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办公室门口发了半天呆，然后猛地转头看着张猛说：“好，我接受……虽然我知道我是靠张董事长的推荐上来的，不过我不是完全没实力，我会证明给其他人看……就像你当初顶着张董儿子的身份进来被大家怀疑，但是现在能够让大家信服一样……”

“滚！你在这表什么决心呢你！我就靠张鑫怎么了，我就是董事长儿子怎么了……轮不到你在这冷嘲热讽的，跟我比？你差远了你……”张猛在桌子后边暴跳如雷。

哈哈，我这是表扬你呢，这都听不出来，非得反着想，活该气死你算了！我竟然觉得轻松起来了，每次把他惹到恼羞成怒我就会开心起来，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候就是这样！懒得理你，我决定开开心心做我的副总去了！

找了半天才找到我的新办公室，办公桌上王海龙副总经理的牌子竟然已经做好放在那了，李助理的办事效率可真高！

正在办公桌后边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公关部经理带着几个人推着个小推车进来了。

“黄经理，有什么事么？”我问她说。

黄经理笑了笑说：“王总，这是我们公司定点的服装店送来的服装照片，你选几款你喜欢的吧，对了，让他们先帮你量下身。”

立刻有两个小姐拿着皮尺开始替我量了起来。

“不用了吧，我也没打算买新衣服啊？”我推辞说，“我家里还有好多衣服呢。”

“呵呵，王总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往后代表公司去谈生意应酬出席各种活动不都得穿得正式些么？老像以前一样哪行啊？”黄经理说。

我抓了抓头说：“说得也是，那就买两件吧。不过我不会选衣服，黄经理你是这方面行家，要不就你帮我挑两件吧。”

黄经理微微一笑，拿过推车上的图册开始替我挑选了起来，西服衬衫领带皮鞋什么的就选了四五套，还选了几套适合不同场合穿的休闲套装。她边选边拿着图册征求我的意见，我不会看衣服款式，可是对下面的价格看得很清楚，暗自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不禁吓了一跳，这都快花去我半年工资了。

“你们那能刷卡的吧？”我假装豪气地问替我量衣服的小姐，其实心疼得要死，不过想想这也是必要的投资，勉强忍了。

黄经理看出了我的担忧，马上笑着对我说：“王总，这个不用你付钱，公司有规定，经理以上的都有置装费……特别是这次为了迎接金鑫十周年庆典，公司每个员工都还发一套西服呢……所以你就安心选你喜欢的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心想，这福利还真不错，“可这也太多了，那么多衣服我都不知道放哪呢，呵呵。”

黄经理冲我笑了笑，然后推开墙边一扇推拉门说：“副总办公室都设有专门的更衣间，王总你没发现？”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笑了笑，我的确没注意到有这个。

046.

小梁终于考完技能考试了，他第一时间就打了电话给我。

“龙哥，我考完了，我想搬回你那去住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工作找到房子再搬出来你看行么？”他在电话里问我。

“找什么房子啊，你不是在老杨那住得好好的么？”我说，“我这边什么都没有，你不嫌闷？”

“有你跟我聊天我就不闷了啊，我也不能老呆在杨叔这当电灯泡啊，因为我前段时间考试住这，杨叔也不好意思叫聂叔过来住，聂叔现在还住国际青年旅馆呢！”小梁提醒我说。

我呵呵一笑：“这说得也是，你尽管回来住就是了，也不用找什么房子了，欧阳不是走了么，我有他房间钥匙，你过来的话也不用睡沙发，我们一人一间正好！”

“欧阳房间的钥匙？”小梁嘻嘻一笑，“这也好，等他回来也不会打搅到你们！”

“瞎琢磨什么呢你？先别说这个了，为了庆祝你考试结束，我今天晚上请你们大家吃饭，不过先说明，我现在可没时间下厨了，请你们到酒店吃顿贵的。”我对小梁说。

上次跟他们发火的事我还没道歉呢，借这机会表示下吧，还有我升职的事也顺便告诉他们一声，要不以后他们知道了肯定会鄙视我不够朋友，这真是一举三得啊，我在心里盘算着。

让李助理替我在酒店订了张桌子，他这方面比我熟悉得多，省得我去费心思。亲自打了电话给老杨，让他到时候带着老聂一起过来，然后又给孙兵打了电话。

我下班后就赶到了酒店，他们都还没到呢，我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喝着茶等着，实在无聊我就拿出手机开始乱翻一通，不小心就翻到了欧阳的电话，想想我们竟然连离别都没能见上一面，心里有些伤感，不过那天晚上是我自己躲出去的，我实在没勇气去面对那个场面。

