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驭夫 中——殷小年
殷小年  发于:2014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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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 擅作主张

 “胡闹!”东方璟修一拍龙案,惊醒了在一旁软塌上憩息的苍穹。 苍穹揉揉惺忪的眼睛,“父皇,怎么了?”苍穹在御书房守着东方璟修,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东方璟修这一拍案,自然把他吵醒,御书房不比龙霄殿,苍穹现已习惯于在人前唤东方璟修为父皇,私下仍呼主人。 “夜,退下。”东方璟修把信折回黄色信函里,眸底不悦。 待夜离开之后,苍穹已从软塌走近东方璟修。“是不是月月发生了什么事情?”现下能左右东方璟修情绪的人只有岚月,这是苍穹长久以来得来的明白。只是苍穹待在这宫中着实无趣,偶尔在御花园逛逛,也会被一群宫人们围而观看。不如趁此机会出宫,虽岚月不允,但若是东方璟执意要离宫,想必到时岚月也无话可说。 东方璟修伸手揉揉眉心,“嗯,岚儿去了鹜镇。”这件事在东方璟修预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深知东方玄云的那份脾性宽厚,也了解岚月的不屑狂傲。却不曾想岚月果真应了东方玄云的请求,前去鹜镇为鹜镇百姓降临福泽。 鹜镇起初旱灾时,东方璟修不是没考虑过岚月的能力,只是他想借此机会看看东方玄云的与实之能,东方玄云确实不错,但若只会纸上谈兵,一切都将毫无意义。还有东方莲渊,东方莲渊随性温和,性情温柔,看似儒雅柔弱,与世无争,但性子与头脑却比谁都来的精明。东方玄云他日若能登上大位,东方莲渊则是位有能力制衡于东方玄云的辅佐大臣。 “鹜镇?是发生旱灾的那个地方么?”苍穹半趴在龙案上,歪头问道。 “嗯,玄云把岚儿请去鹜镇,以岚儿的能力,想必是……” “月月使用水素就能降雨,东方玄云真聪明。”苍穹抢断东方璟修的言语,眉眼泛上一层喜悦。“主人,不如我们去鹜镇找月月吧?”苍穹实在想念岚月,虽然岚月会凶他,可他就是喜欢黏着岚月,而且岚月能教他很多他不知道自己潜藏的灵力。 东方璟修半阖起目思量,而后透出几许赞同之色。“诺安,宣左相马泽骁、右相陈列明。” ****** 倾盆大雨浇灌在鹜镇每一寸角落,“淅沥淅沥”的雨声在夜色里交织着神迹般的情景。 岚月的掌心上滚动着黄与绿的光芒,光芒随着岚月的意愿流进土地,缓进枯木。 奇迹的景象就在此时散发它的耀眼夺目,龟裂,被绿液烧焦的土地,均被黄色的光芒慢慢覆盖,直到整片土地均在一层淡淡的黄色光芒下孕育新的生命。枯裂已再无任何水份的土地开始变得松软起来,雨解了它的渴,黄色的光芒给了它新生。 而同时,枯竭而无力生还的桃树开始恢复原有的容貌,长出新枝,生出嫩芽。 东方玄云等人几乎看呆,这样的情景简直如同神话,传说才能有的存在。 “大哥,七弟如此做,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东方莲渊在感叹之余也胡思乱想了些许东西,岚月的能力再强再高,必然有所弊端。就算是天下最高武学,它也有它的弱点存在。岚月的能力确实令凡人望而叹止,可任何能力,事情总会有一个限度。 东方玄云敛起愉悦之色,担忧浮上心头。“这……我也不清楚。”东方玄云一时间被东方莲渊的话搅了心思,东方璟修曾要岚月允诺不轻易使用这种能力,除了为得是不让人知晓而令岚月陷入困境,是否还有其它的原因?就如同东方莲渊所疑惑的,这些能力用过之后,岚月会不会出现什么异状?或者会危及生命?! “东方玄云,东方莲渊,不要想些不该想的,这点小事情,你们认为会对本殿造成什么大碍?”岚月撤去围住百姓们的水球,他们的毒已解,便也没必要再待在里面。“东方玄云,派些人把他们送回去,这雨会持续十日之久。”岚月瞥眼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二人,他的弱点么?别说是在这苍溟,即便是在天月,他也不会有弱点。 东方璟修,算不算呢? 岚月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疑问。 岚月失笑摇摇头,他又开始想念他的父皇。不,不是开始,是无时无刻,从未停歇。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两人面面相觑,岚月定是能看出他们的心思。“七弟,其它事宜大哥需要一些时日做安排。降云城那边,大哥现下怕是抽不过身。”东方玄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请求岚月来鹜镇,同时也是自己答应会全力帮助于岚月解决红枫林之事。 “早知会如此,让东方莲渊跟着本殿就行了。”岚月侧头而笑,侧着脸的岚月任由雨水滑进脖颈,睫毛上洒着雨滴,形成一副遥远而又真实的美丽画卷。 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一时失神,久久才回道:“……是。” 比起鹜镇岚月所带来的美景,龙都御书房内却蕴含着丝丝怨气。 “龙将军,朕记得可没宣你。”东方璟修好笑的看着站在那一脸不悦的龙傲飞。 龙傲飞有些咬牙切齿,极力压抑心中燃起的双重火。“陛下,你该直接讲正事,而不是探讨臣为何会不宣而来?”龙傲飞的语气里的隐忍恼意,惹来马泽骁一个横眉冷瞪。龙傲飞满腹不悦的神情立即透露几许委屈之色。 这任谁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被阻断,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龙将军,朕是不是太过放纵于你。朕以为,时常把你从边关召回,为得就是与你夫君团聚,以免饱受相思之苦。依现在看来,朕还是做错了事?龙将军不宣而来可视作私闯帝宫,朕不知说不说正事又与龙将军有何干系了?”东方璟修佯装恼怒,他怎会不理解龙傲飞的苦处,但也不能怪他,谁知龙傲飞在这深更半夜里还兴致勃勃。 马泽骁知晓东方璟修只是佯装,并非真怒,立即作揖。“陛下,是臣对内人疏于管教,望陛下责罚。”马泽骁自己也是浑身不适,东方璟修深夜传唤可算是给他解了急。龙傲飞每每从边关回来,受苦受累的都是他。尤其是今晚,龙傲飞似乎真怕突然出个什么事,一整晚都在折腾与他,马泽骁再精壮的身子也快受不住了。 龙傲飞苦着脸看马泽骁嘴角的笑意,再看东方璟修佯装怒意下的戏意,就连站在一旁缄默不语的陈列明也忍不住扯起嘴角一副“喝茶看戏”的模样。“是臣的错,臣知罪。望陛下不与臣计较,饶过臣这次的无礼之罪。”龙傲飞彻底败下阵,自己的预感果然是对的。早知就应该从白天…… 马泽骁朝龙傲飞狠狠飞过一记眼刀,龙傲飞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马泽骁要是看不出,那岂非白作了十年夫妻?! “父皇,快点处理完,我要去找月月。”苍穹一直窝在龙案下面,埋首在东方璟修膝上。 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小脑袋,脑海瞬间浮起岚月儿时的身影。“朕今夜会秘密离宫,何时归朕也无法确定。”忆起岚月,东方璟修的心早已比身子更快飞出帝宫,向着岚月所在的地方而寻去。“朕会安排易扮成朕的样子,这件事情只有你们三个知晓,绝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易在朕的身边待的时间最长,对朕的一切习惯喜好了然于心,你们只管把他当成真的朕尽力在朝堂上辅佐,切勿让一些不安份的老家伙起疑心。” “陛下,这个决定太突然,你为何……” “泽骁,相思之苦,想必你比谁都懂。”东方璟的这句话令马泽骁无言以对。 确实,论起相思之苦,马泽骁比谁都要来的了解。“臣明白,臣定当做好本份职责。” “臣等亦然。”龙傲飞和陈列明同时作揖言道。 陈列明明面上虽然不如龙傲飞、马泽骁知道的多,但暗地里自己也猜测到七七八八。虽陈列明还不敢去肯定心中猜想,但已有马泽骁和龙傲飞这个例子。心中所想证不证实已不重要,陈列明只管做好自己的职责便是,其余的,可不是他这个已近六旬之龄的老人该管。 东方璟修满意的看着陈列明的神色坦荡,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三人及傅雪嵘是他的心腹。 第九十八章: 江山美人 翌日晨间,鹜镇百姓是从“淅沥”的雨声中醒来。 他们支起窗的支起窗,打开门的打开门,看着雨从天而降,看着土地焕然一新,看着桃树重生嫩枝。百姓们纷纷离开屋舍,在雨中欢呼,在土地上乐舞。尽管雨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模糊了他们的眼睛,他们仍是享受这从天而降的甘露。 东方玄云欣慰的扬起笑容,看着青一由门外而进。“青一,真是太好了。” “是。”青一端着姜汤放在桌上。“殿下,请喝碗姜汤祛祛寒。” 东方玄云离开窗边,从桌边入座。“七弟他们,走了有两个时辰了吧?” “是,青四和青五已去护送。”青一不敢忘记昨晚见到的一切,也不敢相信这雨是那位只被帝皇所宠的皇子招来的。“殿下……”青一欲言又止,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向东方玄云说明心中所疑,所惑。东方玄云所说的不容背叛已烙印在他脑海里,何况他从未想过背叛一事。 “嗯?”东方玄云把姜汤喝完放下。“你是想问关于七弟的事?” 青一立马单膝下跪,作揖。“殿下,青一绝无其它心思,只是……” “只是你并不明白七弟为何有那种能力?不明白为何七弟拥有这种能力不早来造福百姓?还是不明白七弟只是一个被父皇所宠的皇子,能有这样的能力委实让其它皇子吃亏,包括孤?”东方玄云字字珠玑,每一句都说到青一心坎尖上。 青一轻咬下唇,抬首。“属下确实不明白这些,殿下说的正是属下心中所想。” “青一,孤给你一次生的机会,这件事,你须和其它几位随侍保守秘密,永远不得由你们的口让他人知晓七弟的能力。至于为何七弟有这种能力,连孤都不清楚,又要如何回答你。只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父皇确实很宠爱七弟。但七弟并非只要父皇当靠山的闲漫皇子,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孤不希望下次还能从你们五人口中听到半点闲言碎语!”东方玄云气势凛冽,不由得让青一浑身为之一颤。 “是,属下明白。”青一相信自己没有跟随错主子,东方玄云必定是有帝皇之相。 ****** 行在路上的马车已不是来时那般人多热闹,马车外只有四个人,车内便两个。 “七弟,三哥也不知能帮上你什么忙,不如把红枫林的事告诉三哥?”在沉默了两个时辰的情况下,东方莲渊终是出了声。他们连夜赶路,竟没有一人困有睡意。岚月一直把手肘搭在窗上看外面风景,东方莲渊只好沉默不语。 岚月敛起思念东方璟修的心情,回头看一直静坐不语终是闷不住出声的东方莲渊。“到了降云城,云清自会与你解释清楚。”红枫林的事情,岚月没半点兴趣。他只想确定红枫林里面的到底是不是火龙草,亦或是被人所设的阵法而产生的迷惑。 “七弟,三哥想……” “呼呼呼——”骤然而起的狂风阻断东方莲渊鼓起勇气想要说的问题。 “保护殿下!”青四、青五拨剑而出,比起他们,林云清和王易倒是多了几分镇定。 这是…… 坐在马车里的岚月眼神倏然凌厉,推开车门跃出。 掌心逸出白色的光芒,本应在白日里看不出的白色。王易他们却看得清晰,只见那白色的光芒四面散开,成一只渔网状的形态。把狂风全数笼进网中,在网中的狂风慢慢停止发作的呼吸,不再肆意狂虐。而狂风停止之后,出现在网中的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咳咳咳咳……”小小的身影因漫天的沙坐而引起咳嗽,大的身影正给他拍背。 “苍穹,你竟敢使用你未成形的风素!”岚月未见人先出声,待到风尘狂沙尽散。一大一小的身影也为之清晰。“父皇!”岚月的怒意更盛,他就猜到苍穹会来这里,必定会带着东方璟修而来。只是没想到东方璟修竟会不顾自己的性命,竟和风素未成形的苍穹驭风而来。 “岚儿。”东方璟修满是喜悦,他多想把岚月拥入在怀,却不得不克制。 眼下,面对的是来自岚月的恼怒。 以及那些不知晓他和岚月关系的人,他和岚月身为父子,顾忌的东西还有太多。 东方璟修想早些抛弃这些世俗礼仪,偏生他身为帝皇的职责又太过在意。 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这一直是任何坐拥江山的帝皇会为之所愁的问题。 所幸,他东方璟修是幸运的。 岚月并不在意那些目光,但却会为了东方璟修而去在乎,而去收敛本该有的气势。 东方莲渊急忙下车,上前几步。“儿臣莲渊参见父皇。” “属下等叩见陛下。”王易等人也均下马而跪。 “免。”东方璟修牵着苍穹的手走近岚月,“岚儿,许久不见。” “月月,我好想你。”苍穹已甩开东方璟修的手,搂住岚月的腿乱蹭一气。 岚月眼里,心里都在看着满脸倦容的东方璟修。“父皇,为何要来?”苍穹虽有三万年的寿命,但它一出生便是在苍溟所居。其灵力不稳自不必说,连起码的自然五素也不能为之自由驾驭。见东方璟修的面色如此,便也能知晓苍穹使用风素带着东方璟修时折腾了不少。 “父皇担心你。”话音刚落,胸膛处传来炽热且不属于他的心跳温度。 熟悉的清香萦绕鼻间,此时东方璟修也不顾是否他人能看见,岚月的热情已让他的理智决堤。他环住岚月的背脊,紧紧拥着。 第九十九章: 阵眼所在 “月月,你还在生气么?”苍穹委屈的坐在车厢最角落,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岚月坐在东方璟修旁边,两人的手不着痕迹的紧紧握着。“生气?苍穹,本殿没有惩罚你已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你还敢指望本殿在这一时三刻会原谅于你?”宽大的衣袖成了岚月和东方璟修最好的遮挡物,坐在对面的东方莲渊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东方莲渊此时更多的心思是在苍穹的身上,这个长相讨喜的八皇弟甚得他欢喜。 “七弟,八弟他……也有那种特异的能力么?”东方莲渊方才分明听到岚月责骂苍穹时而泄露出,苍穹也拥有并非凡人所能驾驭的能力。更何况,突然冒出一个十岁的八皇子,任谁也会奇怪。东方璟修虽召告天下东方苍穹其为义子,可东方莲渊怎会不知,东方璟修岂非随便的性子。收义子之事,可大可小。“三哥方才听见你责骂八弟时……故才有此一问。” 东方莲渊此话一问,车厢内尽数沉默了片刻。 “他是龙。”岚月并无其它顾忌,知道与不知道,于他而言,只是想说与不想说。 东方莲渊神色错愕,“龙?”龙是什么意思? 东方莲渊的再作疑问,岚月却不愿再回答。东方璟修颇显无奈的看岚月话说一半,惹得东方莲渊再负疑惑。“莲渊,苍穹与朕颇有渊源,朕便告诉于你。”而后,东方璟修向东方莲渊诉起关于苍穹的故事,东方莲渊听得有滋有味,却是无聊了岚月和苍穹。 ****** 东方璟修的身份也不作公开,所以他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是岚月的父亲。 “下官叩见三殿下。”雅间里坐着东方璟修,岚月,苍穹以及东方莲渊四人。 南宫源等人均站着,自然少不了作揖行礼的万铮。 东方莲渊这礼受得颇负不适,“万大不必多礼。”东方璟修在此,万铮没有向他作揖行礼已令东方莲渊有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万铮未见过东方璟修的面目,现下在万铮眼里,三皇子东方莲渊才是正主。即便岚月掌握了他的弱点,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失。 “谢殿下。”万铮收揖直身。 东方莲渊朝岚月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岚月的意思。“万大人,红枫林的阵法可解?” “下官惭愧,此阵法如今还未解开。”万铮从衣袖中掏出一张宣纸,放到桌上铺开。“请殿下和方公子过来详看。”东方莲渊和岚月均离开座位,站于万铮身旁,看桌上铺着被朱赤墨圈圈画画不成样的地形图。“殿下,下官已按照方公子所给的地形图找到红枫林阵法中的阵眼,然此阵眼难以攻破。”万铮指着用朱赤墨圈起来的红圈,那正是阵眼所在。 岚月仅看了一眼便回到座位,端茶啜饮。“南宫源,你说。” “我啊?”南宫源一直失神的瞅着苍穹的粉瓷脸,心里忍着想去捏两把的冲动。 “想什么呢你,这是还有第二个南宫源么?”萧叶晴毫不客气的拍南宫源后脑。 南宫源捂着后脑磨牙,“萧叶晴,如果有一天我变笨了,绝对是你造成的。”这几日,岚月和林云清皆不在降云城,南宫源可是吃了不少萧叶晴和黄玉龙的亏。他们斗嘴斗不过他的时候,南宫源怎么都没想到萧叶晴和黄玉龙竟合成一气,几日来,可没少让南宫源吃些苦头。 “闹够了没?!”岚月用力的把茶杯放在桌上,因力而不稳的茶杯溅出些许茶水。 苍穹见岚月在生他人的气,立即跳下椅登,一副很狗腿的样子走到岚月身边。“月月不气不气,苍穹替你教训他们。”苍穹软白的小手握成一个拳头,眸里闪烁傲人星光。 “苍穹,你别添乱就好,乖乖去坐着。”岚月表面佯怒,其实心底因苍穹的举动而失笑。 苍穹嘴巴一撇,换成一副委屈的模样。“月月抱。”苍穹再次不怕死的伸出两短小的胳膊。 见岚月不为所动,东方璟修一时间心软。“苍穹,来爹爹这里,爹爹抱。” 苍穹听了,一脸退而求其次的神情走向东方璟修,谁知腰身一紧,被岚月拥入在怀。“爹爹一路辛苦,照顾弟弟这种事应由岚儿承担。”岚月给苍穹摆正身子,让苍穹正坐在他腿上。 “岚儿有如此仁义孝心,爹爹实在欣慰。”东方璟修好笑的看岚月,他的岚儿为他吃味的模样真是美丽极了。 岚月稍敛神色,心中自然明白东方璟修话里的愿意。“爹爹,这是岚儿应当做的。”岚月早手捏捏苍穹的耳朵,以示惩罚。“南宫源,把本少离开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得明白。还有此阵眼如何难破?本少可不认为以万铮的实力,区区一个阵法会难倒他?”岚月曾秘密见过天阁阁主,万铮的事,明面人不知道,暗地里不知道的,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南宫源也收起玩闹的心思,再胡闹下去,任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南宫源说得很简便,均是重点也无废话,这倒与平常话多的他不相符。 听完南宫源这几日的诉说,岚月立即吩咐前往红枫林破阵法。 东方璟修已离宫,岚月便是更及不可待的想要早日寻得火龙草。 寒冰毒需这三味圣药才能全然解除,但还必须按照顺序来服用,否则错一步满盘皆输。 第一百章: 殇与玲 “爹爹,岚儿不是让你在客栈等着么?为何执意要跟来。”岚月牵着苍穹的手,伫立在红枫林外,确切的说是红枫林往西以北,往南以东的方位。即在龙身左边后脚第四根指节,阵眼所在的地方便是从第四根指节进去,然后往右以南,往左以北便可找到阵眼所在。 东方璟修细细打量眼前的红枫林,“确实红枫似火,岚儿确定火龙草在此处么?”东方璟修见过的奇物虽没有上千至少也有几百,这红枫林,枫叶似火,形似火龙。在苍溟也算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也难怪会有火龙草在此一说了。 “爹爹,莫要扯开话题。”岚月对东方璟修的左顾言而右其它已然不原再上当。 东方璟修趁着其他人已先进红枫林,握住岚月另一只手。“岚儿莫恼,爹爹也是担心你。” “比起担心我,爹爹何不多想想自己的安危。林中阵法未解,敌人未明。爹爹贸然进去,殊不知危险潜藏在暗处?”岚月自然有那个能力保护东方璟修,但是偏生东方璟修在这,绝对不会让他动用魔力。如此这般,东方璟修的危险度提高了不少,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东方璟修揉着岚月的手心,暖暖地。“岚儿,不要小看爹爹,爹爹岂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东方璟修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却始终透露着属于他的威慑之势。 “我不是小看……” “嘘。”东方璟修伸出食指压着岚月的唇,令岚月无法再说下去。 “岚儿,我们进林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东方璟修放开岚月的唇,故意把食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舔。“岚儿的味道,爹爹永远都无法腻。”东方璟修此番动作做得自然,脸上扬起的邪魅笑意,惹来岚月脸上难得浮现的红晕。 岚月侧过身,拉着苍穹进林。“苍穹,你方才看见了什么?” 苍穹皱着一张脸,神情纠结。“什么都没看见。”苍穹有些不愉快,他撒谎了。 “很好,苍穹,本少今天允许你跟我睡。”岚月的声音不大不小,跟在后面的东方璟修听得正好,不远不近,清清楚楚。而刚才还处在得意笑容的东方璟修立时变得阴云密布,他好不容易能和岚月相见,怎能让苍穹占走一席之地。 苍穹却没发党到什么不对劲,眉眼笑弯。“好,月月真好,最喜欢月月。” “苍穹,今晚必须一个人睡。”东方璟修加快脚步,走到苍穹身边。 苍穹仰头,被掩的金眸满是不解与不愿。“苍穹要跟月月一起,月月很久没陪苍穹了。” 岚月停下脚步把苍穹抱在怀里,“苍穹莫要理爹爹,你只要知晓今晚跟本少睡就行了。” “岚儿!” ****** “这就是阵眼?”岚月满脸不解的看万铮及南宫源和萧叶晴等人,竟连谢陌也来了。 南宫源笑嘻嘻的靠近岚月,其猴爪子是向苍穹伸出的。“主子没想到吧,我们一直寻找未解的血池之谜竟然就在这,他居然是红枫林所有阵法最大的一个阵眼。”南宫源等人在进林之前都已服下萧叶晴特制的药丸,才能忍受血池的这股腥臭。 “既然血池是阵眼,那么为何血池会是这般模样,而且血池不是应该在龙尾么?”谢陌一连问出两个疑惑,血池与他们上次所见并无异样。而且血池里的血给人一种只增不减的感觉,还有不断新鲜的血液在池子里面翻涌着。 岚月围着血池而走了一圈,然后抬首。“阵眼并非这个血池,而是这株百年红枫树。” “红枫树?!”众人惊呼,相比起血池,这株百年红枫树未免不起眼了些。 “水中月,镜中花,一切皆由幻象而生。”岚月放下苍穹,掌心朝地把地上的落叶红枫聚住成一把剑,直直的朝着红枫树的树心而去。红枫剑穿透树心而散落,被一剑刺穿的红枫树也出现一个洞口。然而这个洞口却并非只有剑口般大小,它变得越来越大,风穿过树心空洞的洞口时,发出一阵阵诡异的轻笑声。 随着洞口越来越大,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扭曲,绞痛着众人的神经。 待一切恢复平静后,他们的眼前已无血池,更无那股腥臭之味。 “殇哥哥,还是我说对了吧?红衣哥哥一定能破了这个阵法的。”四周皆为红枫的林子里传来如银玲般的童声,言语的尾音还拖曳着长长的笑意。 “哼,只是他碰巧罢了,玲,我们该回去了。”另一名孩童的声稍嫌成熟,若不仔细听,单由声音完全猜测不出此孩童的真实年龄。 岚月掌心汇聚地上落叶,“想走?惹得本少如此不悦,不该要有所补偿么?”地上的红枫随着岚月的劲风越聚越多,最后汇成两条长长的红枫鞭。此红鞭形似岚月所执的火鞭,东方莲渊再次被岚月所惊艳。 东方玄云说得没错,岚月并非因自己有特异能力而妄不用功的皇子。 红枫鞭随着岚月的指意朝正南方向飞去—— “呀,什么啊?” “玲!该死的,什么东西?!” “……” “……” 正南方向的林中传来几句不悦声和咒骂声。 随着红枫鞭的收回,红枫鞭的前端处正拖着藏在暗处的两个小鬼。 两条红枫鞭各自缠着他们二人的脚踝,他们在空中急急而来,缓缓下降。 第一百零一章:血魔宫主 岚月收回红枫鞭,在岚月面前落地是两个孩童,一个约莫十岁,一个约莫八岁。 “玲,没事吧?”十岁的孩童刚从地上坐起就急切的询问旁边正坐起的八岁孩童。 玲摇摇头,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红枫落叶。“殇哥哥,玲没事。” 确定玲无碍之后,殇面向岚月的脸颊异常冰冷。“你破了我的阵法,我无话可说。为何要把我与玲捉来,还以如此粗暴的方式。”玲对殇而言,是弟弟亦是未来的主子。他可容不得玲受半点伤害,也不知方才红枫缠着玲的脚踝有没有淤痕。 “这个小娃娃说话怎么一板一眼的,真不像个小孩,不讨喜。”南宫源嬉皮的靠近岚月。 南宫源的这个小动作却没有逃过殇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在此设阵法本就为了保护林中之物,我从不杀生。”殇说的煞有其事,振振有词。 南宫源略显尴尬,这个小娃娃倒是精明的很。“你个小娃娃估计才十岁吧?在小爷面前装什么大爷?”南宫源被戳中心思,难免要在口头上赢回几分。 “殇哥哥,我说了红衣哥哥,他居然能那么远把我们捉来。”玲显然是没有在乎自己的处境,一脸兴奋的向殇得意起他的喜悦。 殇颇为无奈,玲已是不下十次提起眼前的红衣男子,殇现下看岚月的神情又多了份厌恶。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本少,你想与本少为敌,还太弱。”殇的眼神表情,岚月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神情,厌恶着周围的一切,可笑着无能的人族。只是,人族永远是脆弱的这点,在岚月的认知里,是永世都无法改变的。 殇敛色冷哼,“我从未想要与任何人为敌,既然阵法已破,我和玲是去是留与公子自是无关,不知公子强行把我们留下意欲何为?”殇牵起玲的小手,手指快速的在玲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如果公子是为了火龙草而来,我便劝公子放弃此念,火龙草乃是血魔宫之物,并非你们想得到便能得到。”殇牵着玲的手转身欲走,却被王易和黄玉龙拦住。 “公子这是何意?”本应是十岁天真无邪的脸颊覆上一层寒霜,殇挑眉冷问。 岚月扬起兴味的笑意,“从未有人敢于本少用此种口气说话,你倒是第一个。” “那只是因为他们是蝼蚁之辈罢了!”殇紧紧握着玲的手,俨然一副严阵以待的仗势。 “蝼蚁之辈?”岚月轻笑,冷哼。“口气太大,小心会祸从口出。” 殇自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此时也只好尽量拖延时间。“公子为何要找火龙草?”在殇的掩护下,玲已按照殇的吩咐在他们不经意间从口袋里放出一只昆虫。获得自由的昆虫还来不及呼吸新鲜空气,就已飞上半空中,往红枫林以西的方位飞去。 “本少没必要告诉你,你说火龙草是血魔宫的东西,可火龙草分明还在这林中。”阵法刚破的时候,岚月就已感应到那股不明之物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越来越呈现微弱的态势,而且这次居然没有擅自逃走,只是安静的呆在那个地方不曾动过。 或者,他从未动过,只是阵法的变换让它的位置有所改动。 “胡说,火龙草早已被移回 血魔宫,怎会出现在红枫林?” “哦?那你为何要在红枫林设下阵法,这不是与你所说的自相矛盾么?!”岚月好笑的看着殇,毕竟是孩童,无论把自己伪装的在成熟,也包不住他是孩童的这个事实。 “嘻嘻,殇哥哥,你说漏嘴了。脑袋没有红衣哥哥转得快,笨笨。”玲一只手被殇紧紧牵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正好让他做了个鬼脸。自然是朝着殇而做,在血魔宫里,玲一直认为除了他的爹爹,就只有殇是最聪明的,虽然殇只比他大两岁。 殇有些羞恼,冷冰冰的脸颊上泛上一抹红晕。“玲!”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玲吐吐舌头,仰头看向岚月。“红衣哥哥,你好厉害,上次我都看到你破了殇一个小阵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殇是血魔宫最厉害的一个了。不对不对,是最会设阵法的一个,只要他设的阵法,基本上没有人能破。”玲想自言自语般朝岚月骄傲的介绍殇,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岚月,殇很厉害。 岚月微低下头,美轮美奂的笑容令玲不由的脸红,急忙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唤玲?”从殇和玲两人的互动中,岚月似乎看到点什么,墨黑的眸子意味不明。 玲依旧垂首点头,“爹爹说我不需要姓,因为爹爹也是没有姓的……” 殇听到这里,连忙伸手捂住玲的嘴。“玲,宫主的话你又忘了么?” “唔……”被捂住嘴的玲本想表达自己被捂的不满,却被殇这句话而不敢再有动作。 “岚儿,若是你儿时有这般乖巧,爹爹可就少了不少苦恼。”东方修突然冒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言语,惹来的却是岚月的横眉怒瞪。岚月会如此,是因知晓东方修话里的意思。他的儿时东方修又未曾经历过,而东方岚月的儿时更是不用提了。 岚月稍敛神色,“玲,告诉本少,血魔宫为何要把火龙草据为己有?” 玲看着刚放开他嘴的殇,又在看看岚月。“我……”玲沉思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 “不说?”岚月此时的语气近似压迫,惹得玲不由身子一缩。 “既有疑问何不前来问本尊,欺负吾儿可真是丢尽武林中人的面子。”红枫林上空传来狂傲不羁的嗓音。 “爹爹!” “宫主!”殇与玲同时唤道,其喜悦之色满腹容颜。 玲的腰身倏然一紧,被来人揽入怀中。“玲儿可真不乖,爹爹不是嘱少出血魔宫么?”此时的嗓音太过柔情似水,像是对待一件事件珍宝由此疼惜。 抱着玲的人正是血魔宫宫主血月弦,他身着银白衣衫,倒与血魔宫主这个身份十分不符。 血魔宫,一听便知是满是杀戮之地。宫主穿着银白衣衫,岂非形成强烈的鲜明对比。 “爹爹,宫中实在不好玩了么,玲这才和殇哥哥出来玩玩而已。”玲嘟着嘴,腮帮鼓起时甚是可爱。 血月弦宠溺的捏捏玲的腮帮,“只是而已?那眼前这些人该如何算?!”血魔宫里有种特别驯养的昆虫,此种昆仲要以桑叶及枫叶喂养。是专门用于血魔宫发生重大事件或者性命危急时所用。血月弦正巧下山前往红枫林的路上,就接到由玲驯养的昆虫,这才加快脚程赶来。 “血月弦!”黄玉龙紧咬牙根,再也耐不住性子拔剑而出,愤怒已冲破他的理智。本在血月弦出现在此处时,黄玉龙就已开始愤怒,若不是顾忌东方修、岚月及东方莲渊在此。他早已抽剑而出,与血月弦拼个你死我活。 红枫林阵法是由殇所设 ,而火龙草又被血魔宫占为己有。那么在红枫林消失的那些兄弟定也是被血魔宫的人掳走,又或者,或者……他们已死在血月弦手里。 加之王老家那笔帐,他和血月弦之间可谓是结下了深仇大恨! “龙儿?”血月弦扬起既是错愕又是欣喜地神情。 黄玉龙把剑指向血月弦,“住口!我有名有姓,享不起血魔宫主的亲昵!” 血月弦微微蹙眉,放下玲交给殇保护。“龙儿,你竟拿剑指着我,为何?”血月弦的口吻已变,他在黄玉龙面前绝不自称“本尊”。这是他很早之前就给黄玉龙仅有的特权,也只有黄玉龙能在此时拿剑指他,却还活着的人。 “喂喂,这什么情况?”南宫源捅捅萧叶晴的胳膊,一副玩味之色。 萧叶晴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莫非黄玉龙和血月弦曾经是那种关系不成? 如果说他们曾经是那种关系?为何血魔宫会对王老家出手?难道……因爱生恨!? 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同时望向他们的主子岚月,而岚月竟也和他们一样。 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血月弦,你还有脸问我为何?我承认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没想到……”黄玉龙嘎然而止,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在萧叶晴等人均好奇血月弦对黄玉龙做了什么事?令黄玉龙如此羞愤,却再看见红了耳根的黄玉龙后一切皆明。 原来……真是那种关系啊! 血月弦心里有如被上百只蚂蚁挠痒痒般,他最受不住黄玉龙别扭的模样。“龙儿,我那次并非有意。而是你中了情毒,若是不为你解去,你恐有性命之忧。”说起血月弦与黄玉龙的相遇,那对于血月弦来说,是冥冥中自有的定数。 黄玉龙腾地一下脸红,半是恼半是羞的他放下手中的剑。“我并不是只这件事,而是王老家的事。”说起王老家,黄玉龙心中的恼火又再次升起。“血月弦,王老家的事情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我与你势不两立!”黄玉龙的性子在此时可让南宫源看了个明白,又别扭又古怪。上一刻明明还犹如琵琶半遮羞,此时倒又强悍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全然误会 血魔宫宫主血月弦这是第一次发懵,他实在不知黄玉龙所说的王老家指的是什么? 人?还是物? 是座邻家居舍?还是门庭若市的食店。 “爹爹,笨笨,你忘记了王老家最出名的蟹黄饺了么?”玲扯扯血月弦衣摆,用手指着黄玉龙道:“爹爹,他就是玲另一个爹爹么?”玲曾经在血月弦挂在内室里看到过这个人的画像,方才注意力全部在岚月身上,倒是没发现黄玉龙这个人。玲曾经问过血月弦,画像上的人是谁?血月弦那时非常笃定的告诉他,画像上的人是他另一个爹爹。 血月弦抱起玲,“龙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连王老家是人是物都不知晓,如何给你想要的交待。”抱着玲的血月弦朝黄玉龙走近几步,惹得黄玉龙不得不后退几步以保持原先的距离。“龙儿,你怎忍心看玲儿失去另一个爹爹?”血月弦的气势全数敛起,在黄玉龙面前,要多柔情便有多似水。 “你……”黄玉龙恍惚了下神智,随即摇头以示清醒。 “血月弦,我不管你能给什么交待,总之,王老家的事情你必须给我解释。还有……”黄玉龙看向居于血月弦左侧的殇。“你让他在林中设阵法,我那几个兄弟的消失,怕是跟你们脱不了关系,一定是你们用阵法困住了他们,还是说已经被你们……杀了?!” 血月弦细想一下便知其中缘由,“龙儿,你果真误会了。” “误不误会,你先把我那几个兄弟的命赔完再说。”黄玉龙举剑作势要刺。 岚月连忙发出劲风,扫向剑锋,黄玉龙所执的剑脱离了手掌,稳稳插入红枫树中。 “主子?!” “黄玉龙,既然是误会,就没必要舞刀弄枪。”岚月对血月弦的胆色倒是起了几分欣赏,方才黄玉龙那一剑可是真心实意要往他胸膛里刺。血月弦却半步也不动摇,还把玲抱偏了些。血月弦和黄玉龙的事情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只是现下主要的并非解决私人恩怨,而是岚月此次来降云城的目的——火龙草。 血月弦半眯着眼打量岚月,这就是玲儿所指的红衣哥哥? 狂傲,冷俊,邪佞,妩媚,妖娆…… 天下间绝无第二张这样的脸,不,不单是样貌,由内心而散发的气势绝无人能作第一。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血月弦颔首示礼。 岚月越过黄玉龙,走近血月弦。“如何称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火龙草。”既然殇和玲都确定火龙草在这红枫林中,那么,岚月势必要得到。“这个孩童唤作殇吧?听他说,火龙草在血魔宫内,但你们却又在林中设法保护火龙草。血月弦,你不觉得此话相互矛盾?”岚月可不相信火龙草会在血魔宫中,火龙草的气息虽弱,但却实实在在存于红枫林中。 “阁下也是为了火龙草而来?”血月弦打量岚月的神色不由增添了几分危险之感。 岚月侧身转向以西方位,“往右以南,往北以东,以左往西。” “你怎会……”血月弦自然听得懂岚月所指的意思,没想到阵法一除,火龙草所在的位置这么轻易被人寻到。他明明把火龙草安置在一处狭小的地方,除非有人亲眼所见,若然火龙草在红枫林是永远是个传说。 岚月轻笑出声,“本少为何会知道是么?”自然五素与自然惺惺相惜,有什么是岚月不能知道的。在这片苍溟大陆上,除去东方璟修,所有人族在他眼前只不过是一张白纸而已。无论人族有多想在这张白纸上增添什么,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血月弦本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反驳不了。“玲,你说得对,你的这个红衣哥哥厉害的不得了。”血月弦已无防心,对岚月全然是敬佩之色。 “爹爹,我早就说过红衣哥哥很厉害的,你喝殇哥哥都不信。”玲嘟囔着嘴,分外讨喜。 岚月把插入树中的剑抽回,还给黄玉龙。“黄玉龙,私人恩怨便私下解决,要死要活都与本少无关。现在本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你莫要添乱。”他非常肯定黄玉龙等人不会在他面前造次,尤其是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都在。 “……是,主子。”黄玉龙稍显迟疑了下双手接过剑。 “血月弦,你是自己带路还是我们自己走?”岚月问了一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 “自然……”血月弦话还没说完,被黄玉龙一个冷瞪改变了原先的心意。“本尊自然带你们前去,火龙草与血魔宫有不解的渊源。若是我在,可以减锐他胡乱发狂的脾气。”说道脾气,血月弦突然忆起第一次见到火龙草时的情景。 “既如此,不妨由血宫主头前带路。“东方璟修适时的横进一句话,他知晓岚月的脾性。岚月应是感应到了什么才会下如此大的断论,而他也知道岚月绝不喜欢他人走在他头前,为他遮住了前方的光。唯独他自己,东方璟修是个例外。 东方璟修为这个例外欣喜,亦满足。 血月弦抱着玲转身,“由本尊领便由本尊领。”血月弦走在头前,时不时和走在自己较远的黄玉龙调侃几句。惹得黄玉龙一退再退,却又不能退到岚月身后。岚月和东方璟修的事情他虽不知,却也从刚才看出,岚月与东方璟修是有密话要谈。 他应是加快脚步才对,怎得退后了? 前有虎,后有龙,着实进退两难。 “爹爹,你觉得血月弦这人如何?”岚月和东方璟修并排走在一起,宽大的袖摆遮挡了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 东方璟修轻揉着岚月的手心,带着薄茧的指腹给岚月带来几分痒意。“岚儿心里不是已下定论了么?现在又为何要来问爹爹。” “岚儿可猜不中爹爹的心思,爹爹做何想法,岚儿岂能知晓?”岚月对不能窥见东方璟修心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以前若说看不到,是因为苍穹的龙珠干扰。然而现在,龙珠已离东方璟修体内,实不知东方伯情绪,岚月还是感应不到是出自何原因? 东方璟修笑得邪魅,“岚儿可是为了此事吃味?” “爹爹多想了。”岚月另一手牵着苍穹,与东方璟修形成副温馨惬意的画面。 东方莲渊回过头便看到这幅场景,苍穹牵着岚月的手,岚月与东方璟修并肩走着。 三个虽都是男子之身,却令东方莲渊未觉得有一丝不妥,反而觉得这画面美丽极了。 ****** 火龙草,形似龙,长究尺。 书上所形容的火龙草竟与他们此刻所见的绝无异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株火龙草似在面临枯竭的势头。长达九尺的火龙草全体火红,既无茎也无根,只是一株草。头至尾,整根全身确实形似龙,尤其透过阳光折射下,映在地面上的背影更是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 只是,现在的火龙草萎靡不振,草叶呈败,一身火红也暗淡无光。 “啊喂喂,这真的是火龙草么?怎么看都像是快死的老头一样!” 萧叶晴怒瞪南宫源一眼,“南宫兄弟,我今天绝不会留情。”对于南宫源这只时常活脱惯了的猴子,萧叶晴可是只能用一套用了不知多久还没付诸行动的方法以令南宫源闭嘴。毕竟今日不同往日,东方璟修在这里,南宫源这个缺根筋的猴头,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数廉宜。 南宫源见到萧叶晴拿出的毒粉,立即捂嘴示意不再开口说话。 “的确是火龙草。”岚月走近火龙草,火龙草扭动了几下藤蔓便安静下来。 岚月阖目感应火龙草的一切,火龙草所见的一切如走马灯般滑过岚月脑海。 “原来是这样。”岚月睁开墨眸,平淡如常的神色,任谁都看不出岚月脸上的喜怒波澜。 东方璟修上前一步,别人看不出岚月透露的神色,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岚儿,可是有何发现?”那神情决计错不了,是在惋惜。东方璟修虽高兴岚月越来越像个“人”,同时又在害怕岚月多了几分人情,依他的性子绝会常常不顾自己的性命。 虽然,天下间无一人能伤他。 不,应该还有一个人能伤岚月,那边是东方璟修自己。 岚月已懂情懂爱,那么,他便是能唯一伤岚月的人。 只不过,他东方璟修宁可遭受天谴,也绝不伤岚月一根毛发。 “你们都离这里五丈远,爹爹和苍穹还有三哥留下便足矣。”岚月可以使用木素令火龙草再生,只是这里有太多不可依赖的人。他不能随便动用魔力,东方璟修也决不会赞成。黄玉龙他们大可放心,但谢陌,万铮,血月弦还有殇和玲两个孩童都不得不妨。 本以为会有人站出来问岚月为何,却没想到那几人均保持沉默,各自主动退离五丈。 岚月朝黄玉龙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几人便心领神会的朝万铮三人分别监视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再生火龙草 “龙儿,你何时有了主子?”在离火龙草五丈之地的血月弦很是欣喜,虽然有些不满于岚月竟派人监视于他的举动,但这个人居然是黄玉龙。血月弦到不得不对岚月增添几分好感,毕竟黄玉龙在他眼前,如此便有更多时机同黄玉龙解释清楚一切事情。 黄玉龙转身背对血月弦,“我本就是下属,有主子有何奇怪。”话说出口,黄玉龙才知后悔。明明方才暗下决心不与血月弦多说半句话。都是胡乱起哄的萧叶晴和南宫源,非得把他编策到血月弦身边,说着是以监视之名,谁不知定是南宫源、萧叶晴二人想看出好戏!? 血月弦放下玲,让玲与殇随处玩耍。“龙儿,我说过,一切皆是误会。”血月弦走近黄玉龙,作势要把黄玉龙揽入怀。谁想黄玉龙一个转身,抽出半截剑横于自己身前。“龙儿,你当真要与我刀剑相向么?”血月弦的眼睛闪过一丝凛冽,出手迫使黄玉龙的剑回入鞘中。 “你!”黄玉龙正欲发作,却被血月弦强势的拥入怀中。“做什么,放开!” 血月弦修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黄玉龙的腰身,任黄玉龙百般扭捏。“龙儿,若你不再好好听我说话,那我只能用这个方式来告知与你。”血月弦如同威胁性的在黄玉龙耳边说这番话,他对黄玉龙的弱点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你威胁我?!”黄玉龙停止挣扎,语气冷然。 “不是威胁,而是商量。” 血月弦的话着实刺激了黄玉龙,黄玉龙的语气带着嘲讽。“商量,这样子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么?”黄玉龙感觉到血月弦的手劲不知为何放松了,立即挣脱血月弦环着他的手臂。“血月弦,我和你不同。你可以狂傲不羁,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但是我不能,我是下属亦是随候别人左右之人,没有你所能拥有的自由。换句话而言,你是歪门邪道,我虽也不是武林正派,但我们之间绝无可能。”黄玉龙只是声由心说,虽不知为何会说出如此一番话,但却也是黄玉龙一直郁结的事情,他和血月弦曾经的那段荒唐事也该在今日做个了结。 哪怕,王老家和暗青几个兄弟的事都与血月弦无关。 若说血月弦不撼动是假的,他压抑着内心各种情绪。暴怒,不安,冷血…… 然而最后却化成喜上眉梢之色,热得黄玉龙甚是不解。一时间对着血月弦的俊颜失了神,血月弦见黄玉龙失神的摸样,更是笑出了声,而黄玉龙则在血月弦爽朗的笑声中才回过神。 “你,笑什么?”黄玉龙难掩自己的窘态,只好再次转过身不理会眼前人。 血月弦停止笑声,对着黄玉龙的背眸光深远。“是啊,我在笑什么?” “莫名其妙!”黄玉龙心底给了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会在血月弦笑的时候失神,又为什么会期待血月弦回答他笑的原因。是因他那番话可笑,还是因为…… 黄玉龙微微摇头,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应该在意,不应该。 ****** “父皇,岚儿能感应自然之物,这是你知道的。”岚月立于火龙草跟前,火龙草失去火红的色泽,原本乖张嚣焰的气势已经削落不少。火龙草在岚月面前更是听话异常,若是换做东方璟修或东方莲渊上前,即便它性命将要枯竭,也会愤然起身,只身反抗。 东方璟修不明岚月为何提出此事,却也没有多问。“是,父皇知晓。” “东方莲渊,你可知本殿为何留你在这里。”岚月对东方璟修的回答仅是点头,便转向东方莲渊。“在鹜镇时,你应已知晓本殿的能力。本殿知道你有很多疑惑要问,但本殿并没有那个闲功夫去回答你的问题。现在本殿要告诉你一件事,虽然本殿觉得你并没有必要知晓,而且你即便知晓了又作不上有何意义的事情,但你身为父皇的皇子,就理应知晓。” 东方莲渊向来温柔的表情难得肃然起来,“何事?”东方莲渊看向东方璟修,再联想起岚月开始说过的一些话,满脸错愕。“七弟,你要说的事情与父皇有关?且事关着父皇的性命,你那天在客栈里说得并非虚话对么?”东方莲渊感觉自己的心纠在了一起,理智在告诉他不要慌,不要乱想,但脑海就是不受控制胡思乱想起来。 “岚儿,此事可不说。”东方璟修虽没有瞒至亲的意思,但却也没想让人知晓。 “父皇,让七弟说,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东方莲渊的语气一改往日温柔。 岚月伸手轻抚火龙草的草须,手中洒着淡淡绿色光芒。“你可知晓寒冰掌?” “寒冰掌?!”东方莲渊虽常年居于宫中,但此次陪同东方玄云前往鹜镇救济灾民的一路上听到了不少关于武林江湖的事情,其中话题最惹非议的便是武林失传已久的绝学寒冰掌。此掌法分上下两册,单是一册的功夫就听说已经出神入化。实在很难想象练过两册之后的寒冰掌会是哪一番风景。“七弟,你的意思是……” “正如你想得那样。” 东方莲渊急切的看向东方璟修,“那父皇所练的是两册齐全,还是单一册?”寒冰掌虽是武林绝学,却也有它的弊端。寒冰掌需两册全习,若单习一册便会中寒冰毒,此毒进入习寒冰掌之人的骨髓,融于血肉之中。每到四阳四阴时需承受寒冰之苦,而那苦痛,江湖上各有说辞,纷纷不同。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寒冰掌决不能单习一册,否则后果堪忧。 “寒冰秘笈下册。”岚月手心发出来的绿光已全部覆盖火龙草,呈现灰败的火龙草在绿色光芒的包围下逐渐复苏,火红的色泽也越发的褶褶生辉。 “那父皇岂不是,岂不是……”东方莲渊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皇子很失败,虽儿时曾埋怨过东方璟修为何不给他或者启明更多关爱,多谢疼惜。哪怕把对岚月的一星半点分出来给他们也好。或许是儿时的劣行使然,东方莲渊根本没有多在乎东方璟修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 一切的伪装,为得是保平安。 然而,终是骗不了自己。 那颗,敬爱、尊崇东方璟修的心。 火龙草在绿色的光芒下恢复的很快,它扭摆着草枝,似乎很愉快的在享受。 “所以本殿才急切寻找火龙草。”岚月满意看着火龙草的恢复状态,火龙草现已到手。差得只有夏渚果和雪蹄莲了。“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这三样圣药可解寒冰毒,缺一不可。且还必须根据顺序来服用,其间过程非常复杂也不得出任何纰漏。”夏渚果以南,雪蹄莲往北。火龙草算是应了火林处这三字,那么深海中和雪之巅也是相近的意思么? “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为父皇寻得剩余二味圣药。”东方莲渊突然严肃作揖,猛然如势的态度倒是让东方璟修颇显意外。 东方璟修望着即将全然恢复生机的火龙草,趁着东方莲渊垂首的动作,东方璟修极快的轻吻岚月的唇间,在岚月来不及羞恼时,就见东方璟修意味深长的摸着自己的唇。“莲渊,寻药之路异常艰辛,而且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说不定。就如同岚儿只是为了寻得火龙草,就已与江湖扯上了撇不清的关系。莲渊,你作为将来要辅佐玄云的人,不能在那之前丢了性命。”东方璟修如此说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东方玄云身边决计不能少了东方莲渊做辅佐。除去苍穹不算,七个皇子中,只有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是最为出色的皇子。 “父皇,儿臣只是想为父皇尽份心意,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难之中。“东方莲渊心切抬首,只见东方璟修脸上并无恼意,反而带着丝丝倦笑。”父皇,儿臣自知若有一天,大哥登基为帝,身为弟有违臣的儿臣必定尽力辅佐大哥,为大哥也为父皇更为天祁而作出更加造福百姓的举动。只是在那之前,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任性一回,为父皇寻得那二味圣药。“东方莲渊不知东方璟修为何而笑,更不知东方璟修为何不恼,他只知机会只此一次,若不再三把握,便就失去了作为东方璟修皇子的尊严。 东方璟修微微阖目打量敢说这番言辞的东方莲渊,“看来,朕不允也不行了。” “儿臣叩谢父皇!”东方莲渊一撩衣摆,跪地而叩。 “快起来,莫要让人看去,还指不定得说朕一个长辈在欺负后辈。” 东方莲渊心底惊愕:父……父皇,竟然与他玩笑?! “月月,月月,火龙草活了。”一直未开口的苍穹此时兴奋的叫唤,他之所以缄默不语完全是有股在赌气的劲。谁叫岚月他们都注意着那个叫玲的小男孩,苍穹长期以来受惯了在帝宫中被人当成小仙童一样看待,突然就被冷落,心里自然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岚月挥手撤去绿色光芒,不被绿色光芒所束缚的火龙草腾空跃起,宣扬它的愉悦。 第一百零四章:天蚕丝 “这……阁下如何办到的?”血月弦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已恢复生气的火龙草。 离五丈远的他们自然看不见岚月的任何动作,但却并不代表这么大动静影响不了他们。血月弦、万铮、谢陌如同约定好般同时回到火龙草之处,只见方才还呈灰败之色的火龙草已满然生息,欢腾在空中摇曳、扭动。 “火龙草适合在自然力生存,你把它搬来搬去迟早会因天干气候的不支而枯萎。且火龙草地下明显有松土的痕迹,若不是他人动过那便是火龙草自己曾经挣扎过。”岚月头也不抬的给血月弦说明缘由,“若想火龙草过得快活,不如就让它留在红枫林,它挺喜欢这个林子的。唤作殇的孩童阵法不是最厉害的么,若他多加心意的设以阵法。坚护火龙草。”殇的阵法可说不错,却不够完美。只要稍有心思的人,都能解破殇方才设的阵法。 血月弦凝视着生龙活虎的火龙草,自然也把岚月说的话一字一句听进。“它在这里会过得比较快活么?”血月弦如同自语般呢喃,他安静的沉思了片刻,朝不远处的殇抬抬手。“殇,带玲过来。”血月弦已想通一些事,或许有些东西就不该勉强。 殇牵着还在把玩自己编成的一个红枫环的玲走向血月弦。“宫主。”殇规矩的颔首行礼。 “爹爹,玲做的,给爹爹。”摆弄着红枫环的玲兴奋的把手中红枫环给血月弦。 血月弦弯腰把玲抱起,玲顺势把红枫环放在血月弦的头上。“嗯嗯,爹爹好看。” 血月弦宠溺的捏捏玲的小脸,“玲儿调皮,爹爹是男子,怎能戴这个?”血月弦话虽如是说,却并无要摘下红枫环的意思。 玲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伸手摘下血月弦头上的红枫环。“那玲给龙儿爹爹戴好了。” “龙儿爹爹?”血月弦有一时的微楞,随即同玲非常有默契的望向黄玉龙。 血月弦与玲的对话,黄玉龙自然是听得清楚。眼角微抽的黄玉龙,不动声色的退离几步。 对于黄玉龙不做举动的意思,血月弦也只有无奈叹气。看来,他想与黄玉龙修好关系,还需要时日,起码近些时日黄玉龙是不可能会理他。更何况,他身上还被黄玉龙莫名其妙的扣上王老家与他那几兄弟的冤罪。想要和黄玉龙回到从前那样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恐有些难以实现。“殇,待我们离开红枫林后,你需在这设过阵法。本尊允你启用五重阵,可明白?”火龙草既已选择红枫林,那便让它安心在此住下。一切渊源散也好,不散也好,理应遵从。 “是,殇明白。”殇没有过多疑问,毫无表情的脸上似任风吹雨打皆不动的波澜。 “阁下,本尊有一事不明。” 岚月的手正抚摸着火龙草,长九尺的火龙草在岚月手中更为兴奋。“何事?” 见岚月的举动,血月弦不由心悸。不知为何他会觉得火龙草在岚月靠近时很是兴奋,半点厌恶的样子都没有。“阁下既然想要得到火龙草,火龙草现在就在你面前,何不夺去?”血月弦暗中测量岚月的实力,奈何岚月藏得够深,他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一个所以然。“阁下应是深藏不露吧?既然是深藏不露,想必本尊几个也并非阁下的对手,尤其本尊不知阁下是用了何种方法令火龙草死而复生。阁下又建议本尊在此继续设阵法以护火龙草,阁下这话不也是矛盾么?!”深藏不露比知根知底更要来的可怕,血月弦实在不解岚月这么做的其目的。 “是谁说本少不要火龙草了?”岚月撩开红衫衣摆,从红靴中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此匕首削铁如泥,是东方璟修在岚月八岁生辰送予他的寿礼。“云清,把那个盒子拿过来。”为了以不变应万变,岚月早就吩咐林云清身上随时带着一支长两尺,宽一尺的盒子。 林云清依言把盒子递上去,精致的盒子在红枫林中如同异物的存在。 盒子通透莹白,透明如净。 岚月抚上火龙草头,在一尺处用匕首割下。“本少只需一尺,并非要连根拔起。”岚月把火龙草放于盒中。盒子自然是岚月用水素而化成,自然是通透无遮。只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岚月边让林云清一直携带着这个盒子,再者他用匕首也全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原是如此,那本尊便可放心。”血月弦看向正在环顾四周方位的殇道:“殇这个孩子,天资极佳。对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甚有天赋,五重阵便是殇为了护玲而研制出来的,殇对玲可谓是尽忠尽义尽仁。五重阵不易随意启用,一旦启用,除非施阵者,无人能解。”血月弦对殇有谢亦有愧,殇对玲付出的太多,然而他这个做爹爹的,却从未给予殇任何东西。 东方璟修同样作为人父,从血月弦的语气里可以猜出,殇的身份并非只是玲的随侍那般简单。只是,东方璟修也没必要去探讨别人的私事。现在火龙草已得,想必岚月定会赶赴下一个地方寻找夏渚果。东方璟修这次可是敲定主意,无论任岚月如何阻拦,他定要跟去。 就算用强势态度,用软弱言辞,东方璟修必然跟定了! “血宫主,那死在红枫林的那些人以及消失的人你做何解释,阵法即由你门徒所设,那么血宫主总要给谢某一个交代!谢某身为武林盟主,江湖上发生此事,不得不管。”谢陌突然横出一番话,他从进林后一直在做观察。直到阵法破解,他却不信那座血池是假的。况且如果消失的那些人是因阵法而消失,除非那阵会致人死地,若然,消失的人必会出现。 方才他自己独自一人四处寻找过种种痕迹,可是全然无获,哪怕是一具尸骸也未寻得。 “谢盟主,此事在方才本尊已向龙儿道明,何故再有此一问?!”血月弦颇有不耐烦,正如黄玉龙所说,他是歪门邪道,自然与谢陌这个武林正派合不起什么友好关系。 谢陌怎会听不出血月弦话里的意思,语气突变冷冽。“血月弦,你本就是血魔宫宫主,血魔宫残害过多少武林人士,若说血宫主是不沾血腥的清白之身,谢某可当第一个不信。”谢陌义正言辞,俨然一副刚正之气。 谢陌的态度令血月弦不屑的狂傲轻笑,“谢盟主,本尊尊你是武林盟主才与你这般和气说话,若谢盟主执意不信本尊而言,那本尊也不便多说。”血月弦将玲放下,殇机敏的把玲护于身后。“本尊沾染一身血腥又如何?身为武林中人,哪一个双手不沾血腥,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做到了一派正义。谢盟主这话说得可真好笑,还是故意如此,想与本尊较量一番?”血月弦从发间抽出一根极细的银丝,阳光透过红枫的折射下竟泛着血红凛意。 “天蚕丝?!”谢陌顿时怒火冲天,把剑而出。“血月弦,你还敢说前几日在红枫林外死去的武林中人与你无关么?!我查看过全一直道长的伤口,起初以为是一剑封喉致死,但伤口却又极细,如同一根丝线所割。现在天蚕丝在你手中,你当做何狡辩!” 血月弦听完不语,仰天狂笑。“可笑!原来被尊为武林盟主的谢陌也不过如此。” “真无聊。”仅这三个字,岚月就已把谢陌和血月弦之间凝聚的愤然气息全然消散。 岚月走近血月弦几步,凝视他手中的天蚕丝。“天蚕丝,其锋如刃、其柔似水,其利穿甲、其舞如蝶,天下诸物,已无可断。”岚月所说均是由书卷上而看来的,他当时十分好奇人族竟有如此奇特一物,现在看来,同书上所说的确实恰有其事。 血月弦轻笑一声,“那依阁下而看,本尊会用天蚕丝杀全一真道长么?!” “你并不会用它杀人,你平时用的武器应是剑。” “哦?阁下如何看出。”血月弦把天蚕丝收入发中,眼底露出几分赞许。 岚月收回目光,意味不明看了眼黄玉龙。“指腹有茧,是长期用剑而成。方才你抽出天蚕丝时虽然泛有敌意,却未起杀意。而天蚕丝更无半点血腥之象,你会把它收入发间,想必这天蚕丝于你而言有极重的意义,缠绕发丝意有结发之嫌,莫不是这天蚕丝时血宫主夫人所留?”黄玉龙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神情倏然暗淡。这令岚月满意的挑挑眉。 东方璟修在一旁无奈泛笑,岚月又在作弄于人。 “哇,红衣哥哥你好厉害哦,这都能被你猜到,天蚕丝的确是娘亲生前留给爹爹的遗物。”玲夸张的眼里泛光,一脸崇拜之情。 而血月弦却是苦笑的侧头看明明神情落然却硬要假装无事的黄玉龙,“阁下可真会开本尊的玩笑,天蚕丝确实由玲的娘亲所留,但本尊放于发间并无任何意义,只图方便罢了。”血月弦突然对黄玉龙生起怜悯之意,身边有这样爱作弄人的主子,既是有趣亦是无奈。 第一百零五章:血池真假 被岚月这一搅动,谢陌的怒意已消大半,待心平复后才静想事情的整件因果。 “血宫主,方公子既说你并无用天蚕丝杀人,那谢某看在方公子的面子上姑且信你一次。”谢陌收剑回鞘,拱手作揖。“方才是谢某太过冲动,望血宫主莫放在心上。”谢陌的身份毕竟是武林盟主,仁义礼谦自然要做足,何况刚才确实是他不对,该做的歉意便该做。 血月弦倒是大方的摆摆手,“谢盟主客气。”血月弦说得就如同方才未与谢陌发生争执般的口气,他也的确没有心思再理会谢陌,这会的心思估计全给了黄玉龙。“龙儿,天蚕丝于我而言并非有特别的意义,望你莫误会。”血月弦迈着步子靠近黄玉龙。 黄玉龙淡淡一瞥,越过血月弦走近岚月。“主子,既然王老家与那几兄弟的事与血宫主无关,属下这便离开回天阁。”黄玉龙身为暗青队长,离开天阁已有不少时日,且他还有事情要询问天阁阁主。这一趟回天阁是必然的,只是对于王老家和那几个兄弟着实心有不甘。 “就如此回去,不会留遗憾么?”岚月抱持着看好戏的心态,戏中少了角色该如何演? “自会有遗憾,但属下留下也查不出什么。” 岚月挑挑眉,“黄玉龙,事情并非没有收获。”岚月意有所指,黄玉龙则是装傻充愣到底。 “属下自然明白,只是他人不愿多作解释清楚,属下也是无奈。”黄玉龙精明的跳开岚月本来问题里的含义,他当然知晓岚月想说什么。与岚月等人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却也足够他了解,岚月是个爱作弄人的性子,所以他才一直谨慎的没敢往刀口撞。 今日,还真是让岚月逮到了一个可以作弄他的机会。 岚月顿时索然无味,他也只是一时好奇心起罢了,既然黄玉龙态度如此强硬,他也不愿再做“月老”。“本少知晓了,你又并非本少的属下,回不回天阁是你的事情。若你想跟随本少,那也要看本少乐不乐意了!”岚月说的话带着八分笃定,似乎知道黄玉龙有天会跟在岚月身边,只是这天不知是在何时。 黄玉龙没有回话,因他不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回答。 “方公子,谢某认为那血池是存在的,并非是因阵法而起的幻境。”谢陌不知为何竟在空中嗅到一股腥臭之味,同曾经去过几次血池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们所在的地方可以说是中段偏后往左,但离龙尾还有些许距离,更何况方才并未有这股气味出现。谢陌完全不解自己此时怎会闻到?且方才四处探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异样。 岚月还在等黄玉龙回答,不曾想谢陌说出这番疑惑。“谢陌,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气味,空中有股腥臭味。”谢陌的鼻子比不上萧叶晴,经萧叶晴一闻,腥臭的气味比谢陌闻到的浓烈了十倍。风中把这股味道飘散的零零落落,令人辨别不出气味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又或者是如谢陌所猜测那般,血池是必然的存在。 “好臭臭。”玲捏住鼻子做不满状,伸手要血月弦抱着。 一直处在不悦状态的苍穹见状立即扯了扯东方璟修衣袖。“爹爹,苍穹累了。” 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头,“爹爹抱你睡可好?”见苍穹点头,东方璟修弯身把苍穹抱起。苍穹虽为十岁孩童,但身材娇小,且重量轻盈。东方璟修或是岚月抱时一点都不费力,“苍穹可得多吃点,总是这么轻。”东方璟修略有小小心疼,他与苍穹的渊源也算够深。更何况苍穹屡屡救过他的性命,对待苍穹又怎能不亲昵? “苍穹,不许赖着爹爹。”岚月立即怒道,看苍穹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放肆。 苍穹这次倒是壮大着胆子朝岚月做个鬼脸,自然这鬼脸是学方才玲所做的。 苍穹的动作惹得玲嗤笑一声,“爹爹,这个小哥哥好奇怪喏,不过长得很漂亮。” 玲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给苍穹听到,苍穹怒瞪一眼,转头趴上东方璟修的肩头。 “血池的确存在,阵法的幻境皆因实物影射而成。”血月弦刚说完这句话,殇便紧接血月弦未说全的话。“血池在龙尾末,你们在阵法中看到的血池幻境便是真实的血池影射过来的,我并不知道那座血池是有何用处,只是拿它可以令阵法更真实些。”殇说得均是实话,他的确不知道那座血池的作用。 岚月微阖墨眸,“爹爹,你如何看?” 东方璟修轻拍苍穹的后背,沉思片刻之后。“岚儿,依你自己所想。”他懂岚月为何问他,因岚月没必要去管红枫林血池之事,也更没有理由去理会武林江湖的纷争事端。此次离宫,岚月本就是为他去寻三味圣药,其余的能少惹上点关系便少惹上。 江湖是个事非之地,其人心险恶、狡诈可不比帝宫里的勾心斗角差多少。 “好,那岚儿便不理会此事。”岚月走近东方璟修,把他怀里的苍穹扒下抱进自己怀里。“苍穹,莫要忘记本少说过的话,切勿再挑触本少的耐心。”岚月威胁冷冽的语气令只有苍穹一人听到,不由的令苍穹发了个微抖,瑟瑟的缩在岚月怀里不敢妄动。 “方公子的意思是不再管此事?” “谢陌,你莫要弄错了,本少非官也非江湖人,武林的任何事情都与本少毫无瓜葛。况且,即便本少是江湖中人你又能奈本少如何,本少是哪点让谢盟主看得起,要本少去替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岚月的步步质疑,令谢陌节节败退。 谢陌顿时哑口无言,几经挣扎之后才不得不拱手作揖。“是谢某考虑不周,还望方公子海涵,不知方公子何时离开降云城?谢某亲自替方公子送行。”谢陌的操之过急真是让他自己糊涂了,岚月的身份不明也不清,若终归要论起,岚月的身份比黄玉龙高,且还和当朝太子、三皇子结下兄弟之盟,其身份背景更是不容小觑。 “明日便离开。” “明日?”谢陌不由讶异出声,“方公子怎不在降云城多居几日,降云城的风光想必方公子还未来得及欣赏,何不……” “谢陌,本少知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本少的行程却不容你置喙!”岚月抱着苍穹迈步离开,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等人随后跟着。 南宫源走在最后面,偷偷跟谢陌说了句。“我们要去涟漪城。” ****** 夜,静语无声。晚湖中点点波澜,却荡不起再大的涟漪。 “总算能与岚儿一人独处。”东方璟修用干净巾帛擦拭岚月未干的黑发。 岚月颇为无奈的坐在铜镜前,看东方璟修为他擦拭黑发。“父皇,明明只要用内力就能使头发干透,为何不让我用?”岚月不知东方璟修今日为何如此做,不过心底十分欣喜东方璟修效仿儿时的举动。东方璟修与他的亲昵,无论何时,岚月都异常喜欢。 “父皇喜欢如此做,岚儿不喜欢?”东方璟修细致的擦拭岚月的黑发。要说,东方璟修只是突然想起儿时经常给岚月擦拭黑发的事情,便心血来潮的想要为岚月擦拭黑发。现下的场景仿佛又回到儿时,又似在将来的每一日。 将来,他东方璟修要日日为岚月擦拭黑发,梳理黑发也会甘之如饴。 “怎会不喜?只是不想累着父皇罢了。” 东方璟修勾起温暖的笑意,“岚儿是在心疼父皇么?”东方璟修手里的动作未停,巾帛在东方璟修的搓动下令包裹其中的黑发慢慢干透。 “便是心疼了,父皇又当如何?”岚月意味不明的朝铜镜中的东方璟修暧昧一笑。 东方璟修顿时愣神,手里的巾帛不知在何时识趣的滑落在地。 情,如此炽热。亦,毫无预兆。 “父皇,你是不是过于心急了?”岚月挑挑眉,眼梢的媚意令东方璟修几乎失控。 东方璟修惩罚性的轻咬岚月的耳垂,手靠近岚月最难以忍耐的弱点。“岚儿,你可知你的表情像是在跟父皇诉说一件事情。”东方璟修的或轻或重,使得岚月脸泛红晕。 紧咬牙关的岚月不悦轻哼,“父皇难道能猜到岚儿心中所想?”岚儿心里可谓十分不服,明明东方璟修胜不过他,自己却又甘愿为东方璟修而沦陷。这难道就是东方璟修所要他追求的爱,亦或是同那位神子一样的心情,为了爱牺牲自己也无妨。 “自然能。”在铜镜的倒影里,东方璟修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滑过岚月的脸庞。“岚儿的这张脸,比你母后还要妖娆上几分。不,哪怕世间的女子都不及岚儿的半分模样。”东方璟修突然按住岚月的头,迫使岚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衣衫尽褪,面泛桃红又痴迷的神情在铜镜中一览无遗。 “看,岚儿的模样在告诉父皇……”东方璟修低头凑近岚月的耳廓,轻声呢喃。 铜镜里映着岚月越发羞恼的神情,以及东方璟修那张满是邪魅之意的容颜。 第一百零六章:抵至涟漪城 “南宫源,你最好给本少解释清楚?”翌日用过早膳,岚月等人便要驱车离开降云城?然而刚踏出降云城门,谢陌、黄玉龙、血月弦以及殇、玲两个孩童早已在降云城门外等候。据谢陌的解释,是从南宫源那里得知岚月要去涟漪城的消息? 而谢陌几人却有不同的说法。谢陌的理由便是下个月初三在涟漪城会举行一场武林大会,黄玉龙也是跟谢陌同样的理由。因为武林大会,所以遵天阁阁主之命前去涟漪城收集情报。谢陌和黄玉龙的理由算是正当,岚月均能接受,唯有血月弦着实古怪。 南宫源笑嘻嘻的退后几步,“那个,主子不关我的事,我那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道谢盟主当真了。”南宫源心底不知咒骂多少遍谢陌了,他把行踪告诉谢陌为得只是让谢陌图个安心,意思便是如果血池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以派人送信到涟漪城以求帮肋? “南宫源,这一路上你都不许讲半个字,否则……”岚月看了眼站在南宫源身后的萧叶晴?“萧叶晴,你知本少的意思,给本少好好看住南宫源。他敢再说一句,不必再客气。”长久以来,岚月只是用以萧叶晴的毒粉威胁南宫源而已,然南宫源此次真是惹恼他了。 “好……”南宫源在见到萧叶晴快速掏出的毒粉时,立即捂嘴噤声。 开什么玩笑!这回主子可是认真的,南宫源,你不能再说半个字,记住! 岚月没理会南宫源心里所想,转身见血月弦那副小媳妇般的模样不得不让他再次嘴角抽搐?“血月弦,你真打算以你是黄玉龙夫人的这个身份随本少去涟漪城?”岚月把夫人二字说得极重,令黄玉龙轻声失笑,血月弦却是脸笑心苦笑。 “本尊又不参加武林大会,除此之外,本尊着实想不出其它理由能同龙儿一道走。”血月弦也是前思后想了不下数十遍,涟漪城下月要举行武林大会的事只要是江湖人都知道。所以血月弦昨晚一夜都在琢磨黄玉龙会不会被派去收集武林大会的情报。 所以血月弦翌日一早便在城门外等候,骑在马背上左右走动,无法安心。然不曾想城门大开之时,黄玉龙便是第一个骑着良驹出来。 那时,太阳刚缓缓上升,温热的暖意照耀着大地,也暖热了血月弦的心。 “罢了,别妨碍本少就行。”岚月踩上轿登再上马车。 为使东方璟修偶尔闲时的舒坦,岚月已命林云清连夜找好宽敞且耐用的马车。现下车里只坐四人,中间摆放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着棋盘。东方璟修和东方莲渊二人正在对弈。 马车再次行驶,只是与以住不同,此次是由王易坐驾。 林云清、南宫源等人均乘良驹。 “血宫主怎得不雇辆马车好让两个孩子随时休憩?”谢陌不由自主的开口询问,烈日炎炎,两个孩童再怎么厉害也是孩子,得需要足够的休憩才对他们的成长有百利而无一害。谢陌等人各各均有武艺家底,内力最是不可缺少的。再怎样的天气,于他们而言,只是老天无事耍耍性子罢了的事情,而对殇和玲来说,等同一种酷刑。 血月弦身前坐着玲,而殇则是单骑一匹良驹。“劳谢盟主忧心,殇和玲儿驾马足矣。”谢陌所想到的问题,为人父亲的血月弦怎会没想到?只是殇和玲执意不坐马车他也无可奈何,殇不愿是因他一直把自己当成玲的仆人,主仆关系不能逾越。玲不愿而是因为…… 黄玉龙行在马车左边,血月弦未曾停过注视他的一举一劫。 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如此火热,黄玉龙自是察觉得到,只不过不予理会罢了。 “黄玉龙,把殇和玲接进车里。”黄玉龙本在失神,岚月一句话顿时让他清醒。 “是,主子。” 黄玉龙把马掉头,向后行了过去。“血月弦,主子命我接殇和玲去马车里休憩。”黄玉龙把整句话说完也没看过血月弦一眼,黄玉龙也不知自己在逃避什么,又或者是不敢面对。他回天阁的时候查清了血月弦最近的动向,才知昨日是血月弦第二次去红枫林。 第一次是许久以前,在红枫林未设阵法之前,想必那时血月弦只是把火龙草移植过去。 “龙儿爹爹,玲不做马车,玲跟龙儿爹爹同骑一匹可好?”玲的声音委委屈屈,近似祈求。玲所打的主意便是用苦肉计寻回这位爹爹,谁让血月弦这个爹爹毫不主动,也不动脑筋想点办法让黄玉龙回来,只好他亲自出马,把龙儿爹爹接回血月弦身边。 黄玉龙倒是没多想,他对孩童的抵抗力最为软弱。“玲,日头很毒,你不是喜欢主子么?” “嗯?玲当然喜欢红衣哥哥。”毕竟是孩童,只一句便把玲起先的主意跳开思绪。 “那便随我去马车里。”黄玉龙伸手准备接过玲,却不想手被血月弦捉住。“做甚?”黄玉龙的语气陡然变厉,目光却只是盯着血月弦的手,并未抬首正眼瞧血月弦。 血月弦不满的便是这点,他抬起黄玉龙微垂的头。“龙儿,看着我。” “血月弦,不要耽误主子的行程。”血月弦的举动激怒了黄玉龙,黄玉龙抬首与血月弦双目相对。而这一对,却让黄玉龙才怒起的心情全然消散。一时间他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慌慌张张的缩回手。“你若不想玲去马车里休憩,那我回复主子你不愿便是,何必……”黄玉龙没再说下去,因他认为这个理由借口着实很鳖处。 “龙儿,你知我的心思。”血月弦心底抹上一层欣喜,只是一个深情的目光就让黄玉龙方寸大失。如此看来,黄玉龙并非对他无情。“殇,带着玲去马车里稍作休憩。”血月弦把玲抱过去放在殇良驹的马背上,殇也不多言,驱马行向马车。 黄玉龙见殇和玲已过去,正欲驱马向前却发现缰绳被血月弦扯住。且血月弦不知何时已坐到他身后。“血月弦,你做什么?!”黄玉龙不安份的在血月弦怀里挣扎,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早就知晓血月弦是个像极了狐狸的人,方才怎得会被血月弦的狡猾所迷惑。 “龙儿,你可别再动,否则我难以保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血月弦双手环着黄玉龙,拉住缰绳。胸膛紧贴黄玉龙后背,他已是控制,偏生黄玉龙总不安份的扭捏。 “你敢!”黄玉龙转头怒瞪。 “自是不敢,驾!”血月弦一声喝气,马儿同样发出兴奋的叫嚷,向前快速奔去。 “血月弦,你――”剩余的话语,只留单字的余音。 ****** 涟漪城,地势以南。沿海之城,与贝云岛邻海相连。 “不愧名为涟漪城,果真是美妙至极,风雅不凡。”林云清已事先抵达涟漪城寻好驿馆,安排一切事宜,此时他们正在食馆里用膳。而谢陌则是从驿馆一路走来第一个感叹涟漪城的美好之处,他虽是武林盟主却没有游历过山川百纳,涟漪城只听过其名未见过其貌。不少同道中人从涟漪城游历过再去拜访他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句的赞许,离不开涟漪城三字。 “确实美。”血月弦难得会有同谢陌意思一致的时候,他现在可是春光满面。附庸一下谢陌也未尝不可,再者涟漪城确实美,他也并非盲目从众的人。 “爹爹,他们的衣服好奇怪哦。”玲咬下血月弦递给他名为富贵芙蓉的精肉丸子。 东方璟修见此情景竟生起一丝艳羡,曾几何时,他也能这样毫无顾忌的向岚月喂食。东方璟修举箸夹菜进岚月碗里,“岚儿多吃些,爹爹见你似又瘦了。”东方璟修只是以这样的方式寻找一点慰藉,却不曾想惹来岚月的星点怒意。 与其说瘦了,不如说这一路尽被东方璟修占去便宜,自己却没捞到一点好处。“爹爹才应多吃,免得体虚内亏抱不动苍穹。”岚月话里的意思只有东方璟修和他才能明白,说是苍穹,在东方璟修听来则是岚月自己。 对于东方璟修父子的互动,血月弦眸光闪烁,暗沉思量,竟一时忘记回答玲的疑问。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涟漪城百姓的服饰皆是如此,还有分三六九等的。”上菜的小二哥却心细的听到玲的疑问,便不由的热心起来。兴许这般,还能向他们讨点小钱。这一桌的食客,不是锦衣华服便是上好绸锻面料的衣衫,尤其几位小公子生得跟个小仙童似的。 也自然少不了岚月带给小二哥的惊艳,只是岚月方才的一个怒视,令他不敢再看岚月。 “如何分的三六九等?”东方莲渊被这个服饰分“三六九等”的词提起兴趣。 小二哥见东方莲渊问起,料想是东方莲渊已提起好奇的兴趣。小二哥成天在食馆里跑堂,各式各样的人见得多去了,如何抓住食客的好奇胃口,他可算是这食馆里一顶一的好手。再见东方莲渊谈吐不凡,衣着华丽,小钱能变大钱的心燃起他的熊熊烈火。立时决定便在这桌停留,述起涟漪城的种种,其间包括关于涟漪城由来的传说。 第一百零七章:三六九等 涟漪城,城如其名。整座城是以圆圈的形式所筑,从外层到内层,再从内层到外层。就如同在湖中央泛起的一层层涟漪,一圈衔接着一圈,荡漾而开。涟漪城最早筑于先皇溟青年间,那时的涟漪城还不叫涟漪城,虽所属天祁,但因地势关系却成为几国互持的中节点。直至东方璟修与安凌国,连煊国一统苍溟,划分地势版图,涟漪城才真正属于天祁。 涟漪城的风土人情早前与天祁算是格格不入,最为突显的便是服饰。 小二哥所说的“三六九等”便是因这服饰而令城主无奈之下定的规矩。 “我有注意到,男子与女子的服饰有极大的反差,男子多为朴素之色,而女子多为艳丽的色泽。且少年,中年,老年服饰分别不同,除去男子的服饰,女子的服饰似乎颇有讲究。”林云清正好坐在窗台边上,他时不时便被楼下过往人群的服饰吸引。也不外乎玲会问他们的衣服如此奇怪,林云清曾在书卷上看过关于涟漪城一些简单的风土人情,只是书上所述,不如真实可看。何况书卷上对涟漪城的记载特别少,似乎是有意抹去关于涟漪城的事情。 小二哥嘿嘿一笑,“这位兄弟观察的可真仔细,但这并不意味着三六九等之分。”小二哥算是老本家,一套精明的眼观鼻,鼻观心在身。哪怕林云清同样俊雅不凡,也看得出他在气势上比方才那几位差了些许。况且他与几位小公子并不同桌,不用脑袋想也知窗边坐的几位均是下属。小二哥在称呼上自然也就亲热了些,他们这些打下手的,毕竟都是给别人干活拿钱,别的地方不能照顾,在称呼上总得多关照关照,以增情谊。 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便是如此。 林云清笑而不语,这小二哥倒是机敏的很,莫要被他套进圈里去。 “唔唔唔……”南宫源闭着嘴巴想表达自己的意见,天知道这两个月来快憋死他了。 小二哥对林云清不回话的态度也不恼,正欲继续开口说话却被南宫源的呜咽声吓得急忙跑过去。“小兄弟,怎么了?噎着了不成?”小二哥马上给他拍背顺气,热心的端茶倒水。这里可是他忙活的地方,千万别在最近闹腾出什么人命,他一个工钱微薄的跑堂小二,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因此丢了工,更不能栽在这兄弟手上啊。 思及此,小二哥加把劲力拍南宫源的后背。 南宫源有苦难言,眼巴巴的望向岚月,直到岚月对他点点头,他才终于咳出了声。 “小二哥,我这是跟你有仇呢!怎么尽往死里拍我!?”咳嗽几声后的南宫源说了两个月以来第一句话,长久没有言语的他嗓音沙哑还带着股强烈的怨气。这让小二哥全身抖了个激灵,大叫一声“鬼啊”便跳开退后躲进梁柱后面。 南宫源眼角抽了抽,伸手指向小二哥再指向自己。“你说我是鬼?” “不、不、不像么?人的声音怎么成你那样,还是你被鬼附身了?几位公子赶紧给他找个法师驱邪,指不定这位小兄弟是鬼上身了。”小二哥抱紧离岚月等人最近的梁柱,浑身瑟瑟发抖,唯恐南宫源会突然张牙撩爪的过去捉他。 小二哥话刚说完,雅间内就传出哄堂大笑的爽朗声,久久未曾停歇。 ****** “对不住啊小兄弟,我以为你是被鬼附身了。没想到你家主子会罚你两个月不准开口,这要是换成我,别说两个月,半天都该抗不住了,你真厉害。”小二哥说完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在南宫源再次饮完一杯茶时,小二哥连忙手脚利索的给南宫源添上茶水。 南宫源扔了一记眼刀给小二哥,“小二哥,我的样子像是被鬼附身么?再说大白天的,你见过哪只鬼敢出来附人身上的,照着太阳就该魂飞魄散了!南宫源活跃的噪音恢复大半,这让小二哥听来心中舒坦了许多。 “你们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最近城里啊……” “咳咳!”雅间门外传来厉色的咳嗽声令小二哥的言语嘎然而止。 小二哥顿时心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提起食馆里忌讳说的事情。 雅间的门由外推开,进来的是位四旬发福男子,与小二哥的汉衣服饰不同。他穿着的是地地道道的涟漪服饰,中年男子着衣皆为淡雅朴实,男子头上包裹着八角头巾。只是这身衣服配在这位油光满面的掌柜的身上,着实有些糟蹋。 “小喜,怎得在这叨扰客人用膳,还不去厅堂里招呼客人。”男子的声音倒有些令人意外,与他的样貌绝不相符。寻常发福之人定是财大气粗,声音会多带份倦怠和粗里粗气。然而掌柜的嗓音却十分浑厚有力,但却并无武学的底子。 小二哥拍了拍挂在肩头上的抹巾,走向掌柜的。“掌柜的莫气,小的这就去。” “谁允许你走了?”岚月并非好闹事之人,只是感觉东方璟修很是在意小二哥所说的“三六九等”。况且方才小二哥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被掌柜的阻止。岚月微阖着墨眸打量着掌柜的,明明并无武学底子,却还适时的打断小二哥的言辞,是碰巧还有故意而为之。“掌柜的,本少需要这位小二哥在此向本少详说涟漪城的风土人情,厅堂里少了位小二哥应是不会损失什么,若掌柜的觉得必然会有所损失,那……”岚月收回目光,夹了个芋泥团子给苍穹。“本少便买下小二哥一个时辰,云清。”苍穹喜滋滋的咬下岚月喂的芋泥团子,扮个鬼脸给玲瞧。 “是,主子。”林云清从袖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掌柜的手中。 掌柜的眼露窃喜,手里掂量掂量着金子,却并未说话。 林云清再次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这次可是欢喜了掌柜的。“那就依公子所言,老夫便留小喜在这里向众位说说这涟漪的风土人情,若是想要去游阅风光也可找老夫做向导。”掌柜的恭恭敬敬朝岚月说道,临走前在小喜耳边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真是势利眼,主子,真是白给他两锭金子。要我说还不如给他几拳,看他还敢说个不字!”南宫源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惹得小喜心底一阵感动。但也只有小喜这个不熟知南宫源脾性的老实人才会被南宫源的假象所蒙蔽,南宫源在岚月面前永远只会动嘴刀子。 小喜走近南宫源,大气的拍拍南宫源的背。“小兄弟,你真是好人。但是在这涟漪城,掌柜的是第五个不能得罪的人。否则……”小喜手掌横向脖间,随着“咔”的声音做了一个砍脖子的动作。 “第五个不能得罪的人?那另外四个呢?”东方莲渊现下食欲全无,小喜一直没讲到他所在意的“三六九等”之事。虽然小二哥说的是服饰上的“三六九等”,但事实绝不会这么简单。这让东方莲渊内心惶惶,总觉得分外不安,左思右想的便没了食欲。而且,不只是他在意这“三六九等”,东方璟修相比起他应是更在意。 早在东方璟修登基为帝那刻开始,曾经的奴隶制早已废除,天祁向来实行与民大同。 东方璟修绝没想到,这个偏远的涟漪城却还保持着曾经的奴隶制,竟分起“三六九等”!? 小喜正想说,却在不经意间瞅见墙面上的细微小洞,立即把冲上喉咙的言语咽了回去。“此事不可说,你们若是决定在涟漪城住上些时日便会明白,但若只是停留片刻,此事还是不知晓的好,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小喜不着痕迹的移动脚步,在墙上小洞看不见的情况下朝南宫源做了个小动作。南宫源这回倒没犯傻,早就觉得掌柜的出现蹊跷,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主子,你说要不要……”南宫源同样给岚月做了个小动作,却见岚月摇摇头。 “麻烦想要找上来,无论怎么躲还是会来,既然会来,又何必弄得自己紧张兮兮,防来防去。”岚月放下箸,饮口清茶润喉。“小二哥何不继续方才的三六九等,其它的事,既然不能说那便不必说,本少这些人只不过是普通的商旅,路过此处稍作憩息罢了。”何谓睁眼说瞎话,岚月这番不动声色的借口可谓是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东方璟修内心感叹岚月确实成熟了,曾经的他可不会自己去编撰谎言。 小喜一听也放下心来,拉过一张矮凳站上,形如说书人般讲起涟漪的“三六九等”。 涟漪城的服饰皆有讲究,如同林云清开始所讲。男子多为简雅朴实,女子却是艳丽多姿。 而这“三六九等”服饰的起因则是由涟漪城城北一家胡姓人闹腾出的事端,胡家是涟漪城的大户,家中财富大可轻易买下涟漪城。但没有人知晓胡家的财富是从何得来的,因这一家在涟漪城均无生意买卖。曾经有不少人猜测胡家的钱财来得不干净,所以直到现在都鲜少人与胡家有半分关系,或者友人之间的来往。 凡事事出必有因,涟漪城主之所以被逼的把服饰分成“三六九等”,全因胡家施压。 第一百零八章:涟漪传说 胡家财大也就势大,胡家在涟漪城的作为令百姓们有苦难言,有口难辩。 事因由雪倚阁中的伍姑娘而起,雪倚阁是涟漪城规模最为庞大的青楼倌馆。里面的女子皆是数一数二的娇颜,而阁中的公子自也不比女子差。雪倚阁分梅琴院和竹萧院两大院子,梅琴院便是青楼,竹萧院亦是倌馆。两边互不干扰,客人也是各取所需。 而梅琴院当中的伍姑娘则是当家花魁,不少富家子弟为得美人一笑都愿一掷千金。 伍姑娘并非涟漪城人,她出生在瑶芊城,离居云城可属近邻。因家道中落,伍姑娘才流落至涟漪城。伍姑娘长得是出凡脱俗,亦为许多男子梦中的仙子。不少男子曾愿为伍姑娘赎身,却不想都被遭拒。其缘由是因雪倚阁阁主对伍姑娘有恩,伍姑娘自认已沦为风尘,即便赎了身也不再是他人眼中的清白女子,倒不如就留在雪倚阁以报阁主曾时的知遇之恩。 便是伍姑娘与阁主颇有几分渊源,伍姑娘才得以在雪倚阁只卖艺不卖身。 “小喜,你知晓阁主是个怎样的人么?”东方莲渊有些不明勾栏老板竟也不能得罪?! 小喜方才还站着,现在却是已坐下。“这个嘛,我不清楚,大概全涟漪城的人都不知道雪倚阁阁主是个怎样的人,不过据人猜测是位男子。你们想想啊,雪倚阁又是梅琴院又是竹萧院的,哪个女子有这么大本事管理这产业啊。”小喜在刚才的述说中,说到胡家时伸出三根手指,说到雪倚阁阁主时伸出四根手指。东方璟修等人不得不赞叹小喜的聪敏机灵,想必掌柜的并不允小喜说这件事情,但小喜的确没说,只是做了个样子。懂不懂就要看东方璟修等人理不理解了,小喜的意思他们自然都懂。 小喜说胡家时伸三根手指代表胡家是在涟漪城第三个不能得罪的人,而雪倚阁阁主则是第四个不能得罪的人。如此,胡家,雪倚阁阁主,掌柜的三人皆不能得罪。 不过,依照小喜的述说,他们也就猜测出胡家为何闹腾“三六九等”之分的起因了。 胡家有三位公子,老大胡廉,老二胡德,老三胡礼。 这三位公子哥各有千秋,老大胡廉是个粗汉,却不莽撞,是个十分沉稳的人。胡家虽无产业,胡老大却经常游走于四方,明着说要创立家业,暗地里谁知道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老二胡德是个俊俏公子,如若胡老二能不扮得像株色彩斑斓的花蝴蝶,这份俊俏会吸引不少女子,加上他猴精猴精的头脑,定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只不过胡老二也是最惹非议之人,因这胡老二长得与老大老三及胡老爷没有半分相似之处,涟漪城内大多数人都以为胡老二是胡老爷在外的私生子。老三胡礼却是平庸泛泛了,且因他八岁时被吓过一次,之后一直有神经错乱的现象,分不清自己是谁,或者分不清别人是谁,偶尔还会疯言疯语,自己在那一人分饰三角唱戏。可胡老爷却极度疼爱胡老三,只要胡老三要求的,胡老爷都能为胡老三做到。 胡家三兄弟本应除兄弟情,在其它事情上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偏生伍姑娘这个青楼花魁,把他们仨的关系扯到了一起,也就发生了“三六九等”。 胡家三兄弟皆争夺伍姑娘为妻,胡老爷打小便疼爱胡老三,自然是偏向胡老三那边。伍姑娘的决定还未言明,胡家三兄弟就已为谁替伍姑娘赎身吵翻了天。胡老爷想在不破坏和气的前提下成全胡老三,然而胡老大和胡老二皆不肯放手。说什么也要把伍姑娘抢到手,娶回家中。这件“夺妻之战”上演一月有余,最终胡老爷被他们闹腾的忍无可忍。 胡老爷亲自带着些有武功家底的仆人进雪倚阁,但他去并非做生意也非砸场子。 毕竟胡老爷还是会卖雪倚阁阁主的几分薄面,他之所以去闹腾,只是想让伍姑娘弄清自己的地位和他手中拥有的财势,别说一个伍姑娘,哪怕是拆了雪倚阁,他胡老爷也有那个本事不蹲大牢,照样吃香、喝辣的。那天,胡老爷便是在雪倚阁定了“三六九等”之分。 所谓服饰上“三六九等”,象征着平民,显贵,财力,势力,权力。 曾经涟漪城无论是平民还是达官显贵,除了衣服面料好坏的分别就无其它不同。 而现在的却必须各不相同,平民穿的服饰不能戴有银饰,连耳洞上的银饰也不准有。一经发现,定会被胡家人收去。而显贵指稍有钱的富人,他们可能配戴银饰,却不能超过三样银饰。而像胡老爷这样身份的人,身上的银饰皆可超过五样以上。这就区分了哪些是平民,哪些是显贵,哪些是有财有势,哪些是有权有力。 伍姑娘身为青楼女子,自然就被胡老爷定义为最下等的平民。 在雪倚阁里,胡老爷自是管不着伍姑娘穿什么,只要不配戴银饰,绫罗绸缎皆可穿。但只要伍姑娘一踏出雪倚阁,她身上的衣物就必须连平民都不如,穿着要为最下等的衣物。例如粗布麻衣,颜色也不能过于艳丽,必须是深墨暗沉的衣物。 “荒磨,竟用衣物区分人等的价值!”东方璟修不由低怒,胡家的作为令他深感痛心。 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感到自责,当初收复涟漪城时竟没顾虑到涟漪城的情况。其实涟漪城之所以会发展成今天这样也不能全然怪于东方璟修,当时涟漪城名唤琦洋城,东方璟修那会刚登基为帝,天下大赫的同时政务也随之增多。而琦洋城的事当初也是交由付敏芝全权负责,而后改成涟漪城的琦洋城,东方璟修自然并未注意到。这是东方璟修的一个失误,可见身为帝皇,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非能亲自揽顾周到。 “方老爷,你为何如此愤慨?”谢陌不解,东方莲渊这位三皇子都未表达意见,怎么听方老爷的语气里比东方莲渊还要来得躁急!? 东方璟修假咳一声,端茶饮水以掩方才的失态。“胡家的作法着实令人气愤,方某方才失态,令谢盟主见笑了。”东方璟修微微敛目,再睁开已恢复寻常神态,毫无波澜。 “谢盟主?你是武林盟主谢陌!?”小喜一下子起身窜到谢陌身边,两眼放光。 谢陌不由的微愣,随即和气笑道:“谢某正是谢陌,不知小喜……” “谢盟主,我很崇拜你!”小喜伸手握住谢陌的手,一脸崇拜之相。“八月初三取消武林大会那会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没想到现在真人就在我眼前,我太激动了。”原武林大会定在八月初三,倘若谢陌七月那会加快行程定能赶上。然却在出发前夜收到推迟武林大会的消息,谢陌这才决定与岚月等人同行。此番武林大会并非选举新任武林盟主,而是由武林上负有名望的天山任天老人所举行的讨伐血魔宫的武林大会。但不知出了何事,任天老人突然推迟武林大会,而推迟的武林大会将在十月廿五举行,即是离今日尚有十日。 但是,谢陌看向血月弦。 血魔宫的正主正同他一桌用膳,要他如何去应对讨伐血魔宫的武林大会?! 血月弦倒是不为所动,他早就知晓涟漪城武林大会的内容,只是他并不在意。 想铲除血魔宫,也得看这些个武林正派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喜,你一个跑堂的,知道还蛮多的么?”南宫源突然冒出一句调侃话语。 小喜现在一心在谢陌身上,却也没少听别人话里之意的心眼。“小兄弟,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我就是一跑堂的小二,这些事啊,也得多亏我是跑堂的,才能从他们谈话里琢磨出个七七八八。”小喜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入座,饮口茶水。“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的,都能给你们掏出来,毕竟那两锭金子不能让掌柜的白赚了。”说到那两锭金子,小喜有些痛心,本来那两锭金子现在应是在他怀里揣着的,却被掌柜的占了便宜。 “你可知夏渚果。” “咳咳、咳咳……”小喜刚又饮口的茶水因岚月的疑问不由喷出。 小喜用衣袖擦擦嘴边的水渍,神情惶恐。“你们,是来找夏渚果的?”见岚月点头,小喜的神情可不能再用惶恐形容,而是又紧张又害怕。他走到门口打开,探探头再关上,又不着痕迹的把墙上那个小洞堵上,再次回到刚才的位置。“你们不是商旅么,怎得来寻夏渚果?”小喜把声音放得极低,手指指墙又指指耳,意喻隔墙有耳,小声说话。 “见你这神情,你知晓。”岚月早已暗中设下结界,隔壁听到只是些闲言碎语。 小喜环顾岚月等人一圈,再次喝口茶水定定神。“这夏渚果的由来可不得了,事关涟漪城的传说。不是小二哥我怕,我是为了你们着想,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听到涟漪城有夏渚果这件事的,但绝对不要在涟漪城向别人问起夏渚果,更不要说你们是因寻找夏渚果而来。” “为何?”小喜这副模样,倒是引起岚月对涟漪城传说的兴致。 小喜见他们为所动,唯有轻叹一口气。“这事要从涟漪城的传说说起。” 第一百零九章:画舵 “父皇是在想小喜说的那些事情?”岚月伸手握住为他擦拭黑发的手。 略微走神的东方璟修立刻回神,反握。“父皇只是有些感慨与惋惜。” “为何?”对于小喜所说的涟漪传说,岚月不予置否。无论那个传说是否会阻碍他得到夏渚果,但传说毕竟是传说,都是曾经遗留下来的念想而已。如若真按小所说,得到了夏渚果就触怒了传说中的神灵,那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神灵会给他怎样的惩罚!? 东方璟修把巾帛搁在一边,双手搭在岚月肩头搂紧,半干的黑发安静的倚着东方璟修的胸膛。“岚儿,如若此次寻不到夏渚果,你当如何?”东方璟修并未正面回答岚月的疑惑,而是牵出另一个会令岚月烦恼的问题。又或者岚月并不烦恼,以岚月的脾性,怕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夏渚果。思及此,东方璟修的心在微微颤抖,把岚月搂得更紧。 他的岚儿,永远令他如此骄傲。 “小喜的话反而验证夏渚果就在涟漪城,父皇,你应知道我不会就此罢休。” “是,父皇明白。”东方璟修弯下腰,把下颌搁在岚月的头上,铜镜里映着他们的模样。 ****** 涟漪城是沿海之城,几乎半壁的城都临近海域。 但也因涟漪城是沿海之城,所以从外围开始,涟漪城内皆无如湖泊的水源。存在最多的便是井,如果遇上三伏天的气候,井则容易干枯。百姓们便要离开外围去海域里运水源,还要经过一道涮水的程序方可饮用。不过涟漪城倒是很难得才会遇上个三伏天,所以城内的水源并不缺失。直到涟漪城归属天祁之后,龙都派去的城主聪慧过人,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估算着以后遇着三伏天,单是从海域运水源会浪费多少百姓的精力,又会有多少百姓因水源无法及时供应令生命面临枯竭。这一估测来估测去总共花去城主三月时间,最后决定在涟漪城内开掘几条渠道,把海水由浅滩边引进,再以外围阻挡,这便成如今涟漪处处泛湖光的景象。 “这些湖水倒很是清澈,换作海水可没有这么见底了。”黄玉龙不由感叹涟漪城确实处处皆美景,尤其是这里的湖,清澈无比。幽蓝的湖水下面能清晰地看见鱼儿的游动,以及飘动在湖底浮游的水草。自是不止黄玉龙有些感慨,其他人皆是如此。 “几位公子是外地人吧?这里的风光可不止湖,瞧见那远处的画舵没,那才是涟漪城一处极美的美景。”说话者是停留于湖上的船家,此时正值没生意之期。他的衣着是地道涟漪服饰,白包头,包头两边绣美丽的花样图案,边上还吊有玻璃圆珠缨穗,船家腰上系的是装烟草的麂。他坐在船头,手里拿着烟杆,烟斗上垂着一个烟袋子。 南宫源见他这懒散的形象,嘴皮子又开始闹腾起来。“我说老人家,你老没有八十也有五十了,心里怎还惦念着画舵里的姑娘家家。”南宫源蹲下身,他虽不知画舵上的是什么人,但瞧那画舵的装饰,想必是不是些花花姑娘家,就是富家千金。 船家没好气地瞪了南宫源一眼,“没见识的小鬼,哪凉快待哪边去!” 船家的话里多少有些怨气,南宫源可就立马闭嘴了。昨日个听小喜说涟漪城的百姓相当友好团结,他要是此时惹得这老人家不高兴,还指不定他会不会遭涟漪百姓的围攻。要是凶神恶煞、欺民霸市的恶棍,他南宫源见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偏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毫无招架,他这才刚恢复不久的开口机会,可别再给让岚月逮着再以噤声。 “船家莫气,他是这个脾气,总得跟人磨磨嘴皮子,逗呵逗呵人。”林云清急忙解释这尴尬的氛围,岚月要他询问关于画舵的事情。这船家一开口便是指往画舵,想必对画舵的事情即便不是百分百熟知,也该略知一二。 船家抖抖烟杆,再吸上一口,吐烟。“逗呵人也不是这么逗呵的,我都是近五旬的老头儿了,不知道刚才那位小兄弟何故拿着老头来开玩笑。” “是是,对不住了。”林云清点头又哈腰,惹得南宫源在一旁心里滋味分外不爽。 他知晓林云清对待老人家都会特别一点,但依他而看,这老头古怪的很。 五旬老人出来讨生计这没什么,但已近五旬却带着昂贵的烟杆出来讨生计就难免奇怪。 南宫源细细打量船家手里的烟杆,那分明是纯金所制,只是在外层刷了层铜漆。以便这烟杆看来是用铝铜所制,可能是船家没有察觉到,烟斗的下方因斗里的热度而掉了不少铜漆,铜漆下面正好是金黄层面。转念一想,胡家不是定了“三六九等”么?!按船家这身份应是属于平民,平民均不能配戴银饰,可船家手里的拿着的烟杆,那等值比银饰昂贵了不少。不知这船家是有意为之,还是故意让他们产生怀疑。 南宫源望向岚月,却见岚月早就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南宫源顿时恍然大悟。 再环视他们几人,南宫源不得不暗自咒骂自己太蠢,原来他们早就发现这个船家有问题。 “小兄弟,看起来你是有事问我吧?”船家深吸一口烟,吹出。“看在你态度比那位小兄弟要好得多的份上,你问什么,老头知道的就尽量告诉你。”船家换了换坐姿,斜靠在置在船头上的摇椅,抽着烟杆,别说真有几分大老爷们的意思,一点都不像平民。 林云清一见有门,热情的往前走近两步。“船家,这画舵可是雪倚阁所属?” 船家一听林云清这么问,嘴巴裂开,露出一口黄牙。“老头就想着你们不是一般来游湖,要是真想游,老头这船早就载着你们从头游到西喽。”船家把烟斗放在摇椅扶手上敲敲,抖出一些烟草的灰。“那画舵确实是雪倚阁的,也就只有雪倚阁的画舵能有那么大。你们仔细瞧瞧船头和船尾。”船家用烟杆分别指了指船头和船尾。 众人均往画舵的两头望去,方才乍看之下倒没发现什么,现在细看起来,各不一样。 船头上站着的均是女子,自然少不了一些慕名而去的客人。 而船尾则全是男子,其中自然有雪倚阁的小倌,客人也在其中。 “明白了吧?你们想去船头还是船尾都按你们的兴致,那口上有小船载你们过去。像你们几个公子哥都是有钱人家的种,花得起那些个钱,老头我啊还是踏踏实实的撑撑船,赚点小钱好养活自己一个孤家寡人。”摇椅与船板的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船家,你可知伍姑娘会在画舵上吗?”东方莲渊不由得有此一问,因小喜的述说,伍姑娘只要一踏出雪倚阁便只能穿粗布麻衣,但这画舵所属雪倚阁,不知这伍姑娘是否会出现在画舵上。若要人一直待在雪倚阁,想必是人都会闷不住。 船家登时摇椅一停,瞬间愣神之后立即恢复。“原来是冲着伍姑娘去的,想必你们是要落空了。不论你们知不知晓三六九等这事,想在外面见上伍姑娘,那比登天还难。”船家灭了烟斗的火,不再惬意的抽着烟。而是坐在摇椅上,轻轻摇着,淡淡失神。 林云清正欲再作询问,却被岚月制止。“主子?” “能不能见着伍姑娘,去了画舵便知,可别妨碍这船家做生意。”从船家的言谈举止里,岚月越发觉得画舵里有古怪,至于这古怪是古怪在哪里?他现在也丝毫没有头绪。船家给的谜,只有到了画舵里,所有的谜底自然而然会呈现于岚月等人眼前。 “是。”林云清应了一声,再次弯腰向船家道谢便回到岚月身后。 船家坐在摇椅上已是半阖起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待岚月等人离去后,摇椅缓缓停下,椅上即将陷入沉睡的船家睁开眼睛,眼底透着几分精明的算计。 他们包括三个孩童一共十三人,分两批各自前往船头和船尾。 东方璟修、岚月、东方莲渊、苍穹、南宫源、林云清坐着小船驶向船头。 血月弦、殇、玲、谢陌、萧叶晴、黄玉龙、王易坐着小船驶向船尾。 他们这两批人倒是引起了船上众人的目光,皆因两座小船上的他们个个俊美不凡。 “龙儿,可是还在气?”血月弦借着小船狭隙靠近黄玉龙。 黄玉龙不发一言一语,现在有任务在身,他又不好发作,否则早已向靠近的血月弦举剑。 被血月弦抱在怀里的玲见黄玉龙不为所动,暗自骂了声“爹爹笨”便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朝黄玉龙伸手。“龙儿爹爹,抱抱玲,爹爹的衣服扎人。” 黄玉龙眼角抽了两下,血月弦的衣服分明是上好的缎子,怎会扎人?“我不会抱人。”面对睁眼说瞎话的玲,黄玉龙只有如此直言不讳的拒绝。 玲一撇嘴,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变成泪花泛滥。“龙儿爹爹不喜欢玲,龙儿爹爹……” “别哭。”玲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黄玉龙抱入怀中,那声“别哭”带着几许柔情。 第一百一十章:伍姑娘 “月月,她们没你好看。”苍穹鼓着张脸不满状,这两月来他可跟玲学了不少孩童应有的姿态。他也十分谨记玲向他所说过的话,要懂得物尽其用。 岚月低头看苍穹,再次为曾经的龙神感到惋惜。“苍穹,本少说过不准拿本少与女子相比。”苍穹这位龙神后裔,真不知是因从出生就掉落于苍溟的原因,还是他本身自己那股孩子劲。因此才没有体现出一点龙神的威武霸气,他日若回去天月,苍穹该如何生存? 苍穹看着小船临近船头,而那群俯趴在船栏上朝他们招手的女子,令苍穹更为不悦。 每位女子都是曼妙身姿,体态雍容。苍穹想起玲说这叫花枝招展,不讨喜。 画舵的设计非常特别,小船抵达船头边上竟有木阶,岚月等人顺着木阶而上。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混乱的脂粉香,以及稍显富态的一位中年女子。她是在雪倚阁管理姑娘们的鸨娘秦香姨,雪倚阁的姑娘都称呼她为“秦娘”。 秦娘第一眼见到岚月的时候简直觉着天上掉下了馅饼,这上等的货色要在雪倚阁,那简直赛过当家花魁,赢过头牌公子。“公……公子?”秦娘有些揣揣不安的招呼出声,虽见岚月是男人的打扮,但现在女扮男装混进雪倚阁为学习闺房之乐的人多了去了。 岚月知晓秦娘心中所想,毫不客气的冷眼扫过。“不要对本少打那些肮脏的念头。” “……是、是。”秦娘被这记冷眼吓得魂不附体,人是美得要命,同样令人恐惧得要命。 苍穹一见这秦娘就格外不喜欢,她还惹恼了岚月,苍穹就更加厌恶。“坏人,不许靠近月月!”苍穹甩掉牵着他手的岚月,两只短小的胳膊用力的推秦娘。单是孩童的力气能有多大?秦娘却偏偏硬生生的跌坐在地。 “哎呦。”秦娘这一吆喝,一群姑娘和几个凶神面煞的打手同时上前。 姑娘们一口一声:“秦娘没事吧?” 而几个打手则是把岚月等人团团围住,一副就等秦娘开口,就把岚月等人扔下湖的架势。 秦娘站起身,用香帕拍拍身上沾得些许尘灰。“做什么!一个个都不用干活了?!”秦娘厉声呵斥,把搀扶她起来的姑娘们全部骂轰走。“几位公子对不住,都是群不懂事的姑娘家,让公子们见笑了。”秦娘向打手们使了个眼色,刚才还围着岚月等人的打手立即散去。 “看来秦娘在雪倚阁的地位还挺受人尊崇的?”南宫源悄悄给苍穹伸了个大拇指。 “公子怎知我唤秦娘,莫不是公子早已打听,目的是……”秦娘变得娇声娇气,话还没说完,用香帕半遮面的朝南宫源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南宫源只感觉被那个眼神令浑身抖了一遭,“这不刚那群姑娘们唤着,我也就这么叫了。” 秦娘横眉一怒,放下香帕,还不忘娇嗔的跺了下脚。“公子可真是直言不讳。” “不敢当,我只是习惯于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从不溜须拍马,逢场作戏。” 秦娘这会半点子好脾气也给南宫源磨灭了,指桑骂槐这事谁不会做。“公子既然不是逢场作戏,那来画舵做甚?难道还要在秦娘这娶走一个风尘女子不成?”秦娘阅人无数,岚月这群人刚上船头那会,秦娘心里就已有几分底。 他们决计不是来寻花问柳如此简单,还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秦娘刚才就留了一手。 林云清扯住欲要还嘴的南宫源,上前几步向秦娘温文有礼作揖。“秦娘莫恼,我们既上了画舵,自然是来会得佳人一笑。这点小意思,是向秦娘赔罪的。”林云清从袖子掏出一锭金子,秦娘顿时眉开眼笑伸手接过金子。微微转身用牙齿咬了咬以验金子是真是假,发现是真的时候,秦娘再回身已是笑容满面。 岚月颇为无奈 的看林云清,林云清做事确实越来越周到,却又让他感觉林云清失了本性。 “哎呦,是秦娘有眼不识泰山,把几位公子当……”秦娘嘎然而止,自拍嘴角。见林云清疑惑,香帕一扬,娇羞媚笑。“不愉快的事不提也罢,几位公子快请里面坐。”秦娘手里摸着金锭子,美滋滋的领着岚月等人进入画舵。 画舵里的布置更为奇怪,船舱里本应和船头船尾直通,然这画舵的船舱里在中间却隔着一副大面积的山水屏画。屏画的厚度令人瞧不见那边的情景,屏上的山水画倒是不错。峦嶂叠山,松柏交错,江河恬静,芦苇丛丛。偶时几只黄莺掠过,低鸣船家吟吟曲调。 “美哉美哉。”东方莲渊不得不发出叹服,这副山水画虽不是名家手笔,但笔峰娴熟,一笔画尽沧桑。山峰飘摇惹隐,松柏翠绿拔姿。一幅画下来,犹如置身仙境。 秦娘招来小厮端茶递水,见东方莲渊也如此感叹,脸上笑容更溢。“公子着实好眼力,这画虽不是什么名家之作,却是出自雪倚阁阁主之手,也算是画舵上一道雅致的风景。”小厮上好茶水便退下,秦娘热心的给苍穹端了小盘的瓜子。方才被苍穹推到的时候,秦娘心里没有埋怨那是假的,然一见苍穹的模样,秦娘的母爱顿时泛滥。 这世间,怎得有娃娃出落得跟个小仙童似的。 “不知阁主是否在画舵上?”东方璟修是爱才之人,有如此画作,自然见上本人一面。 秦娘扬着香帕,遮面轻笑。“许多好学的公子见到这副画均想见见阁主,只是阁主从不见外人,也不与外人多说一句只字片语。”秦娘十岁入阁,今已三十。若不是当初她苦苦哀求阁主留在雪倚阁混口饭吃,秦娘这会兴许在街上做乞儿,也或许已嫁作人妇过安宁日子。 “原是这样,那着实可惜了。”东方璟修一副惋惜模样,再次欣赏那副屏画。 苍穹坐在一旁磕着瓜子,虽然秦娘对他百般示好,他却不予理会。“月月,不是来找伍姑娘么?我不喜欢这里,见着伍姑娘我们就走好不好?”苍穹磕了有一会的瓜子,伸手要喝茶,却被东方莲渊端走,小心翼翼的喂苍穹喝下。 “谢谢莲莲。”苍穹和东方莲渊还算混熟的不错,至少苍穹不再连名带姓的唤东方莲渊。 只是这“莲莲”二字,却令东方莲渊每每听到,除了无奈便是宠溺般的失笑。 “伍姑娘?”秦娘可不奇怪身为人父带着自己孩子来逛青楼的,只要能给她钱,她才没那个闲工夫管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你们要见伍姑娘可是找错地了,伍姑娘不出雪倚阁,且只晚上在雪倚阁献曲,你们若是冲着伍姑娘来的,那可得晚上去雪倚阁听她唱曲了。”秦娘顿时兴致缺缺,一般冲着伍姑娘而来的客人,对其他姑娘也就没了半分兴趣。 “云清。”岚月啜口清茶。 “是,主子。”林云清站起身,从袖里掏出两张万两银票给秦娘。 秦娘打开一看是两万两银票,这双腿可都要软得站不稳了。“这位公子虽精明得很,但伍姑娘……”秦娘话还未说完,手里又多了三张2万两的银票。“好好好,你们跟秦娘来。”秦娘笑逐颜开的收起手里的五万两银票,领着岚月等人向左边走去。 经过一条不长不短的通道,秦娘领着他们进了一个较暗的房内。 还不待南宫源细问进这暗房做甚,却见秦娘移开置于角落的大瓮,打开地上木板。 正好容一个人的缺口下透出几许亮光,岚月等人随着秦娘顺着亮光而下。 经过十几阶的木阶,抵达地下的一个小舱,有四位打手分别守在一扇门前。 秦娘左右瞧了瞧,开口询问打手。“伍姑娘可有折腾?” “没有。”守在门口的打手很是肃然,犹如一座威严的石狮。 秦娘满意的点点头,朝岚月等人招招手,便命打手打开那扇木门。 “伍姑娘,有人出五万两银票来看你了,可要好生招呼啊。”人未到声先到,秦娘刚踏进门内,就朝屋里一阵通喊。 “秦娘,伍儿正在歇息。”躺在软榻上小憩的伍姑娘微微睁开阖起的眼眸。 秦娘做个手势让岚月等人止步,掀开珠帘而进。“伍姑娘,这会有客人招呼,快醒来。” 被隔在珠帘外的几人,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满屋馨香,诗情画意,确是女子所居。再看离在不远处的琴座,琴座旁的栽着几株桃花,令弹琴之人犹坐桃林。 几人还未打量完这间屋子,秦娘就已牵着伍姑娘从珠帘内出来。 只见伍姑娘珠罗玉钗,面若桃李,身姿妙曼。透露出的几分柔弱好似跌落凡尘的仙子。 “伍儿,有礼。”伍姑娘施以常礼屈膝,低头。 莫怪不少富家子弟会为伍姑娘一掷千金,伍姑娘确实婀娜多姿,谦谦有礼。 且嗓音如自然里最为美妙的黄莺,轻柔拂纱,回音点溪,余音绕梁。 第一百一十一章:醉翁之意不在曲 “几位公子既来了画舵,却不点小倌,着实说不过去。”头牌公子枫羽坐在血月弦身旁,枫羽即是头牌,容颜姣好自不必说,就依着他那身段,怕是女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血月弦上船尾后便指定要头牌公子枫羽作伴,还为枫羽一掷千金,虽然他如此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黄玉龙不为所动的神情,令血月弦多少有些失望。 反而是玲满脸恼意的坐在殇身边,恨恨瞪着枫羽。 玲的目光,枫羽没少吃过,他们这些当小倌的,总得照顾着客人三不五时跟唱戏的一样变的脸色,玲的目光自然习之已常。“小公子生得玲珑剔透,乖巧可爱,想必日后定是有福之人。”三教九流的客人,枫羽没少见,不过还真是第一次见着来这寻欢作乐带着儿子的。 玲不愿受这赞许,横眉冷哼。“离我爹爹远点。” “玲,不许如此。”向来对玲温柔的血月弦此时声音冷淡。 从未受过血月弦如此对待的玲撇嘴,眼泪汪汪的继续怒瞪枫羽。“爹爹坏。” 血月弦表面虽没有理会哭泣的玲,但心里却是十分难受。他疼玲,宠玲,这在血魔宫已是对众不需争辩的事实。血魔宫的人哪个不知惹谁都成,但千万不能惹玲这件事。更何况玲生得如此可爱,血魔宫那些成天只懂得要打打杀杀的人硬是给玲折腾成温情男子,曾经打杀时的豪情在玲面前,最终只能成为无限宠溺柔情。 黄玉龙却是瞥了血月弦一眼,起身将玲抱到自己的怀里。“血月弦,这就是你疼玲的方式?”黄玉龙坐下,因身上无巾帕,只好用衣袖给玲擦眼泪。“玲,不哭。”黄玉龙没哄过孩子,能说得只有最简单的字句。 “龙儿爹爹,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玲这一句话刹时令黄玉龙为难。 他看血月弦,血月弦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兴奋,见他的神色,肯定是在期盼黄玉龙的回答。 “我……老三!”黄玉龙倏然站起身,目光紧紧的盯着方才有个声音一闪而过的地方。 “龙儿,怎么了?”黄玉龙的神情带着惊讶,欣喜又错愕。血月弦还从来没见过黄玉龙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老三指的是谁?莫不是黄玉龙那些失踪的兄弟,血月弦很快推翻这个设想。天阁的规矩他虽不知道,但也略有耳闻。黄玉龙失踪的几个兄弟,若是还活着,哪怕是苟喘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回天阁复命,绝不会流落在外。 更何况这涟漪城离降云城堪比遥远。 黄玉龙不再看那地方转而坐下,脸上方才的惊讶之色全然变成疑惑。“没什么。” 黄玉龙这副表情说没什么,谁会信?至少他血月弦不会信。“羽,他们都不是好客之人,当有我一个不也够了么?”血月弦结果枫羽递来的酒,那酒中含义,血月弦明白的很,这才顺着枫羽的意思转移话题。 血月弦一口饮完,枫羽及时添满。“羽自当尽心尽力伺候好公子,只是令小公子似乎不太愿羽跟公子在一起把酒言欢。”枫羽暧昧的把手搭上血月弦的肩,另一只手抚弄着血月弦垂落于胸前的黑发。“公子可否同羽去厢内详谈,或者好好睡上一觉?”枫羽话中的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血月弦自然听的懂,但想要与他共枕,还得看此人有没有那个活命的本事。 “不必了,我们过会就离开。” 枫羽手微微僵住,随即松开拨弄的黑发。“几位并不是来此寻欢作乐的吧?”枫羽陡然转变态度令黄玉龙几人立即心下生防。枫羽起身,“几位不如随羽来,你们想知道的事情,羽可以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尤其是这位龙儿。”枫羽靠近黄玉龙,在黄玉龙耳边轻吹口气。 黄玉龙皱眉隐忍,反观血月弦却比黄玉龙还要来得焦怒。 在血月弦发作之际,枫羽已识趣地离开黄玉龙身侧。“不妨随羽走一遭如何?” ****** 伍姑娘施完礼起身,入眼的便是岚月那张绝美的容颜。 “公子生得如此美,连伍儿都要无地自容了。”伍姑娘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岚月又确确实实在她面前。自古以来,女子皆为红妆醉,对镜贴花作俏美。女子如水,柔情,娇弱。然岚月的美不止胜过女子,还带着男子羽生俱来的刚阳之气。 岚月并未对伍姑娘的话生起不悦之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娘,这惹得秦娘浑身不自在,心底抖了三抖。“几位公子,伍姑娘便在这了。只是这伍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几位若是想听伍姑娘唱曲,秦娘自是会招呼的妥妥贴贴,但若是……” “只是听曲罢了,秦娘莫要想太多。”东方莲渊适时阻止秦娘另外所想,伍姑娘生得再美亦是风尘女子。东方莲渊虽没有歧视之意,但东方璟修、岚月和他的身份摆在眼前,又怎会做出不理他人意愿之事。 卖艺卖身,皆非他人本意也。 秦娘扬扬香帕,暧昧一笑。“公子这话说笑了,来这雪倚阁的人,哪有只听曲的心作。” “秦娘,伍儿看得出他们并非是强取之人,秦娘大可放心离去招呼其他客人,这里就留有伍儿负责,伍儿定会让几位尊客满意而归。”伍姑娘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岚月等人的来意她心里也有几分琢磨。毕竟她可不曾见过来烟花之地,几人只为寻她听曲而已。 雪倚阁里有的是绝色姑娘,她伍姑娘只是恰巧占了个当家花魁的名号罢了。 东方璟修眼底不由露出几许赞许之色,伍姑娘此人的精明不知会不会与他们想知道的事情背道而驰。“伍姑娘说得极是,在下本就是前来听上伍姑娘一曲。”东方璟修不得不开始重新打量起伍姑娘,谁道风尘烟花之地,尽是佝偻残喘之人。 伪装,便是沦为风尘女子最好的保命武器。 “好吧好吧,既然伍姑娘你都这么说了,秦娘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待会我让小琴端些茶水过来,几位公子就好生在此听伍姑娘唱上一曲,秦娘我这就不陪着了。”秦娘半是娇嗔半是厉色的哆嗦上几句话,招呼岚月等人入座之后便离开了。有武学底子的他们自然听见秦娘小声在门外吩咐那四个打手要注意他们的事情,同时却觉得伍姑娘并非如“当家花魁”这个表面封号有多好待遇,反而因为“当家花魁”四个字处处受限。 伍姑娘在琴座落坐,两边的桃花映衬出一道极美的风景。 伍姑娘轻撩琴弦,“筝筝”音色也不知是在为谁倾诉。“诸位并非前来听伍儿唱曲这么简单吧?”伍姑娘手下动作未停,然而嘴里吟出的不是曲而是质疑。 “伍姑娘的琴美,音美,人更美。更重要的是伍姑娘在这烟花之地已然生得蕙质兰心,在下也不愿推三阻四说些堂面话,尔等此次前来是想向伍姑娘打听胡家三公子的事情。”东方璟修坐在椅上,怀里坐着苍穹。伍姑娘所弹得琴色,不得不令在座几人叹服,此曲确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伍姑娘弹琴的手不由微顿,美妙的琴音在此时乱了章法。“公子会有此一问,想必是已是知晓三六九等之事?”方才因话而失去的几个单调琴音,现已被伍姑娘弥补。琴声依旧是好琴声,音色仍然是妙音色,弹琴人儿却失去了方才几分柔情,多了几分沧桑也忧心。 “只是些民言碎语,知晓的并不甚详细。”东方璟修可是一直在打量伍姑娘,伍姑娘有何神情变色他比伍姑娘自己还要来得清楚。“三六九等之事是因伍姑娘而起,但民间的传言始终不可坚信。至少在下并不认为是因伍姑娘惹起那胡家三公子争相夺妻的问题,胡老爷会非得闹腾的城主分出三六九等,理由绝不这么简单。”东方璟修如果先去城主府,知晓的应当更多。只是东方璟修不敢肯定涟漪城的城主是不是与胡家同气连理,怕是到时候什么都没有问出,反而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这会在涟漪城中引起不少恐慌,尤其是武林大会即将来临。 伍姑娘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琴音里竟流露出悲情。“此事早已过去,百姓们如何把这件事以讹传讹,添油加醋令其生动百变都与伍儿毫无关系。伍儿虽不能再在青天白日与姐妹们出去游乐,却也好过……”伍姑娘说到此的话语嘎然截止,低低吟唱出的曲调以示不再解释。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何须再吟。”岚月冷冽的嗓音令伍姑娘不由心惊。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曲散泪落。 伍姑娘也不再顾得门外是否有人,更不顾及岚月等外人在此。 暖热微咸的泪水自眼角缓缓溢出,起初嘤嘤悲泣的哭声逐渐变大。 撕心裂肺般的难忍苦痛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温情馨香的房里回荡着伍姑娘最终的苦衷。 第一百一十二章:活死人 “属下见过玉龙队长。”枫羽一改寻常媚态,面向黄玉龙作揖行礼。 黄玉龙,血月弦等人皆愣。 这是唱哪出戏? “你是谁?”黄玉龙对枫羽突然陡转的态度不由生疑,天阁只有阁主知晓他来涟漪城。 作揖的手放下,枫羽嘴角勾笑。“我就知道我这副模样老大绝对认不出。”言罢,枫羽伸手沿着脖处揉搓几下,待指腹下的皮泛起,枫羽便捻着那一点泛起皮慢慢撕开,皮顺着脖子往上,先是下颌再是鼻子,直至整张皮都已被枫羽撕下。 皮下面的脸是张较为清秀,如同十五岁少年般的娃娃脸。 “小枫儿?!”黄玉龙一眼就认出撕下皮后的小枫儿,脸上满是重逢的喜悦。 小枫儿把面皮搁在桌上,笑嘻嘻的对黄玉龙道:“老大,看来你偷懒了,小枫儿以前的易容术可比你的还差,至于这缩骨术嘛,我倒是融会贯通。”小枫儿刚说完,只听“咯咯咯”骨头作响,原本欣长的枫羽已变得只到黄玉龙肩处的身高。 黄玉龙拍拍小枫儿的肩头,手下是结实有力的触感。“练得不错,一点功夫也没落下。我这不承认你长大了也不行,终于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头。”黄玉龙很是高兴,他将近十年没见着小枫儿了,别看小枫儿长着十五岁模样,他也就比黄玉龙小两岁。 曾经他们刚加入天阁,黄玉龙对小枫儿可谓是百般照顾。若然,小枫儿早已不在天阁。 “早就不哭啦,倒是老大你……”小枫儿朝着血月弦的方向给黄玉龙投去个暧昧眼色。 黄玉龙横眉怒瞪,“别没大没小,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被分到飨景城了么?怎得会出现在涟漪城?”黄玉龙可记得当时小枫儿没有和他分到同一组,小枫儿可是哭得死去活来,离别的前晚他足足哄了小枫儿一夜。 “此事说来话长,还不如先说说老大怎么会和血魔宫宫主……那个的事情?!” “什么那个这个?”黄玉龙愣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耳根直泛微红。 小枫儿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结果却遭了黄玉龙一记眼刀。 当血月弦知晓小枫儿的身份时,算是松了口气,与他同样松口气的还有玲。 还好还好,龙儿(龙儿爹爹)没有被狐狸精枫羽勾走。 方才小枫儿故意在黄玉龙耳边低呢,血月弦和玲这对父子就莫名生起紧张之意。他们虽然知晓黄玉龙绝不会沾染风尘,可却见黄玉龙那时只在隐忍并未恼怒,一切不该有的想法都涌进他们父子俩脑海。现在事情清楚了,他们俩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 “老大,难道你不知道你和血宫主的事情已经传遍天阁了?大家伙都在等着喝你的喜酒。”小枫儿一手揽上黄玉龙的肩,身高的不足让小枫儿揽得有些吃力。“我说老大,干脆你们赶紧把这事结了,你看你都已经跟人家同床共枕,不眠不休几天几夜了,总得落下个结果。况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咱们大伙都希望你早点嫁出去,这样我们也好安心啊,你说是吧?”小枫儿自顾自的说话,一番话下来不知黄玉龙换了多少个神情。 而血月弦和玲却在一旁眼泛星光,萧叶晴等人却是快要笑得抓狂。 好会闹腾的人,跟南宫源绝对有的一拼。 这是众人心里一致的想法。 ****** “啊欠!”南宫源抽抽鼻子,四处环顾,难道是房里太香? 林云清颇为无奈的看向南宫源,南宫源这一声“啊欠”全然把方才燃起的悲情气氛打破。 伍姑娘刚止住泪水,却被南宫源这一“啊欠”禁不住嗤笑。 “我有这么……”南宫源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去证明自己的行为所带来的令种氛围,只好用手乱比划,结果这一笔划惹来伍姑娘不断的吟笑声。南宫源顿时把手放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伍姑娘竟然破涕为笑,那我这声啊欠算是打对了。”南宫源嘴上是这么说,心底却在琢磨是谁在背后在议着他,否则天温暖热的,怎么会打“啊欠”? 伍姑娘轻笑着擦去眼角的泪珠,半是垂头娇羞。“伍儿方才令诸位见笑了,失礼。” “莫要在意,喜怒哀乐,人之本性,何来见笑?”东方璟修轻摸苍穹的小脑袋。 “好一句喜怒哀乐,人之本性,公子博学。”伍姑娘对东方璟修颇生好感,但仅是敬慕之意。东方璟修身上有股浓烈的吸引力,却同样有着令人无法直视的气势。“伍儿流落至雪倚阁,当初若不是阁主怜惜,将伍儿收留于此,伍儿怕是早已不在尘世。”脑海里浮现往日种种,伍姑娘柔美的容颜上尽显满足之情。 “不知可否能在此见上阁主一面?”东方璟修着实想见画下那副山水画的人。 伍姑娘立即懂得东方璟修因何要见阁主的原因,微微摇头。“阁主两月前便离开了涟漪城,至于去了哪里?这不是伍儿该问的,即便是秦娘也不知晓。只是阁主离去是雪倚阁的秘密,盼诸位公子能对此事保密,毕竟若让胡家知晓阁主不在,又不知该生出什么事端?”不知为何,伍姑娘在岚月他们面前大哭一场过后,竟生出一种命可依托的感觉。 “原是如此,看来是错过了。”两月前,他们正好从降云城出发。 “不少学生都仰慕过阁主的画而慕名来求见阁主,但阁主有他的规矩。想必秦娘对公子说过,阁主从不见外人。即便是伍儿,也很难得才能见上一次。”若不是执着点当初的救命情分,想必阁主对她亦会对其他姑娘一样,不闻不问。 东方璟修面露惋惜,可惜那画又不能买下。“即是阁主的规矩,在下也不好强求。” “爹爹,以后会有机会。”岚月微阖着墨眸假寐,谁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东方璟修知晓岚月不是会安慰的人,岚月所说的话永远只有笃定二字。“爹爹知晓。” 伍姑娘是何等玲珑巧慧之人,东方璟修与岚月之间流动的种种情愫她看得分外清楚。惊讶之余只剩下充满善意的祝福。“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有缘自会再遇。公子如此欣赏阁主的画作,想必他日阁主与公子会在令人羡煞的地方吟诗做对,比画巧技。” “伍姑娘他日也是有福之人。”岚月这话顺口而出,至少他对伍姑娘的聪慧有了赞许。 伍姑娘轻笑,莺吟般的笑声很是动听。“伍儿谢过公子吉言,若真有那日,伍儿必答谢公子今日所言。”哪怕是一个念想,伍姑娘现下已知足。“闲话便不再多说,伍儿知晓你们的来意,你们既想知道伍儿与胡家的恩怨,伍儿这便告知你们。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伍儿劝诸位,切莫与胡家发生冲突。伍儿看得出各位身份皆是不俗,但在涟漪城,除去两个不能得罪的人,胡家比起阁主及莫忘楼食馆的掌柜的更要来的可怕。”伍姑娘在说起胡家的时候,身子始终改不掉微微颤抖。那个噩梦般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出。 ****** “活死人?”黄玉龙震惊,这世上竟有这种事情。 小枫儿现在已一改方才的嬉皮,一张俏皮的娃娃脸满腹凝重。“是,据闻活死人是在人半死之际以毒药练成,至于是什么毒药我现在也未查出。上头给我的命令便是让我假扮这里的头牌公子枫羽,雪倚阁的阁主也不知和阁主是什么关系,竟然会全力相助。”小枫儿起初扮作枫羽时还生怕露馅,结果折腾了半天,雪倚阁阁主早就知其真实身份。 “现在并不是去研究雪倚阁阁主和阁主的关系,而是……”黄玉龙神情悲伤卷着愧疚,“小枫儿,你说,老三他们成了活死人是真的吗?”黄玉龙不管活死人是怎么来的,也不管为什么涟漪城会出现活死人,他只想知道那几个兄弟为什么会成为活死人?! 降云城的红枫林,涟漪城的活死人,相隔这么远的地方到底存在着什么秘密! “老大,你别激动,这事我到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小枫儿说到这有点挫败,他混进雪倚阁已有两月,却只查到老三他们成为活死人的这点消息,而且这点消息还是靠得雪倚阁阁主帮的忙。 黄玉龙稳下心绪,敛去悲伤之色。“那他们怎会出现在雪倚阁?” “雪倚阁阁主说他们是在专做奴隶买卖那里而来,当时老三他们是胡家买来送给雪倚阁阁主做礼,当时雪倚阁阁主还不肯收,胡家也是死皮赖脸,雪倚阁阁主才收下老三他们。刚开始那会他们还未成为真正的活死人,直到后面才被雪倚阁阁主发现。雪倚阁阁主离开涟漪城,大概就是去降云城的红枫林寻找问题所在。”小枫儿刚说完,就引来萧叶晴等人的讶异。 黄玉龙顿时感到无力,无奈的看向血月弦。“小枫儿,你赶紧飞鸽传书让雪倚阁阁主别进红枫林,那里被殇设了阵法,一旦进去,必死无疑。” 第一百一十三章:白日见鬼 下了画舵,上了小船,再回到岸上。 岚月他们与血月弦他们同时抵岸边,两边都有不一样的收获。 此时的他们正在离画舵不远的茶馆里用茶。“如此说来,在红枫林消失的人很有可能都会出现在涟漪城?”东方璟修眉头深锁,三六九等之分已让他格外在意,现下涟漪城内却真真实实存在奴隶市场,那个地方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照小枫儿那般说,确会。”黄玉龙本想带小枫儿下画舵,无奈管着公子们的方叔不肯。 谢陌激动的心情再也压抑不住,“谢某坚信在红枫林消失的人一定会在涟漪城。”这对谢陌来说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转机,更是一次忏悔。若能寻回那些消失在红枫林的武林好友,他心中的愧疚也会得到许多宽慰。只不过活死人这件事情同样对谢陌是个非常大的打击,活死人既半死之人,那也就是说如若没有那些毒药吊着命,结果同等是死。 “谢盟主莫激动,我们当前要明白活死人能作何用处?”血月弦一语中的,虽从小枫儿口中知晓活死人的事情,但据小枫儿所说,老三他们变成活死人之后,除了神情呆滞,思想冷硬外,并无其他异常,行动上也与常人无异。 只是不明他们为何偏要留在雪倚阁? 岚月啜口温茶,捻着糕点喂苍穹。“可有打听夏渚果的事情。”苍穹乐滋滋的咬下来自岚月的喂食,心里赞叹玲出的主意果然不错。只要苍穹黏着东方璟修,岚月必定会取而代之。就如同现在,苍穹方才黏着东方璟修喂食,岚月不喜,自然把苍穹抱过以喂食。 黄玉龙、萧叶晴等人面面相觑,方才只顾着听小枫儿讲活死人的事,却忘记问这遭了。 “为何?”岚月不用问,看他们的神情就知他们已然忘记询问夏渚果之事。 萧叶晴推推王易的胳膊,王易轻咳两声。“忘记了。” 黄玉龙、萧叶晴两人齐刷刷看向王易,王易眼角抽抽,别过头。 “王大哥,你果然……耿直。”南宫源笑嘻嘻的朝王易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许,只是这赞许是褒是贬就不得而知了。 岚月没有言语,继续给苍穹喂食。 而萧叶晴等人见岚月并未露出丝毫恼意,也就放下了心。 “其实我们也没有询问道夏渚果的事情,不过也知道了那个胡老爷……唔唔……”南宫源一把被林云清捂住嘴,不满的南宫源在见到林云清作噤声的动作时顿时泄了气。南宫源指指自己被捂的嘴摆了摆手,林云清这才松开。“云清,摆脱下次直接提个醒,别突然偷袭我。” “鬼,鬼,鬼啊……” “是诈尸,诈尸啦……” 林云清还来不及回南宫源几句,茶楼外面就传来百姓们的惊呼。 “是老三他们!”黄玉龙正好坐在二楼靠边,从窗口望去,街道上的情景一览无遗。 只见街道上除了惊慌的百姓在四处乱窜,几十个穿着黑衣的活死人正在街道中行走。 “什么?!”谢陌起身同样望去,只见活死人中不止有黄玉龙所说的老三,还有消失在红枫林的几位武林好友。“他们,是他们。”谢陌运起内劲跃下二楼,黄玉龙也尾随在后。谢陌和黄玉龙刚落在地上,四周慌乱的百姓乱冲他们的视线。黄玉龙和谢陌挤在东窜西跳的百姓中寻找各自兄弟好友,殊不知是不是巧合,黄玉龙刚伸手抓住一个活死人正好是老三。 “老三!” “沈兄!”谢陌同样抓到一个活死人,被抓住的人是几位武林好友中其中一位。 被黄玉龙和谢陌说抓住的活死人毫无动静,唤作老三和姓沈的他们早已无知觉,比起最早变成活死人的神情呆滞,此刻他们更要来得可怖。只见活死人们的眼睛已变成绿色,意识茫然的他们还在无目的行走,这般的举动似乎只是为了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不是说很听话的么,怎得现下在街上乱窜?”萧叶晴完全不理解,小枫儿所说的活死人可并不像眼前的这样。眼睛泛着绿光,在晴天白日下毫无顾忌的行走。“主子,可否要把他们全数抓获,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不必,看看再说。”岚月站在茶楼门口,半眯着眼打量活死人。眼变绿色,又是蛊毒么?岚月可没忘记在鹜镇地下的蛊,那只绿油油的蛊虫很是恶心。 黄玉龙紧紧抓着老三不放手,“老三,你清醒点,是我,黄老大啊。” 老三不为所动,也没有再挣扎开黄玉龙,幽绿的目光只是一直朝着远方。 “沈兄,沈兄,是谢贤弟啊,你看清楚。”谢陌同黄玉龙是一样的情景。 然而所有活死人都是一样的动作,他们只是在毫无目的的行走,目光同样望向一个地方。 这样的场面持续了许久,百姓们的恐慌已使得街道上再无人群,呈现一股凄凉。 “咯咯咯……”不约而同的,活死人嘴里发出阴森古怪的笑声。 明明是白日,而这阵怪笑却不得不令人生起寒栗之意。起初还想看热闹的百姓纷纷关上门窗,不敢再看下去。活死人的目光从远方收回,夹着股阴笑的绿色眼珠转了转。在黄玉龙还未适应眼前的突变时,被钳制住的老三奋力挣开,伸出双手做攻击型,而他们的指甲非常长,且全部泛黑。当古怪的笑声停止,活死人们终于向黄玉龙和谢陌发起了攻击。 “萧叶晴,制止他们就好,别弄死了。”在萧叶晴等人万分焦急时,岚月终于下了命令。 活死人的攻击和他们为成为活死人之前的招数完全不一样,他们只靠双手的黑指甲为武器。而他们的黑指甲却是坚硬无比,【迫使黄玉龙和谢陌不得不拔剑以作抵抗。 “老三,清醒过来!”剑与黑指甲发出“锵锵锵”的声音,如同两把利器锋利的对决。黄玉龙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拔剑相对,虽不是生死之战,却也令人不由得痛心。“老三,你不该沦为受他人控制的活死人。你在我们之中属最为傲气的人,今日怎得就甘愿做阶下囚了!”黄玉龙节节败退,要他做到对老三狠心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多少年的患难与共,多少年的兄弟情谊…… 黄玉龙这一时的闪神,使他的剑被老三的黑指甲逼得横向一转,插中货车上的麻袋。眼见黑指甲伸向自己,黄玉龙心急起剑,剑身上从麻袋里带出星点白体晶莹末粒。 那些末粒正好落在老三身上和嘴里,老三的动作立时迟缓,意识有那么一瞬清醒。 “老……老大,杀,杀了我……快,杀了我……”老三的绿色眼睛变得忽闪,在褐色与绿色之间来回转换。他艰难的开口,却止不住自己伸向黄玉龙的黑指甲啊。 黄玉龙顿时愣住,细看剑身上的末粒。 是盐? 只是黄玉龙这一分神的功夫,老三的黑指甲已钳制住黄玉龙。黄玉龙刹时回神,奋力逃开,脸上不期然的被尖利的指甲划破,留下三道血痕。 “龙儿?!”血月弦从发间抽出天蚕丝,缠住老三的黑指甲。“喀拉”一声,指甲断裂。 因黑指甲的断裂,老三发出痛苦的凄吼。 “老三?!”黄玉龙正要上前,却被血月弦抱腰拦住。“血月弦,你发什么疯?!” 血月弦不理会黄玉龙的挣扎,手抚上黄玉龙被刮的脸颊。“龙儿,我已怒,若他不是你兄弟,他断的不单单只是指甲,你可明白?”血月弦手上沾满从黄玉龙脸上流下的血,那抹红色刺伤了血月弦的眼,刺痛了血月弦的心。 黄玉龙顿时哑口无言,血月弦动怒时的模样他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 “只是小伤,不碍事。”黄玉龙尴尬的别过头,他真不知要去如何回应血月弦。 血月弦趁机把黄玉龙搂得更紧,致使黄玉龙能清楚的听到血月弦的心跳。“他在为你而跳,我见不得你受半点伤。” 黄玉龙听到血月弦这句霸道又笃定的言辞,耳根开始泛红,全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 “喂喂那边两位,要恩恩爱爱等会行么?我都快忙不过来了。”南宫源按照萧叶晴给的药粉刚放倒一个活死人,却见老三准备从血月弦身后袭击。他飞身一挡,顺口提醒正在恩爱头上的两口子。现下情况实在不宜谈情,试想谁会在一堆活死人里说爱? 黄玉龙立时回神,推开血月弦。看着血月弦欣喜的神情,黄玉龙最后只有咒骂一声“该死的!”,便执着剑去帮南宫源。血月弦也不作阻止,看着离去的黄玉龙,血月弦现在知晓黄玉龙对他已不再那般冷情这便足矣。 半个时辰后,涌现在街道上的活死人已被萧叶晴用特制的药粉全数迷晕。 南宫源拍拍双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主子,他们要怎么处理?” “带回去。”岚月丢下这句话,便牵着苍穹和东方璟修向驿馆的方向离去。 留下南宫源等人望着那堆捆绑在一起的活死人皱眉。 带回去? 如何带? 怎么带? 这里没有五十个活死人,少说也有三十个。 第一百一十四章:是死是活 “岚儿,你把他们都带回驿馆可是想好对策?”没有人群的街道上显得寂寥,东方璟修走在岚月身侧,岚月现在的身高只及东方璟修的肩。只要东方璟修稍微屈下膝,岚月就能把头枕在东方璟修肩上。东方璟修很期待这样的画面,只是他不会再人前屈膝,在人前,他还须等岚月再长大些,直到能与他并肩齐屈的时候。 岚月微微抬首看东方璟修刚毅的侧脸,“爹爹是不是在想什么好事?”那脸上淡淡的甜蜜喜悦岚月不会看错,因那只是东方璟修对岚月一个才会露出的神色。 苍穹被岚月牵在另一边,他也同样抬起头,看得是岚月。“爹爹肯定在想月月。” “嗯?”东方璟修失笑低头看苍穹,“苍穹如何知晓?” “只有在想月月的时候,爹爹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苍穹说到这里,甩开岚月的手挤进东方璟修和岚月两人之间,一手牵岚月,一手牵东方璟修。“玲说,站在中间会比较受重视,是两人的宝,虽然苍穹很喜欢月月,但这是小孩子的权利,所以月月不能跟我抢中间的位置。”苍穹本就单纯,现在加上玲给他乱支招,越发变得鬼灵精该。 岚月除了无奈还能对苍穹做出什么举动?现在苍穹可是有着东方璟修撑腰。“随你高兴,别给本少添乱就成。”岚月颇有点理怨东方璟修太过纵容苍穹,偏生苍穹对东方璟修屡次的救命之恩令东方璟修很是疼爱苍穹。何况苍穹与岚月是来自同一个“故乡”,东方璟修就越来越放纵于苍穹,就如纵着岚月儿时般,任意妄为。 苍穹鼓鼓脸,又摇头又点头。“月月,我才不会,我最听你的话了。” 东方璟修轻笑出声,另一只手摸摸苍穹的小脑袋。“苍穹确实只听岚儿一人的,连为父都及不上岚儿的半分。”东方璟修意有所指,他很喜欢这股氛围带来的温馨。国家大事,江湖纷扰,在此刻都离东方璟修、岚月二人远远地。这片的宁静与祥和,若能长久该多好? “爹爹,莫要想一些不该想的,岚儿永远在你身边。”东方璟修刹时的眼神烁变,怎会逃得过岚月的眼睛。苍溟的一切,独有东方璟修唯一。“你所期待的事情终有一天会来,岚儿一直都信你,相信着你会改变天下大势。”东方璟修身上具备天下霸主的气势,岚月虽没有见过安凌、连煊的帝皇,但岚月却十分肯定,在这片苍溟大陆上,已无人可及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笑了,他笑得张狂,笑得傲气,笑得如同视天下无一物的霸主。 ****** “我说萧大侠,你这药粉的药效有多久,这都三个时辰了,也没见他们醒过来。”南宫源守着用铁链围住活死人的后院已有一个时辰,这三个时辰来南宫源他们轮流换过几次。却都没有见着活死人有苏醒的迹象,这要再不醒来就不说活死人,而是真正的死人了。 萧叶晴没好气的飞给南宫源一记眼刀,然后继续捣鼓手里的药材。“如果你想试一下那个药粉的滋味,我不介意给你一用。”萧叶晴自己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再强效的迷药也不可能让人陷入三个时辰的昏迷状态,况且他们都是有武学底子的人,三个时辰确实太长。 “别,我尊崇自然睡自然醒。”南宫源摆摆手,转身背靠着石桌而坐。 萧叶晴也没再理会南宫源,继续研制刚想出的新药。 