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背后捅了我?上——三十载
三十载  发于:2014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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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张郁佳被上了??!!呐哩??! 更悲催的是,他贱贱地爱上?(大雾)这种感觉??好像混进去奇怪的东西了…… 但是,最惨无人道的是他不知道上他的是谁!!!!(这才是重点啊喂!!!) 路过算命摊的时候,算命先生一把拉住他,诚恳道:“这位小哥,你最近印堂发黑。”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强取豪夺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郁佳;任风黎 ┃ 配角:心不善良的男女老少 ┃ 其它: 1.闹鬼 张郁佳是A市市级人民医院的一位实习医生,准确的说,过了今天就要将‘实习’两个字去掉了,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实则一般的实习医生按着往常医院的规定应该是两年期满才可转正,何况像张郁佳这样邋里邋遢、粗心大意、大错偶尔小错不断的人,竟然不过半年就被主任给批了下来。 这让无数与他一起进来,或者先进来但仍然原地踏步的人羡慕不已,只因为去掉一半的称呼却长了一倍的工资,况且他曾经两次将棉花遗落在病人的胃里,三回配错了药水,导致病人要死不活,要不是刘主任帮他掩盖,他估计已经死了三回,事后当他向刘主任致谢,刘主任却笑着跟他说:“小佳啊,你表现的很好啊,我们医院就是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在不出人命的情况下尽量提高医院的基本收入,这才是一位社会主义社会熏陶下的合格医生啊。” 好在张郁佳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待人真心热诚,所以与医院里的同事关系甚好,同事们经常拿着他的错误和他开玩笑,他也不放在心上,总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样的大思想将同事们逗得都乐呵。 这回,当他一从主任办公室拿着那一沓厚厚正式录用单,顿时毫不犹豫一路在左手的大拇指上涂着口水掀纸张,然后签上无数个自己的大名,直至最后一张的时候,居然是一张黄纸,而且这张黄纸上暗红的字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也就是多出生日时间而已,张郁佳便立马填了之后就交给了刘主任。 刘主任将这合同一式两份的分好,然后盖上章就算是完成了。 张郁佳拿着合同只当是替刘主任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便攥紧拳头大叫一声“耶——”,然后一蹦三尺高,一路小跑着朝着自己的肠胃科办公室走去,路上凡是碰见的人,包括扫垃圾的老大妈都被他逮住亲了两口,惹得人家老大妈捂着脸跺脚道:“臭不要脸的小流氓,老娘告你性骚扰。” 张郁佳也不管老大妈说什么,只待回道办公室,他便大唱:“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女人会因为我变得更浪,欧也……” 隔壁的同事刘奇就笑道:“终于混出头了啊?!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 另一同事王征插嘴道:“现在都是靠脸吃饭的,无论男女都一样。” “你们没有本事就不要说人家,知道人家小张不会还嘴你们还就得瑟了是吧?”这是肠胃科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位女人,叫陈澜,其实也只有三十四岁,但是因为她对谁都照顾有加,同事们都喜欢叫她陈小妈,她也乐的接受,对于张郁佳,她是觉着,虽然这孩子有点一根筋,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欺负了。 而这间办公室其他几位女人对于张郁佳的态度都是皆然相反的,首先因为他是个出气筒,说什么都是笑呵呵的,其次因为她们要带个早饭便当什么的,他都不反口。 或许张郁佳的人生观与正常的人是有相当大的出入的,不是因为他不较真,而是因为他觉着没有什么值得较真的。 撇开工作中的幸与不幸,在生活中他可也是典型的走路都绊到大拇指的人,时常跌跌撞撞导致他的浑身大伤没有小伤不断,同事们都认为他能长这么大实在不容易,但是这些都不能影响他对于生活与工作的热情,反而有一点点的幸运都能让他乐呵半天。 这天下午,在动过一个阑尾炎手术之后,张郁佳就准备下班了,毕竟天已经渐黑,该下的都下了。 可就在他换衣服的时候被一平日里多了交集的实习护士杨云给叫了住,见她那一脸的为难样,这就赶忙问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杨云心知张郁佳的脾性,这就直接露出了小姑娘柔弱的本性,呜咽着就道:“救护车送了一人到我们急救室,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偏偏那些挂了名的老妇女都欺负我们这些实习的胆小,硬说是要让我们将尸体推进太平间,上回就说那里闹鬼,现在谁还敢去啊?!” 张郁佳听后顿时明了,原来又是那些老护士欺负新人了,想他原来也是一实习的,颇有些体会她们的心理,况且这月黑风高的,让几个小姑娘跑到停尸间去确实是伤良性了些。 张郁佳又将衣服换了回去,这就笑道:“走吧,我陪你们去。” 小姑娘听了立马破涕为笑的点点头,然后一路都跟在张郁佳身后。 要说张郁佳可是一无神论者,他认为什么闹鬼的事情都是人闲的没事做瞎诌的,人死如灯灭,蚂蚁与人一样的五脏俱全,正常人每天平均踩死七只,人的体积只不过比蚂蚁大而已。 待到了急救室,张郁佳老远就看见那一辆车上蒙着白布的尸体,老护士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站在值班室旁边嗑瓜子聊天,甚至时不时的飘两句黄段子,而那一帮实习的小护士则是一脸惊恐状的站的远远的,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说,直至见张郁佳与杨云过来,这才如释重负的迎了上来,后一道推着尸体进了电梯,朝着F1,也就是地下一楼而去。 太平间不如想象中的阴暗恐怖,灯光也是相当的明亮的,里面停放着的尸体也不过就是一两具而已,实则也没有那么多的尸体专门停放在这里,毕竟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所以要不是牵扯上刑事案件或者赔偿纠纷的,基本当天就领回去了。 张郁佳将尸体推放在另一个尸体旁边的空位上后就离着那尸体两步远的地方默默的鞠了一躬,毕竟人的这一生在此也算得上是个了结了,不管荣辱悲喜都划伤了句号,只待生者长叹罢了,这是张郁佳进了医院半年的时间里最有感慨的总结。 在哀悼了两句之后,张郁佳就准备拉着这一群小姑娘离开了,可就在这时,一声刺穿耳膜的叫喊声顿时响彻整个太平间,使得那些本就惶恐惊弓的小姑娘都跟着朝着他的身边靠拢。 张郁佳忙朝着那小姑娘问道:“怎么了?” “你们看你们看,那有一只手露出来了。” 一语皆毕,所有的小姑娘都跟着抽了一口气。 张郁佳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先前停放在那里的一具尸体耷拉下来一只手,看来是他不小心将这具尸体停放的时候碰到的罢了。 为了表示对死人的尊敬,张郁佳又跑到那具尸体旁边将那人的手放到了白布里面,然后细心的帮她掖好,最后说了一些抱歉的话又折回来了,如此看的那一群小姑娘膛目结舌。 相当顺利的又回到了急救室的门口,那些老妇女还在不辞辛苦的一边嗑瓜子一边对于各个科室人的评头论足。 张郁佳将那些实习小护士送到了各个岗位之后就回去了,倒是见杨云跟着一起,于是就问,“今天不是你值班?” 杨云摇摇头,一边在他旁边一个柜子换衣服一边道:“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当中肯定又要少人了。” 张郁佳好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啊,那以前打仗寸寸地都死过人,难不成你还不活了?” 杨云再次摇摇头,一脸严肃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太平间的事情,听说这里一直有一个未散的冤魂,有的时候我们看见副院长还在里面神神叨叨的呢,估计就是这个冤魂老是吓人,连那神棍都来过好几个,你说吓人不吓人。” 张郁佳不可思议的看了杨云半晌,杨云亦是觉着他有些信了,于是接着道:“听说那男鬼长得很漂亮,经常让一些阴气重的女人帮他办事,那些迷上他的都走的差不多了。” 杨云说罢,见张郁佳持续着那样的表情,于是问道:“这回你信了吧?!” 不想张郁佳翻了个白眼,凑了凑鼻子道:“副院长也真是不懂得做人表率,怎么能弄出这些迷信的事情来呢?这样的话对于你们这些新来的影响确实不好,应该有人提意见才是啊。” 杨云:“……” 在出了医院之后,张郁佳就和杨云分头走了。 大致过了一个转弯口,张郁佳找了一个卖衣服的橱窗将自己的手拿出来看看,他没有敢告诉杨云,其实他在将那尸体的手放到车上的时候,那只手竟然死死的掐住他的手心,他本以为是诈尸,毕竟人死后的三十六小时还是有潜意识的,于是惊得一身虚汗,可还没有来得及张嘴,那手就自己放到白布里面了。 如此为了不让那群小姑娘害怕,他只好忍着痛离开,而现在手心里明显的两个指甲印都成了黑色,周围一圈都鼓了起来,曾青黑色,仿佛手心的皮都要被撑爆了,相当的渗人。 张郁佳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症状,想即便是眼镜蛇毒也不至于如此骇人,更可况这东西不痒不痛就是有点胀人,想到电视上常常说的尸毒,浑身一颤,立马又想到放在床下的急救箱,于是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回去,好在他租的房子离着医院不远,不过十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他开了门甩了鞋子就将那床底下当时实习的小急救箱子掏了出来,然后将里面的消毒药水涂了一层又一层,直至将那青黑色都涂成了白色,可依旧不见消肿,无奈至极,这就用手指搓了搓,还是不痛不痒的,活动活动手指,都能动,于是他又站起身来做了两节广播体操,一切正常…… 最后…… 他将昨天中午和今天中午剩下的一盘米饭、两碗鸡汤、三个熟鸡蛋、被早就抠了火腿肠的煎饼以及X天前剩的全家桶里的三块鸡肉块,都吃下了之后,这就一边舔着指头一边躺在沙发上换着台,换着换着就恍然入了梦。 梦中的张郁佳依然在沙发上换着台,只是冷的他不得不蜷缩起来,后一股子白色的雾从纱窗透了进来,那雾很浓,就像从纱窗的小孔中挤进来一样,被梳的细细密密,最后融合在一起,然后慢慢的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了起来,那电视上的人影也渐渐地模糊,直至全都看不见。 不过张郁佳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这样的梦境他已经梦到过无数次,只是觉着今日的雾比往常的要大,而且更加的阴冷,于是他便随手将那沙发边上准备好的一只薄被盖在了身上,觉着好多了,于是在梦中又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浓稠的白雾中恍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那白皙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俊美而精致的轮廓使得生者无不叹息。 而当白雾中的人影完全清晰之时,白雾便渐渐地淡了。 彼时,窗外的月色洋洋洒洒的透了进来,照在梦中人的身上,恍然也成了虚幻。 白影的脸上透出一抹若有既无的笑容,湛蓝色的眼中多出的是无限的宠溺,许久他将他的手从被褥中拿出,看着那整只臂膀都肿胀成了青黑色,微微的戚了眉,疼他为何总是如此大意。 如今,这尸毒已经往他的心脏侵蚀,而一旦侵蚀了心脏,他将会变成另一个活尸,也就是植物人。 白影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沙发上抱坐在自己的怀中,许见他微微的蜷缩,便将自己与他之间的被褥又拉了拉,然后将手轻轻地伸入他的衣领中,不动声色的封了他的十二经脉与八大奇经,又从手三阴经与三阳经中将那些依旧在侵蚀着他精血的尸毒给逼进了胃中,最终,他俯身将唇抵在他的唇间,后轻轻地撬开他的皓齿昀舌,一口口的将那些尸毒吸入自己的体内,直至最后全部吸完,他依旧恋恋不舍的轻舔着他那温软而细腻的唇,直至将他嘴里的腥味全部舔干净,方才罢休。 “今天就放过你吧!”白影自顾着说的委屈,时而凝结时而虚幻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倒是那声音清脆如清晨的银铃,挠的那梦中人不觉着扬起了嘴角。 2.新人 次日清晨,当张郁佳被一泡尿憋醒了之后,他就一路闭着眼睛跌跌撞撞的朝着卫生间走去,结果尿了半天发现声音有点闷,这就立马回了神,再一看居然是尿在自己昨天甩的鞋子里了,而且尿在鞋子里也就算了,关键是鞋子里面还有一双才穿了三天的袜子,而尿上这才穿了三天的袜子也不要紧,最关键是其他十双袜子都被他塞在床下还没有来得及洗,而那十双袜子没洗也不要紧,最最关键的是那十双袜子都已经臭的他自己都受不了了,根本无法套上脚了…… 于是,这让他今天穿什么上班呢? 永远不要低估一位懒人的智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也就是懒人说出来的。 仅仅只在十分钟之后一身亮堂堂的白净青年又出现在了镜子的面前,然后镜中的男人将自己打量了一番之后,越发的有成就感,因为白色T恤是上个星期只穿了两天的,居然在马桶后面被找到,今天闻了闻还有一股子清香味,于是继续穿,裤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过的,但是老妈曾经说过,牛仔裤经常洗不好,会伤害布料,至于袜子,那就是冬天戴的全指棉手套,唯一露出的大拇指被他塞到脚掌下面空出的地方,正好不搁人。 镜前的男人对着镜中的男人打量了许久,终于露出了一张迷人笑容,朝着镜中的男人一指道:“你怎么就这么帅呢!”最后,他给了自己九十八分(满分是九十分),然后出门。 张郁佳在医院前的摊位上买了一个老婆饼和一杯豆浆,一边吃着一边就往电梯里面跑。 今天不错,电梯里面只有一个人,按着往常应该要挤得关门都能夹到蛋的地步才是,不过这就不得不让张郁佳以为是自己迟到了,于是慌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正和往常一样的时间,不会是他手机坏了吧? 这想着,他就准备问道旁边的这个男人。 只见这个男人面生的很,但是一张脸绝对是漂亮的惨绝人寰,那脸皮白的,让一直被女人们誉为‘郁姐’的张郁佳都嫉妒起来,要知道男人的嫉妒心比女人可是要强上九倍的。 于是郁姐在心下鄙视了一句‘死人妖’,末了还是忍不住朝着他多看了几眼,居然看见这人妖还戴了一副湛蓝色的美瞳,如此只怕是女人见了都要羡煞三分。 不过让他是奇怪,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应该也是这个医院的医生,可这么英俊的尤物,怎么没有被那一群八婆提及,难不成他是新来的? 这么一想,他释然了,准备捉弄他一番,这就立马将嘴里的一口豆浆咽下去,清了清喉咙佯装深沉的问道:“哎,现在几点呢?” “你问我吗?”男人相当优雅的转过头来问道,仅仅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就像是过电一样的在张郁佳的小心肝上猛撞了好几下,只等他一双戴着美瞳的蓝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他那颗心差点停止跳动。 “当然是问你了,难不成这电梯里还有别人?!”张郁佳一边说一边见眼睛拉了回来,然后将左手的老婆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了几下之后又将右手的豆浆猛吸了一口,后又在老婆饼上咬了一口,最后发现豆浆没有了…… 其实他每回吃老婆饼的时候,都会一口少吸一点豆浆,毕竟老婆饼很大,而豆浆很少,他为了能在这段路程中将老婆饼吃掉就必须大口大口的咬,这下好了,刚才一口豆浆没留余地,他会噎死的…… “你,你没事儿?” 看他脸红脖子粗的,一边猛捶自己的胸口,男人的语气中透着关切,更多的是无奈,本想问道一二,可张郁佳已经撑不住了,不到自己的那层楼就按了开门,飞一般的冲到那每层楼固定的茶水室,随便找了一水龙头就对着猛吸了一通,直至将卡在喉咙间的一块饼全部都咽下去之后才清醒过来,原来这一层楼里的茶水室和卫生间连着,而他刚刚套着喝的水就是卫生阿姨洗卫生间拖把的水龙头。 不过没关系,张郁佳心想,只要没在那新来的面前丢脸就成了。 “你没事儿吧?”声音再次响起,可依旧动听的惨绝人寰,只是恐怕他已经看到了全部。 张郁佳没有回答,心想,依然没有关系,只要他不知道我名字就成,毕竟人类的记忆力一向不怎么好,三天之后或许他还记得有个人被老婆饼噎着,还喝过洗拖把的水,但他绝对已经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 男人道:“张医生,你要不嫌弃,我给你看看吧!” 张郁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那带着小无奈的眼神一直看到自己胸前的牌子,最后终于爆发,指着这个男人的胸口就道:“我一个医师难不成自己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毛病?要你这个实习的在这里瞎掺和什么?以后见到前辈要懂得谦虚,不然你将会什么都学不到,懂不?” 男人听罢,神色微敛,想笑却终是憋着了,光是用那种‘你可怎么办啊!’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双手插口袋,一边抖腿一边佯装镇定的小男人。 不过张郁佳可看不出来他眼中的意思,见他不说话,就觉着他是默认了,于是满意的拍了拍男人的胸口,见他比自己将近高出一个头,胸口的肌肉隔着那几层衣卦都让他的手隐隐作痛,如此逼人的气场,让他相当不自在的在心中暗啐了一口,怎么老天爷就给这个男人开了外挂呢。 后,张郁佳颇有些心虚的微微瞟了一下,见四周没有人,这便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今天的事情就不要随便和别人说了,况且一个大男人说三道四的也不好,你放心,这一片都归我管,以后我罩着你。” 男人听罢,见自己胸前雪白的衣服上油汪汪的五个手指印,再看张郁佳手中还剩下的最后一口老婆饼,戚了戚眉,半晌才抽着嘴角点点头。 十分钟之后,张郁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台边,这手里的最后一口老婆饼还没有放下,这就见陈小妈提着两颗茶叶蛋过来问道:“小张,吃早饭了没有啊?” “吃了,我都是吃了才来的。”张郁佳说着,就见办公室里的三个骚包女人围坐在一起谈的眉飞色舞、吐沫横飞,顿觉着新鲜道:“她们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呀呀呀!你还不知道呢?”陈小妈咬了一口茶叶蛋,眼睛瞪的比茶叶蛋还圆。 张郁佳愣愣的摇摇头。 陈小妈立马将嘴里的茶叶蛋咽下道:“说是新请了一个从哈佛医学院过来的主任医师。” “毕业生?”张郁佳不解,这主任医师属于正高级别,即便是一本科生,就像张郁佳这样的,即便是一路绿灯也要个十五年时间才能上主任医师,就算是博士生,也必须要在工作两年后晋升副主任医师,三年后才能晋升主任医师,也就是说至少要五年才能成为主任医师,而这初出学校大门的黄毛小子凭什么就成了主任医师? 陈小妈道:“人家在校院的时候,身上就背了两例红斑狼疮的名儿啊,你就搁在国际上这病也是等死的货,我们院长和副院长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将他弄来啊!” 张郁佳一听郁闷了,这医院里的出色女人本来就少,竞争已经相当的激烈了,这下来了一个黄金圣斗士,他们这些青铜打酱油看来老婆又要难娶了,心下觉着小有不适,这就道:“那我们这个小医院,他怎么也来?像他这样的,起码留校或者留国啊!” “人家才不留在你这小地方,人家就是受人之托的,说是也是一个有钱人,就在特等病房,和他好像是什么干亲,是晚期食道癌,不然你以为就我们院长和副院长能有那脸啊?!” 张郁佳一听这话心中顿时欢悦,只要他不常驻就成。 不过一回味那‘晚期肺癌,他立马又拉住陈小妈问:“晚期肺癌也能治好?” 陈小妈一口啐道:“哼,这谁知道是不是院长和副院长对外做的一个嘘头?也就是骗骗老百姓罢了,我们拿刀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刀下的人留得留不住命?” 张郁佳一惊,心想名牌大学出来的包装都不一样,不但用实际病例,那名头也挂上了‘主任医师’,像一般的,比如张郁佳本人,也就敢挂一个‘主治医师’的号,真要是主治医师的肯定都说自己是‘专家’了,主任医师,恐怕他们医院还没有那人够格。 “这个不用担心他真假。”陈小妈见张郁佳一时皱眉一时唏嘘,以为他在纠结名头问题,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就笑道:“他将自己的名头打的这么响,肯定惹到苍蝇,到时候他到底是金饭碗还是屎盆子,自然就不攻自破。” 张郁佳腹诽,再怎么说人家也有得包装,再不济,人家也是主刀手,而他参与过的最大的手术也就是胃炎、胃溃疡、胃肿瘤,十二指肠类的,再大的比如胃的良恶性肿瘤、急性胃扩张、幽门梗阻等他连参与都没有机会,更不用说主刀手。 但是作为同行,他除了羡慕嫉妒恨,再就是稳抓自己的饭碗,然后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工作。 末了,他不忘问一句:“那他长得如何?” 陈小妈一听这话,立马老眼放金光道:“那家伙长得,就我这年纪,只要他吱一声,我就立刻抛夫弃子跟他过。” 至于么?这日子还让人过不?难不成老天爷又开了一外挂? 这么想着,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电梯碰见的一个男人,那一双迷人的眸子…… 心下一惊,张郁佳猛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真是空虚了,连男人都不放过,看来今晚要安抚一下兄弟了。 陈小妈走后,张郁佳就开始准备今天早上的一个手术。 按理说手术时间在九点半,提前半个小时准备就成,那些肠胃科的护士和实习医生都会注意。 但是他毕竟是新人,多少还是要表现的勤快一点,而且说是这人是昨天夜里进来的,结肠镜和X光确诊为急性溃疡性结肠炎,相对溃疡性结肠炎患者来说这种爆发性的结肠炎是比较少见的,本来这次手术也没有张郁佳,但是他们科王征今天请了假,于是临时变动就由着张郁佳做了二助。 这所谓二助就是拉钩的,但是起码比不进去要好得多。 张郁佳在消毒间的时候看见了杨云,本来还想问杨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噩梦,突然就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被诈尸握住的手,这就立马摊开手来看,结果连一个针孔大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昨天晚上做噩梦了。 杨云今天的状态有点不佳,小姑娘本来是相当活泼见人就笑的,可怜见的却一脸的疲惫相,双眼无神,亏了今天是她跟着进手术室做机械护士助理来者。 张郁佳见她如此,这就提着消毒液跑到了她旁边一个消毒液,然后歪着头与她打趣道:“昨天男朋友来了?” “没有!”杨云面露疲惫的笑了笑,仿佛这时才发现旁边有个人,意识到是张郁佳,她立马将他拉到一边,然后看四下无人,这就神色鄹地紧张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肯定不相信,我今天去太平间了,昨天那具尸体不见了!” “哪具尸体啊?”张郁佳随口问道。 “就是手突然掉下来的那一具尸体,我看过进出记录,根本没有人来领,你说是不是蹊跷啊?!”杨云说的紧张至极,惹得张郁佳都跟着有些不适起来。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故作轻松道:“也有可能是那尸体的家人先就签了字吧!” “不可能!”杨云肯定道:“我查过所有的进出记录,连值班的那几个丫头都问了,她们也不过是刚刚才走,都没有看见有人来领。”杨云说道这里突然低声道:“你说是不是鬼把他弄走了?” “砰砰砰……” 突然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张郁佳和杨云都不禁一搐,张郁佳忙去开门,不忘与杨云道:“这事儿不要告诉别人,等手术过后我再去查看看。” 杨云木嗒的点点头,后就听门一声开之后外面的刘奇低吼道:“你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锁什么门,刚转正一天就瞎搞了?我们这手术要是延误了时间找你还是找我啊?” 张郁佳没来得及吱声,却听跟在刘奇身后的张洁道:“瞧瞧你的嘴里这是说的什么?这门就是容易自己保起来,我也有过的,开了不就成了么?!” 刘奇听张洁这么说,顿地连说带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人家小姑娘的安危么。” 这时,杨云走到他旁边道:“就你瞎操心。” 杨云说罢走了,刘奇盯着她的背后目光凶狠的嘀咕了几句,具体估计也是咒人的话,张郁佳不和他计较什么,这就出了去,可就在路过他身边之时,却被一道逼人的冷气嗖地浑身一颤。 3.被压 九点半手术开始。 今天的主刀手是张洁,一助是刘奇,二助就是张郁佳了,由于张洁对于张郁佳的经验有点不敢肯定,所以他基本上也就帮着打打下手,顺便看看杨云那里的记录情况。 因为一般的手术过程中都需要三个或三个以上的医生,有一位主刀手,也就是负责操作具体手术步骤,指引手术方式方法和过程,下面就是主刀第一助手,配合主刀的操作,另一位就是第二助手,主要就是负责暴露手术视野,剩下的还需要一个器械护士(俗称机械护士),至于大型手术要的专门的麻醉师或者机械护士再带新人什么的那就另算。 一般情况下主刀和器械护士站一边,一助和二助站一边 ,本来没什么事情的张郁佳在刘奇不满的对待下可就忙的不可开交,加上那周护士长和他本来就有摩擦,所以连调节器械的事情都成了张郁佳的。 张洁本想说些什么,可是今天的这位病人不让全麻,所以当着病人的面也不好开口,只好用冷眼斜了刘奇与周护士长两眼,但见无果,她也只好放这一对闲人不管,对着张郁佳那边不时的多了些提点,毕竟张郁佳还是新人。 而张郁佳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是觉着比平常记得东西要多,而且一个半小时的手术过程似乎变得很长很长,明明他第一次看显示器上的时间是十点十分,可在他记完两轮记录并且为张洁擦了三回汗之后,依然是十点十分。 这不得不让他有种恍惚如梦的错觉,好像刚才就是一个梦,而他正是在打瞌睡,只是因为手术室里的气温邹然下降而让他醒了过来,而当他醒来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手术室里有不好的东西在作怪,然后控制了这里所有人的思维。 如此,张郁佳下意识的去看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竟然真的都在沉睡。 而就在这时,显示器上的分钟却以秒钟的速度在上涨,如果持续这样下去,只有一个结果——这个患者的小命难保。 于是,张郁佳立马跑到她们每一个人的身边试着唤醒她们,但是无论他费多大的力气,声音始终像卡在喉咙一样的出不来,直至他争得脸红脖组粗,慌乱之中打翻了那放着用脏了的吸血棉盆,弄得满脸都是鲜血津津之时,那张洁就像是放了暂停的电影一样,突然朝着张郁佳瞪了一眼低道:“快回去!” 张郁佳鄹地哑然,只得用无尘纱布将脸上的血都擦掉,后又回道自己的岗位 。 而当他再次看向杨云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也穿着白大褂,正在相当认真的看着杨云的记录。 不过旁人要是穿戴上手术室里的这一套装备他估计还认不出来,但这个男人他就是死也不会忘记,就他那一双眼睛就够他记住一辈子了。 一会子杨云似是也看见了他,就朝着他点点头,不过这男人竟然盯着杨云足足看了五秒钟,然后才将视线转会正在盯着他看的张郁佳。 张郁佳可是毫不客气的猛蹬了人家一眼,还在在心中又啐了一口‘死人妖’,最终确定他就是那黄金圣斗士了。 不过男人却没将张郁佳的恶意放在眼里,反而友好的朝着他笑了笑,虽然口罩里面的弧度看不见,但那两只弯弯成蓝色月牙湾的眼睛足以代表了。 一会子,他似乎也看出了他们这个组合的不协调之处,瞧着张郁佳又是递手术用具又是查器械还要因为时间的延长而帮着缓解患者的情绪,如是他竟然不动声色的顶起了一助的活计,只让张郁佳继续缓解着病人的情绪就是了。 不过却是因此惹得一边看戏的刘奇与周护士长大为不快,谁都没有看见那自刘奇眼中发出的阴冷,如同寒霜中的冰刀,几近要将他割碎一般。 而正当张郁佳忽地又感到鄹冷之时,他竟然看见那来自四面八方的黑色条状雾气从墙角和门缝中不停的蜂拥进来,而后由着条状渐渐地扩散,直至将这个全封闭的手术室全部的变成黑色,又从中朦朦胧胧的显现出无数的人影,他们如烟如雾,似是有形却又无形。 此刻,张郁佳已经浑身发软了,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恐将他那最后的一点冷静磨的一干二净,而令他不可思议的是,这手术室中的其他人都像是没有看见的一样,继续的做着手中的事情。 不过,那原本是正在被抢救的患者,在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帮鬼魅的搀和之后,张郁佳感觉就像在参与者一场饕餮盛宴,腥红的场面有史以来第一次让他感觉恶心,仿佛他们不是在做着手术,而是在尸地里刨肠开肚。 紧接着,那些模模糊糊的黑色物体开始在四周慢慢地行走,他们慢慢地朝着手术台靠拢过来。 张郁佳踉跄着后退,直至退到手术台旁边,猛然看见正在他对面的刘奇正在对着他阴笑,那上扬的嘴角在彼时彼刻显得诡异至极,而不过多久,密密麻麻的黑影都围在张郁佳和张洁她们几个的身边,还有小部分围在那蓝瞳男人的身边,后不知为何原因竟然轰然四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了一样,不一会儿就成了雾,隐在了空气中。 张郁佳已经完全的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划开这些脏东西,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那些东西在他臂膀所及的地方散了之后又凝聚起来,然后每当他划过一次,他们就靠的更紧,他的呼吸就更加的困难,仿佛喉咙被卡住了一般,直至要融进他身体的时候,那蓝瞳男人突然抬起头来平静道:“你再来把布拉一下。” 这一句话一说,张郁佳瞬间失神,但仅仅是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真实的世界,再看那些乌压压的一片脏东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明净的手术室恢复如初。 手术在十点四十八分时结束,一共一个小时十八分钟。 当手术结束的时候,那等在外面的患者家属竟然面露喜色的与张郁佳说:“医生们辛苦了,比预算的还提前十二分钟。” 张郁佳面露疲色的点点头,这场手术无疑是他经历过的最长的一场手术,感觉过去的像一天一夜那么长,不但浑身发软,连心都跟着瞎抽。 不过说起来,他能安全的出来还要感激那个蓝瞳男人,可当他准备转身找他人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他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过去都没有发觉,如此也只好改天有空再当面道谢吧! 张郁佳这么想着,就踉跄着往洗漱室走去,正好被张洁撞见。 张洁压根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异常,觉着今天的手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张郁佳突然的摔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今天是刘奇与周护士长过分了,张郁佳能发挥的这么游刃有余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这就打趣道:“郁姐今天辛苦了,要不是你在我今天肯定也是忙批掉了,姐明天送你一个七仔。”是个人都知道张郁佳喜欢卡通玩具,他甚至连内裤都是米奇的。 不过这话真是当着面说,张郁佳就不好意思了,“张洁真是抬举我了,能给你帮上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况且主要还是那个黄金圣斗士的功劳。”张郁佳可不好意思将功劳全往自己身上拉,况且还多亏他救了自己呢。 “黄金圣斗士?” “嗯,就是你们早上说的那个主任医师啊!” “他来了?什么时候?在手术室门口了?那看我了没有?我当时是什么样子的?”张洁相当的激动,一边用水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舔着嘴唇尽量用最好的状态让张郁佳确认, “啊?”张郁佳迷茫了,他看张洁闻声而起样子,显然要是见到人肯定是要绷不住跳起来的,这难不成刚刚在手术台上她就专心到这种程度?可要不是她专心的话,还是自己的妄想不成?可他确确实实顶了一助的位置,况且他那最后那一句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呢。 “问你话呢,他有没有盯住我看啊?!” “哦哦。”张郁佳被拉了回来,觉着事有蹊跷,这就立马笑道:“张姐是什么人,北市一枝花,他不盯着你看难不成盯着我们这些大男人看啊!” “佳佳说话姐爱听!”张洁说罢抚了抚张郁佳的头,然后得瑟的朝着肠胃科走去。 而这时杨云正从洗漱室出来,没等张郁佳开口,她便问道:“那个哈佛大学的主任医师真的来了?” 杨云倒是没有那么激动,反而是质疑的口吻重了些,毕竟一个早上就听整个科室的女人在谈,她不上心也不成。 张郁佳却更加的不解了,这要说张洁太专心没有看见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他明明还看见杨云和那男人打招呼点头的,这男人甚至站在杨云的身边很久来着,于是他立马脱口道:“我们手术一半的时候他进来了,你难不成没有看见?!” “你就知道忽悠我!”杨云愤愤道:“撒谎也不打草稿,我可是守门员,我不按按钮谁进得来?” 张郁佳立马回神,想手术室是内控门,没有遥控从外面是无法开启的,这是基本常识,但是那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说了这些屁话。”杨云许以为张郁佳还在想诹她的话,立马将他拉回来道:“你不是说手术之后陪我去查那个尸体吗,正好还有半个小时才吃饭呢,我们现在就去。” 张郁佳木嗒的点点头,也不管杨云说的是什么,反正今天早上经历的已经够多的了,也不怕多这么一出。 两人通过半个小时的查访记录,果然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不是这具尸体不见了,而是太平间压根就没有这具尸体的记录,前前后后就只有他们昨天晚上推进去的一具尸体而已。 后为了证实此事,张郁佳一咬牙买了一包硬中华塞给了监控室的管理员老成,查了太平间的录像,录像的画面是确实看见张郁佳他们一帮人推尸体进去了,但是原本有另一个尸体的床上却空空是也,这不禁让张郁佳与杨云都汗毛直竖,连着原本的午饭都没有吃。 一个下午他都没有手术,倒是接了好几个病例。 晚上,当张郁佳回到家里之后就一头栽在了床上,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一天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长,甚至分不清梦与现实。 不知过了多久,张郁佳朦朦胧胧的睡去,却又被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给惊醒了,他就像是蜗牛过桥一样的将自己担在床和对面的窗台上,连听筒都懒得拿起,直接用下巴砸了免提,后一声‘嘟——’的响声还没有结束,就听里面不堪入耳的骂声道:“你小子是不是当了医生就拽了,老子打了你家八百个电话都没人接,我以为你和张郁黎一样挺尸了呢,你就是挺尸你也托梦告诉我一声行不行,你难不成是癞蛤蟆翻跟头了?