叫服务员先上了瓶酒，自己一个人倒着喝了小半瓶，没敢放开喝，等下还得招待他们呢，不能再在他们面前闹笑话了。

“他告诉我们是六号桌没错啊，也姓王，可是不是什么王总定的桌……会不会搞错了？”我听到老杨的声音从外边传来。

服务员很有礼貌地说：“不会错，王总特别交代过的，他就在里边等着呢！”

老杨和老聂走了进来，我赶紧起身招呼他们：“老聂，好久不见你了，快进来坐！”

待他们坐定，服务员问我：“王总，可以点菜了么？”

“还有两个朋友没到呢，等到了再点好了！先给两位上杯好茶。”我对服务员说。

“自己喝酒却让我们喝茶，我才不干呢，来来，先陪我喝三杯！”老杨说。

服务员走了以后，老杨哈哈一笑对老聂说：“王海龙又开始冒充大款了，还王总呢，害得我差点不敢进来了！”

老聂微微一笑说：“王海龙今天穿那么体面，人家叫他王总也不奇怪啊。”

老杨这才注意到我的穿着，但是却没开口赞美两句，反而皱了皱眉头问我：“又是高级酒楼又是名牌西服的，王海龙，你不会打算把钱花光然后出家当和尚吧……和欧阳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的啊……”

“谁又自暴自弃了？”门口传来孙兵的声音，他和小梁也到了。

老杨又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次，然后大家都不说话了，盯着我看，等着我说话。

“今天是替小梁庆祝下嘛，他刚考完试不是？”我想了想，然后红着说，“另外，我前几天升职了……”

“升职？”老杨好奇地看着我，“什么职位？”

“不小心混上了个副总经理的职位，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公司好几个副总呢……呵呵！”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恭喜！”老聂挺高兴地祝贺我，“难怪刚刚服务员叫你王总呢。”

“果然情场失意然后职场就得意了……”孙兵冒失地说了一句。

我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孙兵尴尬地一笑说：“对不起，王海龙，我嘴一快就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我自动罚酒三杯，表示道歉，顺便祝贺你！”

我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还不知道你啊……我前边在你们面前发火，也正要跟你们道歉呢，我也喝三杯表示歉意！”

我和孙兵端起酒杯正要喝呢，老杨也端起了酒杯说：“我刚也说要喝三杯呢，一起！”

老聂看了老杨一眼，低声对他说：“今天王海龙的好事……别扫大家兴！少喝点……”

我听到后正觉得奇怪呢，然后发现小梁竟然也抓过酒瓶倒了杯酒，然后一仰脖子就喝了，他以前从来不喝白酒的，今天还真反常，而且刚才进来就一直没开口说话。早上时候听着声音明明是很高兴的嘛，不知道又怎么了？

他喝完了之后又接着倒酒，孙兵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神严厉地看着他，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老杨趁我们都看着小梁时，已经连干了三杯，还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下嘴。

“龙哥说替我庆祝，你就让我喝吧，我这是替龙哥高兴呢……”小梁对孙兵说。然后有些固执地抽出手，又倒了一杯。

孙兵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慢慢喝了。

“都喝了，那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老聂说着也倒了杯酒干了。

弄了半天，我倒没喝，奇怪地看看小梁他们那边又看看老杨他们那边，这气氛怎么怪怪的，大家都好象有心事的样子，这样下去可不成，菜还没上呢，就先醉倒了。

赶紧叫服务员拿了菜单进来，让他们点菜。

菜上来了，可是奇怪的气氛丝毫没有改变，他们祝贺完我之后就不开口了，大家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这可是以往我们聚会吃饭时候没有过的事！

“酒没了，龙哥我能再要几瓶么？”小梁忽然问我，我这才注意到一开始上的两瓶白酒竟然都光了，也没见大家互相敬酒，就这么自斟自饮……这也太奇怪了！

是我把他们叫来的，可没想到却出现这样的冷场，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搞活下气氛，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勉强回答小梁：“行啊，想喝就多叫几瓶……是不是我叫大家来的不是时候，怎么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老聂犹豫了一下，首先开口了：“对不起，王海龙，是我的原因……我让老杨失望了，他不开心，所以大家也都不开心……我要走了……”

“和你没关系，我只是替小梁和王海龙高兴……你家里有事要回国，这不挺正常的么？我也没什么失望不失望的……你想多了！”老杨打断老聂的话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赶紧安慰老杨和老聂说，现在交通通讯都那么发达，可以随时通电话的嘛，老聂去办完事马上就可以飞过来啊，不就十几小时么。边说着边悄悄给孙兵和小梁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他们也说点什么，可他们根本没看到，孙兵自己喝着酒，也不阻止小梁了。

