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你就从了吧 下——流水鱼
流水鱼  发于:2014年0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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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有所不知,这天禀城原本就是我们屈家的,大圣立国之初,我们屈家的祖宗就看出了天下时运,不但在元祖皇帝建国时拍马追随,在建国之后,我们屈家的祖宗也立即将天禀城献上,自愿附属于大圣朝……

“是以,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每任皇帝登基后,都会高看一眼我们天禀城屈家的。每每有天子近臣寻访至此,都会来我们府上拜访一下的。”小杨看出了两人的疑惑,捡着明面上可以说的,都给二人说了。

书生二人听得慢慢点头,无非还是庙堂之事啊——这是在向天下还未归顺的各地小政权昭告,凡是归顺的,皇家自会念你们的好,世代不忘!看看天禀城屈家就是这个例子,天子圣恩三百年不休!

同时也在心中感叹,真看不出来,原来箜阙还般厉害,难怪初见之日,他甚是骄傲的介绍自己是“天禀城屈常遵”呢!本以为他托大,其实,整个天禀城里,恐怕也只有他能这么介绍自己。

问答之间,几人已经到了大厅,小杨立刻闭了口,恭敬的将二人带了进去以后就退了出去。

书生别扭的看了一眼齐盖,不情不愿的朝着秦家父子行了个见面礼。

厅上除了首位上端坐的屈常遵以外,左端依次坐了秦霖、秦默怀以及书生二人并不认识的一个中年男子。

书生和齐盖朝着秦家父子行礼时,也刻意打量了一番那位男子。

看着很文静,而且瘦弱,面白无须,脸色平和,眼神微敛。

秦家父子显然注意到了书生二人的行为,立刻朗声为两人介绍了一番中年男子。

“这是钱莫,早年与我有恩,前几日受了点难,与我父子二人在路旁相遇……”一通话说下来,无非就是些知恩图报,施恩人与受恩人之间的百般纠葛。

书生二人听了原委,也恭谨的对着中年男子行了见面礼之后才坐在了屈常遵右手边。

“真真是巧啊!本以为与齐兄容兄自泗水城一别就难以再相见,却不想今日在屈兄的府里不期而遇了!”秦默怀疏朗的笑言。

书生对着他,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沉默的点点头,倒是齐盖积极的接了话茬,和秦默怀聊的开怀。

这令屈常遵频频侧目,在他眼中,向来是书生能言一些,怎么今日?

书生低垂着脑袋,不太愿意参和到秦默怀和齐盖的交谈里,而心中对齐盖能和秦默怀交谈甚欢的状态也略略带着不满和烦躁感。

突然,他自觉脊椎骨处泛起一阵凉意,就像、就像……对了,就像那日被阿凛盯住一般,就像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待宰的牲畜。

他握了握拳头,抑制住自己心底泛起的冷意和恐惧,力求能平和的回视一下给自己造成这种感觉的那个人。

他故作不经心的抬眼看去,看到的依旧是那张波澜不起的面孔,他心里警铃大作,却不敢声张。

正此时,他一觉手心传来阵阵暖意,熨帖了他惶恐的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一双骨节清晰的大手正附在上面,他甚至能感觉到掌心和指节出粗厚的老茧。

耳边传来的依旧是齐盖与秦默怀的侃侃而谈,但是心里却有点突然意识到,好像什么东西松动了。

正当书生魂游天外时,一道声音像炸在他的耳边般响起:“一直忘了问一问,容小侄家中父母贵姓啊?”

书生猛地抬头看去,是秦霖,正端着一张关怀晚辈的神色,除了眼中闪过的一抹异色,一切正常。

他直愣愣盯着秦霖看了半天,才收回了眼神,低垂着眼睑,轻声说道:“家母赵氏,家父早已身亡。”

秦霖眼中异彩更甚,疑惑和不解几番轮转,最终却只是喟叹一声:“节哀!”