你小子就甩蛋吧!迟早有一天……” 这说话的是张文强,张郁佳最好的兄弟之一。 他俩都是在向日葵之家孤儿院长大,如今各奔东西,但从未断过联系,哪怕对方跳的再高,他们都不会忘记曾经和自己一道走过那条孤独路的人,所以同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往往拥在怀里的东西比一般人都要懂得珍惜。 张郁佳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这话像炮火连珠一样的砸来,还能瞌睡才怪,于是他懒洋洋的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一大总裁,用私人时间和你打电话是你这个小大夫的八辈子荣幸,你应该感谢国家感谢党才是……” “我问你癞蛤蟆翻跟头是什么意思。”张郁佳笑着问道。 “就是显摆你白屁眼!” “哈哈哈……”张郁佳毫不掩饰的大笑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也只有你这败类能用得上。” “对了,星期天来向日葵之家吧,老娘发话了,你要是不去她就上吊。” “靠,不是吧,她又来这一招?”张郁佳嘴里这么说,心里暖的很。 “老娘发话,我们不敢,你要是敢的话你就不去好了。” 张文强嘴里的老娘便是孤儿院的院长张玉,因着她在向日葵之家最艰难的那几年花了自己的老本将他们带大,以至于她的丈夫带着儿子离开了她,所以那一批与她同甘共苦的孩子都管她叫妈,无一例外的都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而这位母亲最大的杀手锏就是——上吊,百试百灵。 “我去我去!” “好,那天早上我来接你。” “恩恩,那先挂了。”张郁佳挂了电话,顺眼就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十点多了,他就准备到冰箱里找点吃的,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更何况他是这么热爱生活的人,张玉说过亏待谁都不要亏待自己。 可是房门一打开,一阵冷风就将他冻得牙齿打颤,再开灯一看这大厅里竟然雾蒙蒙的,连着那几步远的沙发都快要被淹没一般的。 这刚入秋就有冷空气了?张郁佳嘀咕着就去关了窗户,只穿了一条昨天的米奇内裤,冻得双手环抱着搓着双臂,飞一般的跑到冰箱里拿了一捧膨化食品,然后像着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 电视里放着重播的湖人对热火,张郁佳看了一会儿觉着不给力之后又调了一情感频道,结果又是一个男人背着女人偷情,然后妻离子散,他又小鄙视了一下,这就准备跳台,可不小心按了视频键…… 这下好了,视频立马切换到两女两男双裸交叉,高难度作业,然后欲罢不能,嗯嗯啊啊的呻吟声音与激情四射的画面让完全没有准备的张郁佳立马有想射的冲动,再一看自己的兄弟竟然用做快的时间站了起来,然后相当不争气的就准备张嘴就吐。 这要是以后有了女人还得了,肯定说他是快枪手!张郁佳暗啐了自己一口,立马一把抓住了他的二弟堵住了他的嘴,最终将那视频又快退到了开始的调情片段。 调情片段,特别是亚洲国家的调情片段是起到一个梯进的效果的,观者应该随之慢慢地热火,但是有一个缺点是,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正值热火期的男人根本等不了,然后就直接看高潮。 想这盘蝶还是上一个房客留下的,张郁佳当时还不懂,看了之后竟然一晚上羞愧的没有睡觉,不过第二天他又原谅自己了,但是他是躲在被子里看的。 如今这张蝶也有半年了,上面所有的情节他都摸的一清二楚,所以当刚才那一阵憋下去之后,他就找不到感觉了,连看了好长时间都找不到,肠子都悔青了。 后不知多了多久,气温越来越低,合着将他那小弟弟都揉的趴下了,某人当是不服气,立马屁颠的跑到房中拿了一厚被子将自己裹着,然后继续撸。 终于,在一个连跳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了点感觉的动作,然后他继续跳着,只要让自己的大脑暂时想不起下面的动作,那就有了刺激感,而当他连跳三次的时候,突然这个动作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过,心中大喜,连着那根管子都硬的不行,只待发射的这一时,突然‘砰——’的一声,随着整个公寓楼都是一声长叹。 “操——”张郁佳大吼一声,竟然在这个时候停电,简直有想死的冲动。 而仅仅在同一时间,那被张郁佳关紧的窗户再次打开,令人发觉不到的是这白色的雾在黑暗中已经将他完全包裹,直至紧密的不留一丝的缝隙。 而张郁佳又等了好一会儿,抚着小弟弟的手没有停,生怕电到了他又错过了时。 可现实总是比想象残酷,一刻钟之后世界依然漆黑一片,于是他就准备放弃然后去睡觉了。 可就在起身的刹那,他被一个人压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一团冷飕飕的物体,因为张郁佳根本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与体温,后连着那正准备软下去的兄弟也被一只手给抓了住,那力道将他的兄弟立刻拎起,只是这刺骨的寒冷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4.人性 张郁佳分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冰冷与欲望并存,那如着鬼魅一样的手竟然能找到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和着后背、脚趾、小腹同时进行驱动,惹得他是欲火中烧,却又因着这蚀骨的冰冷被死死的压住,想要死命的推开,可他却怎么都摸不到自己身上的东西。 后,这团冰冷的雾气愈发的着道,竟然从他的后背一路上移,所过之处,皆是惊起四座汗毛,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他的那一根比铁还硬的管子在‘他’的手里像人质一样的捏着,好死不死那软的像棉花一般的‘手’?有意无意的上下滑动,张郁佳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当刺给拔掉了。 但是这时候来不及想太过,因为他怕自己又进了像白天在手术室里面的幻想一样的局,无数聊斋的镜头在他的脑中闪过,惊得他立马伸手抓住沙发扶手,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往那边拖。 可是他的挣扎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人’将他彻底的翻过来面对着沙发垫,与此同时用‘腿’猛抵了他的膝关节,使得张郁佳一个踉跄跪趴在了沙发上,接着不等回神,他的双手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手’从背后禁锢在了一起,怎么都动弹不得。 张郁佳被禁锢的这会子,身后的‘人’倒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如是,他开始努力的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好好的考虑下一步路怎么走。 首先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或许是遇上了脏东西,而且这东西还相当的强大,暂且不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至少他没有想吓唬他的意思,毕竟他还知道将灯给关了,这要是突然跑到他面前扯拉着一张七孔流血的脸,他还不吓死过去?这起码少了视觉冲击。 再者,就目前的形势看来,这东西似乎好像不太有伤害他的感觉?不然为什么不直接勒死他,或者将他的兄弟给当刺拔了想来,想来‘他’一定有什么目地,或者不得已的苦衷,一般这种情况下,张郁佳认为不防和‘他’沟通一下,毕竟沟通是人性的根本。 于是他就花了三秒钟拟了一下词,然后尽量用自己最温柔的口吻道:“这位,这位天使,啊——” 沟通再次失败,而且成功的再次推波助澜的起到了反作用,张郁佳根本就没有想过他沟通的对象要不是人的话…… 于是他又被粗鲁的反了过来,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了,身上那件才买的带着毛绒兔帽子的睡袍被毫不留情的一把扯掉,那扣子挣脱的声音带着沙发坐垫下弹簧的嘶鸣,在这寂静而孤寂的黑夜中显得异常的疯狂。 张郁佳彻底的炸毛了,他可是将聊斋从头看到尾,傻子都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他敢断定这是一个女鬼,这是要通过做爱方法吸他的精元和阳气,然后将他吸过之后他就变成了人干,于是张郁佳立马快道:“天使,女神,仙女,姑姑你就放过我一码,你看我浑身瘦不拉几,皮一拉三里长,生辰八字又是鬼节那天,就是一克天克地克祖宗的命,你吸了我不但没有任何的阳气,而且还会生阴气,你要是放过我……唔……” 话痨一样的说了半天终究还是被一团冷冰冰的物体堵住了嘴,后一如同冰块一样的软物伸了进来,如同游蛇一般的游刃有余,堵得张郁佳一口气喘不过来。 张郁佳拿他无奈,这便想咬他一下,然后将嘴死死的抿住,想着只要不张嘴,她就吸不到扬起,可他就像偷窥了他的心思一般,将那冰冷的软物不断的伸长,一直抵制了张郁佳的喉咙,使得他连着想要呕吐好几次,终究是被他更深的索取给堵了回去。 张郁佳此番无奈,正准备想别的方法,可更加疯狂的事情已经来了。 谁能告诉他他的米奇内裤在上面时候已经从他的身上退去?这‘女鬼’为什么要将他的两腿掰开,而抵住他后门的这一团不断颤动的硬物又是什么? 张郁佳的脑袋快要爆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不是女鬼,而是男鬼,而这个男鬼正在用女鬼的方式索取他的阳气,至于如何索取,这个问题已经随着张郁佳一声嘶哑的尖叫声而彻底的明了…… 刺骨的冰冷与撕裂的疼痛并存,一颗原本活耀的心在这寂静而凄寒的夜中的被无情的撕碎,如是一道月光从窗沿上折射下来,显得更加的苍白无力。 那颗不知道有多么雄伟的硬物在他的身体里缓慢的抽动,没有任何的快感可言,仿佛每一次进出都连着肉带着筋将他扒开,然后又用用针缝好,又扒开,如是反复了不知多久。 张郁佳生平第一次流眼泪了,死死的咬住他那睡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他感觉自己流的不是眼泪而是血,觉着这是人生中最痛苦难熬的一天,甚至比死还难熬。 最终,他在不堪重负的疼痛中沉沉的睡去,梦中呓语连连,更是噩梦连连。 而在这仿佛与他一道沉寂的夜中,不知何时,月光再次穿过那薄薄的白雾透了进来,洋洋的洒在他的身上,似乎将他那蜷缩而颤抖的身躯映照的更加的娇弱了。 与此同时,那一团伏在他身旁的雾气仿佛已经幻成了人形,月下渐渐地显出了身形,依然是同一时间,依然是同样修长的身影,可是梦中的人依然没有看见,如是千言万语又在一声叹息中隐去。 不过今日,白影不只是伫立在他的身旁静静地驻足,而是将不安中的他轻轻地用那被子裹好,又将他一直抱着的睡袍全部放进了他的怀中,然后抱着他轻轻地放进房中的床上,之后轻轻地在他身旁躺下,透着那一缕狡黠的月光默默地凝视,将那如玉一般的皮肤,如扇般的长睫,如蜜般的薄唇都深深的烙进灵魂,最终他将他拥在怀中,吻了他的额头,并在他的耳边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 张郁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浑浑噩噩的看了一眼窗户,结果太阳已经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了,本来他应该是惊叫一声弹起,然后不刷牙不洗脸不穿内裤的朝着医院冲去,可是刚坐起身,那来自后门的痛楚毫不留情的翻出了惊魂夜的一幕,使得他那复活过来的细胞瞬间又全死了。 他被上了。 他被一个男人上了。 他被一个像男人的鬼上了。 事实像刀子一样捅在他的心窝,然后将他的心一片片切下来,蘸点酱油和醋放在火上慢慢地烤,思量许久终于仰头大哭道:“唔……我草你祖宗十八代的,世界上那么多的女人你不找偏偏要找我,唔……这让我还有什么脸活着,你还不如杀了我,吸了我的阳气,我情愿变成行尸走肉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活着,我要我的尊严……” 等等……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还活着。 “哎呀,妈呀,我真的还活着呀,我没死啊,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主观世音赤脚大仙,你们一定是听见我的祷告了,我可是你们最忠诚的奴仆粉丝大姨妈,后门失守算什么,只要活着就是资本,我是牛魔王,我是造物主,你们能奈我何,我操我重生了……” 刚才还哭得惊天动地的泪人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一边拜着四方,一边又突然翻起脸来,好不生龙活虎,完全忘了刚才撕心裂肺的一幕。 接下来的整个下午,张郁佳都在死里逃生的兴奋中与后门失守的悲苦中徘徊,导致整个科室就这么看着他一边扭着屁股一边又笑又哭的,好不奇怪。 而昨天答应送他一只七仔的张洁便拿着七仔与他打趣道:“瞧佳佳这坐立不安两眼无神的,难不成是昨天晚上和女朋友运动过量?” “没有。”张郁佳苦笑,天知道他要是说出来会不会被这帮人嘲笑死。 这时昨天没有来上班的王征插嘴道:“听说郁姐昨天第一回上那大手术台,看来是累的。” “我看就是菊花被人捅的。”刘奇毫无预兆的一句话将张郁佳说的满脸通红,其实他多想怒吼一声‘老子就是被人捅了关你鸟事’关键是被谁捅的他都不知道。 这时陈小妈关心道:“小张啊,你不会真是痔疮吧?这个病不要拖啊,越拖越厉害。” “郁姐也有痔疮?真的假的?” “是痔疮就说出来好了,现在还有谁不好意思的……” “我爸就是痔疮,那个拉屎的时候还会……然后用手……后来用那个XX膏给治好了的……”、 “……” 张郁佳悲剧了,随着一个科室的人都渐渐地聚拢过来,虽然她们好心一片,但终究没有关心到点上,于是他终于叹了口气道:“不是痔疮,我就是中午吃的东西多了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 解释完毕,所有的人集体朝着他翻了个白眼就回了自己的位置,热情怦然而碎,继续接待的接待,唠嗑的唠嗑。 后待张郁佳整理好了一批患者的病例之后就准备出去走走,省的被他们笑话,顺道去找杨云,问问她昨天那个尸体有没有后续。 可是他翻了整个护士处都没有看见她的人影,见这群老护士和新护士分拨两片聊的热火朝天,他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落单的,那就是昨天一道在手术室中的周护士长,虽然知道她这人不容易近人,但杨云终究属她的直管,于是他便硬着头皮走过去问道:“护士长,请问杨云去哪儿了?” 这个周护士长是个四十开外的冷女人,浑身的凛冽之气让你一眼就觉着这人浑身的心机与城府,而且从她嘴里出来的话,都像刀一样犀利刺耳,传说也是因为她的冷漠使得她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可怜见的那女人竟然也是一个护士,而且和她经常同来同往。 张郁佳本是抱着必被冷嘲的心,然儿却从她的嘴里死沉沉地飘出一句:“死了。” “啊?”张郁佳没有回过神,无主的看了一眼四周,又问了一遍:“护士长,我问的是杨云啊,昨天和您一起在手术室里的那个……” “死了。”周护士长冷笑一声,这才抬起头来瞧着他道:“死在家里的,尸体都烂了。” “周,周护士长,你说什么呢?!您到底说的是什么……” 张郁佳一句话没有说完,恍然看见周护士长手里的手术名单,那‘杨云’两个字被划了大大的红杠,醒目至极,一瞬间,张郁佳只觉着整身体都失去了知觉,耳朵里以及脑袋里的轰鸣犹如战后的余音,让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护士长一边轻飘飘的说着,一边将他推开道:“起开起开,今天的手术我还要找别人替她,要死也不说一声。” 5.相识 护士处的人用相当不屑的口吻以及冷漠如霜的措辞说着那人死后的场景,仿佛说着一件封尘很久的往事,根本又不值一提的感觉。 而张郁佳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科室的,只觉着天地一片混沌,万物都失去了生机,此刻后门失守,男鬼缠身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杨云的死绝对不是一个偶然,而且一定和那个失踪的尸体有关。 杨云是和他同一天进医院的,那时候他老是被刘奇他们明嘲暗讽,甚至指手画脚的要他做这做那,张郁佳凡是都是抱着不计较的心态一笑而过,他总认为多做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杨云就看不惯,总是要和刘奇杠上几句。 小姑娘心性直爽善良,不懂社会为人处事之道,为了他得罪了不少人,万万不知只凭着心走的路实在是太坎坷。 如今她查出了这尸体的嘘头,肯定是动作太大,惹得那做小动作的主家知道了,所以动手了,想他以前也是在同事们那里听说过关于尸体失踪以及丢失器官和内脏的事件,只是没有放在心上,竟没有想到这就临到了自己的头上,只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既然如此,横竖都是一个死,那就一起死。 张郁佳从心底萌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嗜血念头,他死死的咬住那流氓兔头的圆珠笔,誓要查出这个在医院里偷尸体卖器官的到底是谁,然后和那个杀掉杨云的凶手同归于尽! “小张,喊你听见没有啊。”陈小妈突然的一声,吓得张郁佳不禁一颤,紧着便看见他两行清泪的哭呢,陈小妈本是一个热心人,张郁佳又长得这么招人疼,当下便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问道:“小张,你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和小妈说说,谁又欺负你了不成?!” 张郁佳意识到失态,立马胡乱的抹了泪道:“没有没有,小妈找我什么事?” “哦,是刘主任找你,说是为主任医师配团队的事情,你怎么……” “小妈,小妈,是新来的主任医师吗?他要常驻?”张洁耳朵尖,想她光是回顾那男人站在手术室外看着她的目光就整整回顾了一个晚上,尽管张郁佳的话不一定就真。 “恩,院长都已经帮他打了广告,说是要帮我们医院做几个月的台呢,现在就是要弄一个专家团队啊。” “那叫佳佳去干什么?”张洁这么一说立马觉着是失口,这不是明显的说人家张郁佳不够资格么,但毕竟他是新人,她也没有多想,立马就拉着张郁佳道:“佳佳别多心啊。” 张郁佳勉强提了提嘴角,想他压根没有听见她们说什么。 陈小妈看着倒是又不忍心想再说两句体己的话,可是张郁佳已经起身朝着主任室走去了,而看着这一向开朗的孩子如此的憋屈,她明知他心中有事,但是年轻人,她认为还是自己处理的好,只是可怜见的这孩子没有爹娘疼。 张郁佳进了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只觉着四面寒风习习,让他不解打了个趔趄倒是清醒了些,再抬头,竟然这就对上了那一双蓝瞳,一个微恍的失神,他才清了清喉咙问道:“主任找我什么事?!”再一看竟然一屋子的人,除了认识的刘奇,还有就是少有露面的院长和副院长,剩下的几个都是别的科室的,基本都见过,就是不太熟,于是他连忙又像两位院长打了招呼,对着那些同事也是点了点头。 “小张,来来,坐我旁边坐我旁边!”刘主任眯着眼睛一边腾出一空地一边拍着示意张郁佳坐他旁边,然后又不等张郁佳坐下来,他就道:“院长和副院长就不用我介绍了,这位是我们才从美国回来的主任医师,想必你已有耳闻。” 刘主任一句话说完,那男人便微笑着起身伸出手,然后开口道:“张医师你好,我叫庄铭辰,我们见过的。”他的一句话和着那全程的动作都流畅自然,天生的凛然之气使得对于对弈之人不得不配合着一切。 张郁佳木嗒的伸出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主动握紧他的手,半晌回过神才晃晃道:“我叫,我叫张郁佳,我们,我们是见过。”而且我还威胁过你,张郁佳在心里补充道。 刘主任连忙拍着张郁佳的肩膀道:“你们见过啊,那就更好办了,小张同志很紧张啊,不过这都是应该的,我第一次和庄医师见面的时候也是紧张的很啊!” 庄铭辰连忙弯着他那湛蓝色的眸子道:“刘主任真是抬举我们这些后生了。” “哪里哪里,我反正活这么大岁数是没有见过几个比你出色的年轻人的,可培养的优秀后生道是很多,比如小张,所以我今天就是鼎力推荐的。” 这两人话说的寒酸至极,连着集中力不足的张郁佳都觉着酸到了极点。 刘主任叫刘开富,是个老来宝,见谁都乐的慌,浑身都是肉,笑起来就像一团疯狂的肉球,人人都喜欢与他亲近,张郁佳从进了医院那天他就对他十分的照顾,或许是他个人的错觉,但总觉着这老头可近不能近的感觉。 半晌又听那庄铭辰道:“刘主任推荐的人,肯定都手个中老手。” 他说出这句话张郁佳明显感觉到一阵凉意,连着这里面的烟雾都浓重了起来,原本以为自己是花眼,但是他又不敢与他对视,万般无奈也只好听着说。 接着刘主任就继续与张郁佳介绍道:“这左边的是脑科的孙道明和张浩东两位主治医师,右边的是骨科的许印文和仇爽两位主治医师,刘奇是和你一个科室的,他们都是配合主任医师做第二责任人的,刘奇也算是没有白拿他的麻醉师证书,你是后生,不过也是顶中之才,我这次选你来就是想让你开开眼界,以后大手术就多了,你也好多学些经验。” 刘主任虽然这么说,张郁佳心里也是清楚的很,想然这些都是大牌,就他一个小罗罗,累死累活脏不拉几的事情肯定都少不了他,名义上是让他看眼界,实际就是缺了一个高级打扫卫生的人。 于是张郁佳立刻随道:“谢谢院长和主任给我这次机会,我会全力配合庄医师的。” 接下来院长拉着副院长以及刘主任商量这次‘关于国外专家会诊的议程’又在寒酸溜须的谈话中度过,明明私下巴不得脱裤子翻脸的人这会子硬是扯着张脸皮往上翘,这其中就属那脑科的孙道明最会溜,硬是夹到庄铭辰的旁边和他拉扯些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比如‘这回世界杯西班牙怎么翘蛋了?’‘我特别在手术的时候和病人开玩笑我丢了一把剪子,能不能让我在你肚子里找找。’‘我和我的老婆去年分床睡了’。 不过,不管张郁佳离着那个人有多远,他总是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声音,哪怕屋里已经闹哄哄的成了一团,他那微微启齿柔音还是想明丝一样的传入他的耳朵,拉着他的全身细胞的细胞在跳动,惹得他烦躁至极。 却是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的响起,而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接了起来,不想里面却传来杨云的声音。 “你,你还活着?”张郁佳面无表情道,仿佛他问的是一只幽灵。 而里面却传来声音道:“这不是废话么,那个老女人申请将我开了,我不稀罕,以我爸和顾院长的关系,那女人就是献身献色也开不了我,但是我爸也说这医院不能呆,已经给我托关系找了供电局的活,可是坐办公室的哦!但是还要等人家的通知呢,估计要有两个月,这两个月我还是可以随时去看你……” “你,你真的没死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肯定不会死的。”张郁佳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惊得微微发颤的声音,他根本就没有听见杨云后面说的是什么话,只待确定她活着,他就像死灰复燃一样的精神起来,一股子酸胀的涩意涌上他的眼眶,连着立马背对着墙,掉出了眼泪,他这辈子第二次哭了。 不过他的眼泪可不是滴在地上,而是滴在了那一层淡淡的薄雾中,如是一双湛蓝色的双眸似乎起了冷意,于是这屋子里的烟雾更浓了。 杨云因着张郁佳这边吵吵嚷嚷,倒是没有听出他的不对之处,而是紧着告诉他道:“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注意你身边那个刘奇,他不是一个好东西,我那天去停尸房的时候看见他了,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后来我问道那个经常扫地的阿姨,她就说得罪谁也别得罪鬼,看样子知道的不少,就是不告诉我。” “哪个阿姨啊?”张郁佳问。 “我也说不出来,挺瘦的,等你下班的时候你出来我和你说。” “那行,我先挂了,我正在刘主任办公室呢。”张郁佳说罢,想了想,继续道:“我正好也有事情和你说。” “那晚上见!” “嗯!”张郁佳挂了电话,感觉全身心的轻松,仿佛世界又复苏了,依然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天使和赤脚大仙,然后就准备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等着院长他们出来。 可是一转身就觉着这屋子里的雾气几乎要把人淹没了,那冷飕飕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起昨夜的惊魂之事,心下一紧,菊花跟着一颤,抬头就看见一双微眯着的幽蓝色眼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晃晃的白雾中就见两只幽蓝色的眼睛,让他不禁又是一个趔趄,想这么多人和这么浓的烟雾,他怎么会只看见他?可再仔细看,却又只看见那各人手里的烟管一点红隐隐的亮着,难不成又是他花眼了? 真是受不了这种变态的猜测了,张郁佳似乎从愚见这个家伙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断的碰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停尸房的尸体不见了,做手术的时候被鬼堵,甚至昨天晚上还被……他是受够了,决定不管眼前再大的雾气都要拨开这雾看清楚,到底是谁在作怪。 于是一个坚定的起身就朝着庄铭辰的方向走去,然后一把拉开还在和他扯着大腿后跟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孙道明,这就依着他坐下,然后目不斜视的瞪着他道:“你小子究竟想怎么样?” “哎,你怎么说话呢?”孙道明没料到自己是怎么被扯开的,本来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张郁佳如此无理,这就借着这名义替着庄铭辰打抱不平起来。 而庄铭辰却始终双臂瘫在沙发后背上,光是这么坐着就比张郁佳高了一头,此刻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镇定至极,蓝色的眼睛一比刚才吓着张郁佳的眼神简直是两个极端,倒是成了宠溺? 张郁佳刹时沸腾,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用这样的告诉别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而他自己倒像是成了老子包容儿子犯错一样。 不过别人看在眼中的效果正是如此。 张郁佳立马挺了挺胸膛道:“你别和我装神弄鬼的,我不怕你。” 他此刻终于轻齿道:“我们认识的,张医师真想不起来了?” “我想的起来,不就是那天在电梯里么,我吃早饭的时候……” “我们其实是认识的。”他再次重复。 “放屁!我又不是不承认,我们是见过,我不过就是喊错了你的头衔,至于这么斤斤计较么,我们又不熟。”张郁佳从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失态过,想他凡是说话做事都是斟酌再三的,怎么见他就这么不经大脑了?再看这面前仿若玉脂办的男人,他已经怏怏的低头看着他的手,说不出的无辜,反倒自己有些女人气了。 张郁佳也没有道歉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后他比先前没有去质问人家之前的心情还要错综复杂,连后来院长和副院长说的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光是六神无主了,后只待那院长说‘各自准备’的时候,他就逃也似的从那主任室里挤了出来,然后一路狂奔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台旁,也不管陈小妈她们问些什么,他反正是全程纠结中。 6.鬼符 张郁佳和杨云约好在医院不远的冰点茶馆见面,本来说是六点半,因为张郁佳下班时间就是六点半,可他今天却提前了十分钟,因为他还是没有能从杨云还活着的震惊中缓过来。 而当杨云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激动的几乎要晕过去,连连拉着人家小姑娘看了好久,最终杨云才扒拉开他道:“护士处的那几个老女人迟早都是被鬼拖去的,说话别提多气人,还一个说一群跟着帮腔,小宋姐上回问他们病例,愣是没将人家祖宗给拖出来纰漏的,我这回就是因为说了不跟周护士长一个手术室,她就前后找我的麻烦,我昨天就和她恼了,我还骂了她老死不要脸呢,今天她肯定在整个医院说我的坏话。” 张郁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说着,心情别提多好,他不敢将周护士长和着那些老护士咒她死的话说给她听,生怕她性急再去医院真的给她们一人两刀,这就转移了话题道:“你在电话里说刘奇什么?他怎么鬼鬼祟祟的了?” “哦,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事儿的。”杨云一听这事儿立马严肃起来道:“昨天我不是没和你一起下班么,我就是去送报表的时候看见他往电梯里面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人都不走护士处旁边的那个电梯走,毕竟是死人走的,大家都嫌晦气,所以我就看了一下那显示灯,没有想到他真的往那个地方去了,本来前天晚上我们送进去的那具尸体昨天早上的时候已经被人家领走了,里面根本没有人,那他还里去做什么?!” “杨云啊,那你以后就不来了?”张郁佳下班都是和杨云一起的,偏偏昨天他丢了魂,是有些抱歉,这会子她不在医院上班了,他倒是觉着有些落寞了。 杨云听出他话中的不舍,连忙笑道:“佳哥,我这又不是出国,况且哪里是说走就走的,毕竟我也不能给我爸丢脸不是,先提交辞职申请,估计一个月左右就批了,我还有一个月时间混呢,这一个月我就去闲晃,说不定还能查出那个停尸间的蹊跷呢。” “停尸间有什么蹊跷?”张郁佳嘴里这么说,心里又想起那两个指甲印,自己暗暗的在桌肚下用手指摩挲着,尽管什么也没有摸到,但总归是他心里抹不去的阴影。 杨云说到这里来了兴趣,“我也是听那些油嘴老护士谈闲的,她们都说停尸间老少尸体,有得人家没有抢救的过来的,内脏就被弄走了,还说上回人家来闹事,尸体眼睛被动过了,我估计就是谁在偷着卖器官,不过眼珠没有倒是不奇怪,无非就是卖了眼角膜,但是那死人的内脏能干什么?” 这件事情张郁佳也老是听说,本来他想好好查查,但是现在杨云好好的活着,他就不去找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毕竟这也不属于他分内的事情,于是这就劝杨云道:“那些事情无非就是那些闲的嘴发慌的瞎说的,你还真的听人家放个屁就兜着走了?好好干完这一个月就行了,别和那些三八婆较真,她们老了,也没有几年可活的了,你就当是老年痴呆或者更年期就行了。” “那不成。”杨云认真道:“作为和谐社会的公民,就应该为社会和谐作出贡献,我就咽不下那老女人的一口气,我觉着我每回问道停尸间的事情,她就像要吃了我一样,没准就是跟她有关系,她老是炫耀她的名牌首饰手表的,我最多一回看她连续十一天带过不同的LV包,你想想,就她那一个月几千块,三年不够买一个包的,她老公也就是一个水电工,她那些东西不是情人送的就是不干净的钱买的,一个尸体的眼角膜能让四个瞎子恢复光明,一个眼睛的钱就够活半辈子的,要是我能查出是她偷卖器官的,保不准我走的那天她要跟着我一块走。” “别意气用事了,人与人都是这么一回事,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哎呀,我又不拉着你掺和,反正没事做,开玩笑也行啊。”杨云见张郁佳放不了口,她倒是转了话题道:“你在电话里有事情和我说,你想说什么事情来着?!” 杨云有了这么一出,张郁佳又不想说了,毕竟她要是信真起来,晚上不睡觉到他家捉鬼,到最后倒是被那鬼给害了,他可是要一辈子过意不去了,不如改天有空去找一个懂行的,然后弄了这个鬼就成,大不了花点钱。 于是想了半天,他终是说:“我就是想问你这事的。” 杨云听罢笑了笑,这时手机响起了,听她恩啊了半天,最终拉下脸道:“我哥说来接我,我要回去了,明天我也请了假,去我姨家玩,后天我去上班,我们到时候慢慢说。” “不是吧,你这么大了你哥还不放心?”张郁佳一看时间这才不过半个小时呢。 杨云却噗嗤一声笑道:“我哥最近老是神神叨叨的,说他撞鬼了,我妈都怀疑他沾了什么东西,好好的班不上,去学什么神棍,一到晚上就疑神疑鬼的,我估计他是被上回那个女人气伤心了,失恋的人就是这样。” 张郁佳一听这话,忽然觉着找到对口的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于是立马问道:“那你哥现在还撞见鬼吗?” “你听他瞎扯,一大男人,阳气又不低,能撞见什么鬼啊,还不就是心里有鬼,他是什么情况我告诉你,是他自己先在外面勾三搭四的,然后他前女友叫赵文丽,还被赵文丽撞见了,后来问他他还死不承认,他都不知道那赵文丽哥哥就是一大混子,人家找了几个人跟他一打,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呢,赵文丽从此失踪,连道歉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我觉着这样的女人真是帅气的一逼啊。” 张郁佳听杨云这口气,明显的就是不相信这些东西,想他本来也不相信的,可如今摊到自己头上,真是不相信都不行,于是他也只能尽量旁敲侧击,“那他学神棍有替别人做过场子吗?” “什么场子啊,他也就是瞎折腾,不过我妈说了,这玩意也就是像信宗教的一样,精神支柱,不过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倒是没再怎么听他提起见鬼过。” 张郁佳一听这话心中窃喜,这就尽量想拖着杨云,然后就道:“你哥来的时候,让他下来喝两口茶,我们也认识认识,你也就顺着你哥一点,他也是好心,找不到关心你的理由,再说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就是被那女人伤的。” 杨云赞同的点点头。 一会子果真就见一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进了来,要说杨云的哥哥远看倒也是一脸的正气,可近了就光是被他那一双桃花眼给抢了风头,硬是将他这一身行头给遮盖了,无尽的妩媚风流,要说一个男人能长着一双这么勾人的丹凤眼的还真是少见,怪不得人家有勾三搭四的资本。 这男人朝着这处走的时候,张郁佳本想在他坐下来的时候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然后找个借口套套他的口风,可是只当这男人目光抵制张郁佳的时候便连呼带喊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竟是满脸的惊恐之意,那一双桃花眼顿时瞪得比珠子还圆,接着好不夸张的指着张郁佳的脸颤道:“大哥,鬼附身都没有你这么大的阴气啊,瞧你这中庭滚圆颧额突显,你到底招了什么了?!” 张郁佳被他这么一说整个心脏都掉到肚子里了,看来他果真是行家,于是这就缠着音问道:“我,我阴气很重吗?” “佳哥,你别听他的。”杨云连忙冲着那表情夸张的男人道:“杨允泽,这是我的同事,你别吓唬人家。” “我怎么能是吓唬他啊!”杨允泽相当正经的朝着张郁佳道:“你瞧你的印堂,已经不是黑的了,都发暗红色了,难不成你就什么也没有遇见?” “杨允泽,你别太过分啊,我跟你回去就是了。”杨云怒了,这就起身拉着杨允泽要往外走。 却被张郁佳一把抓住他道:“大师别走!我和你一样遇见鬼了,就在昨天晚上,我拼不过他,我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啊?”杨云不可思议的住了脚,那嘴里足够塞下一个鸡蛋,真心没有想到张郁佳这一向无神论主义者竟然也有今天这模样。 而这时,边上一伙同时无聊喝茶的小青年却是关注了他们这三人拉拉扯扯,坐在最边上的一小光头颇有想象力的对着一伙人神道:“像这种三角恋我见的多了,大部分都是那女人发贱,我猜就是那个小白脸那方面不行,不然的话那个女人是不会跟那个桃花男的。” 