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找一个智力和武功都属上乘，却又没有在江湖上露过脸的人，实在太难了。
当时，连武功低都派了出来。
可想而知，找出一个拿得出手的有多不易。
现在，看着这个虽然没有智力，但身手确实出类拔萃的人，武功低心里一热。
他能想象得出，严同朔为了找一个可以进来的人，花了多少心思。
武功低甚至能想象得到严同朔皱眉的样子。
——可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双拳再猛，难敌四手。
魔教弟子越来越多地涌向这边，武功低渐渐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如果没有这个小明，靠着“嗖嗖嗖嗖”，配合着“跳跃运动”，也许可以冲出魔教。虽然，也只是也许，但毕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两个人却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样，垂死挣扎着。
武功低被团团围住。
这时，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科学派掌门曾经说过的关于蜜蜂的事情。
科学派掌门说，又名大胡蜂的马蜂，身长是蜜蜂的5倍，食肉，是蜜蜂的天敌。每次捕猎之前，马蜂都会派出去一只看看情况，之后就会带着一批马蜂来进行残忍杀戮，七八只马蜂在几十分钟内能杀死几万只蜜蜂。但是，在东瀛呢，马蜂和蜜蜂的情况就会不一样。马蜂依旧是会派出去一只看看情况，但是，在蜜蜂的巢穴边上，当马蜂大摇大摆地转悠时，就会有蜜蜂把大它5倍的这只马蜂拖进巢穴里。蜜蜂对付马蜂的方法非常奇特，蜜蜂能忍受的最高热度比马蜂稍微高那么一点点，于是，大批蜜蜂通过震动腹部产生高温，死死包住马蜂，最后把它活活捂死，当然也会有一部分蜜蜂死去，可是最终可以获得胜利。
当时，科学派掌门还说了一点东瀛蜗牛的知识。讲的是，全世界蜗牛的壳都是右旋的，只有东瀛，蜗牛的壳是左旋的。
当时武功低还啧啧称奇，问：“怎么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和东瀛有关，就会变得特别奇怪呢？”
“唔……”
最后，武功低又道：“东瀛，真是一个诡异的国家呀。”
……
——现在，武功低就觉得，自己就像那东瀛的马蜂一样，虽然有着不错的功夫，可还是要被活活围死了。
武功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战死，最好也不要重伤。
被捉住的话，说不定随后还能想点办法，寻找那一线渺茫的希望，看能不能得到逃脱。
得以回去——再次见到盟主。
怀着这个念头，武功低弃械投降。
看见武功低不再挣扎，一群人立刻上来，将二人五花大绑。
……
——武功低与小明被分开关着。
一直在牢里待到第二天，才有个人进来，说：“跟我走，教主亲自审你。”
“……”
武功低一天没喝水，口干舌燥，也说不出来话。
教主亲自审你……
武功低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本事。
——一路被捆着被带到狸猫神坛，那人从后面一推，武功低便跌了进去。
里面不像进幺鸡堂那天那样的黑，四周有些火光。
“这是干什么。”武功低听见有一个声音居高临下地传过来：“松了。”
“是……教主。”
一人走了过来，在武功低身上扯了扯，一直紧紧勒住身体的绳子便被除了开去。
“下去。”
耳边听见脚步声响，圣坛里的最后一个弟子也已经离开。
手脚恢复自由，武功低在地上爬了爬，抬起头，看向那个高台之上的人。
那人也正注视着自己。
！
武功低一个没撑住，复又趴倒在地上。
喉咙里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武……惊云……”
不可能——
他不甘心地又睁大了眼睛仔细看，半晌之后，才又对着自己否定道：“不是……绝对不是……”
高台上那张熟悉的脸展现出了一个陌生的笑容：“二哥。”
第二十七章：真相
武功低呆呆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摇了摇头：“你骗我。”
“哦？”
“我的弟弟，最正直了……”
武惊云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你……”武功低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二哥。”武惊云道：“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吧，真没想到，再面对面地说话，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
“第一次发现你就是在你进了幺鸡堂那次，当时真是吃了一惊。还没想好到底如何处置，你就被九饼堂主拎到了这里。”
“……”
“因为听说这人武功很高，所以确实没想到就是二哥。”
“……”
武功低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清楚刚才被捉住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可以说，这并不是准备好的见面。