良久,南宫源坐着即将瞌睡时,感觉背后有人在挠他。“萧叶晴,你别挠我行不行?” “谁挠……”萧叶晴抬头,就见不知何时醒来的活死人正用他那细长的黑指甲磨蹭着南宫源的背脊。“南宫源,小心,活死人醒了!”萧叶晴扔下手里的药材,快速套上银质手套,三枚淬毒的银针自衣袖落出,射向活死人。 然而活死人似乎早有准备,细长的黑指甲竟然准确无误的挡掉了萧叶晴的银针。 南宫源向前迈出几步回身,只见铁链里的活死人几乎全部苏醒,奈于身上被缠着铁链无法离开整个铁链圈。“萧大哥,他们什么时候醒的?”南宫源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面对这么多活死人,方才居然放松了警惕。这最不能犯的错误却犯了,果然最近太过松懈了?! 萧叶晴手里再落入三枚淬毒银针,“刚才只顾得捣药材了,你都没发觉我怎么会知道?!”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黄玉龙无意间把盐洒到老三那了,老三好像清醒了会的事?”从把活死人运回驿馆之后,黄玉龙整人就不见人影了。连带得血月弦也不见,血月弦不见倒是其次,反正他是江湖中人。但是黄玉龙不是,他们俩该不会是去…… 南宫源摇摇头,甩掉脑海里浮现不该有的画面。“萧大哥,你身上有盐没?”话问出口,南宫源才知自己分明是白问,萧叶晴此时在捣鼓的是药材,又不是大米豆腐,他问萧叶晴身上有没有盐绝对是多此一举。 “这回让你问对了,我身上带着盐。”萧叶晴从一堆药材里找出一包五两份重的盐。 南宫源摸摸眼角泪痣,嘴角抽了抽。“你带盐做什么?” “新研制的药粉里正好需要盐。”萧叶晴打开包袋,把盐装入一指粗细的木管里。 南宫源这回嘴角抽的更厉害,“萧大哥,你研制药粉,毒粉需要食材什么的都成。但以后做膳食,绝对不要把你的药材或是什么膳食里不该有的东西放进去,你要是放进去了,那我可得跟你没完。”南宫源这还惦念着萧叶晴做的美食,可别以后连吃都要搭上性命。 “接着,先解决这些活死人再说!”萧叶晴把装满盐的木管扔给南宫源。 南宫源伸手一接,摸摸泪痣。“这会看小爷怎么整治你们!”南宫源拨开木管塞,对着几个涌上来的活死人就是一吹,口管顺着管内的隙洞吹出晶白盐粒。盐粒顺着南宫源吹的气而飞向活死人,本还处于张牙舞爪的活死人一沾上盐,动作立即变得缓慢又僵硬。 萧叶晴那边的情况也同南宫源这边一样,活死人一沾到盐动作便会滞带。 “再给他们喂盐,他们就真成活死人了。”岚月进入后院,入眼便是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对着活死人猛吹盐粒。 南宫源和萧叶晴停下吹盐的动作,走向岚月。“主子。” “黄玉龙呢?”掌心浮出一颗蓝色水球,水球脱离岚月的掌心,飞向一堆活死人的上空。 南宫源笑嘻嘻的站到岚月的身后,“大概和血月弦两个人……恩爱去了?” “萧叶晴,你没有告诉他戌时来这后院么?”水球盘旋在上空,越变越大。 萧叶晴抱着自己的药材,也退离在岚月身后。“已说过,想必这会快来了。” “既然他没来,本少也不愿多等。你和南宫源在院外守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岚月并不想浪费太多精力,他让黄玉龙来这后院,无非是想让黄玉龙自己做决定要不要救这些人。他不会轻易使用魔力,尤其是东方璟修在身边,让黄玉龙自己做选择,只是给东方璟修找个借口罢了。他知晓东方璟修为在乎他可抛弃天下人,但他不愿东方璟修受人轻视。 天下之主所要的是敬仰,叹服,尊崇。 萧叶晴和南宫源均退出后院,在院门外守着。 南宫源也不好奇由岚月掌心而出的水球,早在林云清进入暗机阁时他就从林云清那里知晓不少。所以岚月的特异能力他并不好奇,只是亲眼见到时,内心那种澎湃还是无法压抑。这种能力是奇迹亦是神迹,苍溟,无人能及。 东方璟修上前搂过岚月的腰身,岚月的背贴着自己的胸膛。“岚儿,你为父皇如此着想,父皇不知该如何?”东方璟修握住岚月那双总会带来神迹的手,细细摩挲着掌心。“岚儿,父皇知你厉害,但有时候要为父皇留些尊严,父皇并不需要活在岚儿的保护下。父皇是父皇,岚儿是岚儿。我是父,你是子,岚儿可明白?” 岚月微微蹙眉,东方璟修的话他不完全明白,却仍然回答。“明白。” “岚儿是在敷衍父皇。”东方璟修失笑,岚月并非真正明白,只是附和他心意罢了。 岚月转身抬首与东方璟修对视,“岚儿明白。”认真的神情不得不令东方璟修相信。 “好,岚儿可要记住今日所答应父皇的,以后,莫再让父皇活在你的保护下。”东方璟修把岚月拥入在怀,享受着怀里给他带来的安心温度。 岚月在东方璟修的怀里未作声,只有手指微动,盘旋在活死人上空的水球急急下降,把三十个活死人都融入在水球之中。顿时,活死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们神情痛苦,有的跪倒在地,有些已忍不住痛苦在地上翻滚。 而他们的嘶吼,只有他们自己能听到,水球外只有云淡风轻。 第一百一十五章:胡老爷 “打听到了?”软榻上半躺着近四旬的中年男子,他的手里执着一把金烟杆。 “回老爷,那些奴隶都被带到了城东的驿馆。”低着头的仆人回道,他不敢抬头看向中年男子,如此的模样是对中年男子的恭敬。他在府中的地位虽比其他仆人都高,其他仆人也尊他几分,时不时都争相讨好他,可谁知,身份越高的人,活得却也是最沾沾尅尅的一个。 中年男子神吸口烟杆嘴,再缓缓吐出白烟。“城东驿馆,城东可是那城主元明的地,怎么?那些人跟元明是熟知?”中年男子体型福态,鼻下的八字须倒是与中年男子相当的配。 仆人规规矩矩的站在堂下,双目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不是,他们是前面两日才入住的驿馆,一行包括孩童共十二人,均是男子。驿馆的馆长说他们自称商旅,只是路过涟漪城,游玩几日便会离开。”入客的相关事宜本不能告知外人,驿馆的馆长也是被逼无奈才道出些事情,毕竟胡家不是谁都敢得罪的起,就连城主也要敬他三分,这些做百姓自然更惧怕。 中年男子正是胡老爷,他抽着金烟杆,腆着的大肚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商旅?有哪个商旅带了孩童不带女人的。现在舞林大会即将临近,涟漪城热闹了不少。若真商旅也不该挑这个是非时候进涟漪城,阿成,可知他们户籍何处?”胡老爷这话问得着实难为了仆人阿成,商旅即是游客。停停走走,走走留留,谁会在落脚的地方留下自己是哪里人余迹? “这个,小的不知。”阿武把头垂着更低,视线完全只贯注于自己的黑布鞋。 “不知?”吐出的白烟循着无形的气屡屡上升,弥漫整间外间。“再去打听,即便不知他们的底细也要查出他们为何来涟漪城,商旅只是用来蒙混他人的惯用手段。更何况,那些人奴隶似乎和他们有些关系,否则没事把一堆奴隶带回驿馆作甚?”胡老爷再深吸一口烟,吐出。“这件事,元明不可能会置之不理,这些奴隶是我买来的,现在发生突变也该由我来解决。”胡老爷挺着肚子坐起,胡老爷的身上挂着不少银饰。这一起身,惹得银饰叮叮作响。 “那老爷的意思是……”阿成不明的疑惑抬首。 胡老爷瞪了抬起头的阿成,“阿成,你跟着我也不短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咋呼?很多事学着放聪明点。”胡老爷离开软榻起身。“既是我买的奴隶,自然由我领回。” ****** 待黄玉龙来到后院时,就见萧叶晴和南宫源二人在后院,门口守着。 “你们怎在这守着?主子在里面?”黄玉龙不用多想也知定是岚月命他们在此看守。 南宫源摸摸眼角泪痣,用极其暧昧的眼色打量黄玉龙及黄玉龙身后的血月弦。“两位这是恩爱回来了?”南宫源看看天色,微微摇头。“黄玉龙,这会都已是戌时三刻,你才来后院,该有什么事也都早完了。”南宫源也就是如此说说,从他和萧叶晴守在门外开始,就没听岚月唤过他们一声,院里也是安静的出奇。 黄玉龙顿时尴尬无比,耳根泛红,又羞又恼。“是我没遵着时辰,主子可有气?”黄玉龙没好气的向后拧了血月弦一把,若不是方才血月弦非逼得他去给脸上伤口上药。他也不会误了与岚月说好的时辰,还有那该死的药,好端端的一件上药的小事硬给血月弦变了样。 “主子的心思谁猜得准?我倒希望主子可别真气,那倒霉的指不定又是我。”南宫源这说的可是大实话,他若是不在一旁幸灾乐祸,兴许没他什么事。但他那猴性便是改不了,黄玉龙若是惹着岚月气了,他肯定在一旁雪上加霜。 而这雪上加霜的下场,往往是他被惩罚。 萧叶晴不由轻笑出声,“南宫兄弟,你倒越来越有自知之明了。” “萧大哥,你不寒碜我两句很难受么?!”南宫源立时垮下脸,也不知林云清是哪只眼睛出毛病了,竟会看上萧叶晴这只黑熊!?忆起林云清,南宫源脑海里闪现林云清向他进过的不少事情,其中关于萧叶晴的最多。“哼哼,萧大哥,云清最近可是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往年的英勇事迹。比如萧大哥儿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还有……” “南宫源,你敢再说。”萧叶晴晃晃手里的银针,上面并未淬毒。萧叶晴儿时来来回回为林云清做过不少傻事,唯一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形容的只有那件最傻的事情。他可不想听南宫源添油加醋后所说出来的事情,那可比经历过的还要来得丢人。 南宫源跳离萧叶晴几步远,嬉皮的摸摸眼角泪痣。“别亮武器啊,这多伤我们兄弟感情。” 萧叶晴冷哼,收起银针。“那些事情你最好忘记,否则我就直接帮你烂在肚子里。” “是是是,不说了不成?肚子我可舍不得,它可一直惦念着你的美食。”南宫源走回门前,见黄玉龙左右来回踱步,本想调侃黄玉龙几句,却被软软糯糯的嗓音打断。 “月月让你们进来。”苍穹打开门,奇怪只有黄玉龙他们,并未有东方璟修所说的客人。 萧叶晴见苍穹面露疑惑,不由询问。“小主子,怎么了?”萧叶晴这声“小主子”全然充满爱意,并非真把苍穹当成“小主子”恭敬。最初大家都是唤苍穹为小穹儿,偏生苍穹要跟着岚月一般,非得让他们唤他“小主子”。南宫源等人也不作他想,这声“小主子”唤得可是甜腻进人心坎去,根本毫无实质作用。在南宫源等人的心里,真正的主子只有岚月一个。 苍穹摇摇头,撇嘴。“爹爹骗人,他说有客人会来。”言罢,便跑回院里。 萧叶晴等人面面相窥,完全不理解是个什么情况,只好一同进入后院。 铁链圈里的活死人乱七八糟的横躺在地上,这与他们从街上远会来时没有任何异样,唯一多的便是排整好的活死人,现在七横八竖,凌乱不堪。就如同他们方才激烈的打过一场宏大的仗,不管是敌退吾死,还是吾死敌退,眼前呈现的便是最后余留下的景象。 “主子。”黄玉龙上前作揖,一副歉意又夹杂对老三他们的担忧。 岚月和东方璟修正在对弈,岚月执黑子,东方璟修执白子。“黄玉龙,本少从不喜等这个字。”岚月头不抬的打量眼下局势,东方璟修的白子已是重重包围,岚月正在思量这一子该如何下?才能突破重围,扭转局面取得胜利!? 黄玉龙作揖的手并未放下,微微弯下腰,腰间却传来一丝疼痛。“是属下的错,望主子惩罚。”黄玉龙所属天阁,本应不是岚月的下属。但却又因他是所属天阁,才更应是岚月的下属。天阁所属暗机阁,此事只有任队长以上要职才能知晓。暗机阁的阁主乃东方璟修,岚月即为东方璟修最疼爱的皇子。又何来不是主与仆之分?他在岚月面前自遵属下并无不妥。 岚月久久未作回答,待落下手中黑子后,眼前一片开朗。“爹爹,你可得输与岚儿了。” “岚儿这子可真要落在这?”东方璟修的言下之意似要再给岚月一次机会,这让岚月听得分外刺耳。东方璟修见岚月不为所动,一副已然笃定便是落这点的模样。“岚儿,爹爹并非给你机会,而是提醒你凡事不能被表象所蒙蔽。”方才豁然开朗的局面因东方璟修落下的白子而变得再度危机重重,岚月的黑子已再无生还的机会。 岚月颇恼,与东方璟修曾对弈过不下数十,却没有一次赢得东方璟修。“爹爹每次都是如此,真是狡猾。”对于没有赢过东方璟修一事,岚月也并非真有怒意。只是东方璟修次次都如此狡猾,这让他对人族的印象最深的便是此种意识。 “岚儿在爹爹身上所看到只有狡猾?”东方璟修一颗一颗收起白子。 岚月不予作答,起身见黄玉龙还保持着作揖的模样。“黄玉龙,你过去看看。” 黄玉龙抬首,见岚月指着活死人。“主人的意思……” “他们的毒已解,只是身子虚弱罢了,好好调养几日便可如常人一般。”岚月手指着靠在石柱上的老三,“他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只是意识很模糊。” “醒了?”黄玉龙不解,既然醒了,现在的情况反而更像陷入了深度昏迷。 苍穹在帮东方璟修一起收棋盘上的棋子,看到黄玉龙的疑惑,眉眼笑弯对黄玉龙道:“月月嫌他太吵,就让他睡了。”苍穹学着东方璟修,把黑子一颗颗收进棋罐。“爹爹,你说有客人会来,可是苍穹方才并没有见到客人啊?爹爹骗人。” “爹爹怎会骗人?只是客人还未到而已。”东方璟修抬眼望向院门,目光深沉。 第一百一十六章:奴隶市场 “老……老大?”老三在黄玉龙的几番摇动下苏醒,但真正让老三苏醒的是岚月。老三会再度陷入沉睡是因岚月的魔力,方才岚月再不经意间手指微动,也就解了老三的睡眠。 黄玉龙拍拍老三的肩,该说的不该说的最终只化为一句:“活着就好。”黄玉龙起初并未想过老三他们会活,只是抱着同等于失望的希望。然而没想到,这残破的希望已然成现实,黄玉龙有再多话抵不上亲眼所见他们的复活。黄玉龙知晓这是岚月所做的,也只有岚月能把活死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属下谢过主子救命之恩。”黄玉龙这声谢意是代表老三他们。 “不必谢本少,本少并非因为你。” 黄玉龙只是微愣片刻,便随即明白。“属下……明白。”岚月这是让他不必记着恩情之举,就如同并非需要黄玉龙有报恩那一日。黄玉龙这次是完全折服,时至今日他也才明白林云清、萧叶晴、王易、南宫源为何会忠命于岚月。岚月身上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那股力量令人恐惧,令人胆怯。却又令人不得不只想表于忠心,且岚月他并没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他不要恩也不要仇,似乎只是他想要的,无论是什么,他自己便能得到,而不是借由他人之手。 老三完全清醒之后,立即把其他几个暗青兄弟唤醒。 “小五?” “小六?”醒过来的小五、小六相互询问,开口时均是彼此的称号。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小六左右摇头,四处寻看,发现自己的周围全是穿着黑衣服的人。再仔细一看,有不少嗯竟是消失在红枫林里的武林中人。“小五,这是怎么……”小六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不远处朝他露出暧笑的黄龙玉。“老大!”小六惊呼,起身走向黄玉龙。 黄玉龙急忙拉住行动还有些不稳的小六,语里埋怨。“小六,你叫我过去就成,何必自己过来?”黄玉龙扶着小六靠站石柱坐下,捏了捏小六还处于呆滞的脸。“怎么?看见老大话都不会说话了?”黄玉龙多少有些理解小六,小六在他所负责的暗青队里年龄最小,也是最肯吃苦的一个暗士,小六几乎什么都努力把事情做到最好。唯有一点是他改不掉的,那一点就跟南宫源一样,爱吃。 被捏痛的小六立时回神,把眼睛眨了不下十次之后。“是真的老大!” “什么真的?难道我还有假的不成?”黄玉龙被小六的话逗笑,这笑容立时让血月弦生起危机感。血月弦凝视着小六的侧脸,半眯的眼也不知他在大量什么。黄玉龙侧头瞪了血月弦一眼,血月弦那个强烈的视线,别说小六感到浑身不自在,他都快被在身体上穿透一个洞。 “老大,我和老三、小五从红枫林跟你走散后……” “别急,这事不急着说,你和老三他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够了再说。”黄玉龙阻止小六,小六看起来精神激动。他们的毒刚解,岚月也说他们需调养几日才能恢复。其他的事情也得等他们调息好后再做打算,不用想也知道,小六他们定是遭受过很多黄玉龙所想不到的事情。 小六正想说什么,就被一阵突兀的声音阻断。“几,几位客人,外面有人想见见你们。”馆长敲了半天的院门无果,只好亮着嗓子以令陷入喜悦之色的院里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外面来的人是馆长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只有亲自来这后院请岚月他们。 “苍穹,客人来了。”东方璟修笑着把棋罐合上盖子,起身离开石桌。 苍穹也同样跳下石凳,牵着东方璟修的手走向岚月。“爹爹,这个客人是谁?” “是一个非常大的鱼饵。”东方璟修在告诉苍穹,亦在告诉所有人。“馆长,请你让他们在前院里候着,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处理完了自然去见他们。” 馆长脸上显着为难,来人是胡老爷,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胡老爷等啊?“客人,不如你们就随着我去见见访人把?”馆长可不愿意空手而回,城主府虽说居于城东。可往往一些芝麻绿豆小事城主偏偏不管,他这个驿馆的要靠自己小心翼翼经营,别得罪不该得罪的。 岚月冷眼扫过馆长,抬头看东方璟修时却化为柔情。“本少爱去便去,他们愿等不等。” 馆长打了一个抖擞,“是是是,我这就去回复他们。客人莫恼。”馆长立马转身就走,这群商旅里面。穿红衣服的公子最为魅惑动人,却也是最冷冽之人。馆长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到岚月时不小心说漏嘴,称赞岚月美丽。然后他那院子里精心栽培的名贵花草全数死亡的景象,馆长可再也不想见到那般情景,加上他是惜花之人,为了那些花也得忍下对胡家的恐惧。 现在,只有按照那红衣公子的说法让胡老爷在前院稍等。 ****** “胡老爷,你可知自涟漪城归属天祁之后,在溟元五年就已废除奴隶制。”东方璟修轻啜温茶,眼底的冷冽气势不由得令人想要屈服。“你所说那三十个人是由你从奴隶市场买回来送与雪侍阁阁主的,不知胡老爷与雪侍阁阁主是何关系?竟不惜违反天祁律例与奴隶市场做买卖,且还发现涟漪城有奴隶市场此事却知情不报。胡老爷,你可知你犯了几宗罪?”东方璟修在胡老爷说明来意之后便开始咄咄逼人,逼着胡老爷只能哑口无言。 胡老爷此番来城东驿馆便是打着要回哪三十个奴隶的心思,却没想到刚到驿馆先吃了个“闭门羹”不说。等了东方璟修他们近半个时辰才见到,虽然他对东方璟修几人的长相和气质有所质疑。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次来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刚开口把事情的原由始末进清楚,东方璟修就说出这一番言论,这会倒让胡老爷好生羞恼。 胡老爷放下金烟杆,灭了烟斗里的火似不在抽。“方老爷说的话可说严重了,在涟漪城谁不知地下有人肉买卖。方老爷是刚从外地来的所以不清楚涟漪城的规矩,胡某也就不责怪方老爷的无知。但是这三十个奴隶是胡某买来送给雪侍阁阁主的,既然他们发生异变,胡某自然得把他们要回去,去找奴隶市场问问明白。毕竟胡某在涟漪城虽然财大势大,但还不至于要对百姓出手。”胡老爷此番话一语双关,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岚月冷哼,“既已送人,要回又如何?寻得奴隶市场问明白又当如何?”胡老爷的态度令岚月不悦,那一语双关的话里尽是东方璟修莫管闲事之意。他可受不得别人如何对待东方璟修。再看胡老爷那缅挺的肚子,岚月第一次有种想踹过去的冲动。 胡老爷重新在烟斗上倒上新的烟草,点燃。“送人的东西自然是要不得回来,只是雪侍阁阁主是胡某多年的好友,发生这样的事情。胡某这个做友人的,自然要把事情负责到底。况且只有胡某认识卖这三十个的贩子,那贩子可是猴精鬼,若不是胡某去与他交涉。想必这三十人的本钱可就要不会来,奴隶为什么会发生异变也就不得知晓了。”胡老爷深吸一口烟,再缓缓的吐出。白烟循循在院内散开,熏染了本在空中游荡的花香。 “胡老爷这说的均是场面话,谁能知胡老爷把奴隶带回去是作何处置?”东方璟修不动声色的用劲力吹散掉向他飘来的白烟,涟漪城的风俗他没法改变却不习惯。涟漪城的男子,尤其是上了近四旬的年龄的中年男子特别爱在手里捏着根烟杆,闲时抽上两把。 胡老爷这次倒没立即回话,只是抖着金烟杆也不知在作何打算。 院里只有东方璟修、岚月及胡老爷和阿成四个人。 他们只在院里支着几盏灯火,院里透过的丝丝凉风可比闷在屋内好多了。 现下胡老爷没有说话,院里也就安静了许多。 “方老爷,看在你和胡某也算一见如故的份上。不如这样,你随胡某去奴隶市场走上一趟如何?”胡老爷前思后想,脑子里出现在个十分巧妙的算计。而他的这点小聪明与算计,怎逃得动东方璟修的预料和岚月的感应。 东方璟修放下手里端着的温茶,“胡老爷既然做此退步了,那方某也不好再做推辞。”东方璟修抬首看看已是墨黑的夜空,“胡老爷,今日已晚,胡老爷也该回府歇息了,不如明日辰时方某在莫望楼等候胡老爷。”东方璟修起身,一副送客的模样。 东方璟修做得如此明显,完全是不给胡老爷面子。姑老爷倒是沉得住气的脾气,腆着发福的大肚子起身,八字须不经意的抖了抖。“是胡某这么晚了还来叨唠,胡某这就告辞,明日莫望楼再见。”阿成在胡老爷站起那时,已为胡老爷披上袭衣随着离开。 第一百一十七章:买卖 翌日辰时,东方璟修等人已在莫望楼享用早膳等候胡老爷的到来。 招呼他们的是前几日见过面的小二哥小喜,“嘿嘿,咱们真是有缘,平时我这个时辰不在店里。若不是小王的娘子生了孩子需要照顾,不然这会招呼你们可不是小喜我。”小喜一一端上膳食,还非常热心的给苍穹选用了较小的碗碟。“不过怎得就你们几个?” 坐在雅间用早膳的只有东方璟修、岚月、苍穹及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 自然,是分了两桌。 “他们不愿来这用早膳,都在驿馆内解决。”萧叶晴编了个不算谎言的谎言。 黄玉龙他们确实是留在驿馆,只不过为的是照顾刚从死亡边缘捡回一条命的三十个“活死人”。而东方莲渊则被留在驿馆以备不时之需,算算时辰,城主元明今日便会有动静。东方莲渊留在驿馆正好随时可以向元明摆明身份,免得元明以城主之名压制黄玉龙他们。 “原来如此。”小喜是个机灵鬼,萧叶晴的所说,小喜自是听得出有所隐瞒。不过人家即是隐瞒,他也不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事情。“几位慢用,我这先下去了,有事再吩咐一声,我立马就来。”小喜笑容满面的弯弯腰,随后便退离了雅间。 东方璟修从昨夜起便一副凝重模样,他命天阁收集了不少关于奴隶市场的情报。竟发现这奴隶市场从早前就存在,再前一点说法便是从之前就遗留着。别说是涟漪城归属了天祁,在它归属天祁之后也并未归顺真正的心意,奴隶市场只是从明面上撤下。从溟元五年前开始,涟漪城的奴隶市场便在暗地里做着买卖,正巧又因涟漪城是个不错的中结点,其他不少国郡的富贵人家都会来这里买奴隶回家,以供驱使。如此,涟漪城的人肉买卖也就在诸多国郡的生意中越做越火,甚至有些人做到了明面上。 “爹爹,若不舒服,这奴隶市场便不去了。”岚月看着东方璟修紧皱的眉不由心疼,早知昨夜就不该任由东方璟修彻夜不眠。他有的是手段令东方璟修不再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无奈于东方璟修不肯,还以某件事来要挟岚月,岚月只好由着东方璟修在窗台前熬夜沉思。 东方璟修特意让小喜泡了杯浓茶,啜上一口茶。“岚儿莫担心,爹爹无事。” “胡老爷来了。”林云清和萧叶晴从窗边,林云清一眼就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胡老爷。 岚月听见胡老爷已到,也不再想着逼迫东方璟修回驿馆。 而这胡老爷找的是东方璟修此事,可吓坏了厅堂里招呼客人的小喜。心里琢磨着岚月等人刚到涟漪城不久,怎会得罪胡家?!小喜忐忐忑忑的在前头领路,无论他怎么猜想也没想出个岚月几人会得罪胡老爷的源头。他那天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过那几个人不能得罪的,尤其是胡家更不能得罪。这才过了几天,岚月等人就已惹祸上身。 小喜领着路,心里千百般思绪来回转动。 “胡老爷,方某等候多时了。”东方璟修起身,做出请胡老爷入座的请姿。 胡老爷抖抖身上的袭衣,身后跟着的阿成把胡老爷身上的袭衣拿下。“方老爷客气,胡某这把年纪总有些不适,让方老爷久等了。”胡老爷腆着肚子入府,边上正好是苍穹。“好讨喜的娃娃,方老爷必定会福来运转,好福气,好福气。”胡老爷对他那三个儿子早已失望,应该说他本身就对那三个儿子不抱任何希望。看到正在咬糯米团的苍穹时,心中不其然的感叹自己若能有这般讨喜又乖巧的儿子,他也该省了不少心了。 小喜奉上茶水的手因胡老爷的话不由的抖了下,“胡老爷,对不住,对不住。”因不小心的抖动,茶水洒落些许。小喜立即拿下肩上的抹巾擦拭桌子的茶水渍,神情恐慌的他生怕胡老爷稍稍动动嘴皮子,他这份工可就得落空了,严重点或许连这条命都保不住。 “瞧这小二哥紧张的,我不会做什么,你做你自己该做的就好。”胡老爷的确没有恼意,不止是因为东方璟修在这里,更是因为自己的精明算计而洋洋得意。若换做平时,别说是小二哥,就是家里的仆人犯了这点错,也得受他胡老爷的惩罚。 小喜有些意外,但胡老爷的举动一五一十的看在眼里,想来小喜确实十分恐惧胡老爷。不,准确的说,涟漪城的普通百姓都应惧怕胡家。没有其他原因,只因胡家财大能使势大。正如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胡家便是仗着自己的财在涟漪城胡作非为。 “胡老爷,此时不妨跟我们讲讲奴隶市场的情况与规矩?”东方璟修必须要了解到这些。 胡老爷饮口热茶,开始述起东方璟修知晓的规矩。若不懂行情很规矩的人进奴隶市场买奴隶,贩子多半不会选择这类人做交易。原因无他,只因若不懂行规,以后发生什么事,双方都会据此有理,说不清谁对谁错。 ****** 奴隶市场是地下买卖,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开个店铺告诉别人这里做着人肉生意。 位于城西的一家老骨头汤店看着稀疏平常,但只要很老骨头汤店的老板念上几句暗号。老板便会带你进店里的后院,再绕过一条长长的廊道进最尽头的那间屋子。 东方璟修他们就随着胡老爷和老板走进那间屋子,发现这屋子并无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后的发现却不得不令他们惊叹。老板不知移动了什么机关,左面墙壁随着“喀喀喀”的声响向右移开,墙壁的背后出现一个可容两人并行的洞口。 进入洞口之后是条很漫长的通道,东方璟修他们完全不知道此条通道通向哪里? 待那条漫长的通道走完之后,他们开始沿着台阶而下,几乎踏过近一百的台阶才抵达真正原奴隶市场。只见眼前的奴隶市场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里都是用火盆里的烈火照明。而洞里的奴隶均被锁上链铐,还有不少铁笼关押奴隶,在另一头的洞壁上还驾着许多刑具。 “这不是胡老爷么?上次买去的那三十个奴隶不满意?”来人是位近三旬的男子,兴许是因洞内的火热,他赤着上半身,火光映衬着流满汗的胸膛,好不满腹油光。“胡老爷,这……是你友人?”那人见到岚月几人不由惊讶,还大胆的朝岚月挑了挑眉。他做了这么久的人肉生意,就没见过像岚月这么美丽的。若要是卖去给人家当玩物,那可得值多少价钱?那人再仔细瞧瞧东方璟修,萧叶晴和林云清三人,随后朝着胡老爷满意点点头。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洞里回荡。 “谁?谁打我?!”那人捂着突然被打的左脸,掌下的左脸已经浮肿,嘴角流出鲜血。 那人捂着脸恼怒的问了一圈后毫无收获,细想一下再看岚月等人,心思转转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捂着浮肿的脸不敢再多话。按着胡老爷的意思找到另一个买卖贩子,那贩子正是把三十个活死人、卖给胡老爷的二狗子。二狗子有名有姓,这只是他在奴隶市场惯用的假名,当东方璟修他们见到二狗子的时候,不由怀疑二狗子的年龄。 二狗子看起来很瘦小,可以用枯瘦如柴四字来形容。 “二狗子,大爷从你那买走的三十个奴隶是怎么回事?昨天发疯似的跑到街上去吓人。你没见过雪侍阁阁主的脾气,也应见过大爷我的。我胡财虽然不比正直户家,却也不会拿着百姓们的命做玩耍。”胡老爷说到这里有些恼怒,毕竟三十个奴隶是他买的。若那三十人真出了什么事,不都得是他的罪过么。况且奴隶市场完全可以把活死人异变的事推在他身上,又或者推在雪侍阁阁主的身上。但两者比较过去,还是他被推的几率更大。因雪侍阁阁主早前就拒绝过胡老爷几次的示意,那么剩下最可疑的自然只有他一个。 二狗子抽着烟杆,吐口白烟。“那事我也听说了,这个我真不清楚。就因为这事,最近都没什么人敢跟我做剧买卖了。”二狗子分外不爽,再次深吸口烟。二狗子做买卖这行的生意向来是手到擒来,没有一次做奴隶买卖是吃过亏。唯独这次做给姑老爷的生意,也不知那三十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大白天发疯的跑去吓唬百姓。二狗子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他的买卖快完了,发生这档子事谁还敢找他做买卖。毕竟胡老爷那次的生意可是做的很大,不少人知晓胡老爷从他手里做过这笔生意。 胡老爷见此情况,正欲摆起胡老爷的架势,却被东方璟修罢手阻止。 “二狗子,这三十个奴隶是从何处来的?” 二狗子抬眼看看东方璟修,再转身看胡老爷,见胡老爷点头他也不再警惕。 但也只说了三个字。 贝云岛。 第一百一十八章:海涡 贝云岛与涟漪城紧海相接,在涟漪城附近的海域只有贝云岛离得最近。只要站在涟漪城的高处,贝云岛在海中显得壮势宏观。据闻贝云岛上的居民曾是最早的涟漪部落,部落在涟漪城的居民视为最尊贵的存在。只是自从涟漪城归属天祁,不少涟漪早先的风俗已大径改变。涟漪特有的服饰并非人人都穿,许多百姓经常以外流的汉衣着装。这惹来部落族人的不悦,自至往后也就不再与城里居民有任何来往。不过据二狗子说,贝云岛的部落族人依旧保持着他们为之敬仰的涟漪风俗。 在离开奴隶市场时,二狗子特别也嘱咐,若要去贝云岛,必须规规矩矩的穿上涟漪服饰。 “主子,为何不让属下很随。”林云清语里焦急,他着实不懂岚月的想法。 岚月瞧了瞧搁在远处的涟漪服饰,微微蹙眉。“人多手杂,麻烦。”若要让岚月就着人家的风俗去穿他不愿穿的服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从不迁就任何人,任何事。除了东方璟修,但他也不是只盲目的听从东方璟修之言。他觉得有理便听,无理便不愿理会。 林云清微愣,似乎没想于岚月用的是这个理由拒绝。“主子,贝云岛是否存在凶险属下并不知晓,但属下总感觉此次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被别人操控着。”从他们近涟漪城开始,似乎就已经被暗中然盯上,莫望楼的开端好似只是一个试探,而后种种,更像是刻意安排好的。所有事情都跟着一个步骤走,最终的目的就应是贝云岛。 东方璟修和岚月相视一笑,岚月露出几分赞许。“云清,你确实成熟了不少。”岚月和东方璟修早已察觉整件事情的不会劲,正因如此,他和东方璟修才决定只他二人上贝云岛。自然必须多加一个苍穹,岚月虽无法预测贝云岛有什么陷进等着他和东方璟修,但有苍穹在,他对东方璟修的安全多了一份安心。岚月自是能护着东方璟修,只是多点安心并无不好。 “主子……”林云清一副执意要随着岚月去贝云岛的模样。 “此事本少已经决定,你们两个什么都不必再说。” 林青云不甘如此正欲再恳求,却被萧叶晴摇头示意。林云清博左右思量下,最终只好退下一步,不再要求随岚月同去贝云岛。“主子,属下等你归来。”林云清不知说什么好,只这一句等待归来的话语。其实岚月不要他去的理由有千百般种,但岚月却一句也没说。岚月拥有超乎世人想象的能力,那能力可倾覆天地。林云清跟去,怕是多半会成为累赘。 岚月并不作何言语,东方璟修倒是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林云清。“把玉佩交给莲渊,他知晓该在什么时候用上。”若事情不出意外,他和岚月此次去贝云岛之时,涟漪城内也会发生一场巨变。只是这场巨变是由城主元明带来的,还是由胡家带来的就要看东方莲渊如何做了。 林云清接过玉佩,收进怀里。“是,属下明白。” ****** 因贝云岛拒绝与涟漪城的居民来往,所以在海口上实难找到愿意去贝云岛的船。但并不代表暗面下面没有去贝云岛的船只,二狗子能从贝云岛买来三十个活死人的奴隶,这也表示贝云岛并非真正与涟漪城的居民断绝来往。涟漪城早前的奴隶买卖就做得非常疯狂,加上贝云岛上的涟漪部落遵着早前的风俗,那岛上的奴隶制绝对对是相当严重。 东方璟修、岚月及苍穹三人乘上二狗子经常去贝云岛做买卖的船只,船只比较大,并非同小船一般需要摇船浆。船上只有他们三人及船家一人,这种做暗地里的生意估计是分开接活。二狗子也说过一个船上若是出现几个买家,在贝云岛上容易引起争执。而这争执的下场,二狗子缄言不提。船上的船家与二狗子是熟识,闲来无事便扯着东方璟修他们聊上几句。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不穿涟漪服饰去贝云岛的人,要不是你们很二狗子认识,二狗子又极力介绍你们是大买家,这活我决计接不得。”船家穿着地道的涟漪服饰,他坐在船头,手里顺着竹片编织着一个箩筐的形状。 东方璟修三人也在甲板上,三人围着桌子而坐。桌上摆着各式糕点,迎着海风好不惬意。 苍穹这次倒是乖乖的自己吃着糕点,并未吵闹着要岚月喂食。 东方璟修往茶里倒上热茶,啜饮。“如何接不得?”现在已是十月的天,涟漪城气候却是风和日丽。只是在这海面上,多少有些凉意,享用一杯热茶再好不过。东方璟修起身从船头往回望向涟漪城,那高筑的外围掩没了涟漪城的大好风光。 “你们也应当知道贝云岛不待见涟漪城的居民,嫌他们不维持涟漪风俗而断绝来往。所以想要去岛上做奴隶买卖的,都得穿上正正规规的涟漪服饰。不然你们才上岛,便会遭到部落族民的敌意,更可怕的是他们若是发起狂来,会把你们拖去祭台活祭。”船家自己说到这里,身子都不由的抖了抖。“我接这活完全是看在二狗子的面子上,他说那三十个奴隶买亏了,正巧让你们替他讨回点公道。” 东方璟修回座,望着贝云岛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活祭是什么?”苍穹满嘴糕点屑,这会可让他听到个新鲜词。 从苍穹上船开始,船家就格外喜欢这个讨喜的娃娃。也是冲着苍穹这讨喜的劲,船家本犹豫要不要载他们去贝云岛的心思一下子就磨掉了。现在听这声音,软软糯糯嗓音真是甜腻进他的心窝。“小娃娃叫什么名字?” “苍穹。”苍穹跳下椅子,走近船家。“伯伯,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编箩筐,赚点小活计。”船家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箩筐,拿着几根竹片手指灵活的编出了个蚱蜢的形状。“拿着,伯伯送你的。”船家也不知为何打心眼里喜欢苍穹,大概是苍穹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喜欢。 苍穹结果竹编的蚱蜢,这是他没有见过的生物。“这是什么?” “蚱蜢呀,你不知道?”船家有些意外,再好的人家也应知晓蚱蜢这东西。这是孩童们都喜欢玩的小东西,他每次编完箩筐拿去卖时都会搭上些竹蚱蜢,竹蝴蝶什么的。一般男娃娃都喜欢玩蚱蜢,女娃娃都喜欢漂亮的蝴蝶。 苍穹仔细瞅着蚱蜢,瞅了半天还是没瞅出个所以然。“苍穹真的没见过蚱蜢。” 船家听到苍穹如此说,心思转转便猜东方璟修定是外地的大户,且家中规矩甚多。船家有些怜惜看看还在疑惑中的苍穹,心中叹息。这么好的娃娃就被磨去了该有的童真,委实可惜。这若是他家的孩子,他可得往心尖里疼,要什么就给什么。 东方璟修看出船家的心思,不由失笑。苍穹在帝宫里可堪比第二个儿时的岚月,只是儿时的岚月尽折腾帝宫里的人。而苍穹则是惹人怜爱,上至妃嫔下至宫人,无一不疼爱苍穹。苍穹在帝宫里有众人疼爱,放纵他还来不及,怎得还会没人疼? 苍穹也不知这个竹蚱蜢该怎么玩,自己便在甲板上琢磨起在他眼里的奇怪生物。 “咦?伯伯,那一圈一圈的是什么?”苍穹正好蹲在船拦边玩耍,就看见不远处的海面很奇怪。 船家当时以为苍穹是问竹蚱蜢的事,便放下手中箩筐走向苍穹。还没来得及看苍穹的竹蚱蜢,他便大惊失色。“是海涡,这头上怎就出现海涡了,这可是十年难得才有的事情啊?”船家惊慌失措,抱起苍穹离开船拦。“真是对不住了两位,这船我得往回驶,前面有海涡。这船实在不能过去,否则必定卷入海涡之中。” 东方璟修接过苍穹,抱住。“船家,你先别慌。这块海域临近涟漪城,怎会出现海涡?” 船家的慌乱一时间还真被东方璟修镇定住,船家慌乱的神色少了些许。“此事说来话长,详细的我没法说清。我驶船也有十几年了,这片海域本的确不可能出现海涡。虽然我不清楚海涡为何会出现在这,但除了这次,八年前也曾出现过一次,那次可毁了一只大船,船上无一人生还。”船家进到这里方才安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不安起来。“这奴隶生意啥时候都能做,我得必须把船驶回去,不然等这船卷进去,那咱们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不必回头,船家你驶你的船便好。”岚月看着不远处的海涡,细细打量。 “小公子,这使不得啊!我家还有家人要活计,不能把命搭在这上面了!” 越靠近海涡,海风也就越大,船帆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 站在甲板上的岚月,红衣飘袂。神情淡然,微阖的眼眸却带了几分慵懒。“你不会死。” 第一百一十九章:贝云岛 船家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活着,船业平平稳稳的驶在海面上。而船的身后是已平息的海涡, 他着实难以相信他们就这样安静的渡过那个猛然烈势的海涡。且连船只都毫发无伤,更别说船上的人了,只是令船家不明的是,为何船到海涡时海涡却无缘无故的平息了?! “这海涡可真是奇怪得很。”船家时不时的回头望,似乎认为海涡还会出现。 苍穹看了眼在疑惑的船家,心底很想告诉他是岚月的功劳,奈于岚月不让苍穹多嘴。 “船家,那便是贝云岛么?”东方璟修眺望不远处的岛,远远看着,翠意盎然。 船家不在看着后面,转身见贝云岛离得越来越近。“那就是贝云岛了,只是你们的衣服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换换,我这船里正好有几套能合你们身的涟漪服饰。”船家瞧着越来越近的贝云岛,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离近贝云岛会有不安的感觉,这般的不安来源于什么?又或是因岚月他们没穿涟漪服饰才不安的? “不必。”岚月突然忆起涟漪服饰,嫌弃的瞥了眼船家。“爹爹,在岛上可是有份大礼等着我们。”方才那海涡并非海域自己所形成的,而是有人在海底做了手脚。他只是给船家一个幻象,让他以为船是同寻常时般越过的海涡。幻象下面的海涡依旧存在,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海底把那个制造涡的东西搬出来,反正那东西在闹腾半个时辰也就没力气敢再动。 船家被岚月瞥得莫名其妙,尴尬的挠挠头,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小公子了。 东方璟修双手扶着船栏,凉爽的海风拂过他的发间。“岚儿,这份大礼爹爹是收还是不收?”贝云岛越离越近,几乎都能看清贝云岛上的树木花草。“这份礼毕竟是冲着爹爹来的,爹爹一开始还真被其他人所蒙蔽了,涟漪城活死人,武林大会不正说明了一切么?”会冲着他而来的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宫中有人透露了他秘密离宫的事情。暗中的敌人才能在涟漪城布置一切。不对,这里还欠缺了点其他原因?东方璟修想到这里不由得眉头深蹙,还有一点说不通,若是完全冲着他,应该是说冲着《寒冰秘笈》来的,为何会把红枫林失踪的人运到涟漪城,还用蛊毒令他们成为活死人。 莫望楼的小喜,雪倚阁的伍姑娘,胡家的胡老爷,他们三个人存在着什么关联?一个个都是把他们指引着,他们一直都是顺得暗中敌人早已安排好的一根线在走。小喜,伍姑娘,胡老爷都是这根线上的每个节点。小喜暂不可说,但伍姑娘分明是雪倚阁的人,她敬重的更是雪倚阁阁主,怎会帮暗中之人? 若不是东方璟修之前见过伍姑娘,他倒会认为伍姑娘确实会有嫌疑。但见过之后,那份起初的怀疑早就消失,现在又因贝云岛的事把她牵扯进来。这中间是有什么是他没弄明白的事,还是一切在他面前的皆是假象!? 岚月走进东方璟修,背靠在船栏上,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爹爹,到了贝云岛,一切自然解开。”红纱飞扬,海风掀起岚月身上的那层红衣外衫。天海一线间,美了谁的眼? 船家在一边鱼苍穹玩耍蚱蜢,东方璟修和岚月的话他不敢去听,也因海风的干扰,他并未听到什么,那些言辞也是只闪烁片词。“小穹儿,喜欢这个蚱蜢么?”船家多编了一个蚱蜢与苍穹手中相同的蚱蜢戏斗起来,心里正琢磨着多做几个送给苍穹。 苍穹弯弯如同月牙儿的眼眸立时闪烁点点星光,“苍穹喜欢,伯伯再做一些给苍穹可好?苍穹带回去给殇和玲玩玩。”苍穹没玩过这种竹片蚱蜢,倒是宫里见过太监们没事斗蛐蛐玩。只不过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蛐蛐,起先刚玩上蛐蛐那会,苍穹可是每天抱着个蛐蛐罐子,逮到哪个太监边让他们跟他斗蛐蛐。苍穹也因经常赢而非常自满,偏生有次听到太监们的私语,大致意思都是只要跟八皇子斗蛐蛐,一定要输不能赢。苍穹还非常不乐意的问太监们为何如此,其结果并不是完全是因为苍穹是八皇子这个身份,而是苍穹太过讨喜的原因。 “殇和玲是谁?”船家一时愣住,苍穹难不成还有兄弟姐妹? 船家这一问倒让苍穹凌乱,他歪着头整理了半天的思绪才道:“玲是血叔叔的儿子,殇是玲的哥哥,但殇却非要说他是玲的仆人,好难懂哦。”苍穹其实到现在还没弄明白玲明明说殇是他哥哥,但殇却每次说他是玲的仆人。他实在很不理解殇的想法,苍穹平日里都跟玲墨迹的多,殇太过冷淡,且眼里只有玲。 “小穹儿不懂就不懂了,伯伯给你多编几只蚱蜢。”船家已经被苍穹不解的话给绕晕,也就不再追究殇和玲是谁?看苍穹会要蚱蜢送给他们玩,相比也是感情友好的小友人。船家也不欲再问什么,直接坐在甲板上,拿过竹片熟练的编起蚱蜢。 ****** 船迎着潺潺海浪,淡淡海风,驶进了贝云岛。 船只靠在岛岸停下,东方璟修抱着苍穹和岚月下了船。 “你们先别走,等等。”船家急忙忙叫住欲要离开的东方璟修,将船锚妥妥抛下后下船。 东方璟修把苍穹放下地,“船家可是还有事?”东方璟修方才便让船家送他们到贝云岛就成,不必在此处等着他们回去。毕竟在贝云岛里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把船家留在这贝云岛岸上反而是陷他于危险之境。 船家摸摸苍穹的头,“我这还是送佛送到西吧,你们没有穿涟漪服饰刚进部落会遭那些族民的不善对待。我经常带着涟漪城的人来贝云岛买奴隶,每次都是等他们买完再走。对这里多少有些熟悉,那些族民对我还算友好,我带着你们去部落里的奴隶市场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船家这番话倒也是实心实意,再说有苍穹这么讨喜的娃娃若是被那群族民拿去活祭,这岂不是遭天理的事,也将会成为他的罪过。 “船家不必如此,方某就是为了避免牵连于你才不让船家在这等着。”东方璟修他在民间用以假名,但他还是东方璟修。百姓的生死都与他有息息相关的联系。这位船家和那二狗子应都不是那暗中之人的棋子。既如此,东方璟修更不可能做出会有危害船家性命的事情发生。 船家摇头摆摆手,如此热心肠的他其实也是胆小之人。“不怕当老爷笑话,我也就是个老实人,打打渔,编箩筐,为的就是给自家人赚点小活计。会来做着暗地里的生意,完全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我自己也很胆小。方才看我见着海涡那样子都惊得魂不附体了。”船家面露丝丝苦笑,带着浓厚茧子的手掌轻柔的抚着苍穹的头。“也不知为何看见小穹儿就想起自己家里的娃娃,小穹儿这么讨喜,我不能让他在这搭上性命不是?” 苍穹玩着蚱蜢,倒是听出了船家话里的意思。“伯伯,我会保护好爹爹的。” 苍穹这一句话可心酸了船家,这是多懂事的孩子才能说出这般话。 “爹爹,既然船家执意如此,便让他同行。”岚月面色有些凝重,方才他刚下船的时候就察觉到这岛上有股不寻常的气息。但并非是夏渚果,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不论是多么神奇的圣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都是生于自然的物体。而岚月所感应到气息并不是来自自然,更多的反而是血腥,那股腥臭里似乎还夹杂着腐尸与尸蛊的气味。 尸蛊,便是岚月在镇和活死人事情中所发现的蛊虫,全体通绿,粘稠绿液。 东方璟修见岚月的神情就知道岚月定在贝云岛感应到不寻常的东西,再见船家一副固执的模样,最终担忧的神色只好化为无奈。“方某再次多谢船家,但也请船家答应方某一个请求。等会进入部落之后,若发生料想不到的意外,还请船家鱼我们立即撇清关系,然后回到这里一刻也不要耽搁驶船离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是种古怪的生物,尤其是存于部落的族民,他们的性情更不是能与其他百姓相比。部落族民仍旧保持曾经的风俗,性情和思想都会有一定的偏激。他们前一刻会把外人当成知己好友,下一刻就会因一点小事而被当成对他们的背叛,从而举起武器做出反抗,以保自己的地位和尊严。 “这……”船家又为难又疑惑,他越发的怀疑东方璟修并非去岛上买奴隶。 岚月牵过苍穹,开始向部落之森走去。“船家,不要想些不该想的,遵爹爹的意思便好。” 东方璟修随后跟上岚月并肩而走,船家在愣了一会神之后也立即跟上。 他虽不知岚月是何意,但难得做次好事,总该把好事做到底吧? 第一百二十章:部落族民 贝云岛是片繁茂之森,岛上的遍地都种着树木,再看这些并排簇生的水杉便知晓贝云岛的另一番不同于涟漪城的美丽风景。 要进涟漪部落首先要经过一道长长的水杉林,通过水杉林后,便是被叶榕簇拥的部落村。 部落村里的房屋多半使用树木和堆草建造,房屋的形状也特别奇怪。屋顶为圆顶,三角顶,有些更是做成阁楼的形状。房屋也分各种不同人居住,一般阁楼居住的都是未出嫁却是孤儿的女子所住,三角顶都是寻常部落村百姓所居住的,而圆顶则是部落村里格外有分量的人所居住,例如部落村族长他就住在部落村最大一间圆顶屋里。 部落村里的族民遵照早前的风俗,无论孩童大人,或是平民百姓均佩有银饰。 东方璟修刚踏进部落村里时,明显感觉到来自部落村族民的敌意。只是那些族民只对东方璟修他们稍有敌意之外并未做任何其他举动,原因无他,正巧是船家这张面熟脸混了个方便。部落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船家经常往这里跑,带些客人去奴隶市场买奴隶,一回生二回熟。大多族民也就把船家当成自己人那样对待,尤其是船家在某次救了族长孙子的命,大家也就对他多少有几分敬意。船家也是知道这些,才仗着这点情分带东方璟修他们去奴隶市场。 “哟,这不是吉哥么?”船家带着东方璟修安稳的走过部落村,刚走到半段路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少年叫住。 船家一见是那个时常闲磨上两句的少年找他,心道不好。“阿布,好久不见。”船家并不乐意跟他套什么近乎,这个阿布是个孤儿,他从小就叫阿布,也没有问过他姓什么或者叫什么名字。船家起先和他有一些渊源,那时他问阿布名字的时候,阿布特别自豪的向船家说,他就叫阿布,没姓没名,就是阿布。但是后来他和阿布两个人之间发生了点事情,以至于阿布对船家再也没有所谓的“兄弟”情分,只要船家碰上他,准会被阿布捅出点篓子。 唤作阿布的少年伸手搭上冲的肩,笑的古里古怪。“吉哥,你这是带人来买奴隶还是来卖啊?啧啧,这两个人真是……”阿布的脸上流露几分痞气,他在部落村里算是个异类。很多族民都不待见他,偏生他是土生土长在部落村的人,族民可以赶那些涟漪城的居民,却不可能把自己部落村里长大的族民赶出去。 “阿布,你误会了,他是主顾,来买奴隶的。”船家不着痕迹的退离两步,让阿布的手搭不着他。“阿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船家对东方璟修使使眼色,示意快点离开这里。 东方璟修也明白船家的意思,想来这个叫阿布的少年跟船家多少有些纠葛。 只是船家还没走几步,阿布就上前伸手拦着。“吉哥,别着急走啊,我们兄弟这么久没见面了。没事去喝上两盅,乐呵乐呵?”阿布作了个喝酒举杯的动作,那痞痞的模样似乎就打算缠着船家不放了。 “阿布,下次下次。”船家对阿布的语气更像是敷衍,似乎还夹杂着几许不耐烦。 阿布再次趁机揽上船家的肩,一副鱼船家自家不说两家话的兄弟模样。“我说吉哥,你会忘记在部落村里的规矩了吧?想要上着岛上来买奴隶的涟漪居民都得穿着涟漪正规的服饰,不然就别想着上这岛。”阿布这番话说得不轻不重,正好让东方璟修和岚月听到,瞧阿布那副模样,想必也是故意让东方璟修等人听到而做作的。 船家这会可不敢在退开几步,因为阿布说的正是船家最早先就担心的。“他们来的比较匆忙,而且只是来买奴隶,买了就离开,不会多作半刻停留。”船家不知东方璟修在部落村里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眼下得先唬过阿布才行。 “那也不成啊?吉哥,你每次带人来买奴隶,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穿着涟漪服饰而来?怎的今天到他们身上就可以随意穿着汉衣了?”阿布放开搭在船家的手,走进东方璟修几人,围着他们三人转了一圈。“衣服面料倒是不错,可惜不是用来做涟漪服饰的。嘿嘿,居然还有个小娃娃,方才我还真米注意到。”阿布的笑声透露几分诡异,他靠近苍穹,看见他手里的几只竹蚱蜢,便知那是出自船家的手艺。“小娃娃,你知道这个竹蚱蜢怎么玩么?”苍穹手里的竹蚱蜢牵起了阿布的回忆,曾几何时,船家也为阿布编过几只竹蚱蜢。 苍穹剑阿布的神情,总觉得他非常不怀好意,便把竹蚱蜢收进后背,“自然知晓。” 阿布见苍穹的动作不由失笑,“这么宝贝这几只蚱蜢?” 苍穹不想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阿布怪异的笑了笑,直起身,“这个小娃娃应该惹得吉哥非常喜爱把?我可记得吉哥家里也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闺女。我还跟那丫头打过勾子,让她长大后当我的娘子。”阿布拍拍船家的肩头,讳莫如深的神情令船家分外不解。“你忙我就不打搅你了,下次带着我去你家,我到十分想念那丫头了,那可是我将来的娘子,千万不能让别人拐跑喽。”阿布非常痞的说完这些话,然后顺着他们来时的那条道离开。 船家愣住了神,片刻之后才在苍穹的摇手下恢复过来。“对,对不住,我这就带你们去奴隶市场。”船家低头朝苍穹扬起暖笑,只是这笑意再无船上时那般纯粹。而是多了几分苦涩鱼涩愧,还有几分牵强。 苍穹并没有放开握着船家的手,而是让船家好好握着他。“伯伯,月月说会没事的。”岚月的话,苍穹自然是言听计从。岚月方才在船家愣神之际,吩咐苍穹去握着船家的手。这多少会给船家一些安慰,接下去他们要面对的还有更多。 只是,那个叫阿布的少年到底为何如此? 东方璟修和岚月脑海同时浮出同一个问题。 ****** “族长,你真要放任那几个外地人在部落村里晃来晃去?”在部落村最大的一间圆顶屋里,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在里面显得格外洪亮。 圆顶屋的大厅正是族内长老会议的地方,现在厅里面的族内长老鱼族长正在会议部落村奴隶市场的问题。只是才讨论到一半,厅里就闯进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是令诸多长老及族长都头痛的阿布,他们对于阿布既有愧也有恩。 阿布会成为孤儿的事只有他们这些在别人眼里受着尊崇的族长、长老们才知道。 族长是位年近六旬的老人,白须直垂胸口。“阿布,是阿吉带他们进来的也就是要去奴隶市场买奴隶,我怎么好意思去阻止?”族长早就知晓有船靠近贝云岛,贝云岛有专门的哨岗,站在哨塔上,四周海面的动静一目了然。 族长是面目慈善的人,对阿布更是尽心尽力的疼爱。只是不知阿布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成天在部落村里游荡。以前的阿布是个恬静乖巧的孩子,时常跟族长后面学习族内的事务。且与船家还是好兄弟的时候,阿布还经常跟着船家去涟漪城看看,但也就是这几次去的涟漪城,也不知在涟漪城发生了什么事?阿布回来性情就大变。 族长曾经偷偷问过船家,奈何船家也跟最少钉了钉子一样,怎样都撬不出半个字。 阿布单手撑着桌沿,往上而跳在桌上坐下,不以为然的拿起桌上苹果啃了一口,脆吧脆吧的声音在厅里显得异常刺耳。“我看他们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来买奴隶的,族长,你筹过哪个来买奴隶的人家还带着小娃娃?”阿布从船家的船到贝云岛开始就知道了,他故意一直没露面就是想看看东方璟修他们是要做什么?当然,阿布可没有傻到去跟踪他们,水杉林里最不易躲藏,虽然繁茂密林,却极容易被发现。 “那小娃娃兴许是人家不放心把他一人放在涟漪城内,才迫不得已带来的。”其中一位长老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也是唯一一位对阿布愧疚最少的长老。因他觉得没必要对阿布太过愧疚,越是纵然阿布,反而更让阿布往不正经的路上走。就像现在变得像个痞子一样,那几个汉衣人八成是真来买奴隶的,他信不过阿布却信得过船家阿吉。 阿布瞥了眼长老,继续啃咬手里的苹果。“总之我就不信他们是来买奴隶这么简单!?” 族长捋了捋白须,浑浊的目光里仍泛着清明。“那你说,如何去验证他们是不是真来买奴隶的?”阿布平时虽然痞里痞气不正经,但阿布却有一份极强的直觉。族长一直都认为那是涟漪的神赐予阿布的力量,他一心想栽培阿布做下一任族长。 为这个部落村带来更繁荣的昌盛,带来更加安定的生活及美好的将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局中局 东方璟修他们在部落村这一路走的算是平静,除了阿布的突然出现之外,虽然不明白阿布意欲何为?但他毕竟也没作出什么其他举动。所以他们几乎是自由的走过部落村来到部落专从各地集聚而来的奴隶市场。在贝云岛上,奴隶市场并不是需要在暗地里进行的交易,因此不会像涟漪城的奴隶市场一般是摆在山洞里。 “船家,这里头可有什么规矩?”在东方璟修他们面前的是座比寻常家还要大伤几倍的三角顶屋,部落村里的房屋分布,东方璟修从船家哪里知道不少。这里除了圆顶屋和阁楼有特定的族民居住外,属最稀疏平常的便是三角顶屋。三角顶屋可大可小,一般只一人居住的三角顶屋只有一间模样,例如奴隶市场或者专宫茶蔬购买的地方开了再去买。 船家摇摇头,“这里是涟漪奴隶的聚点,唯一的规矩便是钱。只要有钱,这里的奴隶都可随意买去。”船家望着那三角顶屋有些发惆,他带着不少人来做奴隶买卖。但他自己却非常不喜这种生意买卖,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愿意去做奴隶任他人当狗一样使唤。 “爹爹,很近。”那股从上岛之后就一直察觉到的古怪气息,离岚月越来越近。 东方璟修自然明白岚月说的是什么,“爹爹知晓,先进奴隶市场去看看。”东方璟修让船家从前领着,随着船家进入奴隶市场。 部落村里的奴隶市场与他们在涟漪城见到并无太大差别,同样是铁链,牢笼,刑具。不同的是,这里管理奴隶的族民比涟漪城的居民凶残许多,比如那摆在屋内正中央的木架,十字状。训调师把奴隶绑在木架上,然后褪去他们的上衣,裸着上半身的奴隶要忍受烈火的铁柄烫伤皮肤的灼痛感,每个奴隶在胸口都会被印上“奴”这个字,意为此人是奴,为奴。 部落村里保留早前的奴隶制,凡事奴隶接会被印上奴隶的印章,提醒着这个人他曾是奴隶,或是将来还是奴隶。如果再死前没有把这个“奴”字从身上抹去,那么死后投胎轮回便生世为奴,永无翻身可言。 “阿吉来了呀?”一位男子抹着额上的汗水走近船家,还不待船家道声招呼。就见那位男子对着东方璟修和岚月吹着调戏般的口哨。“不错的货色,阿吉什么时候改走这行买卖了,不是一向讨厌做买卖奴隶这生意的么?”他的眼睛上下左右的打量着东方璟修和岚月,那眼神就好比是在把东方璟修和岚月当成货物一样衡量。 船家见岚月慢慢沉下来的脸色,马上扯着难男子。“段子,那是顾主,别想错了。”船家虽不知岚月的性情到底是怎样的,在船上的时候就只见岚月和东方璟修说过话,也就只有苍穹闹着岚月的时候,岚月才会同苍穹说上几句。船家对于岚月是苍穹哥哥这点是全然不理解,苍穹长得讨喜,而岚月虽美,却就像朵带毒带刺的艳花儿,任谁也不能靠近。 唤作段子的男子立即敛起方才的神色,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已转向一副讨好之色。“原来是顾主啊,对不住。我还从没见过穿着汉衣来买奴隶的,这才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请二位见谅。” 段子搓搓手,语里的歉意虽有,却带着十分的戏意。仿佛东方璟修、岚月二人没有穿着涟漪服侍而来,会被人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方某是二狗子兄弟介绍过来的。”东方璟修温温有礼的作了一道揖。 东方璟修这文人雅士的举动可吓着了段子,段子做奴隶买卖没有十年,少说也有八年,还真没见过像东方璟修这般温谦有礼的。“原来是二狗子介绍过来的,那敢情我得好生招呼二位了。”段子靠近船家小声嘀咕:“二狗子是从哪认识的有钱人啊?看他们衣服的面料和衣上的绣案,啧啧,二狗子竟然能认识像他们这样的人真他娘的是走运了?”段子一看东方璟修和岚月衣上极好的面料缎子,就知东方璟修该是个有钱的大主顾。才不由得与颜哝咬起耳根子,心中与二狗子作着比较。若是他缎子能遇到像东方璟修这样的有钱人,那他早就抛弃做这行人肉买卖,跑去跟着眼前这老爷混口饭吃那绝对比成天面对奴隶要强得多。 船家斜眯了段子一眼,露出几许责怪。“你不提二狗子我还真忘了,上次你卖给二狗子的那三十个奴隶是从哪里来的?那三十个奴隶昨天就跟发了狂似的在街上制造慌乱。而且听周遭百姓都说,那些个奴隶都变成绿色的眼睛,恐怖的哩。”船家一直是待在船上等人来再载,但一有什么消息,他耳朵可灵活的很。 “发疯?”段子不解,那三十个奴隶可以说是他捡的,并非有人卖进岛的。 “可不是么,一个个长着绿色眼睛,那指甲还是黑的,老长老长。”船家不止嘴上说,手上也在形容。这一比划来比划去倒是惹的苍穹笑得合不拢嘴,船家听到苍穹的笑声立马停止动作。“总之二狗子非得让我捎个信给你,他说你要是不把原因跟方老爷说清楚,他就抄着家伙上贝云岛掀了你的底。”船家有点不明二狗子为何不自己来向段子说明情况,非得然跟他捎个信。别看段子平日里跟阿布一样痞子性,头脑却精明的很。 段子听完船家说得前段话时眉头深锁,再听船家的后半句话,反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段老板,这奴隶……”东方璟修环视了屋内一圈,发现不少奴隶都非常的萎靡不振。 段子被这声段老板给逗乐了。直拍着船家的肩头。“我就说二狗子那小混子也能认识这么文绉绉的人我就忒奇怪了。下次再见着二狗子那家伙,我绝对要整整他是不是表里不一的人?!”段子做了八年的奴隶生意,第一次有人称他一声段老板。这可逗乐了段子。“方老爷,你是准备买什么奴隶?”这里的奴隶各式各样,且每个形式都有专门的训调师训练。 “能做小儿的玩伴便好。”东方璟修摸摸苍穹的头,正在玩着蚱蜢的苍穹脸上满是笑容。 “哟,真讨喜的娃娃。”段子忍不住想往苍穹脸上伸手捏把,却中途被船家拦住。见船家一副嫌弃他脏的模样,只好收回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随意擦擦。“要给小公子找玩伴可难找的很,现在坐奴隶的大多都是男子。”段子一边说着边在头前带路领着东方璟修几人向屋内另一间房内走去,他的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扯下钥匙打开房门—— “怎,怎么会这样?”段子惊讶的看着房内躺着得五个与苍穹差不多年纪的孩童。 东方璟修、岚月和船家都往房内探去,冷末的景象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五具差不多大小的身体皆被抽干体内的血液,身体萎缩的程度如同此人只剩一把骨头。这些还并不是他们最为惊讶的地方,而是周围的那五具尸体身边的虫。 通体呈绿色的虫子,出现在鹜镇及活死人身体里的尸蛊。 “他们的血并非是尸蛊所造成的,应该是条血蛊。”岚月说这话时分外希望自己所说的纯粹只是猜测,而不是真的。长久以来,他和东方璟修重重事情里都与蛊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样,那么,这些蛊虫的出现并非偶然。“感觉把这些虫驱散,还要用火灭去,如果不按照本少说的去做,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你。”岚月意有所指,吓得胆子赶紧去吩咐几个打下手的人把这些奇怪的虫子驱赶,而后用火焚烬。 待几个下手把房内的五具尸体拖去准备火化时却受到阻拦,也引起了奴隶们的恐慌。 “方老爷,没想到发生这档子事,这生意可是还能谈不谈得?”胆子的惊慌已经稳定,人死了也不可能复生,这是段子非常想得开的事情。“少了同龄人的玩伴,也可找几位对小公子能忠心的奴隶如何?”段子可不想放走这一笔大生意,大多从贝云岛买奴隶的都是到涟漪城的奴隶市场再专卖,可很少自己亲自跑了只为自己的爱子买个玩伴。 东方璟修望着大房里被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段老板可真放心,出了几条人命居然还能无动于衷?”东方璟修的语气里带着恼意与不屑,奴隶的性命在印上“奴”这个字开始就已经注定。这便是东方璟修讨厌奴隶制的原因,顾主与奴隶是主仆关系,亦是主与狗的关系。奴隶必须把自己的主人当成“天神”来侍奉,而被奴隶当“天神”侍奉的顾主却只会用钱,或者用其它手段不断的践踏身为人最后一点尊严。 段子顿时愣了会神,再看东方璟修眼里多了几分警惕。“你们,不是来买奴隶的把?” 第一百二十二章:陷阱 “下官元明参见三殿下,殿下千岁。”时至未时,涟漪城城主元明才姗姗来迟。他刚到驿馆便让馆长领着直冲东方莲渊所在的院落。元明以城主的身份压迫东方莲渊他们交出“活死人”,起先还与南宫源非常不愉快的发生口角之争。 东方莲渊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摆明自己的身份,见元明一副气焰消去的模样,东方莲渊把金牌收回袖中。“免。”东方莲渊单手负背,那只衣袖里面有东方璟修交给他的玉佩,东方莲渊知道该什么时候用,又该做些什么。只是…… 他真的能如东方璟修所想的做好么? 元明撤揖直身,三十而立的他鬓上竟生出几缕白发。“下官不知三殿下在此,方才所举,下官着实失礼。”元明对涟漪城算是尽心尽力,若然,按他这个年纪怎会生出白发?! “你并不知本殿身份何来失礼一说?”东方莲渊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元大人为何执意要从本殿这里带走那三十个奴隶?元大人身为涟漪城城主,首居百姓的父母官,你想把他们抓回以给百姓交代,本殿自然理解。但令本殿不解的是……”东方莲渊向来温和柔气,突然间话锋一转,形如芒刺。“奴隶制早已废除,为何涟漪城会出现奴隶市场?暗地里做着人肉买卖的生意,元大人是不知还是故意知情不报?!”东方莲渊怒起来颇有气势,这便是皇族中人与生俱来的气魄,谁也学不来,自然谁也无法仿出这气魄的锐力。 元明倒是不受东方莲渊气势所迫,他站直着身子,作揖。“回殿下,此事并非下宫知情不报,而是下官有不得已的苦衷。”元明本是相当耿直又热情的城主,他刚接手涟漪城那会深受百姓爱戴,也同样与百姓们聚常欢笑。只因那几人不断的施压,才造就元明如今宁待在城主府缩头缩尾的模样。元明是敢怒不敢言,敢告不敢报。 若说他没上报龙都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奈何他每次派送的奏折都会在半道被截回。 其原因是为何?元明稍动脑子想想便知,除了那两人,还有谁敢截他送报的折子!? “苦衷?”东方莲渊挑眉端着石桌上的热茶,啜饮。“不妨说来与本殿听听?”东方莲渊现在并不是化名成民间百姓的东方莲渊,而是三皇子东方莲渊。三皇子温谦,头脑却是聪敏过人,且还拥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这便正是他的优势所在,东方璟修当初才会委任东方莲渊与东方玄云同去鹜镇震灾,东方莲渊负责查看帐本,账本上的数字对于东方莲渊这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来说,形同虚设,犹如白纸。 东方璟修要的便是让想做假账的人无处可做作,东方莲渊只见过一次便熟记铭心。 面对气势全开的东方莲渊,元明只好道明事实真相,以解东方莲渊的疑惑。 ****** 段子那句疑问可是吓坏了船家,船家虽不肯定东方璟修他们是不是来买奴隶的,但也不可能会在部落村里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段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不来买奴隶我这哪敢往岛上带啊?”船家笑哈哈的打破空中凝滞起来的紧张气息,且不论东方璟修他们是来岛上做什么的?但这都不是船家该管的事,他只能提醒东方璟修他们千万别在岛上乱来。 “阿吉,你这个人我信得过。但他们,要说真让我信着那是不可能的事。”段子狐疑的瞅瞅东方璟修他们,再见玩着蚱蜢的小娃娃。“他们要真心实意想来买奴隶,为何衣服着的是汉衣?这衣服的着装我可撇开不谈。但这么关心奴隶的,段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东方璟修他们委实太过奇怪,敢不穿涟漪服饰来上贝云岛已是大忌。更何况一个父亲带着自己一大一小的儿子来买奴隶委实有点说不过去,而且为得只是给小公子买一个奴隶当玩伴?! 船家有几分尴尬,他和段子也算是老交情了。“段子,他们确实来……” “船家,其它的不必说了。既然段老板都对方某生起疑心,无论你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消去他心中的疑惑。”东方璟修适时的打断船家还要极力帮他们掩饰的言辞,上岛的时候就吩咐过船家在适当的时机要和他们撇清关系。“段老板,方某与船家只是做个你情我愿的生意买卖,方某给钱,船家载着方某上贝云岛。除此之外,毫无其它半分关系。”事已至此,东方璟修也明白船家不会主动与他们撇开关系,那只好由他开口。 段子听得有些稀里糊涂,不过能肯定的是船家绝不是会做出对贝云岛不利之举的人。“方老爷这么说是在变相的告诉我,你们并不是来买奴隶的?”段子的头脑就是一根筋,他可没有岛外那些人的花花肠子,想到什么便是什么。 “方某只是来确定一件事情而已,自然并非买奴隶。”东方璟修会如此大方承认自己来的目的,自然有他的打算。他不可能一直处于被动,那房内的五具尸体全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若此时他还无动于衷等着暗中人的主动,那么东方璟修便会失了先机。 段子立马一副驱逐之意,语气不佳。“确定一件事情,贝云岛上有你们涟漪城人什么事情?!”段子颇有几分激动,再瞅看东方璟修和岚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头的事情,只是皱着眉头细瞧东方璟修、岚月及苍穹三人。 “段老板莫恼,此事事关诸多人的性命,方某不得不隐瞒船家以让他载着方某来贝云岛。”船家方才明显想站出来说几句,却被东方璟修再一句把关系撇得一清二楚的话上,令船家只好无奈忍下,不再想作言语。“段老板难道就不好奇房内的五个奴隶为何会变成失去所有血液的干尸,以及那些绿色虫子的由来?还有,这里的奴隶个个精神不济?段老板也不奇怪么?又或者说这些事情段老板从来没有意外过?”东方璟修字字珠玑,言语咄咄紧逼。 要说道理,段子可说不出像东方璟修这一长串的篇幅。“那又怎样?奴隶就是奴隶,难不成他们的性命比顾主还要来得珍贵?死了几个奴隶而已,能给他们做座坟冢就算不错了,还巴望着谁给他们每年清明上些香不成?”