而另一个叫‘黑子’的小男生却道:“那你上回女朋友跟了别人,难不成你是晚上不给力。” “操你妈!老子可是一夜七次郎。”小光头急了,惹得一伙人哄着大笑,后就继续讨论那一夜七次是怎么个七次法了。 好在这个茶馆里面的音乐响,估计那老板又是一个寂寞风骚的人,一首神曲盯着唱,而且有些小青年喝着喝着还跟着唱,大吵大闹也没有人在意,就不需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独聊。 于是杨允泽直接就是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然后立马拉着他坐下道:“你早说我就在家带东西来了,你不知道,我已经抓过好几回鬼了,最近的一回是在市政大楼旁边的一个写字楼的电梯里,那东西老是把坐电梯的人弄的不死不活的,后来啊,我就接到那个物主的邀请,然后简单的做了一个法……” “大师大师,那些我们以后慢慢说,你要多少钱都没有关系,我就希望您尽快能帮我把那东西弄出去。”张郁佳已经等不及了,巴不得杨允泽现在就跟他回去才好。 杨允泽又盯着他看了看,越看额头皱的越紧,最后却道:“今晚不行,我东西都放在我西郊的别墅里了,要不明天吧,不过你得把那鬼的具体细节方面的事情给我描述一下,这样我也好判断一下需要带一些什么。”他可不会说自己是还需要回去请教上头,想他总是以为自己可以单飞了,迫不及待想抓个像样的鬼回去给那老不死的瞧瞧,也好让他早点单干,但是看了张郁佳这精神状态,居然能在这么强的阴气下活的好好的,绝对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鬼。 张郁佳可不管他怎么想,只是觉着上天垂爱,大师能答应就不错了,于是这就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给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他将看黄片说成了看NBA,撸管说成了打瞌睡,至于被那鬼上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提,光是将他如何挣脱,然后和鬼三百回合的大战了。 但尽管口水里有很多的吐沫,杨允泽大师还是能在吐沫里找到真相,张郁佳见他闭着眼睛深戚着眉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掐着手指,相当有神棍的样子,半晌却见他满头大汗,睁眼便微叹着摇头道:“好厉害,你身上这股子厉气让我心神错乱,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强大的鬼”。 “那怎么办?”张郁佳慌了,他想不明白怎么被自己摊上了。 杨允泽抹着头上的汗,一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有我在,世界上没有收不了的鬼。”他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章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然后一边踉跄着起身,一边道:“这是两章鬼甲符,只要贴在前庭上,然后那鬼就可暂时性的不动你了。” 张郁佳接过那两章巴掌大的黄纸,看着上面错综复杂的符号,心下一紧,立马小心的折好放进了口袋,然后就和杨允泽连连道了谢。 杨允泽似乎真的元气大伤,还是由杨云扶着他出去的。 杨云是无奈,怎么就遇上这么两个活宝,心下就盘算着以后还是别让哥哥和张郁佳见面,毕竟人家好好的一男生,就这么被他给同化了,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而这时,那边上几个还在侃大山的小青年见了张郁佳拿着黄纸离开,那小光头又神道:“哎,这年头还是富二代好,随便送了一张支票就打发人了,你们看看那小白脸笑的,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7.蓝瞳 尽管有了大师的两张护身符,但张郁佳依旧有些担心,毕竟大师只说这是管暂时的,他不知道这个暂时是暂多长的时间,于是尽量晚一些,兴许就不回去,在别的地方待上一个夜也是可行的,想有句俗语叫‘人死魂不离三寸远’,想必那个男鬼就就是在他房子那一带死的,而他只要跑的远远地,他也就找不过来了,虽然他相当的不适应在外面过夜,但是那个大师说他明天就来,那么一晚上终归是可以将就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郁佳就在茶馆的不远处找了一个家庭小旅馆住下了,不是他不想住宾馆,只是随身带的钱本来就不多,他又不敢回去拿,刚刚还请杨云喝了茶,剩下的也只能住旅馆了。 况且这家庭小旅馆虽然条件简陋,但总算是干净,小旅馆里面一共就五个房间,有三间住了别人,张郁佳选了最右边的一间,主要就是开窗就能看见外面的行人,让他感觉多了些阳气。 老板娘是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最大的特点就是眉毛挑的比正常人都高,穿着一身鲜红色的长群,一张嘴本来就大,还涂了和衣服一样的红色,所以看起来多了些戾气,但却比想象的热情,从张郁佳进来的那一刻嘴上就没有停过,她告诉他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她自己打扫的,又因为太爱干净的原因,导致她老是要洗被子和收拾房间,也就是变相的告诉他这个旅馆的卫生方面是不用考虑的。 后来那老板娘一边调着那空调一边又扯了一些关于张郁佳私人情感方面的事情,可怜见的他根本就拿不出一段足够挂齿的感情来予别人唏嘘,倒是在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生,但是死也没有说出来,于是他不得不说自己刚工作,还没有想那方面的事情。 后老板娘就借口要给他看相,说是看姻缘后生。 张郁佳倒是不排斥她过分的热情,毕竟有个人陪着他说说话也好,省的他胡思乱想。 于是老板娘就从他的手相开始看,说他三大基本线清晰流畅,是大富大贵的命,后来说他像她早年夭折的儿子,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惹得张郁佳不得不安慰了她好一阵子,后她倒是不哭了,可又要看他的脚相,张郁佳三番拗不过她,只好勉强将鞋子脱了给她看,好在自己的脚不臭。 可就在他刚将脚放到她手里的时候,突然脚尖一温热,一阵酥麻从他的脚尖一直抵达胸口,张郁佳定睛一看,这女人竟然将他的脚趾头含在嘴里了,如是恶心的他一把将脚缩了回来。 可是彼时,那女人已经退去了一身鲜红色的外套,光是剩下了黑色的三点一式和满身犹如吸食大烟一般的枯骨,而原本一张凌人的挑眉脸,却因着这一身的行头变得百媚生风,怪不得人常说‘一脱百魅’,大致也就是如此了。 不过张郁佳可没有心思欣赏她的这一张老皮,就觉着是羊入虎口了,当即就要下床,却被那女人一把压了上来,没有来得及起身的张郁佳就这么被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眯着她那一双倒三角的小眼,咧着那张大嘴笑道:“小家伙,我今天免费陪你一个晚上,随你怎么做都行,要是你能弄爽我,我就连房费都不要你的。” 张郁佳死死的抵住她的脖子,左腿关节也在刚刚起身之际抵在了她的小腹上,看着她那张欲求不满的脸,立马低吼道:“请你自重一点,我根本就不是来找女人的,你去找别人好了。” 女人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轻轻地用她的那只枯手在她的脸上慢慢的划拉着,半晌伸着舌头舔了一口红嘴唇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白的愣头青,那一冲一撞的别提多爽,你不要看我这么大年纪,俗话说的好,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开外半头牛,我正好五十岁,你正好又没有女朋友,年轻气盛,那么多的精虫冲了下水道多不划算,就当是出去找的,我还比那些小姐干净呢。”女人说罢又随手摸了一把他的下身。 “呸!”张郁佳快恶心死了,想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女人硬上弓的,还是一个这么丑陋的女人,于是一个猛地使劲将她推了出去,到底是年纪大了,女人连着几个踉跄才站稳,后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狰狞道:“小兔崽子,你今天不从了我,老娘就干死你。” 那女人说罢就像不要命一样的扑了过来,张郁佳突感她的那张嘴已经成了血盆大口,慌忙从床上一弹而起,稳稳地站在了床的一角,女人扑了个空,正好倒在了床上横在了张郁佳的面前,张郁佳是想都没想,直接借住那床上的席梦思弹簧从她的身上弹跳了过去,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外面,连那脱掉的一只鞋子都没有敢拿,直接一路狂奔到了家。 而到家之后,他想都没想的就将自己用被子裹起来,然后蜷缩在沙发的一角颤抖了半天,想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那感觉就像是掉进了深渊,而这个深渊怎么都没有尽头,他迫不及待的要抓住一切,却发现最后抓住的又是另一漆黑的未知。 最终,当那逼人心脾的冷气以及遮天盖地的雾气从窗户以及门缝中渗透进来的时候,他又想起自己当初离开家的原因,这就更甚了惶恐之意。 不过这一回,那鬼显然是要和他最终对决了,因为他的屋子里灯火通明,这雾气根本无遮无挡的就在他的眼前晃悠了,这不是要将他灭口又是什么。 不过张郁佳这回是有准备的,想着连忙又从口袋里翻出杨允泽给他的两张符,虽然已经皱巴巴的,但是好在没有破,于是他就准备找个胶水什么的粘在自己的脸上。 可是当他准备去找胶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一步都移动不了,因为那通天的雾气已经将他全部包裹了起来,他根本分不清方向,甚至连着记忆中的台桌和茶几的摆放位置都摸不到,它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后他甚至觉着自己要是离开了这沙发,他会连最后一丝的安全感都失去的。 如此,他不得不静静地坐在仅存的一节沙发上,看着这雾中鬼的变身。 雾气由着一开始的轻浊,渐渐地变得浓稠起来,成了云一般的,一块一块的开始密集,密集地方的颜色由着雾白色渐渐变成润玉的白,而充斥着整个空间的雾气也随着那浓稠度的增加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稀,于是原先的家居摆饰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最后就只在张郁佳面前的一整块‘白云’中显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后渐渐地清晰,就像那电脑上3D图片一般的神器,张郁佳全神贯注的盯着那轮廓看,直至轮廓成型、穿衣、着色,最后出现在他面前一位比庄铭辰还要漂亮的男人,是的,他此刻唯一想到的参照物就是庄铭辰,只因为像这种非人的长相,也只有他是最接近的,而这个男人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不同的是他的身材比他还要高大,宽肩窄臀,一件紧身的白色T恤将胸腹上的肌肉掩映的淋漓尽致,如此紧着往下看,那并未起身的凹凸……怪不得昨天晚上弄得他生不如死。 张郁佳受不了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的胡思乱想,一回过神就将手里的符背面舔了两下,然后当着他的面贴在了脸上,其中有一张口水不够掉了下来,他便又多吐了些口水在上面,这样正好将两章黄符贴了自己整整一脸,然后为了壮胆,他还将旁边的麦兜抱枕抱在怀中,紧紧掐着麦兜的的尾巴,努力的控制自己的颤抖。 于是,一刻钟后,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发生了…… 对面的男人相当无奈的蹲在了他的面前,然后皱着眉头用手将他脸上的黄纸剥下来,后用最温柔的口吻对着这已经牙齿都打颤的人儿道:“这个符画错了。” 张郁佳听了这话差点没有晕过去,看着眼前这几乎和人长得一样的鬼,那犹如玉脂一般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湛蓝色的眼瞳,几乎要占据整个眼眸,左边的眼角边甚至还有一颗腥红色的痣,这让他突然觉着从未有过的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 彼时离得这么近,那一股子要渗透他灵魂的冷气使得他从未有过的清醒,张郁佳心下一惊,指不定这男鬼就是在用迷魂术,然后将他吸引过去,最后迷了他的心智,而他曾经听年纪大的人说过,只要鬼想迷你,就将舌尖血吐在鬼的眼睛里,那么这个鬼逼死无疑。 于是,张郁佳忍着痛不动声色的将舌头给咬了破,然后只待那又腥又咸的血和着吐沫汪了一嘴,他就猛对着那鬼的蓝眼睛喷去。 张郁佳吐得很准,那一口血正好吐在了他的右眼上,可是这鬼依然没有动,只是,那只要沾到血的地方就像会蒸发一样的冒起了青烟,后一点点的开始溃烂,由着眼珠到眼脸,又到脸颊,一股子又腥又臭的味道不断的往他鼻子里冲,于是和着血肉的惊恐,使得张郁佳连连的后退。 他以为只要吐了血他就会跑着消失,但是没有想过会是这种场景,想着那活生生的溃烂该有多么的疼啊,于是他想说对不起,可是这嘴还没有张开,这就听一声声冷厉而幽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想杀了我,你竟然想杀了我……” 应声的灯光闪了好几下,接着又是漆黑一片,连一丝的火光都看不见,四周的风声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叫嚣,凄厉的嘶吼声和着那蚀骨的冰冷将张郁佳层层包裹,于是他就像沉进了的大海,甚至能感觉那寒水正在漫过他的大腿。 8.堕落 应声的灯光闪了好几下,接着又是漆黑一片,连一丝的火光都看不见,四周的风声不断的在他的耳边叫嚣,凄厉的嘶吼声和着那蚀骨的冰冷将张郁佳层层包裹,于是他就像沉进了的大海,甚至能感觉那寒水正在漫过他的大腿。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你而已……”张郁佳一边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着,只是希望这个咆哮的家伙能冷静下来而已。 张郁佳总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冷静而解决不了的,可是他的想象总是停留在人类的这个层面上,对于鬼而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特别像这样的厉鬼。 但是张郁佳不知道,他依然坚持与他沟通着,兴许这也是唯一的挣扎方式,因为他全身都被无形的的冰冷包裹着,几乎连指头都动不了,而那蚀骨的寒水已经快要漫过了他的心脏,从这寒水里面飘出来的恶臭味简直让他有想死的冲动,他甚至感觉这水里有异物,那种黑暗的未知已经将恐惧发挥到了极致。 又过了一会儿,张郁佳感觉浑身都在蠕动,一点一点,就像水蛭一样的,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这些漂浮着的异物上爬出的类似蛆虫的东西,然后由此越来越多,直至爬满了他的胸口和脖颈,要到他的嘴里的时候,张郁佳终于忍受够了,拨开嗓子,用最后的嘶哑向空中低吼道:“你要是想杀了我就直接动手,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张郁佳歇斯底里的喊着,就像生命到了尽头一样的疯狂,他不是不怕,而是怕到了极点,但是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感觉自己还活着,成了一种极致的反差。 就在他叫喊的头痛欲裂,嗓子嘶哑之时,只听“叮——”的一声,电器的一声提醒,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整个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没有没过胸口的寒水,也没有恶心的异物和恶臭味,更没有那些乱爬的蛆虫,只是身上这股子渗透骨髓的冰冷依旧没有丝毫的减少,因为那男人至始至终根本没有离开半步,如今,他正像先前一样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里却失去了先前的温柔,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眼中不断的跳跃,成了腾腾燃烧的愤怒。 张郁佳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怔怔地盯着他,半晌见他微眯着眼睛开口道:“我为你而来,怎么会杀了你。” 张郁佳张了张嘴,他想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可是一句话没有落地,他已经将他压到在身下,然后迫不及待的堵上了他的唇,如着昨日一般的伸出了他那冰冷的长舌。 而张郁佳却是猜到了这一步,死死的闭紧牙关,任他如何在他的齿间游梭,他怎么都不张嘴。 可是如此却没有能持续多久,只在一硬物狠狠地顶了他的小腹之后,张郁佳一个吃痛的呻吟,那舌头便如游蛇一般的滑了进去,然后在他的嘴里不断的撩拨,直至他的舌头被他带的忍不住的回应,张郁佳便意识到了不妙,这就立马使劲的想要将他往外推。 只可惜,接吻这种事原本就是来回的挑逗,如此一来一往,他又成了变相的迎合,直到他的长舌塞了他满满一嘴,那激情的唾液不断的流出,他才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上当了。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因为等他上面反应过来的时候下面又失守了,而且这一次不同的是,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粗物塞进去的,近在咫尺,就是没有任何阻止的机会。 而尽管这已经是第二次,但是初进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的尖叫了出来,连同着上一次的撕裂一样的清晰,连同着脑袋都要炸开,可这回,他甚至连缓和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直接在他的体内深深浅浅地抽动起来。 张郁佳颤抖的抓住他的手含着泪挤出一丝声音道:“求你,慢一点,我要死了。” 上面的人没有回答,只睁着那如水的蓝瞳静静地看着身下人痛苦、挣扎、无助、彷徨,动作依旧那般的霸道而强烈,仿佛在报复,又像是在倾诉 张郁佳原以为这样下去自己已经被撕裂,可是在片刻之后,随着那抽动的无律以及随着启动的汩汩声,他竟不禁的呻吟起来,那声音是破嗓而出的,来自灵魂的快感,连他自己听了都不禁的脸红,但是他根本阻止不了自己,再对上上面人那一章宛如玉脂的脸,竟显出了一丝不可能的潮红。 张郁佳无奈,只能将头撇过去,尽量不去看上面人的那双不知是嘲讽还是欣慰的眸子。 不过上面人可不是没有看出他的小心思,只在他撇过脑袋的那一刻便将唇低至他的脖颈间,然后由着他的喉结一寸寸舔舐,直至那白玉一般的耳朵,他便将他那长长地湿软伸了进去,一边无序的搅动一边伴着下身猛烈的抽动…… 张郁佳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几乎是全身性的酥麻,双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间,只求自己能少一些迎合,但令人脸红的呻吟声已经无法间断。 于是一人一鬼的荒唐交合就这样拉开了序幕,并永不间断的成了无形的协议,这个协议没有任何的书面形式,却是深深的烙进了两人的灵魂。 当晚,张郁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人家不管索取几次他都跟着配合,心下就觉着自己肯定是魂被他给勾着了,不然的话以自己的心智是绝对不会如此堕落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是肯定了的,那就是一定要将这个鬼给彻底的收了,不但如此,还让他在神棍的口袋里呆上个几十年,本来还想好心花点钱将他超度了,日后也好投胎什么的,不过现时看来,像这样暴戾的恶鬼,即便是日后投胎也一定会危害社会,不如魂飞魄散了。 第二天,他又是到中午才起,不过今天好在是星期六,而且这个星期是他轮休,于是等他不慌不忙的起来之后,已经到了十二点半。 其实一个人的日子很好安排,除了上网睡觉就是出去弄两口吃的,当然今天还会多一项议程,那就是捉鬼。 张郁佳准备洗完澡之后就去找杨云和她哥哥,毕竟还有很多注意事项他是不知道的,早点和大师沟通一下也是好的。 可是他刚脱光了衣服就发现自己的身上被种满了草莓,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时刻提醒着他昨夜的荒唐事,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被一个男人上了,这男人还是一只鬼,最最想不通的是自己居然还迎合那只鬼,真是让他前所未有的呕心。 于是他低吼一声,将沐浴露在自己的身上涂了一遍又一遍,尤其是那粉嘟嘟的小菊花,最后差点将自己的皮给搓下来,菊花瓣都掉了,而张郁佳本来皮肤就白,这么一搓全红了,倒是将那些吻痕给遮盖了,不过有一个地方确是越来越深,那就是那个腰间的一处差不多有指甲那么大的一块黑斑,只要碰它一下,还会淡化成褐色,不过一会之后又成了黑色,这不得不让他心下一紧,难不成是肾上出毛病了?可肾上出毛病也不至于长到皮肤外面吧。 这么想着,他就想等自己身上的吻痕退到之后就到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省的到时候再惹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可是相当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洗好澡之后他就准备到外面去吃一点东西,想他昨天晚上到现在可是一口水都没有进,加上昨天奋战了一个晚上,流了那么多的水,他觉着自己都快虚脱了。 可就在他刚刚穿好衣服的时候却听见外面有炒菜的声音,而且还有一阵阵葱花油盐的香味不断的窜进他的鼻子,如此他的胃就更加的清醒了,一个劲的催促着他快点进食,张郁佳果断的拿起手机和钥匙就往外面跑,可路过饭厅的时候他的眼睛再一次受了刺激。 只见那满满一桌子的菜都在冒着热气,厨房里面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于是张郁佳第一个就想到了张玉,因为只有张玉有他房门的钥匙。 不过张郁佳可不急着和张玉打招呼,因为那一桌子的美味已经让他移不开眼去,那些精致的碗碟盛着色泽搭配鲜艳的小菜,连着最简单的小炒都漂亮的赏心悦目,于是张郁佳连筷子都不拿就直接用手抓进了嘴里,那味道,简直美爆了。 如是他一连抓了好几样,后实在咽不过来,这又开了中间那个盖着盖子的青花瓷陶罐子,不出所料,正是鸡汤,而且里面还放了薏仁、红枣、和黄芪,补气养血,可谓是上等药膳,简直贴心至极,不愧是老娘,就是体谅他,于是毫不犹豫的舀了一汤匙,然后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还没有洗手就喝汤?”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张郁佳立马傻眼了,这根本就不是张玉。 9.童年 张郁佳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坐下来吃饭的,只知道自己倒像是成了客人,人家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还抚摸着他的脑袋,甚至对方说:“张嘴。”他就乖乖的将嘴巴张开,然后傻愣愣的看着人家将一匙菜送进了他的嘴里,最后咀嚼,吞下。 “你到底要缠着我多久。”张郁佳回过神来问道,他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自己的魂又被他勾走。 男人倒是相当的坦然,将一汤匙的鸡汤送到张郁佳的嘴边然后看着他咽下去之后才道:“我也不是经常有空,不过我们很快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张郁佳讶然,感情他就像是请他过来的一样,虽然这有人做饭的感觉很好,可是谁愿意吃鬼做的饭,谁知道里面下了什么作料,他甚至连这些碗碟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搬来的,说不定就是脑壳变的,想到这里他又想起昨晚粘在他身上那些蛆虫,不禁一阵恶心,连着嘴里的一口鸡蛋都吐在了碟子里。 “不好吃吗?”男人相当温和的说着,一边用纸巾帮他擦拭着嘴边的油汁。 张郁佳不敢劳神大驾,立马将纸巾接过来,然后强行扬起嘴角道:“很好吃,是我一口塞多了。” “你不用担心,这些菜是我赶早从市场买的,碗碟也都是在超市付了帐的,不信你可以看看你的钱包!” “啊?”张郁佳一声惊呼,立马又将自己瞪着他的眼睛给拉回来,然后酸水直倒,看看这一桌菜和锅碗瓢盆,得要多少钱啊!估计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于是心疼的连着胃都跟着抽,心下暗骂这个败家鬼,收了他是义不容辞的事情,不然的话他不是被吓死的就是穷死的,想他还要存钱娶老婆呢。 可他却相当镇定道:“你要是缺钱,就告诉我,以后我们不用分彼此。” 张郁佳听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气急,立马将筷子摔在桌上起身道:“你一个鬼能有什么钱?冥币吗?那还要我烧给你呢!我知道你们这些鬼都是怨气生成的,可是死了就是死了,好好回到阴间投胎轮回,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这么和我呆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要是你有什么未完成的遗愿,或者死的不明不白,你就跟我说,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办到的。” 张郁佳的这通火发完了之后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再看他也静静地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此刻,张郁佳才发现,他面前没有碗,或者说他是鬼,根本不需要吃饭,做了这一桌子菜只是为他而已。 张郁佳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实则他也想有一个人围着围裙为他洗衣做饭,那场景是他的梦想,不过一个鬼待他如此,他总感觉怪渗人的。 半晌,他似乎想好了,于是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道:“我为你而来,你就是我唯一的愿望。” 张郁佳被彻底惹恼了,一手推开椅子便道:“那你就等着吧!” 说罢,他就往门边走去,可一股子寒意又从身后而起,在等他转身,那身后的桌边已无半个人影,一桌子的菜肴也消失全无,就像从未有过的一般,接着就看整个屋子的墙壁都结了一层冰霜,和着头顶飘来一句如同诅咒一般的颤音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瞧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情景,张郁佳生怕再次像昨天晚上一样坐在散着恶臭的水中,这就立马开了门落荒而逃,临走连门都没有关,而那颤音就这样从那门中伴着张郁佳一路从六楼到一楼,就像在他的脖颈边叫喊的一样,惹得张郁佳一路几乎要滚下去,沿途被撞到的人无非一句低咒‘赶着投胎啊!’ 大致在他跑了足足有两里路的时候,身后那声音才从他的耳边消失,这时正好也到了他昨天和杨云喝茶的茶馆门口,想着在茶馆谈这些事情还是比较靠谱的,于是他就推门进了去,随手点了像昨天一样的茶,之后又坐了同样的位置,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杨云联络。 可是事情总是巧合加偶然,偏偏杨云的手机光是有人接就是没人说话,惹得他不得不以为是这茶馆的信号不好,于是就一边拨着号码一边往外面跑,可结果去了外面还是一样的结果,光是看着那手机提醒着接通却是没有人说话了,难不成是杨云那边信号不好? 在又拨了两次未果之后,张郁佳就准备再等等再打,毕竟现在天还早,何况是夏天,人都有午睡的习惯,要是这时候恼了大师,恐怕给大师留下不好的印象,不如现在这茶馆里休息一下也好。 张郁佳这样想着,就准备转身回去了,可突然发现大街上雾蒙蒙的,连街对面都看不见,但今天的人却比以往的更多,连着那马路中间都站满了,有的甚至还坐在地上和两边的栏杆上,他们都面无表情,连那些车辆不断的鸣笛都不放在心上,张郁佳有一时间的失神,而再看头顶依旧是八月艳阳天,只是没有那么燥热,反而阵阵冷风吹来。 仗着这是交通大队的事情,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于是这就又回到了茶馆。 当他走到那张桌子的时候,发现服务员已经将他的茶水都放好了,甚至贴心的放了三个茶杯,张郁佳莫名的笑了笑,想他都没有告诉服务员要来几个人,好生的奇怪。 但是奇怪归奇怪,他还是起了杯子倒了茶,然后一边喝着一边看着手机,指望杨云醒来能主动打给他,可是等他喝了两杯之后手机依旧没有动静,于是他就趴在桌子上,准备睡一觉,这时候从那客家的广播里传出了一段悠悠扬扬的曲子,不像啸声也不像笛声,不过给人一种能渗透灵魂一般的宁静,张郁佳便这样晃晃的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天也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身后的路,可冥冥之中就是像是有人领着他一样,一根蓝色的羽毛在他的面前不断的飘着,一阵风吹来,它便怏怏的在空中划过几圈,风止,它又落下了地,如此周而复始,蓝色的羽毛终究飘远了,然后隐遁在雾中,可是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围着黄色栅栏的小屋前。 张郁佳对于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这就是以前的向日葵之家,他在这里有过最美好的童年,后来这里拆迁了成了高楼大厦,而向日葵之家则是搬到了另一个地方,虽然环境优雅,地段也不错,不过张郁佳还是记着这里的模样,尽管一年又一年过去,但是他心中的向日葵之家依然清晰如故,每每想起,他的嘴角总是要泛起一抹甜甜地笑容。 张郁佳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梦中,而这样的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于是他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木质的小门,然后走在那一段摆着各式图案的石子路上,像小时候一样,总是要踩在一个图案与另一个图案之上,当所有的图案全部走完他就到了那个黄色的小屋前,小屋的门是白色的,门上有一个半圆的小透气窗,因为小窗户上有一只金色的梅花提手,所以他那时候每每做坏事的时候都将那梅花小提手上挂上一只小风铃,这样只要张玉一来,门上的风铃就会响,而后他就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不过张玉总是能猜到他做了什么,这让他一度相当的佩服她。 今天的门前没有风铃,所以他应该没有在顽皮,于是推了门这就进了去。 大厅里面很多的孩子在玩耍,那些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都像是从他的记忆中跳出来的一样,活脱脱的嬉笑追逐,这其中最顽皮的莫过于张文强和张家玮,两人就像是脱线了拖拉机,什么地方都能发出不同程度的噪音,此刻他俩正在合着伙捉弄一个长得比较黑的女孩子,小张郁佳也在旁边帮忙,惹得人家哇哇大叫,他们还是没有住手。 不过张郁佳发现,这中间竟然少了一个人,那便是张郁黎。 张郁黎是从小就喜欢粘着他的一个男孩儿,他长得很白,有着一张比芭比还要可爱的脸,最不同的是他有一双不同于中国人的蓝眼睛,他的眼角边也有一颗红痣,张郁佳每每都说那是泪痣,还取笑他是女孩子,如此他哭得更甚,不过还是像橡皮糖一样的粘着他。 而这样友好的嘲笑没过几年就永远的失去了机会,只是张郁黎的中国妈妈和英国父亲在他十三岁那年将他带回了英国,临走之时,他抱着张郁佳哭了一个晚上,张郁佳不停的帮他抹着眼泪,总觉着他那蓝色的眼睛就是一个小海洋,所以有流不完的水,临走之时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着张郁佳‘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张郁佳笑着答应,后他俩大洋两岸各分一边,不过也是从未断过联系的互发着邮件,直到今年,他说他将要回来中国看他,并且给他一个大的惊喜,张郁佳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到来,只可惜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所以惹得向日葵之家的兄弟姐妹们都说他是挺尸了。 张郁佳有意识的往后面走去,本想在房中寻见他的影子,可却在那房门的玻璃窗花间看见了他的那一双蓝色的眸子,此刻的他似乎相当的悲伤,眼中和着泪水止不住的流出,顺着他的视线,张郁佳看见了正在和张家玮他们玩的不亦乐乎的自己,如此他的心猛然一抽,从未想过小张郁黎竟然这样的依恋自己,只怪他当时年幼贪玩了。 后,张郁黎一个人抹着眼泪离开了,张郁佳这就进了门跟了上去,这里是他们的卧室,因为条件简陋,所以都是两个孩子一张床,张郁佳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自己的那张床,那些记忆中的东西依旧都在,只是此刻的小张郁黎正蜷缩在他的被子上哭泣,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张郁佳和他拍的唯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两个男孩儿各拿一只芦苇叶子叠的小船在河边扮家家,而一听说有拍照片便急忙抬起了头,那掩不住的童真,令张郁佳相当的怀念,他记得当时还寻了这照片好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正想着,一阵浓雾再次袭来,淹没了床上的张郁黎,后连着整个小卧室都淹没了,张郁佳下意识的想要叫张郁黎的名字,可当他开口之际,已经切换到了另一个画面。 此刻的他是站在一条公路的旁边,两边的建筑就像是年久失修了一样的破旧,不过尽管如此,他依然能识得这就是十几年前离着向日葵之家不远的地方,此刻正有一辆老式的桑塔纳朝着这里驶来,不过车不快,而且走走停停,最终在张郁佳站的地方停了下来,后就见开了车门,里面出来的正是那依旧抱着照片哭泣的张郁黎。 此时的张郁黎已经十三岁了,不过却是英气逼人,略尖的下巴微微上挑,颇有贵族皇室之气,脸上退去了幼时的稚气,添上了不符合年龄的老成,而这个画面也应该就是他的父母接他离开的那个场景,而任凭着那车里人如何的劝说,他依然伫立在车边静静地看着向日葵之家的地方,后抚着照片上张郁佳那沾了泥巴的笑脸最终开口道:“你一定要等着我,不能有别人。” 一句话说罢,他便上了车。 张郁佳的心猛地一阵抽搐。 10.大师 张郁佳是在杨允泽和杨云的吼声中惊醒的,和着最后的心抽,他又被连着一抽,感情等他醒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要抽掉了。 “兄弟啊,你差点被鬼给魇死啊,要不是我和小云来的及时,估计你的魂都能被勾了。”杨允泽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头上的符纸收了回来。 “你又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都说了是我的朋友,哥哥你能不能就消停一点啊。”杨云一边说着一边抢过杨允泽手中的符纸,这就揉成了一团然后扔在了垃圾篓里。 