边的影子卫绝对拦不住粘杆的刺杀!因为,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被选进粘杆处。

那,为什么他们此刻会像被一条鸿沟分隔开来?

天上的云层厚实的予人以压力,京城的冬日空气中总是弥漫着烟尘。

云叶与胤禛之间的距离被拉开到两步之遥。

嘴角撇开一个细微的弧度,云叶收拢了手中为他挡风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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