语中却并无太多愧疚,反倒是有一抹说不出的急切在里面。

厅堂中,屈常遵已然察觉厅中气氛不对,当机立断地结束了众人的交谈,吩咐下人将秦家父子等三人给带去客房稍事休息,并应了秦家父子给钱莫再请个大夫把把脉的要求。

在与书生、齐盖并肩走向后院的小道上,屈常遵的一句话完全打散了书生和齐盖深沉的心思。

“那个钱莫就是巫老魔!”屈常遵如是说。

“什么?!”这是一道混合了惊讶和诧异的四重奏,除了书生和齐盖的声音,另外两道浑厚的声音出自小路另一头走来的谈清和凌园二人。

几人脸上俱是惊疑不定的神色,尤其是书生和齐盖,眼中怀疑很深,毕竟刚刚在大厅里,屈常遵可是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没有显露,若屈常遵所说是真,那他心性之坚,心思之沉,已到了何种地步?

但很快,书生和齐盖的表情又双双换为沉思,刚刚厅中蓦然而起的一股杀意,他们都是觉察到了的。尤其是书生,是最真切的感受到那股杀意的人。

四人机谨的环视了四周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旁人之后,三个会武的夹着两个弱书生急匆匆回了后院,来到阿凛养伤的院子。

几人踢开了阿凛的房门,不顾房中人疑问的眼神,将屈常遵和书生放下之后,立刻走到开着的窗户和房门处闭了几扇门窗,后又回到了桌前,六人围桌而坐。

“箜阙,你,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巫老魔?”书生率先问出疑问。

不想此问一出,屈常遵身边的阿凛反应甚是激烈,身子一震,就要冲出门外,幸好齐盖手快,一把拉了回来,按做在座位上,屈常遵立即伸手挽住他的一条胳膊才缓了他的心绪。

等到阿凛安静下来后,他看了一眼阿凛后,才慢慢说道:“那一年,他带阿凛走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了他的样子。”

众人沉凝片刻,最后还是凌园率先开了口:“正好,送上门来,可以一绝后患!”

其余几人屏息良久,这里面,真正杀过人,能下狠心去杀人的,怕也只有阿凛和凌园了!

“凌叔……他是跟着秦家父子一起来的……”书生犹豫许久,还是说了他自认最大的阻碍和意外之处。

谁想,书生话音刚落,凌园反而更加开怀的咧嘴一笑:“那真是好极了!一起送上门来!”

一起送上门来?书生等人惊异的看着凌园,什么意思?莫不是,连这秦家父子,凌叔也要……

第四十一章:必杀

“凌叔,那个钱莫若真是巫老魔,也应该是交由府衙判定罪孽的,而那秦家父子……”书生看出凌园眼中杀意四溢,是真的起了杀心,心里发急,嘴上却只能干巴巴的劝说,失了往日的伶牙俐齿。

凌园漫不经心的瞥视了一圈在坐的众人,最后只将眼神定在了阿凛身上,缓声问道:“你说,那三人该不该杀?”

阿凛眼都没抬,冷冷回了一句:“必杀!”

书生身子一僵,满眼无措的看向齐盖,本能的,他就觉得,这些人里只有齐盖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只有他会帮他。

齐盖伸手抚着书生的手臂,一遍又一遍,良久,他才开口:“不可。”

几人齐刷刷转头目视齐盖,齐盖稍稍沉吟之后,才接着说道:“巫老魔杀之尚可,而那秦家父子是朝廷重员,天子近臣,杀了,后患无穷!”

阿凛顿时僵了身子,皱眉看向屈常遵,硬邦邦的问:“有后患,不能杀?”