张郁佳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他和杨云,半晌才回过神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杨云抢过他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道:“谁知道你怎么回事,打了电话又不接,你自己打过来又不说话,要不是我听见里面唱着神曲,都找不到你。” 张郁佳惊讶道:“是我打电话给你好不好,你总是不说话。” “怎么可能。”杨云没好气道:“我本来想去我姨家的,是我哥非要我陪着他,就在家里等着你的电话了。” “你们不要争论了。”杨允泽打断道:“兄弟,你惹上的东西竟然敢在大白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勾引你,可见不是一般的鬼,说说,你先前看见了什么?” 杨允泽说罢就让一边的服务员再拿几个杯子来,张郁佳死死的盯着杨云手中的杯子,又在桌子周边找了一圈,他记得睡觉前是三个杯子,怎么现在就剩下一个了?而再等服务员拿了两个杯子和器具的时候他便趁机问道:“你们有收走我的杯子吗?” 服务员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后笑着摇摇头道:“不经过客人的允许,我们是不会主动帮客人做主的。” 张郁佳听罢微戚了额眉,难不成他的梦就这么真? 这时,杨云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你是不是还没有醒?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吵的地方你也能睡得着。”这个茶馆的老板有多么的寂寞,只要来过的人都知道。 张郁佳不好意思的笑道:“哪里啊,刚刚明明就放了一首轻音乐了。” “什么轻音乐?”杨允泽突然问道。 “反正不像箫也不像笛子,听着就能入睡的那种,很好听。” 张郁佳皱了皱眉,表示很难回答,后又问道那边上正在添着茶水的服务员道:“你们刚才放的那首曲子是叫什么名字啊?” 服务员也是有听他们对话的,只是他不主动插嘴罢了,而这么既然人家客人问了,他便老实回答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里只有一张光碟,一张光碟上只有一首曲子,是重复放的,老板不让随便换,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轻音乐。” “那是迷魂曲。”杨允泽对着张郁佳低声道:“一般只有心智薄弱的人才会听进去,是玉箫吹的,因为箫音本就能迷魂,所以鬼魂的玉箫一般能迷了正常人的心智。” “一般情况下被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张郁佳连忙问道。 杨允泽在确定服务员走了这才小心道:“这要看情况,那鬼要是想让你杀人放火或者挤了你的魂,抢了你的身体都不是不可能的。” 张郁佳听了这话有点后怕,心下就想问道他刚才看见的三个茶杯是怎么回事,可无意之中朝着窗外一瞥,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寥寥竟听见很多的蝉叫声,如是他不禁慌道:“你们能看见路上有人吗?” 杨云叹了口气道:“佳哥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四十度的中午大热天,谁没事跑到大马路上晃悠啊,也只有我这个傻子怕你一个人寂寞而已。” “可是我先前看见满大街的人,还有雾呢,开车的都堵着不动,我以为今天是休息日就应该人多呢。” “天哪。”杨允泽抽着眼角道:“你难不成惹到的是鬼王?有一条大街的小鬼跟着打酱油?” “你肯定是还没有醒。”杨云怏怏的笑道。 “我真的看见了,就在给你们打电话的时候,当时路上堵得人仰马翻的,连栅栏上都是坐的人……”张郁佳说着声音越发的小,心里也就跟着慌,想来这大热的天是不可能有那样的事情的,况且他看见的人都是神情呆滞的…… “说说吧。”杨允泽异常的严肃,似乎正在处理这一件重杀案,而事实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通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张郁佳也是后怕的心有余悸,于是他便不再隐瞒,将昨天晚上到现在的每一件事情,包括自己的感受都说的相当仔细,不过这中间依旧省略那只鬼上他的部分,只因为这是他最后的一点自尊。 杨允泽听后久久地没有说话,张郁佳连问了好几遍他都深戚这额眉看着他,那神情复杂至极,仿佛他被臆了魂,最后终得掏出一手机,拨通了一长串的号码,没等对方接听,他就歇斯底里的叫道:“老不死的,你就是一得瑟的命,等我收了鬼王,你就等着丢饭碗吧,让你一天到晚没事做的骗我……” 这时,只听‘嘟——’的一声,对方接通了电话,而杨允泽的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声音温和有礼,尽管对方看不见,他依然一脸掐媚的笑道,“师父万岁啊,敢问您老现在何处养尊?” 张郁佳见杨允泽这般的口词,以为对方是个什么咬文嚼字的书腐,不想却从里面传出比杨允泽还要粗鲁的骂词:“臭不要脸的蛤喇崽,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骂了老子?告诉你,你想夺老子饭碗,你还嫩着呢,等哪天乌龟长毛了,你才能勉强够着给老子洗脚的地步。” “师父万岁啊,您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就是有一万个胆也不敢骂您老啊,这不是要天打雷劈么,儿子就是想问道师父万岁,您现在有空吗?。”杨允泽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掐媚,不过他好像只是单方面的奉承,电话那头的人似乎都不太领情,以至于他说着说着便眉头紧皱一脸为难的样子。 张郁佳不解,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让杨允泽如此的奉承? 杨云没趣道:“就是一个闲的没事做把胡子留成鞭子的老顽童,一天到晚神神叨叨见谁都说印堂发黑的傻叉二大爷。” 杨云的评论一结束,杨允泽便折了回来,然后神色紧张的说道:“我师父就在这附近,要是能得他所助,别说是一个恶鬼,就是阎王来了都不在话下。” “这么厉害?”张郁佳心下犯嘀咕,但还是跟着他身后癫了。 杨允泽说这个老头叫姚孟达,是他们那一行里最出名的,当时他被鬼上身的时候就是找的他,而因为这老头不但脾气古怪还刁难百出,以至于很多想发财破灾的人都为他争得头破血流,杨允泽也是三顾茅庐才请到他,不但花钱花力还花精神,总在将鬼给驱了,最后还死皮赖脸的要做人家的徒弟和干儿子,要说人家一著名的大师怎么会看得上他,不过像杨允泽这样油嘴滑舌一个脑袋绕三道的人,凭着皮厚骨粗胆子肥最终取得了这老头的青睐,至于这老头是如何点头的,恐怕只有他们俩人心里有数。 今日的姚孟达是被一个土地开放商请来做道场的,说是主道场已经做过了,就剩下几个小地方,今天基本都能完成了。 起初张郁佳以为地产商待的地方都应该在闹市区的某栋大厦,然后无论站在那个方位都能看见的一个标志性建筑。 可杨允泽却是将车子停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写字楼前面,而且这个写字楼感觉就像是危楼一样,墙上的石灰泥都已经日久剥落,甚至在背阴的地反都有水泽青苔。 张郁佳是在一个七八层转角处的小隔层里见到许孟达的,不如想象中那种穿着道袍锦衣束履的大师那样中规中矩,今日的姚孟达只穿了个白衬衫和灰色大裤衩,眼袋有两个眼睛那么大,眉毛花白几乎要连道一起,多远的就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倒是少了一分拘束之感。 此刻这房中除了许孟达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倒是穿的西装革履的,弯刀眉,眉头中间一颗痣,上面还长着两根毛,衬托的一脸的凌人样,这会子见了张郁佳他们来,便也识趣的和姚孟达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出去了,临走之际还回头看了张郁佳一样,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过张郁佳倒是没有时间计较这些,只想着要和这大师认识了。 可是杨允泽自见到这姚孟达就师父长师父短的,完全跟一个小狗癫疯一样跟在他的左右,两人说着八竿子打不着一句的屁话,将张郁佳和杨云扔到了一边,连介绍都没有半句。 杨云本就是不屑这两个疯子的对话,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是坐不住,这就准备拉着张郁佳出去透透气,顺便和他说说这些伪科学的荒唐行为有多么的不靠谱。 可就在这时那老头却是突然笑道:“你不用和我打这些幺幺,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这些老头子是管不了的,我又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高僧,样样事情都管还不累死我这把老骨头。” 此话一出,张郁佳意识到这是杨允泽在和他说自己的事情了,于是立马过去道:“大师,您就帮帮我吧,那鬼差点将我给吞了,钱我照样给,只望您答应就是啊!” “不见得吧?!”姚孟达说着朝着张郁佳挑了挑眉,继而将鞋子脱了,一边抠脚一边道:“那鬼暂时还没有对你构成伤害,更何况,就他那级别,收他的钱就是三车子都不够,你给得起吗?” 张郁佳一愣,看着那老头一双波澜不惊的深褐色的眸子,就像被他扫描过一样,所有的心思都是透透的,半晌才回过神,但是依然不甘心道:“那,那就不能弄走他吗?他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那你倒是要感谢他,你是天生十三煞的命,这辈子不但克旁人还克自己,你的父母当时将你扔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如此,要不是他一直在吞你的煞气,估计你已经死了。”姚孟达语重心长的说罢就将一口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口这又咽了下去。 如此惹得张郁佳和杨云都差点吐出来,倒是那杨允泽像是习惯了一样,依旧带着欠揍一样的笑容问道:“这么说那鬼还是为他好的?” 姚老头朝着杨允泽一脸讪笑,末了低在他的耳边道:“你俩的情况差不多。” “你,臭老头,你可不要瞎说啊!”想杨允泽连着老头骂他祖宗他都笑盈盈的,如此一句轻飘飘的话倒是能让他立刻翻脸了,可见一斑。 不过张郁佳可没有心思追溯这茬,只回味这他的那句‘你的父母当时将你扔了说不定就是因为如此’的话了,好一会子才跟着问道:“那,那我搬家行不行?!” 姚孟达嗤笑道:“他是跟着你的人,又不是跟着你的房子,你未免太幼稚了。” 这句话一落,张郁佳觉着身后一冷,立马回过头看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姚孟达继续道:“这样吧年轻人,你留了我的号码,有什么大事就打电话给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胡作非为了。” “哦!”张郁佳听了这话才稍稍地将心放下一半,但是接踵而至的问题又来了,因为这将意味着他今晚还是要回去见那只鬼,说不定还会被他…… 想到这里,张郁佳浑身发凉。 后待他几人又寒嘘了一阵之后,天色也渐晚了,姚孟达将他们送到门口之后就准备回了,后他似是又想起什么,便又将已经上了车子的张郁佳叫了出来,两人对视,他却是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最近要发生一件大事了,必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助我。” “可是我不会这些道法什么的。”张郁佳如实道。 姚孟达笑道:“你只要来就成。” “那行,只要大师开口,我随叫随到。” 姚孟达点点头,然后再次将他送到车上。 这一路上张郁佳沉思了良久,连着自己今后的人生路都打算了,最终发觉前途竟然是一片黑暗,于是他不禁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一直没有吱声的杨云突然凑过来道:“佳哥,要不我今晚到你家住吧,看看那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个主意好,我也去。”杨允泽插嘴道:“人多的时候阳气足,那个鬼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教训他。” “真的?”张郁佳突然又觉着前方有了一丝光亮。 “那当然,我上回就是这样驱鬼的,现在的我不是很好么。”杨允泽肯定。 张郁佳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道:“那成,就是你们别嫌弃我家环境就行了。” 于是就这样,三人的车朝着张郁佳的小区驶去。 11.婚房 张郁佳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安置房,地方虽然比较宽敞,可是小区的环境并不怎么样,只因为安置房的大部分住户都是拆迁后安置过来的,有些人依然保持着以前的那种行事作风,比如直接将垃圾从楼上扔下去,或者家中以前死过人的就直接在小区花池里烧纸,惹得一个小区都乌烟瘴气的,甚至有的为了省点电费直接在自家门口生火烧炭炉的。 张郁佳和杨允泽以及杨云三人吃了晚饭之后就回到了那小区。 张郁佳原本想在小区旁边的超市里带点零食回去,以防他们夜里饿着,更何况还不知道今晚的觉能不能睡安稳呢。 可是刚从超市里面出来的时候张郁佳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连着整个上空都笼罩着黑气,就张郁佳那栋小区是最干净的。 杨允泽这时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连忙就过来问道:“你确定就你家里住着一只恶鬼?” 张郁佳迷茫的点点头,杨允泽顿时叹道:“悬,悬啊!” 杨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一天到晚转身弄鬼的,大好夕阳天,你俩就得瑟吧,我倒要看看那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杨云说罢就直接朝着张郁佳的宿舍走去,张郁佳是住在四楼的,而当他们路过二楼的时候恰巧有一家人家在烧纸,乌黑的浓烟和着纸蝴蝶将整个楼梯道都熏得乌漆抹黑,那地上摆着的照片框和几份供菜在寥寥两点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渗人至极。 张郁佳和杨允泽像是司空见惯一般的顺着走了过去,倒是杨云突然跟上来道:“那个照片里的女人真漂亮,怎么年纪轻轻就死了?” 张郁佳随地道:“她叫许莎,是一个很出色的律师,我听对门的奶奶说,她是被车撞死的,那肇事者还跑了,现在都没有抓到。” “那真冤。”杨云一边嘀咕着超过了杨允泽,像是有意不想走在后面一样。 一会子,三人到了门口,张郁佳看了杨允泽和杨云一眼之后便深吸一口气,然后原地跳了两下之后才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开了门之后他依旧没有敢进去,连看眼睛都闭的紧紧的,杨允泽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手中拿了好几张符,做着一副随时都要进攻的模样。 杨云是没好气的看着这两人,觉着自己怎么遇到了这么两个窝囊废,于是这就抬脚进去晃了一圈之后才出来道:“你们就仙吧,里面什么脏东西都没有,干净的都能当镜子照。” 张郁佳被这么一说立马脸红到脖子根,心下就想着那些被他随处乱扔的衣服和垃圾,这就冲了进去,一看到处都像是被打过腊一样的干净,连他塞在床底下的袜子和内裤都没有了,再找找竟然都已经被洗过晒干放在衣橱里了,如此让他有种小时候的错觉。 这时,杨云过来笑道:“没有想到佳哥也是一爱干净的人,你不知道我哥有多么的邋遢,我妈经常在他的床底下和马桶边找到八百年没有洗的内裤和袜子,他最厉害的一次居然将没洗的衣服又捡起来穿了三回,这种男人是我我肯定不嫁。” 张郁佳一听这话真相了,缩了缩脑袋不知恬耻的龇牙道:“男人么,该讲究的时候还是要讲究的。” “那是。”杨云说着一把套过张郁佳的胳膊,然后偎依在他的胸口一边蹭着一边故意撒娇道:“那佳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张郁佳一见如此,背后蓦地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一样,立马回头却看见正往这么走的杨允泽。 杨允泽见他俩这般和谐,这就提着眉打趣道:“我都没有见过我妹妹这么温柔的时候,要不你俩今晚就圆房得了,等生米煮成熟饭,我再和我家老头子他们商量去,保证一路通关。” 可这话一出,一阵莫名的冷风在屋子打了两个旋,直将张郁佳床头的照片框都吹掉了下来,这又突然的止住。 如此莫然的一举使得屋子里的三人都不由得对望了一番,都觉着对意之后便集体浑身一哆嗦,彼时杨云不觉地又往张郁佳身上的靠了靠,不过如此却是更加的感觉到了凉意。 一会子张郁佳和杨云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杨允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墙上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然后在大厅中间摆了两个碗,一个里面盛了满满的米,另一只里面则是半碗的水,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一寸长的小木剑,一边用木剑挑着米,一边烧着符纸沾着水,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日出东方,赫赫火光。六戌神符,急驾云章。乘云下降,斩邪除秧。天神助我,万魂消亡……” 杨云对此似是司空见惯,除了不时的朝着这里瞥两眼,她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倒是张郁佳觉着他这一套还是相当的有意思的,就那符纸悬在半空自燃的场景就让他震惊了好长时间,后又看那木剑朝着空中划过的地方,那些符纸竟然失重的就飘过去排好,最后排成了一个奇怪的符令,就这么静静地飘在半空中,像是胶水黏在那里的一样,让他好不唏嘘。 大致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杨允泽总算是消停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像是刚跑完五万米一样,浑身大汗淋漓,眼眶又红又肿,口齿吃力的说了一句他要去冲一下凉,然后就朝着浴间走去。 张郁佳听人说过,做像这样的东西是要消耗法力的,不过不知道还要消耗体力。 一会子他从浴间出来,张郁佳便问道:“你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鬼吗?在此之前我从未遇到甚至都不相信。” 杨允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道:“鬼与人类是不可分的一个存在,人们总说他们会遇到鬼,其实变相的说是他们的命格的注定,命格是天定的,此生该不该遇见鬼,或者由谁来改变你的命格,这都是此生修行的必须,善恶伦常,只不过是不是注定的而已。” “好深奥!”张郁佳嗤鼻,却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的意思,于是继续问,“那,如果是命中的注定,我就一定逃不掉吗?” 杨云突然插嘴道:“什么命中注定啊,命运捏在自己的爪子里,该怎么抠它是自己的事情。” 杨允泽笑了,对于杨云这样的无神论主义者,亦或者说命中无这一项的人,他是没有办法让她相信的,于是只能一笑而过的继续对着张郁佳道:“逃是逃得掉,不过结果却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变了而已,按照我师父说的,你的存活就是依仗着那个鬼,如果你想活着,你就必须和他相处融洽,这就是命。” “那他呢?他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来救我?”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有果便有因,曾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忘记,你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鬼分成两种,一种是因执念而生,另一种则是因怨念而生,因怨念而生的鬼只要达成它的愿望之后她便会消散或者进阴间,然后论功德善恶进入轮回或者打入地狱,而因执念而生的鬼却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了,执念重的说不定会成为恶灵,然后不受控制的危害人间,执念轻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便忘却了自己存在的目的,便只能不停的游荡。” “那,我要是达成了他们的愿望,他们会不会离开?” “因怨念而生的,会,但是因执念而生的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你想想,鬼魂是脱离阳间与阴间而独立的存在的一种意识,是一种阳间和阴间都无法容纳的东西,他们的存在仅凭着一丝执念,相当的不容易的,实则凭着执念存活的鬼魂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你扭曲了他的意思而已。” 张郁佳听了这话心中莫名的一阵凄凉,许久他才无力道:“那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因为你没有问啊,鬼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那它总不可能跟着我一辈子吧?” “这个倒是说不好,有一只鬼就跟着我师父一辈子了,从他小的时候就跟着他。” “啊?那还不被吓死?” “时间长了就好了……” “那跟着你的那只鬼呢?” “别提这个!” “为什么?” “……” 几人又聊了一会子之后便各自睡觉去了,杨云在另一间客房里,杨允泽与张郁佳还是睡在原来的房间。 张郁佳因为杨允泽的那句话久久地不能入梦,他一直在回想着自己究竟封尘了那一段珍贵的记忆以至于酿成今天这个结局,可是一只想到夜半,终究是无果,后却在无意识中恍入了梦乡,却又被一泡尿给憋醒了,于是不得不眯着眼睛朝着卫生间走去,可是等他一泡尿撒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客厅变了样。 一眼望去这里仿若一大殿堂,两边整齐的摆着披着白纱的椅子,椅背上还都扎了半圆的白色花球,正对面的尽头是白蓝交错的拱形花门,一条红毯从张郁佳的脚下一直铺到花门边,上面还洒了一地的红色玫瑰,要不是这殿堂处处挂着白色的宫纱以及挑着蓝色火焰的宫灯,他还真以为自己是进了一结婚的礼堂。 12.貔貅 起初张郁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就闭上眼睛同时退后两步关上门,然后再次打开…… 果然这回又变了,不过不是变回了客厅,而是变成了一猛鬼聚集地,满屋子青红色脸带着獠牙的游魂来回飘荡,他们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分不清有多少,那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佛要将人吞进去一般,一阵猛地阴风袭来,透着蚀骨的冰冷,将张郁佳彻底的给冻醒了,于是立马将门关了起来。 他几乎颤抖得喘不过气来,背在门上努力的张大嘴,连努力的想要寻法子将隔壁的杨允泽叫过来,可他这时才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就更不用提喊了,好不容易将自己移到洗手台上,然后捧着水,一边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一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检查着那门锁是否有锁上,最终摸到口袋里的一个硬物,心下大喜,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手机,于是这就立马拨通了杨允泽的电话,没等他接通这就吼道:“救命啊,我,要被鬼吃了,满屋子的鬼啊,啊,快来救……我勒个草……” 结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这就发现镜子里又多了一个人,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是一双湛蓝色的眼瞳,可却有着不同于往常的平静,多了不可掩饰的喜悦,他还穿了一身明净的白西装,打着白领带,似乎相当的正式。 “你,你想要干什么?”张郁佳立马转身对着他,手机却滑进了水池,毛茸茸的粉色麦兜挂件在他的洗脸水上飘了几下之后就沉了下去,不过他已经顾不得那掉在水池里的手机,只将双手撑着水池台边,以不至于自己就这么倒下去,因为经这么一吓,那他两条腿早就不听使唤了。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所有的人都来了,就等着你呢!”男人说的自然,这就朝着张郁佳走来,准备携着他一道出去。 可是张郁佳却立马腾出一只手指着他道:“你,你别过来啊,你过来我就撞墙。” 男人住了脚,眼中的喜悦刹时消失尽殆,替上的是不知所措的幽蓝。 张郁佳受不了了,几乎是央求的口吻道:“你就别发神经了,你说我们一人一鬼结什么婚?我们根本就是阴阳相隔!阴阳相隔你懂不?” “我会保护你的,给你所有你该有的,我会让你幸福的。”他说的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飘在心上,然后落定,烙下,并且深刻。 “你怎么保护我啊?”张郁佳紧着问道,可转眼一想他就是鬼,于是继续道:“就算,就算你能吓死人,但有人敢给你证婚不?” “外面都是证婚人,他们将比阳间的人更有说服力。” “那些是人吗?就算是人,有结婚证书不?” “结婚证书不过就是一张纸,你要是喜欢,我将阴间阳间的都拿给你。” “我草!那受法律保护不?” “至于法律,我想那只是束缚阳间的人的。” “可我们都是男人!” “只要我们彼此心中有对方就成。” “可我不喜欢你。”张郁佳说的十分的坚定。 “不,你喜欢我,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我们怎么会忘记?我根本不认识你,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即便这些都不重要…… ” “我是张郁黎。” “……” 这三个字让张郁佳心猛地一抽,疼的他浑身颤悚,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自己小时候疼进骨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变成这幅模样,实则他早就猜到,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他的阿黎怎么会变了?! “阿黎……”张郁佳在齿间默念,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蓝瞳,那腥红色的泪痣,除了阿黎还能有谁? 如时,他才想起,自己是答应了他的,自从他们对彼此有记忆的时候他就一直没有停止的问过他同一个问题:“你会永远喜欢我吗?”张郁黎几乎与他心中的声音一道问出。 而他也从来没有间断的回答过:“我喜欢你,永远。”张郁佳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为什么总能这样脱口而出,就像又回到那那个长满芦苇的河边一样,他总是这样不能自已。 “看,你的心已经答应我了。”张郁黎说着,伸手将他揽进怀中,这仿若千年寒冰一样的怀抱,将张郁佳冻得几近昏厥。 却在这时门被人踹了下来,然后不等回神就见杨允泽在门口大喝道:“恶鬼,休要作祟。” 他的话音没落,这就从兜里掏出一把符纸,然后口中大念:“百神合会,固身守关,地户闭塞,死亡不千,检炁九玄……”那符纸随着这咒文,这就直朝着张郁黎飞来,只待近他身之时,上面那些画着的奇怪的红色符号突然就像是活了一样,发着赤色的光芒,脱了纸在空中盘旋,后渐渐地越来越快,并发出刺耳的尖啸,最后只在眨眼间便全部镶进了张郁黎的身体中。 张郁佳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身上被环抱着的冰冷并没有减少,心下就想着如此惹怒他的后果,可是这后果他还没有敢想象,这就听一声足以震颤天地的狂吼声突然的响起,紧接着连着水池上的镜子以及地面的的地砖都裂了开来,头顶的灯光时现时灭,格外的烘托了如此诡异的气愤。 实则,他是想让杨允泽赶紧找个地方钻进去就得了,毕竟阿黎是不会伤害自己的,可杨允泽就像是着了魔一样,见那些符对张郁黎根本不管用,他紧着又不知从哪一个兜里掏出了那只木剑,然后继续一边念着咒一边吹着符,不断的在地上画着复杂的符号。 张郁佳彼时已经被吓了一身冷汗,他是心知杨允泽那些伎俩的,心想一个急急如律令的符都能画错了的人,能厉害到哪里去?不过只是希望张郁黎也能不计较就好,于是这就小心翼翼的朝着身前的人望去,只见他也怔怔地看着他一人忙活,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能显出无可奈何。 而当杨允泽将那阵画好的时候,他又累得满头大汗,张郁佳以为他会因为张郁黎不动静而消停一会子,不想他直接坐在了那阵上,然后双手提至胸前,紧闭双目,再呪曰:“太上洞明,飞景九天,结精凝炁,化炁变神,司命混合,散形亿分,千乘火甲,万骑扬旛。” 一语既罢,那地上原本是看不见的形阵竟然突然浮着金光显象了起来,一个个奇怪的字符站了起来,后将杨允泽层层包裹,紧着不知是张郁佳的错觉还是眼花,那些字符竟然变成了一个个人形,他们手牵着手唱起了歌,准确的说是念起了符咒。 这些符咒就像是心咒,听不清里面念的是什么,但是那孜孜的感觉就像是在人身体里爬的小虫,连张郁佳都感觉不舒服。 张郁黎起初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但是不知是那符咒起了作用还是他的不耐烦,那脸色突然难看了起来,连同着抱着张郁佳的手都松了松,而当张郁佳准备问道一二之时,这就见那些手牵着手的金色小人都集体朝着这里走来,然后将张郁黎和张郁佳围成了一个圈。 小人就这样来回的走着,唱着歌,似乎很快活,但随着时间的延长,它们开始慢慢地变大,而在它们变大的过程中,那念着的符咒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张郁佳明显感觉到一种压抑,就像是要被拖进去的一般,张郁佳这就想问道那杨允泽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别又画错了符,最后连他这个活人都给这些小人拖进去。 不过,张郁佳的这句话又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便被身前人的动静给吓着了。 只见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赤红色大狮子一样的兽从他的身体上剥离了开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些小人就吞了进去,眨眼间又消失在了他的身后,那速度仿佛像是幻觉,又觉着他们该是一体的。 不过杨允泽就没有张郁佳这么平静了,那些小金人是他用心头血养的傀儡,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是每一个大师必备的东西,如今他还没有将自己的技艺全部的耍出来,他的孩子就被这鬼养的凶兽给吃掉了,他真是心如死灰,而那张着龙头、马身、麟脚的动物,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貔貅吧!传说似乎只有鬼王以上的级别才有这种凶兽坐骑,就连姚孟达都没有看过的东西居然被他给看了,一时间真是悲喜交加,想死的心都有。 而这时,张郁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一把将刚刚准备逃走的张郁佳给捉了回来,并朝着杨允泽的方向说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动他。” “多谢!”一个声音从风中传来,张郁佳能明显的感觉到杨允泽身边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只是杨允泽本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趴在地上捶地顿哭。 13.婚礼 婚礼在一片片的掌声当中开幕,之所以说是开幕,只是因为张郁佳觉着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只算作是一个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这样的恍惚不切实际,也只有梦里根本就不去想初始后来,更加只有梦里觉着一切不正常都算是正常。 张郁佳是被张郁黎半拖半抱着走过红地毯的,不是因为他矫情,而是那两边坐在嘉宾座位上的人?让他的胆子在今天彻底的被捏了又捏揉了又揉。 坐在前排的这些人还能看看,毕竟肤色不是问题,红的、青的、紫的都是各人愿意,张郁佳也没有种族歧视,再者长相也不是问题,牙长的长了些或者耳朵长得大了些,不过也是各人意愿,但是坐在后排的那些一边抠着眼珠子一边嚼着自己指头的人张郁佳就不能理解了,难不成这些人不恶心别人能死吗? 不过最经典的莫过于那跟在身后的几个小花童,尽管都是一身盛装的行头,但是那脸上都是千疮百孔的,最渗人的莫过于一个离着他最近的小女孩,她的头发是金色的,但是没有眼睛,两个窟窿黑洞洞的,她似乎还很烦恼,因为那总是不断从那窟窿里流出的血水,需要不停的擦,这样才能保持脸上的清洁,不过那白色的小纱裙却因此被擦的红了半边,分外的惹眼。 这时,她感觉到了张郁佳在看着她,于是她立马抬头对着他微笑,张郁佳为此差点昏厥,却被张郁黎一个转身给瞪了一眼,小姑娘相当委屈的低了头,这又拍了拍身上的血水,顷刻间那裙子又成了雪白色。 张郁佳此刻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胆子看别的地方,唯一能让他的眼睛落得了地的就是身边的张郁黎,他永远是一副定人心的淡然,不过别说,他今儿还真是与往常不一样了,全程都是扬着嘴角,于是连同那湛蓝色的眼睛都成了一汪月半,养眼的不得了。 一会子,待两人在集体的注视中走完红地毯,张郁佳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好像就穿了一件流氓兔的睡衣,刚刚嘘嘘的时候因为来不及关风就连扣子都没有扣,于是一个米奇的小内内,就这么华丽丽的登场了,一时间,张郁佳巴不得遁地而逃。 这时,突然一透凉的软物搁在了他的耳边,不等他探究,就听一声极其温柔的声音道:“有我,别怕。” 这话一出,自张郁佳的耳边一直传入他的心底,就像打了定心剂一般的,他莫名的安定了下来,然后默默的将那阻在小内内边上的几颗扣子扣好。 婚礼的主持人长得基本还算是像人,除了又一双手是白骨涔涔之外,他也算是像一个正规的主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开口便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开场白,话中带着阳式的诙谐,呪不尽的幽默,使得张郁佳原本的紧张与恐惧感都随之挥散,倒是奇怪的是,下面那些坐着的竟然也能听得懂这属于人类的幽默。 一会子,似是融洽了气氛,便是到了交换戒指的时候,张郁佳再次发了难,想他不过一嘘嘘的人,突然被拉来结婚,带着戒指就奇了怪了。 而那主持人却像是事先明了的一样,不等张郁佳将此事说出口,他就笑着说道:“凡在我处行婚誓之人,必以重物为戒,嫂嫂若是拿不出,便是我们以规定代之,但嫂嫂必须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方可代之。” 张郁佳一听,浑身鸡皮疙瘩,竟然称呼他为嫂嫂,难不成他受的就那么明显?最可恶的是,旁边的张郁黎显然也为这个称呼而吃惊,但他就像是没有发现张郁佳的不爽一样,扯着两只蓝眼睛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以至于张郁佳愤愤地认为,这就是多出的台阶,有意找茬,不过他如今是人在案板上,只能让人宰割,于是他只好嘟着嘴点点头。 “那好。”那台上的人为此高兴的不行,立马扯着嘴问道:“嫂嫂经常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张郁佳一愣,脸立马红道脖子根,不自觉的又看了张郁黎一眼,他竟然又扯着他那双萌死人不偿命的蓝眼睛盯着他。 “在上面。”张郁佳若有报复性的回答,天知道被压的滋味有多么的不爽。 而这话一出,身后的嘉宾席上一阵唏嘘。 “嫂嫂喜欢上半身还是下半身。” “下半身。”张郁佳豁出去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是为什么?” “你好无聊。” “嫂嫂会生几个孩子?” “嘛?……”张郁佳用质疑的眼神瞪了一眼台上的死男人。 主持人眯着眼,抖着他那一双枯手再次确认道:“哥哥说会生三个,但是现在社会都怕带孩子,所以我觉着嫂嫂最多会生两个。” 张郁佳将同样的眼神平移到张郁黎的脸上,结果张郁黎相当认真的点头道:“那就生两个吧,生三个太辛苦了。” “那好,既然哥哥确定了,那就两个吧,到时候改变主意的时候再和我说一声。”主持人相当的淡定,然后用那骨头手拿起一笔在那纸上画着,像是在记录一样,张郁佳看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他写出一个字来,不过那笔与纸摩擦之时发出的沙沙声倒是让他感觉相当的庄重,就像是写在他的骨头上一般,最后见他笑着道:“问题结束,请交换戒指吧!” “戒指在哪里呢?”张郁佳摊开自己的手表示无奈,这不是唬人么。 主持人随即戚眉道:“谁人的戒指不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 张郁佳半信半疑的准备将手往口袋里伸,但是他的大白兔睡衣根本没有口袋,正欲发狂,突然感觉那贴着自己下身的小内内里面的口袋蓦地一凉,于是张郁佳的心跟着哇凉哇凉,天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掏出那一只戒指有多么的困难。 “嫂嫂,我时间紧着呢,你就赶快将戒指拿出来吧!”主持人一脸讪笑道。 张郁佳猛瞪着他,半晌无果,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伸进那里将那只小东西拿出来。 而只待他从兜里将这戒指取出来的时候,心下吐槽了好久 ,那是一只镶着红色石头的戒指,现在有那个男人戴着一红宝石?不会连张郁黎给他的也是这玩意儿吧? 他这么想着,张郁黎却已拉过他的左手,后轻抵着他的无名指,紧着从他的指尖一直凉到指根。 这是一只蓝色的钻戒,上面的蓝色钻石估计得有十克拉,张郁佳浑身一抽小有激动,毕竟这玩意起码也要不少钱,日后要是打仗或者世界末日,他就把这个拿出来,然后当一方的地主,张郁佳想越激动,心下感觉那颜色好正,就像,就像他的眼睛…… 想到这个问题,张郁佳不禁心下一颤,立马抬起头,只见张郁黎也在看着他,那与着蓝色钻石一样的眼好生的认真,就像在望乡台上发着誓一样,连着张郁佳都不敢看了。 这时,那主持人又道:“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 张郁佳这就重新摊开可手中那戒指,怎么都觉着菜,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将张郁黎那只雪白的手拉过来就往他的无名指上套去。 可是,那戒指刚套上他的手,张郁佳的胸口便是毫无预兆的猛地一阵抽痛,接着全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满以为他会摔得很惨,可一个冰冷的怀抱却将他拥了住,紧着便听一句仿若从天堂传来的靡靡之音:“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张郁佳完全说不出话来,彼时却已被一张湿软的唇给堵了住,要是他没有感觉错的话,这张唇没有记忆中的冰冷。 …… 14.肉刺 张郁佳神智清楚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在了一条青石路上,天依旧很黑,却衬托的路两边鲜红色花朵,阵阵的发着赤色的光芒,隐隐地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终点,如此让人觉着这是一条长的走不到尽头的路。 张郁佳曾见过这样的花朵,它叫做曼珠沙华,也就是那个花叶永不相见的彼岸花,红如火、艳如沙,传说是开在黄泉路的边上和忘川河的河畔,因着总是与阴司还有地狱相联系,所以每每提到它的名字总是让人的心中泛起阵阵地凄凉之感。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张郁佳依旧很无力,全身止不住的痉挛,虽说是用他的双脚在走这路,但是他始终倚在张郁黎的怀中,几近大半个身子都被他半托着,此刻张郁佳的正抵着他的胸口,说不出的暧昧之感。 张郁黎并没有回答张郁佳的问题,只是紧扣着他手专心致志的看着前方的路,认真而庄重,仿佛这才算真正的走红毯一样。 张郁佳见他不答,便不说话,然后又将脑袋抵至他的胸口,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让他这样托着他走着,仿若把一生都交给他一样。 一会子,张郁佳听见有淅淅沥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像是风动的声音,又像是在人在说话,便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于是一宛如3D影像一般的画面跃然在他的眼前,画面上的人物很逼真,要不是那背景太过陈旧,他都能信以为真。 这是一个待产的孕妇,此刻她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织着一件红色的小背心,显然她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女人长得很好看,眉目清秀,唇红齿白,即便是八九十年代的背景,穿着一身白底黑格的衬衫,也是显得格外的出挑。 张郁佳正看得认真,画面又切换到了一个挂着小天鹅洗衣机的两层商场门口,然后走出来一个和张郁佳长得相当相似的男人,他的手里拎着整整两大包东西,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足够感染与他擦肩的路人。 一会子,他在一辆老式的桑塔纳车旁停下,这车像是新买的,因为车后镜上挂的红白凌布都还是崭新的,男人相当的仔细,将东西放回后备箱的时候,又对了一遍账单上的东西,当对到那一双粉色的婴儿鞋子之时,脸上的笑意明显更深了,直至最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深红色呢绒包装的心形的小盒子,打开之时里面是一只老式的玫瑰花的黄金戒指,男人静静地看着这戒指,像是在想象着妻子在见到它时候的样子,简直幸福至极。 可是下一刻,便听见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等那画面上的灰尘全部落定之时,只见车子已经翻在了砂石路上,男人已经死在了车里,手中撰着的是那一只粉色的小鞋子,而落在不远处的便是那只心形的红色小盒子…… 等张郁佳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凄凉的呼唤声,紧着就是手术室里的一声刺耳的婴儿啼哭声,最后见一张死亡通知书与出生证明书同时发到了张玉手中,死亡通知书上女人姓名为尤佳,死因为脑中枢神经出血,而另一张出生证明上的孩子姓名为张郁佳,父亲张明华,备注已故,母亲尤佳,备注已故。 看完这一个画面,张郁佳已经泪流满面,想他早就知道,他的父母不是有意将他抛弃的,他们爱他,甚至比他们的命还重。 彼时,张郁黎再次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似是无声的安慰,然后又指了指刚才那画面,画面上的孩子从牙牙学语到走路吃饭,都是由张玉在悉心的带着,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张郁黎有心安排的,因为只开始画面上的孩子出现之时,他的身边总是少不了有一个蓝眼睛的小屁虫跟着,亦或者说保护着。 后,孩子上了小学、中学、大学、恋爱、失恋,画面都闪的相当的快,不过即便是一闪而过的场景,张郁佳也是相当的尴尬,因为几次都停在了他为暗恋的女孩要死不活的画面上,以至于他都觉着张郁黎就是有意的,不过看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之后的画面是更加的快了,从张郁佳毕业、实习、上手术台、走红地毯,最后在放完张郁佳穿着大白兔的睡衣傻愣愣的站在礼堂上戴戒指的时候,画面掐然而止。 而就在他以为他的一生已经放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屏幕再次滚动起来,伴着一曲摄人心魄的歌声,静静地绽放,宛如他们走过是人生的路,鎏金岁月,看的是世间万变的伦常。 尽管那一张张犹如定格照片一样的场景就这么一张张的闪过,上面的人物和地点也都不一样,但是张郁佳还是能看出来大意,也就是一个男人不断的追逐另一个男人的故事,他们相识、相恋、相知、结合、分离、再结合,不过最后都以阴阳相隔的悲剧结尾,于是好不由衷的问道:“这些都是谁?” “那是前生的你和我!”张郁黎说的很平静,就像他是从前生走来的一样。 张郁佳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看着画面上的人,尽管他们的脸孔不断的变化,但是他始终能准确的认出那个拥有着蓝色眼睛的家伙,没有想到,他们俩已经相识了千年,一次次的经历着相识再相知,但始终没有厮守在一起,两人就像是不断的在挑战着命运,但是命运永远的给着同一个答案。 “你有没有想过,故事早就已经结束,只是你一直不想离开你的坐席。”张郁佳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觉着每一场相识相恋都是他不肯放手,如果他能放手,或许两个会有另外一个结局。 可是他却是相当坚定的回答道:“没有相守,便不算结局。” 一语即毕,张郁佳只得继续倚在他的肩膀,看着这一世又一世的悲剧,然后伴着那黑暗中的歌声静静地思量。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一扇古老的门前停下,门上的方钉和狮头门环昭示了这扇大门的悠久历史,不过这立在这里的仅有一扇门,门的后面依然是长的没有镜头的路,已经满目的曼珠沙华。 “我们绕过去吧!”张郁佳提醒着已站在门前有片刻的张郁黎,可他却微戚着额眉摇了摇头,似乎一定要从这门中走过去一样,张郁佳拗不过他,也只得由着他继续站着,只因为这个鬼每次不说话的时候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就这样大致过了一刻钟,张郁黎终得将手伸出去,握着那狮头门环敲了敲,门环叩在铜门上发出的闷响声让人有种回到古时候的错觉,张郁佳有点不能理解,这门上的灰尘明显的表示了这门封尘的时间,但是张郁黎依旧执着的神情,以及他手中再次传来的冰冷让他感觉到此事的重要性。 于是,他从他的怀中直起身,用着与他同样的心情等待着这扇门奇迹般的开启,可是久久地,依然没有回应,但张郁黎像是铁了心的要等他开启一般,于是张郁佳就这样一直陪着他等着,每每当他绝望之际,他总是紧了紧他的手,重新燃起希望。 终于…… 大门在一声沉重的轰隆声中开启,而只当它开启之际,张郁佳才吐了一口气,觉着没有白等。 而张郁黎却像是看见了曙光般的展露了笑颜,连着婚礼的红毯上他都没有这么明显的展露过他的表情。 之后,两人牵着手双双踏进了大门。 而只待进门之后,张郁佳才知道他为什么要等这扇门,因为门后面是一间比总统套房还要奢华的房子,不但有餐厅厨房,还有一个占了一半面积的大阳台,阳台上还有占了一半的游泳池…… 张郁佳激动万分,觉着无望的等待还是值得的,于是多远的就冲着朝那挤满抱枕的纯白沙发扑去,然后在上面像小鸡刨土一样的刨开一个容身的地方,这就钻了进去,最后再将那些抱枕将自己填起来,如此正玩的起劲,只听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音道:“我们去洗澡吧!” 这句话让张郁佳的世界又暗了下来,洗澡就表示干净了,干净了之后就表示可以吃了…… 于是他就像腌黄瓜一样的又将自己填起来,不料却被一双手连根拔起,等晃过神他又已经落到了某人的怀中,然后任由着他将自己抱进浴室,然后脱衣、淋水、擦背,之后一个不小心他就躺在了他的身下,然后任由他蹂躏…… 在几近一夜的缠绵之后,整个大厅都已经一片狼藉,那挤着足足三十个抱枕的沙发上就剩下两具赤裸裸的身体,此刻张郁佳全身乏力的躺在张郁黎的胸口,然后手中抓着那还想作祟的硬物道:“你这难不成是刺吗?怎么磨都不平。” “是肉刺。”张郁黎眯着眼道。 “呀,那怪不得这里都肿了。”张郁佳捏着那两只湿软微凉的滚圆道。 “恩。” “要不拔了它?” “你试试看?” “……” 15.做梦 次日,张郁佳是在电话铃声中被催醒的,而当他好不容易爬到电话旁边接其电话之时,里面却传来了惊天的怒吼声,这就将他浑身的瞌睡虫吓跑的一只都没有,而像这种能扯着嗓子和他大呼小叫的也就张文强一人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今天是一道去向日葵之家的日子,张郁佳竟然一觉睡到九点还没有动静。 张郁佳无奈的听着他疯子一样的谩骂整整一分钟之后挂了电话,实则像去向日葵之家这种事情张郁佳根本反驳不得,特别是他昨晚在青石路上看到张玉将他带大的场景之后,他就觉着更加的不能逆她的意。 张郁佳眯着眼看窗外的天色,又跑到两个房间看看他们兄妹俩,不想懒人也是人外有人的,他兄妹俩睡的那叫一个销魂,哥哥踹了床上所有的杂物,全身赤裸的抱着他的蛋蛋枕头,口水流的都能将他自己演了,妹妹直接就不在床上了,不知是没有安全感还是怎么回事,她居然睡在了小阳台上,曾大字型摆开,还是趴着的。 张郁佳起身之后就习惯性的去卫生间冲了一下凉,而就在沾到水的时候他才想起他昨夜基本上就是在水中度过的,那种膨胀发慌的感觉让他想想就觉着不可思议,怎么自己就这么没有控制力,居然在水里就做那样的事情,况且还是和一只鬼,公鬼…… 好吧!这一切还不是最糟糕的,因为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能过去就代表没有糟糕到透顶,而他现在发现一件过不去的事情,那就是他身上的吻痕,几乎密集到一平方厘米三个,而且身上有就算了,就连脖子和手臂上都像是爬了密密麻麻的蚂蝗一样,他甚至都怕这些蚂蝗会钻到他的皮肤里面去。 如此,他觉着全身都疼了,最疼的莫过于那每动一下都能扯到的小菊花,它就像真的要凋零了一样,张郁佳都怕它一不小心成了碎菊。 而爆菊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就是那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没有光都能亮的蓝色大钻石,简直比《泰坦尼克号》上的海洋之心还要耀眼,而这戒指就像是长在他的指头上一样,任凭他拿香皂、洗衣粉、沐浴露,甚至色拉油,最后它还是安安稳稳的粘在他的手上,闪着一如既往的光。 张郁佳绝望了,在心中诅咒了那只公鬼一百八十遍,最终他不得不在大夏天穿上一长袖外套,临出门还要将领子立起来,为了不让张文强笑话自己,他还要尽量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然后企图用感冒不适将这件事情搪塞过去。 不过东西越遮越神秘,神秘总是让人有解开的欲望,毕竟人这辈子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唯一能消遣时间的就是好奇。 今天来接他的是张文强和张家玮,也是张郁佳最好的兄弟,他俩比他年长,而且出去的早,现在混的都不错,一个刚买了房子一个刚买了车,用张郁佳的话来说,那就是‘天朝立足户’。 张家玮还没有正面看张郁佳一眼,居然就扯着一张邪恶的脸,然后用他那一张抹了老鼠油的嘴滑道:“兄弟,做肠胃科的医生糟蹋了,是我就做妇产科的,送礼就送炮成了。” “别没事嘴里就跑风,小心遭报应。”张郁佳说着又将领子拉了拉。 “别装逼!”张家玮无聊道:“小青年纵欲过度是可以理解的。” 张郁佳有苦说不出,只好将头低了又低,张家玮却见此继续打趣道:“话说阿佳很少和我们提过那个女人的,这回向我们炫耀也太高调了吧?!” “你就不要这么说我都没有想起来,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阿佳结婚了,你们打死都猜不到他和谁结婚的。” 开着车的张文强跟着吆喝,但是张郁佳听了这话就感觉不妙。 可没有来得及阻止,那张家玮就狗腿一样的扒在张文强的座椅后贼笑道:“难不成是和笑笑姐?” “你们别瞎说,人家笑笑姐已经结婚了,这回肯定也要将老公带回来的,当着面可别让我难堪。” 张笑笑比张郁佳大两岁,是在向日葵之家除却张郁黎最在乎他的人,连洗脚水都帮他放好,但是张郁佳偏偏就像愣头青一样的装了那么多年,不是他不喜欢她,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她当成女朋友来看,如今张笑笑已经结婚生孩子了,老公是一做钢铁生意的,两人关系挺好,张郁佳就觉着也没有必要再将这些事情拿出来说了。 张家玮见张郁佳不愿意提,便立马转了口气,但是话题还是没有变,只听他接着道:“是谁家的千金摊上你这么一口实心糖了?波霸?白不?” “不是。”张文强讪笑着摇摇头。 “那是大长腿?一摸到底的?”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难不成萝卜干?” “是一个男人!” 张郁佳一听这话心往下一掉,遍地都是碎片。 张家玮听罢哈哈大笑,丝毫不注意他一向的风度气质,然后一边还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张郁佳的脸道:“阿佳,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也没有谈女朋友,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张文强道:“你还别说,那男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又白又高,还是蓝眼睛。” 张家玮听了这话突然严肃起来问道:“大哥,我看是你喜欢男人吧!还蓝眼睛,你以为是张郁黎啊!” “说不定还真是他!”张文强自说着,自己也乐了起来道:“这小子前一段时间还说要回来,现在就联系不上了,上回我跟他借的一笔钱还没有还给他呢,可不是我不给他,是他自己电话不通,你们说,他会不会怪我不把钱汇给他啊?!。” 张家玮道:“这你得问阿佳啊,他不是和他结婚了吗?!” 此话一出,两人又是笑的人仰马翻的,张郁佳气急,天知道是不是张郁黎有意让他难堪的,于是这就气哼道:“我有病啊,和男人结婚!” 这话一出,他那戴着戒指的手指猛地一下刺痛,俗话说‘十指连心’,于是这种痛楚一直连至心口,张郁佳不禁捂着胸口大抽一口气。 如此,透过后视镜看向张郁佳的张文强差点没有将眼珠子瞪下,一踩刹车,惹得后面的两人齐齐的撞了前面的座椅,而不等两人破口大骂,他便一把抓住张郁佳的手道:“我的神啊,阿佳你手上的是钻石?” “真的假的?”张家玮没好气的一口啐道,实则张郁佳实在不是一个什么高调的人。 张文强则是笑道:“刚才我说你结婚了,你还就真戴上一戒指了。” 如此张家玮立马挑着眉问道张郁佳:“说说,这是哪里来的?!” “开什么玩笑!”张郁佳使劲的想着如何圆谎,毕竟这玩意不是一笔小数目,可半晌想不起一个买得起它的人,猛然看见手背上的吻痕,于是就借光使光道:“这不就是那个女人送的么,她家似乎条件还不错,就是前两天我转正的时候送给我的。” 张文强眯着眼审视着他,他也挺着胸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 半晌张家玮破口大笑道:“你不会是被那个胖富婆包了吧?兄弟啊,不能啊,那些老女人都是欲求不满的啊,你看看你,迟早要被她折腾的精尽而亡。” “瞎说,我女朋友才二十岁。”张郁佳一边说着,不自觉的又脸红了起来,后见张文强盯着他憋笑,这就啐道:“傻逼一样,开你的车。” 后因为张郁佳的炸毛,张家玮和张文强也不提这事儿了,但是两人的坏心眼可没有这么容易退了,时不时看张郁佳一眼,然后一脸坏笑。 车子到了向日葵之家之时,老远的就见张玉和着一帮孩子迎了出来,旁边有乐队,而且还在向日葵之家的门口挂上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热诚欢迎B市市立医院著名医师教授张郁佳先生莅临慰问和指导’。 一句话惹得张郁佳还没等张文强将车子停下来就一步跨了下来,然后一把揽过张玉的肩膀就道:“妈,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这只是转正,才算是真正的普通医生,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也就算了,弄条横幅干什么?” “怎么?老娘可是查了好几遍度娘才拼出这句话的,难不成还不够醒目?”张玉不解道。 张郁佳头大,感情不管是和小女人还是老女人都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于是只好由着她去。 今天被张玉忽悠来的人基本都是当年和张郁佳一道的那些兄弟姐妹,除了两个在国外的,剩下的九个一个不差,包括张笑笑。 张郁佳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自然的向她打招呼,而见她放得开了,自己也挺欢喜,连连夸赞她的女儿随母亲一样漂亮。 一群人在一起吃饭、喝酒、谈心,几乎无话不说,仿佛到了这里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到了家,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于是一个饭桌上的菜哪怕再不入口都色香味俱全了。 大致到了尾声的时候,喝了一箱啤酒的张郁佳实在憋不住就出去找了厕所,爽完之后刚准备回到桌位上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要说一般见过一面的人,张郁佳可能会记不住,但是这个人他却是记忆犹新的,只因为他额眉中间的一颗长毛的大黑痣,想这人不是那前天看见的那请姚孟达做法的地产商么,怎么会来了这里? 16.骷髅 向日葵之家自从搬到现在这个地方之后就不单单是张玉个人了,这里的孩子和雇佣人员也很多,大部分都是张郁佳不认识的,像他这样的大地产商说不定是来捐款或者援助的话也说不定。 回到坐席不久之后就散席了,因为夜深了,张玉本欲留张郁佳一晚,毕竟他比较远,又想和他说说体己的话,但是因为张郁佳明天要上班,又怕明早起不来,想来也有张文强的顺风车,所以他这就回了。 临走之时,张玉心事重重地将他拉到一边,张郁佳本来以为又要嘱咐一些什么生活上的小事,可她却道:“儿子啊,你单位男人多还是女人多啊?” 张郁佳不知其意的问道:“妈,您问这做什么?” “少废话,你就回答就是。” “我们科是女人多。” “那你平时都和谁比较近啊?” “比较近?”张郁佳被问的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想了一番就回答道:“我和我们科的张洁还有陈小妈她们都挺好的,不过最好的就是杨云,最近还有她哥……” “她哥叫什么?” “杨,杨允泽啊!”张郁佳越发觉着不靠谱了。 没有想到张玉思量了一番之后恶狠狠的对着他道:“你以后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他不是一个好东西。” “您见过他?” “没有,但是老娘的话绝对有道理。” 张郁佳不可思议道:“妈,人家都忙了我好多的忙,为了我……” 本来,张郁佳想说,他为了我,连养的那些小金人都被张郁黎的宠物给吞了,可张玉却一把掐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老娘昨天晚上做梦你和一个男人结婚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儿子啊,离开这个男人吧,你看你原来好好的,笔直笔直的,不能被他给压弯了,你可不知道做妈妈的心啊,妈妈没有什么什么要求,就希望我拉扯大的这些孩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一辈子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成了……” 张玉说到最后,张郁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心里将那只公鬼撕碎了多少回,他简直想死的心都有,想来这家伙还真是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结婚了,当时他不过是说着玩的,这下好了,这些人都是他们的证婚人啊! 回去的路上转成了由张家玮开车,张文强则是坐在副驾驶一路接着电话,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边朝着电话那头狂吼一边还不断的让张家玮加快车速。 这会子,在张文强终于停歇了片刻之时,张郁佳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你公司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张文强开了一个室内装潢设计公司,本来他是跟着师傅做,后来就自己单干了,不过两年的时间就买了这辆本田CRV,2.4顶配,想他因为做事谨慎,处事圆滑,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这会子却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使得张郁佳和张家玮都不禁的担忧起来。 张玉强闻言冷笑一声道:“我说给你们,你们都不相信,这回我接了一个十一层写字楼的单子,本来都设计好了的东西,都已经装到四楼了,但是这两天就频频出事,上个星期还死了一个人,虽然不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说着总归是叫人心里不舒服,前天十来个工人从那里回来之后就说那里有鬼,死也不干,我好不容易将人补全,现在又出事情了,说是一个工人从四楼掉下来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真的假的?十个人都看见鬼了?”张家玮一脸的不可置信。 张郁佳没有说话,想他是见过鬼的,而且品种还不少,但是又怕他们反说他迷信,也只好闭口不谈。 “谁知道怎么回事啊,反正价格都已经谈好了,这说不做就不做,操了我多少心啊!” “那是不是他们想涨价啊?!”张家玮显然相当的感兴趣。 张文强倒是没有这心思想,叹了口气道:“当时那情况,我差点想杀人,不过他们要真是跟我说涨价,我也一定涨,毕竟都是熟人,而且说实话,他们做的也不错,就想长期合作的,毕竟知根知底的,现在给我找来的这几个人,做的事情简直没法看,一脚不在他们就出事,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这么大的单子都能赔了。” “那你有没有请人做下法事?”张郁佳见他实在是不忍心,这就漏了嘴。 不想张文强却道:“我听说过那个写字楼的事情,说是那底下原来是条河,河水很浅,却淹死了不少的人,有好几个人让我在装潢前请人做下场子来着,不过我当时不信这些,况且做这个还要和那主家商量,就不想这么麻烦,没有想到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有些事情还真是宁可信其有的。”张家玮清了清嗓子,一手接了根张文强递过来的香烟,然后含在嘴里往张文强那里伸了伸脖子,欲借他的火。 可这时突然一个白影在车前闪过,车子随地与之发生了碰撞,张家玮立马开了急刹车,车子的惯性让张郁佳猛地朝前一倾,脑袋正好对准了前面的车座,虽然不疼,但却晕的厉害,而当他恢复过来之时,陡然看见前面的车窗玻璃上都是一块块的血迹。 “我撞人了,我撞人了……”张家玮死死的盯着那一团黑红色血,座位椅都跟着他震颤。 倒是张文强镇定道:“这里是高速路上,你先将车子停到一边,我们下车看看。” 张文强说罢就下了车,处于对方安全的考虑,张郁佳也跟着下了车。 可是两人打着手电找了前后半里路都没有找到人,后想着是不是掉到路下面了?!可是路下面也是宽敞的公路,路两边的灯都照着,依旧没有看见任何的人影,何况那人好像穿的还是那么显眼的白色。 “要不要报警?”张郁佳问。 “报吧!要不然说逃逸的话罪可就大了。”张文强说着哈了口气在手中,然后紧着又道:“但是我们都喝酒了,这酒驾的罪可比撞人还要大呢。” “那怎么办?”张郁佳本想说自己没有怎么喝,但是一箱啤酒下肚,就算清醒着也是能测出酒精的。 张文强一把扔了手中的烟头啐道:“真是草他妈的,老子这几天是不是撞了什么邪了。” “要不打个电话到向日葵之家,看看还有谁没有走的,让他现在赶过来,就说车子是他开的不就成了么。” 张文强思量了一番,觉着可行,这就准备掏手机给打过去了,可是这时一直坐在车里的张家玮突然惊叫了一声,紧着车里原来开着的灯都熄了。 张郁佳和张文强立马赶了过去,这就准备看看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车门已经全部的保险起来,任凭他们如何的拉动都无动于衷。 “草你妈的,不要装神弄鬼的,给老子出来,老子不怕你。”张文强急了,这就硬生生的用拳头砸车窗了,可他越是砸,车子就摇晃的越厉害,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张郁佳知道这一定是鬼在作祟,原本他是有点怕这些东西的,但是手上闪闪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戒指给了他信心,就像是有了依仗一般的胆大起来,再加上酒劲,这就和着张文强一道猛砸着那块车窗。 到底没有达到防弹玻璃的级别,被两个大男人这么拳打脚踢之下没撑多久就被砸了开来,而只待那窗户被敲开之时,张文强立马进去将灯打开,如此他俩震惊了…… 张家玮躺在两只座位的缝中一动不动,后面还有一个穿着白衣作势要拉他的骷髅,这骷髅一个头上七个窟窿都在冒着渗人的黑血,那只抓着张家玮不放的枯骨上面血涔涔的,就像是刚刚才被人剥了血肉一样,此刻它已经一动不动。 “这还要报警不?”张郁佳问的有些发抖,他虽然看过无数的死人,刨过无数的尸体,但从来没有哪一个这么渗人的。 “先将家玮弄出来再说。”张文强倒是胆大,这就上了正驾驶,然后作势要张郁佳一道帮着他将张家玮从那骷髅的手中来开。 无奈张郁佳就上了副驾驶,然后随手找了一本书卷起来就像将那枯骨起开,可那枯骨就像是使了劲儿一样的,怎么都撬不开,没过几秒钟之后,就它就发出那种火烤一样兹兹的响声,像磨牙,又像幽怨的尖啸,让人听了抓心般的难受,再看它那气孔中流出的血水已经浸透了它穿着的那件白色的长裙,两只眼窟窿中还发出青幽色的光,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张郁佳,就像要将他吞食一般。 张郁佳心下觉着不妙,正准备让张文强先撤,可是车门再次猛的关了起来,撞得张郁佳的后背生疼,与此同时灯又被熄了。 “我们撞鬼了,这下怎么办?”张郁佳一边像拔河一样的拽着张家玮一边朝着张文强大叫。 张文强也被搞疯了,当下就爆喝,“妈的,老子跟它拼了。”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这就拿了烟灰缸去猛敲那骷髅的脑袋,男人的力气之大,特别是喝了酒把不住风的男人,简直是往死里打,敲得那骷髅头几下就泛出了一层层的黑血,惹得张郁佳提魂掉胆。 最过不可思议的是,那骷髅似乎还能感觉到疼一样,每被张文强敲一下就发出那种吱吱的叫声,挠的他浑身都难受至极。 而这时,那骷髅就像想通了一般,那抓着张家玮的枯骨这就放了下来,在张文强一下落地之前一把逮住了他的手,然后使劲的往后拖,而张文强本身就人高马大,加上SUV的车子后座又高,所以他的手几近被拽下来,痛的他哇哇大叫。 张郁佳急了,立马在车子里翻墙倒柜,不知是上天保佑还是怎么着里居然找到了一个开口起子,这就同着张文强一样上去猛戳它的脑壳,骷髅果然吃痛的放了手,张郁佳随即激动起来,哗啦哗啦的戳的不停,结果一下太猛没有插进,反又被骷髅给捉了住。 窟窿将他往死里拽,却被张文强一瓶润滑油倒下来之后滑了手,不过没等张郁佳来得及将手给缩回来,他那又尖又渗人的骨头已经戳进了他的肉中死死的抠住,只要他一动都疼的炸了大脑,眼泪和在眼里打着转,想了半天最终挤出一句:“阿黎……”。 如是话音未落,一股子浓浓的白色雾气自那蓝色的戒指中喷出,一下子将那骷髅全部的盖住,接着只听一声尖啸,那黑色的污水自那气孔中流出,后骷髅在瞬间化成了一滩血水。 17.暧昧 大雾自将那骷髅里面的一团黑气吸食之后就渐渐地凝聚起来了,然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张郁佳巴不得将自己的嘴给割了,因为此刻那鬼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似笑非笑,湛蓝的眼中全是得意的神情,那戴着红宝石戒指的爪子还非要扣着他的手,任他怎么往回拖都无济于事,反而惹得前面正在开车的张文强没好气道:“哥们你就消停一点吧,难不成有鬼在挠你?” 张郁佳瞪了一眼身边的人,继而一跺脚道:“不你说我结婚了么,这不是我老婆在管我么?!” 张文强被他这么气哼哼的大眼瞪小眼的样子给说乐了,本来那胆颤的余悸一下散了,眯着眼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正在对着另一个座位嘀咕着的张郁佳,表示敬佩道:“阿佳啊,我都不知道你这种智商这么多年是怎么活着的,从小你就缺心眼,不过傻人有傻福啊。” 张郁佳一听缺心眼就不乐意了,立马剔了鞋踹在他的座位上道:“你小心让鬼给拖了。” “我又没有做缺德事,还怕那玩意儿?今晚我就准备和那鬼拼了的,谁知道它就突然化成一滩水了。” 张文强看不见张郁黎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阳气那么盛,但是像张郁黎这样怨气中的公鬼都看不见,也难怪他最近老是倒霉了。 将张家玮送到医院确定没事之后张郁佳就回到了家,期间那只公鬼就这么一直跟着他,也不说话,直到他准备脱衣服洗澡的时候,他还是这么眯着眼盯着他。 张郁佳恼了,脸一冷就道:“难不成我洗澡你也要看?” 张郁黎面不改色道:“我不看,我背过去。” “背过去也不行。”张郁佳莫名的火气,其实他是心慌,生怕又发生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事情,偏偏自己还不争气的跟着附和,好想掐死自己。 而正在他思虑着如何对付这只鬼的时候,只听对方喃喃道:“我今天救了你呢。” 这话让张郁佳立马菊花一紧,接着发颤道:“你,你什么意思啊?” 张郁黎也不着急,那眼中一副‘你心知肚明’的样子,惹得张郁佳立马哆嗦道:“反正那是你的同类,她也没有你厉害,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我又没有请你救我,就算你不救我们,张文强也会将那个鬼打的魂飞魄散的,难不成我们三个大老爷们还怕一个鬼不成……” “人家救了你呢!”这句话温里带着火,软软的将大妈一样的张郁佳给打断了,明明这中间的每一个字都很平常,可是到了他的嘴里的时候就成了糖,腻的张郁佳头皮发麻,又加上他那似笑非笑的一双大眼睛,硬是将这几个字谱成了勾魂曲,传入人的耳朵里一路向下,后勾了人的心魄。 “那,那你想怎样?”张郁佳盯着他的眼睛,总觉着哪里不对劲,说实话,一只鬼长了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简直就是浪费了。 “反正人家救了你一命呢!”同样的话说了三遍,明明结果都在他预料之中,但他就是想看看张郁佳这个缺心眼的二货到底能有多囧,反正他救了他一命呢。 张郁佳见他有意逗弄,就是想看他出糗,这就又炸了毛:“靠,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然后指着身上密集的红印道:“你看看,我身上都是你种的花,我明天都不知道怎么见人,铁定要被批评,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你不害臊吗?” 张郁黎见了他身上深浅不一的红印之后,眼中的神情倒也是晃了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眨眼飘到他的跟前,然后用那微凉的手指轻轻地划过那些曾经欢爱过的痕迹,脸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而后继续闪着他无辜的大眼睛道:“那我帮你弄了吧。” “怎么弄?”