武惊云起身走了下来：“我本来一点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事。”
“……”
“一点也不想。”
“……”
“不过现在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
武功低忍不住问：“……这样也不错？”
“说不定真是天意如此。”
武功低不明白。
“现在好了。”武惊云又露出那种武功低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可省了心。”
“……可省了心？”
武惊云伸手将武功低掉下来的一绺头发理到耳后：“不需要再琢磨——是接着当个好弟弟，还是来个真相大白。换句话说，是放二哥回去继续跟在那姓严的武林盟主后面，还是从此将二哥彻底绑在我身边。”
“？”
“看来注定要选择第二条路。”
“你……”武功低还是说：“你一定是冒牌货。”
“随便你怎么说。”武惊云从武功低身边过去：“走吧。我给你准备一个房间。”
“……”武功低站着不动。
——看见教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左右二使上前一步：“问出了些什么？”
“我没问。”
“那……这武青天，是哪帮哪派的弟子？已经知道是谁的人了吗？”
“谁的人？”武惊云看了一眼武功低，轻笑了一声：“我的人。”
左右二使非常愕然地看了一眼武功低。
武功低不知道应该有些什么反应，所以就没有采取任何反应。
“屋子收拾好了？”
“是。”左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放在前院，怕是不妥。”
“哪里不妥？”
“没。”左使摇了摇头：“属下多嘴了。”
……
——接着，武功低就被推搡着，到了一间颇为精致的屋子。
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监牢的样子。
武功低伸手推了一下门，又推了一下窗，不出意外，都是锁着的。
武功低坐在床沿，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团。
武惊云——
不对，不对。
武功低想，那人一定是易了容，或者戴着人皮面具，想要装成是武家的人，在江湖上招摇撞骗。就像是当初柳寻者替自己遮住本来容貌一样，为的是不让人看穿真实身份。柳寻者的易容和面具就非常成功，自己进魔教以来，已经至少见过七八次东风使和白板使，从来没有被怀疑过，对方根本就想不到这就是曾经和武林盟主在一起的那个人。
对，一定是这样，绝对没错。
武功低想，可惜，魔教并不知道，这武功低，就是最了解武惊云的人。
武惊云当然不会是什么魔教教主，这一点武功低最是清楚不过。
正想着应该如何对付这帮人为五弟出出气，就听见门发出“吱呀”一声，那魔教教主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碗东西。
“二哥。”那魔教教主笑了一下：“你受了不少伤，我给你弄了些你最喜欢的红豆汤。”
“……”
“放心。没有三聚氰胺，也没有造骨牛奶蛋白、类胰岛素生长因子、黄曲霉毒素等任何有毒物质。”
“……”
“难道二哥担心是转基因的？”
武功低摇了摇头。
魔教教主将勺子递了过去。
武功低看了看，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接过那碗，舀了一勺，稍一犹豫，还是喝了下去。
“……”
这一口完事了之后，武功低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魔教教主。
没有注意手上，碗口向边上一倾，眼看着便要洒了出来。
魔教教主伸手随便一抄，便稳稳地接住了。
——真的是武惊云。
武功低想，这碗红豆汤，与以往武惊云给自己做过的红豆汤一模一样。
豆子的软硬、白糖的多少，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想装就能装得来的。
“二哥，”武惊云说：“你最喜欢这个，我便常常弄给你吃。”
“……”
武惊云看着碗里的红豆，又继续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红豆是寄托爱恋的相思之物。”
“？”
武功低也知道这个，但不明白武惊云为什么要提这个。
相传，古时候，有位男子随军出征，妻子朝夕倚于高山上的大树下祈求和盼望，时时痛哭失声。每次泪水流干之后，出来的便是粒粒鲜红的血滴。血滴化为红豆，生根发芽，长成大树，结满红豆，人们称之为相思豆。
武惊云看了看这房间，又道：“这房间是第一任教主曾经锁着后来妻子的地方，二人也正是在这里结为夫妇，之后也一直住在这里。”
武功低却根本不关心这什么鬼房间，更不关心第一任教主和后来妻子的事。
“武惊云……”武功低问：“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我不想说。”
“你……”武功低问：“是不是有谁逼迫你这样做？”
“有谁能逼迫我？”
“我不信。”武功低很肯定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武惊云笑了：“那你说说看，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武功低说：“你没有那么坏的心肠。”