段子也算是朴善之辈,凡是奴隶在贝云岛上死了,他都会在岛的另头作坟冢,以让奴隶死后还有个坟冢安家。若换作在段子前面那个管理奴隶市场的大头,只要死了奴隶他都会被奴隶扔进海里去喂鱼,连个火化也不给予。 “方某看得出段老板也是心善之人,若然怎会给奴隶做坟冢?”东方璟修庆幸段子并非冷血无情的大头,奴隶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被印上“奴”字后更是不得自由。所以死后若是被那些顾主或者大头弃尸,那便是死后作不得冤魂又得不当厉鬼,终日只能被“奴”字束缚。飘飘荡荡,无从无去,无念无想。 这鬼神一说,东方璟修自是不信,他信的向来只有自己所把握的命运。 只是遇着岚月之后,他便也不敢不再相信天下奇大,万物生息的道理。 东方璟修的一句赞许,令段子多少有些尴尬。他要真是心善之人,便也不会为了钱做这档子人肉生意。“善不善的暂且不说,方老爷倒是说说在这岛上能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你们犯我族讳忌而来的?”人心自古,贪嗔痴念。贪字在头,便也会为得一点做出些不合常理的事。 “此事……” “好啊,你们果然不是为着买奴隶来的,吉哥,这会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东方璟修开口只说两字,就被窗口一句痞里痞气的声音阻断。阿布从窗外跃进,带动着银饰叮叮作响。“我就猜你们不是来岛上买奴隶的,果然另有所图。”阿布的模样依旧痞,只是那份痞里面带着几分东方璟他们未见过的朝气,右手还持着一柄长矛。 “阿布,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船家这会真忍不住开口,阿布会持着长矛出现,那便证明是族长允许阿布如此做。在部落村,长矛是最具象征性的武器,它代表的是部落村的骄傲也代表着对部落村存有居心之人的惩罚。 阿布持着长矛顿了下地,神情一别肃然。“吉哥,别说我这做兄弟的不讲情面,你要是没开口我还当你跟他们没关系。既然你开口了,那么就连同他们一起受到部落村的惩罚。”阿布话音刚落,从门外就涌进不少持着长矛的族民。“把他们都带去祭台,戌末将举行活祭。” “爹爹。”岚月不悦的看着那群向自己靠近的族民,那些长矛更令他看得横生恼意。 东方璟修握上岚月的手,手指在岚月的手心里写下几个字。“岚儿,听爹爹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活祭 莫望楼掌柜的,雪倚阁阁主,胡家。这三个在涟漪城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而依曾时小喜所说,涟漪城总共有五个不能得罪的人,另外二人就是元明口中所说的治吏和书吏。东方莲渊很是惊讶,他原本以为五个不能得罪的人里头有城主的一席之地,却没想到并不是如此。且治吏和书吏似乎比城主还要来的淡薄无闻,竟然会是这二人?! “如此说,是治吏和书吏干扰着元大人无法上报奏折?”东方莲渊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故事,治吏和书吏的权力本在城主之下。现在元明却告诉他,他被治吏和书吏压制着,涟漪城的管理早就被治吏、书吏二人夺去。 元明这会头微微低垂,已失了方才的凛然模样。“是如此,下官长久以来被治吏和书吏压制着。”元明接任涟漪城城主的身份时,治吏和书吏便早已经有,并未另外委派。起初,元明与他们的关系还算恰合,只是后面发现他们居然在暗地里做着奴隶买卖,这便惹起了元明不悦的质疑,元明本是要上报给龙都把涟漪城的情况向东方璟修述明,奈何奏折还未送出,就被半道截回,治吏书吏似乎怕元明的奏折上报成功,便用着很多法子令他在府中待着。 “压制?元大人可是说笑了,这涟漪城的城主可是你元明。”东方莲渊着实有些气恼元明的说法,再者听着元明的语气似乎是在自暴自弃。这可一点都不像城主该有的本色,东方莲渊忍不住把茶杯用力的放下,杯与杯碟的磕碰发出清脆的摩音。“元明,你可知罪?” 元明被东方莲渊这一声厉吼,心中微颤。“下官,不知。” “不知?”东方莲渊冷哼,颇有东方璟修的几分威严。“那就让本殿来告诉你,你所犯何罪?”东方莲渊站起身,转身双手负背背对着元明。“其一,你身为城主不尽职尽责;其二,你身为百姓父母官竟不为民请命;其三,你纵容治吏书吏,胡家等人作弄奴隶买卖;其四,你忘记自己的身份,做起贪生怕死之辈。这些罪,元大人觉得够了么?!”东方莲渊倏然转身,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元明,他在琢磨元明的举动,一丝一毫他都不会放过。 元明错愕,东方莲渊的表现,令他明白三皇子并非传言所说那般是个温吞性情。“殿下,下官的确没有当好涟漪城城主这个职,也没有顾好百姓的性命。如果下官多加注意或者早就奋起反抗,治吏、书吏、胡老爷这三人也不会狼狈为奸。”东方莲渊所说的百姓意指涟漪城居民,也指的是那些被缠卷在奴隶市场的奴隶。 “你既然知晓,为何不付诸行动?”东方莲渊实在不明元明是在顾忌什么,又或者说元明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他还未说的。“元大人,是不是本殿的身份让你看着不具威胁,还是觉得本殿只是个挂名的皇子?!”东方莲渊自然知晓元明不肯说并非因为他的身份还不够格,而是其它原因,但他偏要如此逼出元明隐瞒的那些事情。 “下官……”元明咬咬牙,最终撤揖抬首与东方莲渊相视。“下官这便把未说的都说明。” ****** 时至戌时,涟漪城内不少居民都用过晚膳安然入睡,一片祥和之景。 而与这片祥和完全不符的则是贝云岛,从涟漪城看去,岛上一片火光。 部落村的祭台上,东方璟修、岚月、苍穹以及船家皆被绑在木架子上。他们的四肢被麻绳所缚,这麻绳是用特殊药草所浸泡过的,寻常人是无法扯断它的。部落族民点着篝火,许多族民围着篝火而舞,祭台周边站着不少手持长矛的男子。 “船家,这次连累你了。”东方璟修的左边正好绑着船家,右边是岚月,再下去是苍穹。 船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种活祭他不是没见过,却没想到这会轮到他身上了。“不必这样说,方老爷一开始便让我同你们撇清关系,是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其实我没说,依阿布那个性子一定会把我当成是你们的共谋。”船家倒是没有半分责怪东方璟修他们的心思,毕竟是自己的错。再说阿布难得有机会逮到他有口难言的辩解,自然会多加利用。 “你和阿布究竟有何冤仇?”东方璟修只是好奇一问,并非要打探的意思。 船家未作回答,只是抬首看着满布繁星的夜空。“此事,容我不能说。”久久,船家才回了这么一句。他和阿布的恩怨并非一时三刻便能说明白,道清楚的。还有一个时辰就是戌末,将要举行活祭,不知他们能否得到老天的垂怜,让他们活着。“对了,我还不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千万别说拿你们是商旅这话来糊弄我,你们是不是商旅我一看便知。”在涟漪城冒充自己是商旅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商旅一看便知,瞅瞅东方璟修这几人的行装,若是商旅怎能保持如此有水润。尤其是苍穹,一见就知是在家里待着的富家娃娃。既然家中有钱,怎得又谎称是做商旅这行,商旅常年在外,风水均食,早就不该是他们这般模样。 “方某从龙都而来。”东方璟修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况且知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事已至此,该来的总该要来。东方璟修侧头看向岚月,见岚月阴沉厌恶的神情,东方璟修就知今晚的贝云岛个不平安的夜晚。 船家的神情可谓是惊讶也羡慕,“龙都啊,那可是个好地方,我婆娘和那闺女都想着去龙都落舍。”可无奈龙都距涟漪太过遥远,即便是有那个心去龙都。怕是在半道上就已累得不行,该准备的钱指不定会被盗匪抢去,那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船家,方某可以许你一个承诺。若今日能有幸存活,方某必定带着船家一家人迁去龙都落舍。”东方璟修这是真心实意的话,只是他那句有幸存活却是说错了。这惹来岚月不满的怒瞪,有岚月和苍穹在,别说是部落村的居民,哪怕是整座岛都将下沉。他东方璟修都没有必要说出这句能侥幸存活的言辞,岚月可没打算这么一直让部落村里的族民任意下去。 船家被东方璟修所说的承诺弄得又是惊又是喜,半是欢乐半是哀愁。“我啊还是先谢过方老爷的好意,有没有去龙都落舍那一日对现在的我而言都不重要了。只盼望着能捡回这条命就好,那婆娘和闺女都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要真死了,我还是舍不得她们。”船家说到自家的妻儿自然禁不住潸然泪下,泛着泪的眼睛看着火光越发的模糊。 直到那模糊中走出一个身影,持着长矛的阿布穿着节日里才会有的盛装向他走来。 “阿布……”船家因为哽咽着哭泣声,而使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阿布站上祭台,手里端着碗沾了不知是谁的血的血酒,风中混杂着血腥与酒香的气味。阿布在苍穹面前停下,微微把碗倾斜,里面的血酒顺着斜度流下。阿布沿着苍穹开始往船家走,所到之处,血酒滴落在祭台上,也滴落在苍穹他们的面前。直到碗里最后一滴血酒流尽,阿布也走到船家那头。他把碗朝地上一扔,在台下舞动的部落族民们开始疯狂的尖叫起来。 阿布把长矛举起,台下的尖叫的声音立即停止。“今晚,是我族活祭邪徒者的夜晚,让我们一起欢歌,跳着最为热情的舞蹈。向伟大的涟漪之神歌颂,奉上令涟漪之神喜悦的祭品。”阿布说得头头是道,以往站在他这个位置的人并不是阿布。今晚阿布会站在这里,完全是征得了族长及众长老的意见,族民们平日虽不喜阿布这个人,但在如此美丽的夜晚,他们可不管台上站着的是阿布还是其他人,他们只需欢歌跳舞就足矣。 “吉哥,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一天,以往你都是站在台下看着被活祭的人。那时,是不是没想过自己也有站在祭台上的一天。”阿布的语气在夜晚的凉风里带着几丝阴冷,毫无温度的言辞比起白日的痞气,倒更让人觉得痞气的阿布才是阿布,这个冷森森的脾性真的不适合阿布,给人一种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朝气,只是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船家早已在阿布出现时收起泪水,只是脸上的泪痕却出卖着他。“是,没想过。” “吉哥,今晚对于部落村的族民来说,是个大好的日子,你可别哭啊。”阿布从怀里掏出一块巾帕帮船家抹去脸上的泪水,那动作令船家脑海里浮现曾经的场景。“瞧吉哥的眼神,是想起来了这块巾帕是谁给的么?还是说想起来了,你用这块巾帕对我做过什么事?” 船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几次这般来回之后才说了句:“阿布,是我对不住你。” 第一百二十四章:任行 贝云岛上的夜晚很美,月光透过水杉树面倾泻在岛上,美不胜收。 在离祭台不远处的一棵水杉树上传来伴着晚风的冷笑,显得阴凉无比。 “真是有趣的活祭。”从在水杉树上的是位男子,他全身黑衣,衣摆处绣着繁复花纹。 而在他另一棵水杉树上站着的却是位女子,同样也是身着黑衣,在那裙摆处同样绣着繁复花纹。“你还有心情说有趣,主上的时间不多了。寒冰秘笈却迟迟不到手,看你到时候如何向主上交代。”黑衣女子黑纱蒙脸,娇好的身姿被套在宽大的披风之中。 黑衣男子从袖里掏出金色烟杆,把垂在烟斗上的烟草袋里往烟斗里倒入几许烟草,点燃。“我说无心,我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信不过我么?”黑衣男子执着烟杆,对着烟嘴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白烟。“无心,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模样,不如把面纱揭了,让我看看?”黑衣男子并未蒙面,借着月光可见他是位俊朗男子。 唤作无心的黑衣女子狠狠瞪了黑衣男子一眼,“任行,本使说过,绝不能唤本使的名字。还有,你若想看本使的模样,那就做好死的准备。”无心真名并非无心,只是她跟随那位“主上”之后,名字便是由“主上”所取,无心即无心,也亦无情。 任行再次深吸口烟杆,吐出白烟,那白烟正好顺着风飘向祭台。“得,我得罪不起你这个女使大人。”任行夸张的做了个惧怕的神情,随后敛着目,神情也变得肃然。“女使莫着急,我们在贝云岛上潜伏这么久为得就是培植尸蛊,主上可没说让我们去做得罪这个部落族民的事情。他们虽然都是些平民老百姓,但是部落村里族民向来团结,要真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难不成要把这个部落村里的族民都杀了?”任行毕竟不是从小跟着那位“主上”的,心底里自然还残留着善心,不像众多女使皆心狠手辣。 “杀了便杀了,有何顾虑?”不出任行所料,无心的确说出了这句话。 任行抖抖烟杆,肃然的神情实在太不适合他,伪装片刻后就已经露本性。“哎呀呀,果然那种文诌诌的话不是人说的。我说女使大人,拜托你说出这么轻易杀人的时候,能不能多多想想杀人也要看场合和事情的常理。”任行靠着树干,翘起二郎腿。“主上只吩咐我们培植尸蛊,却没想到东方修会秘密离宫。所以主人才要求我们能趁机拿到寒冰秘笈,重点就在这。”任行抽了口烟,嘴里都冒出白烟。“主上说的是趁机,趁机,明白否?” 无心瞥了任行一眼,冷哼了一声:“胆小之辈。”便转头望向祭台所在之处。 任行抽抽嘴角,若不是他后来才追随“主上”,他能任这无心在他面前摆谱么?! ****** 祭台处,族民无一不在高歌欢舞,滴落在祭台上的血酒早已干涸。 “爹爹,你闻到了么?”岚月睁开假寐的墨眸,空中凝滞着烟草的味道。 空中凝滞的何止有烟草味还有浓烈的羊膻味,“你是说……烟草?”东方修在许多混杂的味道里才闻出不同于这里会出现的烟草味,而这股烟草的味道好生熟悉,东方修确定自己绝对在哪里闻过,但并非是胡老爷的所抽的烟草。 “是湖边上的那位船家。”岚月自是记得,那位船家也出现在贝云岛上了么?岚月循着烟草来的味道向不远处的水杉树看去,锐利的墨眸如同在默认里寻着猎物般光芒。“爹爹,那里躲着两个人。”岚月收回目光,深遂的墨眸仿佛刚才的锐利只是一闪而过的假象。 东方修并未循着看去,现在鱼上钩了,可别吓跑了。“岚儿,怪爹爹让你受这种罪么?”东方修知晓岚月的傲气,现在手脚被缚以罪犯的模样绑在木架子上着实委屈了岚月,岚月何时遭过这种罪,往往只有岚月能令别人如此,何时有别人敢这般对他?! “自是不喜,但爹爹也如此,岚儿自然无话可说。”别说是用特殊药草泡过的麻绳,哪怕是天月神皇用神之索也不曾捆得住他。若不是东方修文教在他手心里写下“稍安勿躁”四字,让岚月听东方修的。当时岚月就把那些族民全部扔进海里,眼不见为净,省得心烦。 东方修的目光满是宠溺柔和,“岚儿,再忍一会,该来的就快来了。”东方修朝那个水杉树的方向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关于尸蛊的谜底即将解开。 “月月,苍穹饿了。”苍穹被绑在小他们一倍的木架子上,鼓着张脸满是饿意。 岚月没好气的瞥了苍穹一眼,低声与苍穹说道:“你非人,何来的饿?”话说出口,岚月才想起苍穹的五素未稳,会同人族一样会产生饿意也是自然。若苍穹能像岚月这般王素齐全,形如稳状便也不会感到饿意,岚月会每日用膳完全是因东方修的关系。 同样也是他在人族生活了十五年的习惯,习惯一旦成自然便很难戒掉。 “月月,你居然忘记了。”苍穹抬首见岚月已然的神色,便知道岚月先是忘记了却又想起来了。“爹爹,我们快点离开贝云岛可好?苍穹想吃糯米团子,还有芙蓉糕。”苍穹不理会岚月,因为他知道向东方修撒娇比岚月还要来得有用。 东方修哭笑不得的看岚月沉下脸的神色,再望向苍穹一脸撒娇的模样,“苍穹乖,爹爹马上就可以带你离开贝云岛了,”东方修这话半是哄半是真,离活祭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内自然是关键所在,只希望躲在暗处的那两个人能心慌意乱,等不起。 “好,苍穹听爹爹的,不理月月。”苍穹别过头,不看岚月对他阴沉下的脸。 “爹爹,你太……” “族长,族长,族长……”岚月的话被一阵阵欢呼声给掩没。 只见跳着舞的部落族民围着一位白须垂至胸前的老人欢呼,那人便是部落村的族长。 东方修在看见这位族长出现时就陷入的沉思,岚月也看出东方修在想什么也就未再打扰。而是起这个族长有什么地方令东方修感到奇怪,族长穿着涟漪服饰,自然是那种节日里那穿的盛装,身上的银饰在火光的映照下褶褶生辉。 “族知,邪徒者已用血酒洗涮过他们的罪孽,就等丰族长来进行活祭仪式了。”阿布跳下祭台,单手扶着族长从石阶上走上祭台。阿布的情绪有点受影响,方才船家对他的歉意令他有些心神不宁。他开始犹豫是不是真要如此活祭了船家,船家被活祭了之后,他的妻儿阿布该作何交代,还是任由他的妻儿是死是活都与阿布无关。 族长一直腆着笑意,看见苍穹时顿时觉得惋惜,这么讨喜的小娃竟要被活祭,再他看见岚月时自然少不了惊叹,岚月那张比女子还要美的脸庞让族长生出几分不舍怜意。族长走过岚月对上东方修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浑浊的眼睛陡然瞪大。 东方修向族长口语几个字,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仅仅如此就让族长朝着东方修双膝跪下,俯身在地。 族长这一举动引起了族民所有的不解,在欢唱的族民停下歌声,在跳舞的族民停下舞步。 “族,族长,你这是在做什么?!”阿布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族长为何会下跪的原因,更加不知道族长为何要对着东方修而跪。“族长你快起来,族民们都看着。”阿布蹲下身,欲要搀起族长,谁料族长却是俯着不动,阿布又无法强拉族长起身。 东方修稍敛神色,“起来吧,既然已身为一族之长,怎能在族民面前失了礼。”东方修也没有想到这里族长竟是曾经先皇身边的暗卫,东方修方才一时间还想不起,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族长的真实身份。他记得先皇去世时,所有的暗卫就已解散,东方修还在太子之位那时就已建立起暗机阁,只是那时的暗机阁并未如现在这般完善。 族长伸手扶着阿布,颤颤微微的起身。“谢过……恩人。”东方修与先皇颇有七分像,这使族长到的那一刹那使不由自主的跪下,跪下之后才知岁月已去。如今的他已是迟暮之年,而被绑在木架子上的人却是风华依旧,这便猜想到是当时的太子东方修,东方修会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是私巡,族长也做过那么久的暗卫,这点机警还是有所保留的。 “恩人?族长你在说什么?”阿布惊愕族长所言,邪徒者怎会是族长的恩人?! 族长拍拍阿布的手背,“此事说来话长,阿布,你赶紧给恩人他们解开麻绳。” 阿布起先不愿去解绳,却因族长颇恼的神情只好情不愿的却为东方修他们解开麻绳,阿布最后一个解开的便是船家,对着船家露出一种不甘却又轻松而来的神情。 “不,不好了,诈尸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干尸 原本在房里被吸干血液的五具尸体,随着一位族民的尖叫出现在众多族民的视线里。 那五具尸体被抽干了血液已成干尸,没有血液的他们,肌肤紧紧贴着骨头。皱巴巴的皮肤就像被日阳瞬间吸取了水分干枯的土地一样。凹陷下去的眼珠子没有眼白的支撑,秃秃的眼珠子呈现绿色荧光,绿色眼珠在空洞的眼睛里上下转动,谁也不知他们是在思量什么?又或者是在等什么?黑色且细长的指甲是他们的武器,他们的动作如同在涟漪城街上看到的“活死人”无一异样,唯一不同的便是“活死人”是半死之人,而这些干尸是已死之人。这五具干尸皆为八至十五岁左右的孩童、少年,他们似乎确定了目标,直勾勾的走向祭台。 部落族民早就做一哄而散,村内许多名勇敢的男子横起长矛,随时准备虏获这些突然出现的干尸。只是他们想要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和害怕那决计是做不到的,只见干尸们接近一步,他们举着长矛便退后一步。即便干尸现在什么也没做,但族民们脸上应有的恐惧早已出卖了他们。他们自然认得这些干尸是奴隶,虽然血液被抽干,皮肤也变得皱巴不堪,但能清晰的看见在他们五个身上的“奴”字。再联想今日奴隶市场出了小变故的事,族民们也就把这五具干尸认定为就是那些个死在房里的奴隶。 “怎么会这样?段子呢?”族长有些心急,他没想到东方 修在这里竟出了这么蛾子。 阿布也是满腹沉重的盯着那几个干尸,心不在焉的回了族长一句:“不知道。”回完之后,阿布才想起来自己说的话的有敷衍,便细细娓道:“从我把这几……错把族长的恩人绑押祭台上之后就没见到段子这人了,走之前我也没听清段子对我讲了些什么?那会上我急着把这些……族长的恩人押往祭台上。”阿布回忆起他把东方 修几人从奴隶市场押往祭台上时,段子神神叨叨的不知是在跟他自己说话,还是向阿布说的。当时,阿布也没放在心上,权当是段子自己絮絮叨叨,方才族长问起来。他细想一下才知段子那是跟他讲话来着,但阿布无论怎么想也记不起段子到底跟他讲过什么?那是段子的神情半是疑惑半是……古怪。 “族,族长,段爷刚才把所有奴隶都放走了,几乎所有的奴隶都乘着船离开了贝云岛。就连段爷也离开了贝云岛,他走之前嘴里还念叨着贝云岛要完了什么的。”刚才尖叫的男子现在已经缓过神,想起自己明明亲手把五个奴隶埋进地里去。男子每每轮到他埋奴隶,都会回头给他们烧点纸钱,即使死后还是奴,带着点钱上路好过身无分文。可是当他回坟冢想给他们烧点纸钱的时候竟然看见他们破土而出,那长长的黑指甲和绿眼睛可吓坏了他。 组织越听越玄乎,贝云岛上会发生什么事情?“段子走之前去过什么地方没有?”一族之长的头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唬弄过去的,他料想段子会离开贝云岛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尤其那句贝云岛要完了这样的话,绝对是有根有据,否则以段子的个性还不至于会这样说。 “段子好像……去了坟冢林。”那位男子细想之后才说一个十分确定的答案。 “坟冢林是什么地方?”东方 修突然有种预感,这预感太过真实,真实的就会出现在眼前一样,再望向那靠近祭台却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的干尸,眉头越蹙越深。暗中之人的此次的目的是什么?放几个干尸出来扰乱民心?东方 修被自己这个想法闹得摇摇头。 组织微微叹了口气,“坟冢林那一片正是段子接手当大头的时候弄的,那片林里本身就古怪,所以族民一般都不会往哪边去。所以段子才会把坟冢建在那,久而久之,那里的坟冢多了,也就被族民称为坟冢林。只不过,他们从来只在坟冢林是禁地,从未进林子的深处。我怕族民们在不知凶险的情况擅闯那林深处,便说了一道坟冢林是禁地,不得进入,否则便是得罪了涟漪之神的禁令。”族长捋捋白须,说的事情似乎是个长远的故事。 “族长可曾去过那里?”东方 修猜想坟冢林里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至于那个秘密是谁而造的,那就要看族长怎么回答?不过东方 修全然相信族长不是那种无原由而定是非的人,把坟冢林说成是禁地,那里面肯定不止是凶险这么简单。 族长浑浊的眼里满露赞许,“我确实去过那里,但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那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令段子说出贝云岛要完了这种话。”曾时,东方 修还身为太子的时候,族长就知晓东方 修的将来是比先皇还要睿智的圣君,而事实也果不其然。虽然东方 修并未一统苍溟,但能让天下局势只余三国鼎立也实属东方 修是位能仁之君。 “那里可有什么?”说话间,干尸已靠近祭台。守在祭台前的勇士终于摆出阵势,向干尸发起攻击,然后干尸本就是死人之体。更何况他们的血液均被抽光,长矛上的枪刺刺进干尸身体里时,只有“喀嚓”骨头脆响的声音。 受到攻击的干尸毫无其他举动,任由族民们把他们刺得千疮百孔也不做反抗。 他们只是朝着祭台走,绿色的眼珠子在空洞的眼眶里骨碌骨碌转动。 唯一拥有的焦距点便是祭台,祭台上站的东方 修。 族长看着干尸们的举动,分外疑惑。“这几具干尸……”族长自言自语般的再细瞅干尸的动作,越看越感觉到奇怪之处,但一时间也没察觉出哪里奇怪。“其实坟冢林里什么没有,但是林中却被人设下了阵法,我是侥幸才从阵法里逃脱出来。若不是怕族民们不明情况进了坟冢林,我也不会下这道禁令,坟冢林并非那么好进。”族长本是一直在保守这个秘密,他故意以林中凶险万分给族民们下禁令,现在东方 修想要明白,他不得不说。不仅是因为先皇,更是因为东方 修士当今的帝皇,被百姓们誉为天祁的神。 阿布听到之后不由惊讶万分,“族长,原来你不让我们进林,真正的原因是这个?”阿布一直受族长的照顾,几乎族长的所学都教由阿布。族长曾为暗卫,所学的不单单只是武艺,所以阿布对阵法还是颇有研究,他经常跟族里的小娃娃在地上用石子作一个简单的阵法,让小娃娃们自己去动脑筋破解。几乎所有的族民都不知道阿布玩的石子迷宫是在布阵法,所以也有不少族民对阿布这个石子迷宫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老人,闲时便会来两把。 “爹爹,你若再不动,鱼可要走了。”岚月朝着不远处的水杉树投去嘲讽一笑。 坐在水杉树上的任行和同样站在树上的无心,陡然提起警惕。“他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这个皇子的实力真是不可小觑啊。”任行掐灭烟斗,把金烟杆收入袖中,“女使大人,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好戏还没开场,我们该不会就要撤了?”任行从树干上站起身,双手举高,有意无意间伸了个懒腰,惹得无心除了横眉冷瞪就是冷哼怒瞪。 “早叫你别抽了,肯定是这烟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无心埋怨任行,早知方才就该用女使的身份强制任行莫抽烟。自己受了半天这烟熏味也就算了,还被发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任行,如果今晚的好事被你破坏了,别怪本使不在主上面前给你留情面!”言罢,无心正准备跃过水杉树再作打算,却不料让他们看见东方 修使出了寒冰掌,冻住了那五具干尸。 “这就是寒冰掌?!”任行和无心并未有惊讶, 语里满是喜悦。 东方 修收回掌,运行气息。“岚儿,你且都听爹爹的,爹爹自有打算。”东方 修在方才岚月说鱼要走时就已挥掌而出,那五具干尸现在皆变成冰尸,他们被冻在寒冰里面不得动弹。长长的黑指甲上面也覆着浓厚的寒冰,仿佛现在只在一锤寒冰,里面的干尸皆会破碎。 “陛……恩人,你的寒冰掌还是没有习练所全么?”对东方 修会寒冰掌一事,先皇和最忠诚的五名安慰皆知。族长便是其中一名,先皇一死,身为暗卫本应为主殉葬,却无奈先皇仁慈,给他们五人的毒药均是龟息药,服过之后会呈死状十二个时辰。先皇命人秘密将他五人从皇陵运出,待他们醒后才知是先皇的恩赐,至此,五个人也分散各处。 “并没有,不过也无碍了,族长莫放在心上、”东方 修知晓族长的意思,他也的确是无碍了,因为有岚月甘愿为他冒险寻得三味圣药,有了那三味对药,东方 修的寒毒便可清除,不必再担心有四阳四阴那日的到来,以承受寒毒之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尸蛊 听到东方 修如是说,族长竟也放下了心。“那就好,但恩人将其五具干尸冻上也无作用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五具干尸只为引路而来。”族长浑浊的眼里闪露几丝精光,他仔细瞅着五具干尸被寒冰冻住而停止的动作。“这些干尸的动作是一种仪式,曾经我为接手部落村看过不少古老的典籍,其中有一个仪式叫做招引。”“招引”的仪式做法,是必须先将五个人体内的血液抽干,再以特殊药物令五具尸体复活变成干尸,他们成为干尸之后,不做举动只是毫无目的行走,在走的同时,他们手上会做一些细微的动作。而这些细微的动作,这是“招引”的古法所在。唯一不能让族长理解的是,这些干尸竟是绿色眼珠,黑而细长的指甲。 只有眼睛和黑指甲最为奇怪,其它的地方都与“招引”一模一样。 “招引为得是招什么?”东方 修疑惑,他倒没看过这方面的古籍。想必在部落村里藏着不少连东方 修都不知的古老典籍,那么他所想要的典籍这里会有么?东方 修对一本典籍一直很执着,虽然他在始祖的手札里看过那本典籍的记载,但在这苍溟真的有没有那本典籍,东方 修就不得而知了。 “招亡灵来,引活魂去。”族长刚说完就见阿布瞪大着双眼看机台前方,在那些干尸的后面猛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幻影。待那影子越走越近,才发现只是个普通的人。之所以会变得非常巨大而是因为火光的照耀,然而那个人更是给了阿布更惊讶的脸色。 手里拿着火把的段子抬起头,阴森森的脸色毫无血色。与“活死人”、干尸皆为不同的是,在段子绿色的眼睛里会滴出粘稠的绿色液体,而段子的指甲并未变黑变长。只是平常时的样子。令人不解的是,坐船离开贝云岛的段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又为何会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段子到底在坟冢林里看到什么?令他说出贝云岛即将要完的言辞? “咯咯咯……”段子发出冷森森的笑声,他并没有像前面五具干尸一样,直勾勾得往祭台上前进,而是举着火把站在原地,并未再做出其它动作。 族长大惊失色,连忙在祭台上吼出一句:“族民们,不要听他的笑声,也不要看他的眼睛。都捂耳闭眼,不要做其它多余的举动。”族长话刚说完,族民们忙乱的捂起耳朵,闭上眼睛。虽然他们不明白族长为何要他们这么做,但此时的景象已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只有听族长的命令,做出相应的动作。而早已被笑声吸引过去的族民,竟然自发自觉得站在段子身后,同段子一样发“咯咯咯”的笑声,既显得阴冷又显得森然。 “族长,这是何意?”东方 修士不用闭目捂耳,有武学底子的人都不必,他们自有一套做到耳不听为虚,眼不见为净的能力。东方 修半眯着眼瞧底子,只见段子的面部有些扭曲,似乎在极力挣扎而不得自由的模样。 族长看着那些被笑声吸引过去的族民,轻叹摇头。“段子这般模样便是亡灵来,据书上记载。亡灵皆是了绿色眼睛,眼睛还会滴出粘稠液体。且会发出咯咯咯阴冷的笑声,只要他所到之处,有寻常百姓被这笑声引去,是决计难有生还机会。”族长说的只是从典籍上照本宣科而述,但也确实符合了段子目前这个形象。 东方 修不让岚月插手,岚月倒是闲得自在。“爹爹,兴许他会带我们去想要去的地方。”岚月一直注意着不远处水杉树上两个人的举动,在东方 修震出寒冰掌之后。躲在那里的两个人也均不见,岚月可不知这段子是不是那两个人放出来的,但能肯定的是,在这岛上可不止有两个人等着东方 修,还有几个未知的危险正慢慢靠近他和东方 修二人。 “岚儿真是懂爹爹的心意,爹爹正有此打算?”东方 修邪魅的俊颜雅而刚毅。 “你们是要跟着去?”族长自然听出了东方 修和岚月二人所说言辞,他也很惊讶东方 修居然有岚月这般美的不可方物的皇子,且聪慧过人。岚月绝非是等闲之辈,兴许将来的天下会由岚月而统一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族长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他怎能在此想出这样的问题,东方 修还值而立之年,岚月想要继承大统还得有长久时日。 东方 修自然看出了族长的心思,族长毕竟老了,很多事情并非能如年轻时瞒天过海。“自然,既然都把招引这般隆重的仪式给招惹出来,方某不去可不是说不过去了?”东方 修的算计不在任何人之下,身为一个帝皇,勾心斗角,可比后宫女人还要来的激烈。只是后宫女的人争斗太过细腻,反观男子们的勾心斗角则是大气磅礴的。 “这……恩人,你的性命……”族长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东方 修定能明白。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东方 修仰头大笑起来。“族长,民以为本。” ****** 眼前的景象令东方 修震惊,这哪里是坟冢林,分明就是乱葬岗。 东方 修、岚月、苍穹以及船家、族长和阿布跟着段子的招引走进坟冢林,段子似乎对坟冢林的阵法十分熟悉。他们并未绕过许多弯路,一路都是跟着段子直接进入坟冢林深处。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十分庞大的巨坑,坑里全是一节一节的骨头。而在坑的中心有座小池,远远望去,那只是一座似乎长满青苔的池子,然而细看之后,才知那分明是满满一池的尸蛊。 “天,这些是什么东西?”阿布觉得自己的每根毛发都要竖起,这里比那五具干尸都来得令人头皮发麻,他敢保证他有生以来绝对只有这次见过最为恐怖的景象。不,连恐怖都不足以来形容眼前所带给他的震撼。那一座座如同小山堆砌的尸骨,还有中间那座绿油油的池子,怎么看都不知该用什么来形容?恶心?可怖? “那些是尸蛊,族长可认得?”东方 修询问族长,那些尸蛊比血蛊还要来得恶心。 族长的回答却出乎东方 修的意外,东方 修只见族长摇头。“没见过,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种虫子,难不成这里的尸骨都是这些虫子所造成的么?”族长虽没有听过关于蛊的事情,但却也听过不少江湖奇闻,会有食人肉的虫子也并非没有。但根据传言,那并非是这种绿色虫子,而是一种黑色且巨大到能一口吞掉整个人的虫。 东方 修蹙蹙眉,“这样做,父……亲曾时没有跟你提起过关于这虫子的一点?”东方 修分外疑惑,虽说他是无意间看到始祖的手札。但这并不代表先皇,甚至前面几个帝皇没见过。“最近经常出现名为蛊的一种虫,也亦是毒药。”不论族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东方 修都没必要太过追究。 “原是这样,恩人的父亲确实没有向我提过这类毒虫。”族长浑浊的眼睛令人看不清其真实。 而在一旁的段子,笑声从进入坟冢林开始就已停止,跟在他后面的族民也同样停止,族民们跟着段子走人巨坑,阿布急着要去拉住族民却被族长拦住。“族长,再不拦着他们,他们就要被那群恶心的虫吃了!?”阿布虽然不知道那虫子到底有何作为,但单是看坑中堆成小山的尸骨就知道那些虫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不得,活魂已引,你若执意阻拦会遭到族民们的攻击,甚至你也会被引去活魂跟着他们一样失去意识。”族民并不是在吓唬阿布,阿布当然也知道族长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吓唬他的话。阿布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族民们一个接着一个跳入坑中。 东方 修凝眉深锁,在这坟冢林里潜伏的杀机有很多。“尸蛊可控制死物,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半死之人,都可操纵。方某猜想段子在进坟冢林的时候就已被人袭击而死,然后尸蛊便操纵于他。而那个杀死段子的人则是……”东方 修凛冽的眸光扫过跟着段子身后里的一位族民身上,冷冽而又寒冷的气息在东方 修周身散开。 “你是说……”阿布细想起那位来报信的族民,那个人并非部落村的族民?! “你说对了,就是他。”东方 修掌风一扫,把混在众多族民里的一位男子带出那条长长队伍中。还不待那名男子做出反抗的举动,东方 修已用寒冰掌将他的双脚牢牢的固定在地上,任那男子怎么挣扎也毫无用处。 “哎呀呀,这寒冰掌果然厉害,可惜了可惜了。”空中传来一阵讥讽的嗓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目的 随着话音而落,入幕在东方 修等人眼里的是身着黑衣的男子与穿着黑裙,披着宽大披风的女子。他们站在一堆尸骨之上,且位置离尸蛊很近。 “可惜?此话怎讲?”东方 修不用打量也知这两人是谁了,并非是知道他的姓名。而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黑衣,繁复花纹,这两样已经成为最具有标明性的东西。 任行手里拿着金烟杆,吐了口烟。“寒冰掌不全,自然可惜。”任行找个块比较平坦的尸骨堆,在头骨上坐下。那副模样在阿布看来别提有多可怖,试想哪个正常人见到一堆尸骨不感到恐惧?不怕且还说得过去,但任行这般分明就是在给人造成另一种冲击。 “全不全,不是由你而定。”东方 修嗤笑一声,挥掌扫过任行。 任行一跃,避开攻击。“要开打前也得先打声招呼吧?你这人太不厚道了。”任行站在满是碎尸骨的地面上,原先他坐着那块尸骨堆已被覆上厚重的寒冰。 “只不过是让你对死者尊重些罢了。”东方 修冷哼,任行的举止着实令人气愤。再看任行手上拿着金烟杆,就已知晓任行是那日在湖边上的船家。“你那日冒充船家意欲何为?”若说任行那日冒充船家只为指引他们去画舵上,但即便不是任行指引,他们也会去雪倚阁寻找伍姑娘。伍姑娘如果跟此事无关,那么任行的指引是故意引导的么? 任行兜兜金烟杆,深吸一口,吐出。“哎呀呀,居然被识破了。我说女使大人,你的易容术也着实不怎么样啊?”任行笑脸嬉皮的朝无心说道。 “任行,那是你的问题,并非本使。”无心仍旧站在尸骨堆上,风吹着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帝,还是请你把《寒冰秘笈》下册交出来,兴许可换取这些人的活命。”无心伸手指了指跟随着段子靠近尸骨的族民们。 “果然是为了《寒冰秘笈》下册而来。”东方 修的语气陡然冷冽,微阖的眼睛在任行与无心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要朕交出“寒冰秘笈”,那你们何不先给朕一个理由?东方 修虽把所有事情理清楚,但还需要事实来证明。莫望楼掌柜的、小喜、伍姑娘到底与这件事有没有关联?胡家又在这出戏里担任了什么角色? 无心看向任行,任行任命的抽口烟。“都到这个份上了,其实瞒着 帝也没什么意思。既然 帝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任行找了个头骨继续坐下,翘起二郎腿,抽着烟。“莫望楼掌柜的、小喜、伍姑娘、胡家均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掌柜的和胡家只是牵扯上奴隶这档子事而已。至于小喜和伍姑娘那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喽。” “那你为何假扮船家,指引朕去画舵?”任行的一番言语,把东方 修之前理顺的关联全数打破。首先是莫望楼,明明续着一根线引着他们而来。现下任行却告诉他那根线从来不曾存在过。这让东方 修多少存在不信,况且任行怎会知晓和奴隶牵扯上关系的只有掌柜的和胡家,小喜是个小二哥自是不说,但伍姑娘身为花魁,积蓄想必也够买上几个奴隶供使唤。 任行嬉皮一声,抖抖烟杆。“那次才是真正的试探,顺便过过易容的瘾头。”任行那次的确是准备试探东方 修几人,因他之前可没想到武林盟主和血魔宫宫主这两人会与东方 修走到一块。一个是武林正派的盟主,一个邪魔妖道的血魔宫主,一个是百姓中称为的神。这三人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这不是很奇怪么?所以任行那次才拜托无心给他易容,顺便也易容了他从不离身的金烟杆。指引东方 修等人去画舵,那只是任行不想被他们发觉自己是易容的假船家而已,况且如此指引,也可误导了东方 修几人会停留在他身上的猜测。 “你想试探朕是不是真的来了涟漪城?”东方 修此刻全然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并非早就有人安排好,而是他们自己被任行误导走人了局中局。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易懂的事情,却因画舵那次而扰乱了整个局面。“你们为何会知晓朕离宫?”东方 修语气凛冽,能知晓他离宫的只有那几人而已,那些人决计不会背叛于他,那么,还有谁潜伏于宫中? 那位神秘的“主上”到底是谁?为何总能在他身边布下让他无法防患于未然的棋子。 “此事 帝就没必要知道了,现在事情 帝也已明白。还是快些交出《寒冰秘笈》,否则那些族民可都要拿去喂尸蛊。”无心说话的嗓音很低哑,似乎是在极力掩饰自己真实的嗓音。“想必 帝也明白,部落村的族民虽是自己与涟漪城断绝关系,但仍所属天祁。 帝向来心慈仁厚,不会在次见死不救?”无心会说这番话,完全是故意说给在这里还清醒的部落族民——阿布听的。向来东方 修是不可能会拒绝他人的请求,他可是天祁的神啊。 阿布早在东方 修挥出寒冰掌时就已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掌法。“你……是在跟我说话?”阿布听到无心朝自己射过来的凛冽视线,自然从呆愣中回过神。无心没有言语,那眼神是在不悦阿布傻头傻脑的话语。“族民?”阿布甩甩头,无心方才那番话竟然在脑海中浮现,想必他在惊愣中其实听到,只是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你……你是帝皇?!”阿布虽在部落村里长大,但随船家也去过涟漪城,东方 修这个名字在天祁无人不知。 “那些人都是天祁的百姓,朕自然会救。”东方 修摆手示意阿布莫再言语。 黑色面纱下的无心此时不知是什么表情,只听的出她的语气里有几分喜悦。“既然 帝要保族民们的性命,那便交出《寒冰秘笈》下册。”无心一心只为“主上”,“主上”给予任务向来是分派各中女使,无心负责的只是与任培植尸蛊。虽然任性说“主上”吩咐只是趁机,那现在整个时刻,不正是趁机的大好时机么?! “再等等也不急,朕还有一事不明。” 无心立即皱眉,语气瞬时不悦。“不知 帝可还有什么不明之事?”《寒冰秘笈》之事,“主上”早已交由另外三位女使所负责,但其中并没有无心的位置。无心自然会有所焦虑,眼见《寒冰秘笈》就在眼前,怎得有机会放过? “这些尸蛊,为何会在贝云岛?又想拿来做什么?”东方 修建这坑中的尸骨和那一池的尸蛊数量,这个坑想必是比族长发出禁令之前更早存在。曾经在居云城也出现过血蛊蛊巢,这其间没有关联是不可能的。东方 修现在唯一不明的是他们要拿这些尸蛊做什么? 任行掐灭烟斗,站起身。“我说 帝,问题太多对我们可是在划不来。你身上有没有《寒冰秘笈》下册我们都不知晓,就连着问我们这么多问题。这笔生意可划不来,亏,大亏。”任行谈起生意经还是有些头脑,毕竟他忠诚“主上”之前可是稳打稳实爱做生意的人。无奈何他的老爹不喜他那一身铜臭味,早早便把任行赶出了家门。任行在走投无路之下,才会遇到“主上”,至此,便一条心效忠于“主上”。 东方 修似笑非笑的看着任行,念出了几句心经就令无心大变脸色。 “你居然背下了《寒冰秘笈》?”无心不由说出口,她曾见过《寒冰秘笈》上册的心经,那是“主上”为了试练没有下册练习《寒冰秘笈》而故意为之,结果不少教徒练下来都均中寒毒而死。上册与下册不同,下册习练之人待到四阳四阴之日才会寒毒发作,然而上册却是在练完之时,寒毒骤然发作。“主上”一直在找寻解救之法,奈何到现在也无所可破。 “如此,可还担心朕身上没有《寒冰秘笈》下册?”东方 修看着他们两个人,此时的气氛如同他们三人在做一场交易。但东方 修心里想的却并不是交易,他们说与不说,东方 修都不可能交出《寒冰秘笈》下册。“朕除了想知道这尸蛊的真正目的,同时,你们也该露出你们的真面目了!?”那位神秘的“主上”,东方 修暂且不管。但这个神秘的组织总该有个称谓,他到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教帮派与他作对。更奇怪的是,天阁也查不出。 无心敛眼,似在思量。而在一旁的人选,却是瞧着东方 修,表情古古怪怪。 岚月牵扯苍穹站在东方 修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站在东方 修的身后看着那英俊挺拔的身姿。如此伟岸,亦如此令人安心。“苍穹,你可喜欢爹爹?” “喜欢。”苍穹歪头不解岚月为何如此问,他只是盯着东方 修以便随时护他的安全。 第一百二十八章:覆灭 “蛊教。”良久,空中才凝荡出这两个字眼。 “蛊教?”东方 修反问,他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教派,亦或者无心只是随口敷衍? 无心敛目的眼睁开,凛冽的眼神带着几分崇敬。“便是蛊教,我教擅使蛊毒,培植蛊虫,这也是 帝所看到的,不是么?”无心的这句“蛊教”确实是她随口捏造,“主上”并未给教派取过任何称谓,她们这些教众分散于各处,没有称谓,只有“主上”。 “那这些尸蛊又是做何用处?”东方 修不再细问,“蛊教”是真是假,终有一天能查明白。现下还有坑中那满池的尸蛊之事未解决,培植蛊虫这句话是何意?“你们培植这些尸蛊,难不成是想操纵活死人?”东方 修从“活死人”和干尸这两种看出,干尸并不起到什么作用,反观是“活死人”,只因是半死之人,还能残留本体意识。可做出任何攻击性的举动,而干尸做的并没有做出有所攻击性情,反而用于吓唬人倒还是真的。 无心刚要回答,任却把话抢过去。“一笔一笔来,总不能什么便宜都被 帝占了不是?女使已经说出了教中称谓,这算回答了你一个问题。培植尸蛊可不算是同一个问题,你总得让我们看到《寒冰秘笈》下册的模样吧?”任行盯了东方 修半天,那双精明的眼睛可不会露了东方 修任何一个神色。自然帝皇是最会伪装的一个,任任行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他会这样阻止无心,只是凭他在商场上打混过许久的直觉。 “你认为朕会把《寒冰秘笈》随身携带么?”要说,其实东方 修本身就是一本活生生的《寒冰秘笈》下册,他早已把《寒冰秘笈》下册熟练于心。况且《寒冰秘笈》下册在出现付明泠那件事情之后,东方 修就已毁去,想要《寒冰秘笈》下册只有两种方法,那便是东方 修默写而出,或让东方 修在那位“主上”面前娓娓背诵。 任行走向无心,“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告诉这些尸蛊是做何用处的。”任行跃上无心旁边站立,扭头对无心道:“我早说过,做生意可上不得当。你实心实意老实巴交的把话都说完了,人家未必会掏出银子来垫付。”任行半是玩笑半是肃然。 无心听着任行的语气不由得变恼,她恼的是东方 修也是任行。“ 帝这是不愿合作了?”无心从腰上解下软剑,软弱的剑身在空中晃荡着白光。“这些族民是死是活看来已与 帝毫无瓜葛,那就跟本使手底下见真章!”无心有些急,她急的并不是邀功,而是更想让“主上”早一点学会寒冰掌,快一日是一日。现在大好的机会在她面前,她怎能放过,况且,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女使,不也是等着这机会夺取《寒冰秘笈》么?! 无心实在可笑她们躲在暗处却不出现的女使,是想着渔翁收利还是另有打算?这些无心都已没兴趣再想,她执着软剑脚下一个落点,直飞东方 修。出乎她意料的是,东方 修不躲也不闪,那副似笑非笑的面容着实乱了无心的心。 无心并非无心,只是无情。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直向东方 修的剑已被寒冰掌冻住剑身。东方 修一掌拍向冻住的剑,脆叮叮的声音是那把软剑破碎的声音。“朕无意伤人,还请这位女使告之朕如何解开她们所中的尸蛊,这些培植已久的尸蛊又是起了什么作用?”说话间,东方 修寒冰掌再挥出,女使刚要做出攻击的双手已被冻住。 无心冷哼,“想不到堂堂天祁的神也是卑鄙小人,若真有本事不要与本使用寒冰掌!”此寒冰掌单习下册就已这么厉害,若两册习全。那的确是天下无人可敌,也难怪“主上”一直要寻得《寒冰秘笈》下册,这本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确实当之无愧。 “卑鄙?朕可比不上用无辜族民来当人质来的卑鄙。”东方 修摆手示意族长和船家、阿布退后几丈,那些在暗处躲着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接下来,东方 修面对的倒不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寒冰掌并非能持续使用,因两册未全的关系,单一册所练的寒冰掌有它自己的弊端,除了寒毒之外,寒冰掌的挥出的次数越多,它的威力也会逐渐下降。东方 修必须在他们还没有看出这个弊端之前,解决此事。“既然你说朕卑鄙,朕便不再用寒冰掌,就拿剑与你对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都出来吧,藏着掖着只不过为得渔翁之利罢了!” 东方 修话音刚落,四处林中涌出由三名女使带头的二十位教众。 “ 帝,快将《寒冰秘笈》下册交出来,本使可以解开他们所中的尸蛊。”带头的三名女使中的其中一位说道。除了三位女使均有面纱蒙脸之外,另外二十位教众均是男性,与人性一样,无蒙面,但他们的模样却看得十分惊悚。 那二十位教众的耳朵均被割去,整张脸显得极不协调。 割耳是怕那些人听到不该不听,想必他们的舌头也应全部割去,为的是不得多言。 “你们的目的才是《寒冰秘笈》下册?”东方 修不用再三打量也知这三位女使才是真正要取得《寒冰秘笈》下册的人,而无心只是为了邀功而擅自做主罢了。“寒冰秘笈”下册已被朕毁去,付明泠也是你们的其中一员,怎么没从她口中听过朕的脾性?!东方 修士绝对不会留有后患那种人,《寒冰秘笈》下册既然会带来许多纠纷,那不如早早毁了。 三位女使皆瞪大眼眸,怒意可见。“毁了?!” “ 帝背得出《寒冰秘笈》下册, 自然也能默写的出。”无心被冻着双手站在一旁,方才那三位女使隔得远,一定没听清他和东方 修方才那番谈话。“我们可以抓他回去,让他默写出《寒冰秘笈》下册。”无心心焦急虑,急乱说出口的话却被另外一个女使赏了耳光。 那位女使眼露冷冽,收回耳光的手。“你忘了主上怎么交代的么?竟然还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无心,回教后记得自己去领罚,不要惹得主上发火,到时候你的命谁也保不了!”这位女使敢打无心,想来地位比无心更要高上一级。 “是,无心知罪。”无心微微垂头,紧咬着下唇的她满是不甘。 东方 修看着这场小变故,不由的对那位神秘“主上”产生几丝厌恶。“《寒冰秘笈》下册便是毁了,如今你们又该如何向你们的主上交代?”东方 修可没打算让这三位女使带走自己,为得便是默写《寒冰秘笈》下册。只要他知道《寒冰秘笈》下册的内容心经一日,那位神秘“主上”的追迫就多一日。如此,东方 修便有足够的时间命天阁查探这个所谓的“蛊教”以及神秘到令所有教众都为之神圣的“主上”?! “如何交代费不着 帝操心,既然 帝已把《寒冰秘笈》下册毁去。本使自然不作强求,就此告辞。”女使正欲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都不能再往前踏一步。“怎么回事?”女使环顾四周,居然在空中发现微微的蓝光。不,不是空中,而是他们的周围,那片蓝光似乎是有生命般只包围着他们,他们无路可出也无路可退。 任行也很惊讶,脑海第一个想法便是猜测这是什么武学?然而这蓝光实在不该属于武学的范畴,还是说,他们在这里培植尸蛊真的触怒了涟漪之神?!! “你没有触怒涟漪之神,但是触怒了本殿。”岚月从东方 修身后走出,绝美的容颜令蓝光中的人不由眼前泛现惊艳之色。方才的注意力都在东方 修甚深,更何况东方 修一直挡着岚月,他们谁也没见到七皇子岚月最真切的面容。 任行上前一步,贴近蓝光。“七殿下是什么意思?” 岚月手心里浮出一颗水球,往中了尸蛊的族民们抛去,那颗水球缓缓包围族民们。 族民们在蓝色水球里尖叫,凄吼。但水球外面仍旧平静,阿布他们只能看到水球里族民们极度扭曲的模样,却听不到他们痛苦的惨叫。 岚月的掌心再朝那座培植满池的尸蛊池子,冰冷的气息自岚月手心而散。那股冷气直接穿透空中,直直包裹住尸蛊池。尸蛊池慢慢结上一层霜,再由霜慢慢变成薄冰,最后尸蛊池被浓厚的寒冰覆盖。 蓝光里面的任行、无心,其他女使皆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 他们看着那结成冰的池子,一点一点碎裂,慢慢消失,直到哪里变成一片空地。 这不是寒冰掌! 他们的内心里生出恐惧,恐惧岚月的力量,比寒冰掌还要来的独步天下的能力。 “你们触目本殿最不喜的事情,便是对父皇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言罢,岚月掌心朝着蓝光,缕缕冷气注入蓝光体内。只是这冷气与方才的不同,白色的冷气中夹杂着绯红的色泽。 而离不开蓝光内的任行他们,承受着岚月给他们的惩罚。 冰与火的双重地狱。 第一百二十九章:武林大会 “林云清,父皇和七弟没说何时归么?”翌日的清晨,东方莲渊站在海口等着从贝云岛回来的船只。他从卯时开始等,现在已是辰时。蒙蒙晨雾早已拨开,然而天色却阴阴沉沉。想来今日并非是个好天气,海面上仍旧风平浪静,只有偶时的波浪翻腾。一日的世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足够发生许多事情。 林云清、萧叶晴、南宫源、王易四人皆站在东方莲渊身后,一同等待船只归来。 “陛下与主子并未说归期。”林云清心虑焦急,一日一夜能发生的事情有太多。他此刻分外后悔前日怎不固执己见,坚定非得跟随岚月去贝云岛的立刻?依岚月的性子,林云清再多说几句的后果只有两种,一是被岚月惩罚,二是得道岚月允许。 东方莲渊未再言语,面容满惆的望着海面。久久凝视,直到海面上亮着红色星点。“那海面上的星点可是船只上的照灯?”东方莲渊不太敢确定,阴沉的天气在远处遥望如同夜幕。东方莲渊几人眼里再佳,也不可能在混沌中分辨事物的轮廓。 待那星点越离越近,船只的形状映入东方莲渊等人眼中。 “是陛下和主子。”林云清喜悦的惊呼,那船只便是乘着东方 修他们去贝云岛的。 海浪翡翠有节奏的拍打船身,晨间的海风较大,吹着船帆,拂乱着照灯。 “看来今日是不会有日阳的。”东方 修抬眼望了望天色,他和岚月、苍穹以及船家均在甲板上。同去贝云岛时一样,不同的是,因为海风的凉意加上天色的阴沉,船家不得不坐在舱檐下,旁边生着暖炉以取暖意。 苍穹也跟着船家坐在舱檐下,生着暖炉船家则还怕会冻着苍穹,给苍穹穿了件厚厚的棉衣,戴了顶虎头帽子,顿时可爱万分。“小弯儿,伯伯再给你编过几个蚱蜢。”船家昨日给苍穹的那几只蚱蜢都被苍穹送给了热情的部落村的小娃娃,苍穹也非常快乐的和那几个娃娃结成朋友,临走前,苍穹可收到了不少来自部落村特有的礼物。 “伯伯,苍穹不想要蚱蜢了,伯伯会不会编龙?”苍穹也知道不少在苍溟关于对龙的传说,虽然这里的人族没见过真龙。那肯定有个样子,就好比东方 修龙袍上的五爪金龙颇为神似,这让苍穹格外好奇人族未见过龙是如何仿造出龙的模样? 船家顿时愣住,手里捏着的竹片也停下。“小弯儿想要龙?”船家面露为难之色,他可不是烧糖画,捏面人的师傅。这编蚱蜢也是闲来无事随便捻着点的,顶多他还能编出只蝴蝶,若还有其它小动物什么的,他还真没那些正当师傅的手艺。 “伯伯不会么?”苍穹微微撇嘴,露出一副惋惜状,他着实想要一个竹编的龙。 苍穹露这般的模样,委实要疼了船家的心。“小弯儿莫难怪,伯伯认识几个手艺师傅,他们烧的糖画,捏的面人可比伯伯这竹编的要像上八九分。等回了城里,伯伯就带你去师傅那里烧糖画,捏面人可好?”船家是确实是实打实的喜爱苍穹,谁人家不想要个男娃娃?虽然也疼爱自家的闺女,但没个儿子传宗接代自然是有些可惜。 “真的么?”苍穹可没烧烫画,捏面人这种收益,两眼泛星光直盯着船家。 船家伸手给苍穹摆摆被海风吹得有些乱的虎头帽,脸上暖笑。“自然是真的,伯伯可不敢骗小弯儿。”在贝云岛上的时候,船家已经知晓东方 修几人的真实身份,船家那会儿可是一直在失神状态。岚月是七皇子,而他所喜爱的苍穹竟是八皇子。这也难怪苍穹会不知道蚱蜢这样的小玩意。人人都说,进得龙都进帝宫,飞黄腾达不再空。但船家却认为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帝宫中的恩怨情仇他虽不知,但绝对相信帝宫里是个复杂到不能再复杂的地方。 “老吉,你莫要宠坏了苍穹,他这只是在兴头上,过个两天发现新玩意也就不再对这有兴趣了。”东方 修和岚月半躺在船家自己做的藤椅上,东方 修自然喝着热茶,而岚月却阖目假寐。“苍穹,不能总恼着伯伯。”东方 修向苍穹招手,苍穹戴着虎头帽确实分外可爱。 苍穹鼓着脸走向东方 修,“我才没有闹着伯伯,是伯伯自己要带我去烧糖画、捏面人的。爹爹和月月一样坏了,不宠苍穹。”苍穹嘴上是这么说,然而却任由东方 修把他抱入怀,只是还没在东方 修的怀里暖上一颗,身子便被抱离落进另一个怀抱。 “苍穹,本少不是说过,不准缠着爹爹么?”刚睁开的墨眸带着几分慵懒的迷离,深邃的墨黑吸引如同夜里的星辰吸引着东方 修转过去的视线。“爹爹,你也是过多的疼爱苍穹了,如此纵容下去,他何时才能长大?”岚月略微不满的瞪了眼东方 修,似是在责怪东方 修太过疼爱苍穹,又似在责怪苍穹太过黏着东方 修,东方 修却乐意如此。 苍穹撇嘴埋进岚月肩窝里,不安份的扭扭身子。“月月,苍穹有乖,没缠着爹爹。” “岚月,你莫责怪爹爹,苍穹还小……”东方 修立时噤言,自知说错了话。 “小?”岚月不怒反笑,三万岁的一条龙还算小? 船家看着东方 修父子间的互动,心里不由升起暖意。“都说帝宫最是无情之地,看来也传言并非属实。瞧你们这父子仨的感情,都要羡煞旁人喽。”船家的无意间道出的话语,令东方 修三人之间方才凝固起的劣势转为温馨。 所有人仿佛都有默契般的不再言语,海浪欢送着船只渐行渐远,刚入海口就见着早已在那翘首以盼的东方莲渊几人。东方 修不知为何有所感叹,世间最孤独的莫过于远行在外,回到出处时,只余面对凉凉冷风。而幸福的也就在于东方 修现在,他所中意的皇子,凝着晨雾在海口久久等待。东方 修回归后并未有冷风习习,而是东方莲渊手里的暖厚的裘衣。 ****** “父皇,奴隶市场所有权皆已放去自行求生,与奴隶这一干相关的胡家、莫望楼掌柜的、治吏、书吏全数捕获,就待父皇下最后行决。”东方莲渊起先只是依三皇子的身份下令捉拿胡家等人,无奈治吏书吏称三皇子并非有实权而不予遵从。情急之下,东方莲渊只有拿出东方 修交予他的玉佩,才令治吏书吏无话可说,任由元明押进大牢。 东方 修和岚月已回驿馆,而苍穹则是跟着船家去找烧糖画和捏面人的师傅去了,自然王易和南宫源跟着苍穹,以免发生意外。“莲渊,换作是你,你要如何解决。”东方 修对于东方莲渊目前的做法给予认同,但并不是只做了前半部分就能令东方 修满意。东方莲渊理应把其结果呈现在东方 修面前,而不是由东方 修再作衡量。 “父皇,儿臣……”东方莲渊抬头,欲言又止。 岚月坐在一旁,把玩着从苍穹手里拿来的蚱蜢。“东方莲渊,你的仁慈会害更多人。”船家最后还是多做了几只蚱蜢给苍穹,让苍穹送给玲他们。岚月自己留了一只,见苍穹玩得那么欢,岚月自是毁好奇这只竹片的蚱蜢有何特别之处。 “杀无赦。”东方莲渊沉思再三才作出这个答案。 “哦?莲渊可不像是这般人,告诉朕为何?”东方 修自然不会放过私自贩卖奴隶的一干人等,只是没想到东方莲渊才听了岚月一句话。眼神,整个人都有所变化,不再是那个温和谦礼的三皇子,而是真正能够敢做敢绝敢断敢担的东方莲渊。 东方莲渊看了眼岚月,但岚月的注意力只在蚱蜢的上面。“如同七弟所说,仁慈只是害了更多人。私自贩卖奴隶的一干人等害了不少百姓,父皇自登基后就废除了奴隶制。人的价值不分三九六等,不行奴役之事。所以儿臣认为,以儆效尤,平息民愤。”东方莲渊无比清明,他也知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而这所作所为,是他必须跨过去的一道坎。 “莲渊,你和玄云都还欠缺一样东西,只要把那样东西找回来,这天下何不曾由你们掌控?”东方 修说出这句话时很平淡,但字字行间里却是霸气十足。“此事便交由全权处理,最迟不过明日。如你说的以儆效尤,平息民愤。你应当知道如何做,才能真正平息民愤。” “儿臣明白。”东方莲渊拱手作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面色泛忧。“父皇,舞林大会即将举行,现在城中出现武林人士多不胜数。且谢陌已经摆明身份,不再住在驿馆。据不少江湖人传言,举行这次舞林大会的任天老人会在大会上拿出意见奇物以做筹码,谁能居傲群雄,血战血魔宫,便能得到起死回生的圣药——夏渚果。” 第一百三十章:雪倚阁阁主 溟元二十年十月廿日,涟漪城私自贩卖奴隶一干人等全数于午时三刻问斩。 同日,雪倚阁阁主从降云城回到涟漪城。 “本阁早已说过不见任何人。”淡雅清宁的房中,轻纱帘后的男子执着块玉佩细瞧。良久,他原本冰凉如水的脸上竟泛起暖意,扯动的嘴角勾起那抹叫做甜蜜的弧度。 伍姑娘站在门外面露为难,稍退几步对东方璟修说道。“方老爷,阁主不愿相见。”东方璟修此次并非以客人的身份而来,伍姑娘自然也不必再假称之为“公子”。东方璟修身上确实不见“老爷”的那股子气息,伍姑娘先前称呼为“公子”也并不为过。 “是方某劳烦伍姑娘了,见不着阁主委实可惜。”东方璟修也不好再作强求,今日而来心里也做好几分打算,“方某这就离开,若有闲空,便来听上伍姑娘一曲。”东方璟修拱手作揖,谦谦有礼的姿态向来甚得女儿心。 伍姑娘也不意外的脸颊微红,自从胡家被斩首,伍姑娘又再次寻得生迹,现在的她同先前东方璟修见到时截然不同。那时的伍姑娘,忧愁柔弱,如今的伍姑娘,柔婉中透露几分坚毅,不过伍姑娘也知晓东方璟修与岚月的关系,自然那女儿心不是放在情爱上面,而是颇为在湖中荡起波澜涟漪罢了。 “如此,伍儿谢过方老爷。”伍姑娘行以常礼,敬送东方璟修,岚月与东方莲渊离开。 “爹爹,你很想见那个人么?”东方璟修转身欲走,却被岚月这句话止住了脚步。 东方璟修细想一下便明白岚月的意思,若岚月想见,何人是他能见不到的。“岚儿,凡事莫强求。人人都有自己的规矩与脾性,人家若不愿相见,勉强而来只会闹得不愉快。爹爹只是欣赏雪倚阁阁主的画作,并未有其他。”东方璟修知晓岚月能为他做很多,也明白岚月有那个能力为他做他不能做的事情。但岚月才是他的心头肉,骨中血,其它的事情,自然及不上岚月的半根毛发,见不得便见不得,他可不想让岚月做强求他人之事。 岚月望着紧闭的房门,出乎东方璟修意料的是,岚月并未破门而入。 “雪倚阁阁主,本少识得那玉佩的主人。”岚月说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不解,岚月与雪倚阁阁主难道有所关系?东方璟修起先不解,而后自然明白。他记得岚月告诉过他,在天月只要被选为一族之王,就能拥有来自天地间分裂的灵识,那个灵识可化为灵识之镜窥探千里景象,但过了千里,灵识之镜是窥探不到的。 岚月鲜少使用灵识之镜,因他不屑于窥探他人之事。不止是岚月,天月其它种族的王都未使用过这份灵识。他们同岚月一样是不屑,这份属于天地间分裂的灵识于他们而言,顶多只是个虚荣的光环,并未有实质性的作用。 东方璟修心里泛起暖热,那般骄傲的岚月,现下居然甘愿放下骄傲使用灵识之镜。 他的岚儿,对他的爱究竟有多深? “咿呀”房门应声而开,但房门后并未有人,门仿佛就是自己而开的。“进来后,把门关上。”房内传来冷凉如水的嗓音,伍姑娘识趣的退下。 东方璟修,岚月和东方莲渊三人进入房内,关门这件事自然是东方莲渊做。 “怎得进来三位?难道三位都与这玉佩之人识得?”雪倚阁阁主并未好奇岚月是如何知晓他手中有玉佩的,对他而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兴许只是烛光的影绰令岚月恰巧看见他执着玉佩思念的场景。雪倚阁阁主仍旧坐在轻纱帐后面,东方璟修等人皆看不清他的模样。 岚月入座,望了眼桌上冷却的茶水。“阁主的待客之道好生客气。” 面对岚月的冷言讽语,雪倚阁阁主并未在意。“本阁只想知晓你与玉佩之人是何关系?至于你问的待客之道?你们均是不请自来,难不成还要本阁亲手奉茶?”毫无情绪的语气如同冬日寒冰,平淡却又激烈的出奇。 “东方莲渊,那玉佩你最熟。”岚月运用劲风拂过轻纱,轻纱掀起一角,正好露出玉佩模样。还不待他们看清雪倚阁阁主的模样,轻纱已缓缓落下。一股强劲的内力由轻纱后而出,岚月出掌应接。空中,凝结着岚月与雪倚阁阁主对峙的掌力。 东方莲渊只是匆匆瞧见了那玉佩一眼,但过目不忘的自然想起是谁的玉佩。“是大哥的玉佩,那是……大哥最宝贵的玉佩,怎得在你手上?”那玉佩是付明泠在东方玄云出世时给予他的,东方玄云十岁时虽知付明泠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但十年的母子感情并非能在一刻烟消云散的,东方玄云在人前自然极力掩饰的很好,却也只有东方莲渊知晓东方玄云在十岁时失去外公与母妃的痛苦。那玉佩是东方玄云唯一对付明泠的纪念,同时也是为了告诫自己绝不犯付敏芝与付明泠同样的错误。 东方璟修自然知晓东方玄云留着付明泠给他的玉佩,他只是当做不知好让东方玄云不要做到太决绝而已。毕竟东方玄云是太子,也是他东方璟修的皇子。“莲渊,你确定那是你大哥之物?”东方璟修未详看那玉佩,方才轻纱掀起,他的注意力只在雪倚阁阁主身上,只可惜,那匆匆的一瞥,也没有让他看清雪倚阁阁主的真面目,因他被雪白的发丝引去了目光。 如此年轻便换得了白头除了练功走火入魔之外,便是为情所困而一夜白头。 “你大哥?你与方云是兄弟关系?”雪倚阁阁主撤掌,不解询问。 方云?! 想来那是东方玄云的化名,他难道是在回龙都的半道中才遇上雪倚阁阁主? “方某是方云的父亲,不知雪倚阁阁主为何持着他的玉佩?”东方璟修直接替东方莲渊回答,他看得出东方莲渊有些气恼。东方璟修也不责怪东方莲渊如此沉不住气,毕竟兄弟相敬是东方璟修所期待的事情。他盼望着在东方莲渊这一代人身上,不要再发生兄弟相残的局面。“莲渊是方云的三弟,岚儿是方云的七弟,不知雪倚阁阁主还有何疑问?” “这玉佩对他很重要么?”雪倚阁阁主直接问另外一件事,东方璟修的问题和回答仿佛一概都没听见。 东方莲渊正想回答,却被东方璟修摆手阻止。“这是他娘亲生前留下的遗物,他自然珍惜的很。”东方璟修刚说完,就见着东方莲渊讶异的表情。东方璟修笑笑,那笑里没有责怪,没有惩罚,只有理解和明白。 “原是这样,难怪他会那般恼怒。”雪倚阁阁主再次微笑,那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笑。 笑里,带着对东方玄云的疼惜。 雪倚阁阁主伸手一挥,轻纱自两边而开。“既然你们是云儿的亲人,早见晚见迟早要见,还不如就在此时相识,免得以后给云儿落下口实。”轻纱帐开,入幕的是一袭雪白。雪倚阁阁主长至及腰的白发并未束起,而是任由它披散于后。身上的白衣是上好的雪绸缎子,外衫上的花纹繁古美丽。“雪漠,吾之名。”雪漠的脸如同精致雕刻的冰雕,与岚月妖娆惊艳的美不同,雪漠的美多了几分淡然与冷清。 “你与方云之间……?”雪漠的语气虽冷淡,唤着东方玄云的名字时却是带着暖息。 “本阁并不会管你这个做父亲的同不同意,云儿与我已是注定。听你句句方云,想来你与云儿也是父子情薄,难怪他会那般珍惜这块玉佩。”雪漠不由的心疼,东方玄云的倔强,隐忍,别扭,每一个神情都深深的吸引着他,却如今才知东方玄云在亲情间并不得宠爱。 东方莲渊不可置信的看着雪漠,男风之事他又不是没听过。但,若要发生在东方玄云身上那决计不可能。东方玄云将来是要登上帝位之人,纳贤娶妃是理所应当的事,怎何能会与男子有所纠葛?“雪阁主,你莫要诬蔑我大哥,他绝对不会与男子发生任何情爱之事。”对,一定是这样,雪漠连东方玄云玉佩的由来都不知,想必是雪漠自己自作多情,东方玄云并未做出什么允诺,一切都是雪漠一厢情愿而已。 “你怎知晓本阁与云儿不会发生情爱之事?”雪漠面露寒光的看着东方莲渊,那冷漠的眼神似要把东方莲渊堕入万丈冰渊中。“本阁知晓你们来涟漪城是为夏渚果而来,本阁可以告诉你们,夏渚果只有本阁知晓在哪里,任天那老头只是拿了个雪桃当宝罢了。” 雪漠这一番话令东方莲渊原先有的恼意荡然无存。 “你怎知本少是为夏渚果而来?”岚月看着雪漠,眼里透露几分凛冽。 雪漠从塌上起身,走出轻纱帐。“本阁允过他人不说,那本阁便要遵守承诺。”雪漠走到桌子旁,提起已冷却茶壶,打开杯盖倒入茶水。而本该是冰凉的茶水此时却冒着缕缕白烟,那是热气所致。“看在云儿的面子上,本阁可以告诉你们,真正的夏渚果在本阁手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夏渚果 “你说夏渚果在你手上,有何凭证?”