说实话,张郁佳这样裸露着上身在他面前站着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总觉着这只鬼肚子里的弯弯肠子虬结,理都理不顺。 “来,你把裤子脱了,不然的话我的法术穿不透你的衣服。” “哦。”张郁佳听罢就立马将裤子连拖带拽的从身上出去了,剩下了史努比的白色小内内。 “再把内裤也脱了,不然的话会有阻碍的。” 这话说的很平静,就像是在读书下的注释。 张郁佳虽然有些尴尬,但是为了明天能见人,他也只好打这个赌,不过有句俗语说得好——别和魔鬼打赌,因为魔鬼都是用的霸王条款。 而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太过紧张,他将双手捂在了自己凸出的那个地方,然后向右转了九十度侧对着他,这样他就不会看见他的脸了。 张郁黎倒是不介意,眨眼间又站在了他的面前,没等这慢半拍的家伙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唇落在了他的脖颈上,而后紧紧密密的舔舐,一寸不落。 一阵酥凉的湿软将张郁佳那堵住血管的脑袋激的清醒了一些,再看这人哪里还有半分的善意?分明就是一副要将他拆骨入腹的表情,张郁佳知道自己又上了这鬼的当,便毫不手软的将他一把推了开,斥道:“混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今天你毛都不要想。” 张郁黎见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也是不急,这就将他半掐着走到镜子前,后指着他脖子上的一块雪白的皮肤不温不火道:“你看,这不是没有了么,你身上的这东西是我嘴里的阴气不小心弄到了你的皮肤上,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必须由嘴将它们收回去。” 张郁佳见此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一块白色的皮,然后搓了又搓,果然是没有了,再看看旁边的鬼,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雁,一副委屈的样子让他心下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这就道:“那,那你快一点,我还要洗澡呢。” “行!” 张郁黎这个‘行’字还没有落地,他的唇又已经沾到了张郁佳的脖颈上,这一回就不像上一回只单单是唇瓣与他肌肤的触碰了。 当由着脖颈到胸口,他的吻越来越粗重,张郁佳觉着身上的印记虽然有在减少,可是减少的并不如刚刚在脖颈上的明显,于是人家不得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亲吻,后由着亲吻成了轻轻地舔舐,在他的两颗小红豆之间不断的挑拨与逗弄,惹得张郁佳浑身发紧喉咙发干,不一会儿那捂着的小弟弟就不听使唤的要站起来,而当他的舌从他的胸口滑到他的小腹之时,他的小弟弟已经硬的可以拿去击剑了…… 如此,张郁佳不得不从干涩的嘴里挤出声音道:“不带,不带这样的。” 此话一出,他的耳朵和着腰腹同时一凉,再看镜中的人已经从后面将他抱住,那唇已经杵在他的耳边,然后伸出那水蛇一般的长舌在他的耳边来回的舔舐,半晌他眨着那双迷离的双眼幽幽道:“要是不带这样的话,那带什么样子的?” “你,你这就是在勾引我,性骚扰!”张郁佳说的口干舌燥,不得不噎了口吐沫。 “哦?”张郁黎没有停止他舔舐的动作,与此同时还将指尖在他的小腹和腰间来回的抚弄,尽可能的逗弄着他所有的敏感点,然后好不容易腾出口来问道:“什么叫性骚扰啊?” 张郁佳愤愤道:“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这样呢?”张郁黎话毕,那原本游离于他小腹和腰间的两手已经同时抵达了靡靡之处,一手抓住了他的斐然,一手则是探进了他的下身。 “嘶——”张郁佳的两处滚烫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激的不由的倒抽一口气,后不等他开口,张郁黎便两手并进的将他吹到了高潮,不过一会儿他便泄了出来,如是又瘫软在他的怀中任他左右了。 18.糗事 在一夜的激情之后,张郁佳身上那原先平均一平方厘米三个唇印增加到一平方厘米五个,好在他还知道轻重,凡是衣服遮不到的地方都是一干二净,但只要是那块布能及的地方都密密麻麻,如此穿着衬衫的张郁佳不得不在四十度的大热天将最上面的纽扣也扣的死死的,如此他都巴不得这鬼精尽而亡,就地断气。 今天是星期一,一般情况下一个系的五个科室每一个星期都要开一次会议,主要内容就是汇报总结一下各个科室的大小事务以及小量奖惩到个人,用刘主任的话就是,目的促进医风,交流医术新的,改善义务环境以及提高医术水平。 张郁佳换了衣服到了自己的科室的时候,发现一个都不着急的坐在那里打卦唠嗑,估计是时间没有到,于是他就到医院的网站上看了一下他今后几天的任务以及流程,毕竟他两天没有来,原先安排的都有很大的变动,所以再看一下也有利他合理的安排时间。 可是看了半个小时之后,发现她们还坐在那里吐沫横飞,这就不禁的拉了拉陈小妈问道:“今天不开会了?” “开,但是开的是追悼会!”这说话的是赵秀云,他们科室里面四个女人中最漂亮,就是嘴巴老是不关风,不经大脑思虑,上下唇一碰就出来了,老是寻张郁佳开心,所以张郁佳都不是太乐意与她说话。 而今天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先前他去找杨云的时候那个嘴上不积德的周护士长,所以不悦道:“赵姐,大清早的别老是瞎说。” 张洁突然凛色道:“她没瞎说,徐副主任前天晚上死在三楼卫生间了,昨天早上的时候才被发现,说是突发性心肌梗塞。” 这个徐副主任名叫徐庆明,是这个医院的骨灰级元老,已经六十七岁了,自从这个医院建立的那天就来了,虽然他职位不高,但无论是医术水平还是待人处事都是没的说的,医院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会议活动什么的都是他组织和安排的。和着与他们这些小辈也从来不倚老卖老,堪称他们青年人的学习榜样。 现时听张洁这么一说,张郁佳不禁感慨起来,“徐副主任是个好人,真是可惜了。” “就是,小妈昨天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都不相信,难过了我一个晚上,我本来想去他家吊丧的,可是他尸体现在还在殡仪馆呢。” 小妈接道:“你们还有我难过么,我少说和他也同事了七八年了,那死老头还和我一天生日呢,几年都是一块过的,今年本来都打算好了还把两个科室的人叫出去吃一顿呢,可他就这么死了,难不成就差这么几天么。” 小妈话说的埋怨,但是字里行间全都是不舍,惹得张郁佳是更加的感伤了。 这时,张秀云又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三楼是妇产科,整栋大楼就那里人最多,怎么晚上死了到早上才发现呢?” 小妈道:“我也觉着奇怪,他们都说根本就不是心肌梗塞死的,是被吓死的,现在他家人要和医院打官司呢,估计也是为了这事情。” “是谁说被吓死的?” “据说是一个小实习生看见的,说他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双手还掐着自己的脖子……” “急性心肌梗塞的话喘不过起来就是会张嘴呢!” “那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做什么?” “或许就是……” “……” 张郁佳听不得她们这些女人的猜测,这就被骨科的仇爽给叫道了刘主任的办公室,刘主任说电视上的广告已经播出,同时专家小组以及小组接待室也已经准备好,各项议程基本妥善,只是寥寥的说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就带着他们去了急诊室边上一个大型会议厅。 张郁佳随着一帮人到了那会议厅的时候发现会议厅已经被精心的装修了一番,还等分成了四个空间,中间由着或是木质或是琉璃制的东西给阻隔起来,各自挂着接待室、候诊室、专家室和国外主任医师室。 张郁佳和着其他五人在专家室,因着方便病人问诊咨询,所以他们的办公台是一个圆形的,然后各自各开,而就像是知道张郁佳的水平有限一样,他被挤在了最里面,也就是靠着墙角的地方,偏偏刘奇他们时不时的让他去做些小事,递茶送水,拿纸捡笔,他基本连和一个病人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也就算了,最气人的就是后面隔着玻璃就是国外主任医师室,如此让张郁佳不得不认为,一个任风黎就占了四分之一的会议室,可想一个会议室有一千平,而他个人就占了两百五十平,这么大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都够了,加上只有贵宾级的人物才能让他动动嘴,简直是嫉妒至极。 因着是候诊第一天,虽然忙碌,但是时间却是过很快的,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杨云那小妮子就跑了来,然后专家长专家短的戳着他的痛处,最终见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回归正题道:“我让文秋帮我盯着那太平间了,你猜她看见了什么?” “什么?”张郁佳有些心不在焉,毕竟他不想管这些闲事。 杨云正色道:“刘奇又进去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这丫头,少管点闲事吧,小心遭殃,他的心眼小着呢,你老跟着人家也不好。” “可是太平间根本就没有尸体,他老去太平间干什么?!我估计里面有机关。” 张郁佳无奈道:“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没有,我哥昨天来了还说呢,我们医院的太平间阴气重。” “你不是不相信这些东西么!” “我是不相信鬼,但是我相信这后面一定有人,你要知道,人比鬼可怕多了。” 这话让张郁佳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半晌喃喃道:“你说的不对,鬼比人可怕,人至少还有道德法律和良心束缚着,但是鬼就没有。” 一句话毕,无意对上了隔着玻璃的一双蓝眼睛,张郁佳浑身一凛,说不出的什么滋味,这就准备拉着杨云去吃饭了,可见人家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便当和肯德基,如此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滋味的名字叫,羡慕嫉妒恨。 和杨云一道吃完午饭之后张郁佳又回到了自己的科室坐了一会儿,毕竟那专家是里面除了刘奇都不是自己科室的,多少有些拘束,还是和陈小妈她们呆在一起舒服,哪怕听她们胡吹神侃。 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走到自己的位置,手机就响了,居然是姚天师的,结果按了接听键就听里面气喘吁吁道:“你今天晚上到这里来一趟,我请你有点事。” “啊?请问是……”张郁佳还没有问道一二,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这是请吗?为什么请的这么没有拒绝的余地?! 下午,张郁佳的手上被递了一张手术人员职排表,他清楚的看见那几个由着庄铭辰主刀的大手术人员名单里都有他的名字,这让他不小的激动了一番,连上厕所都是跳着去的,而蹲在马桶的期间为了能让自己愉快得到更多人的理解,他便准备借景抒情的写出一首诗来,于是拿出记号笔在前面的门上题到‘三声炮响城门开,一条金龙飞出来,金龙过后下大雨,雨过天晴圣旨来’题名‘拉得好爽’。 写完之后他就提上了裤子,然后朝着洗手台跑去,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又碰上了庄铭辰。 庄铭辰当然是不能理解一个正常人为什么拉屎都能这么开心,于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两眼。 张郁佳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收了笑容,感觉他那一对蓝眼睛就像扫描一样的在他身上过了一遍,于是他全身都像过电一样的猛地一颤,如是他就十分鄙夷的骂了自己一句‘贱人,别看见一个蓝眼睛就发痴’后又对上镜子里的人补上一句‘你丫的,笑个屁啊’。 尽管没有出声音,但是他的唇形也足够对方收敛的了。 不过可惜庄铭辰似乎没有将他那张牙舞爪的德行放在眼里,直接友情提示道:“张医师,您刚刚出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用纸……” 草草草草草!!!!! 张郁佳抓狂了,天啊,他猛然想起,自己刚才为了写小诗忘了擦屁股了…… 19.婴灵 自从拉屎不擦屁股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张郁佳凡事都躲着点庄铭辰,他总觉着这人就是自己的克星,好死不死每回看见他都倒霉,第一回吃饼噎着的事情他可还没有忘记呢。 不过好就好在这人不是一个嘴巴大的人,不然的话他要被整栋楼的人给笑死。 晚上下了班之后,张郁佳按着姚孟达的吩咐打的去了上回那个破旧的写字楼,下车的时候那师傅连两块钱都没有找给他就挂档跑了,那感觉就像是来了坟场一样的惊恐。 张郁佳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的,虽然这栋写字楼的上空依旧笼罩着一层黑色的浓雾,但怎么说有姚孟达这样的大师在,他就觉着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张郁佳还是在那个楼梯口转角处的隔层里看见那姚老头的,同在的竟然还有杨允泽,杨允泽似乎心情很差,见了他只勉强抬了抬嘴角就又去摆弄那些道符去了,倒是姚孟达见了他来异常的兴奋,不但嘘寒问暖,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惹得张郁佳浑身不自在。 半晌见天快要黑了,而姚老头还是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无关痛痒的问着,他就有些着急,于是直接扯上正题道:“大师今天要晚辈来,到底是为何事啊?!” 姚孟达见他这么问了,觉着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于是就眯着眼睛道:“我就是想请你一件事情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您说。”张郁佳回答的很干脆。 姚孟达故作为难道:“你要是不答应,我还说了干嘛!” 张郁佳一听,自己这是被套了进去,他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还做这副欲语还休的样子,这就反变成自己请他了,心下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啊,于是哭笑不得道:“那我答应了,您说罢。” 姚孟达一听如此立马扯着他那快要连道一起的眉毛大声的笑了起来,合着连胡子都跟着抖,半晌相当没有师资的一把将张郁佳拉在身边道:“我今天要捉一只小鬼,所以想请你当个饵,不过你别担心,你的任务很简单,只要睡一觉就成了,放心好了,不会有任何的生命之忧的。” “那行,什么时候开始啊?!”张郁佳有些迫不及待,毕竟像捉鬼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不过人就是发贱,越是惊恐的东西越是有探知的欲望,就像是看恐怖片一样,总是惊悚中带着刺激。 大致到了八点钟左右的时候,这整个写字楼里员工基本都已经走了,整个大楼除了门口保安处和过道的灯还亮着,别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显得有些死寂,其实他们就是不走的话,这个写字楼也没有活气到哪里去。 姚孟达从他那破包口袋里掏出几包方便面让张郁佳和杨允泽粗略的解决一下晚饭问题,本来张郁佳觉着吃方便面也没有寒碜到哪里去,毕竟方便面是懒人的伙伴,只是不明白的是,这方便面居然是小浣熊的。 张郁佳哭笑不得,都知道这小浣熊是干嚼的,市场价,五毛,他拿出了三袋,也就是说,他请了两个人帮忙一共花了一块钱,而他自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大葱,一边泡着小浣熊一边嚼着大葱,那模样别提有多满足。 小浣熊就大葱,绝配。 张郁佳不解的看了一眼自己碗里被泡的稀巴烂的小浣熊,又看了同样吃的嘻哈的杨允泽,终究忍不住道:“大师,像你这样帮人家做一个场子的话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恩!”姚孟达一边嚼着大葱一边道:“特别像这种缺了良心少了德又怕死的人,给的就特别多。” “缺良心少德?您的意思是说请您做法的这人是自作自受?”张郁佳有些不解。 姚孟达却是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们省最大的地产商能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他杀人了?”张郁佳压低声音问道,生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一样。 姚孟达笑而不语,那神情不言而表。 张郁佳猛地抽了一口气,半晌回神道:“那就没有被查到?你再帮他收了那鬼,可不是昧着良心么?这钱能挣吗?” 姚孟达拿着那被咬了只剩下叶子的葱指了指他道:“我不只是为他做事情,更多的是为自己,更何况,我只挣干净的那一部分,剩下该是他报应的还是要归他,我只不得罪天就成了。” “那你是替天行道?” “哎哎。”姚孟达扬眉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你是不是《白蛇传》看多了,以为我是法海呢?!都说了是为自己,我也要养家糊口的。” 张郁佳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碗里已经泡成糊糊的面,如是却被姚孟达逮到了眼里,半晌嚼了那最后的一片葱叶子才道:“这个世上,得与失是成对等的,有得有失才为修行一生,一个人要看清的是自己命中有什么,所谓名利不可双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天意而定的,我得天眷顾活到现在,处处得意事事顺心,便是要识趣,该舍的还是要舍的。” 张郁佳听了他的这番话倒是觉着感慨颇深,他知道他说的这该舍的便是富贵钱财,于是饶有兴趣的又问了一句,“那世上那些名利双收的人还都不得好死了?” “世间万物,相辅相成,如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而人的五行便是财福寿命运,得财不得福,德福不得寿,得寿不得命,得命不得运,人活着,总是为图些,你所图的,便是你得不到的那一行,你若一生都是顺风顺水,还活着做什么?!” 张郁佳听了这话久久沉默,他倒不是想开了,而是越发的纠结了,回顾自己走过的这二十五个年头,他觉着自己是白活了,别人起码还占了一两样,他竟然一样都没有占到,从小没爹没妈,长大还是孤身一人,上了班被同事欺负,下了班被鬼欺负,他好可怜啊好可怜。 姚孟达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有些东西,你看不见不一定就没有,只是你习惯了而已。” 张郁佳漠然的点了点头,就着那糊糊吃了两口,觉着味道也不是太差的。 大致到了十一点,张郁佳就跟着姚孟达到了一个年久失修的卫生间,说实话,这种卫生间还是张郁佳在十年前看过的,两边两条沟,中间隔气几道墙,没有门,顶头的水一拉一直冲到底,要是冲不到底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那就等着拉屎沾上屁股吧。 不过这卫生间到不是一般的大,以至于光是拉水闸就设了十来个,由此可见这座写字楼当年的繁华。 姚孟达在第三道拉水口摆起了阵法,而大师所摆的阵法和三脚猫的果然不一样,不是简单的只有两碗米,还有死人玉、古钱、牵魂香、铜鼎、百年生的阳木、千年生的阴木、棺灰、神龛、如意牌等等。 而他布的阵也是相当的繁复,光是画符就画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最后竟然拼成了一个大的怪符,张郁佳看着那殷洪色的字符在那黄纸上发出幽幽的红光,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大概到了十一点五十左右的时候,姚老头的阵已经布好了,这个阵又大又繁复,成了一个大的无角形,五角的顶端放着神龛,其余的各镇一方,中间空出一段的地方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张郁佳明了,那将会是自己躺着的地方,不过好在地上都铺了符纸,躺着也不至于太脏。 一会子当张郁佳躺在那为他量身定做的人形中时,偶然发觉这原本已经裂缝的天花板突然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烟雾,并且越发的浓重,直至将整个天花板都淹没的时候,陡然响起了夜里十二点的钟声。 深沉而悠远的声音从空中传来,辨不清方向,却是敲得人心跟着发颤。 张郁佳等了好一会子,始终不见有动静,抬起下巴看向站在他头顶的姚孟达和杨允泽,两人此刻异常的严肃,不时的朝着四周环望,倒是没有一丝着急之色。 故此,张郁佳也安心下来,一会子传来了一阵凉意,他倒是真的有些困了,于是在那些晃晃的烛光中入了梦。 可是,那两只眼刚刚搭上,那原本映在眼帘上的一抹暗光陡然消失,紧着就是一阵蚀骨的阴风像凉水一样的从他的头一直灌倒脚,使得他打了一个机灵立马醒了过来。 而只是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就惊叫了出来,一个全身翻着幽绿色的大头娃娃正坐在他的头边,用两只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他,两颗血红色的獠牙又尖又长,此回见他如此惊慌,他也跟着叫了起来,那占了半边脸的大眼睛顿时就蓄满了血红的泪水,两只胖嘟嘟的小手不停的在空中乱抓着什么,似是同样也惊慌到了极顶。 “你别叫,别叫。”这是姚孟达的声音,“他喜欢你,你不要慌。” “啊?”张郁佳悲剧了。 20.爸爸 在和这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对望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张郁佳身上的水基本都被出虚汗给出了,如今他这么杵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他吓得挪不开脚,其另一个原因就是,旁边的老头一直在说着一些威胁恐吓他的话。 比如现在,他还在那里画着他的符摆着他的阵,那一块小阳木疙瘩在火上烧了又熄,熄了又起,其原因就是这个地方的煞气和阴气使得他的符变的潮湿,所以时而灵时而不灵,最终小疙瘩变得乌漆抹黑,他依然镇定自若的对着半死不活的张郁佳道:“你不要着急,这个小鬼动不了你的,他还要在你面前表现呢,你的八字和体质就是天生做这个的,不学习术法简直是可惜了。” 张郁佳无力道:“您老不是说睡一觉就成了么?” 姚孟达道:“是呀,你现在睡也没有人拦着你啊。” “就这情况,睡过去还有得醒吗?”张郁佳哭笑不得。 姚孟达不好意思道:“其实今天的事情确实有点出乎意料,我没有想到这个雇主已经请过别人做法了,所以改了地气的道场就会耽搁一会子,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你准备要把这个小鬼怎么办?”张郁佳看着眼前这个大头娃娃,睁着两只比拳头还大的黑眼珠滴溜溜的看着他,嘴里不时的哼出两支不成律的调子,依依呀呀了半晌,似乎很想靠近张郁佳,可因为这阵的原因,他几次都被撞得有点踉跄,而每每如此,他还都相当的委屈,瞪着老大一副眼睛看着他,那眼中的血水流了一身,就像他这番模样不是想吃人而是在对着他撒娇一样,弄得张郁佳提魂掉胆,外加好不郁闷。 这时,杨允泽冷啐了一声道:“大哥,你就看它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小鬼了,它是婴灵,百鬼之王,能驭鬼的。” “啊?”张郁佳听了这话,本来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直接吐出来了,虚汗顿时成了冷汗,可谓百感交集,心下明了自己是上了这两个老狐狸的当了,却又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缺心眼。 而姚老头这时却道:“你放心吧,等阳气再足一点,我就能收了他,只是等时间而已,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那你们为什么选我当饵?难不成我肉香?”张郁佳愤愤道,这时他想要离开也是不可能,于是只能撒一点怨气了。 “那是因为你的八字被改了,八字改了也就是命改了,改了命的人三魂六魄都不稳,阳气就比较低,你能看见鬼也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能吸引鬼的不是你的魂魄,而是你身上的锁魂石,也就是你手上的那颗蓝色的戒指,其实一般的锁魂石就是死人的随身葬物,但是这个人显然比较在乎你,他是用自己的眼珠做的,不但如此,他还分了自己的一魄在上面,这样可以随时保护你,不过能把眼珠做的这么精致的还是很少见的。” 姚孟达不紧不慢的说着,就像是在念着书脚上的注释,而张郁佳却是五味陈杂,很感动也很恶心,看向那发着幽幽蓝色光芒的大钻戒,他觉着那是他的眼睛在盯着他。 半晌,他又突然想起道:“那他为什么要帮我改命?” “因为你的寿命已经尽了,不改的话,你已经死了。”姚孟达说道这里竟然少有正经的摇了摇头,后继续点着他的阳木疙瘩道:“你之所以这么幸运,那是因为在你身边的那个鬼帮了你的大忙,其实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不过这个鬼的本事也不小,竟然在阴司的眼皮底下帮活人改命,这种事情……” 姚孟达后面说什么话张郁佳已经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了,只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走过的那一条长长的青石路,两边一直蜿蜒到天边的火红彼岸花,不就正是黄泉路吗!而那些仿若真实的3D投影,讲述着他的前世今生,这不就等于看过了三生石么,最后他们一道诚心等待着的的那一扇铁钉的大铜门,也就是来世的轮回啊…… 彼时,张郁佳心中百感交集,想着他当时依偎在他的怀中,看着一世又一世的相识、相恋、相知最后变成阴阳相隔,他为了让他不纠缠他,还颇有感慨的劝他勿要留着执念,故事已经结束,只是他不愿意离开坐席,而他却相当严肃的说道:“没有相守,便不算结局。”如今,他不惜为他闯了阴曹地府改了命让他活着,他们便是依然阴阳相隔,这又如何相守?又算是哪门子的用心? 正在张郁佳苦苦思量之际,只听突然的一声急叱:“别让他跑了,别让他跑了。” 张郁佳闻声回神,却看那小鬼已经半搭着眼睛朝着那旁边的水池中爬去,它爬的很慢,像是要睡觉了,还打着哈欠。 张郁佳见如此情形便是急了,想他要是跑出去的话就没了这阵做保护了,到时候又来一个‘意外’,那他就要真见阎王了,不过要是今天不捉到这只小鬼,估计以后这样的日子不得少,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怎么弄啊?难不成跑过去抓他?” “你叫他呀,哄着点就是了,反正不能让他跑了,今天这日子一年才有呢,跑了你负责。”姚老头这时候倒是有点着急了,那还在点着木疙瘩的手都开始抖了。 张郁佳发难了,看着那小东西一步三停的打着哈欠,那眼睛都快被揉掉下来了,他使命的将他想象成一个普通的孩子,然后强行镇定的从那阵中走了出来,这就蹲在边上唤道:“宝贝,宝贝,来来,到叔叔这里来,宝贝乖,宝贝听话,过来叔叔这里觉觉……” 小鬼听见他低低的唤声,跟着停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那台阶上半搭着眼睛看着他,嘴里原本依依呀呀的调子都不成了音,就像孩子要睡觉前的哼哼声一样,有一声没一声的,仿佛一个抬眼就能睡着一样。 张郁佳见他如此,这就立马问道一边的姚老头:“现在,现在怎么办?” 姚老头斥道:“当然是抱在你怀里了,不然一会子他要是发现我在收他就不得了了,先接你身上的那颗锁魂石引住他。” “开什么玩笑,他是鬼啊……”张郁佳差点炸毛的跳起来,想到要将一只鬼放在怀里,然后还当人一样的哄着,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可姚孟达却道:“鬼怎么了?你不照样和鬼有关系么?身上压着一个鬼你就愿意,怀里抱着一个你就不愿意了?” 这话将张郁佳的自尊心粉碎了一地,他难不成能看出他就是受吗?他哪只眼看见的?哪只眼? 姚孟达见张郁佳闷声不吱声,心下就猜出他在想着什么,这就立马想要割了自己这张快嘴,于是尴尬着又道:“你要是不这样的话就等着三点钟的时候让他吃了你的魂吧!” 张郁佳闷闷道:“为什么是三点?” “你没听过半夜三点鬼打时么,也就是说三点的时候是阴消阳生的敏感时期,鬼都会察觉,他们会不受控制的伤害人。” 张郁佳听了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对着那坐在台阶上点着头的小鬼道:“宝贝来,到叔叔这里来,叔叔哄你睡觉,那个里面多冷啊,叔叔的怀里可暖和了……” 半晌不见那小鬼动,张郁佳这就道:“你看,已经没用了。” 杨允泽低笑道:“叔叔这个称呼不亲近,也不缓和,要不你换换?” “那就哥哥好了吧?哥哥总近了吧?”张郁佳看着杨允泽那一脸奸样,诅咒他早死早操生。 可杨允泽却龇着他那两只大门牙不要脸道:“叫爸爸是最近的。” 张郁佳猛咬了自己一下舌头,然后咽下去一口腥气,朝着那小鬼哭道:“宝贝来,到爸爸这里来,爸爸好喜欢你的。” “爸爸……” 这一声奶腔伴着嗲音将张郁佳那点自尊吹的一干二净,巴不得现在就是三点然后让它把自己吃了算了,可这时却见它已经朝着他这里爬来,然后嘴里的小调全变成了一个字,然后无数不规律的停顿:“爸……爸爸……爸……” 当张郁佳将小鬼抱在怀里的时候,他觉着他也没有那么恶心,除了觉着像冰块之外,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一会子完全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发出像猫咪一样的呼噜声,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张郁佳顿时觉着,其实婴灵也不是很可怕,比如现在,他很安稳,于是周身的一切也跟着安静下来,原本那些冰冷蚀骨的凉风也骤然而止,连着天花板上浓稠的黑雾也淡成了灰色,仿佛风一吹就能散掉,湿哒哒的空气也少了那些腥涩味,后那些熄灭的香烛都跟着自燃了起来。 在晃晃摇曳着的烛光中,婴灵原本青褐色的身体逐渐的成了孩童的奶白色,尽管没有实体那么打重,但起码不像才开始的影子那样若有若无了,于是张郁佳觉着,自己怎么真像一个奶爸了…… 21.梦醒 因着湿气的减少,姚孟达手里的符开始恢复了灵力,百年长成的阳木疙瘩竟然不过一会子就燃烧了起来,如是他瞟了一眼正在奶孩子的张郁佳,暗暗腹诽怎么没有早让这崽子出这一招呢?下回遇事就将他带着,反正他有后台。 阳木的燃烧为接下来的作法布阵提供了一个有利的瓶颈,姚孟达只需先做一个活符让张郁佳脱身,随后将这个婴灵收进死玉,最后通过冥渠将他放进铜钱,永远的封起来就成了。 活符,就是一种伪装活人的符,用符模拟人的阳气,然后吸引鬼,其实原本活符是用在冤死鬼身上的,因为冤死鬼有怨气,总要杀死人才能平息怨气,然后才去投胎,而被他杀的人自然也有怨气,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而活符,就是一种让鬼认为自己已经杀了人或有人陪自己一起死,这样便可平息怨气。 而今日用活符就是为了伪装张郁佳,好让张郁佳脱身的,当然,画活符的血必须是他的血,这样才能更像。 第一步做的很顺利,只是张郁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老头用那么大的一只碗来取血,以至于张郁佳差点没有吓晕过去。 而将婴灵放在活符上之后,就要将婴灵收进死玉。 这种能收魂或者恶鬼的死玉都是祖辈或师徒相传的,一般一个死玉仅可封禁一个恶鬼,而这种祖传的东西不可能只封一个恶鬼,所以便用冥渠将他们引出来,然后封进一个小东西里面,让他们永不见天日,而所谓冥渠的作用,就是将恶鬼从一个器物转移到另一个器物中,如此一来,死玉便可以重复利用了。 收进死玉倒是很简单,姚孟达只取了燃烧着的阳木在空中花了一个暗光符,然后那婴灵就消失了。 张郁佳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姚孟达手中的那块坑坑洼洼的死玉,突然心里一阵失落,于是暗啐了自己两口之后这种失落又消失了,紧着就准备看接下来的冥渠。 姚孟达已经将冥渠给排好了,是用殄文画的引鬼咒,只需要通过一下这个媒介就好了。 其实冥渠有两种,一是以物,二是以阵。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属阴的材料比如阴木以及殄水,然后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构成冥渠;而以阵的方法,就是用殄文为主的引鬼咒,殄文就是只给死人听的文,一般人只能听见声却辩不出音。 而就当他三人准备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那死玉突然‘嗖’的一声从姚孟达的手中飞了出去,然后‘啪’掉在了地上…… 玉,碎了。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一齐露出惊恐的神色,紧着没等发表任何一声感言,就见那些淡了的黑雾陡然压了下来,然后不停的旋转,转出一个像深渊一般的黑洞,不但如此,随着那旋转的速度,那黑洞仿佛能吸人一般,惹得张郁佳都快要飘起来了,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地,最后竟然觉着自己是倒着挂在天花板上的。 而一旁的姚孟达在看见张郁佳开始神离的时候,立马拍了一张静心符在他身上,要知道,这只是鬼使的一个意念的幻想,只要定力不够的人就会被吸进去,而张郁佳的魂魄本来就不稳,他的那点定力能守住自己的魂魄已经不错了。 这时,那头顶上的黑洞已经被乌压压的一层浓雾给覆盖住了,张郁佳觉着这样舒服多了,起码没有一种倒挂着的脑充血的感觉,但是脑子好使了之后,耳朵又开始受折磨了。 起初只是一声声低低的呓语,伴着的是像凉水一样的阴风不断从他的皮肤一直渗透到骨头眼里,后来拿声音越来越大,重复的节奏越来越快,就像上一句还没有说完这一句已经开始了,而声音的发出也来自四面八方,音调一样,音色发出的却深浅粗重不一,如是感觉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的冤魂在嘶喊,嘶喊的内容都是同一句话“爸爸……你想杀了我……” 张郁佳觉着自己已经站在了冰水中,指头被冻的都开始抽筋,同时耳膜开始因着这不断的尖啸而发痒,他想问道一边的姚孟达如何下一步,不想回头却看见他俩人已经坐在那先前的五角阵中,此刻正朝着他招手。 张郁佳暗啐了一口,心下觉着这两人鬼捉多了果然是无情,于是这就挪动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的朝着他们那处走去。 可这时,怪事发生了,他明明不停的抬着双腿,到达那阵的距离也只有两步之遥,却是怎么走都是那么远,后甚至他迈开腿跑的气喘吁吁,但仍旧离着他们两步之遥。 与此同时,他越是跑的快,那周围就越发的冷,疯狂的嘶吼声随着那阴气的鄹冷而开始扭曲变形,成了十足的怨声,一声声的直接击打在他的心坎上,让他沉重的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只得捂起自己的耳朵,希望这样能为自己的耳膜减轻一点负担。 渐渐地,这冰水般的阴气就像沙砾一样打在人的脸上,一下下比针尖还锋利,刺得张郁佳满脸满身生疼,于是他不得不腾出手将脸挡住,可就在手离开耳朵之际,那刚刚被隔开一丝的怨声又轰的一下灌进了耳朵,使得耳膜像针刺一样的发寒,同着连同脑壳都跟着震颤。 正在这时,他的手被人拉了一把,然后一个踉跄跨进了一个俱寂之地。 “怎么样?好一点了没有啊?”一个沧桑的声音穿过那还在耳边回荡的轰鸣声进了他的耳膜,只待张郁佳辨别出那是姚孟达,这就一把攥住他的领襟狂啸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他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就是给你喂鬼的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就死了。” “你这是干什么!”