“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了解差了十万八千里。”
武功低却还是摇头：“不是的。就算我不知道别人，但是我的五弟，我还是最清楚不过了。”
“这样……这样也好。”武惊云拖了一点长音：“那就别问那么多，相信我不就行了？”
“怎么可能……”武功低道：“我当然要知道我的弟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什么……这什么……魔教教主……武惊云，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哥哥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二哥。”武惊云叹了口气：“别管不行吗。”
“当然不行。”
“果然是这样。”武惊云将那碗红豆粥放在一边的桌上：“我十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
说罢起身离开。
留下武功低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碗红豆粥，耳边绕着刚才武惊云刚才的话：“红豆是寄托爱恋的相思之物。”
第二十八章：回忆
武功低被武惊云这样关着，什么也干不了。
恍恍惚惚地，武功低想起了很多很多从前和武惊云在一起时候的事情。
其实，再最开始的时候，武惊云对自己似乎并没抱有什么善意，武功低甚至觉得，这个抢了自己名字的五弟是极端厌恶自己的。
那这种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呢？
武功低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在武惊云十五六岁的那几年。
一开始，是偶尔来自己房间，却只是坐一坐，也不太说话，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当时武功低感到受宠若惊，端茶倒水，非常殷勤，还拿出自己最爱的大白兔奶糖来招待。武功低这屋里常年都不来人，好不容易有一个，足够让武功低忙前忙后，生怕惹得人不高兴。
武功低总是感到武惊云在那段时间有些暴躁，好像在做什么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一样。想了想，觉得这一定是每一个到了这年纪的小伙子都会产生的情绪，很是逆反，不想读书，不想练功，等等。作为哥哥，自然要让弟弟开心一点，所以武功低想尽了办法去哄武惊云。每次武惊云来了，武功低都会拉住他，讲很多很多笑话。武功低觉得，有必要让弟弟明白，生活是特别特别美好的，读书练功也没什么，不要那么委屈。
之后武惊云来的次数就渐渐多了起来，武功低要进行更多的准备，才能保证到时候一直有话说。因为，那个时候，武惊云几乎是不怎么开口的，全靠武功低一个人才不至于冷了场。
这样子大约过了半年，武惊云才慢慢表现出了亲近。在这之前，在那半年中，就只是时不时地突然冒出来而已。
——并且，这亲近越来越甚。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至少可以算得上是交谈了。
——后来，武功低还记得，在武惊云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庆生过后，武功低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却惊讶地发现武惊云出现在了屋子里面。
“唔……怎么了？”
“二哥，”武惊云的声音有点沙哑：“很久没一起睡过了。”
武惊云说“很久”，但是在武功低的印象里，两个人从来就没一起睡过。不过既然武惊云这么说，那可能就是有吧，也许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武惊云很小很小的时候，脸像个包子，与长大以后冷硬的线条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武功低说：“这个这个……”
另一边武惊云却已经自顾自地掀开武功低的棉被，完全无视一边的二哥：“今晚我就住这吧。”
武功低看着看着，觉得武惊云似乎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都没有。”
武功低感到很疑惑：“没有？那你为什么突然说要一起睡？”
“嗯，”武惊云看了一眼武功低：“刚才大姐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
……鬼故事？
武惊云会怕鬼故事？
武功低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大家都说假山的山洞里面黑乎乎的，好像有鬼，武惊云几步上次，对着暗处拔剑便刺，最后刺出了两个偷情的仆人。
武功低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鬼故事能让武惊云这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