东方璟修也不追究是谁告诉了雪漠他们来涟漪城的目的,虽还不敢断言雪漠所说是真是假,但东方璟修不认为雪漠是那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人,从雪漠不愿见求见之人就能明白,雪漠有他自己的自尊与骄傲。 雪漠并未回轻纱帐后,只是在主位坐着饮茶。“凭证?本阁没必要骗你们。”若不是看在东方玄云的份上,想必雪漠早已不予理会。 “那又为何言明?”东方璟修开始不理解雪漠的做法,他欣赏雪漠的画作。但那画作与雪漠这个带着冷冰气息的人实在无法相连起来,画舵上的那副山水图,大气蓬勃,笔韵柔和。而雪漠此人却是居傲在上,一点也不像会画出那般细致的画作之人。 “本阁说过,是看在云儿的面子上。”雪漠放下茶杯,褐灰色的眸子露着欣喜。“本阁虽不知你们取夏渚果是为何?不过,本阁也可带你们去取夏渚果,能不能取得,需看你们的造化。但本阁有一个条件,你们若能答应,本阁便领你们去取夏渚果。”雪漠实为夏渚果的看守人,但那颗夏渚果是连他自己都未见过的圣物。 东方璟修正要问雪漠是何条件,就被岚月截了话,“你是想知晓方云的真正身份?” “正是,没想到小公子倒是个明白人。”雪漠与东方玄云相处的时日也不长,却足够了雪漠了解东方玄云。东方玄云的习惯,动作虽然都像一个富家子弟,然而那份气息中却带着连富家子弟都没有的气势。他还记得东方玄云在某次不经意透露的霸气,那绝不是普通百姓或是富家子弟该有的。但他也未敢问,问了兴许他和东方玄云之间会多了几分隔阂。 岚月看了眼东方璟修,东方璟修微微敛目,沉思再三。“他是当今太子东方玄云。”东方玄云的太子之位定是要做稳妥,不用其他大臣谏言,东方璟修心里早已笃定东方玄云为储君,将来的帝位是东方玄云的。太子可以无妃,但绝不能无后。雪漠想要与东方玄云双宿双栖,那决计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说东方璟修不同意,单是东方玄云自己那份心思,绝对会为了天祁而不再与雪漠有任何瓜葛。 “太子,那你岂不是……”雪漠未再说下去,也未做出对东方璟修行礼作揖的礼数。 房内一时间陷入沉寂,最终岚月打破这般宁静。“雪阁主,爹爹已经言明大哥的身份。你也该履行方才所允,带本少去取夏渚果。”岚月对于雪漠和东方玄云将来的感情之路是否坎坷不作关心,他的目的只是夏渚果。 “本阁说的话自然作数。”雪漠起身,眼里早已敛去讶异之色。他早该想到东方玄云的身份定不简单,却不料竟是皇家中人。“你们随本阁来。”雪漠带着东方璟修他们进轻纱帐后,轻纱帐后只有一个并未放炭火的暖炉和一张软榻。雪漠在暖炉上摸索着机关拧开,“轰轰”的声音随着软榻后面那张墙而开,待他们进入墙后,墙面又恢复往常。 墙面后面是一条暗黑的通道,九曲八折。 通道最后的目的地是雪倚阁的后山,荫荫翠绿,鸟语花香。 而与这番景致不相符的则是东方璟修面前冷意逼人的寒潭。 “本阁也未见过夏渚果其貌,但它确实是长于这片寒潭之中,你们若想要取得夏渚果就得进寒潭之底。”这片寒潭早就生于这后山,因雪漠遵师命要在此看守夏渚果,他才在此处盖了雪倚阁,自然他也把这座后山土封起。同时下了禁令,雪倚阁的阁规就有一条不得踏入后山,否则死。“这片寒潭的寒气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越入越寒。” 东方莲渊蹲下伸手触碰寒潭,手指刚接触到潭面,就已结上了层霜。“好冷。”东方莲渊撤回手,运功一番后手掌才恢复温度。“七弟……”那寒潭的寒意确实逼人,只是手指尖碰到了潭面上就已结霜,若要入那寒潭里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岚月细细瞧着寒潭,寒潭之下确实有异物,只不过那异物不止一样,而是有两样。“爹爹,取夏渚果之事由我来作,你在这等着便好。”还不待东方璟修做出阻止的动作,岚月已跃入寒潭之中,徒留那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真是鲁莽之人。”雪漠对岚月的举动只有这般评价,寒潭并非如表面看到那么平静。据他师父所说,潭中自有另一物守着夏渚果。岚月就此下去,即使不被寒潭所伤,也会在那另一物上吃尽苦头。 “雪阁主说岚儿鲁莽,这寒潭中莫不是还别有乾坤?”东方璟修惊诧,他虽信岚月有能力解决,但同时也担忧于岚月。东方璟修有些自嘲自己,对于岚月的能力他越来越信任,却爱得也越来越深。所谓关心则乱,东方璟修知道自己终有那么一天,会因岚月而失去理智。 雪漠极少打量人,东方玄云是他最重视的一个,而眼前的东方璟修,他却在细细打量。不因其它,只因东方璟修眼神里对岚月的关心令他觉得那并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该有的神色。“本阁不知那里面有什么,只是听师父说过寒潭里有另一物守护着夏渚果。”见东方璟修敛回神色,雪漠也不再作打算。说起来,东方玄云还是东方璟修的儿子,依着东方玄云的那个性子,且不论他会不会接受雪漠,但若是东方璟修要东方玄云纳妃,东方玄云定也二话不说广纳贤妃,如此,岂不是亏了自己? “另一物?”东方璟修不期然的眉头深锁,火龙草与血月弦有所渊源,夏渚果又有守护之人,那雪蹄莲又当作何呢?三味圣药皆有不同出外,也有不同的守护人。为何雪漠会是夏渚果的守护人,涟漪城不允许谈起夏渚果一事之意,当真与涟漪之神有所关联?还是雪漠散播出去的谣言。东方璟修不得不重新打量雪漠此人,雪漠身上有太多谜,未解开之前最好不要再有太多瓜葛。至于东方玄云那件事,东方璟修心底打算寻得三味圣药之后就变东方玄云选纳太子妃,立为储君。 雪漠自然看不出东方璟修的心思,只是心不明得慌乱起来,他看着寒潭,思索自己把夏渚果交给东方璟修是对是错。师父临终前曾嘱咐过将来即得有缘人来寻夏渚果,且那有缘人与自己的余生是颇有关系之人。 岚月跃入寒潭后,身体内的火素就已流动,寒潭的水再冷,于他也不过是寻常之水而已。他一直往着寒潭底而去,一层层浓厚的寒气遮掩了潭底的真实。夏渚果,深海中,此时倒也差不多应了这句话,潭底深不可测,若换作在海里,这已是人族所不能承受的极限。 在拨开层层浓厚的寒气之后,岚月终于见到夏渚果。 夏渚果,形似梨,小三寸。 形状梨,却比梨小了三倍,只有一颗琉璃珠般的大小。 岚月把夏渚果拿起之时,立即用水素做了个盒子。待他准备走时,却发现放着夏渚果的底座有些问题。岚月把那块石板扳开,发现一个翠绿的盒子里放着一只蝉。这只蝉通体雪白,周身散的寒意不比潭中的寒冷,想必这才是寒潭的真正真相。岚月把这只蝉也拿起,向上游去。 “爹爹,我回来了。”岚月刚出寒潭就见东方璟修蹙眉的样子,红衫,黑发均湿。岚月运功弄干,在弄干的同时岚月也在想着要马上回驿馆沐浴。他委实受不住身上这股水草的味道,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曾到过寒潭之底。 东方璟修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给岚月披上,“岚儿,可冷?” 岚月摇摇头,把夏渚果给东方璟修。“这是夏渚果,还有我在潭底发现这个,它应是寒潭的始俑者。”岚月侧头看着那片寒潭,自从蝉被岚月带上岸之后,寒潭的冷气在迅速退却,直至变成一片碧波如蓝的池水。 “那是冰蝉,居然藏在潭底?”雪漠惋惜的看着岚月手里的冰蝉,可惜他没有及早发现,若然也不是被岚月拿着。雪漠之所以会白头,完全是因他练一种武功,让他一夜白了头。雪漠曾经对冰蝉之物早已垂涎。 “冰蝉?”东方璟修细看岚月手里的那只翠绿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只通体雪白的蝉。若东方璟修没记错,书卷上有详细的记载过冰蝉的来历与用途。想来雪漠也找过冰蝉不下数十次,东方璟修从岚月手里拿过翠绿盒子,“这个冰蝉本是雪阁主之物,方某归还。”盒子的冷度早已被岚月控制,现在只是个普通装了昆虫的盒子了。 雪漠接过盒子,“这是武学之宝,只有习本阁这一门武艺的,冰蝉才起作用。”其实其它的人都在伪装而已,“本阁在此谢过方老爷与小公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归程 十月廿五,武林大会召开。 此次武林大会是由天山任天老人发起讨伐血魔宫的仁义之举,这日,涟漪城人声鼎沸。 “月月,这个糖画好甜,吃不吃?”苍穹乐滋滋的舔着糖画,自打船家那日带苍穹去买糖画之后,苍穹便喜欢上了这糖画,每日都闹着要糖画。且还带上了殇,玲两个人。三个小娃娃是变着法让师傅不是做这个便是做那个,那师傅也是好脾气,任由他们三人这么折腾。 牵着苍穹的岚月嫌弃的瞥了眼苍穹伸过来已咬一半的糖画,“不用了,本少不是三岁娃娃。”那红红火火的糖画真不知有何奇妙之处,竟让苍穹如此着迷。再看着不远处汇集了诸多武林人士的擂台,岚月的嫌弃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那么一分。 “月月,苍穹也不是三岁的娃娃。”苍穹收回手,继续舔糖画。 苍穹的一句话令岚月顿时无言,东方璟修却大笑出声。“苍穹,岚儿是在羡慕你能吃糖画。”东方璟修自然知晓岚月的心思,毕竟这糖画他儿时也未尝过,这是涟漪城的特殊风味,用糖画画,在工具烧成一副副美丽的形物。 “爹爹,我可不会如此。”岚月厉声,东方璟修最近偏向苍穹的态度可谓是越发的严重。 东方璟修笑而不语,看着岚月的目光似在回忆什么。“岚儿儿时也会如此,时不时的闹腾着爹爹。”东方璟修指的自是岚月儿时的调皮,那时可没让东方璟修少操心,帝宫里,上至大臣,下至宫人,哪个不是见着岚月都避而远之? “咦?那个人长得好像烟杆坏人哦。”苍穹拿着糖画指指远去擂台上坐着的人。 玲在一旁听着好奇,“什么烟杆坏人?”他们一行人还是像来的时候走在一起,唯一少的便是武林盟主谢陌。听到岚月的话,众人都往擂台上看去,只见在擂台上的阴暗处搭了个棚子,坐着的自然有任天老人,谢陌也在其中。 自然,东方璟修和岚月瞧见了那个像苍穹口中所说的“烟杆坏人”。 那人的模样与任行有七分像,只不过比起任行,他却是老了很多。 “你们认识任锋?”黄玉龙虽不知所谓的“烟杆坏人”是谁,不过顺着东方璟修和岚月的视线也知他们看的是谁。只是不解苍穹怎么会把任锋当成是另外一人,难道他们在贝云岛的那日,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 “任锋?!”东方璟修和岚月同时转过头,想必与任行的关系不用再猜也理应猜得出。 黄玉龙瞧了眼台上几人,“任锋是任天的独子,为天山派掌门人,最早天山派的掌门人是任天。后来因为任天的孙子任行的胡作非为,他便从江湖隐退。任锋在众所周盼的情况下只好接任天山门派,不过,天山派今日已不同往昔了。”要说,任锋的能力却也不差,天山派在他的管辖下,也并未做出什么违德的事情。 “原来如此。”东方璟修倒是没想到任行与任天竟是祖孙关系,任行投靠“盅教”门下,想必是有一些原因,至于这原因东方璟修就没兴趣知晓了。任行早在那日跟着那些女使化为粉末,也不知随风飘散在了何处。 过了半晌,武林大会正式开始。任天是位白须苍苍的老人,但声音浑厚,苍松有力,一点也不像是有八旬之龄。任天谦维的说了些场面话后,原本在台下跃跃欲试的各种武林人士急不可待的争上台,刀,剑,鞭,暗器,无一不在此刻化为凌厉。 任天坐在任锋旁边,喝口茶,“任行那小子还没消息么?”任天对于任行这个孙子非常严格,任行从小便受任天的各种苛刻的训练,但他真不知道任行是得了谁的遗传,既不像他,也不像任锋,更不可能像他那个温温尔雅的儿媳了。 “父亲,没必要再管任行,他是死是活早与任家无关。”相对起任天,任锋比较冷面峻容,语气也同样没有丝毫温度,仿佛任行的生死真的与他无关,与任家毫无关联。任锋是不可能知晓任行已死的消息,终归是自己的独子,任锋自然期盼有一天任行能改邪归正,不要再去沾染满身的铜臭,而是应该把天山派发扬光大。 任天本是笑容满面的脸瞬间沉下,“你还把气话当真话使?你就任行一个独子,若他死了或者不肯回天山派,那你就给我再去娶个女人生儿子接任天山派。”任天有些气恼,声音却未放大,况且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擂台的比武所吸引,也就没有其他人听到任天这失态的言辞,若不是任行的母亲死得早,任天也不会说出让任锋娶过另一个女人的话。 “父亲,我早就说过,此生只要柔儿一个。”任锋提及早已过世的妻子,冷峻的脸不自觉的缓和了下。柔儿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子,也是他最爱的妻子。在柔儿死时,任锋就对天地发誓,今生只爱柔儿一个,绝不再作其它婚配。 所以对于任行,没有人比任锋更疼他。无奈任行偏生不知哪来的性子,硬是要与任锋所期待的背道而驰,这才酿成与任家断绝来往的后果。 “柔儿这个儿媳我甚是喜欢,但却不长命。柔儿既已离世,你应该为任家的后代好生着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想天山派就此无人可接,还是想着任家香火后继无人?”任天也是不得已说出这番话,他知任锋的脾性,一旦笃定的事,任锋非得做完做到底。这点性子也跟他一模一样,说好听点就是固执,说难听点就是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任锋眉头紧蹙,刚端上的茶杯又被放回桌上,“父亲,你这一生不也只守着娘亲么?” 任锋这一句话令任天哑口无言,任锋说得自是不错。他任天这一生就守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是他的妻子,与柔儿的命一样,都是早死,所以任锋从小也是由任天所带,这才养出了任锋这副冷冰冰的性格,任天到现在也没明白柔儿那个纤弱女子怎得就嫁给了任锋这副臭脾气?但任天也再无话可说,自己都是守着一女子到老,到终,他还能再强求任锋什么? 擂台上的比武打得火热,擂台下的人也看得热血沸腾。 “你胆子倒真是大,他们都是准备讨伐血魔宫的,你竟然还敢公然留在这里?”黄玉龙压低声音责怪血月弦,起先血月弦跟着,黄玉龙应当血月弦是放不下玲,而现下,武林大会都开始半天了,血月弦却还留在这里同其他人一般观看擂台上的比武。 血月弦轻笑一声,手不安份的揽过黄玉龙的腰身,“我这是怕龙儿被人群冲散了。” 观看比武的人群固然多,但还不至于会与众走散。“做什么!放开,你个……”黄玉龙的腰身被紧紧锢住,人群虽然不拥挤却也难以施展身手。况且玲还跑过来这边热闹,挤着黄玉龙越来越贴近血月弦,那未说完的话自然也没有再说出来的余地。 玲笑嘻嘻地在一旁看黄玉龙和血月弦亲密的举动,想来黄玉龙就快承认是他爹爹了。 殇站在玲的旁边护着玲,以免玲受到半点伤,哪怕是被人群拥的跌倒也应是他先跌。 “爹爹,此番武林大会好生无聊。”擂台上的比武皆是点到即止,连半点血腥都不见。况且他们应都是冲着夏渚果而去,并非是真心实意要讨伐血魔宫。血魔宫宫主便就在此处,他们也无任何发现。即便发现了又如何?这里除了谢陌,任天,任锋这三人再无一人是血月弦的对手,这番软弱的比武自然看得岚月好生无趣。 东方璟修也暗自牵着岚月的手,感受来自岚月温度。“要讨伐血魔宫想必只是个噱头,任天的目的是要天山派重振旗鼓,再显威赫武林地位的势力。”天山派是任天所创,当年的任天自然是在武林中威名赫赫,但自从任天隐退后,天山派在武林的势力早已不同往昔。且现在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越发的增多,没有任天执掌的天山派也就逐渐呈现弱势。 “爹爹,已无再看下去的必要。还不如早日起程去寻最后一味圣药。”说来奇怪,火龙草,夏渚果都应了火林处,深海中两个寓义。然而雪蹄莲却并未应雪之巅此句,苍溟唯一一座壮势蓬勃的雪山便是在雪国那处,岚月的坐骑灵虎瞳便是由那雪山而来。 天阁对火龙草与夏渚果的情报都准确,唯一只有雪蹄莲无法确定它是否真在雪山? “岚儿,雪……”东方璟修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哨声,东方璟修和岚月立即离开人群,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驻停。“何事?”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巷子里出现身着黑衣的男子。 “回陛下,这是左相命属下呈给陛下的信函。”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上前递给东方璟修。 东方璟修接过拆信而看,信上只有六个字。 朝中有变,速回。 ——第二卷·绝倾天下·完—— 第三卷:苍溟归一 第一百三十三章:龙都之变 溟元二十一年一月,龙都整座都城都陷入鹅毛大雪中。 厚厚的鹅雪覆盖着座座屋顶,地面上也铺着一层足有十五寸的雪层。雪层的厚度遮挡了不少店门的门槛,店家大清早的便在门外铲雪。马车,货车在雪层上也难以行驶,大多百姓都是在这大雪天里步行走路,许多店的搬运工也是背着货物一步一步走进店里。 御书房内生着暖气四溢的暖炉,却还是不禁让坐在那里阅览奏折的陈列明搓了搓手。 “右相,这炉子生得还不够火腾么?”马泽骁放下手里奏折,瞧暖炉里的炭火生得正旺。 陈列明来回搓了几下手,待手稍微暖和后再拿起奏折阅览。“老夫哪及得上左相是习武之人,这大雪天的,没冻坏老夫这把老骨头已算不错。”御书房内的暖炉自是火腾的厉害,但毫无武功底子的陈明列自然时不时察觉冷意袭来。 “今冬确实寒冷异常,右相可要保重好身子。”龙都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且已持续一月,冷气也越来越强,不少百姓都闭门不出,多半是为在家中取暖。热闹的街道也逐渐变得冷清,别说是白日的摊位寥寥数几,只要暮色将近,街道必然已清,只余漫天鹅雪。 陈列明阅完手中奏折,轻叹。“所幸今冬的大雪只在龙都这一块,龙都地势富饶,这场大雪好歹能过。”陈列明揉揉眉心,御书房现在只有他和马泽骁在,“左相,陛下快回来了吧?” “应当快回了,陛下若再不回来,真不知我和右相还能撑持多久?”马泽骁是在去年十月初交予暗卫送去信函,他并不知东方璟修身在何处,但信函确能送到东方璟修手里。时日差不多已过三个月,除非东方璟修去了他国,若然,再远的地方也该回来了。 陈列明侧头看空无一人的龙案,“能不能撑持的住,也要看那些大臣们纠不纠缠老夫与左相。没想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会趁陛下不在之时做出大逆不道之举,真不知他们是如何识破易假扮的陛下,明明连老夫都没察觉的出易哪里不像陛下?为何接触甚少的两位皇子会知晓?”易遵东方璟修的命令扮作璟旁,却不曾想五日前突然消失,这让陈列明,马泽骁急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稳下了诸位大臣的疑惑。 但这五日来却也是难熬,龙傲飞又于两月前因边关告急而火速赶往边关,现在朝堂上只剩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撑持。傅雪嵘起先不知东方璟修秘密离宫的事情,是在易失踪之后,陈列明与马泽骁才不得不告诉于傅雪嵘。傅雪嵘也不是乱嚼舌根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也就帮着陈列明,马泽骁二人撑持朝堂。 “这大概是父子间的天性,并非你我所能理解。”马泽骁也只能用这个拙劣的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猜想,颜妃为何会薨的事情他很清楚,如果是因颜妃的关系,那么四皇子和五皇子叛变也有理由。但这理由来太过牵强,东方玄云失去的可比那两位皇子要来得多,为何东方玄云就能看开自己母妃与外公的事情,四皇子与五皇子却是泥足深陷? 还是这其中,另有他因? 陈列明拿过另一本奏折阅览,“希望事实如此,不过此事也不是老夫能所置啄。只是陛下迟迟不立储君,诸位皇子也未封王封地,这委实给了四皇子和五皇子有力的时机。”储君未立,虽东方玄云得到诸多大臣的支持,但仍会不由偏向其它皇子。尤其是陛下最宠爱的七皇子,难免东方璟修先前中意的是东方玄云,而后不会改变心意立东方岚月为储。更何况,其它皇子均未封王封地,这更给了大臣们许多猜疑。皇子一到束发之年理应为其封王给予封地,然东方璟修却迟迟未提封王之事,不少大臣上报谏折,都一一被退回。 “没想到朕的一时任性,竟也给了他人作嫁衣。”马泽骁刚想向陈列明说切勿在东方璟修面前说此番言语,却没想到御书房内出现了他们等待已久的嗓音。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马泽骁,陈列明一见东方璟修穿着明黄龙袍踏上龙椅入座,连忙从案前离开,作揖行礼。两人心里都在猜测这理应是真璟帝,然而却只见璟帝一人,又不由的怀疑他是由易所扮的假璟帝。 东方璟修从进龙都之后就秘密进入帝宫,在龙霄殿换好龙袍之后便来了御书房,“免。”东方璟修方才是故意不让诺安通报,正巧让他听到了陈列明那番话。东方璟修也不是没有想过迟迟不封王之事会让大臣们的猜疑越来越重,而谏折也会五花八门,各不相一。 马泽骁和陈列明各自撤揖,直立面对东方璟修。“陛下可是……真?”陈列明不由自主问出口,实在是易假扮的东方璟修太过相像,举手投足间的皇家气势也模仿的七八像,这不得不由陈列明会有所怀疑,毕竟他和马泽骁未接到东方璟修回都的消息。 “怎的?朕才离开几个月,右相便不识得朕了?!”东方璟修挑眉看陈列明,他并未责怪陈列明反而是非常满意易的能力,不过,易为何会失踪这件事情确实令他在意。五日前,东方璟修还在归程的路上,若不是突然接到暗卫来报,兴许要过两日才能回到龙都。 毕竟,龙都今冬出现难得一见的大雪,不论是良驹,马车都不易行走。 听着微怒的怒气,陈列明已辨别出龙椅之上的人正是东方璟修无疑。“是臣糊涂,臣恭迎陛下回宫。”陈列明再次作揖,已覆不少皱纹的面容上满是欣喜。 “大致的事情朕已听暗卫禀报过,不过详细的,还是要由你们说明白。”东方璟修摆摆手示意陈列明撤揖。他在暗卫那里虽是听了个大概却也能猜测出大半,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有如此野心。曾经的弱势只是他们对将来之路的伪装? “是,此事要从三月前说起……” ****** 东方玄云错愕的看着那满是雪白发丝之人,不束起随意而散着,“你,你怎会在这里?”东方玄云的诸多惊讶在说出口时只化为这一句,他明明想知道雪漠为何会出现在帝宫中?也明明想知道雪漠是如何进入帝宫的?他更想知道雪漠为何会知晓他是太子东方玄云?! “我若不来,你是打算瞒我多久?”雪漠自顾自的在紫檀椅上坐下,那副慵懒的神情仿佛这里是他家一般,可以来去自如。“太子殿下,不为在下泡杯茶么?”雪漠入座之后突转语气,这令东方玄云回神之后的心思再度失迷。 东方玄云提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端给雪漠,“你如何知晓孤身份的?” “孤?”雪漠接过茶杯,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东方玄云暖热的手背。“太子殿下与在下很陌生么?在下与殿下不曾是把酒言欢的好友人?为何对在下如此冷淡了?!”雪漠端茶,眼角却看到东方玄云脸上那抹令人疑心的微红。 “这里是帝宫,且不问你是怎么知晓孤的身份,那你又是如何进的东宫?”东宫亦是太子居所,戒备森严,况且东方玄云那五位随侍也是不凡之人,怎会没察觉雪漠潜进东宫之事? 雪漠放下茶杯,“那个小娃娃带孤来的。”雪漠伸手指了指被忽视在一旁的苍穹。 “八弟?!”东方玄云方才真没注意到苍穹的存在,那会儿的注意力全被雪漠的突然出现而失神。 苍穹鼓着脸却不作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满露委屈。 “你对他做了什么?!”东方玄云这才瞧出不对劲,苍穹向来是爱吵闹的孩子,如果进来找他,必定先是他开口。东方玄云走到苍穹身边蹲下,看苍穹的样子应是被点了穴道,东方玄云正欲伸手解穴却被雪漠一言阻止。 “你莫要忘了我的点穴手法并不与其他人一般。”雪漠离座,走近东方玄云。 东方玄云起身怒瞪,“八弟还小,你竟然对他施以重手!?”东方玄云同雪漠相识以来,第一次觉得雪漠是个伪君子,且脾性卑劣。“你快给八弟解穴,否则孤绝不饶你。”话说出口,东方玄云才觉得自己心里有丝波澜,却不知那是什么感觉。似乎刚说出口的那句话丝毫没有魄力,更没有想要对付雪漠的意思。他确实是不想对付雪漠,雪漠也算是个难得的知己。 “你要如何不饶我?云儿。”雪漠伸手环住东方玄云的腰身,令东方玄云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东方玄云回身,恼怒的脸颊又是羞又是愤。 雪漠半弯下身,伸手点开压制苍穹的穴道,“只是还你玉佩罢了。” “玉佩?”东方玄云低头,那枚不在身上已久的玉佩现在正挂在腰间。 而被解开穴道的苍穹怒瞪着雪漠,鼓着的脸憋了半天,才朝雪漠大吼:“坏人,亏得我带你来见云云,居然敢欺负我,我要去告诉月月。”言罢,苍穹便跑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鹅雪之夜 东方璟修亥初才踏出御书房,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急切,暮色中飘着鹅毛大雪。 坐着龙辇刚回到龙霄殿的东方璟修,刚踏入殿门时却见岚月和苍穹在院子里玩着雪。 又长大了几分的瞳站在雪中高兴的“呜呜”低鸣,似在跟着岚月,苍穹耍雪。 “月月,我堆的才像,你的不像!”苍穹和岚月正在比堆雪人,这堆雪人之事自然也是千风千花教他们的。这会儿他们正比着谁堆的东方璟修像,两人均不畏冷。千风千花二人却是紧着身上袄衣,不是跺脚就是搓手。 岚月斜眯苍穹一眼,在雪里揉了一个雪团丢过去。“也不看看你堆的是什么模样?竟然还敢说像父皇!”苍穹堆的雪人被岚月丢的雪团砸中,身子立即出现了窟窿。 “月月,你坏!”苍穹也揉了一个雪团正欲丢过去,却被人抓住手腕。“父皇。”苍穹抬首便见是笑容满面的东方璟修,手里的雪团不由自主掉落在雪地上。“父皇,月月欺负我,月月砸坏了苍穹堆的雪人。”苍穹站起身,噘着嘴,满是委屈。 东方璟修握过苍穹的手,一直玩着雪的手自然冷凉如冰。“手都这么凉了,还不快进屋里去,简直胡闹。”东方璟修这边说完也抓过正好站起来的岚月的手,同样也是冷冰冰的。“岚儿,你也是。”东方璟修拉着岚月和苍穹的手进屋内。 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整间寝殿都暖意融融。 千风千花打了热水进来,东方璟修给岚月和苍穹挽上衣袖,把冰冷的手放入热水里取暖。 “父皇,我与苍穹不怕冷。”岚月虽觉得东方璟修此举是多余的,不过他喜欢东方璟修为他紧张的模样。在东方璟修为岚月洗手的同时,岚月也在细细观察着东方璟修,他从东方璟修的眼中看出对他疼爱和对苍穹的怜惜。只是这疼爱和怜惜下面,东方璟修还带着一丝倦怠。想来在御书房应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岚月不在乎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怎么弄的乱七八糟,只要不动东方璟修心思便好。若是动了,那就莫怪他不念这世兄弟情谊。 东方璟修觉得手心里的两只手逐渐暖热的时候,才把岚月和苍穹的的手从热水里捞出来,用巾帛擦干。“这手啊,永远都要暖的才好。”东方璟修无意间感叹而出的言辞,却被岚月和苍穹牢牢记在心里。东方璟修的这句感叹他们虽然不懂,却能在语气里面听出东方璟修是在惋惜什么,苍穹知趣的朝岚月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父皇,苍穹困了,先去睡。”苍穹头也不回的走去自己的寝间,在东方璟修寝间旁边。 宫人们也识趣的退下,外间只剩东方璟修和岚月两人。 岚月伸手拥住东方璟修,“父皇,该来的终归要来,该走的终归要走。”岚月知晓东方璟修的心情定是被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这两个蠢货所破坏,他明白东方璟修是人不是神,虽是人族之皇却也是为人之父。更何况东方璟修一直的期望突然被打破,自然…… “岚儿,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怎会为他们忧心?”东方璟修的话语扰乱岚月的思绪,岚月瞬然回神再看东方璟修的眼里哪有什么惋惜,分明只有对他的戏谑之意。 岚月有些咬牙切齿,他竟会为东方璟修悲伤春秋,“父皇,你这是故意的么?”岚月自然是指东方璟修方才眼里的那份惋惜之色是故意而为之的?还是东方璟修只是在伪装那份神色给其他人看。能看真切东方璟修眼色的只有离得近的岁月,东方璟修那又是在做给谁看? “岚儿来这人世之后,还未见过鹅雪吧?”东方璟修故意将话题转开,想起方才回殿时见到岚月在院子里与苍穹玩雪甚是开心。 岚月起身冷哼,“那又如何?”岚月确实未见过如此大的鹅雪,天月的气候与苍溟完全不同。苍溟是有四季演变,而天月是阴晴不定。没有谁能说准天月今天是阴天明日就会是晴天的情况,更何况魔族常年都是阴色天气,想要下雪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父皇不允你在院子里是因那会太冷,若你真想看雪,父皇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 “父皇,你怎在这建了座阁楼?”岚月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阁楼,岚月为何会觉得似曾相识?正是因为不久前就在贝云岛见过差不多模样的阁楼。不过此阁楼非彼阁楼,东方璟修这座阁楼却是雅致的多,并不是部落村里的那般风俗味的阁楼模样。 东方璟修牵过岚月的手,踏上木阶。“父皇曾经经常来这里,自从有岚儿在身边之后,父皇就再未踏足过这里。”东方璟修推开门,扑面迎来的是淡淡檀香,阁楼每天都有宫人清尘,以备东方璟修不时之需。东方璟修曾经喜欢在阁楼作画,写字,楼里有檀香之味便能清静宁神。负责阁楼的宫人们每日都会在阁楼里点上一支檀香,熏染整间阁楼。 “父皇这是在责怪我么?”岚月自是知晓东方璟修并非那意思,只是故意如此说说罢了。 东方璟修支起窗,窗的方向本应对着最皎洁的月光,无奈现在夜空中只有徐徐鹅雪,月光早已隐没在漆黑夜幕后。“父皇欣喜岚儿的出现,怎会责怪岚儿?”东方璟修在案上铺开宣纸,用镇石压着。丝丝冷风缠卷鹅雪飞进,落入宣纸中渐渐融化。“这个方向是父皇特意选的,每到这个时辰月光盈盈,父皇对着月光作画的也会越发有兴致。” “父皇,这里却是不错。”岚月从此处望向窗外看雪景,的确另有一番风味。 东方璟修握上岚月的手,把他拥入在怀。“岚儿,此番美景,不做点什么岂非可惜?”东方璟修意味已明,伸手解开岚月腰上的束带。东方璟修已有许多日子未碰过岚月,他今日在御书房着实累了,但却不得不承认岚月在雪中玩雪那副情景非常诱人。他带岚月来阁楼也是出于本意,他想让岚月在最适合观赏雪景的地方与他共赴美好夜晚。 “父皇,若你要做点事情,不如与岚儿探讨雪中作画的风韵雅致?”岚月并未阻止东方璟修,任由东方璟修将他的束带剥离。不受束带所束的绯红锦衣变得宽松,岚月转身贴近东方璟修的胸膛,唇不甘示弱的吻上东方璟修的脖颈。“父皇,此次绝不让你得逞。”岚月张口轻咬,他虽不喜夜族时常咬脖子吸血,但这种方式似乎可以带来不错的效果,岚月便也试试。 东方璟修不由轻哼,岚月突如其来带给他的刺激感令他全身暖热起来。“雪中作画?这倒是一副不错的场景,正好雪阁阁主也到这帝宫了,不如约他一起?”东方璟修是允了雪漠随他回龙都,也同意雪漠进帝宫去见上东方玄云一面。他现在等的是东方玄云会给他怎样的答案?立储一事在现下的局面上已刻不容缓,东方玄云若愿以放弃皇位之由跟着雪漠游于江湖,东方璟修则必须另选储君,他心里已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父皇,此时走神可真容易让趁机……”岚月把东方璟修压在书案上,手指勾离了东方璟修腰间束带。“得偿所愿。”岚月覆上东方璟修略凉的唇,碾转之间,情浓热切。岚月已让东方璟修占去两次便宜,岚月此次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东方璟修休想再扳弄于他。 出手岚月意料的是,东方璟修并未做出其它举动,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倒令岚月生疑。 “父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东方璟修已露出大片胸膛,轻昼伏烈的胸膛可闻心跳之声。 东方璟修自是任由岚月处置,但任由是任由,他自有他的打算。“知父皇者,莫若岚儿也。”东方璟修起身用力,把岚月压在窗台。岚月大半个身子露在窗台外面,片片凌厉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落在他已泛起绯红之色的脸颊。“岚儿此时给父皇的便是最美的画致雪景。” “父皇,你是想让我在这雪景做个雪人么?”岚月自然不冷,他的身子依旧暖热。只是对于东方璟修这般的恶趣味,岚月委实不甘。“父皇,此番你不能再让岚儿雌伏于下。”给了东方璟修两次就已不错,他可是天月魔族之王,讨好他的种族何其繁多,偏生只被东方璟修这个人族所获过。 “哦?理由。”东方璟修单手抱着岚月的腰身,另一只手却是褪尽了岚月的衣衫。 东方璟修要岚月给理由,岚月倒是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我已十六。”最终,岚月竟也只以此理由作为借口,明明有很多理由可以堵东方璟修之口,岚月也不知为何选择这句说出,这是岚月自己没预料到同时也是后悔的。 “是啊,岚儿过了年关就已十六了,真快呢。”东方璟修欣赏着未着衣衫的岚月,在漫天飞雪的映称下,落在东方璟修眼里美不胜收,“所以,父皇该向岚儿采摘果实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四皇子 鹅雪飞絮的夜,又何止雪中阁楼此番风景。 “雪漠,为何不听孤劝?”夜已至半,东宫却还烛火寥寥。东方玄云揉揉眉心,他与雪漠已在东宫谈了一日。东方玄云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能心平气和的与雪漠相谈一日,且到现在已值深夜。他实在不明白雪漠留在东宫里迟迟不走是何原因。 雪漠气定神闲的喝口热茶,“留我在这里,很难么?”雪漠不用看也知外面是雪絮纷飞,他可不信东方玄云会任由他在这种天气离开。东方玄云的性子雪漠也算是摸了个透,虽然他和东方玄云相谈了一日,但在这一日里,东方玄云十句离不开九句要他离宫。 “孤今晚会留你在东宫入宿,但也请你下次别再贸然进入帝宫。”东方玄云无奈之下改变方才所说,他知晓这个时辰的雪定下得很急。如此再让雪漠离宫着实是他考虑不周,毕竟他和雪漠还算是知己,但是不知雪漠是否还把他当做知己。往往许多江湖人都宁愿与帝宫中人撇清关系,东方玄云不知雪漠同那些江湖中人是否是一样的心思。 东方玄云话刚说完,雪漠就突然站起。“下次的事下次再说,今夜,就多谢太子殿下了。”雪漠抬脚朝着东方玄云所居的内间,那副样子就好像他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该去哪去哪?想去哪便去哪?只是雪漠刚到内间门口,东方玄云就适时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雪漠此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如同与东方玄云不算熟识。雪漠其实是故意用这种语气与东方玄云对话,东方玄云这一日也没少用“孤”这个自称在雪漠面前用身份摆明距离。 “这是孤就寝的内间,请雪阁主移驾,青一会为雪阁主安排好寝间。”东方玄云扯着雪漠的衣袖,不知为何心里有种纠结之欲。两边互相扯着东方玄云是该不阻止雪漠还是该阻止雪漠,东方玄云还是让理性占据了他。他与雪漠之间明摆着是好友关系,不可能还会发生其它的事情。若要说发生什么其它的事,东方玄云一时间还真不知应是什么事。 雪漠看着耳根微红的东方玄云,拉过扯着他衣袖的手。“云儿,我不能睡在这里么?”雪漠放软语气,他知晓东方玄云现在对他的感觉是不清晰的,雪漠也从未在东方玄云面前表现过什么,这一切都应是东方玄云自己去察觉。不过,雪漠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个时间等得起。东方玄云虽然聪明,但难免聪明的人会被聪明迷惑失去最原始的清明。 “雪漠,莫要那样唤孤……我了。”东方玄云被雪漠一改的语气同时也放软自己,他能有雪漠这个知己,便希望二人都能在彼此间不用身份之事去做隔阂,曾经把酒言欢,谈天说地的感觉甚得东方玄云欢喜。作为太子有诸多的事情要顾忌自己的身份,与雪漠独处的那一段时间可谓是东方玄云最快活的几日。只是快活过后,自己是什么位置上的人,终归要站回去。东方玄云是天祁太子,极有可能会立为储君。如此的他,早已没权力去放纵。 雪漠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东方玄云脸上千百思绪转过。“云儿,你快活么?”东方玄云的神色明明在告诉雪漠,他过的不快乐,不欣喜。“若你不想当这个太子,那便别再勉强自己。我见过陛下,他是个仁君,同样相信他能理解你不做太子的原因。如此,你便能舍下太子这个身份,抛弃太子这个责任,这样不是很好么?”雪漠在说的时候语气有轻微的颤抖,他非常想笑,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害怕失去的感觉,仿佛方才那番言语对东方玄云而言是会令他厌恶至极的。雪漠知晓东方玄云有他自己的骄傲,所以雪漠开始害怕东方玄云的回答。 然而,东方玄云却是久久不给雪漠回应。 时间仿佛就因冬日里的冷气而凝固了般,停留在这一刻。 东方玄云抓着雪漠的衣袖,一副似在沉思的模样。 良久,雪漠的耳里才听到。“谢谢你,雪漠。” ****** 寒冷的风卷着鹅雪呼过空中,彼此缠卷着似在夜里舍舍不离的伴侣。 “嗯……”暗仄的密室里传来既痛苦又带着难以言明的闷哼。 “嘴还真硬啊,本殿就不信你再不会哼出一句!”在密室的最深处布置着一间地牢,牢里头点着火把和火盆。明红的火光滋滋跳跃,被印在墙壁上的影子随着火光的摆动而影影绰绰。一位赤裸着上身贴着墙壁而坐的男子满腹鞭伤,链铐锁他的双手。两只链铐的侧端都牵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金链,那条金链穿透了男子的琵琶骨。被穿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每次好不容易结上痂之后都会因他的不听话而受到他的惩罚,只要手腕一动,连着的金链便会扯动,结痂的伤口也会再次破烂,金链循着方向从肉里面缓缓扯出,左右来回折腾。 面色阴沉的男子半蹲在被锁琵琶骨的男子身前,他正把手里的小铁勾环环进男子的胸膛。铁刺般尖锐的环头扎进男子已是伤口满腹的血肉里,他笑得阴冷,男子却任由自己冷汗涔涔也不哼出半个字眼。“脾气太拗,真的会惹本殿生气,都这么久你还不明白么?!”男子却不予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眼里立时透露凶光,本是缓缓而推进的环头却是猛得往里一扎,他的手法似乎很准,扎到男子最柔弱的部位,男子差点想痛吼出来,却在嘴张开之时,痛吼还未冲突喉咙之时咬紧了牙关。 “本殿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嘴硬的,承受了五天的酷刑却一个字都不肯吭!”他把扎进柔弱部位的勾环用力拉出,尖锐的环头勾着丝丝血肉,血珠顺着胸膛点点滴落。“给本殿记住,你的命不值钱,别在这里给本殿装清高雅洁。即便你模仿的父皇再像,你也是个冒牌货。信不信本殿在众位大臣面前揭穿你的假面具,让你这护主的忠心被人踩在脚底下当狼心!”他把勾环扔在一旁,又从另一旁拿出另一个刑具。 男子看着那个不知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新刑具,并未露出半丝恐惧。“东方天晓,你不配做陛下的皇子。陛下高贵的血统并不是你这个卑贱的皇子所能传承的,你所做的一切将会得到报应,然后千倍百倍承受你自己种下的恶果!!”男子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向东方天晓吼出来的,男子每说一句便会牵动身上各处伤,疼痛已经令他逐渐麻木。 “啪”东方天晓狠狠抽在男子脸上,留下火辣辣的掌印,他眸光阴沉。“没想到你这张嘴居然还能动,既然能动刚才为何忍着,是本殿下手太轻了么?”东方天晓手上的刑具是呈半月形的木盒,东方天晓将木盒打开。这是他从外面的渠道里得来的刑具,听说能令人非常听话。奈何东方天晓刚打开,木盒里面只有一粒药丸和一根翠绿的长柄玉。“拿错了么?”东方天晓自言自语般的皱眉,这样的刑具他闻所未闻,见都没见过。更不知要如何摆弄,东方天晓拿出木盒里的药丸,药丸呈暗红色,倒是像足了血液凝固后的颜色。 那东西东方天晓没见过,可不代表男子没见过。“东方天晓,你杀了我吧。”男子的语气颇为激动,并非他故意如此。而是男子真正知道木盒里两样东西的用处,如若让他受那般屈辱还不如让东方天晓一刀杀了他。 “你知道怎么用?”东方天晓半眯着眼睛打量男子,男子一直未露其它神色的面容此时竟然有丝羞愤?这倒引起了东方天晓的兴趣,也许他没有拿错,手里的木盒正是用于令人听话的东西。他知晓男子是名暗卫,暗卫的折磨人的手段可高明得多。既然这东西能让男子面露它色,东方天晓也就不得不对木盒里的两样物品琢磨琢磨。 男子睁大眼睛,眼露怒色。“东方天晓,你若敢把主意打到那上去,我立即咬舌……唔!”男子话还没说完,喉咙里就已被强硬滚落那颗暗红色药丸。“东方……”男子不敢再言语,他发现他的声音就起了改变,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凌厉气势,而是增添了几许柔情。那粒药丸的药效非常强,入口即溶,一旦入腹,药效立即腾起作用。 “嗯?你想说什么?”东方天晓耳力又不是不好,男子声音的变化他当然听出不同。且男子的肤色似乎也起了变化,本来血痕横纵的身躯并没什么好特别。然而现在映入东方天晓眼里的每寸肌肤都泛了层淡淡的桃红,这个样子分明是被……下了合欢散后的效果!? 东方天晓想要证明心中猜想,正欲伸手去触碰男子的身体,却遭到男子的厉声喝止。 “住手!” 东方天晓皱眉,“你让本殿住手便住手,你认为你现在有那个资格么?”话说完,手也碰到了男子泛着桃红的肌肤。指腹下灼热的触感不会令东方天晓陌生,这的确就是服用过类似于合欢散后起的作用。那颗暗红色的药丸竟然是这个用处?东方天晓对男风有种偏执的厌恶,他无法想像两个男人一样的身躯如何能愉悦媾和?可是却又不知为何,他的手似乎紧紧贴上了男子的肌肤,任凭东方天晓心里怎么想离开,手却不肯离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怜惜之念 兴许试试也未尝不可? 恶从胆边生,东方天晓自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想法之后便肆无忌惮的摸索起来。 男子紧咬牙关,东方天晓的任意妄为给男子的身体带来一波接一波的变化。男子忍受这比酷刑还要来得羞辱,被链铐铐住的双手紧握。“东方天晓,你……住手。”男子的声音在药物的怂恿下已变得如在引人般魅惑,东方天晓被这声音所蛊惑,体内竟升腾起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火热,欲念已起,东方天晓看着男子的眼神也就随着改变。 “想不到,你竟能引起本殿的欲念。看来,你还是有些好处的。”东方天晓拿出木盒里的长柄玉,细细端磨。“这玉,本殿大概知晓是何作用了。”东方天晓正想嘲笑几分的看男子,却看见男子的嘴角流下血迹。“你做什么!”东方天晓扔开长柄玉,双手扳开男子紧闭的双唇。 “咳咳……”被强硬扳开双唇的男子,猛烈咳嗽,嘴里凝留的血液全数洒在东方天晓脸上。舌上的疼痛令男子无法开口,男子的心里在痛恨自己竟被药物所控的如此软弱,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不够。男子嫌恶的望了眼正捏着他嘴不让闭起的东方天晓,东方天晓的鼻子很似东方璟修,无奈何东方天晓却不是忠义仁幸之人。 东方天晓另一手掏出巾帕,抹去脸上被溅上的血渍。“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本殿,咬舌自尽?本殿偏生不会让你如意!”东方天晓紧捏着男子的嘴,扔掉沾上星星点点血渍的巾帕拾起长柄玉,毫不怜惜地伸进男子嘴里。长柄玉虽然圆润玉滑,却也格外冰凉。 被牙齿咬出一道伤痕的舌脆弱不堪,刚接触到长柄玉的冰凉就已想蜷缩起舌头。只是长柄玉死死的压制住已受伤的舌,男子不得动弹。嘴角又开始流出新鲜的血液,长柄玉上也顺着流出红透的鲜红。男子没有力气去吐掉嘴中的长柄玉,舌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冷冰冰的牢里在此时也莫名的生起一股暖热,或许并非是火盆起的作用。而是因那一粒暗红色如同深夜里盛开的血色花蕊给予的诱惑,初生与含苞待放美丽的向往欲念。 “你是在绝望么?”东方天晓没有少看男子的一丝一毫的神情,他面对这副满负伤痕的身躯竟也不知为何起了半分怜惜。男子是暗卫,暗卫的命最不可惜。东方天晓觉得自己是欲念过头才会对男子有疼惜之意,看着那一条条的粉色疤痕纵横在另一条的旧伤痕上面,东方天晓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多心狠毒辣。“你到底给本殿下了什么毒?”东方天晓这句话绝对是无意识而言的,只是话已出口,他东方天晓也就没有收回的必要。 男子不能言语,连扯笑的动作都做不出。只是用眼神回应东方天晓,告诉东方天晓中毒的人是他而不是你这个叛变的四皇子!东方天晓在男子眼里自然看出了讽意,毫无预兆的又一个耳光扫过男子的泛红的脸颊。被药物摧控的没有剩多余力气的男子被一巴掌扫到了一边,长柄玉也跟着滑出了一截。长柄玉与舌头上的血液早已凝结在一起,这一滑动,就再次给了男子比咬舌自尽还要多出几倍的痛苦。方才停止了流动的血液冲破束缚,血顺着长柄玉一点一滴的流入,而滴落在男子赤裸的身上。 “你是不见馆材不落泪!本殿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东方天晓倏然起身,他被男子的倔强与种种嘲讽已褪却了兴致。他肯定是吃错了药才会对男子产生怜惜,现在的欲念被化成熊熊怒火,他拿过挂在墙壁上的鞭子。“啪”的一声,拍响在地上。“有这股子傲气,就给本殿撑着别被本殿打死了!”东方天晓挥手扬鞭,“啪啪啪”鞭声似乎有节奏般落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并未感觉到痛苦,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男子知晓这是因药物的原因才让身体起了不寻常的变化,东方天晓落下每一鞭,男子的眼里就多带了一分嫌恶。男子宁愿现在承受的是苦、是痛,也不要是这种感觉。那种渴求东方天晓给予更多的念头令男子恶心,那种想要贴近东方天晓以解身上躁热的欲念更是令男子痛恶。他并不是雌伏于他人之下的人,他有他的骄傲与尊严。他是东方璟修的暗卫,是暗机阁谁也比不上的易容高手。他无法去憎恨东方天晓,暗卫首要遵守的便是无论对付你的人是何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你,都不得拥有憎恨。一旦拥有了,便就失去了暗卫的资格。 所以,男子现在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嫌恶,只是祈盼,祈盼东方天晓干脆点杀了他! 东方天晓的怒火没有得到停息,他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每一次都是十足十的力道。而男子身上的变化他自己也看得出,虽然每一道鞭下去都在男子身上重新造就了新伤口,令些许旧伤痕破痂而开。但东方天晓还是发现了男子身体的细微变化,明明是泛着桃红色泽的皮肤开始变得如熟透的粉桃般诱人。东方天晓为了证实这细微的变化,挥着鞭子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加重力道。他看着男子嫌恶的眼色到绝望再到祈盼,那份祈盼并不是要东方天晓停手,而是在求着东方天晓动手了结男子的性命。 东方天晓停下手扔掉鞭子,血液在鞭子上缠卷粘稠。“你就那么想死么!?”东方天晓弯下身捏住男子的嘴,另一手将长柄玉狠狠抽出。舌上的知觉已麻木,男子不知道这没咬成功的舌头是否就此废掉,但如果能死去,有没有舌头于他而言自然也就无所谓了。长柄玉上的血渍紧紧的贴着玉面,玉面上凝固的血渍逐渐呈现暗红色,如同那粒被男子吞下去的药丸。 “……是。”男子很艰难的才说出一个字,且非常模糊。 东方天晓伸手钳制男子的脖颈,收紧每根指节。“本殿……”东方天晓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是东方天晓五日来都未见过的笑容,东方天晓看得到只有倔强,不服输,嘲讽,嫌恶。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男子的笑容,男子长得其实并不是俊朗,只是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若要扔进平民百姓中。东方天晓是决计不会像现在这般注视着这张普通的脸,更不会在意男子的笑容竟如此暖入人心。东方天晓半眯着眼睛看已闭上眼等死的男子,嘴角不自觉得勾起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本殿改变主意了,留你的命或许还有用,这么早死了,本殿的日子岂非要无趣?”东方天晓松开锢着男子脖颈的手,男子猛然睁开刚闭起的眼睛,一副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男子口齿不清的语气带着不解以及淡淡再度陷入黑暗的绝望。 东方天晓即便没听清男子的言语也知男子问的是为什么,他用指尖滑过男子的眉,鼻间,脸,再到沾满血迹的唇上。“这张脸,甚得本殿喜欢。”东方天晓这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言辞震惊了男子,男子的身体不由发出颤抖。 “你……在……说……”男子剩余的话没有说出,因为在他已被血腥浸染的唇上覆上了同样的是柔软的唇。东方天晓伸手扣住男子欲往后躲避的脑袋,让他们紧紧相贴。东方天晓只是浅吻着男子的唇,并未给予过多的要求。 男子极力控制自己体内因这个吻而燃起的炙热,他明明想后退却任由东方天晓把他贴得更近。 男子无法摆脱药物给他的冲击,更无法结束自己这即将受辱的性命。一颗泪,自眼角滑落。从他当上暗卫开始,眼泪早已涸竭。却没想到,此时会为了感叹自己的无法终结的性命而流出眼泪。男子的泪,不易轻弹,为得自己,真情实意。 “四哥,你在做什么?!”地牢里突兀响起的声音阻止了东方天晓想要吻去男子泪水的举动。东方若凛惊愕的看着离男子很近的东方天晓,那个样子分明是要对男子做出亲吻的动作。东方若凛紧蹙着眉头,现在形势对他们已是紧迫,没想到东方天晓竟还有那般兴致! 东方天晓直起身,眼里的几许温情瞬间化为冷漠。“没做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新的惩罚罢了。”东方天晓若无其事的走近东方若凛,见东方若凛的衣袍,头发堪有凌乱,分明是急着过来而没时间去理会的模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东方若凛被东方天晓这一问才抛去刚才的惊愕,对东方天晓的恼怒也随之消散。“父皇回来了!”东方若凛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一得到消息便马上出宫来找东方天晓。不仅仅是东方璟修回了帝宫,他们的眼中钉――东方岚月同时也回宫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立储 下了一夜的鹅雪,到了卯时才停。大臣们陆陆续续进入帝宫,卯时的寒气还特别足。大多数文官都紧着身上的袭衣往金龙殿走去,官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尚书大人,等等下官。”刚踏入帝宫没几步,走在前头的博雪嵘就被一位披着厚重袭衣的的官员唤住。 博雪嵘在这寒天地冻的天日,只着官袍并未加披袭衣?也并非博雪一人未加披袭衣,多半的武臣均未身披袭衣。“方大人有事?”博雪嵘停下脚步,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兵部侍郎方吉言。方吉言已年过四旬,长相寻常,却非常和蔼,没有那股子的腆肚子的肥肠腻昧。 方吉言喘了几口粗气,他打老远就看到博雪嵘,怕着博雪嵘一闪眼会不见人影,赶忙一路小跑过来。“尚书大人,下官是想问问你今日陛下会上朝吗?”连着五日景帝都未上朝,这难免会引起群臣的疑虑。且他们每日还是要遵照寻常时辰去金龙殿上早朝,这五日来虽然都有左相和右相及尚书代为掌持朝政,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信得过左相、右相及尚书三人。只是景帝不在朝一日,他们的心便无法安心一日?现在朝中趁着景帝不在,几乎都分帮结派,支持不同的皇子恳求景帝立为储君。 “此事本官怎会知晓。方大人怎会有此一问?”博雪嵘神色毫无破绽,其实他知晓今日东方景修必定会上朝,王易都已随岚月回都,东方景修怎会不回来?只不过现在朝员分裂太过,能不言明便不言明。让一些有心人得去了小道消息,还不知会闹腾出什么事。 方吉言搓了搓满是凉意的双手,半是愁容半是忧?“这不现在朝堂上乱着么,下官盼着陛下能早日上朝主持朝政。虽然左相和右相都掌持的不错,但毕竟不是陛下。许多官员也难以心服,尚书与左相右相交情甚好,这才前来相问。”方吉言这也说的是大实话,左相和右相权位虽高,也令诸多官员信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难免会出现中伤左相右相之人。 “方大人莫不是也……”博雪嵘嘎然不语,一副明白又怀疑的神色? 方吉言赶紧摆摆手,“尚书大人误会了,下官怎会有那样的心思。”方吉言自然懂得博雪嵘所讲的是何意思,他可没有加入那些分帮流派?若真要让他支持谁做储君,明眼人都理应当选太子东方玄云?虽说付敏芝的事情会给东方玄云的声誉带来不少负面影响,但东方玄云这十年来的表现可不是白做给人看的。他确有帝皇之相,理得储君之位。 博雪嵘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摆礼示意同往金龙殿而去? ****** 金龙殿内并无寻常一般井然有序,而因这五日景帝未朝显得颇为糟乱。 马泽骁、陈列明、博雪嵘三人都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的列位上,也不同其他官员嚼舌几句。一直偏向这三人的官员自然也就跟着他们规矩有礼的站着,不多言。至于其他的已经私下分帮结派的,站在列位上,人却已无礼数。 “陛下驾到――” 诺安高朗的一声“陛下驾到”令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往台阶上望去。只见东方景修自右侧而走出,明黄的龙袍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色译。东方景修侧身摆袖坐下,俊美的面容是他们所不能直视也会惧怕的天子之容。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论是站好没站好的,在东方景修出现的那一刻,金龙殿全然肃静,只回荡宏大的余音。 东方景修侧目往左看已在屏后躺下的岚月,眸底闪过暧昧又柔情之色。“平身。”东方景修正回神色,看着阶下的那群大臣,冷光凛凛。马泽骁和陈列明在昨日已回报了关于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包括易失踪。东方景修对于大臣们的分帮结派尚不在意,对于易的失踪他却是起了几分心思,易是他的暗卫,决计不可能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消失。虽然马泽骁谏言认为有可能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合作掳走了易,但若无证据也无法证明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做的事情。况且要说他们叛变,他们也只是弄了点小混乱而已,他们有的是理由反驳叛变一说。 “谢陛下隆恩。”众大臣平起身,守礼站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诺安拖着长长的尾音,神情淡然。 “陛下臣有事启奏。”出列的是御史大夫莫贤,御史大夫主掌弹劫、纠察官员过失诸事且官阶仅次于左相和右相。 东方景修对莫贤既不是很欣赏也不是很讨厌,若说分帮结派是偏执的举动,那么莫贤便会永远一直站在中间一条线上。“朕很少见御之大夫会在朝堂上谏言,是何事引得御史大夫如此焦急?”如东方景修所说,莫贤在朝堂上是个很谨言的人,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直接谏言,而是早朝前或者退朝后递交奏折? “陛下于五日未朝,这是在陛下登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臣不敢去置喙陛下这五日为何未朝的原因,但现下朝内诸多官员都在追问立储一事。陛下理应不能再延误下去,臣听闻安凌和连煊两国似乎在暗中策划着阴谋,那这立储一事当是迫在眉睫!”莫贤说的时候颇为激动,在他说完的时候,朝堂上顿时陷入一片静溢。 东方景修眸光闪烁,“立储?”东方景修颇为意外,他没想到在朝堂上第一个提出这件事情的人会是御史大夫莫贤。“朕不着急这件事情,众位是想着朕立储,早日退位么?”东方景修问的无意,听得人却是有心。 “陛下息怒。”众大臣异口同声,响彻整座清冷的金龙殿。 “息怒?”东方景修蹙眉,也不知方才的声音吵着了岚月没有。“朕不会立储之事你们都闹腾了些什么东西给朕看?分帮结派,好一个江湖名词都用到众位大臣身上去了,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又把这座金龙殿置于何地?”东方景修并未怒吼,连低怒都不曾是。反而把一番激烈的言辞说得非常平淡,但这份平淡了十分锐利,凛刚之气令大臣们肃然。 莫贤立时把头垂得更低,“陛下,诸位同僚之所以会如此,皆是因为……” “因为朕不愿立储,不给几位皇子封王?”东方景修截断莫贤的话,东方景修自然知晓皇子们一到束发之龄他都应给其封位。只是东方景修有他自己的考量,当然私心占据了大半。如若封王,那他便再也无理由把岚月留在宫中。这十年来对于岚月逐渐长大却还住在龙霄殿的流言越发的增多,东方景修都因私心将其压制。现在众大臣们吵着要立储,要给诸位皇子封位,那岚月岂非要离开这龙霄殿甚至帝宫。东方景修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说他私心也好,说他占权也罢。即便是要立储也要封王,岚月都必须留在帝宫,留在龙霄殿。 莫贤不语,低垂的头朝陈列明使了个眼色。 陈列明自然看到了莫贤的眼色,踏前一步作揖。“陛下,莫大人说得也不错。安凌和连煊的确有不异于常的举动,且众大臣都各自举荐心目中看好的皇子。陛下早日立储一是可以牵制安凌和连煊的举动,据传安凌、连煊两国的皇位之争可谓是如火如荼,并非有我国如此安稳。二来是可以平息众位同僚的胡乱猜忌,好免去众同僚的不必要的斗争,伤了和气。”陈列明并非是要帮莫贤说好话,只是要配合东方景修唱出戏罢了。昨日他和马泽骁已跟东方景修配合好了今日要三人唱出圆满的好戏,想来现在大臣们也已看上这出戏了?! “右相之言,正是臣的肺腑之言。”莫贤在陈列明说完之后,立即搭腔。 马泽骁也在这个时候踏步上前,作揖。“陛下,立储之事绝不能再延,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这会儿倒好,并非一人附和,殿内洪亮的声音都是在附和马泽骁。 东方景修饶有兴致的看台下的戏,“那依诸位大臣所言,朕该立谁为储君最合适?”东方景修心里的储君之位早有人选,乃属东方玄云不二。东方景修可看不出他的皇子中有谁可以比得过东方玄云能稳坐帝位的储君,自然不算岚月进去。岚月虽有做为帝皇的霸气,但太过于随心所欲。这里并非岚月的魔族,而是要以仁德治天下的人族。再者,东方景修怎会舍得让岚月坐上像坐天牢一样的帝位。他还想着退位后能与岚月游走四方,笑傲江湖。 东方景修此话一出,众位大臣在朝堂上均议论纷纷起来,原本安静的金龙殿开始喧哗。 东方景修立即冷下脸,侧头看屏风,见屏风后并无异样也就安下了心。“怎么?想着朕立储,然而现在诸位大臣都无话可言了么?不是都有最适合的人选,此时便说出来也无妨。朕总该在这些皇子里面斟酌斟酌,才能选定令诸位大臣满意的储君不是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太子妃 金龙殿一片的静默,无论是左相、右相,还是众位大臣均无言垂首。 “嗯?”东方景修冷眼扫视台下众位大臣,“都不说话是在琢磨着怎么跟朕说?还是觉得朕在说笑?!”朝中分了多少个帮派,东方景修一清二楚。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在这方面倒是下足了功夫,他们两个皇子,东方景修向来忽视。没想到现在却是捅出这么些麻烦事,早知如此,就该在颜妃那会就把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一并解决了。 “陛下息怒。”殿内的大臣未有一人站出来道出心中所想,他们打的主意是想着左相或者右相二人能先行开口。如此,他们能随议附和的便附和,不能附和的也可趁机顺着将想法在东方景修面前道明白。朝中支持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人的官员甚多,不过与支持东方玄云的小了两倍,而支持岚月、东方莲渊也有不小一部分。 马泽骁见无人敢言,便作揖道:“陛下,臣认为太子当可行。”马泽骁虽对付明泠颇有在意,但绝不可能把对付明泠给他所带来的不好感情传让给东方玄云。东方玄云这十年来的成长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且凭东方玄云的大智大愚,立为储君非他莫属。 “太子?”东方景修肯定的点点头,“太子确实不错,才德兼备,仁义之君。” “陛下,臣也认为太子当可行。”陈列明紧接马泽骁之意附和,随后便是傅雪嵘诸多支持太子的官员也纷纷附议,均都当选太子立为储君。“太子立下诸多功劳,尤其是在鹜镇救灾这次得到了许多百姓的称颂,太子有仁爱之心亦有博爱之乐。如此也说明太子已在百姓心目中造就了一个完美的形象,且太子的号召力也是不容小觑。”陈列明再次鼓动多说了几句事关东方玄云做的事情,他并不知道鹜镇的雨是岚月下的。否则鹜镇的百姓感谢的对象便不是东方玄云而是岚月了,自然感谢的不是天降祥雨,是来自东方玄云的有难共处。 陈列明这番话刚说完,许多大臣见东方景修露出的淡淡笑容,也纷纷把原先要支持的皇子舍弃,说出口时便为太子东方玄云。陈列明的鼓召力太大,以致于许多大臣心中都各自犹疑。毕竟陈列明身居右相,再看东方景修一副肯定的模样自然也就琢磨不定。 “陛下,臣认为四皇子也当可行。” 在一片赞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的声中响出这句突兀的言语。出列者是工部侍郎吴成,吴成身高略矮,显小。微躬着身子的他显得更为矮小,年方二十八的他在任工部侍郎之职有些尚早,但其能力也并非不能胜任。前任工部侍郎已告老还乡,若不是吴成的能力颇为突出,傅雪嵘也不会举荐提任他为工部侍郎。 所以,当吴成说出要举四皇子为储的时候,傅雪嵘心里还是有不小的惊讶。 东方景修脸上的微笑渐渐化去,“工部侍郎为何举荐四皇子,若是三皇子朕还有几分认同。只是这四皇子同其它皇子一样,都是未参与过任何朝政决策之事的闲散皇子罢了。工部侍郎怎会举荐四皇子?”东方景修眸光粼粼,惹得吴成只得把头埋得更低。 “臣……知晓四皇子在朝堂上并无作为,唯一接触过朝政事务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但臣有一事不得不提,付敏芝和付明泠曾是太子的外公与母妃,付敏芝做过什么事情?大家也均知晓,臣不相信太子不会对此有所偏见。”吴成说完的时候鼻子里哼出了口蔑气。 东方景修面色逐渐沉下,付敏芝和付明泠的事情于东方玄云而言是个恶梦。东方景修知晓东方玄云努力的时刻隐忍,为了抹去付敏芝和付明泠给他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东方玄云一直都在努力的为自己也为付敏芝和付明泠二人洗去一身的罪孽,东方玄云如此有心已让东方景修对他的赞许远远超过了自己所想像的。此时,吴成却拿付敏芝和付明泠的事情来造言东方玄云,这是令东方景修不悦的事情。吴成如此说,那东方玄云岂非一直在活在自己所建立的幻境看到的一切都打破,在他的周身沾染了刺目的鲜红色液体。 “工部侍郎,你可知这番话会令朕有多生气?”东方景修半眯着眼打量吴成,当初傅雪嵘举荐吴成的时候。东方景修对吴成颇为满意。但在今日,东方景修不得不说吴成是个蠢材,且是那种蠢到家的木头。“付敏芝的事情已过十年,这十年来朕看到的是太子给朕的成绩而不是满腹悲伤和报复的结果。朕很欣慰能有东方玄云这个皇子,他立为储君再合适不过。”东方景修颇恼,吴成的话确实令他不满。东方景修关心的皇子虽然只有岚月一人,但那并不代表东方景修不会去注视自己皇子的成长。他是一位驾凌于天下的帝皇,也是一位极其普通的父亲,他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的皇子们撑起一片天地,任他们自由驰骋。 工部侍郎立即急了,正激动的想要往前站出一步,却被傅雪嵘伸手摆住。 “陛下,太子立为储君,是万众期待的结果。”傅雪嵘早就看出马泽骁、陈列明与东方景修三人在唱戏。然而没想到吴成会把已有许久的事情重提出来。他不让吴成继续说下去并非为了要去拥入太子立为储君,而是不要把东方景修不愿想起的事再折腾出来一番。 “朕的心中人选,自然是太子无疑。”东方景修不再看吴成,不仅是吴成,那些为了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而分帮结派的官员们方才在吴成说出话时也是想要立马上奏。若不是傅雪嵘懂得他们是想要做什么,傅雪嵘也不会去阻止吴成接下来的一番言辞。“诺安,宣太子。” “宣太子觐见――” 过了许久,在众大臣的目视下,身着蟒袍的东方玄云踏入金龙殿。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东方玄云作揖行礼,方才从踏进金龙殿那刻起,东方玄云就知看向自己的目光各有不一。他心中早有几分猜测东方景修宣他觐见是所为何事,这几个月来,为了立储之事朝堂上没少发生不该有的口角。此时东方景修回来了,立储之事也应下了定夺。而这个定夺于东方玄云来说是一次巨大的改变,是真正走上帝位的开始的命运。 东方景修见东方玄云的脸色,想必不用他说东方玄云自己也已知晓。“免。” “谢父皇。”东方玄云撤揖直身,明黄的龙袍与明黄的蟒袍令人有种错差之分。 “诺安,开始吧。”东方景修话刚说完,台下的众位大臣皆是疑惑。都不明东方景修唤诺安开始什么?只见诺安应了声之后从袖子里拿出圣旨,他们才明白东方景修原来早就定下谁为储君。方才的一切想来也只是东方景修试探他们而已,选择站在东方玄云一边的大臣们心下安然,都所幸自己是遵了自己的心意,也一直附和马泽骁和陈列明二人的意思。比起这部分大臣们的轻松,支持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大臣不禁身子微抖,在这大冬日里竟还冒出了些许冷汗。东方景修向来不宠爱四皇子和五皇子,着实是冲昏了头才会支持这两位皇子。 诺安打开圣旨,尖细的嗓音在金龙殿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太子东方玄云才德兼备,仁心厚慈,具储君之备,特立储。钦此――”诺安拖着长长的尾音念完,东方玄云与众大臣们都作揖行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玄云从诺安手里接过圣旨,在他手里的圣旨犹如千斤重,从今往后,他要挑起的重担便也越多。为东方景修分理的政务也相继增多,但东方玄云心里却有份从未有过的踏实。东方景修会立他为储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东方玄云所高兴的便是这点。他这十年来的努力与汗水并非白费,东方景修都看在眼里,知在心里。