杨允泽一把拉开张郁佳啐道:“你撞上鬼打墙了,还进了鬼的迷魂阵,自己在那里不停的绕圈,要不是我师父提着命将你拉进来,估计你自己都能转圈转死。” “要不是我尊敬他,我根本就不会来掺和这破事,还以为是遇上了大师,不想连一个小鬼都收复不了。”张郁佳依旧无法平静自己的情绪,对于自己胀痛的耳膜和眼睛,他甚至都不能看清对方的脸,对于杨允泽说的话都还有回音,于是他对于自己今晚的决定追悔莫及。 杨允泽听他这么说,顿时眼疾道:“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告诉你,这地方被人摆了三个煞局,我师父要是没有一点本事你早就死了。” “我要是今天就不来,难不成还有这事儿?” “要不是我师父在,你难不成还能活着?” “什么意思?”张郁佳为杨允泽的这句话而震惊,难不成姚孟达还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时,姚孟达一把拉过张郁佳,然后朝着杨允泽斥道:“小崽子,你俩吵架也不看看现在这形势,待会子我的阵被这些东西扒了,你们就等着在黄泉路上吵吧!” 张郁佳被这么一说,顿时清醒了不少,抬眼再看阵外面的场景,差点没有吓死他。 这满屋子的黑影子在不停的扒着他们这个阵,尽管阵边上的符不停的发出一道道红光变成的小金人将他击的好远。 张郁佳看过这些小金人,正是他们这些术士养的小傀儡,是可以吞鬼的,但是一批又一批的黑影上来,这些小金人显然吃力的很,不过一会子,它们就被那些黑影一个个的吞没了,而那些鬼将它们嚼在嘴里的时候,还发出一种兹兹的咀嚼声,听得张郁佳不禁作呕。 而被吃掉小金人的地方就成了空缺,那些黑色的影子就一齐窜到这个空缺的地方,然后越聚越多,有的的甚至将脸贴在这阵上,不停的变着扭曲至极的脸,集体都是青面獠牙,狰狞至极。 这时,姚孟达将那燃烧着的阳木放到了张郁佳的手上,然后岌岌地说道:“你在那个空的地方点上蜡烛,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一定不能让蜡烛熄灭,不然阵就破了。” “你去哪?”张郁佳急忙问道,他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稍稍的感到了一丝抱歉。 姚孟达却抖着他那一字眉笑道:“我去杀鬼,今晚吃夜宵。” 一语即毕,他跳了出去,然后就看他在那些黑影中淹没。 张郁佳不知他到底去干什么,但是这个关头,他也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于是看了一眼那蹲在一处不停的画着符的杨允泽,后便蹲下身子点上那缺口的蜡烛。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差事,因为这阵能隔得住鬼,却隔不住湿气与阴风,于是那被点燃的蜡烛不过一会儿就自己熄灭了,于是他不得不摆出五根蜡烛不停的点,这个熄了点那个,那个熄了再点这个。 而再过不过一刻钟,更加棘手的事情来了,因为随着杨允泽的一阵叫喊,张郁佳发现他身后的小金人又死了一个,于是他的忙碌顿时翻倍,不停来来回回的跑。后小金人死了三个,他已经精疲力竭,等小金人死了六个的时候,他几乎都不起身了,直接是爬过去的…… 终于,在第十个小金人死亡的时候,张郁佳一个疏忽——蜡烛熄灭了一根。 于是那些原本被隔开的黑影以及刺人耳膜的尖啸‘轰——’的一声将他震得头痛欲裂,紧着那些黑影一拥而上,伸出那长长地枯骨在他的身上疯狂的撕扯,张郁佳一下子就按在地上被撕得血肉模糊,然后几近绝望之际,只见那红色的眼帘之前一双白皙的小脚朝着他走来,好不容易抬起眼睛,却看见那小鬼一边抚着他的脑袋一边喃喃道:“爸爸,你要杀了宝宝吗?” “草!”张郁佳用尽全力低吼,“我不是你爸。” 小鬼似乎没有听见,继续说:“爸爸就是再这样,宝宝就要生气了。” 妈的,这还没有生气呢,那要是生气是什么样子的?!张郁佳绝望的闭上了眼,浑身的撕脱的痛苦彻底的让他失去了意识。 …… 自张郁佳的再次醒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要不是一个噩梦将他惊醒,他估计还在睡呢,而当醒了的那一刻,他觉着,还是做噩梦的好,起码在梦中自己没有生命之忧,即便是有也可以原地复活。 可是现在,一个穿着白肚兜的小鬼正站在屋子的一角,一双占了半边脸的大眼睛正和着眼泪看着他,委屈至极,另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的大鬼,正坐在他的脑袋边,准确的说是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眯着一双蓝眼睛看着他,猥琐至极。 22.煞局 张郁佳重新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可是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遍之后便是一个湿软的唇压在了他的眼睛上,使得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然后接受事实的问道: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你家。”这是杨允泽的声音,张郁佳扭头望去,他正在磨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然后时不时念两句听不懂的殄文。 “我是怎么回来的?”张郁佳看着张郁黎继续问道。 杨允泽再答:“就是那天要拉着你结婚的那个鬼救的,不过那家伙可不地道,明明一出马就能收了那小鬼,他偏偏不等你开口他就不出来。” “我有说什么了?”张郁佳朝着盯着头顶的那一双得意的蓝瞳看去,自己明明死也咬住嘴不支声的。 了杨允泽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但是就听见什么什么阿黎……然后他就出来了。” “草,真的假的?!”张郁佳不可思议,大有想捏死自己的冲动。 “我当时就在你旁边,我师父已经将那些无魄鬼给控制了,就是那婴灵没有找到,我看你还不清不楚的样子,就把阳木放在你身上了,以防那婴灵攻击你的,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哪里自言自语的,那声音软的,我以为你发情呢!” “我草!”张郁佳顿时明了,那些鬼根本没有上来,而是传说中的迷魂阵,他又上了这个鬼的当。 “不过那婴灵是真心喜欢你,他就攻击我们却不攻击你,说不定他真认你做他爸爸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看我身上被抓的。”张郁佳说着就准备拉起袖子,可是那白里透红的嫩肌,除了让上面盯着他看的大鬼咽了几口口水,别的什么都没有。 心下觉着蹊跷,他就朝那墙根的小鬼看去,没想到他果然十分心虚的又朝着墙角瘪了瘪,于是张郁佳昂着脑袋朝着墙角恶道:“他要是下回敢再这样对我,我就对他不客气。” “下回?估计没有什么机会了,那个小鬼跑了,婴灵是没有固定地点的,估计难找。”杨允泽说着将那磨下来的东西和着水端着送来给张郁佳,递给他之前不忘用手指在里面搅动几下,最后道,“来喝下去吧,这样你身上的怨秽和湿尸之气。” 张郁佳听他这么说,想来他是没有注意到当事人就在他旁边,于是不经意的又朝着墙角瞥了一眼,某人显然还比较自觉,尽管那胖乎乎的腿站的比较吃劲,但是依然摇摇晃晃的站着,不敢坐下来。 “这东西能喝吗?”张郁佳看着那碗里想黑糊糊一样的东西,似乎还有在动的。 这时杨允泽抱歉道:“哦,忘了加上这个了。”说着,他又从口袋掏出一个透明的蘑菇,然后放到里面就被里面那会动的东西给争相的吞进了,让张郁佳不禁全身跟着抽搐了一下。 杨允泽笑道:“这是梦兰菇,只有最阴湿之地才长,十年难找一个,我还是专门跑到我师父他们那个村里的殍地才找到的两颗,这玩意虽是阴地中生的,却是专门去这些怨秽的,一般有了这个,恶鬼都不敢俯身的。” 张郁佳咽了一口吐沫,然后端着碗放进了唇边,摒弃凝神的将这东西一口饮尽,最后不忘使劲的嚼了两口,就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 杨允泽看着他这气昂昂的样子,接过碗就道:“我师父让我请你吃夜宵,我准备带上我妹妹一道去,你看怎么样?!” “那你师父本人呢?”张郁佳有些奇怪。 “他昨天伤了内气,估计要在家休养一段时间了。” “他就这么不堪一击?” 杨允泽听着他这还带着余悸的话,心下觉着他也挺可怜,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们屁颠,于是他决定将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给他听听,然后好让他知道姚老头的本事,正确的竖立形象。 于是,他他带到了火锅城,各自点了一个小锅炉一边煮的时候,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其实昨天晚上你是从三个煞局中走出来的,一般的人别说三个煞局,就是一个煞局都会死在里面冲万人坑了。” “什么意思?”这话张郁佳昨天晚上就听杨允泽说过,当时要不是形势紧迫,他一定拉着他一问到底,毕竟对于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谁都有些好奇。 而杨允泽见他这么感兴趣,就一边往锅里添着菜继续道:“原本我们只发现两个局,一个是三煞局,三煞局是用埋的活人的怨气来守住主棺,然后通过黑云、赤火、清水这三个施法的理论基础来布派一个三角形的局,如是不管后人或者盗墓者挖到黑云局或者赤火局还是清水局都会中咒,这也是降教中的邪门墓局,相当于是先人布置下来的,可能有几百年了,故而只要不动这三个局,都是相安无事的。” “那另一个呢?”张郁佳突然觉着这些东西里面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学究,于是一下子有竖然起敬的感觉。 杨允泽接着道:“另一个就是七关,七关就是阳气的流动与走向,俗称地气,只要是人口密集的地方都会有七关,一般阳气流动量越大的地方就越容易发财,也就是所谓的人和地利,所以常常有人请高人算出七关,然后将自己的地挪到七关那个地方去,但是七关往往都已经发展成了市中心,根本无缝可入了,所以一些龌龊的人就会想到要改动七关。” “这玩意也能随便改?”张郁佳不可思议道。 “那哪能啊!”杨允泽严肃道:“一定要是懂这行的高手才能做到,一般这种事情都是背天的,要遭报应的,而且七关会随着城市建设和发展不断的流动,这就是一块蛋糕平均分,财不能只给一个人发。” “那既然那个破楼下面有七关,为什么那地方却是那么死气沉沉?都没有人去!” “没有人去?开玩笑,你知道这写字楼的老板是谁吗?那可是我们省第一隐形大亨赵应雄!” “不知道!”张郁佳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杨允泽冷哼一声道:“我爸他们搞地产的都知道他,说他手里没有十个数也有九个数,在纳斯达克还有上市公司呢,拉斯维加斯还有他的三个赌场。不过这人却是出了怪的低调,连A8都要改成A6才敢开上大街。” “他这么大的亨能跑到这个地方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难不成就是他请人改的七关?”张郁佳自己说完顿时讶然,再看杨允泽那撇着嘴‘你真聪明’的模样,紧着就道:“那他怎么没有遭报应?” 杨允泽啐道:“他要是没遭报应怎么会千里迢迢的找我师父?要不是我师父救下他,他早死了,不过这丫的作恶多端,说话加塞子,这回差点害死我师父,我师父决定不帮他了,他迟早还是要见阎王的。” “改了七关会害死人?” “不,改了七关害不死人,但是钉死七关就害死人了,他为了让自己发大财,他竟然花钱让某个缺德鬼将七关钉死了,这样的话所有的阳气都出不去,相当于死在了里面,而阳极必生阴,生气的流动除了阳气,还有阴气,于是那些死去的鬼魂都出不去,无法投胎,久而久之这地方就蕴匿成了一个聚阴池,所有原本无意识的鬼魂经过这聚阴池里的殄水和煞气的喂养,都成了恶鬼。” 杨允泽说着最后的时候故意做了一个鬼脸,这让随着他话语神游的张郁佳猛然一惊,而这时正好肩膀一凉,扭头就看见一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坐在他的肩膀对着他笑,那完全没有眼白的一双大眼睛,差点没有将张郁佳吓得猝死过去。 杨允泽看不见这个小鬼的存在,只当张郁佳的胆子过于薄了,于是挑着眉鄙夷道:“你小子昨天看见的那些都是恶鬼,那婴灵说不定也是冲着那聚阴池去的。” “他去那个地方做什么?”张郁佳一把拍了肩上的一团冷气,然后眼看着他在边上的坐垫上滚了好几圈,最终在一双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中停下,不想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冲他又笑了两下。 “吃饭呗!”杨允泽一边涮着羊肉一边道。 “吃什么?那地方有什么?难不成吃鬼?” “你大概不知道,婴灵原本就是死在娘胎中八九个月大的成形胎儿,因为母体中就死去,所以就不算鬼也不算魂,一般都是永不超生的,后来当他们受到丢弃或者简单埋葬的不平等对待后,煞气就更大,他们需要不停的吃煞气大的鬼来维持他们无魂无魄的虚体,但有的是恶鬼和恶鬼生的小鬼,像这种不伦的东西,一般要再在人体中过一遍才能算是鬼,然后才能投胎。” 张郁佳瞪着眼睛惊道:“再过一遍?那不是还要死一个胎儿?” “不对,一般是在男人的肚子里过一遍,因为婴灵没有生气,所以必须用男人体内的生气才能使他们成形!” “瞎说,男人又没有子宫,怎么生孩子?”张郁佳虽是这么说,可他却不由自主朝着那不远处的两只鬼瞟了两眼,然后不自觉的将那托着碗的手挪到了桌肚底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生怕一阵凉气之后他就怀孕了一样。 杨允泽却是笑道:“这个我还真没有遇到过,不过我师父说他遇到过的,至于是真是假,反正你又不会遇到。” 张郁佳一听这话有些吃神,然后立马转移话题道:“再说你们发现的那第三个煞局是什么来着?” “哦,这第三个煞局就是我师父昨天才发现的,那就是百鬼运财术。” “这又是为了发财的?” “聪明!”杨允泽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然后继续道:“这个百鬼生财术原本应该是五鬼生财,五鬼生财也就是拜五方生财鬼,然后逢年过节烧些纸钱给他们就成了,基本做大生意的人都会做,但是百鬼生财就没有人敢了,因为让鬼帮着驱财,后果就是被鬼给驱了。” 张郁佳听了这话有些发寒道:“这人难不成就想死在钱堆上?为了发财什么事情都敢干啊!” “你要知道,他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聚阴池,里面的恶鬼不计其数,我师父想把上回那个钉死的七关给改回来,但是那些驱财的鬼一旦发现有人动了这驱财的道,就会立马上来阻止,而且就像金刚不坏之身,死了又复活。” “鬼还能死?” “鬼死了就是魂魄散了,等于永远的在这个世界消失,但是这些驱财的鬼往往都是那些术士养的无胪和伾脔,无胪是无魄之魂,伾脔是无魂之魄,鬼魂的意识本来就少,无胪和伾脔则是被抽了意识的孽魄,种东西没有任何忌讳,什么都不怕,所以在成千上万的恶鬼攻击上来的时候,我师父就受伤了。” 张郁佳听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大憾,对于姚孟达当时的态度,他巴不得立马当着他的面请他原谅。而想起一个人能在那样的环境当中镇定自如,他是由心的佩服。 当晚,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阵法和煞局之后就各自回了。 张郁佳到了家之后就准备洗洗睡了,毕竟他明天还要上班,可就在他在拿睡袍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了一个棘手的事情,那就是那一大一小的两双眼睛都在滴溜溜的盯着他,不但大的,连小的眼神都很猥琐,差点都没有将他戳了两个窟窿。 不过张郁佳今天可不怕张郁黎对他怎么样,毕竟这个小鬼也在,他总不能当着小鬼的面做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吧。 可是这个算盘显然打的不灵,那小鬼比大的还要识相,只当张郁佳躺在浴缸神游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出了去,还不忘替两人关好门,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23.贱受 可是这个算盘显然打的不灵,那小鬼比大的还要识相,只当张郁佳躺在浴缸神游的时候,他就默默的出了去,还不忘替两人关好门,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我帮你搓背吧!” 紧着就是一靡靡之音吹在他的脑壳。 “不用。”张郁佳回的相当的干脆,连眼睛都没有睁。 张郁黎也不生气,继续道:“那我帮你按摩吧!” “也不用,你哪边凉快待哪边,你总不会带坏小孩子吧!” “你说的是哪一个小孩啊?” “啊?”张郁佳听了他这话立马坐了起来,再看那门口哪里还有小鬼的影子,大门被关的比胶水沾的还要紧,于是他绝望的倒在水池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后就这么睁着眼睛将自己埋在水里,就想这么淹死自己算了。 可是只待他嘴里最后一口气被肺吸光了时候,紧着就是一口温冷的气体度到了他的嘴里,然后不等他来得及拒绝,这就被一软物抵住了舌根,然后一口一口的将嘴里的空气直接度到了他的肺中,半晌张郁佳任命道:“来来,不过只做一次,不然我明天起不来。” “可我救了你两次呢!” “靠!什么时候两次了?”张郁佳气的两眼发直,光是要和他理论,却是忘了自己已经又掉进了他的坑。 张郁黎扬了扬嘴角道:“我把你从阴地里拖出来是一次,我帮你去阴气又是一次。” “这能算两次吗?”张郁佳炸毛,这明明就是一气呵成的东西。 “能!”张郁黎幽幽的回答,随即便附上了他的唇,然后咬着他的舌头,将自己那长蛇一般的舌绕在他的舌头上,一道又一道,直至塞满了他整个口腔,使得他那舌尖上的液体不断的流淌出来,然后与这一池的水合为一体。 最终,张郁佳大口的喘着气认输道:“那算一次行不行?” “不行,我反正救了你两次呢!” “就算一次吧。” “一次的话时间太长,我怕你受不了。” “靠,你一定要钻牛角尖吗?两次也成,一次你在上面,另一次我在上面!而且我还要先来!”张郁佳努力的盘算着过程,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胸口已经多出了一只手,并且那手在他的身上肆意的游离,一颗比血还要妖艳的红宝石,这时却是泽泽生辉。 “呵……”某人不吱声,笑着就将手探进了他的身后,然后顺势一把将他从水中捞出来,就这么湿哒哒的放在了床上,不过今天,他不急于要他,而是看着他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来。 张郁佳是受够了被别人用那种‘弱受’的眼光看待的,尤其是姚老头的那句‘上面压着一个鬼你就愿意,怀里抱着一个你就不愿意了?’,这话现在想想都气的牙痒痒,于是他从那一刻开始就开始盘算如何将攻受的位置颠倒过来,起码别人说他被鬼压的时候他能抬头挺胸的啐那人一口道:“那只鬼被我上了。” “要不要我帮忙?”张郁黎一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看张郁佳在那里翻墙倒柜,他知道他在找类似润滑油的东西,可是找了半天就找到一瓶护手霜。 张郁佳看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在嘲笑他道‘你肯定不行’,于是他连毛都不爽,一边挤着护手霜在手中撵了又撵,一边指着他道:“张郁黎,你不要狂,我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看我今晚不把以前的帐都跟你算回来我张郁佳名字就倒过来写,小子,你就等着今晚在老子的方天画戟下颤抖狂叫吧!” “其实我已经很湿了,你也没有必要涂那个。” 张郁黎不紧不慢道,眼中的戏谑更加的深了。 张郁佳龇牙道:“老子的刀要磨得蹭亮蹭亮的,你这贱受懂什么?”说罢,他突然想起上回买的橄榄油,于是立马跑到衣橱里将它掏了出来,然后当着他的面将自己那根软趴趴的小葱段捏起来涂了一层又一层。 “那缩在里面的地方没涂到呢!”张郁黎眯着眼看他的那根小葱段,不禁的叹了口气道:“小时候你好像就这么大。” “放你的屁,老子这是枪没上膛呢,等上膛之后就是一支正宗SIS-6C重型炮,倒时候轰死你。”张郁佳一边说一边就背过去将那里面没涂到给拎出来,可是这不是自愿出来的一段被他这么强行抠着拖出来别提有多疼,最郁闷的是刚才因为涂了过多的橄榄油,导致那玩意比泥鳅还滑,惹得张郁佳指着它火大道:“你给我出来,关键时刻,就不能争争气么,臭不要脸的,你要是不出来的话,老子剁了你……” “来,我帮你吧……” 一句话还没有落地,张郁佳身后陡然一凉,跟着一温凉的的手握在了他的靡靡之处,不等他反应过来便一个收紧,如此握的他浑身都跟着一颤,就像抽动了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一样,使得他一个躬身差点站不住。 张郁佳意识到这肯定是那鬼使的法,于是一把将他推在床上,然后他跳身上床后俯视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就等着受死吧!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毕,张郁佳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扑上去扯张郁黎的衣服,张郁黎也是不挣扎,就这么半倚在床头看着他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一边嘶吼一边连拽带咬,仿佛没有什么比这样更加的令他享受的了。 而张郁佳就纳闷了,他明知道这鬼穿衣服也不过就是一障眼法,但他折腾了好久才能勉强挣脱他胸前的两个扣子,如此乍现在他眼前的便是两块菱棱有度的白皙胸肌,上面透着的湿气凝结成了一颗颗夺目的水珠,然后顺着这些胸肌的菱角慢慢地下滑,止在那与腹肌的连接之处分了开来,继而慢慢的浸透了他那鹅黄色的t恤,使得那凹凸分明的八块腹肌被刻画的淋漓尽致,如此让一直为肌肉而奢想的张郁佳差点血脉喷张。 “娘的,就不信了!”张郁佳咆哮一声,直接结了他的裤腰带,然后一道扒下了他的裤子和内裤…… 一处能及的庞然煞了张郁佳的眼,这一副傲然俯视群雄的模样将张郁佳先前要压住他的气焰顿时小了下来,不禁的咽了一口口水道:“你这难不成是变异的?” 他开始回想的是这个罪魁祸首曾经让他的小菊花受尽摧残,还被人笑话是被人捅了。 “我生前就是这样,小时候就比你大,只是你不记得了!” “你小时候就这么色?” “不对,是我小时候的时候就想上你了,只是怕吓着你而已。” 张郁黎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张郁佳气急,刚刚熄灭的怒火又上了来,一把抓着他的肉刺就恶狠狠道:“今天你就等着受死吧!” 一语即毕,他伏在了他的身上,而后一口咬住他的嘴唇强行撬开他的牙齿,接着就是将舌头伸进去横扫一通,原本想学着他的样子将他的口腔灌满,然后让他尝尝自己不断的留着腔液不能自拔的样子,只是可惜的是他的舌头没有那么长,光是将他嘴里上上下下的扫一遍就将舌头酸的不愿意动了,然后他就这么含着他的长舌,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认输了,而是他决定,这些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先放一边,还是直奔主题的比较好。 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经验短浅,他还是装出很有感觉的将起张郁黎的双腿,然后摆在自己的腰间为了能一枪瞄准,他调整了好几遍姿势,最终设定目标,然后猛地挺了腰…… 完了,掉场子了,他的兄弟不知道在哪一个方位的时候已经软了,导致他撸了半天都站不起来,就像过去了一样。 张郁黎见他那苦思冥想的样子,估计他是脱了节,于是趁机说道:“这是有技巧的,我教你吧!” 说着他就收了在他腰间的腿,然后正好插到他正喇着的跨中,继而一个起身再俯身,他就在了上面,而张郁佳就正好在了下面。 这时,他看着张郁佳还在折腾他的小葱段,于是他便探手到了他的身后,而后俯首舔了一下他的耳垂温道:“首先呢,先探进一个指头,然后轻轻地搅动……” “嗯……”张郁佳被他故意抵到的敏感地带,带着过电一边的全身一抽,使得他不禁的一声哼了出来,紧着他就为自己的声音面红耳赤。 不过来不及躲闪,耳边的声音就接着道:“然后放进第二个指头,再轻轻地搅动……” “我草!你是两个指头吗?”张郁佳觉着自己的都快要爆炸了,而他每一个动作都抵在他最舒服的地方?使得他全身无力,连脑袋里原本想的都被迫中止。 张郁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然后再放进第四个指头。” “刚,刚才不是才两根吗?现在为什么四根了?”张郁佳已经记不得他说过什么话了,似乎隐隐约约觉着有些不对劲,反正下身胀的厉害,他连最开始想的都忘记了。 “你说的不对,现在只有一根!”张郁黎将那长舌已经伸进了他的耳洞,顺带着他的耳廓都被沾了湿,然后一手按着他的小腹一手托着他的脑袋,如同魔鬼般的在他的身体里进进出出,惹得他几度不能自已的哼出惹人狂躁的娇嗲声。 如此,张郁佳的‘小攻计划’彻底的失败了,他在心中呐喊,却在出喉咙的时候成了愉悦的呻吟。 24.笑容 这一夜,张郁佳在痛苦和愉悦中徘徊,他觉着肯定是这鬼使了什么术法,惹得他全身痉挛的同时还死死的夹住他的腰身,生怕他跑了一样。 半晌,在他决定彻底沉沦的时候,那身下的痛快迷离的感觉突然消失了,那只庞然只抵在门口就不动了,如是他立马起身看向身上的人,岂料他正用一副得意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扬起嘴角邪恶道:“舒服吗?” “你真变态!”张郁佳愤愤,一巴掌拍就拍在的脸上,他觉着这话男人问女人差不多,男人问男人,就好混乱的感觉,不过他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着他的方向靠拢。 “你要是不说,我就不给!” 张郁佳没有想到这鬼还这么重口味,不过他就偏偏不如他意,于是龇着牙道:“不舒服!” “不舒服?”话音落地,他便毫无声息的冲进了他的城门,然后又毫无声息的全身而退,接着不等身下的人反应他又问了一声:“还不舒服?”接着又冲进他的城门,然后深深浅浅进出好几次,就像钓鱼一般的,结果鱼要上钩了,他却收了诱,最终再次完身而退。 如此毫无戒备的突然被灌满又突然空虚的感觉让张郁佳连着呻吟了好几声,最终在他邪魅的笑容中,张郁佳撇过脑袋低声道:“舒服……” “听不见!”张郁黎相当玩味的再次进了他的身体,然后如同上回一般的抛了竿,又引得身下人上钩的时候,他又准备收了竿。 张郁佳受不了了,全身的欲火已经烧得他失去了所有的自尊,只双腿死死的勾住他的腰身颤抖道:“求你……别停……” “遵命!”这一声绵长而甜蜜。 不过张郁黎果然是一个爽快的鬼,答应的一次就是一次,多一次也没有,所以从张郁佳才开始的求他给到最后的求他饶,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直至他的嗓子都喊的变了音,他这才恋恋不舍的放过他。 事后,张郁佳摸着自己可怜的小菊花,觉着它已经爆了,他甚至连点一下都觉着疼痛无比,半晌道:“它是不是枯萎了?!” 张郁黎看着他那由着粉红变成腥红的小花,心下一紧,这就将他揽进怀中道:“对不起,痛疼你了,下次不会了。” 张郁佳听着他这温柔的语调,心都能化了,突然想起几天前这人还张牙舞爪的吓唬他,这会子就变得像一只猫一样,好不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张郁佳便在温凉的怀抱中朦胧的睡去,不过直至睡着了之后他依然时不时的将用手碰碰自己的小菊花,总感觉它要枯萎了。 而每每如此,在他身后的人总是将他拥的更紧。 …… 次日,张郁佳出乎意料的没有被主任训话,毕竟这才打广告来的人多,而他在这时间连请假都没有就旷工,一般组织都是不能容忍的。 张郁佳见没人找他,他也是自觉的很,不但勤勤恳恳的递茶倒水,还把请假条给补了,甚至连昨天应该他参加的一个小手术都在今早的时候补上了,如是一直忙到中午,等杨云来找他的时候才刚好停下。 杨云这小妮子今天打扮的异常,说是异常,但是对于一般的人来讲应该是漂亮了,不过对于过分了解她的张郁佳来说,她就是异常,其实医院里的白大褂遮盖了女人们的身材和穿衣品位,所以她们不得不在唯一露出的脸上下功夫,基本这里的女人都会化淡妆,当然不少于个别化的跟调色盘一样的浓妆,唯独杨云从来都是素面朝天的,连周护士长找她谈话她都是恍若未闻的,今个儿居然还画了眼线涂了睫毛擦了口红,活脱脱成了一清纯美少女,彻底颠覆张郁佳心中的疯丫头形象。 “这是看上哪个医生了?”张郁佳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台桌一边打趣道。 杨云撇了撇嘴道:“一定要看上谁了才能化妆吗?我今天是心情好了不成吗?你难不成不喜欢化妆的女孩子?” 张郁佳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半晌道:“是个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但不一定是浓妆艳抹的,反正只要是喜欢你的人,哪怕你脸上涂着狗屎,他都不会嫌弃的。” “你脸上才涂狗屎呢!和我哥一个德行,怪不得女朋友都跟别人跑了。”杨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说说吧,看你喜欢上谁,哥帮你说去!”张郁佳为自己没有被人教训心情舒畅着呢,这就一把逮上她的肩膀,然后颇为邪恶的说道。 杨云则是看不惯他这突然吊不啷当的样子,不过在看惯了杨允泽那德行之后,她也没躲,直接同着打呵呵道:“是吗?那小妹喜欢的,哥哥能帮小妹弄来不?” 张郁佳拍了拍胸口道:“抱在哥哥身上,保证他乖乖就擒,脱了洗干净了等着你。” 杨云朝着他挑了挑眉,然后学着杨允泽的啷当样吹了一哨子,从他的面前一直落到隔壁。 张郁佳顺着看去,只见里面的主任医师庄铭辰此刻正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资料,要说一个男人认真的模样确实是撩人,尤其是看到不顺的地方微托着下巴,微戚着额眉,紧抿着薄唇的样子,是个女人都应该为这种人痴狂。 不过张郁佳就不悦了,像这种高富帅可谓处处留情,别人看上他不管,但是连杨云这么单纯的姑娘可不能被他骗了去,于是他横了眉就冷声道:“你能换一个不?” “那你就说你没有本事就行了。” “看上谁也不要看上他啊,这种人的女人多了去了,你能抓住他不?就算你抓住了他的身体,那你能抓住他心不?”两人说话间,只见张洁和着鼻喉科的一个姑娘进了去,两个女人点头哈腰的和他说着些什么,可他却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后张洁上前说了些什么,可他却相当抱歉的笑了笑,听不见声音,却能知道这是明显的拒绝,然后看着两人一脸失望的走出来。 如此,张郁佳指着他的方向道:“喏,你看,这种男人身处花丛中,薄情的很,根本不会单恋一支花,小云啊,你听佳哥一句话,找一个适合你的就行了,太漂亮的东西都太显眼,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 杨云听了他苦口婆心的一席话,再见张郁佳少有的认真严肃,这就噗嗤一口笑了出来,半晌道:“佳哥我和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倒是认真了,假如你是大姑娘,我还以为你吃醋呢。” “……”张郁佳无语,那种感觉就像他不愿意那男人被人家小姑娘喜欢一样,于是脸立马红到了脖子根,真恍惚之时,突然见庄铭辰正朝着他看,两人对上眼,庄铭辰朝着他温和的一笑,完全没有刚才拒绝人家小姑娘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如此倒是惹得张郁佳不爽的朝着他猛蹬了一眼,然后拉着杨云吃饭去了。 下午,张郁佳被通知准备一个恶性脑肿瘤的手术,想他职场生涯还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脑科的大型手术,而且他还是一助,最刺激的就是主刀手还是主任医师庄铭辰,这让他简直受宠若惊,抱着那张职排表从专家接待室一直笑到肠胃科,将‘我是一助’这句话说了无数遍,一路上没少让人说他是大傻逼,直到王征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选人的人是眼睛瞎了吧?这本是脑科人的事情,还让一肠胃科的搀和。” 陈小妈接道:“小王说话也只有瞎子能听得进去,告诉你,我听主任说了,这回都听主任医师的,之所以不选那些脑科的主力做助理只以为他们都和你一个心理,嫉妒!” 王征脸冷道:“我嫉妒什么,我都有老婆小孩了,难不成他还能拐了我的老婆不成,年纪轻轻就耀武扬威的,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人家什么时候耀武扬威了,就你们自己一个个眼红的目眦欲裂,昨天那个心肌梗塞的在路上耽误那么长时间不照样被救活了?当时那救护车上的人说那那老头心脏都停了两分多钟了。” “有这事?”张郁佳惊骇,因为正常人的心脏停了半分钟之后就再也救不活了,而他居然能将一个停跳了两分多钟的人活过来,这有多么的令人震惊啊,恐怕医界的人都要为他而感到黯然无光了。 张洁激动道:“那还有假!只要在手术室里面的人都被他吓死了,说他简直就是神。” 看着张洁那两眼放光的样子,张郁佳瞬间了然为何二逼青年都娶不到老婆了。 这时,一个更为爆炸性的事情发生了,只听陈小妈拿着那单子道:“哎呀,二助居然也是我们室的刘奇。” 张郁佳脑袋一瓮,立马想到那天手术室里的事情,不禁冷汗往外冒,然后麻木的又听她们紧着道:“机械护士又是周护士长……” “……” 25.手术 下午三点,手术正式进入预备期,半个小时之后正式开始。 张郁佳看了一下病人床头的简历,这个脑肿瘤患者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他也姓张,名字叫张维迪,才上幼儿园大班,简历上的照片很可人,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嘴角深深的酒窝将他的笑容装点的灿烂无比。 张郁佳看到这样孩子,不禁为他短暂的生命而惋惜,因为就目前的医术水平看来,即便是成功切除了脑肿瘤,那么术后平均生存时间也只有0.9年,5年存活率也只有30%,仅有个别的可生存达十年以上,而他的病因在脑肿瘤中属于随母细胞瘤,是颅内恶性程度最高的胶质瘤,所以即便是庄铭辰主刀,他的命也被定了时。 张郁佳从半个小时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甚至连二助三助的他都查了一遍,不是因为他紧张,而是有刘奇和周护士长两个在,他总觉着会被人拎着的感觉,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做一助,而且还是主任医师的一助,这里他觉着其实这个庄铭辰也不是太讨厌的。 三点半手术正式开始,手术预时六小时四十分钟,手术分序四阶段,第一阶段为麻醉开颅。 在麻醉师刘奇和机械师周护士长就绪之后手术算是正式开始,张郁佳也开始了他一助的工作。 手术的过程十分的繁复,工具也是相当的多,不过进度却是相当的顺利,因为孩子的颅骨没有成人的颅骨那样的硬,所以对于手术初阶段来说还是相当的容易的。 而对于张郁佳来说,今天这个一助就目前看来还是比那天那个二助要轻松得多,首先是所有的人都在各司其职,估计是因为主任医师主刀,各人都争着表现,所以都各司其职,张郁佳只管听着对面人的声音就是了。 可是不知是因为人类天生有着对于强者的敬畏心还是他这个一助当得过于轻松,直接导致他都不敢看向对面的人,不过这样他又忍不住的要去瞟上两眼,每每看见他全神贯注认真直接的模样,他的眼睛都移不开,其实进了手术室唯一看见的也就是他的那一双蓝色的眼睛,不过他却是觉着他眼中的蓝,深不可及,连整个大海都容不下他的这一汪蓝,每当这是对面的人一开口说话,他都能跟着小心一揪,甚至会让他立马撇过脸去,然后不由得脸红到脖子根。 在第一阶段开颅成功之后,张郁佳便看见那被开开的小脑蚓部,突入第四脑室内的一个一直从颅窝中线小脑蚓部,累及上蚓部延伸到小脑幕切迹之上的大约直径三厘米左右的鼓起的包。 如是就进入了第二阶段,切除肿瘤。 庄铭辰在切除的过程中所采用的手法是张郁佳从未见过的,因为像这种切除脑肿瘤一般都是以肿瘤与第四脑室底之分界,以此为标志切除肿瘤,可避免操作影响脑干,如果肿瘤硬为纤维型,则可向其两侧剥离,阻断其血供来源,肿瘤常可完整取下。 可是他却是从他带进来的一个盒子里取出一支银质针筒,然后打了那个肿瘤上,紧着那肿瘤就成了乳白色,此刻他也不急着将那脑瘤取出,而是让张郁佳打强力止血的同时他沿着那第四脑室的脑沟和脑桥的背面各取出了一块白色的片状块,这时他才整个的剥离肿瘤,此刻张郁佳才发现那肿瘤已经成了黑灰色,下面就像须根一样的令他诧异。 