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炎是他弟弟？！不会吧……不会吧……

为了解开心里的疑问，我继续翻动着手上的日记。

2010年7月1日

爸妈刚和小炎出门，他们要去机场为小炎送行，我却不敢去。我怕我会舍不得他，我不想，我不想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中间连续空白的好几页，也许，是他不想再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换了日记本吧？但是我不死心地继续向后翻，终于又有清秀的字体出现在我眼前了。

2010年7月10日

事故的原因调查调查出来了，是由于卡车司机醉酒驾车，没有注意红绿灯，撞上了爸爸正在转弯的车。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妈妈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坐在前排的爸爸和小炎，因为伤势过重

笔锋到这里戛然而止，结尾的几个字已经被什么液体模糊了，我想，当时苏阳的心情一定很难过，也许已经不是难过可以可以形容得了的……

2010年12月20日

我去了小炎以前经常去的咖啡店，在那里，我点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着，然后，我遇到了他。他和小炎不太像，但是，又有些地方是那么类似。我看着他，就像是看着另一个小炎，我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我要他。

2010年12月30日

我把他带回，准确的说是绑架回了爸爸位于郊区的一座别墅，自从爸爸和小炎去世，妈妈被送到国外治疗以后，为了不触景伤情，我就搬到了这里。

他在我身下，那么无助的哭泣着，我没有心软，强迫他接受我。如果苏炎注定要离我而去的话，至少，你要代替他接受我的爱，作为他的替身留在我身边，容舟。

我的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

原来，我一直只是他弟弟的替身，他对我的爱，不过是因为把我当做了苏炎。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滴落下来，打湿了日记本里的纸张。我好像开始明白了，为什么，他强迫我改变，我的所有习惯，他强迫着我去模仿着另一个人，苏炎，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让我变得更像他弟弟而已，他要的、爱的从来就不是我，他要的只是一个傀儡，我，只是他用来怀念他弟弟的一个傀儡而已，我只是，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容舟，你在干什么？”

模糊不清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想得太入神，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回来了。

苏阳脚步不稳地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看向我。他的脸有点红，应该是喝醉了。在我的记忆里，苏阳很少喝酒，就算是喝，也不会让自己醉到这种地步。

我无意中瞥到桌上的日历，7月1日……怪不得，这两天他这么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

他的眼神全投向了我手中的日记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快步向我走来。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苏阳捏着我的手，力道大得吓人。

我手一松，日记本掉到了地上，他放开我，弯腰去捡。

——我还不如一本日记么？——

我趁他弯腰的空档，避开他，向外走去。

“你去哪？！”现在他好像清醒了不少。

“回家！”

他拉住我的手，我对他笑。

“苏阳，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你再说一遍！”

“我之前那么说只是因为我想要回家而已。”

他的手越收越紧，我用力挣脱出来。

“还有，”我拿出刚才在日记中发现的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如果你这么喜欢你弟弟的话，请拿着他的照片自慰去，不要在外面乱抓人。”

当着他的面，我把那张照片慢慢撕掉，扔到他脸上。

他的脸变得狰狞，“李容舟！”

举起的手重重落下，打在我的脸上。我甚至没能站住，身体倒了下去，额头磕到旁边的茶几的边角上。

头晕晕的……

是我太傻了，享受到了他的温柔，就忘了，他骨子里原有的残暴性格。

我的衣服被撕开，疼痛在身上蔓延。

——如果能把这一切都忘掉就好了……——

第十一章

苏阳习惯性地去搂容舟，却落了空，一下子从沉睡中清醒。

“容舟？”苏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

他坐了起来，却发现头疼得厉害。脑子里好像有些对昨晚零碎的回忆，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来。应该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心里想。

“容舟！”苏阳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回答他，苏阳开始有点急了。下床站了起来，走向浴室，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下。

浴室的门没关，里面传来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苏阳的脑子里闪过什么，迅速把门推开。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他瞬间从宿醉中醒过来。

容舟赤裸着身体蜷缩在潮湿的地板上，花洒中喷出的小股水流浇在他瑟瑟发抖的身上，额头上有明显的撞伤的痕迹，流出来的血差不多都被水冲掉了，所以看起来只是淡红色的一块，身上布满了施暴的痕迹……