这对东方玄云而言,比起那些个一心想得的龙椅还要来得宝贵,这是东方景修认可他的证明。 “这储君也立了,不知众位大臣还有什么要上奏的?”东方景修看着东方玄云的眼神,便明白东方玄云想要说什么,但他只是笑笑给了东方玄云一个宽慰的笑容。 “陛下,太子已过束发之龄,这纳纪一事可不能再拖。”莫贤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位大臣这才想起东方玄云未纳贤娶纪之事。此事也并非他们不愿提,东方玄云十六岁时他们就已纷纷上折奏报东方玄云纳贤娶妃之事,朝堂上诸多大臣们也举荐了不少官宦小姐。偏生东方玄云那时以对朝政尚不熟知,其根基未稳的缘由拒绝,再加上岚月那时的一番话则令大臣们不敢再提及。这一事过去了四五年,如不是莫贤此刻提起,他们还真要忘记了此等大事。 莫贤的禀报令东方玄云心下大惊,眸里闪过不寻常的异色。 他若纳贤娶妃,那…… 东方景修自然没错过东方玄云眸里闪过的异色,“太子妃确实要立,不知诸位大臣有何举荐的人选。”东方玄云必须得立太子妃,才能免去他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这太子妃真的能如实立成么? 东方景修心底不由升起疑惑,他有种东方玄云这辈子都不会有女子相伴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九章:酒后之言 溟元二十一年一月二廿三,太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择,征选太子妃。 “父皇,你真打算为东方玄云立妃?”岚月看着铺开在龙案上的画像,一幅幅画上的美人尽显姿态。自从东方景修下旨为东方玄云征选太子妃一事后,这几日的朝堂上可谓是热闹非凡,大臣们都争相举荐自己的亲女远侄。就连原先支持东方晓天和东方若凛两位皇子的大臣也已倒戈,纷纷连报奏折,呈递画像,为的就是能入东方景修的眼。 东方景修摆手让诺安撤去龙案上的画像,“岚儿向来不关心这种事情,怎得现在有闲情来问父皇?”诺安把龙案上的画像撤下后,又换上了新的一批画像在龙案上铺开。婀娜多姿的美人落在东方景修眼里也及不上岚月的半分,岚月的美,不管落入谁的眼里都无人能及。 “我只是觉得父皇现下要做的应是处理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人,易的无故失踪,还有在帝宫里是谁识破易的假面目,又是谁透露了父皇的去向?”岚月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帝宫里,三味圣药只有还差雪蹄莲就能凑齐。偏生东方景修要他一同回宫,现下又多了件为东方玄云征选太子妃一事,他要何时才能启程去寻雪蹄莲?“父皇,东方玄云娶不娶妃很重要么?如此耽误下去,岚儿不知何时去寻雪蹄莲。” 东方景修执起狼笔,沾着朱赤墨的狼笔在一副画上落下一个圆圈。“岚儿,其他两味圣药都已得到,雪蹄莲莫急。”诺安把东方景修画了圈的画轴拿开,放到另一边。东方景修连着两个时辰也才选出三幅颇为满意的画像,画像对东方景修而言只是初选,待画像在他这一轮过去后,便是东方玄云自己亲自选妃,自然是面对面的选妃。 “四阳四阴之日难算,父皇寒毒一日未除,岚儿便无法安心一日。”岚月从没有此时这么失败,水素具有治愈活化的能力。他用水素给中过不同毒的百姓祛除所中之毒,却无法除去东方景修身上的寒毒。寒毒是随着寒冰掌而生,若要强行驱毒,那便要东方景修毁去寒冰掌之功。同时也要面对筋脉俱损和武功全失的危险,东方景修应是不会做这逼不得已的事情。 东方景修再次摆手命诺安撤出这批的画像,伸手揉了揉眉心。“岚儿,四阳四阴之日虽难以算得,但父皇的身体父皇自己明白得很,岚儿无需太过担忧。”诺安再次换上另一批画像,只是刚打开第一张画像。就见东方景修无奈而笑,“岚儿,你说这幅画像父皇是留还是不留?”对东方景修的推辞言语甚为不悦地岚月蹙眉上前,在他见着这画像上之人时也不由得换上同东方景修一般的无奈之色,只是比东方景修的眼里多了几分戏谑。 白衣胜雪,雪发飘飘。画上的美人,抚琴而坐,眸里千百回情殇。 ****** 琴声绵长,宛如细雨,却又带着不属于其纤柔女子该有的惆怅。 东方玄云倚窗而坐,看着夜色下的鹅雪,飘飘扬扬。耳里聆着曲音,落漠之情,辗转几分初动的迷情。“漠,你在宫中已待三日,是该回去了。”东方玄云把手探向窗外,鹅雪飘落在他指尖,轻轻微动。雪便因东方玄云手上的温度而渐渐融化,他并不知道自己心中在作何想法?不知他为何会纵容雪漠在东宫已留三日,更不知在将要选太子妃的时候希望雪漠不在这里,离得越远越好。仿佛雪漠在,东方玄云会不敢选任何一名女子做太子妃。 雪漠抚琴的手顿时愣住,按弦停音。“云儿是在赶我离开么?”从雪漠知晓东方玄云要纳贤娶妃那刻起,雪漠便有意无意的避开所有关于女子的话题。雪漠很高兴东方玄云能理解他并不想谈选太子妃的事情,这三日来东方玄云对此事也是缄默不语。 “漠,你明白我不是赶。”东方玄云立时不悦,眉头轻皱。 雪漠离开琴座,走近东方玄云。“那为何不让我继续留在这里?”雪漠站在东方玄云身后,多想伸手将东方玄云揽入怀中。东方玄云背对着他看窗外雪景,雪漠知晓东方玄云此时绝不会转过身面对他,心已乱的东方玄云是永远都会没有能直视于他的勇气。 “这里毕竟是帝宫,你非帝宫中人,更何况……”东方玄云没敢把东宫将会有个“女主人”的话说出口,他明白雪漠一直避讳着事关女子、太子妃一类的事情。他也不打算强迫雪漠听不愿意听的事,只是这会让东方玄云越来越乱。他与雪漠二人之间的关系应是好友,为何他会觉得他太过在意雪漠的情绪,那份在意超过了本意的友情。 “更何况什么?”雪漠微微眯眼打量不敢再说下去的东方玄云,从东方玄云的神情中就可以猜出东方玄云才想要说什么?“景帝何时让你选妃?”东方玄云不说还真当他雪漠不知了?单是用点小花样哄哄苍穹,苍穹便会把什么事情都说予雪漠明白。 东方玄云转身,惊愕的看着雪漠。“你……怎知?” “景帝现在已在为你初选,你何时正选?”太子被立储,征选太子妃是事情引得那么轰动雪漠自然知晓。他闭口不提并不代表他不知道,更不意味着他会不知晓选妃是个怎样过程?苍穹虽然说得有些糟乱,但他也能从中琢磨出七七八八。画像是由礼部统招,由六部尚书傅雪嵘进行一系列的筛选,再由马泽骁、陈列明左右二相轮过一圈之后便呈给东方景修过目。东方景修最终会在由傅雪嵘、马泽骁、陈列明所呈的画像中挑选二十名女子,最后便由东方玄云在这二十名女子之中挑选太子妃及侧妃、侍妾各两位。 “三日后。”东方玄云敛回惊讶之色,此事不用想定是雪漠从苍穹那里讨来的明白。 雪漠透过东方玄云望向窗外悠哉浮动的鹅雪,“三日,眨眼间便过了。”雪漠不由伸手抚上东方玄云的两颊,东方玄云一惊后退几步。脚磕到檀椅,被撞的生疼。“你躲什么?”雪漠往前踏近一步,微眯的眸里透露了几分东方玄云不解的危险。 “只是没站稳,漠……” “云儿,我们对饮几杯如何?”雪漠退离几步,冷然若冰的脸勾起暖笑。 东方玄云一时间竟被雪漠的笑容所蛊惑,不由自己真正意识的回答。“好。” 风花雪月,应景应致。 只是风有,花有,雪有,却没有圆能人心的皎洁皓月。 屋顶上,坐着身着白衣与翡翠衣衫的两人。他们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壶烫过的桃花酒。 “这桃花酒可是比民间的味道还要烈上几分,我这番是托了云儿的福才能品尝如此美酒。”雪漠话刚说完,便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桃花酒的醇香借由着寒风飘散四处,鹅雪还在下着。然却怎么都无法落在雪漠与东方玄云的周身,东方玄云知晓这事雪漠的武功所致。 东方玄云立即举杯回饮,同样也是一杯入尽。“每年上贡的桃花酒也当有限,只是今年比往年多了一倍的分量,委实辛苦鹜镇的百姓了。”东方玄云明白这是鹜镇的百姓对他的一份小心意,也是感谢东方景修没有因难以克服旱灾而舍弃鹜镇这处美丽之地。 “鹜镇的事情我也听过不少,你确实做到了身为太子的职责。”雪漠再次举杯,饮尽。 东方玄云同饮,“那只是……”东方玄云本想说鹜镇能解除旱灾是岚月的功劳,但关于岚月特异的能力之事并不能告诉雪漠。“身为太子,理当尽责。”东方玄云只好说了这句有些违心的言语,他为太子,确当尽责。然而他也只能尽责做到最好而已,无法给予百姓再多。 “云儿,你能告诉我,我们是在哪里相遇的么?”雪漠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与东方玄云相遇又相知的那些日子,此时他却让东方玄云告诉他,他们是在哪里相遇的,又是如何相知的? 东方玄云自己饮过桃花酒下肚,暖热的酒在腹中灼烫起来。“自然记得,浮萍镇。” 落水浮萍,晃悠而过。萍水相逢,踏足不见。而他们,却是相遇相知。 雪漠和东方玄云二人就在这鹅雪夜里,吹着寒风在屋顶上对饮美酒,诉说他们的故事。 酒不醉人人自醉,东方玄云的脸上泛着微微红晕,也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酒引的。“漠,其实你并不冷也并不无情。在浮萍镇的百姓都当你是座冷冰冰的雕塑,但我知晓你并不是。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你不愿理睬任何人,偏生愿意同我说话。”东方玄云已醉的有些糊涂,平时的他可没有今日般不胜酒力。兴许是因为情绪的不稳,东方玄云不知,他现在只知,醉了便醉了。再如何放纵也仅此一回,更何况是在雪漠面前。 雪漠看着昏昏欲醉的人,伸手揽过东方玄云的腰身,中间的酒壶顺着屋瓦滚落。 “那是因为你是特别的。” 第一百四十章:选妃之时 “四哥,你说父皇这么久都没动静是在做何打算?”东方若凛话说了半天却无人回应,再看东方天晓,只见东方天晓不知为何失神,嘴角还擒着笑意,难道……“四哥,你不能为了私情而毁了大计!”东方若凛拍案起身,东方天晓的那失神的模样东方若凛还从未见过。而令东方天晓如此动情,想必只有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假景帝! 东方天晓被这一声拍响惊回神,东方若凛的表情立即让他敛起神色。“五弟,四哥自有分寸。”东方天晓的确是在为地牢里的男子失神,连日来,东方天晓都未再折磨男子,不仅如此还请了大夫给男子医治。 “分寸?我倒认为四哥的魂都被那个假景帝勾去了。”东方若凛重新入座,语气却开始不悦。“四哥你喜好男风之事我可以不管,但天下男人何其多,你若要选择那个暗卫,那我还不如早早处理了他,免得日后蛊惑四哥的心。”那男子既为东方景修的暗卫,想来对东方景修绝对是誓死效忠的人。更何况东方景修也不会去选择不效忠于他的人做暗卫,东方景修的心思,他东方若凛还不及一小半。虽然东方若凛感叹男子的易容术了得,却绝不会留他以给自己埋下毒瘤。现在又惹得东方天晓频频出神,还不如早早了结。 东方天晓眉头蹙起,面色沉下。“五弟,他的事无需你来动手。”东方天晓自己都尚未清楚对男子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怎么可能容许他就此消失。东方若凛的意思他自然明白的很,不管男子是否只对东方景修忠心,依现在的情况而言,男子在东方天晓的手里,走不掉。 “四哥,那男子是父皇的暗卫这点你难道不清楚么?!”东方若凛不由燃起怒火,他真不明白那男子对东方天晓到底哪里来的吸引?男子明明就长得普通到连一点该有的姿态都没有,东方天晓竟让他别干预男子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父皇现在回宫了,难道我们手里就不该留有一个筹码么?” “什么意思?” 东方天晓饮口热茶,望着晃悠而闪的烛火。“暗卫的失踪,父皇肯定会追查。暗机阁并不是随便来就随便走的地方,况且那男子的易容术超乎我们的想象,简直就是到鬼斧神工的地步。若不是派去监视父皇的人细心,我们便也无从知晓他是个假父皇。”东方天晓伸手在茶杯里沾了些许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如此,他自然当得了我们脱身的筹码。” ****** 三日后,太子选妃如期举行。 时值辰末,向来宁静的东宫逐渐热闹起来。 “月月,云云为什么要选妃啊?”苍穹手里拿着形似东方玄云的面人。昨日苍穹出宫去找那位从涟漪城随他们一同回龙都的船家阿吉,船家在涟漪城那会得知自己会随东方景修回龙都时全家可都乐呵坏了。船家还特意找师傅学了烧糖画和捏面人的手艺,昨日苍穹出宫为的就是热闹热闹船家的手艺店开张大吉,苍穹还因此讨回了好几个面人。 “因为他是太子。”岚月瞅着苍穹手里的东方玄云面人,方才一路上都在奇怪苍穹拿着装了东方玄云面人的盒子来东宫做甚?奈何被中途窜出来的东方启明和东方际宇闹腾的一直没问。“倒是你,你拿着东方玄云面人难不成是要送礼?”苍穹没少把面人当作礼物送人,还特别把几只竹蚱蜢送给了经常陪他玩的太监。太监们自是见过竹蚱蜢这玩意。但苍穹以为他们不知道还乐着一个劲教他们怎么玩,他们也就随着苍穹傻呵呵的跟着学。 岚月也只是问问,却没想到苍穹赶紧把刚拿出来的面人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秘密。” “嗯?”苍穹如此说,倒是引起了岚月的好奇。“苍穹,对本殿你还敢有隐瞒之事?” “月月,苍穹没有瞒你。”苍穹纠结的鼓脸,“是母后说要给别人惊喜就要先保密,不能说出去的,不然惊喜就不是惊喜了。”苍穹只是听到太监们议论太子婚典宫里会热闹,许多大臣们又会挖尽心思送礼什么的流言。然后正巧赶上了船家的手艺店开张,苍穹就想着捏个面人送给东方玄云,捏面人目前是苍穹最喜欢的玩意儿,这应是算足了心思。 母后?“你去见凤西烟了?”岚月整天和东方景修在一起,倒是有许多年未去见凤西烟。凤西烟自岚月十岁之后也鲜少找他,这让凤西烟在岚月心中的印象离得越来越远。苍穹被封为八皇子,实为义子的苍穹是在东方景修的旨意下过继给了凤西烟为次子。 “嗯,母后还给我做了许多糯米团子。”苍穹眉眼笑弯,他甚是喜欢凤西烟。 岚月靠着椅背,手指放在桌上轻敲。“本殿许久未去见她了。”岚月对凤西烟的感情并不深,但也不坏。至少凤西烟对岚月的那几年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若是那时凤西烟偷偷抛弃了岚月,岚月还不知今时今日是否能和东方景修相知相爱相守。“苍穹,下次跟本殿一起去凤麟宫看看母后。”岚月讨厌欠恩情,对于凤西烟的恩情于他而言是复杂的。 “好,母后说很想你的月月。”苍穹跳下檀椅,笑嘻嘻的伸手给岚月。“月月抱。” 岚月弯身将苍穹抱起,让苍穹乖乖的坐在膝盖上。“苍穹……”岚月话出口,却不知该讲什么?苍穹过了年关已经十一岁,个头略微长高了一点点。 “什么事?”苍穹弯头疑惑的看岚月。 “无事,父皇来了。”岚月看着那身明皇龙袍的东方景修向自己走近,脸溢暖笑。 东方景修下了早朝便直接来了东宫,随行的还有左相冯泽骁、右相陈列明、御史莫贤、六部尚书傅雪嵘四位大臣。“岚儿,昨夜不是说随父皇一起过来么?”怎得改变心意了?东方景修在岚月身旁入座,端起宫女刚上的热茶啜饮,以祛一路过来的寒气。 “苍穹闹着要早些来,反正今日的朝上也应是无聊,还不如陪着苍穹过来东宫准备看场好戏。”岚月可没忘记东方景修在那副画像上勾了圆圈,二十名女子中有一位颇为奇特是,想必会引来一场不错的好戏。 东方景修眼露无奈,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划下那个圈,明知是不可犯的错误。“一切就该看玄云自己了,父皇也只能成全到这。”虽说要延续东方的血脉,但也不一定要让东方玄云一人抗下。帝位就已是重担,东方景修给予不了东方玄云更多的关怀。至少在情爱上,就交由东方玄云自己做主,这也许算是东方景修让东方玄云失去母妃与外公的补偿。 “陛下,时已巳初,可以开始了。” 东方景修朝诺安点点头,在诺安尖细嗓子唤出下,二十位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进入东宫正殿。分座在两旁的皇子与大臣纷纷点头赞许,均是万里挑一的貌美女子。二十名女子分作两列,穿着不同衣衫,红的,粉的,绿的,紫的。唯有最后那位,一身雪白。 皇子与几位大臣不禁瞪大眼睛,这哪是位女子?分明是位男子。 “陛下,这位……”莫贤起身,二十名女子均是由东方景修所选,本应不会出这等差错。 “他没有错,也确是在选妃之一。”东方景修看着站在最后的雪漠,雪漠的身高自然不能与女子相比。只是站在一群女人堆里显得分外乍眼,更何况他那一头雪白的发丝及毫无着丝边的轻纱白衣。“他向朕承诺,太子定会选他,所以朕便给了他这个机会。”雪漠找上东方景修的时候,东方景修已经在雪漠的画像上勾圈。至于雪漠的画像为何会参在众多女子画像中,那原由便要问苍穹,是苍穹趁着诺安不注意把雪漠的画像参进了诸多画像中。 “父皇……”东方莲渊颇为激动的站起身,只是话没出口便被岚月冷眼扫过。 “东方莲渊,你想做什么?质疑父皇的决定还是对东方玄云没有那个信心?” 东方莲渊刹时清醒,他竟让在诸多人面前失态。岚月的言辞在他听来并未责怪于他,而是提醒东方莲渊他想做的事情会惹来东方景修多大的不悦。东方莲渊脾气素来温和,只是在对待于东方玄云的情爱上有些偏执,他一直都认为东方玄云是最适合继承帝位的皇子,所以也全权甘愿辅助东方玄云。东方玄云成为帝皇自然后宫三千,但东方玄云若真与男子在一起,那么所要承受的并不只是大臣给予压力而已。 “莲渊,有时候你该把你的担子放一放,以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事情才会使你的视角更为广阔。”东方景修明白东方莲渊的焦急,东方玄云和东方莲渊可谓是皇子里面最为融洽的兄弟。东方景修也一直对他们期望很高,只是这份期望,也许在无形之中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 东方莲渊没有回话,只是细细品味着东方景修话里的意思。 直到诺安的一句“太子驾到”让他恍开了东方景修的言辞,回神。 第第一百四十一章:夺妃之位 雪漠看着满脸讶异又惊愕的东方玄云,原本淡漠的神情有了几许得意。只是令雪漠没想到的是,东方玄云除了惊讶之外再无言语,然后敛回所有失态之色开始进入选妃。雪漠的那几许得意顿时消散,周身的寒气让在场女子不由心里打颤。 东方玄云此时的心里并无表面那般平静,他不明白雪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东方景修竟会让雪漠参加选妃?是雪漠用什么手段逼东方景修了么?不可能,雪漠纵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去逼一国之君。那真正让雪漠在这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三日前,他们在雪夜里对酒畅饮,之后雪漠便像消失了一样再无出现。东方玄云看着一个个姿色绝佳的女子毫无其他心思,那些女子在没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月月,云云好像很烦恼?”苍穹咬着手里的八宝酥,一副奇怪透了的模样。 岚月嗤笑一声,“苍穹察觉到了?”东方玄云把心思隐藏得再好也不可能瞒过岚月,岚月就是准备看这出好戏。他倒是好奇东方玄云会为了帝位做出如何的选择,是负天下人选择雪漠还是负雪漠选择天下人。但其实这两样在岚月的眼里并不用做出其间之一,然依东方玄云的性子他必定会二择其一。 “嗯,云云特别特别烦恼哦,原来选妃这么讨厌啊?那苍穹以后要不要跟云云一样选妃?”苍穹吃完了手里那块八宝酥,转手拿过莲蓉包。 “这种事情……”岚月低头看苍穹,眸光闪烁。“你应是遇不上了。” “为什么?”苍穹不解,他现在已经在慢慢长大了,不会再那么小下去的。 东方景修轻笑,端起热茶吹凉几口。“苍穹,怎么只顾着吃点心,喝点热茶解渴。” “父皇喂。”苍穹一手扶着放在腿上的盒子,一手拿着莲蓉包。理所当然的张着嘴等东方景修喂他喝茶,东方景修端着茶伸过手,喂给苍穹。“父皇,月月说我不会遇上选妃这种事,是父皇不会让我选妃么?”苍穹虽然不理解选妃是个怎样的规矩,但是要东方景修选画像那是肯定的,若然他也不会帮着雪漠把雪漠的画像偷放进去。 东方景修抽回手,“苍穹是想选个妃子么?”东方景修明白岚月为何说不可能,苍穹再如何也是一条龙而不是人。岚月虽然不是,但那只是灵魄而已,他有躯体,是东方景修和凤西烟给的身为人族的躯体。而苍穹则是自己凭借灵力化成人形的一条龙,且不说苍穹能在人族寻得相伴之人,但是那相伴之人会不会惧怕苍穹的真实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苍穹立即撇嘴摇头,“才不要,苍穹才不要像云云那样,苍穹只要月月和父皇。”苍穹的心思其实再简单不过,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谁对他坏他便不理睬就是。这是是一个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心思,东方景修想为苍穹保存好这份赤子之心,其他的,相信岚月能为苍穹处理好。毕竟很多事情,东方景修是干涉不来也涉足不了的。 东方景修和岚月均不再言语,默契的一个眼神交汇就知晓彼此的意思。 再看东方玄云,他根本就没有把除去雪漠的另外十九位女子放在眼里。左右踱步,再三而行,屡思不清。“父皇,儿臣有事禀请。”东方玄云停下有些焦乱的步子,朝东方景修作揖。东方玄云对那些女子均无半分好感委实令他难下结论,准备禀请东方景修打算看天意而为之。 “何事?”东方景修知晓东方玄云的焦虑,虽然东方玄云的表现在他看来非常好。 “父皇为儿臣选的女子个个都好,令儿臣不知如何选择。儿臣想用礼仪仁德,琴棋书画考在场的女子。儿臣并非是要求十全十美的太子妃,只是盼能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终生伴侣。”东方玄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历来太子选妃从未有东方玄云这般的举动。在先皇之前,太子妃均是由帝皇钦点,绝不会让太子有二话的机会。 东方玄云目前也只是在赌一把,他想东方景修即会让雪漠在此想必东方景修是想让他自己做出最正确的抉择,那么东方玄云也就更加放肆地想东方景修一定会同意他的做法。如此,即便他最后选出的太子妃是谁大臣们也不会再有异议,雪漠也应当再无理由偏执下去。三日前的那个雪夜发生了什么,东方玄云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可能再忽略雪漠对他的感情。只是他无法确定自己对雪漠的心思,更不能去保证自己会为了雪漠甘负天下人。 “朕准了。”东方景修今日很放纵东方玄云,哪怕东方玄云提出比这个更苛刻的要求东方景修也会准许。但这般的纵容也仅此一次,日后,东方玄云便再无任性举动的时候。 “陛下,这不可。”莫贤激动起身,他在想若是雪漠应中了东方玄云所有试题。那太子妃的位置岂非……“陛下,太子殿下的要求虽尚可,但臣还有另一个建议。”莫贤此次倒是放聪明了点,他也不再排斥雪漠一个比他个头还高的男子站在妃选列中。只不过他绝不可能让未来的帝皇蒙上污垢,太子妃是男人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东方玄云将会是沉重的辱名。 东方景修轻靠椅背,手里抱着小暖炉。“哦?御史有何建议?” “礼仪仁德,琴棋书画这八样,这位公子需全部答上,错一题都不行。”莫贤左思右想有就只有这办法能困住雪漠,琴棋书画暂且不说。但是礼仪仁德就不知东方玄云会出何题,比如礼,是大礼,常礼,周礼,公礼?不同的题不同的答。但他们这些人确实能从旁推敲出最适合题的答案,莫贤并非想看雪漠出丑,而是太子妃的人选必须是女子。若雪漠执意要随时东方玄云左右,甘当侧妃、侍妾莫贤绝不在意。 “这可有趣,不知雪公子有何意见?”莫贤这次可真是自己找了个坑往下跳,雪漠的实力东方景修能从他的画中略知一二。在经过那日的详谈,东方景修便知雪漠是个深不可测的人。莫说是以男子的身份陪在东方玄云身边,只凭雪漠的智慧必定是个得力的“贤内助”。 雪漠冷冷清清的脸上依旧冰寒三尺,莫贤的再三阻挠可是让他很恼火。“无异议。” “既然雪公子无异议,玄云,你便开始吧。”东方景修和岚月相视,好戏,正要上场。 ****** 莫贤抽着嘴角不可置信的看着雪漠,礼仪仁德,雪漠答得滴水不露。甚至连事关皇族的礼仪他也回答的游刃有余,寻常百姓怎会知皇族规矩?雪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而接下来的琴棋书画更是令人震惊,伍姑娘的琴艺便是由雪漠所授,他的琴艺自然比伍姑娘更高。在场的入围选妃的女子都有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琴艺她们比不过雪漠,棋艺她们更是输得惨不忍睹,书法更是入不得他眼。而画技—— 雪漠执笔画的不是温温潺柔的青山绿水,不是气势磅礴的大好河山。而是那个与东方玄云尽情对饮,放纵自我的雪夜。画上的鹅雪如梦似真,屋上的二人幻若逼真。东方玄云举杯与雪漠对饮,周身飘散的鹅雪是为他们画上美丽景致的添缀。 这样的画,令在场的人无话可说。 更令东方玄云震惊无比,没想到记得这幅场景的不单是他一人,还有钟情于他的雪漠。 “哇,这画得也太神了!”东方启明和东方际宇本来对这样的选妃毫无兴致,东方玄云考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偷溜出去了。没想到刚回来就看见正殿中立着的那幅雪夜画作,东方启明一眼就看出了屋顶上把酒言欢的两人是东方玄云和雪漠。 东方莲渊假咳一声,“二哥,六弟,快回座。”东方莲渊对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东方启明甚是无言,东方启明何时不再如此咋呼,她和母妃便会省了不少的心。 “知道了,不过他画的真的很像啊,莲渊你不觉得么?”东方启明边回坐边赞叹,他倒是不在乎东方玄云立的太子妃是个女子还是男子。他虽然表面咋咋呼呼,心里却是明白得很。东方景修会让男子来参加选妃,想必就是给东方玄云有个能遵从自己心意的机会。关于东方玄云的事情,他从东方莲渊那里听过不少,毕竟是自己大哥,只要能彼此共谐那不便好了么? 东方莲渊点头以示同意东方启明的说法,在涟漪城时就看过雪漠的画作,能有这样的结果既是在东方莲渊意料之中又是在预料之外。他也是在这幅雪夜的画作出现是明白雪漠对东方玄云的情究竟有多深,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雪漠在这幅画里倾注的感情并非虚假,他也逐渐明白东方景修的心思,这也许就是给东方玄云的自由做的最后一次纵容。 “玄云,你可决定了?”东方景修笑看东方玄云,那眼里尽是此时的放纵。 东方玄云回身作揖,“回父皇,太子妃的人选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易天之易 “又不吃?你以为这样本殿就会成全你?!”东方天晓扫了眼放在桌上已经冷却的膳食,再看坐在桌边没有任何举动的男子。男子琵琶骨上的金链已经解下,现在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他能自由行动了,却还是被铁链锁着双手双脚,能活动的范围也只有这间地牢。 男子不语起身,锁链拖在地面发出铁质的声音。男子没有选择舒适的床榻,而是贴墙而坐。墙的冰冷能使男子的思绪保持清醒,连日来他对东方天晓的所作所为有疑惑也有不解,再到最后的无所谓以及习惯。东方天晓要做什么他不能阻止,除非东方天晓放他离开。东方天晓要对他做些什么他也无法阻止,除非东方天晓杀了了他。 更何况,他现在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男子的淡漠态度令东方天晓的怒气再度上升,东方天晓上前拽过男子的衣襟。“本殿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耐心,你最好放聪明一点。不吃,本殿不会逼你吃。但是你要是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主子,你甘心如此么?”男子在东方天晓离奇的迫使下不得不站起来,却未与其对视,别开的双眼在东方天晓看来是瞧不起的神情。 男子自然是想再见东方景修,至少要把他发现东方天晓隐藏的秘密禀报东方景修。但东方天晓有放他回去的机会么?在男子的认定里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是不可能的。东方天晓对他的态度虽然跟以前一样,然而在其他行为上面却是大径不同,这更人男子产生恐惧。他宁愿东方天晓还是如以前一样,对他只有残虐的手法和不断的折磨。 “看着我!”东方天晓捏紧男子的下巴,下巴的生疼令男子不的不正脸与东方天晓相视。 东方天晓满意的攫获男子的眼神,“告诉本殿,你想离开这里么?”东方天晓贴近男子,男子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冰冷的墙壁也因男子久时贴着而变得有几丝温度。 对于迫近的东方天晓,男子皱了皱眉,最终选择开口。“你会放我离开?”男子明明是询问,然后语里却无半分询问的语气。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东方天晓若回访他离开那就摆明了东方天晓和东方景修正式成为敌对关系。男子不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东方天晓也不是笨蛋,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东方景修对立。 “总算肯开口了?”东方天晓放开捏男子下巴的手,男子的下巴被捏的泛上一圈红印。东方天晓离开男子身前,这让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你过来用膳,本殿便告诉你本殿会不会放你离开。”东方天晓在桌边坐下,指了指桌上冷却的膳食。 男子眸光闪了闪,结果不还是一样要逼他用膳。 男子离开已有温度的墙面,坐回桌边,端起又冷又硬的米饭同冷的失去滋味的菜吃下。 东方天晓十分享受这片宁静,他安静地看着男子用膳。他知道那饭是冷的,菜是凉的。不过没关系,如果再拿过热的膳食来,男子未必会如现在这么听话。“本殿还不知晓你的名字,你虽然是暗卫总有个名字吧,即使没有也该有个代称。”自从把男子抓紧地牢之后,东方天晓还从未问过男子叫什么。 男子没有看东方天晓一眼,更没有回东方天晓一句,只是重复着嚼饭夹菜这几个动作。 “本殿不是有心打扰你用膳,但若你不说,本殿会让你一直吃下去。” 东方天晓有的是方法整男子,他明白男子这几日对他的淡漠疏远。可男子越是如此,越让东方天晓对男子产生浓烈的兴趣。“这么久了,你应该明白本殿的性子。” “易。”男子停下用膳的动作,碗里的米饭被他吃得不剩一粒。 东方天晓见男子碗里的米饭已尽,脸上满意的露出笑容。“易?就一个字么?”他是有点明白为何男子唤作易,男子擅长的便是易容及模仿,唤作易也不为过。“这应该是代称,那你的真实姓名是何?”东方天晓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在得寸进尺,他只是简单得想知晓男子的姓名而已。名字看起来只是一个称呼,实则是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友好相谈的隔阂之一。 “没有。”易着实想不明白东方天晓到底想对他做什么?知晓了名字又如何?从他进暗机阁开始,代称便是他唯一的名字。他曾经的名字跟着他的曾经丢弃在了过去,易没有什么姓名。他是易,也只是易。是效忠于东方景修的暗卫,是所属于暗机阁的易。 “没有?”东方天晓敛下眼,嘴角挑笑。“你是故意不说的,既然你不说那本殿也不告诉你今日在帝宫里发生了什么巨大的事情?”东方天晓笑的有几分邪傲。竟让易产生丝毫错觉,以为坐在他眼前的不是东方天晓而是东方景修。 “帝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易恍过神,眼前的东方天晓还是东方天晓。 东方天晓离开自己的位置与易同坐,手捻起锁住易的铁链。“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你都不与本殿说明,本殿为何要告诉你帝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笔买卖,本殿若是做了,岂非吃了大亏。”东方天晓把铁链往自己这边牵扯,一下一下,易的手也越靠越近。 易沉着眼眸不知在暗忱着什么,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易天。” 易从未向暗机阁里的其他暗卫吐露过他曾经的过去,不止是他,所有身为暗卫的人均都不会提起自己的曾经。那些过去与他们而言,不论是好是坏,是骄傲还是屈辱。自他们进入暗机阁那刻起,便是忘名忘身忘己。独留的,只有忠命。 “易天,真好的名字,是否有你在,本殿便能把这天下之主给易了呢?”东方天晓握上被铁链牵扯过来的手,嘴里喷出的热息因靠近了易天而全数洒进易天的耳里。 易天蹙眉,被拂过暖息的耳朵有些麻痒。“东方天晓,我劝你不要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辞。你所说的每一句,我都会如实向陛下禀明。”易天想起身,无奈东方天晓握着他的手太紧。易天只好往左边移开,与东方天晓保持距离。 “嗯?”东方天晓戏谑的看易天,“你真的要每句话都向父皇禀明么?” “是,如此才能陛下知晓你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易天完全没在意东方天晓的戏谑,东方天晓对他什么表情,什么语气对易天来说都是同一种。没必要去可以留意或者在意,想来他易天对东方天晓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被俘虏的可以游戏的玩具罢了。 东方天晓伸手扣住易天的后脑,在易天还未反应之前已吻上易天薄凉的唇。 唇齿之间的微凉与火热另易天恼怒,他用力的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 “本殿喜欢你,这句话也要向父皇禀明么?”东方天晓放开挣扎的易天,得到呼吸的易天喘着粗气狠瞪了东方天晓一眼。东方天晓笑的更加深意,易天看不出也猜不出东方天晓笑里的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东方天晓的所为不过是在戏耍他而已。 易天还是无法离开东方天晓的身旁,只好别过头。“还请四殿下自重。”易天便是这里弄不清楚东方天晓的心思,按常理来说,东方天晓就算是爱好男风也不可能会看上他这个姿势平庸之辈。易天实在不知,东方天晓一而再,再而三这般戏弄他有何意义? “四殿下?你从进地牢之后你只叫本殿的名讳,可未曾如此唤过。”东方天晓放开易天的手,也不再扯锁着易天的铁链。“前几日本殿便告诉过你太子被立为储君的事,今日则是他选妃的大喜日子。”东方天晓好笑的看着易天又恼又气的神情,他早就知晓戏弄易天永远是件令人特别开心的事情。 易天起身,斜眼瞥过东方天晓。“还请四殿下请回,我要歇息了。”东方天晓说的是选妃之事这自然让易天放心,方才东方天晓那般说他以为是东方景修出了什么事情。所幸不是,只是可恨东方天晓就如此骗了他埋藏已久的名字,竟还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辞。 东方天晓也不阻止易天走向床榻的动作,只是望着他的背影眸里的笑意越来越深。“选妃固然是件大喜事,只是这喜事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丧事。” “你说什么?!”易天猛然停住脚步回身,东方天晓是什么意思? 东方天晓并未言语,看着迈着步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 “都别过来,否则太子的命可就在此断送了!”身着雅绿衣衫的女子本是聘婷,窈窕的身姿美丽之至,女子的眼神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精致的脸庞此时却是一副狠戾模样。她手里执着明晃的匕首,冷凛的匕首已紧贴着东方玄云的脖颈。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在众人适应眼前的变故后,正殿里的气氛陡然紧烈。 第第一百四十三章:千钧之时 “来人,有刺客!”莫贤反应过来的第一句便是朝外大吼,禁卫军在外听到莫贤的吼音,纷纷拔刀进入正殿,正殿内的其余女子即刻哄乱做一团。 东方玄云被女子钳制,不得做其它动弹。他能感受到紧贴自己的匕首锋利无比,在女子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凭他的能力确实可以逃脱但未必能保证自己不受伤。更何况,这个女子为何要挟持他,他总要追究其原因。现在不动则是最好的方式,东方玄云并不想刺激挟持他的女子,任由女子持着匕首贴着他的脖颈,静观其变。 “你是谁?”东方景修并未起身,轻靠椅背的他显得十分慵懒。 女子侧正身,见东方景修毫不紧张的神色不禁嗤笑。“景帝真如当初,一点都没有变。”女在看东方景修的眼神里并未藏有恼意和怒火,却有满腹精明的算计。她敢看正殿里的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去看岚月,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岚月早就在她心里埋下了祸根,现在的她,只要在漆黑的夜里燃起火,她便会陷入无尽的恐惧中。 东方景修注意到女子的小动作,女子看他的时候都要刻意躲避眼神能触及的岚月。“当初?朕不知何时与你见过?”东方景修确实未见过眼前的女子,再细瞧女子的模样时颇有些古怪,容貌虽美却现了几分木讷,这般模样似乎更是易容而致。 “景帝可真健忘,不知景帝是否还记的十一年前的右相府……”女子从勃颈处撕下那层粘在上面的皮,一寸一寸揭开她的真面目的真相。“发生的事情?”女子整块皮被撕下,露出了易容之前的真面目,但看左脸是位清秀却已是花信年华之人,然后女子的右脸却是覆盖了整边脸的伤疤,那是火烧后留下的疤痕。 这道可怖的伤疤引起那些围在一起的女子惊呼声及抽气声。 十一年前?右相府?“你到底是何人?”即便女子揭开了真面目,东方景修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在十年前见过这个人。况且,十一年前的右相府已被烧成一片废墟,竟还有存活者? 女子在听到那些惊呼声时眸底的颜色暗了暗,却又立即恢复原有的凶狠,“景帝还是想不起来么?也是,像我一个卑微的人景帝怎会记得?”女子轻笑,手里的匕首轻轻往东方玄云的脖颈上一送,一条血痕瞬时闪现。“那么,太子殿下该有印象吧?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虽然没有拿匕首挟持殿下,但那天的场景太子殿下也会同景帝一样忘记我的存在么?” 脖颈处传过微微刺痛,东方玄云摆眼色制止欲要上前的雪漠。“我记得,你是母妃的侍婢也是母妃的属下,环。”东方玄云在女子说出十一年前时就已在猜测,他的脑海里一直在捕捉着一个遗漏的点。当女子说出挟持的时候,东方玄云就想起十年前也挟持着他的环。 “太子殿下的记性可真好,那时候的殿下才十岁而已。”环露出格外诡异的笑容,匕首又更贴近了脖颈一分,被割出血痕的脖颈伤口增大,鲜血顺着脖颈而下,浸染了明晃匕首的冰凉。“多亏了景帝那一掌,让我得此捡回一条命,也让我把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看得一清二楚。”环永世都不会忘记那晚亲眼所见到的一切,她会对岚月产生恐惧那边是因岚月所施的炼狱。那夜的情景,如同噩梦纠缠着环十一年。 环的这句话惊了在场所有知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除了制造那个噩梦的岚月。 东方景修的脑海里总算浮出点印象,他确实在那次挥掌伤了挟持东方玄云的人。“你既然逃生了,又为何回来?是想给付明泠报仇还是另有所图?”是什么目的让环在暗处潜伏了十一年,此次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说看到了一切,那么…… 东方景修侧头看岚月,岚月的脸上毫无波澜,仿佛环的出现只是无须在意的小闹剧。 “给付明泠报仇?”环扯着嘴角大笑,嘲笑东方景修竟然会有这样的疑问。“我给付明泠报仇?付明泠算什么东西!她只不过是地位比我高罢了,她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还会替她报仇?真是可笑!”环笑得很激动,抖动着的肩膀可见她笑得多张狂。 “既然不是给她报仇,那你便是另有所图了。”环和付明泠同样都是“蛊教”的人,付明泠所想要的是《寒冰秘笈》下册,难免环的目的同样是《寒冰秘笈》下册。东方景修不明那位“主上”为何如此执着《寒冰秘笈》,虽然《寒冰秘笈》是件武林至宝。寒冰掌是天下难有的奇功,但也不代表不会出现青出于蓝的武学,还是《寒冰秘笈》里有其它的秘密才会让那位“主上”非得得到。 环停止笑声,直视着东方景修。“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就是要付明泠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有了《寒冰秘笈》下册,我就能回到主上身边,那时候我的身份就不再是卑微又可怜的教徒而是能取得主上欢心的女使。” “那你为何潜伏了十一年都不动手?”东方景修不会去问“蛊教”的主上为何那般想要得到《寒冰秘笈》,因为环的身份比付明泠还低。付明泠也未必清楚那位“主上”得到《寒冰秘笈》的真正目的,更何况是跟在付明泠身边的侍婢而已。“你曾在帝宫里当过差,想必对帝宫中的地形也掌握熟知,你若想要进帝宫又有何难?这近十一年来,为何不进?”东方景修觉得环的所有举动都非常的不合理,十一年又不是十一日。即便环身负重伤也改早好了,之前那么多机会能进帝宫环为何不利用?这个时候进来的目的相比不只是为了《寒冰秘笈》。 “景帝没必要知晓那么多,快把《寒冰秘笈》下册叫出来。”环方才有一时间的沉默,但那份沉默只是一瞬。匕首因他的晃动而又贴近了东方玄云一步,白皙的脖颈早已被鲜血染红。东方玄云的唇色泛出几许苍白,脖颈上的疼痛又重了几分。 正当东方玄云想要挣脱环的时候,一股寒气自背后而来。 “噗!”环经受不住背后袭来的内劲,大口吐出鲜血。环本是正对着东方景修,鲜血也就落在了东方景修的脚前。岚月低头而看,所幸没有染脏东方景修的龙袍。“铛”沾满血渍的匕首落地,发出响脆的声音。环满含不解和怨恨倒地,刚得到自由的东方玄云被揽入明明很冰冷,他却觉得很温暖的怀里。 “漠,我……” “别说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雪漠把东方玄云搂得更紧,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没有失去东方玄云。从东方玄云被环挟持的时候,雪漠就一直压抑自己。直到刚才,他真的无法再忍,东方玄云的脸色已经泛白,他怎么可能还忍得下去! 莫贤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便看见东方玄云和雪漠紧抱在一起,顿时老脸腾红。 东方莲渊几人也尴尬的不知把脸往哪放? 倒是岚月悠闲的喝着茶,不急不缓道:“你再抱下去,东方玄云就该直接断气了。” 岚月一句话惊醒雪漠,雪漠立即放开东方玄云,只见东方玄云原本泛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云儿,我,我不是故意的。”雪漠立时手足无措,他方才只顾着让自己心里踏实,完全忘记了东方玄云还有伤在身,现在东方玄云的模样更是令他心疼。 “没事,等下传太医包扎下就好了。”环虽然次次紧逼,却没有真正伤到东方玄云。 “没事就好。”雪漠的语气轻轻柔柔,似要把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四个字上面。 东方景修假咳一声,打破雪漠与东方玄云两人之间闪现的奇怪氛围。“玄云,想必太子妃的人选不需再说朕也明白了,朕会及早则好黄道吉日,让你们早日完婚。”环已死,东方景修即便想问什么也问不出。东方景修倒是没怀疑雪漠的突然出手,他看的出雪漠隐忍已久,若再让雪漠忍下去。恐怕环不只是受一掌就死这么简单了,也罢,他想知道的事环未必会知道。只不过,这十一年来是谁在帮持着环? “儿臣叩谢父皇。”东方玄云作势要跪,却被苍穹扯着衣角不让跪下。 “云云,父皇是不会让你跪的,所以不用跪了。”东方玄云正要作揖那会东方景修朝苍穹使眼色了,再有岚月在他耳边小声的解释他也就知道东方景修是不要东方玄云这个叩谢之礼的。“云云,这是苍穹给你的礼物。”苍穹把木盒子递给东方玄云之后,再从衣袖里拿出另一个藏着的木盒交给雪漠。“嘻嘻,苍穹祝云云和漠漠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东方玄云和雪漠同时打开木盒,看到里面的面人后,相视而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封王封地 “青楼女子?”东方璟修搁下狼笔,端起案上的热茶啜饮。 一身黑衣的夜依旧垂着头作揖,“是,易被关的地方极其隐秘。若不是有人流出了闲言,天阁恐难找到,也不知四皇子和五皇子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不少天阁的暗士。”天阁的情报从不出错自然也非常准确,尤其在找人这一方面,天阁从未失手。却没料到此次花了这么久才寻得易的行踪,且还是依靠别人的流言才得以寻得。 “为何会有青楼女子?”东方璟修这句话既像问夜也像在问自己。 夜微愕,继续回道:“据那位女子所说,是四皇子命她过去服侍易。不过,按那女子的形容,易似乎被锁了琵琶骨且受了不少刑。”夜对易失踪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易虽是假扮的璟帝,但在形式上还是如东方璟修一般。他们暗卫照旧轮流隐在暗处保护着璟帝,却让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消失,这个责任到现在也难辞其咎。 “她还有没有说些别的,比如为何要她去服侍易?”这点太过可疑,东方天晓既然会锁了易的琵琶骨,那他也定是把易折磨的够惨。是什么原因让东方天晓为易找个青楼女子,若说是解决需求,东方璟修可不会相信易是那般把持不住的男子。 “那女子说易的情况像似服用了合欢散,但最后四皇子并未让那女子服侍易,四皇子在那女子靠近易时就把女子赶出了地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女子也不知晓。”东方天晓作什么想法自然没人知道,夜也想不通东方天晓给易下合欢散做什么?难道东方天晓身上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东方璟修眸底沉了沉眼色,想必不用再知道的更清楚他也能猜出东方天晓如此做的原因了。易虽然长相普通,但也不失为本身的一种魅力啊。“通知暗机阁,今日子时救人。” ****** 岚月倚在暖乎的软榻的上面,屏风遮挡了他所有的美丽姿态。 苍穹也同岚月倚在同一张软榻上,屏风过去便是坐在龙椅上的东方璟修。 “天祁已立储,太子妃也已定。现在就只差封王此事未了结,朕现在正是要处理这件事情,不知诸位大臣有何异议?”东方璟修高坐龙椅,神采依旧的他看不出丝毫倦容。只有岚月知晓他昨夜一宿未眠,尽是在处理易和今日封王的事情。 马泽骁等人相互而视,殿内众人皆同作揖。“臣等无异议。”封王这件事情早该作下定论,现下在帝宫里除八皇子东方苍穹未满束发之年,其它皇子均应离宫封有府邸。东方璟修迟迟不肯封王这点令他们着实不解,但现在东方璟修决定封王了,他们自然均无异议。 “真无异议?”东方璟修再度询问,只怕此时无异议,等诺安一宣读圣旨,异议就有了。 “绝无异议。” 东方璟修笑笑,算是满意他们的回答。“诺安,宣旨。” “是。”诺安从龙案上拿过东方璟修昨晚熬宿才决定的旨意。“奉天承运,帝诏曰:朕膝八子,太子东方玄云立为储君,仍居东宫;二皇子东方启明封为明王,三皇子东方莲渊封为莲王,六皇子东方际宇封为宇王,上三位皇子居以龙都各自封有府邸;四皇子东方天晓封为晓王,继封崖天城为候地;五皇子东方若凛封为凛王,继封霖叶城为候地;钦此。” 诺安把圣旨一宣读完毕,朝堂上顿时哗然四起。 “陛下,为何四皇子与五皇子均有封地而其它三位皇子仍居龙都?”莫贤首当其冲,东方璟修的这份旨意完全大出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且不说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二位皇子虽在暗下为了储位做出些不该有的小动作,单凭他们二人无功无德何来的封地?还是这封地一说另有企图,只是用封地来限制二位皇子的权力? 东方璟修一张出人意料的圣旨,朝堂上的大臣心中各有所想,疑惑重重。 “方才诸位不是说绝无异议,为何朕这旨意一出,一个个脸色皆变?”东方璟修早就等着这副场景,他便知晓诺安把圣旨宣读完,不论是蒙在鼓里还是蒙在鼓外的皆会惊讶无比。想来马泽骁、陈列明和傅雪嵘都没有猜到东方璟修会作出这般的决定,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事情的确还需待查清,他做这个决定自当另有想法。 马泽骁上前作揖,“陛下,莫大人所问也并无道理。”马泽骁也想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自然可以忍着下朝后再问,但如果东方璟修不给众位大臣一个满意的答案,想必这事不知又得闹腾上几日?东方璟修若不愿说,这些官员自然奈何不了东方璟修,但他和陈列明两个人的耳里就该起茧子了。边关那边给的消息虽然一直是安报,只是马泽骁还是会担心远在边关的龙傲飞,他也等着这事了结后向东方璟修告假前去边关寻龙傲飞。 “你们还有脸问朕?别以为分帮结派那会的事朕不追究就不代表朕不罚了,此事是四皇子和五皇子折腾出来的,他们自然得受罚。”低吼的恼意伴着凛冽的语气,令台下的大臣们不由胆战心惊。“朕给他们封地你们怎都不去想想崖天城和霖叶城是在哪里?他们固然无功无德,也给朕闹出了不少烦心事,把他们丢去那里让他们清醒清醒也好。”东方璟修的怒意其实只有一半,因为这番话只是给大臣们的借口罢了。 经由东方璟修提醒,大臣们恍然想起崖天城和霖叶城的地势位置。 崖天城地势以南偏北,是座较为僻凉的城,与其它城的距离只有远距。而霖叶城地势以南偏西,相比起崖天城的僻凉,这座城可说是苦不堪言。霖叶城本是美丽之土,却因曾经发生一次天灾而导致西边常年都有风沙时而卷过霖叶城。这两处地方都不是应该由皇子所居的封地,东方璟修如此决定确实符了惩罚的意思。 “那为何七皇子不予封王?”莫贤稍微理整思绪之后才发现圣旨上并未提及七皇子。 东方璟修眉眼一挑,关乎于岚月的这件事才是重点。“七皇子东方岚月不予任何封位,他依旧是七皇子居于帝宫。”东方璟修左思右想还是不可能给予岚月任何的封位,一旦有了封位他在帝宫里便会变得名不副实。 莫贤立惊,忙踏前一步。“陛下,七皇子现已十六之龄,再居于帝宫委实不妥。”莫贤已是收敛,如果他能说他更想说岚月从八岁过后就不该再住在龙霄殿,且不论东方璟修有多宠、多疼七皇子,规矩是规矩,礼数是礼数。七皇子岚月现下长大成年,怎还能与东方璟修同住? “有何不妥?本殿爱住哪便住哪,碍着你什么事了?”莫贤错愕抬首,只见屏风后走出是令他们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岚月。那抹傲然的绯红身影,凌厉却又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朝堂上没有人能忘却岚月一日比一日给的惊艳,那屏风便是岚月十三岁后东方璟修命人布置的,平时岚月若想跟着东方璟修一起上朝便会在那屏风后面休憩。 岚月毫不顾忌大臣们的神色,走到东方璟修身旁坐下,与东方璟修同坐一把龙椅。“这储君也立了,王也封了,你们还想要求什么?是不是太子妃有了后面就该要有王妃?本殿记得曾时本殿说过,父皇是你们的帝皇,是天祁的主宰。他下什么命令便是什么命令,你们服从就是,哪里来得那么多异议?!”岚月冰冷的墨眸扫过台下众大臣,大臣们不禁心生陡意。 “七殿下,这不合规矩。”莫贤说这话时很没有底气,不只是他,众位大臣里能有谁不恐惧岚月的?他们也不明白面对东方璟修时不会像岚月那般,在东方璟修恼怒的时候他们才会慢慢较生惧怕。但那仅仅是惧怕而已,然而岚月给他们的却是时时的恐惧。 “规矩?”岚月冷哼,好笑的看着莫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谁规定了要守着一套破旧的规矩维持秩序?莫贤你也该好好动动脑,别总是拿着些在土里都埋了几百年的事出来说,宫中的一切规矩礼节难道不是由着每代帝皇而编撰成册的么?!” 莫贤顿时哑口无言,岚月所说确实在理。所谓的规矩、礼仪都是一代代传承而下,经过每代都会有微小或重大的变动。但是,皇子过了束发之年不出宫封王这点着实让莫贤难以接受,这要叫他如何编撰在史册中?倘若后人以此册而议言,那他岂非成了千古罪人?“陛下,臣认为此事均不可如此,七皇子必定要封王离宫。”莫贤坚持己见,他不能让在东方璟修统治下的天祁成为后人的笑柄。 “哼,本殿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明白或同意,而是告诉你,本殿有那个能力颠覆一切!” 第一百四十五章:易的选择 檀香馨绕的御书房此时气氛十分古怪,东方景修和岚月旁若无人的在探讨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其事情的内容只是些寻常的芝麻绿豆小事,他们讨论什么话题自然没人敢置喙。只倒是苦了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他们三人从进御书房后除了在这站着外就没敢吭一声。东方景修也没免他们的礼,他们三也就是一直作着揖。想来东方景修方才因早朝的事心里窝着火,这会儿是故意拿他们三人出气,他们也就不敢言只字片语。 “父皇,你可是答应过我,今夜早些安寝。”岚月本就不愿东方景修熬夜,若不是昨夜东方景修坚持且还答应岚月今日会早些安寝,即便是东方景修不愿睡岚月也有办法让他睡。岚月现在一想到东方景修不得安寝是因那两个蠢货而造成的,心里便不由来的恼火。 东方景修见岚月神色便知岚月在想什么,“岚儿,父皇答应你的绝不轻易食言。”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并不愚蠢,相反只是聪明过头了而已。东方天晓的败笔是在易这件事上处理的不干净利落,而东方若凛则是自己太过没主见。万事以东方天晓为主,但兴许未必是东方若凛没主见,故意隐藏如此也说不定。 “父皇,你何时不食言过?”岚月不屑的轻哼,东方景修却是答应岚月许多事情。但每次东方景修可不见得会言而有信,就比如东方景修出现在降云城一样。明明他离宫时嘱咐过东方景修绝不要离宫,东方景修却偏生去寻他,惹得发生了贝云岛上的事情。那次若不是苍穹用风素带着东方景修直接去了降云城,岚月不敢去想东方景修只身来会遭遇多少“蛊教”的埋伏?东方景修这般不顾忌岚月离宫前的嘱托,难道还不是失信? 东方景修略显尴尬的端起热茶啜饮,从岚月的语气里听来,想必岚月对他和苍穹离宫的事情还真耿耿于怀。“尚书,为太子准备婚典的事情着办的如何了?”东方景修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岚月冷哼别头,与东方景修同样看向傅雪嵘。 “礼部正在着紧准备,一切事宜都进行顺利。”当傅雪嵘知晓太子东方玄云的太子妃是位男子之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着何时能把王易正式娶进家门。毕竟在天祁已有马泽骁和龙傲飞二位开创了男子婚嫁的先例,他只不过位尚书,如此做也无伤什么大雅。 东方璟修满意的点点头,正欲开口却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何人在外喧哗?” 不消片刻,诺安微躬着身子进来。“回陛下,是四皇子求见。”东方景修吩咐谁也不见,诺安便就守在门口。方才刚好听见门外的侍卫有点躁乱,诺安开门正想训斥两句,却见四皇子被侍卫拦在门外,诺安也费了口舌与对方天晓纠缠。谁知这一吵二闹的被东方景修听了清楚,诺安只好先让东方天晓在门外候着,他去禀报东方景修。 终于来了,东方景修轻笑。“诺安,让他进来。”东方景修便是等着东方天晓自己找上门,若是东方天晓不着急着来,东方景修倒要想想是否变更计划?不过东方天晓还是来了,且还比东方景修预期的时间上还要早些,看来易在东方天晓心里的分量也不差。 东方天晓刚踏入御书房,暖炉的火腾一点一点退去他身上在外头鹅雪里所沾上的寒意。 “儿臣天晓参见父皇。”东方天晓作揖行礼,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东方景修身边的岚月。他对岚月没有感情,连恨也谈不上。要是岚月致使他颜妃离世,东方天晓本应恨岚月的,但他却恨不起来,因为他明白颜妃会薨那完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他和东方若凛不一样,东方若凛是真心实意的憎恨着岚月,而东方天晓只是不喜欢他独占有东方景修的宠爱罢了。 一分不喜,一份憎恨。随着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的成长也不断滋生长大,岚月自然也就成了他们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东方天晓也是理智的,因为他知道即便除去了岚月,东方景修也不可能把宠爱转嫁在他身上,现在的他不再需要东方景修任何疼爱,他现在对岚月既没有恨也没喜,只是把岚月当成一个陌生人而已。要说他非得讨厌岚月的理由,也就是为了东方若凛这个亲弟弟做些事情,免得东方若凛同他一样享受没有任何爱的滋味。 “这个时候。天晓来找朕作甚?”东方景修细瞧东方天晓的着装,看着靴子上面的痕迹就知东方天晓来得特别急乱。东方景修心里倒是生起了几分鱼昨夜不一样的意味,难不成东方天晓对易的感情并非那么简单?东方景修一开始就不认为风格天晓会对易产生很深厚的情感,最多应是没接触过男风而一时兴起的贪恋罢了。 明知故问么?东方天晓心里闪过似是失落又似自嘲的情绪。“儿臣前来是有事请求父皇,不知……”东方天晓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马泽骁等三人,东方天晓明白马泽骁鱼东方景修曾时的关系不一般,他也不在意马泽骁在场,只是陈列明和傅雪嵘两人似乎没必要掺合进来? 东方天晓话下的意思东方景修自是明白,“你们三人且先退下。”东方景修冰在打算瞒着马泽骁三人,他让他们下朝后跟着来御书房自然是要让他们三人做个见证。不过这见证也不一定是要在明面上做,暗地里做也不是不行。 马泽骁三人相视,纷纷作揖。“是,臣等告退。”马泽骁三人并非真正离开御书房,而是被诺安带去了一间暗室。在暗室里,要说的的一切情景都看的清清楚楚,声音自然也听得见。他们三人顿时明白东方景修的一声,也就老实的坐在檀椅上喝着热茶等东方景修安排的好戏。 “父皇,儿臣已接到圣旨。”东方天晓很意外他从公公手里接过来的圣旨,他以为东方景修在昨夜救走易会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张封王的圣旨,但是圣旨的内容却又不得不让他怀疑东方景修如此做是有其他的目的。 东方景修轻靠椅背,慵懒的神情里带着几分锐利。“是对朕的旨意有不满?” “父皇下的旨,儿臣若不遵,岂非抗旨。”东方天晓思量了许久,才冒险前来与东方景修进行一番他未曾想过的谈判。“儿臣是想向父皇要一个人。”东方若凛接到圣旨的时候便急冲冲的找东方天晓,本来是谋定下一步计划。但东方天晓却因地牢里失去了易的身影而心神不宁,以致他不顾东方若凛的阻止也非得来寻东方景修要回易。 东方景修微眯起眼眸,“人?朕不知这里有何人是值得四皇子来向朕要的?”东方景修的言语分明是在挑开话题。事已至此,不管是他瞒着还是东方天晓忍着都没有必要。还不如就此摊开,这场戏才能好好的演下去,你猜我想的游戏可真不怎么好玩。 “父皇既然挑明,儿臣也就不作他想,易天是被父皇救走了吧?”东方天晓的语里带着几许傲气,东方景修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地方天晓。“儿臣想请求父皇把易天赐给儿臣,儿臣自会甘愿去崖天城。”崖天城和霖叶城这两个城东方天晓派人查查便也知晓,东方景修如此不就是为了限制他们所有的举动么?既然要走,东方天晓便要带走易天。 “朕若不允,你当如何做?”东方天晓的气势不比东方玄云差,可惜走上了歪路。 东方天晓突然抬首直视东方景修,那眼里有几分冷有几分恨。“父皇下的旨,儿臣绝不敢违。但到了崖天城那边,山高水远,不知父皇要如何控制儿臣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小小一座崖天城东方天晓自是没有放在眼里,他若想反,何需顾其他。 “你在威胁朕?”东方景修的语气陡然凛冽,再看东方天晓的眼里多了些许杀意。 东方天晓敛回颜色,“儿臣只想求父皇把易赐予儿臣,儿臣在崖天城定当规规矩矩,父皇大可放心。”东方天晓来找东方景修的目的只是要回易天,而不是在此时掀起不必要的祸端。且东方景修的杀意他怎会感受不到,想东方景修从未有这种眼神直视过岚月。 “易天,朕还真没想到他会把真实姓名告诉你。易是个难得的人才,朕可不想放他离开。莫急,听朕把话说完。”东方景修制止东方天晓急迫接话的言语,从椅背上离开正身。“易的易容术和模仿在暗机阁内无人能及,这班人才父皇自然会惜得。但四皇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父皇便给你个面子,让易自己选择随你离开还是留在朕的身边。”东方景修话音刚落,暗处便闪现一个黑色人影。那不是别人,正是东方天晓分外熟悉的易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雪国邀约 东方天晓有种想去抚摸易天脸庞的冲动,仅仅只是几个时辰,他就迫不及待的想看易天。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有点令东方天晓迷茫也有点惧怕,他早就明白情爱这种东西会束缚人的一切野心,也会成为成就大业的绊脚石。但东方天晓控制不住自己对易天的渴望,甚至应该说是欲望,易天越是拒绝,越会激起他想要征服易天的心。 “易,四皇子向朕要你,朕给你一个选择,留在朕身边还是随着四皇子去崖天城?”东方景修昨夜看到易天身上的伤痕时,微微有些惊讶。本来还让夜把暗机阁里医术最好的暗卫带过来给易医治,没想到易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大半。 东方景修问这句话的时候易天显得很平淡,反观东方天晓表面虽镇定,内心却十分紧张。 “属下进暗机阁始,便是死忠于陛下的暗卫,除非死,否则绝不离开陛下。”易天当然说的是实话,虽然昨夜东方景修吩咐他要在东方天晓面前做戏。但他着实没有必要在东方天晓面前如此做,东方天晓会做何想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东方天晓到底要做什么? 东方天晓听到易天的回答时心里非常平静,他早知道易天绝对会有这样的回答,但现在亲耳听来难免会有几分紊乱。“父皇,可否让儿臣与易天单独谈谈?”对于易天会选择留下还是跟他走,这是东方天晓早就预料到的。东方景修深夜把易天救走,并非只是让易天回暗机阁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要与易天单独谈,也只是为了给东方景修做个幌子。 东方景修略作沉思,“准了。”东方天晓打着什么主意。东方景修想来也猜得出来。他和易天两个人单独谈谈,自然也就会把易天作戏的底揭了。 “儿臣谢过父皇。”东方天晓微微礼躬,既然东方景修都开了口,易天只好随着东方天晓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外下着鹅毛大雪,雪絮随着寒风凌乱的飘洒。东方天晓拉着易天离开御书房三丈远,这算是最远的限度,再远易天可就不肯再跟着。易天上次吃过一次东方天晓的亏,自然不愿在吃第二次。凭他的身手,东方天晓目前还不是对手,但东方天晓若是耍起阴招,易天定会防不胜防,最后还是会中了东方天晓的招。 东方天晓看得出易天的防备,不由得让他想起曾时就是用阴招让易天消失在那些暗卫的眼皮底下。“易天,本殿要你随同去崖天城。”鹅雪飞飞扬扬,风雪似乎模糊了东方天晓的眼睛。易天一直微垂着头,令他看不清易天现在是何神情。 “为何?”良久,易天才抬首询问东方天晓。 “你值得为何是什么?”东方天晓这会才真正看清易天的面容,方才可一直没机会看。东方天晓不知该怎么形容,明明只是隔了几个时辰未见而已。他却觉得易天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安心又多了几分惆怅,神情间却又多了几分紧张,东方天晓不知该如何形容易天此时的复杂神情。不过东方天晓心里不由得滑过些许甜丝,他从未见过这般丰富神情的易天。 易天并不是故意露出此番神情给东方天晓看,而是依着东方景修所说,该是怎样便是怎样,不用收敛也不用假装。“为何不放过我,为何要我随你去崖天城?你应该明白,即便我随你去了,也是做陛下的眼睛。你若有半点起变之意,我便可以遵陛下旨意先斩后奏。”易天冰未去想东方景修和东方天晓两个人心里都盘算着什么诡计,他只要要做好自己的本职便是。跟随东方天晓去崖天城,他的使命便是盯着东方天晓的一举一动。 东方天晓没有立时回话,许久才轻笑出声。“本殿鱼你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易天疑惑,东方天晓又在算计他什么? “对你白益而无一害的赌。”东方天晓上前靠近易天,易天不自在的往后退了几步。“秘密,需要这里听。”东方天晓指指自己的耳朵,再次靠近易天。这次易天倒是很听话的不在后退和躲避,只是不知东方天晓是不是故意的,那些透过话语传来的热息非常挠人。 漫天飞雪里,墨绿与黑色身影的交叠在雪地里形成另一道美丽的风景。 “这么说,易是愿意跟随四皇子去崖天城了?”东方景修放下手里的茶杯,他虽然不知道易天跟东方天晓在外面聊了些什么?不过其结果还是如他预想的一样就足够了。东方景修相信易天不会轻易背叛他,即使易天会对东方天晓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是,属下愿随四皇子前往崖天城。”易天琢磨着要不要把与东方天晓私下定的赌约告诉东方景修,但不知等下还有没有机会说。东方天晓一定会在东方景修准许自己离宫时马上带走他,东方天晓不可能再给易天更多留在帝宫一刻的机会。 易天虽然微垂着头,东方景修还是捕捉到了易天闪烁的眼神。“易,从现在开始你不在是朕的暗卫,你将被暗机阁除名,那里的任何一件东西你都不能带走,把暗机阁令牌交还给朕你便离开吧。”东方景修明白易天兴许是有事情要向他禀报,不过此事想必是东方天晓不怎么愿意让他知道的事情。否则易天也不会眼神闪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东方景修不急于这一时知晓东方天晓和易天之间达成了什么协约。 “……是。”同样有略微的迟疑,虽然他还有再回暗机阁的可能。但当令牌呈上龙案那刻开始,他已不再是暗机阁的暗卫而是东方天晓身边的随侍。 “父皇是在惋惜么?”岚月见东方景修望着已无东方天晓和易天的位置不由询问,他自是明白东方景修并非在惋惜,只不过如此问罢了。 东方景修牵过岚月的手,紧紧相贴的手心异常温暖。“岚儿明知父皇在想什么还要故意调侃,是不是太过调皮了?”东方景修方才只是在琢磨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两个人的未来,东方天晓表面虽然狂,但内心却还存着赤子之心,否则怎会被易天乱了心神。而东方若凛看起来虽以东方天晓为主,但内里却如一坛子被搅乱的混水,混沌着令人看不清。东方天晓兴许有日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改邪归正,而东方若凛却似会远离越远。 “父皇,调皮二字你用在苍穹身上还作用,用在我身上早不适宜了。”无论东方景修作何想法,岚月的想法自始至终从未改变,那便是东方景修一人足矣。那些皇子若想把主意打到东方景修的头上,就便做好准备接受死亡的惩罚。“父皇该让那三个家伙出来了吧?憋在暗室里太悠闲可会舍不得出来替父皇分担政务。”马泽骁、陈列明、傅雪嵘三人想必看了出美妙无比的好戏,这可令岚月很不舒服。看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拿来当闲话做家常的话,那可就惹恼岚月了,他不屑于那般闲家的话题是由他和东方景修引发的。 