屈常遵温和的握上他置于桌面的手,像抚慰孩童一般,细声对他说道:“秦家父子是绝对不能杀的,至于,巫老魔,会有其他办法的。”

对于这一幕,在座众人早没有了初见时的惊讶,半个月下来,众人皆知这个一号虽然看着面冷心冷,杀人如麻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点人情都不通,有外人在时,他还知道避短,基本不开口说话,只会冷着一张脸渗人。

而一旦和屈常遵处在一处,就原形毕露了,几乎除了那点杀人的伎俩以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事事都以屈常遵为准,凡是屈常遵开口说的,即使是月亮是方的,他都是信的。

正如此刻,他对屈常遵的话实际上还是有着疑惑的,但也只是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对着屈常遵乖巧的点头说好。

凌园看到此状,不满的哼了哼,书生立刻就讨好的倒了一杯水送上去,凌园只是瞥了他一眼,沉默的接过水杯。

“咳咳……”谈清看着这围坐的一群人的气氛,捂着嘴咳了咳,引起注意后才说道:“秦家父子肯定是不能杀的,但是,那秦家父子和那巫老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却是一定要弄清楚的。万不可弄巧成拙,那巫老魔现在身负重伤,一定没有好尽。

“而他之前在厅中的杀意一闪,说不准他一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人家可是成名江湖已久的黑道枭雄,断不会无缘由的释放杀意而引起了你们二人的警觉。”谈清看向书生和齐盖。

书生和齐盖互视一眼后,点头。

谈清又看向了屈常遵,“当年,他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带走阿凛的?”

屈常遵怔了怔,敛目说道:“十五年前,屈府。”

几人诧异的挑眉,不约而同问道:“这几年阿凛回来过吗?”

屈常遵闷声不答,一直乖觉的阿凛接口道:“恩,五年前回来过,一府护卫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可是被他发现了,不走……不行!”

书生听着眼神闪了闪,暗暗感叹,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说那群护卫明明看着训练有素的样子,但是对上阿凛却显得那么束手束脚的,原来是这般那般啊!

众人晃神间,都已在脑子里将屈常遵二人之间的种种做了个大概的推测,想完之后,还暗自点头,加强自己推测的可信度。

“这般看来,巫老魔却是有备而来了。”谈清回神后冒出了这样一句,换的众人一致认同。巫老魔一定是猜到,若是阿凛未死,必然要来这里的。他此番前来,保不齐就是来杀人的。

“那我们怎么办?一定要靠杀人才能解决问题吗?”书生的礼义之道终究让他难以接受以杀止杀的事情。

“小书呆,你可知这巫老魔的江湖事迹啊?”齐盖在心中喟叹一声,开口问道,却不待他回答,就转头看向谈清,“谈清应该知道吧?”

谈清点头,“书卿,你要知道江湖多是非,有些事,有些人真的是身不由己,但这巫老魔却不同,放眼整个江湖,能担起魔这一称号的,不出三人,他便是其中之一。”

“你们今日见他应是而立之年的男子样貌吧?”得到肯定的点头后,谈清又接着说:“你道他有多大了?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他起码已近耄耋之年。”

“什么?”书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已近八十?他从传记里是看到过功力深厚可使人看着年轻,却不想能有这般青春常驻!

谈清一眼瞄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敲了敲桌面,拉回他的心思,接着说:“却不是书卿你想的那样,内功深厚确实能使人抵抗一定的岁月侵袭,但最好也只有我们在隐村看到的碧老张老那般效果。”

“这巫老魔的青春常保,却是用青壮年的心头血沐浴而来。”

“什么?”这次不止书生,连屈常遵都忍不住惊呼,眼里俱是惊惧神色。

良久,书生才堪堪消化了这个信息,他砸吧了几下干涩的嘴巴,忍不住灌了一口凉茶,重重喘了一息才问道:“那、那他这些年杀了多少人?”

书生已做好了接受一个惊天的数据,谁知谈清却对着他摇头,“他从未因这些事杀过一人。”

“怎么会?”书生惊讶之极。

“因为他所取的心头血都是他手下玄黄社杀手们的,每人每月供应他少许,玄黄社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也便足够他用了。”谈清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那个场景,脸色都白了。

“活取人心头血,那……”书生惊疑的看向阿凛,这么多年,每月都要被人直戳心脏,取其心头精血,个中痛苦,他是怎么熬下来的?更叫人无法相信的是,活取人心头血而不置人于死地,这个巫老魔又是怎么做到的?