苏阳想起来了，昨天他在外面喝了很多酒，回来的时候发现容舟在他书房里偷看他的日记，容舟说根本不爱他，还撕了小炎的照片，他很生气，就打了容舟，然后……

苏阳急忙从架子上抽下一块浴巾，把容舟裹起来，并为他把身上的凉水都擦干，其间无意中触碰到容舟的身体，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

该死！苏阳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把容舟抱到床上去之后，苏阳马上打电话把莫羽叫来了。莫羽来了以后看到容舟的情况，对着苏阳大骂：“我治好了人不是为了给你糟蹋的！”

苏阳不出声，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容舟的手。

莫羽看他这样也没再说什么了，快速地为容舟检查完之后，长舒一口气：“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我先给他打针，头部撞伤，具体情况得等他醒了之后再说，今晚我就住这儿了，免得你明天再打电话催我来。”

“对面是客房，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

“这是退烧的药，我就不留在这里了，有事叫我。”

莫羽收拾好医药箱去了客房，苏阳接过药，马上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喂容舟吃。容舟的牙关咬得很紧，苏阳费了不少劲才喂他吃完药。

看着容舟在睡梦里也皱着眉头的样子，苏阳突然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拿起容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苏阳伸手探了探容舟的额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容舟的烧好像退下去点了，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

苏阳进了书房，还是保持着昨晚的样子，没有多凌乱，但是站在这里，苏阳几乎能想象到容舟被他施暴的过程。

他在房间中央停住，蹲了下来，地上的碎纸是昨天容舟当着他的面撕的照片，苏阳一张一张地捡起，仔细看。

白纸！

苏阳心里一惊，那原来的照片呢。顺着可能的方向去寻找，苏阳在茶几下面找到被捏得有些皱的照片，偷天换日的小把戏，却引得他做出那样的事。

日记本在办公桌上，苏阳伸手就能拿到，他坐了下来，背靠着茶几，把手中的日记本翻了开来。

2011年1月3日

他和苏炎真的有很多地方不同，饮食上的习惯、说话方式……但是，我可以用时间来改变他，我可以让他变得更像小炎。

……

2011年1月15日

容舟逃跑了，虽然我预料到他一定会逃，但是没想到我还是会这么生气，以致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冷静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罚了他。

……

2011年2月18日

我已经强制容舟改变他的生活习惯有一段时间了，他一开始的时候不愿意，总是和我作对，不过，在我教训过他几次以后，他学乖了，没有再出现忤逆我的行为，至少没被我知道。好几次，我以为他就是小炎……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越看他这种温顺的样子，我就越生气……好几次在床上都没克制住自己，弄伤了他，他最近看我的眼神中，恐惧越来越多，我要怎么改变？

……

2011年2月25日

容舟最近总是喜欢发呆，连房门也不出。有时候，我就这么抱着他，却不觉得是在抱着一个活人，更像是一个玩偶。我想了一下，也许是关着他太久了，明天带他出去逛逛吧……

2011年2月26日

他又选择了逃跑。在餐厅里，他对我说不会跑的时候，我相信了。我以为，他已经开始接受我们的关系，说不定，他也对我有点感情了，我以为他不会再跑了。所以，当保安把他送到贵宾室的时候，我真的已经压制不住我的怒气了，我当场打了他，他肯定没想到这家商场是我经营的，我早就吩咐下去，要看住他。想到还是在商场里，我的心里就感觉不自在。我把已经晕过去的容舟带回来，但是我没有停止罚他，我根本停不住。当我反应过来，看到被子上都沾上血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他也会就这么离开我。我马上打电话叫莫羽来，而容舟，瑟缩在我的怀里抖个不停。

2011年2月26日

莫羽说他身上的伤不是很严重，定时擦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他很怕我，甚至只是走近他，他都吓得发抖，他不停地向我求饶，我怎么安慰都没有用，只能让筱柔进去照顾他。筱柔跟我说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我才悄悄进去看他，他似乎在做噩梦，内容是什么我大概能猜到，因为，我又听到了他求我的声音，这次也许真的伤他太严重了。

2011年3月2日

照顾容舟的这几天，我想清楚了，我喜欢的就是他，不再把他当做苏炎的替身。我不想再锁着他，我想看他笑，听他笑，和他像恋人一样对话，让他爱我。

第十二章

“为什么会这样？！”