东方景修轻笑,估计着那三人等会要吃上点苦头了。“诺安,去把三位大人请出来。” 诺安得命后去暗室把马泽骁三人请出,他们出来边见到东方景修和岚月两人的手相握着。一时间不知把脸该往哪里放?他们三人的脑海不其然的想起东方天晓和易天出去密谈时,御书房里生出的香艳画面。便是想起了那副画面,令他们相互尴尬起来。 “怎么,三位大人就没话说?”东方景修似笑非笑的看着马泽骁三人,这让马泽骁他们不由得大可个冷颤。他们三人相视苦笑,早知方才就该闭眼堵耳,不闻不见。 马泽骁和陈列明都看向傅雪嵘,平日里傅雪嵘的鬼点子在三人中也居较多。傅雪嵘不由得抽抽嘴角,这时候都怎得都摊上他了?“啊,对了对了,方才诺总管让臣带份请柬呈给陛下。”傅雪嵘把请柬呈上,心下非常感谢诺安的看似无心无意的帮忙。不过,他刚才的心思完全是在涟漪会怎么整治他的念头上,倒是没注意到诺安交给自己的请柬。现在看东方景修的脸色有些不动静,忙朝马泽骁、陈列明二人使眼色。 “陛下……不知这份请柬……”、、 “是雪国的邀约,他们邀朕参加今冬头场狩猎。”陈列明听到这句话时,那句没问完的言语自然没在出口。雪国的邀约一事可大可小,至少雪国这个附属小国到目前为止,从未向东方景修提出过任何邀约。况且一个附属小国邀约东方景修前去狩猎,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这太过奇怪?马泽骁紧蹙起眉头。“陛下,此时必有蹊跷,决定之事有待商议。” 东方景修微微摇头,“这趟约朕赴了。”话说完,东方景修却还捻着手里的请柬出神。 第一百四十七章:启程 溟元二十一年二月初五,五位被封王的皇子均离帝宫。明王东方启明、莲王东方莲渊、宇王东方际宇因留龙都,只需各自前往自己已修建好的府邸。晓王东方天晓、凛王东方若凛却是乘着马车远离龙都,龙都城外的告别,是破裂的开始还是阴谋的延续? “四哥,你要多防着点易天。”刚到龙都城外,东方若凛便上了东方天晓的马车,两兄弟间一时竟也无言。过了许久,东方若凛才道出这么一句让东方天晓多加警惕的言辞。东方若凛对东方天晓的做法开始不再给予认同,他没想到东方天晓真的去向东方璟修要回易天。 马车里布置的很暖和,方桌下的暖炉生得很火腾。“你放心好了,我知道易天跟着我是想要做父皇的眼睛。”东方天晓半倚在铺着绒毯的马车座上,手里端着热茶。眼神不知觉得眺向窗外,他知道窗外有个搅乱他许多心思的人。 “四哥,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让他跟着?”东方若凛觉得东方天晓一定是疯了才会带着一条去崖天城,事事都由一条盯着那他和东方天晓早前的计划不都难以施行?东方天晓是否另有打算还是故意如此?东方若凛不清楚,他目前唯一清楚的是易天必定会是障碍。 东方天晓把手里捧着的热茶放回桌上,“若凛,有些事你还不懂。”东方若凛虽比东方天晓笑了一岁,但东方天晓明白有些事东方若凛比他还要来的执拗。他说东方若凛不懂便是东方若凛对岚月的憎恨已经占据了东方若凛所有的情感,有时候,东方天晓很想去说服东方若凛不要再把单一的情感放在岚月身上。只可惜东方若凛每次在遇到岚月的问题上就跟遇到狗的猫,立即竖起浑身毛发,全身一刻不懈怠的警惕又怨毒着。 东方若凛没再说话,每次东方天晓说出他还不懂的时候,东方若凛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四个,我们就此别过把。”既然无话再说,那也就无需在留在马车里惜惜不别。崖天城偏北,霖叶城往西。他们各自要前往不同的方向,只是这一别不知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东方若凛心里其实有些糟乱,在接到圣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处在方寸大乱的状态。若不是东方天晓早已想好下一步的计谋,他肯定道现在也无法安定自己要去霖叶城的情绪。 “若凛,自己保重。”东方天晓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东方若凛下去离去的背影。 东方若凛经过易天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向易天说了一句话便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易天神情漠然的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只是那一瞬间便被东方天晓捕捉到了。东方天晓见东方若凛的马车已经往西的方向行去,再看外面飘着的小雪。“易天,你过来。”二月初五之日的天气算是稍好了些,天上下的不是鹅毛大雪,只是棉球的小雪。东方天晓当时还有些自嘲的想老天是在给自己几分面子,但他也同时知道这只是她的臆想而已。 “王爷有何吩咐?”易天下马询问马车里的东方天晓,好不容易安稳的除了龙都。易天真不值得东方天晓此时唤他有什么事?自从他交出暗机阁令牌那天之后他便住在东方天晓的寝宫里,也许是暗卫的习惯。他刚去东方天晓寝宫那会一直隐在暗处,直到东方天晓给他安排了寝间他才明白自己已不是暗卫。不过易天也很奇怪东方天晓什么也没做,甚至同他说话的次数也比在地牢里的少了许多,东方天晓更没有管易天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的问题。 “进来。” 易天顿时惊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熟悉没听清,不知王爷可否再说一遍。” “本王让你上马车,不许拒绝不许找借口,立马进来。”东方天晓对“本王”这个自称感到好笑,这句自称昭示着他不再是个皇子而是位王爷。一位被帝皇把所钳制所限制的闲散王爷,崖天城那个鬼地方做他的封地,还真称得上是“世外”了。 易天琢磨再三,只好踏上马车进入车里。车的高度不可能让易天笔直的站着,易天只有躬着身子站在车门边。“王爷让属下上马车是有什么事情交待么?”易天权当这是东方天晓的怪癖,向来只需遵命的他想得非常简单。那便是东方天晓有什么事情要他做,只是不想当真外面那些人说罢了。东方天晓带的人都应是自己的亲信,难不成还担心有内贼? “你不是要当父皇的眼睛么?若不随时随刻盯着我,你怎知我不会背着你做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易天躬着身子的模样让东方天晓看得有些难受,东方天晓伸手拉过易天。易天只是一个分神就被东方天晓拉下车座上,易天赶紧想起来却无奈被东方天晓拽得紧紧的。 易天低垂着头,被紧抓着的手腕的手无法作揖。“王爷,属下不能与你同坐。” “为何不能?本王说行便行,你坐着就是。”东方天晓不肯松开易天的手腕,半倚的身子正直靠近易天。“还是你想坐在本王的身上?”暧昧的热息全数洒进易天的耳窝,易天的身子显然往后退却了一步,他跟随东方天晓去崖天城只做下属并未要当禁脔。东方天晓如此做?分明是把他的身值看贬,他早就在地牢里向东方天晓说得清清楚楚。 本就垂着头的易天把头低得更低,“王爷,属下并非王爷的玩物。”倏然间,易天把头抬了起来,双眼直视着东方天晓。“王爷若想打那种心思,那属下宁可就此离开。”易天承不起东方天晓的情,更何况东方天晓对他的情估计只是一时兴起。过了那份劲头,东方天晓对他肯定全然无味。即便如此,易天也不能做那一时的脔宠。 “离开?”东方天晓半眯起眼睛逼近易天,几乎就要与易天的脸贴近到毫无缝隙。“本王何时准你了?你忘记与本王之间的赌约了么?”指腹轻轻摩擦着易天薄凉的唇,紧紧相贴的鼻尖互相吸取着彼此的暖息。“本王说过,你,逃不掉的。”言罢,东方天晓隔着手指吻向易天的唇。并未接触的双唇却令易天的心跳骤然改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滋生。 “启程。”马车里传出东方天晓冷冷的声音,候在外面的队伍不再停留而前行起来。 ****** “父皇,为何不让我去?”岚月蹙紧着眉头,面含不解与半分恼怒。他本准备着和东方璟修一同前往雪国以赴雪国之邀,然而东方璟修却不要岚月留在帝宫,不允同行。岚月若想去,哪怕东方璟修派上十万精兵也拦不住岚月的去路。只是岚月不明东方璟修此次为何如此坚决,东方璟修心里一定有瞒着他的事情。 东方璟修伸手揉平岚月紧蹙的眉,此时的神情如同慈父并非爱人。“雪国之邀并非表面上那般简单,父皇不愿岚儿冒此风险去雪山上寻找雪蹄莲。更何况那地方父皇早就派人去过并未有何收获,岚儿去了也是白去不如待在帝宫等着父皇回来,可好?”东方璟修的手被岚月抓住,看着岚月露出怒意的脸不由将岚月揽入怀中。“岚儿,听父皇一次劝。” “父皇,我要的是原因。”岚月知晓东方璟修是在敷衍他,他并不需要这种敷衍。他只想知道东方璟修瞒着他什么事情,更想知道东方璟修明知此次的凶险为何不让她去。雪蹄莲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令东方璟修不允他去的原因并非如此简单。 东方璟修抱着岚月久久未曾言语,当岚月忍不住这般沉默时,东方璟修开了口。 “蛊教的目的一直都是父皇手上的《寒冰秘笈》下册,虽然父皇把《寒冰秘笈》下册毁了,但父皇却正好是本活秘笈。蛊教一日不放过《寒冰秘笈》,便会一日寻着父皇要取《寒冰秘笈》。那位神秘的主上这般执着《寒冰秘笈》定不是为了修成上乘武学那般简单,上册和下册合起来之后一定有那位主上想要的东西存在。而此次雪国邀约来得太过突然,雪国每年的狩猎虽然都会邀请不少国郡前去参加,但从未邀请过天祁、安凌和连煊三大国。父皇昨夜接到天阁来报,安凌和连煊也在此次狩猎名单内,至于他们两国会排水前去还未有消息透露。所以此番的狩猎大会肯定是场阴谋,为保岚儿安全,岚儿去不得。”东方璟修放开紧搂着的岚月,微屈下身与岚月平视。“父皇知晓岚儿厉害,但你早前答应过父皇绝不用你本身的能力,可是在寻火龙草与夏渚果的时候,你答应父皇的事情做到了么?这次在前往雪国,暗处比比皆是看不见的眼睛,如果让他们发现你为了雪蹄莲使用了那能力,目前所有的平衡都将打破,有人会恐惧你的能力也会想得到你的能力,父皇绝不让你去犯险。” 第一百四十八章:前往雪国 阴霾的天空被浮浮卷云拨开,灼热的日阳毫无阻挡的暖醒着白雪皑皑的龙都。 龙都百姓们都欢呼着日阳缍升上,不论是鹅毛大雪还是棉球小雪都在这日停下。百姓他们都贪恋着这份温暖,街道开始不再冷清,逐渐热闹起来。但铲雪这事却还是没落下,虽然雪是停了没再下,可街道两旁堆的雪还是很厚实。 “月月,为什么不跟父皇去上早朝啊?”苍穹趴在瞳暖乎乎背上,瞳也趴在雪地上。他们一条龙一只灵虎一起趴在院子里晒日阳,岚月见到这副场景时脑海便是想得这句话。 岚月摸摸瞳乖顺的虎头,“你忘了本殿昨夜说的,今日要去看凤西烟。”凤西烟这个女人是岚月见过最奇怪的女人,他从东方景修那里知晓凤家的事情。很奇怪凤西烟身上背负着家仇血债却丝毫没有报复的意思,他曾时嘲笑凤西烟愚蠢,而现在却又欣赏凤西烟的愚蠢。如期凤西烟不是真心实意爱着东方景修,岚月也许早就取了风西烟的性命。 “对哦,要去看母后。”苍穹从虎背上坐正身子,见岚月两手空空歪头问道:“月月,你不带礼物么?”苍穹每次去看凤西烟都会带着礼物去看,苍穹最近送得最勤的就是面人和糖画。这可就苦了一干小太监,天天往宫外跑着去阿吉那里买面人和糖画回宫。 “带礼做甚?”岚月拍拍虎头离开,从侧边跃上虎背,瞳在岚月落在虎背上时立马站起。 苍穹一时没稳住身子跌靠在岚月胸前,岚月无奈的伸手稳住苍穹身形。“月月,如果你带礼物去,母后会很高兴的。”苍穹笑嘻嘻的抬头,他刚才是故意不稳住身子的,苍穹和瞳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瞳是不会让苍穹有摔下去的可能。“虽然母后见到月月就很高兴了,不过苍穹想月月再送一份很有心意的礼物过去,母后一定会更开心的。”苍穹每每去凤麟宫看望凤西烟的时候,凤西烟都会不经意的提起岚月。 “心意。”岚月轻声呢喃这两个字,侧首看向被白雪点缀着红梅。 过了许久岚月收回目光,低头不知对苍穹说了什么,苍穹笑得格外灿烂。 对于帝宫中会四处走着一只庞大的灵虎,宫人们早就见怪不怪,倒是灵虎前上的红白交错的身影令他们伫足。岚月依旧一袭绯红锦衣,苍穹则是如同岚月儿时一身月白锦衣。两人在灵虎背上不知在讨论什么,苍穹那张瓷嫩的脸在冬日里比起日阳还要来得暖和。 “母后,苍穹来看你了。”瞳刚进凤麟宫的院子,着实让在院子里干活的宫人们吓了一跳。他们虽然知道瞳是岚月饲养的宠物,也在宫内看过瞳不下数百次。但从未见过瞳进过凤麟宫的宫人们自是一时无法适应。 瞳屈下四肢,苍穹从虎背上跃下。“母后!”凤西烟刚从正殿里而出,还没从宠大的灵虎中缓过神来,怀里就落进了微凉却实又暖乎的人儿。“母后,苍穹带月月来看你了。”凤西烟刚蹲下身子想摸摸苍穹的头,却因苍穹的话而动作一僵。 “许久不见,母后。”岚月这声母后让凤西烟等了很久,虽然岚月儿时也唤过但那时的岚月只是在形式上唤唤而已,私下他从未唤过凤西烟为母后。岚月让瞳自己随意在院子里蹲着晒日阳,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凤西烟颇为激动的神情。 “皇……儿。”凤西烟站起身,目光一寸不离的看着那张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的容颜。 岚月走近凤西烟,嘴角勾着那抹美丽的弧度。“母后,如此还唤本殿皇儿,岂非太生疏?” ****** “岚儿,此次绝不能忘记答应父皇的事情。”东方景修同岚月坐在马车里,这是东方景修离宫后第三次确定性的询问岚月。并非东方景修太过啰嗦而是岚月每次允诺于他,都会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去不遵守。正如东方景修那日所说,一踏入雪国,那便是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受到阻碍,即使岚月能设结界,但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岚月望着棋盘思量再三,最终落下白子。“父皇,我都把冷魔剑带出来了,难道还不相信岚儿?”岚月端起搁在棋盘边上的热茶,啜饮间细瞧东方景修的神色。那日的东方景修是岚月许少见的,东方景修有坚持也有落魄,眼神中闪烁的担忧与信任相互撕扯的矛盾。岚月不喜那般模样的东方景修,他明白曾经没有岚月的东方景修是决绝的亦是无情的。自从有了岚月的东方景修是犹豫的也是深情的,无论是哪种,岚月都会陪在东方景修身边甘之如饴。 东方景修见岚月有落子之处不由得无奈摇头,“岚儿这子落得可真不是地方,如此自取灭亡用在战场上只会让敌军轻蔑自傲。”东方景修从棋罐里拿出颗黑子落在与白子交错的线上,清脆响亮的落子声犹如声势浩荡军队,披甲列阵,攻坚无隙。“岚儿,父皇从来都是取信于你,只是岚儿失信太多令父皇不得不如此。父皇说过此次凶险未知,岚儿……” “父皇,这次绝不再失言,除非是你允了,否则决不使用魔力。”岚月阻断东方景修将要说下去的话语,他明白东方景修心里在担忧什么也明白东方景修的重重心事。但岚月不可能明知在危险还让东方景修一人以身犯险,纵使东方景修身边高手如云但在岚月的眼里只不过是区区人族罢了。有何能力护得了东方景修不伤一丝一毫,更何况东方景修身上的寒毒,据司天监计算,四阳四阴之日也许会在这一年里出现。虽然是也许却不排除不可能的因素,只要是关乎东方景修的,岚月便不会把这一丁点可能的因素不放在眼里。 东方景修手中执着的黑子应声而落,此次黑子落的地方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岚儿,父皇这次输了。”东方景修看着自己不留神而下的黑子,明明方才他还占据了优势。然而只是因为错了一步,白子已呈大胜之象。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父皇输过岚儿那么多次,多输一次并无大碍。”岚月落下最后一枚白子,完军全胜。 东方景修惊愣片刻后忽然大笑而出,“岚儿啊岚儿,父皇竟然没有你看得通透。”东方景修不得不佩服岚月的智慧,这些年他宠岚月,疼岚月,惜山岚月,甚至一直都把岚月当作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却是忘记岚月并非普通人,亦非君下之臣。 岚月将白子逐颗收入棋罐,微微摇头。“父皇并非没有岚儿看得通透,而是挡在父皇眼前的迷雾太多,父皇所牵就的事情也太多。父皇若是先把牵就的事搁一旁,踏足走出那片迷雾,父皇可就不会再说岚儿比得过父皇这般的话。父皇,再下一盘如何?”棋盘上的白子已被岚月全部收入棋罐中,徒留一片黑的黑子。在纵横交错的线点上,黑子显得十分孤寂却又异常傲然。黑色,在岚月眼里代表的是赢。 “当然,岚儿若愿意,父皇下几盘都可。”东方景修伸手将黑子收入棋罐,内心却久久未曾平静。岚月很少向他说这般的言语,原来岚月早已经把他看得通透。曾时岚月无法感应东方景修的内心与情绪,但那又如何?现在的岚月并不需要这些便能知晓东方景修的困惑和心中所想,这是他们的情感经过时间的磨练而催化出来的。 马车里又掀起了一番棋盘上的你争我斗,血拼撕杀。 而马车外的人却非常不满,苍穹没有跟着诺安坐后面的马车,则是同林云清驾着良驹行在外面的寒风雪地里。“清清,你说月月为什么不让我跟他在一个马车里啊?苍穹不是不喜欢诺安,可是苍穹想跟父皇和月月在一起。”苍穹本来是同东方景修和岚月坐在马车里的,只是出了龙都之后,东方景修和岚月突然说要对弈。但借着苍穹会吵闹的理由把苍穹赶出了马车,让苍穹在诺安的马车里先歇着。苍穹顿时就鼓起了脸,也不顾其它人的劝阻,执意跟着林云清驾马,连林云清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都能忍受寒冰雪冻,他怎么可能受不了?! 林云清的表情此时相当纠结,这叫他如何回答?“小主子,对弈是不容旁人打扰的,坠下和主子也只是不想被打扰所以才让小主子跟诺总管玩着,诺总管给小主子准备很多好玩的玩意,小主子不如去诺总管那里?”苍穹坐在林云清前面,林云清尽可能的护着苍穹不受寒风所侵。虽然他猜测苍穹的来历也绝非一般,但在他眼里毕竟还是位孩童。 “哼,骗人,他们以前对弈时我也在的,肯定是有什么秘密不准让我听。”苍穹鼓着脸,撇嘴满脸不悦。被掩的金眸紧紧盯着马车,竖起的耳朵在等待马车里的人唤他回去。 林云清不敢再言,苍穹生起气来虽没有岚月那般,却也令人意外的难以应付。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雪国郡候 雪国离天祁最近的附属小国,自归顺天祁后,便纳入了天祁版图。 雪国的狩猎大会于每年三月初三举行,三月初三正逢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在雪国,三月初三则是雪国每年入冬后的头场狩猎,却也亦是终声。雪国的气候比其它国家还要来得低,因偏北的一座雪山,致使雪国常年冰天雪地,寒风凛凛。雪国国民的着装基本都是毛貂裘衣,他们也习惯了常年飞雪的气候从而得以生活无异。 但,这可不代表来雪国参加狩猎大会的其它国民会受得了。 “父皇,雪国郡候是个怎样的人?”暖气四溢的马车里,岚月难得披了件裘衣。并非是他冷而是东方景修执意要求,雪国的气温确实冷到不行。岚月身上的裘衣与他衣衫不同色泽,衣衫绯红似火,裘衣却白如胜雪,唯有几缕银丝滚边。这件裘衣是凤西烟入冬后便为岚月绣制的裘衣,相比起红色,凤西烟更喜岚月穿着白衣,才不会显得那般妖娆多姿。 东方景修为苍穹盖好踢开的被褥,“怎样的人?该如何说呢?”岚月的问题有些让东方景修颇为疑惑,他可不记得岚月是会在意别人是如何的人。“岚儿,你从不在意这些事,怎么突然问起雪国郡候?”东方景修虽与雪国郡候见过几次面,但东方景修不得不说雪国郡候是位非常深不可测的人。表面上的谦维都是假象,却又能足以令人信服那份假象。 “一时的好奇罢了。”岚月本应便是随口问问,东方景修说与不说都无半点关系。 “好奇?”东方景修挪过位置,坐到岚月身边。“雪国郡候这个人在许多人眼里看来是人畜无害、平庸无知,但其内里实则高深莫测。身为一国之主多少有些手段才能治理好整个国家,父皇可以说若不是他甘愿意退降,现今天下的局势不是三足而是四盛。”东方景修搂过岚月的腰身,伸手抚着披在岚月身上的裘衣。“你母后的绣工倒是只增不减,这件裘衣做得很是精致。”在东方景修还是太子时就与凤西烟结识,那时候的东方景修对凤西烟谈不上爱也并非无情。凤西烟却早从那里就对东方景修产生深深的爱慕,经常会绣一些腰带之类的物件赠予东方景修,东方景修即使再不喜也会收下,身为太子的他需要凤这的权力。 岚月握住东方景修的手,不让他再抚摸裘衣。“父皇若是喜欢,回宫后让母后为父皇多绣制几件衣衫,想必母后会很乐意。”岚月伸缓着手指与东方景修十指相扣,脸上却并无如语里那般不悦。岚月容许凤西烟爱着东方景修,至少凤西烟对东方景修的爱意未掺半点杂质。 “岚儿这是吃味了?”东方景修反握,拉着岚月的手到唇边落下一吻。 岚月抽回手,搭上东方景修的脖颈。“父皇认为是那便是。”东方景修会意的低下头吻上带着笑颜的唇,只是玩笑般的浅吻,却不知是因哪一方的主动而变得火热。兴许在彼此触碰的那刻起,就没有主动与被动这两个词。东方景修和岚月只是情之使然,他们互相汲取如同甘汁般的沁甜。舔咬、撕磨,仿佛只要一个星星火点便足以令他们焚烧燃情。 “雪国文丞吴绪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方景修伸手制止岚月欲解他腰带的举动,轻咬下岚月的耳朵。“岚儿,看来有人很不识趣。”文丞吴绪,若东方景修没记错误吴绪是十三年前雪国特派参加他寿宴礼人。如今为何成为文丞,一般礼人的身份绝不会升为文丞这个重要的高职。文丞即是形同左右二相的存在,自雪国归属天祁后,雪国虽依旧名为雪国,实则为天祁国下的属内郡国。曾经的雪国国君改封郡候,其下曾时的文武官员均减裁及更改职称,文丞便是次居于郡候之下的官职。 “别理他们便是。”岚月不满的在东方景修半敞的胸膛上回以咬礼。 吴绪穿着毛貂裘衣站在雪地中,他身后仅跟了三名前来迎接的官员以及二十位护送的卫兵。“雪国文丞吴绪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吴绪看着马车里的人不回应半声也不敢多做什么,只得再次恭敬的站在雪地里做着揖。 “岚儿,这次不理可不行了?”东方景修依依不舍的在岚月唇上落下轻吻,正直身整整凌乱的衣衫。“郡候还真是给父皇面子,即让文丞这般要职的人前来迎接。”东方景修话里有话,岚月自然听得出。 只是岚月非常不满与东方景修亲热被人搅局,岚月整理衣衫的同时在付思着等下如何惩治吴绪一番。“父皇,看你的样子吴绪此人你还记得?”岚月从来不刻意记人姓名,记人样貌。但他也从不曾忘记,他与东方莲渊的过目不忘不同,东方莲渊靠的是眼睛,岚月只是不经意间知道的而已。只不过没想到东方景修还记得吴绪这等小人物,吴绪曾时只不过是区区礼人,今日能坐到文丞这位置,是雪国郡候故意摆出来的诱导么? “郡候这个人的心思依旧这么令人难以琢磨。”东方景修起身推开车门,先入眼前尽是一片雪的。雪国是座终年沉浸在白茫茫景色下的国城,这般单一却又纯色的景象自然美哉。“吴文丞客气,朕只不过是应郡候之邀参加狩猎大会,怎敢劳驾这般兴师动众?”东方景修倒是没想到郡候派了这么多官员和卫兵相迎,实在颇不符郡候的性格。 吴绪和众官员见到东方景修出了马车,均全作揖行礼。二十名卫兵齐齐跪下,纷纷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其音颇为震荡,隔着百里好似都能听到余音。 “免。”东方景修摆手免礼。吴绪他们又再一次在“谢陛下。”阵阵响音中撤礼。 吴绪上前几步,作揖。“陛下一路舟车劳顿,候爷倍感责疚,特命下官前来恭迎陛下,下官等按候爷的吩咐接陛下前往郡候邸休息。”吴绪半垂着头,虽看不清吴绪的神情,却能看清吴绪的半张脸的面貌。十三年前留给东方景修的模样十分憨厚,然此时东方景修却感觉不到一分憨的韵味,反而多了几分精明算计的意味。 “那就有劳吴文丞了。”东方景修回身进马车,原来睡着的苍穹已经醒了。 “父皇,我们要去哪里?”苍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本来睡得十分香甜的他被吴绪他们的“陛下万岁”而吵醒。 方才车门打开的时候,岚月瞧到站在雪地里的吴绪,和东方景修的感觉一样。吴绪变得不同以往,尤其是东方景修转身时吴绪抬头的那个眼神,令岚月非常不舒服。“父皇,看来这次,果真非同小可。”且不论那个雪国郡候会是打着什么算盘,吴绪的变化太过让人诡异。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小小的礼人成为为郡候的面黄左膀右臂,十三年的时间确实够改变一个人的所有想法与脾性。但吴绪的改变并不正常,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可能变成吴绪那般。明明还是一幅憨厚的模样,眼神,整个脸部轮廓却都已发生特别性的变化。 东方景修摸摸苍穹的头,深褐的眸子里闪烁若隐若现的亮泽。“进入雪国之后要分外小心了。”东方景修没想到雪国郡候的动作这么快?吴绪这个开胃菜还真是用到恰处了,雪国郡候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 郡候邸,是由曾经的雪国帝宫落幕而成。 郡候邸的一切事物还是照旧,只是有减无增,不该郡候用的东西早已处理。现在的郡候邸虽无比繁华却再没有从前的华丽,撇去郡候的屋舍构造,也只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家宅罢了。 “臣,候谧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景修的马车刚抵达郡候邸,马车外就响起中年男子该有的声音。候谧曾是雪国国君,自属入天祁后国君之位已削,改称为候爷。 诺安先从后面的马国而下,走到东方景修的马国前搬下轿登。东方景修推门而出,怀里抱着苍穹,待东方景修踏下地面之后岚月才从马车内出来。岚月披着雪白裘衣,不出意料的刚踏出马车就听到一片的抽气声。 候谧早就听闻天祁七皇子的美貌无人能及,当下看来岂是无人能及而应该是天仙貤及不得。“臣恭迎七殿下,八殿下,两位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岚月给修谧是美的冲击,而苍穹给候谧的是心的波澜,这要是自家的娃娃那该多好,长得着实讨喜,非常有福气。 “免。”东方景修看了眼站在郡候邸外的不少卫兵,“候爷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陛下指的是……”候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委实不明东方景修指的是什么? 东方景修放下怀里的苍穹,牵着苍穹的手。“候爷心里定当有数。” 第一百五十章: 候邸之宴 “绍倾,你有何心事不妨言明,何需对我这般介怀?”安琅荆与连绍倾正在对弈,连绍倾屡屡走错棋路不得不让安荆开口询问。他们比东方景修早到三日,同样被雪国郡候候谧安排在郡候邸。郡候邸是原先保留的雪国帝宫,自然不止天祁、安凌、连煊三国入住。 回过神的连绍倾已阻止不了手中将要落下的白子,“自掘坟墓么?”无意间落下的白子酿成现下的局面,黑子即使不再以围攻之势破局,白子也大势已去。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并非连绍倾这般做法,连绍倾无奈微摇头,起身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茫然的雪景。“琅荆,事情终要有个结束,虽然起了开端,就真的无法半路可退了么?” “啪”的一声,安琅荆还未收回的黑子跌落在棋盘上,黑与白的局势一切皆乱。“绍倾,此事已再无回头之路,理不可半途作废,若然安凌和连煊……”安琅荆嘎然截止,下面的话不该再说出口。隔壁终有耳,更何况这里是在他人的眼皮底下。 连绍倾转身,看向那已乱的棋盘,其乱却呈现了另一种结局。“琅荆,邪不胜正。” ****** 时至戌初,郡候邸歌舞升平,大殿里火光通柱,殿内丝毫不觉得寒意凛凛。 “本候在此谢过诸候赏脸莅临雪国,参加今冬过后开春头声狩猎大会。尤其是此次能请来安凌和连煊两位太子,令郡候邸蓬荜生辉,本候先干为敬。”候谧举着酒杯高扬,一饮而尽。候谧刚饮完,婢女马上为候谧添上一杯。“这第二杯,是敬陛下。”候谧同样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杯中酒,然而他这个“先干为敬”的举动却是谁也不敢接杯。 乐曲还在吟,美舞还在跳,除却,独有满殿的静默。 “郡候倒也是把联当成自家人了,若然必定会以礼相迎敬这第一杯酒。”端坐在正位上的东方景修爽朗大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候谧方才那番作举再正常不过,然又有多少人明白东方景修只是表面如此而已。身为一个帝皇,最容不得的便是别人藐视他的尊严。且不论候谧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单他这个小小的故意也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陛下圣明。”候谧倒无半点不好意思,连忙放下手中酒杯作揖叩谢。 东方景修未言,只是举起酒杯,“诸位还是先饮了杯中酒,莫让郡候白白饮尽那两杯。” 岚月和苍穹坐在东方景修的左右两侧,苍穹在欢乐的吃着糕点,而岚月则是在注意有多少人潜伏在大殿的暗处。“郡候邸看来是年久失修了,不听话的老鼠可还真多。”随东方景修来雪国的暗卫仅有十位,但在大殿里潜伏着的只有两位,除去东方景修的暗卫不算。其余的足有三十位潜伏在暗处的“老鼠”有五位是安琅荆和连绍倾的,其余二十位里有十位应是其它诸候带来的,另外剩下的十名“老鼠”则是所属候谧。 就在众人要举杯共饮时,岚月的这句话猛然撩了他们的心。他们各自都带着随侍潜伏在暗处,安琅荆和连绍倾的自然是暗卫,但其它诸候自被封为郡候之后便都不得有暗卫。随侍虽也不差,却不及暗卫的如影随形,来去无踪。手中端得酒他们被惊的尴尬喝下,这杯酒回敬完了便又是一阵沉默。 “诸位不必拘束,都请用膳。”候谧虽不喜这低沉的气氛,却又不知该如何调节。岚月的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思,不论那心思是好是坏,是打着护主的理由还是是打着职责所在的理由都不够令他们再度燃起方才的愉悦。 东方景修抿口杯中烈酒,满含笑意的眸底里尽是难测。“朕倒没想到,这场狩猎竟是绍太子和琅太子前来,不知轩帝和青帝可好?”虽然才到雪国几个时辰,但东方景修也猜出候谧如此反常做事的原因。候谧他是想来个以静制动,运用心理战术。只是候谧也太过小看东方景修这人,东方景修能凌驾在三国之上,靠得并不是无聊时耍着把玩的小心计。 连绍倾和安琅荆连忙停止手中夹菜的动作,放下箸。“回陛下,尔等父皇一切安好。”二人同时作揖而答,十三年前他们与东方景修之间算是赚足了交情。而那位傲气的七皇子东方岚月如今也已长大,其样貌令他二人连叹美哉绝哉。 “即如此那便好,不知绍太子何时能得个空闲,朕甚是想再与绍太子对弈一局。”东方景修也同连绍倾、安琅荆一样,身影一样保留着十三年前的虚像。十三年前,他们二人正值十三少龄眨眼间现已二十有六。褪去了那份青涩稚嫩,两人眉宇间透露着英姿挺拔。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连绍倾忍不住忽视了岚月投过来的警意,再次细揣了岚月的模样。“陛下过谦,只要陛下吩咐,绍倾定当全力相陪。”连绍倾从未想过会有此“倾国倾城”更难以去代表去理解的美,然而他在岚月身上看到了。岚月确实貌美,美得不属于苍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不禁令连绍倾叹息,岚月就在眼前,怎还会把岚月当成梦里的存在? “绍太子言重,对弈乃是陶冶雅兴,若是绍太子不方便则不能勉强自己来与朕定个棋约,朕虽想看这许多年以来,绍太子的棋艺想必精湛了许多,朕可不再会是对手。”自岚月说出那番意讳言明的话后,候谧竟也安静了不少。按理来产,候谧应是要再引起骚乱才是。 连绍倾颌首含笑,其笑只有他知晓其中含义。“陛下美言,绍倾的棋艺怕是会令陛下失望。绍倾无论再增长多少年都不得与陛下论及,陛下可别再取笑绍倾了。”连绍倾并非谦虚,而是他知道他不是东方景修的对手。不仅是在曾经还是在现在,甚至是在将来。 “哎,朕说得……” “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快……”从殿外闯进的一个卫兵浑身是血,血沾在衣上的污渍令人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温和着其它人的血。卫兵已作奄奄一息,在倒地无法言语之前告诉了大殿里所有的人,郡候邸来了刺客。 殿内最安静的吴绪突然站起身,抽过身边卫兵的刀毫不留情的刺进那名倒在地上晕迷的卫兵。“陛下,候爷,请先到偏殿稍作歇息。”吴绪的举动没有引来任何人的不满,更多的而是不解及恐惧。如果习惯于一个人平日城温温和雅的样子,现在却是只得用恐怖二字形容。吴绪可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多,早就知道这是排好的戏,结果弄到多糟都跟他们没关系。要说吴绪为何在十三年间变化这么大,完全是因候谧此人特殊癖好。最多的是吴绪想去尝试把自己锁在心里的另一个自己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诸候早已乱作一团,纷纷逃入偏殿,唯有东方景修未动,依旧坐在食案边饮酒。 而苍穹见他们不离开,他自然便也不走。“月月,苍穹还有再这继续吃么?”苍穹并非特别贪嘴,只是案上的冰雪梨糕甚是吸引苍穹,苍穹已享用了五块却还不知足。现下正是在吃的兴头上,若是去了偏殿苍穹可不见得还有胃口再吃下冰雪梨糕。 “没人阻止你,也阻止不了你。”东方景修不走,岚月当然不可能离开。大殿内剩下的人只有东方景修、岚月、苍穹,以及从发现有刺客后也没有其它举动候谧,还想继续看下场好戏的连绍倾与安琅荆。刺客一说是真还是假?卫兵虽浑身是血的进入大殿,但谁都看得清楚,致使伤是吴绪下的那一剑。 不消片刻,五位黑衣人一同进入大殿,大殿里的戒备才做上一半就等同如白费。 四位黑衣人中二男二女,为首的便是一位女子。“吴大众可真下得了手,果真心狠手辣,如今看清了吴大人的本性,咱们这仇可就要越结越深了。”女子声音较为尖细,从嗓音里判断是位年轻女子。只是不知为何沦为替他人卖命的刺客,更何况这出刺客的戏码真是破绽百出。 “我当是谁,原来是五毒门。”吴绪轻哼,从卫兵身上抽出被鲜血染红了的刀,那张憨憨的脸上尽显不该属于他的凛冽。“那日我便说过让你们忘记你们所看到的事情,你们却偏生不听,现在反倒来向我寻仇了?!”五毒门,由五毒组成,五毒即是五人。共为三男二女,由其中一女子为首,是雪国的独有的暗杀组织。他们非江湖中人也非朝廷可控之人,只要出得起他们要的价钱,不论是人是畜牧都交格杀勿论。 居在右侧的女子把手中的鞭子甩在地上,鞭子与地面发出似风一样的“呼呼”声。“大姐,莫再跟这种人废话,今日我们是来杀了吴绪,给五弟报仇的!”女子不会忘记自己的五弟是如何死在吴绪手里的,五弟死前的那副模样不止是她,其他兄弟姐妹也心有余悸。 第一百五十一章: 假戏真做 大殿里的情况因那声鞭响顿时变得紧张,吴绪拎着沾满血的刀与五毒门对立。五毒门的武器各有不一,右侧女子拿着是褐色皮质的鞭子,为首的女子则无武器在身,但并不代表她并无武器,或许是藏于袖中的暗器也说不定。而身后那两名男子,一男子背上背着的类似于桶状的圆筒,圆筒的口上分布着许多小洞口。另一位男子则是抱着一把琵琶,琵琶的妩媚与男子的刚阳着实成了鲜明的对比。 “陛下,五毒门是臣追查已久的暗杀组织,在雪国做恶无数,没想到今日他们竟敢擅闯郡候邸!”候谧终于有了举动,只是一个摆手动作,藏匿在暗处的十名随侍出现在大殿。“还请陛下、二位殿下及两位太子先行离开,以免受到波及。”候谧的语气平淡,并没有紧张也没有担忧,仿佛是故意让东方景修知晓这一切都是候谧一手促成的好戏。 东方景修是越来越难琢磨候谧这个人,即想让人知道又不想让人明白。“郡候不用顾及朕,快将恶徒拿下才是正事。”不论候谧是做戏的人还是戏中的人,东方景修都要把这出戏看下去。他倒是没想到候谧竟会如此着急,他才到雪国一日都未满而已。 “这……”候谧刚开口,背上传来的“噗噗噗”的声响。 “大人小……心。”候谧转身就看见倒地的随侍,随侍的身上布满了短箭。那些短箭就是从男子 背上的圆筒而来的,候谧微皱起眉,望向那男子的神色变了又变。 吴绪正在跟手挥鞭子的女子缠斗,吴绪微占上风但另几名随侍却是节节败退。为首女子的武器并非源于外在,而是她自己的本身,带着皮套的双手就像是火溶过的铁锤,每打在随侍身上都异常有力,若不是随侍有内力护体,最多只是吐血,若换作普通人早就命归西矣。而抱着琵琶的男子却是以琵琶为武器,弹奏的弦音正是他最有力的杀刃。 “你们,真是找死。”吴绪的手臂受到鞭伤,五毒门的来袭的确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吴绪渐渐发现不对劲,五毒门根本就是往死里打,没有半点做作的样子。这与事先安排好的决然不同,吴绪的确杀死了五毒门擅合毒的那个。会杀了他也不能全怪吴绪,若不是他跟踪吴绪,想暗中对吴绪下毒,吴绪也不可能狠下杀手。 使鞭的女子排行老四,鞭子横向挥过吴绪所在的位置,吴绪立即跃开,横刀断开因鞭子而来的劲风。“吴绪,没想到你竟然暗中来个翻脸不认账,准备受死吧!”老四一个旋身,鞭子跟随她的动作在空中抖了个圈,鞭子在悄然间形成利剑,直向吴绪。 吴绪侧身一闪,刀锋削落鞭势,另只手猛的抓住鞭子。“想我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吴绪手上用力,老四连人带鞭的被扯进吴绪身前,吴绪反手一刀,狠狠捅进了老四的腹部,刀尖空过身体,带着血液暴露在空气中。 “你……”老四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嘴角溢出了血的她无法再把话说下去。 “四妺!”双手如铁锤的女子排行老大,弹奏琵琶的男子排行老二,使用箭筒的男子排行老三。他们如般把眼前难缠的随侍一招毙死,都跑向老四身边。老三拿着箭筒对向吴绪扣动机关,短箭从无数的小洞口射出。 吴绪拉过面前老四以作盾牌,那些短箭全部刺进老四的后背。吴绪看着那几人失措的神色冷哼,把刀从老四身体里抽出。“要来都一起来吧,一个一个太麻烦。”吴绪的棕红官袍上被染上很多血渍,鲜艳的血红在棕红色的官居袍上并不刺目,但异常古怪。 “吴绪,你也太小看我们了!”老二和老三各自摆出架势,老大从地上抱起血液不止的老四,那双如铁锤的手立时沾满了还温热的鲜血,而老四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冷。看到老四的死,老五死时的模样如同琉璃灯画面转动在脑海里。她紧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放下老四的尸体,缓缓站起身,眼里充斥的是对吴绪的无比的憎恨。 老二和老三已跟吴绪开打,老二所弹奏的弦音一波接着一波攻击吴绪。吴绪左掌出劲,抵挡袭来的弦音,右手执刀旋着刀锋击落短箭。老二加重曲调,弦音的波动比原先的强烈几分。吴绪用内力造出的气墙已出现龟裂,吴绪正想分力弥补气墙上的裂痕却被不断袭来的短箭无心力。就在吴绪准备先撤恢复先前状态时,腹部猛然受到一个重烈的冲击。 “噗——”这个冲击来得太突然,吴绪没有来得及用内力抵挡,口中吐出大口鲜血。 离吴绪三步远的老大收回出拳的手,“这个招我从来没有出过,今日为了四妺和五弟我也只有跟你拼了!”老大走近捂着腹部还在咳血的吴绪,老二和老三也同样跟着老大走近吴绪,三人形成三角围着吴绪而逼近。 “咳 咳、咳咳……”吴绪再次吐出口鲜血,他左右瞄了眼逼近的三人。从衣袖中抖落出一粒药丸,就着满嘴的血吞下。腹部的疼痛逐渐减轻,吴绪撑着刀站直身。“啊——”大殿内回响着吴绪类似于动物凄吼的声音,殊不知吴绪的体内承受着怎样的刺激。药丸的药性非常厉害,从入口之后,体内的经脉都随着药性而逆向性增强。但其疼痛却非常人所能忍受,每根经脉如同膨胀般扩大,里面流动的内心如同滚动的热水急湍流动。 老大三人各自后退几步,看着吴绪古怪的仰头厉吼,他们相视一眼,均是一解。 大殿再次陷入沉寂,吴绪的行为异常,他们三人也不敢乱动。沉寂的大殿内只残留着吴绪浓重的喘息声,像是匍匐在地上等待猎物的出现。只要猎物一出现,哪怕是闪过影了都会被他的利爪抓得牢牢的,猎物无法逃脱他的掌下。“血的味道,真是美味。”吴绪仰着头正回,而那张正回来的脸却让三人不禁打了冷颤。血红色的眼睛,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 这副模样,分明不是! 岚月看向异变的吴绪紧蹙眉头,血红眼睛,嘴角獠牙,这是夜族人的象征。 “岚儿,怎么了?”东方影修正想问岚月从吴绪的异变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却见岚月望吴绪的神情有着不解与不悦,紧蹙的眉头的是东方景修最不喜看见的,这代表着岚月发现了什么也代表着有着令岚月不悦的事情。 岚月收回月光,把案上的冰雪梨糕端给苍穹。“嗯,一点小问题,不碍事。”苍溟除了他和苍穹算是个异类,绝对再无其它人族会拥有他们来自天月的能力。只是吴绪的异变太过奇怪,虽然不断出现的蛊虫有着不同的异变,但蜕变成夜族的模样实在太过奇怪。吴绪身上是中了蛊毒还是什么?那粒被他吃下去的药丸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岚月从不烦恼别人的事情,只是此次吴绪异变的模样不得不让岚月多思考几番。 东方景修也不再问,等这里的闹剧结束后回房后岚月自然会言明。“苍穹,你这么喜欢冰雪梨糕等下便带一块回去给萧叶睛,这样他尝出味道,回宫后就可以随时给你做了。”东方景修还是第一次见苍穹一直吃同一款糕点,在涟漪城迷上烧糖画那会也没这么馋。 “唔,好,等下我会留下一块给晴晴尝尝。”苍穹嘴里塞满了冰雪梨糕,含含糊糊的声音让东方景修听得半清不楚。不过看苍穹吃的开心也就没想太多,继续看吴绪那边的情景。 吴绪舔着唇边流下的鲜血,仿佛是在享受美味的汁液。“我还需要更多,更多……”吴绪半眯起血红的眼睛,像是看着美味的膳食一样看着五毒门仅剩的三人。吴绪喉咙里有丝麻痒,他现在体内充满了比寻常十倍高的内力。然而却对血有着难以忍受的欲望,围着他成三角形的三人对他有敌意,欲望告诉吴绪不要把他们三人杀光,应该享受美味新鲜的血液。 “大姐,他的情况很不对啊?”老三被吴绪盯着浑身不适,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 老大也知情况不妙,可在她想要退缩的时候,老四和老五的死不断在她脑海滑过。一遍又一遍的,如同在催促着老大为他们报仇雪恨。“他就算化成灰也是吴绪,我们的仇人,想想四妺和五弟是怎么死的,这个仇若是不报,五毒门还何以在雪国立足?”老大咬咬下唇,比老二老三两人快了一步冲向吴绪,如铁锤的双手重重向吴绪发出拳劲。 吴绪侧身躲开,掌下生力化解了老大的拳劲,单手揽过老大的腰身。 “你做什……啊!”老大本还在挣扎吴绪揽着她腰际的手,下一刻她的脖颈已被吴绪的獠牙刺破。由内心而来的惊愕及恐惧令她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因她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不停的向脖颈处汇集,被吴绪吸入嘴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罂粟花 吴绪尽情的享受新鲜血液带给他刺激,对血的渴望与空虚渐渐满足。 大殿内所有人都看着吴绪可怕的举动,看着吴绪那张享受血液却还笑得出来的脸。老二、老三早已惊恐不定,手里的武器因他们颤抖的双手而再也没有曾时的气势。老大的的身体因失去血液而慢慢萎缩,开始泛紫的皮肤干巴巴的紧贴着骨骼变得枯骨嶙峋。 吴绪放开老大,失去所有血液的老大的死状与老五死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吴绪舔舔唇,舌尖扫过露在嘴角的两颗獠牙,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令老二和老三看得胆战心惊。“你们,过来吧。”大殿内回荡着吴绪有些嘶哑低沉的嗓音,仿佛那声音并非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地狱对死亡的召唤。 老二、老三从惊恐中回神,惊惶失措的往大殿门口的方向跑去。此时的他们顾及不了五毒门的仇,若是同老大一样死在吴绪手里,那连报仇都不用谈就已经跟着他们一起下入地狱。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跑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在原地踏步,他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吴绪,只见吴绪的笑脸十分诡异,伸出的两只双手成气握爪,像是在无形中抓着他们的背。老二、老三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吴绪的束缚,却怎样都挣脱不了。 他们心里同样恐惧的对视一眼,眼里写着最后一搏。老二、老三费力的转过身,当老二正要弹奏琵琶、老三正准备发射箭筒时,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吴绪用内力吸过他的面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吴绪张着嘴时暴露在外的獠牙竟长了几分,老二、老三他们在吴绪手里无法做出反应,只猜测任由吴绪尖锐的獠牙刺进他们的脖颈,浑身的血液在急速中被抽光。 血腥味弥漫在整座大殿,安琅荆、连绍倾二人蹙着眉忍受这作呕的腥味。岚月倒没有先前那般讶异,既然特征像极了夜族,这吸血一事岚月也就没什么好疑惑了。东方景修镇定自若,他一直在揣摩候谧演这出戏的目的是什么?看吴绪异变?从五毒门的来寻仇这点而言,他们确实安排了这出戏,然而五毒门临时却来了场“假戏真做”。但这是不是吴绪和候谧早就商量好的就不得而知了?吴绪这般模样的异变着实会惊恐不少人。 “还有谁?”吴绪放开老二、老三的身体,回过身就见候谧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候谧对吴绪做了什么?吴绪分外血红的眼睛逐渐恢复原本色泽,那两颗沾满血的獠牙缓缓缩回嘴里,神情不再那么妖邪。“候……候爷。”吴绪恢复清明后的眼睛显然有点适应不过目前的场景,他先是看见了候谧不喜不怒的眼神,再是看到身边三具呈紫的干尸。回想起自己服下了那种药丸便知眼前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他知道自己服下药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他却始终都想不起自己异变后做过什么事情。 候谧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吴绪已恢复神智也也不再理会。“让陛下受惊了,还请陛下先回翩雪苑歇息,待臣把今夜之事处理完,臣定会负荆请罪。”候谧转身向东方景修作揖,微躬的身子令东方景修察不到丝毫的请罪之意。 “那朕就等着郡候给朕一个说法。”东方景修的语气里多少包含了点怒意,岚月明白这只是做给候谧看得罢了。岚月牵过一旁再也吃不下冰雪梨糕的苍穹起身,同东方景修离开大殿。至于连绍倾和安琅荆后来有没有随着他们一起离开大殿,岚月没兴趣知晓。他比较对吴绪异变的事情的感兴趣,若是让夜族之皇知晓还不知道有一番怎样的神情。 连绍倾和安琅荆自当不会多留,东方景修走后他们便随着离开。 “候爷,改正没控制住……”吴绪话还没说完腹部就又挨上了一脚,这脚的力道虽没有之前老大那拳劲的厉害,却不得不让原本受创的吴绪再度口吐鲜血,半跪在地上。“候爷属……”候谧并不打算给吴绪说话的机会,半跪后的吴绪又再受了候谧一脚。吴绪侧身倒地,咳嗽了数声,吴绪才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候,咳、咳……候爷,此次是属下办事不力,望候爷责罚。”吴绪边说嘴里边咳出血,那血不知是吴绪自己的还是五毒门其它三人的。 候谧瞥了吴绪一眼,冷哼“责罚?现在不是你该受责罚而是本候,吴渚,你是想跟吴绪落得同一个下场么?”候谧在念出吴渚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揭破了吴绪的假面目,吴渚是吴绪的孪生哥哥,然吴渚却没有吴绪那般的正常身体。吴渚长年都卧病在床,若不是吴绪忠厚善良非要留下他这个哥哥,吴渚的父母早就已把吴渚杀死丢弃。所以吴绪对吴绪的兄弟情谊非常深厚,然而吴绪却太过正直导致命丧黄泉。 “属下绝无此意。”吴渚垂下头紧咬着下唇不再让血咳出,候谧让吴渚代替吴绪就是不想让他人知晓吴绪已死的消息。再者雪国内并没有人知道吴绪有个孪生哥哥吴渚,这是吴渚父母给吴绪的唯一条件,他们要吴绪在外称自己是吴家独子,并无吴渚此人。 “没有,那五毒门这件事你要做何解释?!”候谧扫了一眼大殿内凌乱的地面,蹲下身捏紧吴渚的下巴迫使吴渚抬头。“吴渚,你可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给你的,本候让你活着不是让你当个只会食血的怪物,而是为本候做尽坏事赢得本候对你的施舍。”候谧凑近吴渚,伸出舌尖舔过吴渚嘴边的鲜血。 吴渚不敢动,候谧说的话一点错也没有。他的命确实是候谧给的,他只能做候谧的狗,最忠实的狗。“候爷,属下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在候谧停止舔舐的动作时,吴渚用着笃定的语气告诉候谧,他这条需要靠着主人才能活下去的狗绝不会再自作主张。 候谧冷冷轻笑,手掌轻轻的拍打吴渚的脸颊。“这样才乖,但是今夜的惩罚本候不会饶过哦,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嗯?”在空荡的大殿内,候谧的声音竟有几分阴阳怪气。 “是,属下明白。”吴渚能有说不的权力么?没有,他有做的只有接受。 候谧满意的起身,不知朝着哪个方向摆了摆手,几个黑衣人从暗处出来半跪在地。“把大殿里收拾干净了,本候不想闻到半点血腥味。”几个黑衣人同时应声后,候谧才转身离开大殿,吴渚拖着重创的身子跟着候谧离开。 ****** 回到落寝的翩雪苑,萧叶睛等人均在院前等候,苍穹本是半睡的状态却在朦胧间看到萧叶睛的身影立即睁开眼睛。“睛睛,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苍穹被东方景修抱着,刚才回来的路上苍穹走着走着便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东方景修才抱起苍穹上苍穹在他怀里先睡着。没想到苍穹一见到萧叶睛精神立马上来,苍穹扬着手里手帕帛包的几块冰雪梨糕洋洋得意。 萧叶睛等人上前,一番行礼后萧叶晴才敢接过苍穹手里的冰雪梨糕。“小主子是想着属下吃了学会给你做吧?”萧叶睛打着趣话,让苍穹的谎话被说破,顿时羞红了脸。苍穹本就是瓷嫩的小脸颊,现下红着脸不禁让人想伸手捏几下。只是在萧叶晴打开包着冰雪梨糕准备品尝的时候脸色骤然大变。“陛下,这个冰雪梨糕点……” “进去再说。”东方景修看到萧叶晴神情大变便知萧叶晴定是发现了异样,现在他们都还在翩雪苑外面,要说什么都得进去了再说。 萧叶晴自然明白东方景修的意思,包起冰雪梨糕随着东方景修进了翩雪苑。 “怎么回事?”东方景修抱着苍穹坐下,岚月坐在一旁。他看了看苍穹的脸色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那萧叶晴闻了冰雪梨糕后脸色大变是为何?东方景修与岚月同样不解,在夜宴上只有苍穹吃了冰雪梨糕,他和岚月都没有食用。 萧叶晴打开帕帛,里面的冰雪梨糕依旧是冰雪梨糕,非要说出点不同的便是给苍穹揣在怀里压碎了不少。“这梨糕里面含有罂粟的成份,每块里面的份量特别小,但几块加在一起便能闻出来。”萧叶晴取出银质手套戴上,又指捏碎一块冰雪梨糕,梨糕在萧叶晴手时碾磨成粉放在另一块干净的白色帕帛上。“陛下,请看这里面红色的粉末,那就是罂粟花的花粉。”萧叶晴还怕东方景修他们看不真切,拿出银针拨弄出红色粉末。 “罂粟花。”东方景修轻轻呢喃这三字,似乎在某本书卷上看到过对罂粟花的记载。 萧叶晴收回银针,取下银质手套。“罂粟花很美,但却满含毒瘤。虽然具有强烈止痛的作用,但食用过多会令人产生兴奋与幻觉,更是会为此上瘾,长久下去,会使人因此丧失理智沦为罂粟花的奴隶。”萧叶晴紧蹙着眉看还在半知不解的苍穹,苍穹似乎吃了很多。 第一百五十三章:雪山之顶 三月初三这日,雪下得非常大,倾地间的鹅雪与寒风模糊了众人的眼睛。 狩猎大会在雪山上举行,便是那座应雪之巅寓意藏有雪蹄莲的雪山。雪山并非只有灵虎一种生物,灵虎出没于雪山上半段,其他种群都在下半段且种类繁多。这座雪山可谓是风水宝地,只要够幸运,奇珍异兽总会在雪山上碰到半儿八只。 “陛下,看来狩猎大会得明日才能举行,这雪下得太大实不宜上山。”从雪国出发抵达雪山,要走上两日的路程。在两日前他们从雪国出发还是日阳高照的天气,虽然寒风凛凛,但日阳当头总能有点暖意,殊不知刚到雪山脚下驻扎好帐营,漫天的鹅雪就飘然而下。 东方景修手里捧着小暖炉,苍穹枕在他腿上小憩。“就依郡候而言,如此上山也确实不妥。”自从侯谧那日的雪地“负荆请罪”后,东方景修就越发琢磨不定侯谧的心思。侯谧似乎很刻意的在告诉东方景修他会是叛臣,其居心叵测,然侯谧越是这般,东方景修越是想知道侯谧这么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侯谧谢安后退出东方景修的帐篷,躺在软榻上的岚月睁开那双无尽深渊的墨眸。“父皇,今夜是个好时机。”岚月可没空理会什么狩猎大会,他随东方景修来雪国的理由出了护东方景修周全便是冲着雪蹄莲。既然狩猎大会要推移一天,与其和他们明日上山狩猎,倒不如今夜自己先去山上查探,兴许会有一番别样的收获。 “岚儿,不可。”东方景修轻抚着苍穹的背,让苍穹睡得更舒坦点。 岚月坐起身,倚在软榻侧边。“父皇你是在担心侯谧今夜会有所举动?还是在担心狩猎大会其实是一个陷阱?”吴绪的异变多少会令岚月有些在意,岚月不清楚侯谧用了什么方法让处在异变疯狂中的吴绪恢复神智的,但侯谧这个人确实不能轻视。 东方景修听后微微摇头,“父皇是担心你。”岚月说的固然也是东方景修所在意的,但这比起岚月的安危来还是有所差别。不论侯谧会有什么举动还是狩猎大会是一个陷阱,早在他决定来赴雪国这个约的时候就已走进别人设下的局。“岚儿,出宫之前父皇与你说的话,你所允诺像皇的事情莫要忘记。岚儿当你决定以一个普通人来雪国的时候,父皇给你的是全心全意的担忧。无论侯谧设的这个圈还是蛊教设的局,这一切与你比起来没有丝毫的份量。”若不是岚月在离宫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东方景修保证,东方景修哪怕用绑的也会把岚月绑在帝宫里。只是,整个沧溟还有什么是能束缚住岚月的?东方景修当时被自己那个想法儿不由傻笑,最终还是让岚月随着一起来雪国,条件只有岚月以人族的身份而非魔王。 人族只是人,魔王非人即魔,拥有的力量是欲望的开端也是贪婪的终结。 “父皇,我为的只有解你寒毒,其他的,与我无关。”今夜是去山顶的绝佳时机,若是等到明日还不知侯谧会在狩猎大会上折腾出什么花样?偏生他答应了东方景修在雪国境内绝不使用魔力,那在明日做什么事都得被别人在暗中盯着。 东方景修每每听到岚月笃定的说“与我无关”四字时,总是会把满腹的话语化为虚无,因同一不知再讲什么才是最适合反驳岚月这四个字。无论怎么想,东方景修都不可能找出反驳的理由,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岚月心里眼里只容下了他东方景修一人。“岚儿,父皇可以依你,但必须让父皇一起去。”东方景修不可能放着岚月一人只身冒险,岚月越是在眼前东方景修越是舍不得岚月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哪怕眨眼间都不行。 “父皇……”岚月本想阻止东方景修想跟他一起去山顶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就像东方景修同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令他不再阻止自己今夜的行动一样。“父皇,若有不得已的危险,允诺过你的事情我不会遵守。”这是岚月最后的底线,他不可能置东方景修与危险而不顾,也不可能傻傻的就依东方景修之言死到临头还在压抑自己的能力。 东方景修只笑不语,话已至此,他还有何理由去要求?岚月总是有办法让他毫无借口。 ****** 时至子时,帐营内几乎都已熄灭烛火,在寒冷的雪夜里入睡。帐营外生起不久的火盆因不停的雪而湮灭,守夜的卫兵围着一堆燃着的篝火取暖,寒风很烈,火势必须烧得很旺才足以与狂傲的寒风抵制。然而做饭这大雪夜里却容易使人困倦,越冷越想睡。守夜的卫兵个个都面带倦容,不是打着哈欠便是半眯着眼睛,灵魄已云游九霄。 雪夜里的夜空与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形成对比,一白一黑的身影在这对比下穿梭着。 耳边呼过冰冷刺骨的寒风,鹅雪不断的打落在他们的身上。“父皇,曾经去过雪山的暗卫抵达山顶的么?”雪之巅这个寓意是不会错的,火龙草在红枫林,夏渚果在寒潭中,只剩雪蹄莲不可能单独搞特殊。虽然东方景修派过不少暗卫去雪山寻过,但因灵虎阻挡不可能都到了真正的雪之巅,顶多也只是空旷的山顶罢了。 “岚儿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抵达了真正的雪之巅?”东方景修穿着一双墨青色衣袍,外面裹着玄黑色的毛貂袭衣。岚月则仍旧是绯红锦衣,只是披的那件袭衣遮挡那抹无法忽视的惊艳。他与岚月偷偷从帐篷出来之后直奔雪山,他们现在正在雪山中奔走。周身到处是被雪覆盖了的树木花草,寂静的雪夜里若是再多上一轮皎洁的皓月,岂非美哉? 岚月手里握着冷魔剑,这是东方景修赠予他世上难寻的古剑。“山顶只是山顶,兴许真正的山巅另有他处,还是先上山顶再说。”岚月丝毫不觉得冷,不断运功之后更是觉得身体发热。这次没有把苍穹带在身边,完全是东方景修不允的。东方景修身边若是有苍穹岚月还能多安一份心,然而苍穹现下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岚月不由得失去了原先的安心,多了几分担忧。越往山上走,越是空旷,周身的树木已经逐渐稀疏,直至连半棵树的影子都见不到。 “岚儿,这里已是山顶。”东方景修和岚月停下,在原地稍稍做了调息。 雪山确实很高耸入云,他们用内力奔走都花去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山顶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浓雾,因寒风猎猎而吹散着想要包裹住山顶的浓雾。“父皇,这里太安静了。”岚月刚做完调息就发现这里的不对劲,雪山的上半段本是灵虎的盘踞地,他们从上半段开始均未见到一只灵虎外就已奇怪。但当时一心只为了抓紧时间到山顶也没太过在意,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若说路上没有灵虎可以理解,但山顶绝对是灵虎的汇集地,为何一只都没有? “的确,据暗卫的回报,山顶才是灵虎真正的巢穴,但……”东方景修蹙着眉,灵虎在雪山为数最多不可能一下子全消失。更何况岚月并非真正的人族,他若说这里没有灵虎那决计是没有了。难道侯谧早就做好了举动,可是灵虎难捕,侯谧如何把雪山上的灵虎都驱逐?! 岚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且不管山顶没有灵虎是否诡异,寻到雪蹄莲才是正要的事。“父皇,先不必去管为何没有灵虎了,找……。”岚月话还没有说完,“嗖”的一声打破了岚月要接下去的话,岚月拔剑而挡。比雪还要来得寒冷彻骨的冷魔剑出鞘时,剑身上泛着诡异的纹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叮”箭尖与剑身擦出刺耳又响亮的声音。 “谁?!”东方景修和岚月猛然提高警惕,这场意外真是来得突然。 放箭的人是侯谧还是“蛊教”?或许侯谧和“蛊教”本就是一丘之貉? 东方景修暂时无法判断,若是侯谧他怎会知晓他和岚月半夜偷来山顶?看这箭发的形式不急不躁并非是跟在他们身后立即发的,而是在这里等候了许久才发。侯谧他是早就来这里布置明日狩猎大会的陷阱还是故意等他们的到来?东方景修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总觉得缺了一个关键点去理顺来雪国仅仅几日内发生的事情。 只是现下危机已然四伏,根本不给他再多点考虑的时间。东方景修看着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一半黑衣人是在贝云岛见过的那样被割耳去舌的教众,为首有三位女使。而另一半不用想也知是侯谧的人,因侯谧和吴绪正从那群黑衣人身后走出,扬着诡异笑容的侯谧做着奇怪的行礼姿势,怪异的姿势定不是向东方景修而做,而是那三位女使。 “陛下,我们可是等候许久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另一个目的 雪山上的寒流比山下强烈的多,风在无处可躲的山顶上呼呼作响。 “朕不知蛊教的能耐竟然这么大,几乎在朕的身边埋满了棋子。”东方景修言出“蛊教”一时间让那三位女使感到莫名。仔细想来东方景修也是对着她们而说的,再想到无心和那几位女使都未从贝云岛带回一丁点消息,“蛊教”这个称呼应该是无心随口捏造的而已。 其中一位女使上前了几步,“景帝,本使也不多废话,想来景帝也明白本使的目的,不如交出《寒冰秘笈》下册,也免得在这雪山顶失了帝皇的尊严。”女使的语气十分张狂,似乎笃定了东方景修若不顺从便是有命上山无命下山。 “下册已被朕毁了,如何给你?”东方景修也不奇怪女使会再作此一问,在贝云岛上出现“蛊教”的那批人早已被岚月粉碎成了尘埃,“蛊教”自然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东方景修侧头看了眼侯谧,没想到“蛊教”竟会找上侯谧?这其中有什么理由有关朕,看他们的样子,侯谧也应不是第一次与“蛊教”见面了。 “毁了?”被黑纱蒙着脸的女使只露不可猜测的眼睛,那双眼睛只闪过一瞬间的狐疑,随后所属她刺耳尖锐的笑声响彻空旷的山顶。“景帝,明人不说暗话,在本使面前撒谎也得挑挑时机,景帝认为现下的时机能够让你用一个谎话而逃脱?”《寒冰秘笈》下册今夜她必须得到,主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了。女使想起主上的时候,对东方景修只带嘲讽的眼里迸发着虔诚的尊崇和甘愿拜下的臣服。 女使的冷嘲热讽在东方景修看来只是自傲过满罢了,向来都是骄兵必败。“朕话已至此,你信与不信都与朕无关。你若执意要《寒冰秘笈》下册那便化为灰烬随着而去。”东方景修可不是在玩笑,至于侯谧与“蛊教”勾结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只因他察觉出来自岚月的不耐烦,想来岚月会有不耐烦的情绪是因对东方景修的允诺。这里个个都是高手,岚月若不用魔力,必须逐个解决。即便东方景修与岚月的武艺再高,东方景修又有寒冰掌在身,但那也是寡不敌众,要是他们来个车轮战术,精疲力竭的只会是他们。 “你!”女使顿时怒火趋长,她对侯谧使了个眼色。“既然景帝不肯配合,那本使也只有硬抢,没有《寒冰秘笈》下册也没关系。只要捉住了你这本活秘笈,还怕撬不开景帝的尊口?!”女使话音刚落,只见她一摆手,众多教徒一哄而上将东方景修和岚月拢成圈形。 岚月紧蹙的眉久久未展开,他厌恶这种被胁迫的压抑感。“父皇,这种情况下还要岚儿遵守答应于你的事情么?”岚月的神情与冷魔剑的凛冽在恍惚间叠成了重影,那黑如深渊的墨眸似要把一切都淹没殆尽。 “岚儿,与父皇并肩作战的滋味不如好好享受一番?不要总是忘记了父皇并非弱者的这点,父皇是岚儿的父皇,父护子,天经地义而非天地不容。”东方景修的这番话连半点紧张和担忧都没有,反而还增添了几分愉悦在里面。 东方景修的狂傲在岚月眼里任何人都及不上,即便是天父也没有如此。父护子?在天月只有强与弱的分别,并没有所谓的天经地义。“父皇,我护与父护都无需分得太清,我与父皇之间并非是父子之情。”东方景修与岚月的谈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这惹得围困他们的“蛊教”与侯谧这两拨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是在密讨如何逃脱的计策。 “岚儿说的极是,是父皇糊涂了。”东方景修侧身反手出掌,本想从后面偷袭的一名教徒刹时成了一座冰雕。“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并不是在人数上取以多少,而是靠智谋、胆量与自己足够的实力。”东方景修这话像是在说给岚月听也像是在告诫那些敌人,没有耳朵的教徒自然听不懂东方景修在说什么,他们也没必要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只要女使一下命令他们只顾着拼命就是。而那三位女使黑纱下的脸色倒是一变再变,反观侯谧和吴绪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人猜不出侯谧波澜不惊的脸下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岚月明白东方景修说的意思,东方景修说得这套分明就是与他对弈时总不离口的兵家之法,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听不懂。“父皇,棋永远要下到最后面方知输赢。”冷魔剑毫不留情的划破静谧的雪之上空,呼啸而过的寒风如同利刃割碎着敌人的每一寸皮肤。 女使看着被剑气所致死的众多教徒凝眉,“一群没用的家伙!”女使这会才细看岚月手中的冷魔剑,剑气冷冽,剑身如魔。这是传说中的绝剑——冷魔剑?!冷魔剑是由曾经的武器世家上官剑凛所打造的,上官剑凛并非只打造出这一把冷魔剑,在他为世几十载中,他所造就的武器不下百件,其中最满意的绝情刀与冷魔剑。但绝情刀和冷魔剑在一次武林浩劫中早已失去了踪迹,后生的武林中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绝情刀,只当绝情刀是个传说。就如同《寒冰秘笈》上下两册失全一样,武林中人都把这三样捧成至宝,却无一人识得真面目。 据传上官剑凛早就绝情刀和冷魔剑里蕴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关于天地间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被后人传来传去已经变成藏宝图或者比《寒冰秘笈》还要来得厉害的武林绝学,但这在现在的武林中,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这些传说是真是假无人去证实,不少以此作假的武林中人倒是多的很。“蛊教”曾经费了五年的功夫寻找绝情刀和冷魔剑,却始终无果。后来主上才改变主意只寻得《寒冰秘笈》下册就足矣,但没想到《寒冰秘笈》下册好不容易寻到了现在却是已经被毁的消息。 若是没有《寒冰秘笈》下册,那么主上的计划就要承受一半的损失。 忠于主上的女使皆不可能接受这般的结果,她们三人纷纷拔剑朝东方景修和岚月涌上,剑与掌之间的争斗在黑与白之巅展开。不得不说三位女使的武学确实是出类拔萃,应该说那位主上选择的女使都各有精湛的独特武学修为,她们三人虽然都是使剑然而招式却全然不相同,当然这也不是奇怪的地方。每个主子培养的属下不一定都得让她们统一。就如东方景修培养的暗机阁,在暗机阁里不论是暗卫还是暗士都有各式各样的人。 “侯谧,还不过来同本使活捉景帝,你是想违抗主命么?!”朝侯谧吼道的女使被岚月的冷魔剑所伤,伤口不深却血流不止。另外两位女使根本顾不上受伤的这位,她们正在与东方景修缠斗,只是令她们不明白的是东方景修甘愿与她们缠斗也不使出寒冰掌。 难道寒冰掌有其他弊端? 她们这个想法只有闪过脑海的那一刹那,因为东方景修在下一刻就用寒冰掌封住了她们的脚。 被冰冻住的双脚紧紧黏在地面,她们在被寒冰掌所缚的时候不由的自嘲,主上只说过寒冰掌有寒毒这个致命的弱点可再无其他。她们竟然上了东方景修的当,东方景修故意不使寒冰掌就是想让她们松懈,真是可笑至极! 三位女使已处下风,侯谧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有了动作。“陛下,你应能明白各司其主这个道理,还望陛下能免谅解臣今夜的所作所为。”