“听说,巫老魔有一门功法,就是专为此而练,取人心头精血而不至死。”凌园补充的说道,算是解释了巫老魔能取人心头血却不杀一人的原因。

书生脸上已然煞白一片,心里对这个巫老魔已无半点同情,他本想,江湖是非绝无清晰的对错之分,这般随意便抉择了人命,委实轻贱,但此番看来,就巫老魔这一行举,已然非人能为之了。

而巫老魔的其他江湖战绩,他也没有兴趣再听了。

一旁一直认真听着的屈常遵,脸上血色也已经全部褪尽,嘴唇打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痴了一般看着阿凛。

阿凛回视他半晌,举手覆住了他的眼眸,声音平板的说道:“不许这么看我!”

众人沉凝半晌,最后还是齐盖说道:“此人必诛,否则失去此次先机,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凌园和谈清都符合的点头,可是,巫老魔成名江湖将近六十年,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江湖侠士要诛杀他的,而从一直没有人成功的缘由里,不难猜想这巫老魔的本事到底有多高。是以,即使这边已经确定要诛杀此人,但各种细节和计策却不是三两下就能敲定的。

书生虽已接受从心里稍稍他们现在要谋取一人性命之事,但对于到底如何杀一个人,杀人要考虑的细节,书生委实难以表示接受,并热烈参与,众人才堪堪讲了三两句,他便受不住的推脱头晕,要回房中去。

凌园谈清等也知道他毕竟是个书生,几日江湖行走虽让他增了许男儿血性,但杀人害命之事,即便挂了正义的外衣,也难挡其血腥的本质,他一时难以真正接受,也情有可原,对于他的离去,众人只淡淡点头应允。

齐盖在书生离开后,心神略略不安,最后也轻飘飘丢下一句:“你们商量好了,与我说一声便成,我全程配合。”抬脚追着书生离开。

谈清与凌园互视一眼,静默半晌,也便将两人抛之脑后,携着唯一算的上真正了解巫老魔的阿凛讨论起杀人大计。

院子外,齐盖追上书生时却发现院子另一端秦家父子正悠悠走来,四人迎面相遇。

“齐兄,容兄!”秦默怀有礼的问候。

齐盖领着书生回礼,一时无话,还是秦霖挑起了话端:“我看齐小侄和容小侄的行程,像是一路南下而来啊!”

齐盖敛了敛神,笑言:“秦伯父好眼力,我与契弟确实是要往南边去的。”

秦霖眼中不满和一丝怒意闪过,很快,但依旧没有快过齐盖的眼,齐盖心中生疑,若是没有估摸错,好像是对他说的“契弟”一称不满,可上次见面他这么介绍时也未见二人有何不对啊?

秦默怀惊喜万分的言语打断了齐盖的深思:“真的?齐兄和容兄果然也是要往南边去的吗?不知是否是往苗疆的?”

书生顿时警觉,抢在齐盖开口之前答道:“自然不是去苗疆的,苗疆民风剽悍,民俗又委实异于我中原,再者言,苗疆虽名为我大圣附属之地,但实际却一直没有真正归顺过,稍有不慎,就会惹得一身腥气,我们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秦默怀被这一通话驳的脸色通红,顿时失了往日贵公子的风范,争辩着道:“容兄此言差矣,怎可质疑我大圣的天威呢?苗疆本就是我大圣王土,哪有什么真归顺假归顺之说,容兄慎言!”

书生哼了哼,只拿眼瞥了瞥秦家父子二人,却不再多言,像是无意争辩的样子,反弄得秦默怀有一种自说自话的感觉,更觉尴尬,一时下不了台面,手掌已不受控制的在凝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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