老聂叹了口气说：“家里人都希望我能留在那边，而且我家里还有个年老病重的母亲……我这次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就不知道了，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杨又喝了一杯之后说：“什么怎么办啊？你本来就是打算利用这一年时间在中国旅游，然后就回国的……只是刚好碰到我耽搁了下来，现在你家里有事了，不过就是提前了一点而已……一切按原计划就好啊。”

“那你怎么办？”老聂无奈地看着老杨说，“我走了，那我们这段时间又算什么？”

“就算一个开心的假期吧，刚好你有空闲，我也有空闲，大家碰到了，开心地过完了假期……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用得着你担心，呵呵，以前没你的时候我不是也一直这么过的么……”老杨很冷静地回答。

047.

看着老杨强装出来的满不在乎和老聂渐渐忧伤的神色，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想想我和欧阳电话里平静地互道再见，我不知道哪种方式更适合于离别，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终一样是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

“该走的没走……不该走的一个个都走了，聂叔，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自己！”一直闷头喝酒的小梁忽然冒出了一句，他已经满脸通红，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

啧！孙兵不满地咂了下嘴说，“什么该走的不该走的，这孩子喝多了就会胡说八道……你悠着点……别破坏了你龙哥的好意！”孙兵的话听起来既像是一种暗示更像一种命令。

我奇怪地看着他俩，老杨这边的事还没完呢，怎么他们好象也有事瞒着我们的样子？才几天不见，怎么一个个都弄出了这么多不能说的秘密啊？

“对对对，不说这些了……今天王海龙是主角，说他吧……王海龙你和欧阳什么时候好上的啊……呃，我喝昏头了……不说这个，我再自罚一杯好了！”老杨接过孙兵的话说，结果偏又扯上了欧阳。

大家又是一阵沉默，似乎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暗藏着许多碰不得的地雷，谁一句话不小心就会把它们引爆……所以谁都不敢再开口了，这样的气氛一点都不好！

“说说你怎么升职的吧？这个应该可以说的吧……”孙兵想了想开口对我说。

我于是就把那天晚上张猛叫我去喝酒，喝完了酒醒过来就混上副总的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反正也没什么好的话题，说这个让他们取笑下也好！

“这也太不正常了啊！老聂你说是吧？”老杨首先发表看法，顺便把陷入沉思的老聂叫醒，“我那天也琢磨着约你喝次酒让你好好发泄下的，可是张猛还比我快了一步？另外，你说你不想当副总时候，他说那些话，表面是显得漠不关心的样子，可仔细一想，他竟是在使激将法呢……前边听你说过，他在公司不是一直对你态度很冷淡的么？现在又这么帮你？”

被老杨这么一说，我自己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张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莫非还在因为欧阳的事对我耿耿于怀，这又是他想出来的什么鬼计策？可我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对我有什么坏处！

“依我看，老杨分析的没错！”孙兵开始发挥他的侦探头脑了，“姓张的这么做的确有些反常，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不过王海龙，你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切事情都要先考虑清楚再去做，实在不行就先问问老杨和我的意见，你那冲动的性格太容易坏事了……先静观其变吧，我们说的你可要记住啊！”

被他们这么一说，我也立刻警觉了起来，都说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张猛现在把我捧那么高，估计也是为了有天让我摔得更惨吧！

晚饭吃得索然无味，吃过饭我直接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小梁带回了家，再怎么的也得给老杨和老聂点空间。孙兵临走时候犹豫了半天才跟我说：“这段时间你多看着点小梁……这倒霉孩子，竟遇到些麻烦事情！”

我奇怪地问孙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说明白我怎么劝他呢？”

孙兵苦笑了一声说：“都是些无聊的事情，不用理会，改天再说吧。”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生怕被我问出来似的。

算了，等明天小梁醒了再问他，他可从来不敢在我面前撒谎。

把小梁弄到我房间睡好，他醉成这样可不能让他睡沙发了，我拿着先前欧阳给我的钥匙上了楼，欧阳才走了没多久啊，屋子里竟然像好久没人住的样子，落满了灰尘。

反正也还不想睡觉，所以就找了块抹布开始擦起家具和地板起来，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把每一丝灰尘都一点一点擦去，仿佛它们落到的不是地板上而是我的记忆中。

擦完地板我又打开欧阳的衣柜，里边他还没带走的衣服很整齐地挂着，我很多余地把他的衣服拿了出来翻出熨斗仔细烫了一遍，真是奇怪，这些我平常最讨厌做的事情，在欧阳这里我却做得如此仔细，只有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才会慢慢平静下来，也许是因为这屋子里还残留着欧阳的味道吧，那是一种让我感到安全和温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