侯谧向东方景修作揖行礼,施以的礼并非郡候所需要施的礼。“吴渚,你现在应该看清了陛下与殿下哪个更厉害了?”侯谧方才与吴渚二人不闻不动,只是在一旁观察东方景修和岚月所使的招式和他们的武学功底而已。 吴渚点头又摇头,“侯爷,属下不敢保证能活捉他们。” “哦?”侯谧闻言并未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是诡异阴森的笑容。“为何?” “因为属下只会捉死人。”在吴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与侯谧露出同样的笑容。但与侯谧不同的是,吴渚的两边的嘴角露出了森然的獠牙,褐色的眼睛渐渐血红。这与东方景修在大殿上看到的吴绪不一样,那时的吴绪根本没有对自己的异变有自控能力。 而且侯谧刚才唤吴绪为吴渚?“侯谧既然你露出了野心,朕也不与你多说。他并不是吴绪而是吴渚,他与吴绪是孪生兄弟?”难怪在雪国见到吴绪的第一面时就觉得眼前的吴绪根本不是十三年前的那副模样,吴渚比吴绪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锐利。 侯谧如同在哄着自己的宠物般,伸手轻抚着吴渚的发丝。“这很明显不是么?”侯谧没有正面回答,而这个回答却也是证实了吴渚并非吴绪。东方景修也没必要再询问吴渚为何会假扮吴绪这件事情,他感觉到侯谧的这般做法并不是对“蛊教”以表忠心,反而有他自己的目的。 “父皇,他由我来对付。”岚月的语气相当厌恶,冷魔剑还滴着血,直指吴渚。 第一百五十五章:灵虎围攻 冷魔剑的寒光闪过吴渚血红的眼睛,吴渚异常兴奋的伸舌磨舐两颗獠牙。 “真碍眼。”岚月冷眼瞥过吴渚,不耐烦的情绪越演越烈。脚下所处之地就是雪山之顶,寻找雪蹄莲只差一步之遥,偏生这群人紧咬着不放。吴渚拿的武器仍旧是把刀,但在冷魔剑的强势下那只是把普通的废铁。 吴渚第一次的攻击没有靠近岚月半分,别说是半分就连三尺之内吴渚都近不了。“你的血,一定很美味。”吴渚并未因岚月的实力而退却,反而是越发的高涨。岚月的实力振奋了他的情绪,他内心对岚月的血倏然间有了强烈的渴望。 岚月面色微沉,与再次冲上来的吴渚展开雪山顶上的较量。而东方景修和侯谧则是在互相对峙,东方景修在猜侯谧的心思,侯谧则是一副他人欲眼不穿的神情。自然,东方景修难免会分神担忧在打斗中的岚月,他信岚月的能力,唯一不信的是侯谧暗中会耍什么小手段。侯谧不可能会让东方景修在雪国出事,这不仅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同时也是自毁后路。 “侯谧,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东方景修明白如此问侯谧,侯谧自然一个字也不会说。侯谧这个人在东方景修认识他的时候就知晓他的野心并非一国之君而已,然而侯谧当时却出乎东方景修的预料甘愿归属天祈,封以郡候之位。东方景修当初联合安凌、连煊时就共致的把雪国列为最难攻下的属国,不止是因为雪国异常的气候更是因为侯谧这个人的深藏不露,几乎没人能猜出侯谧真正的心思,因侯谧总是能在他们所料不及给予意想不到的举动。 侯谧只笑不语,也并未直视东方景修,而是在看打斗中的岚月和吴渚。 “侯谧,还不赶紧将景帝拿下交予主上!”被冻住双脚的两位女使不停的用手中的剑敲碎着裹在脚上的寒冰,对于侯谧这个人她们格外不喜。总觉得他在打着主上的一些主意,虽说主上让她们无需去在意。在于侯谧长久的合作中,她们始终猜不透侯谧心思的半分半毫。就如同她们也猜不到主上心底里的打得是何主意。更何况,她们也没那个命敢去猜。 女使尖细的嗓音令侯谧从吴渚与岚月激烈的打斗中微微分过神,“二位女使,本侯可没那个能耐活捉陛下,陛下的寒冰掌你们也都见识到了。如若本侯贸然行动,估计并不只是脚被封那么简单的事了。”侯谧从雪地里拾起掉落的弓弩,直到拉开弓弦将驽上的三只箭射出时,侯谧依旧是毫无波澜的神情,只有眼里带着的嘲讽令被冻住双脚及腹部受创的三位女使皆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侯谧,而她们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被箭贯穿了喉咙。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三位女使已香消玉殒。鹅雪飘飘絮絮,遮掩了在白雪上面刺目的猩红,寒风凛凛吹散了山顶上的一切血腥味。同时也撩起了她们从入“蛊教”后便不再掀开的黑纱被风扬起吹离,露在空气中的脸已全部泛白,而她们的脸上都烙着红色“巫”字。 “巫”代表了什么? 刺眼的“巫”字令东方景修脑海里泛起各种猜忌,三位女使脸上均有这个“巫”字,一笔不差,一分不偏。烙的位置都准确无比,若说“蛊教”的女使脸上都会有“巫”字为何付明泠和颜妃没有?即便颜妃不是女使那付明泠为何不用?东方景修见这些教徒的各种刑制,那位神秘的主上应是任何人都不信任,还是说付明泠未烙只因她是在他身边埋下的棋子? “侯谧,朕是该感谢你么?”侯谧手中的弓弩并未放下,而是再次搭上了三根箭。箭是常见的三角倒钩,用来明日的狩猎大会此箭绝不可缺少。“依你的脾性,怎么可能归顺于邪魔歪教?只不过朕不得不提醒郡候,那位主上倒是位远比你厉害的人。”侯谧这般的人虽然并非诚心效忠,他与侯谧之间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而这段关系要如何结束,那就要看双方谁先撕破脸,很显然,先打破这份规矩的是侯谧。 侯谧缓慢的拉开弓弦,好似并不急于把箭射出。“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区区一个郡候,若非要说厉害之处,那也是臣在恰当的时机登上雪国之主的宝座。可是不也被陛下所收服了么?陛下被誉为天祈的神,如此美妙的称呼可不是百姓们说笑的。”弓弦已被侯谧拉成一个弧度,他把三支箭直直的对着东方景修。第一支瞄准了东方景修的额头,第二支瞄准了东方景修的喉咙,第三支则是东方景修的胸膛,那颗正在跳动的心就是被胸膛包容着。 “侯谧,你在乎的并非是朕这个帝位。”侯谧打着什么目的,东方景修现在虽然不知也不明更加猜不到,然唯一能确定的是侯谧并不在乎他这个帝位,如若在乎当初便不会特意写了招降书,更不会拒绝让雪国与天祈、安凌、连煊一起称霸沧溟。还是说,侯谧并非想要四国立足的局面,他一开始想要的是…… 东方景修颇为讶异的看向侯谧,只见侯谧露出诡异到极至的笑容。似乎在告诉东方景修他猜对了,又似在告诉东方景修他想错了。在东方景修刹那被侯谧的笑容迷惑的失神时,三支箭已直直向他射来。 “父皇。别看他。”岚月一个侧身跃到东方景修身边,冷魔剑阻挡了三支箭的攻势。侯谧和吴渚两人全身上下都诡异的很,他与吴渚对打的时候也是只顾着东方景修这边,却没想到三支箭已向东方景修而去,东方景修却处于失神状态。岚月冷眼看侯谧脸上依旧如一的笑脸,顿时觉得碍眼至极。“父皇,他的笑容有问题,别看他的脸。”岚月虽然想不出一个人族为什么能有迷惑他人心智的能力,但自从遇见过各类蛊虫之类,岚月也不得不相信在沧溟的人族里,并非都是脆弱无比,只懂的苟且偷生的无能奴隶! 东方景修在岚月来到身边时彻底回神,微微摇了摇有些恍惚的头。“岚儿,你受伤了?!”东方景修本想询问他侯谧的笑容有何问题,却在见到岚月洁白的袭衣上被鲜血玷脏而再次慌了心神。东方景修作势要检查岚月身上的伤势,被岚月伸手拦住。 “父皇,我并未受伤,这血是他的。”比起东方景修对岚月的紧张,他倒是对吴渚怎么都不死而感到奇怪。岚月与吴渚的打斗中,岚月起码在吴渚的身上砍了不下十道伤口,每道伤口力道极重,且都非常巧妙的割破了大动脉。吴渚也如他想象中全身都流着血,即便点穴也不可能止住,更何况吴渚并未点穴止血。吴渚现在正跪趴在雪地上,但岚月知晓吴渚再过半刻会再起从雪地里爬起来,再次与精力充沛的无异,就像萧叶晴所说的罂粟效应。 东方景修听到岚月无碍慢慢地松了口气,只是侯谧却不再给东方景修任何松气的机会。 不知何时,在东方景修和岚月的四周出现了大量的灵虎,每只灵虎都与瞳的模样并无太大异样。“没想到这些灵虎会突然出现?”灵虎的出现给了东方景修和岚月最不利的时机,再次细看后才发现这些灵虎皆听侯谧的命令。只见几只巨大的灵虎围着侯谧俯趴在雪地上,而侯谧如同这座雪山的主宰,毫不客气的半倚在灵虎的虎背上。灵虎本是雪山的掌权者,现在竟沦落为侯谧最忠实的宠物。“侯谧,你把这些灵虎招来是想做什么?难道真想让朕的性命葬送在此?”他可不信侯谧是这般愚蠢的人,别说是丢了性命哪怕在雪国受上点伤那也会让其他诸侯及百姓们认为是挑战天祈的神的权威。 除非,侯谧是想来个如法炮制,让真景帝不在,让假景帝替代。 但这易容的人选,东方景修可说沧溟除易之外绝无第二人能有易那本事。 “他们只是肚子饿了,陛下为国为民为天下,是不是也该喂喂他们的肚子?”半倚在虎背上的侯谧姿态惬意,仿佛把东方景修当成了奴,灵虎作了可以把奴吃掉的主子。在侯谧说话的时候,吴渚已经从雪地里起身。身上所有伤口都在往外面冒血,然而吴渚却不为所动,他嘴里一边呢喃“美味的血”一边迈着步子走近岚月。 东方景修调整姿势与岚月背对背,围攻他们的灵虎少说也有百只,在雪中的它们与天地间的雪白融为自然的一体。吴渚混在这上百只的灵虎中,不缓不急的朝东方景修和岚月逐近。直至侯谧下达最后的命令时,他们想都没想飞扑直上。上百只灵虎就同失去自主的生命一样,脑海里只有把东方景修、岚月二人撕成碎片的指令。 鹅雪越下越大,雪山顶上开始上演一场人与虎的激烈斗争。 第一百五十六章:跌落悬崖 灵虎极具灵性,却也是明白弱肉强食这个恒古不变的道理。然而,本应在见到岚月而退却的它们却是杀红了眼般不断攻击东方景修和岚月,就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混在灵虎群里的吴渚更是疯狂,所到之处都是遍地的血红,后又被灵虎踩踏的雪覆盖。 东方景修和岚月纷纷挥掌突破虎围,他们并没有对灵虎施以狠手。东方景修为的是沧溟难得有这般具通人性的灵虎,更何况他察觉到这些灵虎是受了侯谧的控制才如此,便也没有理由要将灵虎抹杀干净的道理。而岚月则是感应到灵虎内心的折磨与痛苦,它们恐惧着岚月却又不得不因侯谧的控制而带着这份恐惧去攻击岚月。 “父皇。”岚月不想再这么拖下去,他虽然没有想毁了灵虎的心思,但再这样下去可就难保岚月不会大开杀戒,将这里碍眼的东西统统碾成粉末。 东方景修明白岚月想说什么,岚月是想东方景修同意他使用魔力。“岚儿,再等等。”他知道依岚月的性子最反感的便是这样的情况,一群一群飞扑上来的灵虎非常狠戾,他和岚月都未对一只灵虎起杀念。但打退了一群又会接过来另外一群,如此循环委实令人烦躁。东方景修也知此地不宜再久留,只是东方景修想还有些问题要问侯谧。且不论他和岚月或者侯谧能否平安回到山下,回到山下之后东方景修也毫无半点证据去证明侯谧有反叛之心。 岚月不耐的挥斩剑气,三只飞扑而上的灵虎被剑气所伤,滚落几丈外的雪地。“父皇,侯谧这个人的心思不用去猜,他只会是敌人。”侯谧的确如东方景修所说,心思缜密到滴水不漏,除了东方景修这个特例外,侯谧是他第二个看不出心思的人。东方景修在岚月面前自然不会伪装也不会隐藏,在长久相处以来岚月即便不用再感应也能从东方景修眼里猜出七八分的心思。然而这次在侯谧身上,别说是猜就连感应都只能感应到平淡如水的湖面。 “父皇明白,只是不到……岚儿,小心!”东方景修侧身挡过岚月,掌力震碎方才破空而来的利箭,再看倚在灵虎背上的侯谧再次露出诡异的笑容,东方景修这次自然忽视了侯谧那足以迷惑人的笑容,却没躲过侯谧的“箭中箭”。 东方景修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鲜血。东方景修垂眸看已中箭的胸膛,也不知是侯谧射发的方向没有把握好还是故意而为之,箭偏离了心三分。 “父皇!”岚月横剑一扫从灵虎中窜出来的吴渚,吴渚腹部中剑倒在雪地里。岚月转过身在东方景修身前,看着直直插在东方景修胸膛上的利箭,岚月直觉得各种情绪如洪水猛兽向他袭来,尤其是愤怒。“父皇,我给你治愈。”岚月作势要用水素令东方景修复合伤口,却被东方景修握手阻止。“父皇?!”岚月对东方景修此时还制止他使用魔力而不悦,这些人发现了又怎样?放眼沧溟,有哪个人族是他岚月的对手,怕是连提鞋都不配! 东方景修封穴护住心脉,伸手狠狠的拔出了倒钩的箭,那倒钩上除了沾有东方景修的血还带着几许皮肉,血在玄黑色的裘衣上晕染而开。“岚儿,你别忘了是如何答应父皇的,父皇不允,你绝不能违。”胸口虽中箭,但东方景修的语气仍然霸道又嚣张。东方景修明白侯谧这支箭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死,而是存在别的居心,至于这居心…… 心口又突然传来令东方景修陌生又熟悉的疼痛,那并不是利箭所带来的,而是寒毒。 东方景修在寒毒侵袭那刻倏然明白,侯谧故意放出灵虎并非想用灵虎来以多取胜,而是利用灵虎拖延时间。四阳四阴之日没人算得准是哪一天,侯谧这次恐怕也只是放手赌一赌而已。“岚儿,记得允诺过父皇的事。”东方景修抬首看一片黑漆的夜空,他本已点穴护住心脉,此时却又被寒毒所侵,心口在双重的折磨下即便是用尽全功抵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东方景修略显虚弱的语气顿时让岚月明白四阳四阴之日来临,这不比十一年前付明泠用药物所致使迸发的寒毒,付明泠那招再如何也只是伪造的了。而现在真正的四阳四阴之日,岚月本因为这种日子在气候方面总会有点预示,却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父皇,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坚持,这次我不会听你的。”岚月给东方景修输送内力,他知道东方景修的寒毒即使是用水素也无法驱除,他能给的只有内力,甚至是全身的内力都被抽干输送给东方景修他也甘愿。内力于岚月而言,可有可无,但对于需要以内力抵制寒毒的东方景修而言却是 至上的暂缓良药。东方景修发作寒毒只有三次,一次是在刚习练完单册的《寒冰秘笈》,第二次是在付明泠故意安排的地势和药物之下,而这第三次正是侯谧阴谋下的盘算。 “岚儿,听父皇说,侯谧的目的绝对不简单,父皇虽然承受寒毒的折磨,但还能支撑离开山顶,我们立即下山不要再作耽搁。”现在东方景修也管不了侯谧还有什么目的,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如若不平息岚月的怒火,即使侯谧有再大的阴谋也将化为虚有。侯谧终要一死,但在死之前东方景修必须将他所有的谋划弄明白。所以侯谧此时还不能死,东方景修要做的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是给天下人一个安稳的生活,侯谧的罪行若没有揭出,那侯谧到现在都是诡异笑容,永远不会有人知晓侯谧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 岚月愤怒的脸颊因东方景修越发虚弱的语气而消散大半,岚月执剑准备杀出虎围,现在的他满然肃静,却在静谧中散发了如同死亡的气息。“父皇,岚儿这就带你下山。”岚月单手搂着身体已然冰冷的东方景修,只是在措手不及间吴渚带血的身体不知从何处冲出,仿佛瞬眼见的功夫东方景修被吴渚冲过来的力道而被迫逼近了崖边。 “父皇!”岚月想要上前抓回东方景修,却再次被死不绝的吴渚紧紧缠住。不知吴渚是从哪里拾回了他顺手的刀,与岚月的冷魔剑再次交锋。 站在崖边的东方景修感受自崖下直冲而上的寒风,如同逆风般吹着他的裘衣猎猎作响。东方景修捂着胸口迈步离开崖边,却被直直射来的利箭逼回了踏出的步子。“侯谧,朕可以不追究你今日所作所为,但若你要再继续下去,你的性命将会断送在这里。”东方景修并非开玩笑,他利用了他的寒毒让岚月心软听他的话不使用魔力。但若东方景修此时出了什么事情,他知道岚月必定会疯狂而暴走。那时的场景东方景修想像不到,却能清晰的知晓,这座雪山将会成为百姓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传说。 侯谧坐在灵虎背上向东方景修靠近,听到东方景修的言辞不由冷笑。“不追究?”侯谧手里拿着弓弩,背上的弓箭还余五支。“陛下,此事与陛下追不追究毫无关系,只要陛下不在这世上了,故事该由臣如何编都无人来推翻及证实,不是么?”侯谧从背后抽出三支利箭搭上弓弦扯开,这次他却不是朝着喉、胸、腹三个部位,而是横身集中在东方景修脚下。 “侯谧,你以为谁都会相信你编的故事么?”东方景修轻嗤,现在的他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自封穴护心脉后,内力就不得随意乱动。更何况现在并不是不能乱用的问题,而是东方景修够不够用的问题。“侯谧,朕相信的人并非都是酒囊饭袋。”东方景修话音刚落,三支利箭就直直落在他脚跟前,东方景修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这一步却令东方景修陷入危险境地,只要踏出一步,东方景修就能以老鹰的姿态俯冲而下,其速度是任何鸟类都比不上的。 剩下最后的两支弓箭没有被侯谧所用,侯谧总是把它们拿在手里看着。“陛下,人的命是很脆弱的。人会老会病会死,当人习惯了这世上的一切繁华后,他死的定会半点都不甘心。他不想在百年、千年后只是书中一笔带过的陌路人而已。陛下能明白臣所说的么?”侯谧停下把玩弓箭的手,把弓箭搭上弓弦拉开。“所以陛下,你现在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弓箭上的倒钩在凝满了鹅雪的空气里成了闪而鲜亮的星点。 这一次,两支箭依旧停留在雪地上。而东方景修却是不能再退,他在侯谧张狂的笑声中失足。甚至跌落悬崖的那一刻他都没有来得及看上岚月一眼,耳边只听得到刀剑相碰相撞相杀的声音。东方景修承受着体内比空中落下的鹅雪还要冰冷的寒毒,嘴角上的血渍早已因寒气而干涸。东方景修不知悬崖底下有什么,是深潭还是沼泽,是碎石还是枯林。东方景修没有时间去想这些问题,因他此刻满脑子里只有岚月的那抹绯红身影,那张狂傲娇娆到绝色倾天下的岚月。那是他的皇子,亦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父皇!”凄厉的吼声响彻漫无边际的悬崖。 第一百五十七章:悬崖之下 “死了没?没死就跟本候回去编故事。”候谧望了眼一边渊无尽头的悬崖,拍了拍虎头跃下虎背。在山顶上茫然无措的灵虎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解脱,纷纷逃离。 倒在血与雪混合中的吴渚手指微动,爬起身来。“侯爷,就这样放过他们?”吴渚想伸手捂住伤口,但都是徒然。他身上的毒道伤都在不停的流血没有半点想停的意思,而他自己本身却感觉不到疼痛,即使流出再多血他也无法死。 候谧轻笑一声,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走。“生即是死,死亦是生,六道轮回,且看天命。”呼啸的寒风似乎在回荡着候谧这句神神似似的话。吴渚听不明白也无需明白,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跟着候谧离开雪山山顶。 漫天的鹅雪覆盖了今夜的种种罪孽,白茫的雪里诸多绯红星点。 ****** 东方景修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周身湿冷的情况下,所以当他悠悠转醒发现体内尽管被寒毒所侵,却能在外围感到暖热的温度的时候才察觉了自己还活着。“岚儿?”东方景修完全清醒后才看清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不远处升着烧得旺腾的火堆。洞里却没有岚月的身影,东方景修怀疑自己只是被他人所救。东方景修单手撑着洞壁坐直,手下意识的捂向胸口,然而那里没有半点疼痛。东方景修急忙扯开衣襟,胸膛上本应有的箭伤丝毫不见,就如同东方景修根本没有受过箭伤一般,但衣上的血渍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东方景修他受过箭伤。那箭,是由候谧亲手射出的,东方景修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在雪山顶上发生的事情。 但他的伤口竟会痊愈,那便说明岚月也跟着他落下悬崖。“岚儿,岚儿……”东方景修仿佛刚出生学会说话的婴儿,不厌其烦的重复“岚儿”两字。东方景修撑起身子扶着洞壁向洞外走出,他心情里知道以岚月的能力自然不会受半点伤,若然岚月又何来的力气给他治愈伤口。只是,东方景修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会在此刻脆弱的时候将岚月紧紧搂在怀里。 东方景修忍受着体内不断侵蚀他的寒毒,他几乎是用去了半个时辰才走出洞里。 洞外,雪还在飘,风还在吹。却见波光粼粼中站着一人,洁白裘衣被血染红了大半。 岚月立在冰寒彻骨的水面上,半仰着脸像是在沐浴月光,然黑静的夜空没有一丝光亮。寒风和鹅雪非常识趣的避开岚月,岚月身上无半点雪和被风吹拂的痕迹。“父皇,怎不好好在洞里歇着?”岚月的语气有些漠然,他也没有如东方景修所想般即刻离开水面,更没有紧张的过来扶住东方景修嘘长问短,这让东方景修心里一下子就跟落空了一样。 东方景修咬牙承受寒毒的折磨,鹅雪和寒风拍打在他脸上更是冷意溢长。“父皇……以为你不见了。”东方景修说得很慢,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明白岚月为何不回身,也明白岚月语气的漠然,更加知晓他此次确实惹得岚月恼了。 “我不会不见,至少我不会先舍得抛弃你。”岚月轻蔑的冷言冷语每一字都凿痛着东方景修的心,东方景修原本恢复些许红润的脸色刹时苍白。东方景修绝不会知晓岚月在冰潭里救回东方景修时是用什么心情面对的,岚月从未有过那样的撕心裂肺。从冰潭里救上来的东方景修全身冰冷,没有丝毫人族该有的体温。血色隐退,唇脸发白,那微弱的呼吸就像要夺走岚月的性命一般,岚月的心跟着那呼吸同样渐渐微弱。 这样带着隔离的岚月,东方景修一点都不喜,他上前走近一脚踩进冰潭。然而那冰潭却没有东方景修想象中的那么浅,只是潭边,潭水就已没了东方景修的膝盖。彻骨的冰潭水比起东方景修体内的寒毒有过之而无不及,东方景修却直挺挺的站在冰潭之中,在另一只脚准备踏入冰潭时腰间一紧,被岚月抱着离开冰潭。岚月没有给东方景修说话的机会,东方景修突然被岚月搂在怀里也无法再说什么,当他回过神后才知道岚月抱着他回了岩洞。 “岚儿,父皇错了。”东方景修看着面无表情的岚月把他平放在地上,地面上铺了他的玄黑色裘衣。东方景修心里在害怕,现在就连寒毒无法折磨他的心思。任何事物都敌不上岚月的一颦一笑,现在岚月却对他冷脸相加,东方景修实不知该如何做。“岚儿,这种情况只是意外,是父皇不小心……”东方景修无法再说下去,因为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四阳四阴之日本就在人算之外。更何况,岚月早就想用魔力结束这一切,兴许他那会同意了岚月使用魔力,他也不会在岚月面前坠落悬崖,更不会让岚月看到他如同尸体的模样。 岚月依旧不语,沉默的把身上那件被血染脏的洁白裘衣解下。手心中蓝色的水球令东方景修即熟悉又陌生,水球包围了整件裘衣。水素带有一切净化,结束及重生,岚月手里的水球正好验证了东方景修不解的想法。“父皇,你曾说过人生没有那么多不小心。父皇还记得儿时与我说过不小心一多了,不小心就会成小心的事么?”岚月没有再抬首看东方景修,而是把由被水球弄净的裘衣,岚月把已烘干的裘衣盖在东方景修身上。 “岚儿,父皇……” “嘘,父皇只需回应是或不是。”岚月伸中指堵住东方景修的唇,唇上是比外面积雪还要来的厚实。“父皇,你能懂兰儿的心情么?岚儿若是早一步不听父皇的,就不会发生今时的事情。我有能力为你解除疼痛,也有能力为你让那些疼痛消失。然而,对于这寒毒,我却是无能为力。”岚月并不是全然责怪东方景修,他虽然恼怒着东方景修却同样深爱着。 东方景修静默了片刻,最后竟是笑容满溢。“岚儿,父皇相信有你在,哪怕父皇的灵魂被拿走了,父皇也相信岚儿能把它抓回来牢牢放在身边。”东方景修明白知道有点儿胡言乱语,岚月虽然是魔王那也只是天月魔王。在苍溟这个人族,所有的神明信奉都是假的并不真实,这里没有所谓的各大种族,更没有能像岚月那样的自然异能。东方景修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高兴且欣慰,岚月会恼他虽忧,然而方才才明白过来岚月对他的爱是有多深。 “父皇,你也太看得起岚儿了,在苍溟这个地方我看不到任何灵魄及鬼魂。”天月里的冥族便是鬼魂的聚集地,就像这苍溟故事里的地狱,还有奈何桥都只是神乎其神的东西。而岚月在苍溟却是独一无二,在东方景修心里亦是唯一。岚月虽然不明白为何在苍溟见不得任何灵魄,无论是因恐惧而死还是自然安静的离开逝世,岚月统统看不到。他曾经感应过也无发现任何天月大陆上人灵魄的踪迹,还是说真的都被黑白无常给用锁链给勾走了?!! 东方景修想要伸手抚向岚月的发间,他不知他有多久没有抚摸过岚月。岚月为使东方景修手不那么累,特意毫无痕迹的垂下了头。“岚儿,不论如何,父皇都平安无事,莫要恼了可好?”东方景修语气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令岚月顿时气焰全消,他并非真心恼东方景修的所作所为,而是他无法面对东方景修入眠的状态,他怕东方景修就那样睡过去了。 “父皇,决不能有下次。”岚月俯趴在东方景修的胸膛上,侧耳倾听东方景修强有力的心跳声。他也明白寒毒侵蚀着东方景修的身体,但他们这会已在雪山底下想要再上去若用风素自然事半功倍,但若用人族的身份那便会慢腾腾的厉害。 狭眉笑间,东方景修抚着见闻月柔顺的黑发。淡雅的清香,直至鼻间。“岚儿,父皇可以发誓。”东方景修也不推开压在身上的岚月,他反而希望岚月更靠近些。没有正常体温的他只要熬到天亮就可以,岚月乖巧的模样令东方景修下意识的把岚月搂得更紧。“岚儿,劫后重生也是件人生幸事,父皇早说过身边有岚儿,父皇这个万岁兴许真能万岁下去。”东方景修半开玩笑的宠溺看岚月抬首的脸庞,那眉,那眼,无一不是绝色风华。 “父皇你的誓言不可尽信,这是你说过的,人许誓总有千百种理由和借口,在这千百种之中只有几个誓言是真正人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岚儿并不信你的誓言,若要岚儿相信,那就请父皇付诸行动,而不是口头上说说。”岚月伸手搂上东方景修的脖颈,火堆里的火噼啪噼啪烧得火热,却及不上岚月和东方景修之间的灼热般情爱之念。 岚月几乎是啃咬着东方景修修型的双唇,紧贴的身子隔着暖和柔软的裘衣相互磨合。 在火光的映照下,洞壁上不再黑洞洞的毫无生气,而是被那两道纠缠的影子增添了活色。 第一百五十八章:雪巅虚实 “父皇,你再忍忍。”火光已没有先前的强烈,而是因柴火燃尽逐渐呈现弱势。原本昏暗的山洞此时更为幽暗,在弱势的火光下,两具赤裸的身体相叠,不知是因凉还是暖? 东方璟修紧紧搂着岚月,身上无半点遮挡物的他们相贴着彼此的肉体,撩拨最原始的渴望。“岚儿,父皇没事,莫要担心。”寒毒如同在腐蚀东方璟修每根神经,方才他与岚月处在忘情的状态,一时间竟忍受着寒毒。却没想到云雨过后,松下的神经因寒毒再次紧绷。此次无论岚月再怎么分撒他的注意力,东方璟修也形同冰雕,毫无温度。 岚月不断的为东方璟修输送内力,身体的热度已让岚月有些不适,但岚月却不愿撤去用火素引来的温度。岚月明知这是徒劳,然始终不想错过半点机会。“父皇,付明泠那次引发的寒毒并没有持续这么久,为何这次……”岚月说到这里眉头立时紧蹙,不悦的神色爬上眉梢。“父皇,你竟又敷衍于我?”本是恼怒的语气在见到东方璟修比原先更加苍白的脸色而变得毫无生气,好似这句怒质的言语只是撒娇罢了。 “岚儿,父皇不是故意敷衍,而是不想岚儿太过担忧。你为了寻找三味圣药已是费心,父皇不想让你再多添烦忧。”东方璟修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早知岚月看见他真正寒毒发作的样子定会质问于他,当初却还是选择隐瞒。“付明泠依靠的是药物而引发了寒毒,此次是应了四阳四阴之日而引发的,其间的差距不用再言,岚儿你也看明白了。”寒毒太过霸道,虽然岚月不断给他输送内力,却无法再能与寒毒做抵制。曾时的一次应日寒毒是因体内有苍穹和龙珠护体,东方璟修那次决不能熬过。现下,别说苍穹不在身边,即便苍穹在。东方璟修也不会让苍穹为他做灵力与痛苦相互转移的事情,他待苍穹如子,怎能让自己的儿子承受为人父的痛苦?这决计是东方璟修不愿做也不回去做的事情。 只是,岚月兴许不会这么想? 在东方璟修欲要开口的时候,岚月起身穿衣。“父皇,你与苍穹有血契缔结,他不死父皇也不会死。也正是因你与苍穹有血契在身,否则我便能用自己的魔力与父皇所承的寒毒之苦交换。”岚月穿好衣衫之后便为东方璟修穿衣,“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岚儿带你回雪山顶上找雪蹄莲。”为东方璟修着好衣衫后,岚月背起东方璟修。这是岚月第一次感受背人的滋味,曾时东方璟修时常把岚月背于身后,岚月询问过好几次东方璟修为何背他不抱着?东方璟修那时给岚月的答案只有笑而不语。如今,岚月背着东方璟修一步步的离开山洞,才体会到东方璟修当初为何只笑不语。 只因,他是他一生都不会放下的包袱。 “父皇。” “嗯?” “岚儿也会一直背着你。” 东方璟修没有回话,岚月也没有再说话。良久,山洞里传着绵延而长的轻笑声。 出了山洞,黑漆的夜空早已隐退,浮着白云的天空刹时美丽至极。东方璟修虚弱的趴在岚月背上,岚月提了提身子有些下滑的东方璟修。“父皇,岚儿要用风素让我们上去,若是单凭内力这雪山也不知要爬到什么时候?”岚月抬首望了眼不见顶的雪山,如同昨夜从山顶上追着东方璟修而下一样,在山顶上看崖下也是无尽的深渊。 “依岚儿之言。”东方璟修下颌枕在岚月的肩上,他也知岚月若不用魔力上山顶,这一望无际的山也不知要何时才能爬到顶。东方璟修不必担心候谧会在山顶上设计什么圈套,此时已是卯末。候谧定会出现在山下的帐营以撇清关系,只是不知等他回到帐营后又会是怎样的风景。候谧对他跌落悬崖是生是死定有猜疑,所以东方璟修即使回到帐营,候谧也不会自乱阵脚,惊慌失措。反倒是安琅荆和连绍倾两个人令东方璟修有些在意,他们来雪国的目的不可能只因狩猎大会,当他们发现他失踪后会不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 岚月听到东方璟修的回答正要御起风素,却被东方璟修忽然唤停。“怎么了?” “父皇好像看见了雪蹄莲。”东方璟修的语气带着疑惑,他不肯定自己看见的就是雪蹄莲。刚才岚月准备使用风素时,东方璟修正好偏过头就看见在冰谭的谭中心有朵极小的莲花。雪蹄莲形似莲,无五增。依寓言而言,雪蹄莲比寻常莲花还要小了五倍,只是“增”这个意思东方璟修却不是很明白。“就在谭中央,一晃而过就没了,兴许是父皇看错了。”东方璟修想再度看清时,谭中央那朵极小的莲花就如同睡眠倒影,点过波澜便消失不见。 岚月也侧过头看向谭中央,水面平静的冰谭上除了无止尽的寒气便再无其它。“父皇,不是你看错,而是冰谭下可能有什么。”岚月一直因为东方璟修的事情而没有静下心,方才经东方璟修一说,反倒是感应出冰谭下面有什么异状。但如果雪蹄莲在冰谭下面岂非不符合雪之巅这个寓意?“父皇,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岚儿去看看。”岚月放下东方璟修,让他暂时依靠在落满雪的石岩,自己倒走向冰谭。 脚下的冰谭比起风雪还要来得寒冷却未结冰,连寒霜都不见半层。岚月走在潭面上,向着东方璟修所指的那个方向走近。“父皇,是这个位置么?”岚月回头问东方璟修,见东方璟修有些确定又有些不确定的点头和摇头。“父皇,岚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下去一看便知。”言罢,岚月便跃进冰谭。寒冷彻骨的潭水对岚月毫无半点影响,只不过岚月能感觉到这冰谭的温度,是当初取夏渚果的那片寒潭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冰冷。 东方璟修手撑在石岩上,满目忧心的看着那片荡起波澜又恢复平静的潭面。 四周很静,静得令东方璟修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他久久的看着潭面,等待毫无波澜的潭面能有动静。倏然间,东方璟修微微张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潭面。“这……是怎么回事?”波澜无惊的潭面上,一朵巴掌大小的莲花盛开着。 “岚儿,岚儿……”东方璟修朝冰谭走近几步,他的身子已经冷到对外在的冷毫无知觉。 “咕咚咕咚……”东方璟修听见潭下的声音便知岚月听见他的声音,刚往后退了几步,岚月已从潭面跃出。“父皇,冰谭下什么都没有。”话音刚落便见东方璟修并不在石岩边上,反倒离自己有些近。“父皇,岚儿不是让你在那里等着么?”岚月的语气有些责怪,他明白东方璟修的身体有多糟,无法为东方璟修缓除痛苦这点令岚月很在意。所以岚月更见不得东方璟修再受半点意外,若是方才东方璟修不小心掉进冰谭岂非是雪上加霜? 东方璟修笑着让岚月搀他回石岩边上,岚月的衣衫无半点湿冷,如同他未下冰潭一样。“岚儿你看那里。”刚回到石岩边,东方璟修指着那朵在潭中央盛开的莲花。东方璟修不再怀疑,他非常确定那就是雪蹄莲。这朵莲花确实比寻常的小了五倍,但莲花瓣却比寻常莲花多了许多。这兴许就是应了那个“增”字,只是既然在潭面上是个影子,为何冰潭下面没有? 墨黑的眸子略带疑惑的看向潭面上的雪蹄莲,他在冰潭里确实什么都没有看见。“父皇,这个会不会是倒影?”岚月一边询问东方璟修一边掌中催力打向位有雪蹄莲的潭面,几番不平稳的涟漪之后,那朵雪蹄莲仍旧在潭面上,跟着潭面的涟漪扭动。 “果真是倒影。”东方璟修难免有些惊讶又有些失望,他宁可这雪蹄莲是捕捉不到的东西也不要是倒影。影中,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着实难以捉摸透潭面中倒影是由实物而影射还是本就是镜花水月?东方璟修最不喜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只差一步便能成功,然而那一步却是难以跨越的感觉。“岚儿,雪蹄莲恐怕真的不存在,只是一场虚构的梦而已。”岚月定是比他还要来得难受,岚月向来骄傲,什么事情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东方璟修心里不免得再次往坏处想,也许是受了自己情绪的影响他才会担心岚月也很失望。 “虚与实,实与虚,一场梦么?”岚月冷哼一声,“父皇,我知道雪蹄莲在哪了。”言罢,岚月再次跃入冰潭,方才他的确在冰潭里什么都没发现,冰潭里的潭水也很清澈,一眼便能见底。却没想到岚月却是与雪蹄莲擦肩而过,潭面上的倒影并非虚影而是由实物影射。 而雪蹄莲正确的位置应该是在…… 第一百五十九章:苍穹被掳 “小主子,该起来用早膳喽。”萧叶晴和林云清一个端早膳一个端漱盆走近帐篷。 萧叶晴他们都知道东方璟修和岚月昨夜已离帐营,虽然岚月并未明说要去做什么,但他们的这些人也差不多能猜到。岚月来雪国的目的自然是为了雪蹄莲,当然因为东方璟修的要素还是更多点。只不过他们守了一夜直到现在也不见东方璟修和岚月回来,未免引起他人怀疑萧叶晴和林云清只好做样子走进东方璟修的帐篷,他们称呼“小主子”是在问苍穹。 “小主子?”林云清掀开帷帐,暖厚的被褥下不见苍穹踪影。 东方璟修、岚月、苍穹同住在一个帐篷里,帐篷均两人一个,按苍穹的性子自然是跟东方璟修和岚月同个帐篷。“萧大哥,小主子……不见了?”林云清怀疑般的在帐篷里寻找了一圈,东方璟修和岚月没回来从他们一进帐篷就知晓了,只是苍穹为何会不见?! “怎么会?!”萧叶晴一脸不信的摸样掀开帷帐,他不是不信林云清而是不相信苍穹会在他们几个的眼皮底下消失。他们几个轮流在帐篷外守夜,不说只是在帐篷外就连暗处也有几名暗卫盯着,若是岚月将苍穹带走,定会与他们说明白。“云清,会不会主子发生了什么事?而用他的特异能力把小主子带走了?”不怪萧叶晴会有这个的猜想,因为他不想把事情想到最糟糕的境地。但同样他这句话也会出现矛盾,岚月是在何种情况下才会需要苍穹?苍穹只是个十一岁的孩童罢了,萧叶晴困惑的皱着眉。 林云清试想了萧叶晴的猜测,随即摇头。“主子做事虽然是依着他的脾气而来,但有陛下在身边主子不可能这么胡来。”林云清这话刚说完,帐篷内就传来属于第三个人的冷哼。林云清和萧叶晴纷纷往着那声而看,只见岚月和东方璟修出现在了帐篷里。 “陛下,主子?!”萧叶晴和林云清同时惊呼,又惊又喜。 岚月却管不得林云清和萧叶晴的神情,他把东方璟修扶躺在床榻上。“云清,去把火龙草和夏渚果拿来。”东方璟修的肉体上已覆上一层寒霜,岚月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却明白再如此下去,东方璟修会被一层层的寒霜覆盖,甚至凝结成冰包裹住东方璟修。 “是,主子。”林云清也不多做他问,连忙出了帐篷去把火龙草和夏渚果拿回。 火龙草和夏渚果都放在用水素凝成的水晶盒子里,岚月并排将它们打开,把怀中的雪蹄莲也放过去。“云清,你们二人在帐外守着,没本殿的命令,擅闯者,杀!”岚月的语气十分冷凛,林云清许久没听过岚月如此的言语,不由得愣了下。 萧叶晴望了眼那雪蹄莲,急忙拉着愣神的林云清离开帐篷。 即使有萧叶晴和林云清在帐外守着,岚月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布下了水屏。“父皇,岚儿绝不会让你有事。”言罢,并排放在桌上的三味圣药随着岚月的催使飞向东方璟修身体上方,三味圣药一经接触非常有灵性的连接在一起。火龙草的红,夏渚果的绿,雪蹄莲的白。三味三色在空中盘旋,仿佛光束的液体的滴流在东方璟修身上。 东方璟修身上的寒霜开始退却,那张苍白到不能再苍白的脸逐渐恢复血气。 滴流在东方璟修身上的液体如同有生命般渗进东方璟修肉体里,知道体内。 帐外守着的萧叶晴和林云清神情凝重,他们倒是不太担忧东方璟修,毕竟岚月已找到雪蹄莲,就证明东方璟修不会有事。现下令他们最为忧心的是苍穹的失踪,回到帐篷的只有东方璟修和岚月,他们身边并没有带着苍穹。那么,苍穹是怎么消失在他们诸多人的视线范围内的?即使是被人掳走,也毫无理由不露半点痕迹。 王易从帐篷后走出来,对萧叶晴和林云清摇摇头。萧叶晴二人从帐篷内出来那会便让守在帐篷外的王易去问那些暗卫在昨夜有没有发现异样,王易跟着萧叶晴、林云清二人都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他们一个眼神王易就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三位大人都在帐外等着陛下么?”候谧裹着裘衣向王易他们三人走来,身后跟着的吴渚依旧是那副憨厚的表情,如同真正的吴绪。但萧叶晴他们可不能再把吴渚当吴绪,那日在正殿上的异变,萧叶晴几人虽没亲眼看见,但听暗卫们说起过。现在他们想起再见吴渚,不由得从脚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叶晴上前,扮腔着官调抬手作揖。“陛下还未起,臣等自然在外等候,不知侯爷这么早来向陛下问安,真是有心了。”萧叶晴好歹是御用厨师,也是整天在宫里混荡的日子。且还跟傅雪嵘没事喝上两盅,自然也就对官场熟络不少。要如何应对各种不同的官宦,在萧叶晴看来,这是个不得不向他人赐教的一门学问。 候谧倒是大方的摆摆手,笑脸迎人。“萧大人可是抬举本侯了,昨日的狩猎大会无法如期举行,本侯已是愧疚。今日是既来向陛下问安也是向陛下请罚的,本侯特意吩咐了厨子炖了补气益血的汤品以表歉意。”吴渚应候谧的意思把食盒递给萧叶晴,萧叶晴接过时用余光瞄了眼吴渚,然而没有从吴渚的眼里发现任何异样的神色。 “侯爷您是在这等着还是先回帐?”萧叶晴微躬着身却不卑谦,手里掂量着食盒中的汤品。食盒的底部是用错层隔开,在底层加以铁铸里面周身,以便放炭火。上层便是放汤品的隔层了,这种食盒向来是平民百姓用得居多。现在的达官显贵不少用得的是内置暖玉所制的食盒,一块好玉尚且难得,竟用暖玉来做食盒想当来是有多挥霍。 不过候谧这食盒倒是出乎萧叶晴的意料之外,雪国虽是冰天雪地之地,繁华却不比他国差上许多。候谧竟用平民百姓常用的食盒给东方璟修送来汤品,这让萧叶晴不得不怀疑其用心。是想体现候谧的“食用同民”,还是别有居心? “瞧萧大人说的,本侯自是要在帐外等着陛下,若然就此回去岂非糟蹋了本侯的请罚诚意?”候谧一副铁定会在此的摸样,惹得萧叶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间,众人皆静。帐篷外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静谧,帐篷内,又是另一副景象。 火龙草、夏渚果、雪蹄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枯萎的它们从半空中落下。 岚月撤去水屏,去过帛巾为东方璟修擦汗。“父皇,感觉如何?”东方璟修从一开始流出的冷汗变成温度异常的热汗,岚月细心的为东方璟修擦拭身上、额头上的热汗。 “寒毒已退,父皇已无碍。”东方璟修抓住为他擦汗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父皇让岚儿操心了。”东方璟修面含些许责疚,他知岚月不喜这种神情。但东方璟修便是不由自主的露出这种神情,因为东方璟修深爱着岚月,他知道岚月为他所做的一切,更明白岚月这个曾不懂的爱为何物的魔一点一滴的对东方璟修融汇了岚月自己独有的爱。 岚月抽回手继续为东方璟修擦汗,许久以来的担忧总算提了下去。“父皇,只要是为了你岚儿便不苦,只是父皇别再敷衍于岚儿。”岚月明白东方璟修有许多事未向他言明,更明白东方璟修为何不与他说明。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是保护一个人的特别方式。 “好,父皇此次答应你,绝不再有隐瞒敷衍之事。”东方璟修手撑着床榻坐起身,寒毒退去的他力气早已恢复不少。之事要等痊愈恐怕还需要上三日的时间,不过有岚月在,想必三日是不需要了。“这三味药岚儿准备如何处理?”东方璟修伸手拿起失去光泽的雪蹄莲,真是没想到雪蹄莲竟真的在冰潭下,而且冰潭下面居然还有潭中潭这个迷惑人的虚影。 岚月从箱子取出东方璟修的便服,“父皇,外面有两只死不掉的野狼正在等着父皇处理,父皇是不是该起身?”岚月扶着东方璟修下床榻站好,“至于这药唤云清拿去再煎成汤药,相比效果也会加倍的好。”东方璟修惊讶于岚月竟为他穿衣?!岚月从小便是东方璟修帮忙穿衣的,成年后自然是岚月自己动手,不过时常会被东方璟修折腾的由东方璟修为其穿上。 “岚儿真是越来越有贤妻的风范,这让父皇好生欣喜。”东方璟修促狭着眼睛调侃而言。 岚月怒瞪冷哼,“父皇若是想要贤妻相伴左右,后宫那群妃嫔足够让父皇享受。” “父皇可以当成这是岚儿的吃味么?”东方璟修的心情瞬时明朗,最近为了不少事情烦心,鲜少能与岚月如此相互调侃。不知怎的,他心里泛过一阵惆怅,竟希望着由始至终的天下大事只是场空梦。他东方璟修不姓东方,只是个普通百姓,与岚月过着游山玩水的日子。 他倒是相信,即便他不是帝皇,岚月也能与他成为父子。 就像是天定了一样,他与岚月冥冥中自有定数。 第一百六十章:边关变 当东方璟修和岚月二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候谧面前时,候谧的神情并无变化,反观吴渚却是既是不解又是不甘。大概是认为没有将他们诛杀干净对他而言是一种耻辱,毕竟他身上的血流得可不是一般的多。 “陛下昨夜睡得可好?”候谧微垂着头,眼睛却在不自主的打量帐篷内的情况。 东方璟修和岚月坐在桌前享用早膳,候谧的小动作尽显东方璟修眼底。“朕睡得甚是舒坦,让郡侯多加操心了。”候谧装作无事人一样若无其事,那东方璟修自然也是昨夜在雪山顶上的所见所闻权当是场恶趣味的梦。 “操心一说,陛下是太抬举臣了,不知八殿下为何不在帐内?”萧叶晴和林云清不由心抖了下,他们还未向东方璟修说明苍穹已不在帐篷内。萧叶晴正打算上前领失守之罪,却暗中看见东方璟修朝他摆手。萧叶晴有些不明,难道东方璟修已知晓苍穹失踪的事情? “郡侯好大的胆子,竟还敢来问朕?”东方璟修放下箸,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起威慑作用。苍穹会不见是在他和岚月的意料之中,从冰雪梨糕里发现罂粟花粉的时候,他就已在猜测事情的种种。也派暗卫调查,发现只有他和岚月、苍穹那桌的冰雪梨糕都包夹着罂粟花粉。但他和岚月在那日均对甜食毫无半点食欲,如今想来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对甜食无味,那放花粉的人又从何知晓东方璟修他们其中有一人定会吃,而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指定了苍穹。 候谧被东方璟修一个厉声的动作立即跪下身子,作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臣不知何事惹得陛下如此大怒。”候谧的举动显然是符合情理却又不在情理之中,候谧昨夜就已在雪山顶上暴露了性情。现在帐篷里除了他就是东方璟修的人,候谧做的样子不知是给谁看?候谧此人的心思若有人能看出只字片语,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知?八皇子在帐营时失踪一事,你该给朕一个如何的解释。”东方璟修确实颇有恼意,苍穹失踪的伎俩就跟易当初在帝宫消失的情况一模一样,都在诸多人的眼皮底下就消失了。没有半点其它的痕迹,苍穹虽小但并非不懂得反抗,帐里的迹象完全没有任何打斗的情景,别说打斗,就连苍穹睡得床榻也无半点挣扎的迹象。 “八殿下失踪?!”候谧表现得很是惊讶,就连神情也是做作到全方位。 候谧可真有演戏的天分,不去当戏子着实可惜。东方璟修冷眼瞥过候谧,候谧的故意和不故意,小心与不小心都把份量控制的很足。“郡侯,难道朕会把自己的皇子当成是玩笑开么?朕一早醒来便不见苍穹,派人四下找寻也未寻得半点踪迹。如此,朕不该向郡侯追究?八皇子是在你管辖的帐营内失踪,如果不给朕一个交代,雪国就不必存在了!”东方璟修不确定候谧是不是下罂粟花粉的人,原本按候谧的性子,东方璟修不可能认为候谧会去做以人质要挟的事情。同时也因为候谧变化无端的性子,东方璟修又不得不怀疑。 令人矛盾,捉摸不定,候谧倒是所有都把这些做全了。 “陛下!”候谧惊恐的声音仿佛是在颤抖,而站在一旁的吴渚眼露凶光。帐内的气氛顿时升华紧张,萧叶晴、林云清二人皆提起随时死斗的警惕。“陛下,臣有事向陛下禀明,此事只能告之于陛下和七殿下,不知可否让萧大人和林大人先行退离。”就在紧张氛围凝结成固时,候谧突然起身向东方璟修提出要单独详谈的要求。 “陛下,不可。”还未等东方璟修表明态度,萧叶晴和林云清便出口制止。 东方璟修看着候谧少有的执着神色,朝萧叶晴、林云清两人摆手示意出去。萧叶晴、林云清也不好在做什么,只好退离帐内。同他们出来的还有吴渚,这倒令萧叶晴二人颇有意外,于他们而言,吴渚就像是候谧的贴身随侍,并非一个文丞,而吴渚却跟着他们一起退离帐内。难道候谧要说的事情竟连吴渚也不敢听? 吴渚面无表情的走到另一边站直,没有理会萧叶晴和林云清二人探究的目光。 “陛下,帐内只剩臣与陛下和七殿下三人,臣也就名眼里说亮话。臣的话信与不信都在陛下的思量间,但臣以人头担保,绝没有碰过八殿下一根毛发。”候谧一改之前像恐惧的态度,整个人的气势好似又回到了雪山顶上,却是少了昨夜那份诡异。 东方璟修对于候谧的态度真不知该保持怎样的想法,“候谧,八皇子还小,性子又是单纯,若你还有点为人臣为人父的样子就与朕说实话。”倘若候谧说得是实话,苍穹不是被候谧所掳,那罂粟花粉又是怎么一回事?候谧此人谨慎,总不会告诉东方璟修是有人混进了膳房,将原本的冰雪梨糕换成加入罂粟花粉的冰雪梨糕。 “陛下,臣都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了,难不成还会以此做玩笑之言?”候谧嗤笑一声,笑得有几分讽刺。“八殿下生得纯真讨喜,即便是大恶之徒见到都会不由生起几分怜惜。陛下也说了,臣也是已为人父之人,膝下有儿有女,怎会对孩子下得了毒手?”候谧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正值弱冠,二儿子才值束发,小女儿也是五岁之龄。说起来,候谧当时为雪国国君之时似乎只得一子,这件事情并未记载得详细。 “真不是你?”东方璟修再次确问,只是没想到候谧竟露出难有的疼惜之情。 候谧退后两步,突然间向东方璟修行以大礼。“陛下,臣所言非虚。” “候谧,朕暂且信你一次,倘若让朕发现你与八皇子失踪之事有所牵连,朕绝不会放过雪国。”东方璟修与候谧相互对视,空气中凝滞两相毫不退让的气息。“八皇子失踪一事暂且对外保密,郡侯若没有其它事情就退下罢。”也不知是无意间的默契还是各怀心思,东方璟修和候谧都未提昨夜在雪山顶上的事情,岚月更是不用说。 若是换做昨日的岚月,他定会毫不留情的杀了候谧与吴渚。但经过昨夜的种种,岚月才开始明白东方璟修一直不让他单独涉险的原因。在他背上东方璟修那刻起,他也同东方璟修背负了天祁这座国家和沧溟这个天下。 岚月要让东方璟修成为天下霸主,只要统一了沧溟,危险才会对东方璟修退避三尺。 候谧刚离开帐内,一抹黑影便从暗处出现。“陛下,龙都急报。” 东方璟修接过手里的信函,神情在看完后起了大幅度的变化。“岚儿,看来这场狩猎大会是用不着参加了,萧叶晴。”东方璟修挥退了暗卫,在帐外候着的萧叶晴立即进入帐内,还未等他作揖道安,东方璟修便急切切的言道:“立即吩咐下去,即刻启程返回龙都。” 萧叶晴疑惑抬首,“陛下,那小主子……” “若朕没猜测错,苍穹已不在雪国境内,即便逗留在雪国也找不到任何踪迹。”东方璟修手里紧捏着手里的信函,皱褶的信函隐约能看清里面用朱赤墨写的字。 模糊间只看见边关变三字。 ****** 御书房内的气氛再次停滞不前,东方玄云神情忧愁的看着已从边关报来的第十五封奏折。“几位大臣还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边关一直由龙傲飞镇守,只要龙傲飞人在边关就如同天祁最坚硬的防护墙,然而此时这面墙却出现了裂痕。果然,岁月不饶人,龙傲飞即便身强体壮也该不知曾时的年轻,还能那般挥霍潇洒,更何况龙傲飞现在不是浪荡的一个人。 他的背后除了有守护天祁的这个重担,还有马泽骁这个能与他相携此生此世的爱人。 马泽骁的脸上布满了焦虑,边关的奏折就像飘飞的雪不停的向龙都报来,这让本就挂心于龙傲飞的马泽骁更是忧虑,马泽骁已有半月未睡得安稳。“太子殿下,从天祁、安凌、连煊三国并立之后,已再不是其它小国可窥的国家。此次边关之变不敢论断是天灾还是人祸,毕竟许多事情是在太过匪夷所思。”边关不断出现不合常理的事情,毕竟马泽骁曾经中国蛊毒。他一直认为蛊毒是件很神化的东西。一条虫子而已,竟能操纵人的思想和举动。 “是啊,此事不能以常理去论断,孤奇怪的是为何这十五封奏折,均无一封是龙将军所报。”龙傲飞并非只会上战场喊打喊杀的匹夫,他又智慧也有谋略,若然他怎能当得上天祁第一大将的称呼。只是在这上报的十五封奏折里,没有一封是由龙傲飞这点实在让东方玄云想不通。尽管边关的事情怪异得令人不可思议,但只要龙傲飞还在,依着龙傲飞的性子就不可能所有奏折全由副将代报。 边关,定不只是出了单单这奏折上所述的事情,绝对还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第一百六十一章:阴谋始 苍穹揉揉惺忪的眼睛,身下软软的毯子让苍穹睡得极舒服。 “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苍穹已经离开岚月身边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来他的生活几乎是在马车上渡过的。苍穹起先很闹,他多次想用风素悄悄离开,却又在离开时会想起岚月嘱咐他的事情,苍穹只好委屈自己不敢离开。 岚月告诉他,会去接他。那么,苍穹也就等着岚月去接他。 马车内除了苍穹还有两个俊雅男子正坐着对弈,执白子的男子将子落子,侧头对苍穹温柔一笑。“小穹儿,不睡了么?”男子朝苍穹招招手,苍穹也习惯了与他们的相处,非常自然的爬向男子。男子理了理苍穹稍显凌乱的头发,再次看到苍穹的眸子,总觉得不该是褐色的眼睛。这个想法总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男子脑海里,连男子都觉得奇怪。 “哥哥,你这下子错了,应该是在这里。”苍穹刚到男子身边就在注意棋盘上的局势,东方景修和岚月经常在他面前对弈,苍穹多少会沾染上对棋的认知。男子下得那子白棋,苍穹认为下错了,若换作是东方景修或岚月绝不会下那个位置。 两位男子皆失笑,执白棋的男子望了眼棋局。“小穹儿也会下棋?”他们在马车上对弈可不止一次两次,苍穹倒是第一次表达自己对棋局的意思,往往看完总是摇头或叹气。这让他们对苍穹感到特别奇怪,因为无法想像仙童般的孩子会叹气? 苍穹一听男子怀疑的语气,坐正身子伸手把白子移过了位置。“不要小看苍穹,苍穹是很厉害的。”苍穹像是赌气般宣誓自己的聪慧,不过苍穹这一步的移位确实令白子的局面顿时豁然开朗,男子连道三声好,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苍穹瓷嫩的脸颊。 “没想到小穹儿这么厉害,哥哥要怎么奖励小穹儿呢?” 苍穹想也没想,顺口就说了要冰雪梨糕。从离开雪国的这一路上苍穹吃得最多的便是冰雪梨糕,这也多亏了男子命人在雪国学会了冰雪梨糕这道糕点,否则还不知道会被苍穹闹腾出什么事情?但其实苍穹一点都不想再吃冰雪梨糕,对于苍穹来说一种糕点只能拴住他最长达五日的兴趣,只要吃腻了他便不再愿意吃。 苍穹有些不满的接过男子递的冰雪梨糕,郁闷的吃了起来。 苍穹毕竟还是孩子,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男子一看便知。“小穹儿,不喜欢冰雪梨糕了?”男子最近也在琢磨苍穹会不会吃腻冰雪梨糕这个问题,一边在思索一边命人从四处搜罗了各种不同的糕点学习。 “如果哥哥一直吃同样的东西肯定会吃腻的,可是苍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吃冰雪梨糕了却非得每天吃上几块,不然头会晕晕痛痛的,好难受的。”苍穹咬着冰雪梨糕,分明已形成嚼蜡,可是却又不得不吃。 两位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心下便已了然。“小穹儿,哥哥可以准备别的糕点给你吃,小穹儿想吃什么哥哥都吩咐人给你做,小穹儿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是不是?”他们倒也没怀疑苍穹会有什么目的,毕竟在冰雪梨糕里面加了罂粟花粉是苍穹不知道的事,也难怪他是一直要吃冰雪梨糕。孩子的天性便是吃过味道又会想另一种,苍穹若是一直吃冰雪梨糕才会让他们不得不怀疑。现下苍穹有不满要求,他们稍微放下了一件忧心的事。 “真的么?那小穹儿可不可以吃冰糖葫芦,苍穹好久没吃这个了。”苍穹郁郁的吃完手里的两块冰雪梨糕,立即想起了在龙都经常吃的冰糖葫芦,其他地方做的冰糖葫芦都没有龙都的好吃,既然男子问了他,苍穹当然不会委屈自己,要什么便说什么。 男子笑笑,用帛帕给苍穹擦了擦沾着糕屑的嘴。“等到下一个镇口,哥哥给你买冰糖葫芦,小穹儿还想吃什么?”男子所幸苍穹没有说非要龙都的冰糖葫芦,他们行驶的方向可是与天祈背道而驰,想要龙都的冰糖葫芦那连变都变不出来。 “还有很多,芋泥团子,芙蓉糕,椰酥饼……”苍穹乐滋滋的说他想吃的美食,马车内的气氛顿时渲染上的欢乐氛围。两位男子也再无对弈之意,索性不再理会盘上的棋局,与苍穹谈论起苍穹吃过的美食,也介绍了不少各地的美食告诉苍穹,听得苍穹双眼闪闪发光。 ****** 龙案上放着第十八封来自边关的加急奏折,其内容比先前十五封来得更加诡异。 “玄云,之前的奏折你是如何做的处理?”明黄的龙袍在御书房内燃起几分相得益彰的光彩,东方景修从回帝宫后就没有值得舒心的神情。眉头几乎没有平展过,岚月也理解东方景修心中所急躁的事情,且东方景修寒毒已解,岚月便也由着东方景修为边关之事伤神。但也不能过了岚月所给的底线,东方景修自己也自有分寸。 东方玄云把前面十五封奏折都呈上,“回父皇,这十五封奏折儿臣都已批阅,与左相、右相和尚书三人几番议论过后,同时天阁也报来关于边关的消息,据回报……”从天阁报来边关的消息之后,东方玄云一直把从天阁得来的其中一个消息擅自隐瞒。 “是何事情?”东方景修明白东方玄云的脾性,这个消息想来并非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龙将军失踪。”这五个字轻也不重,重也不轻,却像几柄利剑捅入马泽骁的心口。 马泽骁只觉得呼吸都要在这刻停止,他不是没想过龙傲飞会出意外,但那个意外他宁愿是龙傲飞受伤,哪怕是死都好过听到龙傲飞失踪的消息。“陛下,臣……”马泽骁话还未出口就被东方景修摆手制止,马泽骁有口难言,此时的他早已失去身为左相的镇定。 “陛下,龙将军失踪此乃天祈大事,应派出人马及早寻回龙将军。龙将军镇守着天祈边关,若边关失了他,那些将士恐会引起诸多百姓的不安。”说到底,陈列明也是看着马泽骁和龙傲飞两人的姻缘过来的人,马泽骁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况且,边关绝不能失守,一旦边关被攻破,那么天祈国内四面八方皆会陷入危机。 东方景修细细阅览十五封从边关急报而来的奏折,好似盼着能在奏折里寻找到蛛丝马迹。“泽骁,朕知你的心情,但此事朕容不得你胡来。天阁的情报固然不会有错,倘若傲飞的失踪是他人人为酿成的,天阁定会找到人。如若傲飞像当初和你一样躲起来,那朕可真不知道要去哪里寻着他的人。”在东方景修回龙都的路上,天阁已将关于龙傲飞的情报清楚的道明。龙傲飞失踪不久,只值半月有余。此次可不比易那次失踪,把易带走的人是东方天晓,也不难怪天阁会查不到。然而这次,总不可能带走龙傲天的又是他的皇子?! 但他从崖天城和霖叶城两边均得到消息,东方天晓和东方若凛都没有其它怪异的举动。 “还请陛下下旨,命臣前往边关以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马泽骁根本没听东方景修的劝言,他现在满心念叨的是龙傲飞到底如何了?失踪的事情他经历过一次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他更不想再见到龙傲飞的时候,龙傲飞已不是他所认识的龙傲飞。 因为那些可以操纵人的蛊虫,太可怕了。 站在一旁未曾言语的傅雪嵘上前作揖,“陛下,需派遣人赶往边关是必然的事情。暂且不提龙将军失踪之事,单是边关屡屡出现怪异景象就不得不让人多加提防。再加上龙将军若真失踪,那边关的百姓应当都在这些异象之下,日日都会处于惶恐不安的状态。”傅雪嵘能理解马泽骁的痛处,他身边也有王易,曾时也同王易种入双重蛊而不得自由。 “臣附议,尚书说的有理。”陈列明同样作揖,他和傅雪嵘、马泽骁就如同三足鼎立在压迫着东方景修。他们自然没有那个能力去压迫东方景修的事情,而是因为他们一个能理解感同身受,一个是身为长辈般的疼惜。 眼前的情景倒是东方景修鲜少看到过,看来马泽骁和龙傲飞的这对苦命鸳鸯真是大可感动人心的威慑力。“那依尚书之言,朕该派谁去最合适?”东方景修只是故意询问,尽管他心里很不想马泽骁同样去冒险,但除了马泽骁之外再无他人能胜任。龙傲飞如果真是被人禁足,那么马泽骁将会是敌人的饵。如若龙傲飞是自己故意躲起来,好以静制动,那马泽骁则是龙傲飞甘愿上钩没有鱼饵的鱼竿。 “臣请缨连同左相马泽骁前往边关,以寻龙将军。”傅雪嵘话刚说完,突然双膝跪地。“臣还有一事请求陛下,望陛下下旨赐婚,将下属王易赐予臣。”从傅雪嵘主动请缨前往边关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请求东方景修下旨赐婚,边关一行不知是生是死,王易和他相伴已久,他总该给王易一个名份,虽然两个铮铮男子间无需名份一说。但傅雪嵘非常羡慕马泽骁和龙傲飞这对受人佳话的璧人,他和王易自不需要他人的佳话,只是要让他们的情活得光明正大。 第一百六十二章:佳偶成 东方玄云和太子妃雪漠还未举行婚典,然而在今日,龙都的某处地方正张灯结彩。 “那个挂高一点,不对,再往左一点……”尚书府红绸满披,灯笼喜挂。管家、仆人、婢女几乎都是忙做一团,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老爷突然抱着张黄澄澄的圣旨回来宣布他要与另一位老爷成亲,而且还只给他们一天时间布置。 当然。这另一位不是别人正是王易。 自从王易入住尚书府后,不论是管家、仆人、婢女同样称呼王易为老爷。 尚书府外面忙得热火朝天,而位于尚书府居东的东苑正上演“严刑拷打”的一幕。东苑是傅雪嵘所居之处,想来王易也肯定是同傅雪嵘一起住在东苑,至于是不是同房同睡,这件事情在尚书府内一直是众多家仆闲时拿来赌两把的头注子。 “傅雪嵘,说!为何向陛下求赐婚的圣旨。”王易横着刀架在傅雪嵘的脖颈上,当然那刀并非是明晃锐利的刀锋而是带着鞘的刀鞘。王易心里其实又惊又喜,他惊讶于傅雪嵘竟会向东方景修请得赐婚圣旨,喜在于他能光明正大的与傅雪嵘出双入对。王易一直很在意像他只受得傅雪嵘之爱却未成傅雪嵘之名在别人的眼中是怎样的存在?虽然在尚书府内几乎人人都把他当成第二个傅雪嵘对待,但他终究不是傅雪嵘,他是王易,一个深爱傅雪嵘的王易。别人的闲言碎语他可以不在乎,他人的嘲笑讥讽他也可以选择忽视。 然而,这一切只是他说服自己留在傅雪嵘身边的借口罢了。 傅雪嵘伸手把刀鞘推移自己的脖颈,好使自己能正身站直。“夫人,这么危险的动作还是莫要再做,难不成你想再让明日的喜事变为丧事?”傅雪嵘反手将王易手中的刀扣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迅速的抱上王易的腰际。“为夫可是很期待明日的洞房花烛夜。” 傅雪嵘的调侃惹来王易羞愧于心的疑红,他真是没有再见过比傅雪嵘更加厚脸皮的人。“我可不是你什么夫人?尚书大人若是要夫人的话便另请高明,我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可不是给尚书大人当夫人的料。”王易手中用劲,用力掰开傅雪嵘搂在他腰上的手转身欲走。 “哎易儿,我这不错了,这厢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成?”傅雪嵘立即上前拦住王易的去路,开玩笑?若是王易今日真的不知哪根筋抽风离开了尚书府,指不定他明日的堂上就没有王易这个与他一同拜天地,更别说入洞房了!? 王易没好气的瞪了傅雪嵘一眼,易儿这个称呼想必只有傅雪嵘能叫得出口,自然也只有傅雪嵘敢这么叫,能这么唤他。“礼我不需要,只要听你的解释。”傅雪嵘的心思王易怎可能不明白,若然相处这么多年都他王易只是陌路人而已么?傅雪嵘突然这么急切的求东方景修降旨赐婚,其中定含有其它隐情。而据萧叶晴和林云清这两人所诉,边关那边出了不小的问题。萧叶晴和林云清两人也是有得磨的冤家,一个避一个想追又不敢追。 “易儿,我不是说过了要给你名份么?这样我们能跟左相和龙将军一样出双入对岂非快哉?”傅雪嵘看得出王易正在出神之际,便把这句话说得十分快速也不知能否瞒过王易。但是见王易沉下来的脸色,傅雪嵘就知想要瞒过王易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好了易儿,你别用摆那神情,看着我心慌意乱,我告诉你就是。”傅雪嵘是真的很想瞒王易,多瞒一分是一分,至少得等他们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再说。他很怕王易知道原因之后,会舍他而去。 王易瞥了眼终于肯老实的傅雪嵘,转身到红木椅上坐下。“说吧。” 傅雪嵘扯扯嘴角,本想同王易并排而坐,却被王易一声冷哼给缩回到对面而坐。想来他要是没有向王易解释清楚,把话说明白,王易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不用我多说你也能从萧叶晴那里打听到些事情,边关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更重要的是龙傲飞龙将军失踪了。”傅雪嵘说到这里看了眼王易。王易并未表态而是示意傅雪嵘继续说下去。傅雪嵘端过桌边凉掉的茶水,啜饮了一口。“我向陛下请缨前往边关,同行自然少不了马左相,你应当知道他与龙将军的感情。此次边关之行凶多吉少,所以我就想……” “你就想死后有个人给你立牌位,有人守着你的墓活着是么?”王易陡然淡漠且凛冽的语气令傅雪嵘措手不及,他的打算确实是这个样子。他知道如果让王易一人独自活在这世上,王易定会对他恨之入骨,可是他过不了自己那关。死后不能同穴,也要在世时同给王易名份。 傅雪嵘认为他已经浪费够多的时间了,余下的能给王易多少便给王易多少。“王易,我是真心想与你共结连理,相伴此生。我傅雪嵘求不得来生也求不来生生世世,但在这一辈子里,我只求能与王易相守余生,直至老尽脉亡。”傅雪嵘像是在发誓般郑重其事,其间给王易带来的震撼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足足余有他今后余生值得去回味的承诺。 或者是……情话? 王易败了,他败在傅雪嵘这番话上,也败在傅雪嵘对他的真情实意,更败在他爱他这点上。王易也算是想明白了,不论是他人的闲言碎语。傅雪嵘是何要官职。傅雪嵘还是傅雪嵘,还是那个曾为了他离开无陨宫追寻他踪迹的师弟,也是疼他爱他惜他之人。 翌日,尚书府热闹非凡,大小官员皆前去尚书府道喜祝贺。那长长的鞭炮声足足响了半个时辰才停歇,这也意味着傅雪嵘和王易二人终于迈入了喜堂。 一拜天,二拜地,三夫对。 ****** “父皇,又在想边关的事情,今日是傅雪嵘的大喜日子,若是让他见到你这般愁脸,大概会跳脚责怪父皇扫了大好日子的喜庆。”岚月半倚在软榻上看书卷,却从半个时辰前就把目光移向了东方景修。站在案执笔练书法的人却迟迟不曾下笔,足有半个时辰保持同一个动作。岚月可真少见东方景修如此,想来边关的事确实让东方景修忧心不少。 东方景修回神,再看铺在案上的宣纸,已被墨汁晕染了大片。“岚儿何时也开起父皇的玩笑来了?”东方景修放下手中画笔,岚月向来不拿东方景修说笑,如今从岚月嘴里听来玩笑于他的话语,令东方景修感到颇为奇怪。 “恰逢傅雪嵘办喜事,岚儿见不得父皇如此忧心忡忡,父皇可知自己已发愣半时辰有余?”岚月坐起身,放下手中书卷。“父皇,边关的事急也急不得,安凌和连煊在近期内是绝不可能有任何举动的,边关的骚乱想必是蛊教做的祟。”岚月娓娓分析,在他们看来边关发生的事情确实诡异,若是平民百姓大概就会联想某位天神发威要来灭了天祈。 这样的想法落在岚月耳朵里真是可笑至极,他岚月堂堂的魔王还没有半点动静,又何来的天神发怒?整个苍溟别说是神,岚月只能感应到这里有他和苍穹这两个来自异界的存在,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神鬼之说皆是谎言扯诞的东西。 更何况,天祈的神不正是东方景修? 那又何来的天神发怒。 “岚儿的想法与父皇如出一辙,父皇也想是蛊教做的手脚,只是父皇到现在还理不出蛊教这么做的头绪?他们大量培植蛊虫这点父皇可以理解为他们是想扩散蛊教在江湖的势力,也可以理解他们在父皇身边安排线人是为了得到寒冰秘笈。这两件事情可谓是在情理之中,独独引起边关的躁乱这件事情,父皇百思不得其解。”东方景修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个想法,“蛊教”这个神秘的教派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在雪国他们与侯谧合作,然而侯谧却做出了令他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侯谧到底是屈于“蛊教”,还是有更大的野心? 岚月端起热茶抿口,墨瞳里的流光溢彩仿佛是在衬托这个美丽的夜晚。“父皇,只要把问题想到最简单就行了。”岚月知晓东方景修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并不是说东方景修优柔寡断,而是东方景修他必须瞻前顾后,思索再三。他并非一个人,而是背负着整个天祈。 “最简单?”东方景修不解,但他却不由得相信岚月能给他一个最明确的答案。 岚月走进东方景修,俯过身子凑在东方景修耳边轻昵几句。 东方景修起先是无奈,而后又是茅塞顿开的神情。“岚儿,父皇果真糊涂,明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却把它想得太过复杂,以致于父皇绕在那团复杂的中心久久成困。”东方景修喜颜逐开,脸上沉寂已久的阴霾也渐渐开朗。 “父皇现在可还苦恼?”岚月伸手揽上东方景修的腰际,纤细的手指扣开东方景修身上的腰带。“既然父皇已开明,今日的良辰美景可莫要浪费。”傅雪嵘和王易的洞房花烛夜他是没兴趣知道,不过他与东方景修的情浓迷夜,岚月可是有兴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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