苏阳的声音里充满的焦急，他早上醒来，发现怀里的容舟又不见了，环视了一下，才发现容舟蜷缩在对面的角落里，他立刻下床想把他抱回来，但是容舟却拼命地挣扎，于是苏阳马上叫醒了莫羽为容舟检查。

“可能和头上的撞伤有关，但是应该是精神上的刺激占了大部分原因。”

“他现在可能，什么人都不记得了，所有行为都来自于潜意识。”

“那他为什么会怕我？他是不是记得我？”

“个人认为，是他潜在的危机意识导致的。”莫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我建议立即入院治疗。”

“不行，我不能让他离开我。”

苏阳把眼神聚集在容舟身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只是，只是在害怕而已……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只要，只要我买些他喜欢的东西，哄哄他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啪——

莫羽一巴掌扇了过去，想让苏阳清醒清醒。

“苏阳！你看清楚，他这只是害怕的反应吗？！你心里清楚，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何必抓着他不放！”

苏阳想去抱抱容舟，但是他一靠近，容舟就躲进被子里了。

“好……我同意……”

……

“容政，你弟弟还是没有消息么？”李容政的秘书加好友把刚泡好的咖啡放到容政的桌上。

“没有。”

容政继续整理着手边的资料。将近一年了，开始的时候，他以为容舟只是和他怄气，所以离家出走的时间长了点，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没了容舟的消息。

“他已经失踪快一年了吧？会不会……”

看着自己的好友，从一开始发疯了地找自己的弟弟，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现在近乎绝望的心情，让他不住地想去安慰，却又没办法不提醒他可能发生的情况。

“闭嘴！”

“对不起……”

容政快速地整理好了手上的资料，放进包里，准备下楼去开车。

好友拉住他，“我去就可以了。”

“捐助的事情，我还是想亲自谈比较好。”

……

“容舟，再吃一点好不好？”护士长把勺子递到容舟嘴边，容舟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

护士叹了口气，把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那等一下再吃吧。”

比起这孩子刚送来的时候，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对经常照顾他的那几个护士也不怎么怕了，东西也能多吃点了，就是身体还是瘦的不像话，晚上也还经常做噩梦。那个男的还是经常来看容舟，可是容舟一看他就怕，他好像也能感觉出来，渐渐地也就只在门外偷偷看了。但是他真的很关心容舟，也不知道为什么，容舟就是不肯接受他呢？

“容舟今天有没有多吃点？”

“莫医生！”

“我只是来看看他。”莫羽走进房里，“还是吃的这么少……浪费了苏阳的一片心意啊。”

听到“苏阳”这个名字的时候，容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莫羽看在眼里。

“莫……医生，李先生已经……到了，想跟你谈一下事情的细节！”站在门外的护士喘着气，说起话来断断续续的。

“好，我马上去。小韩啊，你等一下带容舟出去散散步。”

“好好好。”护士长连忙应答，这可是他的上司吩咐下来要好好照顾的人，她怎么敢不听，而且容舟这孩子也确实挺让人心疼的，想到当时那一身伤啊，她就……

……

“李先生，我现在送您出去，还是您需要在这里观察一下？”对于这个青年，能在这样的社会中，仍对医疗事业做出这样的帮助，莫羽还是由衷地感到惊喜的，即使这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妨碍他对这个人的欣赏。

“不用了，我想再看看这里的环境。谢谢了，莫医生。”

“没事没事，那我先去工作了。”

莫羽走了以后，容政独自在医院的绿化带周围漫步，其实，对这家医院提供捐助还是容舟的意思，那个时候，他当暑期义工，每次回来都说很多医院医疗设施都不好，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家医院，想要资助他们，能帮到更多人。

“容舟，要不要去那边走走？”

“我想……回去……”

这个声音……不会错的！

容政循着声音望去，大概就在他对面不远的地方，他找了那么久的人，他从小带大的亲弟弟，就在那里。

“容舟！”容政几乎是吼叫着冲过去的。

容舟一开始听到有人喊他名字还回了下头，当他看清有人向他冲过来的时候，立刻躲到了护士长身后。

“容舟……”

“先生，请你冷静下好吗？你和这位病人很熟吗？”

“我是他哥！”

……

“莫羽！”苏阳火急火燎地冲到莫羽办公室里，后者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后看报纸。

“他人呢？！”

“谁？”

“容舟！”

“他被他哥哥接走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