而就在他的诧异中,手术进入了第三个阶段,那就是打通第四脑室。 在这个过程当中,张郁佳感觉明显的不对劲,他不但觉着浑身发寒,连头上的无影灯都时亮时不亮,这让他恍然想到那天的手术过程当中也是这样的蹊跷,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刘奇已经周护士长看去,他俩果然都不正常,那手里的事情尽管也没有停,但是那张脸就惊悚多了,就像是久旱的地表,都裂开翘皮了,而那翻出的皮肤都发出紫红色的血珠,从最上面的口子一直流到下巴,然后一滴一滴的滴在白布上面,由此情景将张郁佳惊得一身冷汗,这就立马看向对面的庄铭辰依然在专心致志的进行着他的手术,时不时提醒着张郁佳一些事情。 张郁佳不敢阻断手术的过程,只好又朝着边口挪了挪,尽量不看刘奇的脸,而这时唯一能使得他定心的就是庄铭辰时不时的提醒,那声音至始至终的让人宽心。 不过这个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手术室的无影灯已经暗的只能看见手指,连着就是那些从手术室外面传来的病患的呜咽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扭曲就像是无数的冤魂在尖啸一样,不一会儿就近身到了手术室门口,和着里面的温度也越来越低,那已经被麻醉了的孩子已经浮起了一脸的白霜,就连那开口的地方都凝固成了冰块,而庄铭辰手中的镊子和拔子仿佛划过的都是千年的寒冰一样,都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敲的好不慑人。 张郁佳忍受不了了,他想或许能像那天一样叫醒这些人,不然的话时间飞逝,这个孩子的命也会不保的。 可是没等他向对面的人开口,就见那周护士长正往他这边走来了,那一手拿着刀子划着着嘴,时不时的还抿两下,那鲜血就这么从她划过的地方一直流到白大褂上,仿佛她拿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一只口红,同时那已经烂的快掉下来的下巴竟然还咧着嘴往一边笑,而张郁佳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她对着笑的对象正是站在庄铭辰旁边的二助刘奇。 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差点没将张郁佳的心脏吓得掉下来,只见刘奇脸上已经没有皮了,那红彤彤的肉仿佛在沸腾一般的往外冒着血,将全身的白衣都染红了,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刚被剥了肉的骷髅,那骷髅头上还血涔涔的,两只空洞洞的眼正死死的盯着张郁佳,好像要将他吸进去一般。 就在张郁佳又六神无主的时候,庄铭辰突然抬头看向了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瞳,甚至比他做手术时还要认真,而直至此刻,张郁佳猛然觉着,他的两只眼睛并不一样,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左边的一个眼睛显然暗淡多了,只是依旧平静镇定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的变化。 而就在这时,张郁佳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像是被定格了的画面,而庄铭辰就这样看着他,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敲打着冰块的声音还在继续,张郁佳急了,可任凭他如何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到最后对上的依旧是那一双波澜不惊的蓝瞳,如是,他只能用余光看着这忽明忽暗的手术室以及狰狞之极的周护士长和刘奇。 如此一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突然的熄灭,而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他才发现,手术已经结束了,而转身之际,他却见周护士长和刘奇被护士们扶着出了手术室,临走进他身边的时候他发现那趴在刘奇背上的骷髅依旧还在。 来不及一探究竟,只见杨云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恭喜手术成功的话,再看时间,此刻已是二十三点十分,与庄铭辰所预测的时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26.有约 当晚,张郁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如他所愿的是,张郁黎并没有打搅他,甚至连面儿都没有露,这让张郁佳偷着乐了好久,就像是老公突然出差两天被释放女人,围着墙边跑了好几圈,最终累的磕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到了医院,刚进电梯的时候就听一群小护士说周护士长自杀未遂毁容始末的,此刻正在重症病房呆着呢。 张郁佳想起昨天她那拿着刀子当口红的样子,这就立马问道:“她是不是拿刀割嘴的?” 一个戴着黑色美瞳的小姑娘认出他是肠胃科的,于是立马说道:“不就是昨天和张医生你一块做那个肿瘤手术的么,出来之后还没有到护士处呢,她就从口袋掏出一把手术刀不停的往自己的脸上划,差点没把我们吓死。”小姑娘说着又看了一下电梯显示灯,后低声道:“我估计她就是鬼上身了,我奶奶她们那个地方就有人鬼上身过。” “真的假的?这世界上还真有鬼啊!”旁边一个齐刘海上还夹着小花夹子的小护士跟着唏嘘。 戴美瞳的小丫头就接道:“你没看见她昨天的时候眼珠都翻上去了,我奶奶说了,只有鬼才翻眼白。” “啊?那太平间那事情……” “叮……”一声电梯门声响惹得电梯里所有的人包括张郁佳都惊了一下,再看站在门口的是庄铭辰,张郁佳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电梯里的姑娘们可不仅是松了一口气,想象着一个人的魅力大到瞬间改变环境的地步,于是原本死气沉沉的电梯里一下子春意盎然,一个个女人挣破了脸皮,巴不得都站在他的旁边,挤得张郁佳一个教没站稳差点夹在电梯缝中,幸好庄铭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圈在了怀中。 张郁佳颇为尴尬的想要从他的怀中出来,毕竟一个大男人抱着另一个大男人也忒稀奇了,就算张郁佳长得有点瘦弱,但是他也不能这么鄙视他,将他这么扯在怀里,明显就是告诉别人,他不但比他高出一个头,还壮的可以将他抱一个满怀,这让一向以大丈夫自居的张郁佳情何以堪?! 可是事实并不容他改变,他的手圈在他的腰身上,就像被一碗口大的蟒蛇箍住一样,任张郁佳花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有将他掰开,无奈只好由着他,然后等着十三楼的灯亮。 可是这个等待是漫长的,那破电梯就像是放慢了的电影一样,从七楼到八楼起码过去三分钟,张郁佳觉着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一个始末来,偶然看见他的手,那指若柔荑、肤如凝脂的,差点没让张郁佳以为是女人的手,不过令他有些觉着奇怪的是,那戴在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这么近眼看才知道不是光圈,上面还有一个曼珠沙华形状的红色小托,照理中间原先应该有什么东西的,不过没有什么也挺好看,不过最奇怪的就是这只手,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也是这么纤长…… 张郁佳正思虑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香味传入了他的鼻间,这种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更像是物体本身发出的那种幽香,半晌抬头看向身边的这位‘好心人’,贴着他的眼帘的就是他那女人的线条还要美的下巴,只见这昏暗的灯光中更加的朦胧带感,这时上面的人也低了头,眼神一对,张郁佳一凛,本想撇过脑袋去,可却看到他的另一只眼睛就像假的瓷娃娃一样的蓝色琉璃眼,而右边的一只才像是真的,这让他不自觉的就朝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看去,半晌终于憋不住道:“庄医师,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 说话间,他的眼睛已经变回了湛蓝色,仿佛刚才只是张郁佳一个失神而已,如此诡异的事情,张郁佳只得摇着脑袋道:“没什么,你眼睛挺特别。” 庄铭辰扬了扬嘴角道:“我的眼睛随我父亲,我父亲就是蓝眼睛。” “这样啊!”张郁佳撇了撇嘴,觉着这家伙跟张郁黎真不是一般的像啊,张郁黎的蓝眼睛也是随他的英国老子,如果张郁黎还活着,应该也有他这么大了吧…… 这么一想,张郁佳觉着自己很变态,这口气就像是喜欢谈闲的老妇女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有点蓝瞳控,看见蓝眼睛的就以为是张郁黎了。 这时,电梯开了,十三层到了,庄铭辰倒是自然的放开了一直箍着张郁佳的手,后就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张郁佳一路小跑道肠胃科的办公台旁边,连连喝了两杯水,这才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大白天他为何身后总是扫凉风。 这时,张洁拉着陈小妈朝着他这里走来,张郁佳因为是跟他要昨天的报表,毕竟昨天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其实他填好了,就是没有来得及交。 可不想张洁竟然在他的身边停下,然后颇有些扭捏道:“佳佳,我平时对你怎么样啊?!” “啊?”张郁佳突然见她这副有些吃场的样子有些发懵,“挺,挺好的呀!张姐对我还有话说?!” “那姐要是请你办事的话,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万死不辞啊!”张郁佳一吐口就就出来了,可出来之后又有些后悔,毕竟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是不敢干的。 张洁逮着他的这一口便立马将他搂在怀里,然后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佳佳对我最好了,这样,你帮我晚上邀庄医师一起吃个饭,姐带着你一起,怎么样?” “庄医师?你说那个主任医师啊?!”张郁佳有点吃神,张洁立马头点的和招财猫一样,于是他为难道:“可是我和他不是很熟啊。”。 张洁听罢敛色道:“佳佳,通楼都知道你俩关系好,他不但选你进专家团队,连脑科的一助都敢让你做,手术进程单就是我排的,往后三个月,只要有庄医师的手术都是你当一助,你还说你们不认识?” 这么一说,张郁佳懵了,感情通楼都知道,就他一人不知道。 这时,陈小妈一把将张郁佳拉过来道:“小张啊,你张姐难得看上一个人,她平时对你也不错,你就顺手牵个线不就成了么,到时候他愿意不愿意是他俩的事情,让他们处着得了。” “可是我真的和他……” 张郁佳正欲辩解,却听张洁立马转身道:“算了,你不愿离拉倒。” 张郁佳急了,立马抓住张洁就道:“我去我去还不成么,但是是非成败还是要靠你个人的。” 张洁终于笑了,然后得意的点点头。 …… 张郁佳寻思如何当媒婆约庄铭辰出去吃饭,一直寻思到下午准备上手术台的时候,他正好在消毒间遇上了他。 庄铭辰倒是一如既往的笑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容真是能慑了人的心魄,张郁佳每每都会因此而定住好久,就像被点穴一样,身上还过一遍电。 不过今天他知道不是花痴的时候,于是故意往他旁边那个池子走了走,这就装着无所谓,抬颐顿眉道:“庄医师,今晚有空不?” 听到这话的庄铭辰抬头朝着镜子看去,正好与张郁佳对上眼,看着他那眼一瞥脸一红的样子,他那湛蓝色的眼瞳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厉色,接着便恢复了他一往温文浅语道:“今晚没空。” 张郁佳一听如此,心中顿时小有失望,不过只得装着无所谓道:“那明天怎么样?” 庄铭辰听了这话,嘴边的角度刹时消失,直至戴上了手套才幽幽道:“我晚上都没有空,你家里没有等你的人吗?” 这突然的一句话让张郁佳有些无所适从,被他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那个总是要搂着他的张郁黎,虽然他是鬼,但是那只鬼可不好惹,于是他就像是被偷窥了心思一样,半晌就在愧疚当中徘徊,可是徘徊了一会子之后,他猛然想起,自己愧疚个屁啊,又不是他张郁佳要约他,再说了,就是约他的话,关张郁黎那只公鬼屁事啊…… 27.吃醋 对于帮张洁做红娘的事情无疾而终,张郁佳总觉着自己是冒犯了庄铭辰什么,以至于整个手术过程当中他都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连张郁佳连着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他都没有任何反应,一个劲儿的做着他手里的事情,连下了手术室之后的报表都没有和他核对,直接出去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张郁佳是一个憋不住事情的人,他总觉着自己是不是先前戳到了他的痛处,亦或者他因为是自己约他出去,然后以为他是同性恋? 想到这处,他立马浑身一紧,好像他刚才真的没有表达清楚,只问他有没有时间,也没有说是谁要问,一个大男人约一个大男人,还约的是晚上,不让人以为他是同志才怪!可是,即便他是同志,他也不能这么敏感吧?! 如此,张郁佳觉着自己有义务和他解释清楚,毕竟这关系到他的声誉问题,更何况他还是要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的,想做他的一助可不是容易的,这要是得罪了他,那他的前途可是堪忧的。 这么想着,张郁佳就快步跟上了他,眼见他要开门,他就飞一般的冲了上去,可不想地上有水打滑,他一个刹车不住就直接扑到庄铭辰身上去了。 而庄铭辰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眼见他飞了过来,这就来不及扔了手中刚刚由一位女医生送的一杯咖啡,这就伸手出去接住了他,如是,他又扑了他一个满怀,连着那咖啡夹在两人的中间直接抵在庄铭辰的下身,好不暧昧。 张郁佳十分不好意思的从他的怀中挣扎着起来,然后看他下身都洒了咖啡,这就立马从口袋掏出无尘布给他擦拭着,合着一边擦一边还将刚刚准备好的台词搬出来说道:“庄医师,您刚才可能是误会了,不是我要约您的,是我的同事张洁,她看我老是和您在一起,这就以为我和您关系好,我想我和她毕竟是同事一场,她对我也挺照顾,要是我直接回了她的话,她铁定和我翻脸,但是要是您自己不愿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我觉着张姐那人也不错,虽然您是国外长大名校毕业,看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不过啊,对口的还真少,您要是不介意的话……” 张郁佳就想念注释一样的噼里啪啦一堆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上面人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等他将庄铭辰身上的咖啡擦的差不多的时候,庄铭辰终于开口道:“有什么事情我们进去说吧。” 张郁佳一听这话,立马觉着没戏了,想这情感的事情,总是答应容易拒绝难,这要是进去的话就相当于委婉的拒绝了,于是为了给张洁争取最后的意思机会,张郁佳接着道:“庄医师,要不处处看?” 此话一毕,一阵齐齐的抽气声。 张郁佳这时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这么多的人,而他帮庄铭辰擦拭的那个部位要多敏感有多敏感,再看他自己的这个动作,单膝着地,一手扶着人家的腿,一手擦着人家的那处,反正只要脑子好使一点的都会为他俩勾勒一片祥和的XX图。 张郁佳悲催了,原本怕他一个人会误会自己是同志,从而导致前途堪忧,现在好了,庄铭辰这边还没有解释清楚,整栋楼里的人又误会了,现在这情况,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庄铭辰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张郁佳拉进了办公室,他不是逃避,而是怕张郁佳那脑子的人,真的跑过去和人家一个个的解释,那就越抹越黑。 进了办公室之后,张郁佳还是没有放过原先那个话题,紧着又将张洁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夸赞了一番之后,庄铭辰终得开口道:“你就这么把我推给了她?” “啊?”张郁佳被这话懵的有点摸不着头脑,这话怎么说的这么酸?但看他的神情,微眯着的蓝瞳倒是玩味儿的很,于是只得继续提醒道:“您放心,您要是觉着不合适,可以借口说走人,到时候我帮您打掩护,要是您……” “我去。” “啊?您答应了?”张郁佳还没有回过神,他的那两字儿就像是飘风一样的从他的心坎儿上飘了过去,都没有听清楚,于是颇有些激动道:“妈呀你真答应了?刚才我没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不?”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么,不过我今晚没空,我也得争取一个人同意呢,就明天晚上吧。”庄铭辰悠悠道,那一边晃着半杯咖啡的手来回的转着,要是没有看错的话,他那咖啡是什么时候倒的? 不过张郁佳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只在确认了那句话之后就立马点头嬉笑道:“庄医师真给我面子,您放心,不管成不成,以后您有什么事儿都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像一阵风一样的跑了出去,临走不忘又将门关好,只是当门关好的刹那,他有微许的失落,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成功了也不一定令人高兴。 不过他不高兴没关系,只在张洁听见这话之后差点没有尖叫道让整个医院大楼塌掉,好像要整个医院都知道她要和庄铭辰约会的一样,最后将张郁黎脸上亲了一脸的口水和口红,这才罢休。 晚上下班后,张郁佳拉着杨云在那家冰点茶馆点了两份煲仔饭,杨云一边吃着一边不忘和他说着关于刘奇的新动态,不过,今天她又加了一个关注对象,那就是骨科的仇爽,还说了一系列关于这两人如何在地下停车场和停尸间的‘暧昧’举动,甚至两人的眼神交汇她都没有放过。 张郁佳对于这两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她说着,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可当她的言辞中突然飘出‘庄医师’这三个字,张郁佳刚刚在外面游走的三魂六魄全部都回来了,不等杨云说完,就赶忙问道:“你说庄医师怎么了?” “他呀,可邪门了,我从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不对劲,我发现他一天到晚都是神神秘秘的飘忽不定,经常看见他从住院部的地下室出来,你说一个主任医师老去那地下室干什么,那里面不就是一个废旧的停车场么,而且我还感觉他那张脸每天都不一样,就像是画的一样,你有没有注意,有时候左边颧骨高一点,有的时候右边高一点,最要命的是,今天我还看见他的左边眼角处长了一颗红痣。” “神经病。”张郁佳一口饭含在嘴里,说的有些闷,但是还能听出这三个独特的字音来,他就想着庄铭辰虽然长得好看了些,对人也冷了些,但是不至于这么邪门,听杨云这么说,他都觉着杨云是不是因爱生恨了,于是颇有些鄙夷道:“难不成他还是鬼不成?!” “我估计他那脸上的一块皮就是后放上去的,他就是一个托儿,专门装那种专家骗医院钱的,连脸都不敢露,我在网上看了好几起这样的案件,都是谎称自己是专家,那些凭据证明什么都齐全的很,还有啊……。” 张郁佳叹了一口气道:“你觉着可能吗?就他这技术,就算是骗子,医院也值了。” 杨云似是被堵住了口,半晌又道:“说不定那些来看病的都是他的托儿。” “可是我亲眼看见他帮患者开刀了,你别忘了,我可是一助啊!” “……”杨云无语,但她依旧没有打消对于庄铭辰的怀疑。 一会子吃完饭之后两人就各自回了。 张郁佳看着没多远这就一路走着回去了,正好吃的有点撑,散散步也不错。 话说张郁佳走的这地方也算是闹市,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五颜六色的弥红灯连着残缺了的都争相的闪的人睁不开眼,如此该是大列航行的快活才是,但是每当孤身一人时,总觉着越热闹的地方就越孤独,好像全世界都在奔自己的命,他们成了一个整体,自己被忽略在外,人有很多个,但每一个人的肩膀都只是和你擦过而已。 想着,他不觉着就走到了那天他住过的旅馆的巷子里,此刻看来,那巷子很小,又黑又暗,只有点点红色的弥红灯一闪一闪,一阵风吹来,令他浑身一个机灵,这就立马走开了。 可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己家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背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然后直奔着一个巷子里而去,那个白衣女人用头发遮着脸,张郁佳认不出是谁,不过那背着她的妇女倒是知道,正是那前不久死了一个律师女儿的女人,难不成她还有别的女儿? 28.冤鬼 对于那背着人乱跑女人,张郁佳听说她女儿死了之后她就整天的疯疯傻傻,至于是不是又发疯背了谁家的姑娘乱跑,张郁佳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 正想着,他就到了二楼,这就看见那个妇女跪在那边烧着纸钱,前面是那个律师女儿的照片,旁边还放着供饭和生鸡? 张郁佳从她身边掠过,不觉有些奇怪,想着哪有供生鸡的,毕竟死鬼属阴,鸡属大阳,这样供法不是徒添了死者的怨气么,不过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又管得着谁啊。 这么想着,张郁佳又往上而去,可就在他已经上了四楼准备掏钥匙开门的时候,陡然发现怎么这一层没有门? 于是他就试着再爬一层楼,可是这一层也没有门…… 张郁佳感觉不妙,因为他突然想起,刚刚那披着头发的女人穿着的白色连衣裙,真的好像那天他和张文强还有张家玮在路上的时候遇见的那个骷髅…… 这时,张郁佳眼前一晃,一抹白影在他的眼前掠过,心中陡然一惊,浑身打颤,于是他连看都不敢看,立马飞一般的朝着下面跑去,可诡异的是,他明明上了四楼,如今只下来一层就看见了那个女律师的照片还有旁边还未得燃尽的纸钱,那个烧纸的妇女已经不在,但那纸钱却还在一张张的往那火上放着,燃烧出来黑色的纸蝴蝶飘得到处都是,直叫张郁佳心中发麻。 张郁佳知道,他又遇上了鬼打墙了,但如今,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尽快的想出解决的方法。 这时,张郁佳在口袋里摸到了手机,翻出来的时候他在心中将各方神灵拜了一遍,希望手机没有被关机。 可是事情总是容不得想象的乐观,手机的确没有关机,但是那信号格子里面却没有半分的信号,这就跟拿着一块砖头没有两样,情急之下他准备跃过那照片往下走的时候,那照片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并发出鬼泣一般的笑声,后紧着便从那相框里往外爬,先出来了长长地头发,不知是迷魂局的效果还是真的头发,张郁佳竟然看见那头发上都沾着血,有的地方都结了块成了血饼,紧着就是那被剥了皮一般的手伸了出来…… 张郁佳看着这情景,颇有些看贞子的感觉,想他曾经想过无数个可以杀死贞子的方法,比如让电视对着墙,比如放在悬崖上,但是到了现实当中却一个都实行不了。 这时,骷髅爬出了半个身子,张郁佳本以为她的后半生还要爬一会儿,没有想到她只有一半的身子,那裹在白色的衣裙里的血和肠子甚至是肺都连在了一起,一股子腥臭味顿时在空中弥散开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此刻她正朝着张郁佳这处爬来,每上一层楼梯都很吃劲,不过所路过的楼梯都留下大大小小的肠子和血饼子,而当看到那骷髅因为头发比较碍事,一把连血带肉的扯了一撮血皮之后,张郁佳彻底炸毛了。 闭上眼睛狠狠的嚼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然后汪了一口血,直接喷在了那还在爬着的半截人上,紧着就听一声凄凉的尖叫声响彻天地,张郁佳甚至还没有看清楚,这一切都消失了一干二净,接着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个老妇女跪在那照片前烧着纸,旁边的生鸡被割掉脖子的地方流着的血一直流到张郁佳的脚底下,成了一个弧,由此可见他站了多久。 通过这件事情之后,张郁佳不敢再在那里停留,他觉着自己是不是就爱招惹鬼,在高速路上,在手术室里,甚至在自家的楼梯道里,又或者他经常和鬼在一起,身上带了鬼的什么独特的气体,导致鬼都冲着他而来,不过他最奇怪的就是,张郁黎明明就在上面,他连他在高速路上那么远的地方都能照顾得到,怎么家门口这点事情他就不当回事呢?! 想着,开了自家的门,张郁佳先将脑袋伸进去望了一圈,可见一切如常之后便有意的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张郁佳不稀奇,毕竟张郁黎是鬼,他基本都是到三更半夜才出现的。 张郁佳这么安慰自己,他就决定先打个电话给姚老头,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如何改变自己这招鬼的体质,不然以后这日子简直没发过了。 姚老头接电话很独特,不知道是抓鬼抓多了还是什么,他永远都不会先说话,一直要等对方把自己请教的问题,请求的事情,关心的东西说的清清楚楚之后,他才悠悠的回答两个字,就像是猜谜一样,谜底永远比谜案短。 今天张郁佳也不例外,在他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通之后,他才从电话里飘来一句话道:“她是一个冤死鬼。” 张郁佳原本以为有下文,可是等了半天之后那边都没听见下文,于是他只得接着问:“我不想知道她是什么鬼,我现在只想看不见鬼就成,过回以前的日子。” 一句话毕,那边传来了叹气声道:“你还真缺心眼啊,冤死鬼就是被冤死的鬼,在她的冤没有被洗白之前她是不会去投胎的,冤死鬼找了你你就必须要帮她洗冤,不然她会一直缠着你,直到缠死你。” 张郁佳一听这话慌了,赶忙接着上气问道,“那,那她干嘛要找上我啊,我又不认识她,更何况,她都死了好几十天了,连警方都说她是正常车祸,她妈都拿到赔偿金了……” “你说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姚老头突然问道。 张郁佳连道:“起码有一个多月了。” “具体一点。” “反正不超过四十天,具体我也是听人说,哪里知道那么清楚啊,只知道那天我正好收到要转正的通知,正高兴呢,然后就听见她家人哭来着。” “那糟了,一般在她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她都只是普通的冤死鬼,但只要超过四十九天,那就是厉鬼了,到时候无论她的冤情洗白不洗白都要死一帮人,好在还有几天时间,你就不要抱怨了,通常冤死鬼找上你,肯定是和你脱不了关系的。” “这你就瞎说了,我是孤儿,上下三代都和她无亲无故的,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张郁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你明天到我这里来,我看看那鬼到底怎么回事,今晚你就别出去了,必要的时候让那小鬼保护你吧。 “什么小鬼?”张郁佳话音没落,就觉肩头一凉,再看正是那青面獠牙的小家伙正对着他笑呢,牙齿上的血都沾到了张郁佳的身上,然后惊魂未定,就见他张着那血口道:“爸爸。” 这一动作让张郁佳吓得差点抽过气去,没有来得及和姚老头说声再见就将电话挂了,然后慌不择乱的将他从自己的肩膀弹了下去。 而滚到下面的小鬼似乎很委屈,趴在那地上就没有起来,一股脑的抽着气,就像是张郁佳冤枉他的一样。 而半天见他不起来,张郁佳也是颇有些吃味,总感觉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儿一样,于是只得稍稍走近一点,然后极为别扭的掩声道:“谁让你扮成这副德行的,明明知道我不太喜欢这么恶心人的样子。”他死也不会说自己比较害怕的。 而听了他这话的小鬼似是打了气一样,立马坐了起来,然后用那肥嘟嘟的小手揉着自己的眼睛,颇有些心虚道:“宝宝也不想吓着爸爸,可是,可是阿黎让宝宝这么做的,他说爸爸比较喜欢这样。” “阿黎?”张郁黎?他怎么意思?难不成今天万圣节? 张郁佳正想着,只听小鬼又开口道:“阿黎今天很生气,爸爸要是做错了事情,就跟阿黎道歉吧,阿黎一定会原谅你的。” “放屁,我做错什么了?我还没有问他昨天上哪里鬼混去了呢。”张郁佳说的理直气壮,但在脑海中突然闪过庄铭辰的脸之后就有些掉底气了,不过他又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来,再说了,就算做了又怎么样,他是人,他是鬼,自古人鬼阴阳相隔,始终都要分道扬镳,他已经盘算好了,等请姚老头帮着将那冤死鬼弄走之后,他也将张郁黎给一道请走,让他早些投胎算了,来世堂堂正正做人,省的在这里过飘忽不定的生活。 可小鬼却在这时跑过来抱着他的腿道:“爸爸可不要想着背叛阿黎,阿黎生气很吓人的。” 张郁佳无语道:“他在哪里?” “就在外面沙发上!” 29.上当 话说张郁佳听了这小鬼的话心中多少是有些忌惮的,毕竟鬼不像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以前他的那两次发飙,他至今心有余悸。 于是为了弄清楚状况,他不得不与这小鬼套近乎道:“你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吗?” “这么多年了,爸爸还是不了解阿黎?不怪阿黎说你缺心眼。”小鬼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小孩的模样,少了婴灵的狰狞,却露出了不等年龄的猖狂,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别提多老气横秋,气的张郁佳牙痒痒。 不过目前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这就只能陪着笑脸道:“听你这话说的,就像你认识他很多年一样。” “废话,他是我父亲,你是我爸爸,难不成你这一世又忘记了?” “你什么意思?”张郁佳听他这话,觉着自己不但遇上了一个大忽悠,现在又来了一个小忽悠,都说一些摸不着边的事。 小鬼见他那模样,学着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道:“我是你生的呀,你两每回玩轮回的游戏,我都跟着你的,不过是爸爸又忘记宝宝了而已,宝宝也奇怪,怎么上回去找爸爸的时候爸爸还用那些东西害宝宝呢,原来阿黎这回玩的不一样了,都没有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你。” “说的啥呀!”张郁佳有些无奈,怎么这小鬼又成了他生的了?心下觉着这小忽悠厉害的紧,这就严肃道:“你一个鬼知道什么,男人怎么生孩子啊?我不跟你在这里扯淡,我就想知道阿黎到底在生什么气。” 而被张郁佳这么一说,小鬼又不乐意了,扯着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叉着腰就道:“爸爸你别凶宝宝,宝宝马上就去告诉阿黎,让阿黎狠狠教训你,看你怎么连宝宝都不认识了,宝宝不想和爸爸你说话了……” 小鬼说罢就双手环胸的撇过头去了,那摸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被小家伙这么一轰,张郁佳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觉着怎么越扯越不着调,于是立马上前哄道:“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你小人不计大人过,我明天给你买糖吃!” 小鬼听了这话,不觉着拿着自己的小短手拍了拍脑袋,如此算是原谅了他,然后像大人一样的将手撑在下巴上道:“你俩这游戏已经玩了很多次了,没一次的轮回转生后都是你和别的女人在一次伤了阿黎的心,然后阿黎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你,这回有点不一样,所以宝宝也不知道阿黎到底气什么。” 小鬼说罢一摊手,直接将张郁佳打入地狱,感情和他说了半天就是白说,于是颇有些无奈的起身,然后抱着必死的心朝着客厅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张郁黎正在看着电视,确切的说是在调着频道,他没有用遥控,可是电视却在不停的换着台,张郁佳卯足了勇气抬头看向他的脸,想具体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可是却惊讶的发现,今天的张郁黎相当的模糊,除了依稀可见的一张脸,他的手几乎就成了晨间的白雾,要不是那红宝石发着幽暗的光,他几乎找不到。 张郁佳不敢先说话,而见他似乎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就这么盯着那电视一角的数字看着,从上一个四十一到这一个四十一,他根本就没有停过,仿佛这不是在调电视,而是在做磁场干扰一样。 在看他将一百多个频道调了五次之后,张郁佳终于憋不住的开口道:“你昨天去哪里了?” 这话一出,电视停在了新闻联播上,再看张郁黎,他竟然凝实了一点,同着那淡蓝色的眼眸也发出了湛蓝的精光,似是思量了许久,这才道:“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这话将张郁佳呛得不轻,怎么听都不是滋味,就像他想管一样,于是连着他就还了口道:“我才懒得管你,你不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就这么想我走?”张郁黎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张郁佳如此又觉着自己的话重了,但是为了他好,他觉着他有必要将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于是掐了半晌的手指头才道:“阿黎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从小对我有多依赖,但是你不能为了这么一段儿时的玩伴之情耽误你的一生,你的死我感到很痛心,如果可以的话,作为兄弟以及我最爱的弟弟,我愿意为你承担你所有的痛苦,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鬼投胎了之后还可以成人,那时候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存活于世,娶妻生子过平凡的日子,不必要这样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有晚上才能出现,还弄得人心惶惶的……” “你嫌弃我了?”张郁黎的这话此话一出,那原本被圈在戒指里面的手又淡了下去,连着那一张精致的脸都同着成了霜雾一样,甚至比先前的还要模糊,晃晃的,仿佛风一吹都能散了,让人看了不禁心中浮起一股子淡淡地凄凉之感。 张郁佳却是不知了如何回答,甚至忘了先前的那惶恐的,光是想着如何劝解他了。 可是不等他思量清楚,就听那沙发上的人再次说道:“我要是去投胎了,我们将永远错过了,到时,你将永远的将我忘记,应了那十世的咒。” “那些前世今生的事情,都是各人各命,岂又有谁一定要伴着谁千载万世,这世不管下世事,投了胎,本就是谁都不记得谁,偏是要将前生后世都记得的人得有多痛苦啊!况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张郁佳一句话没有说完,这就见四周的黑雾四起,浓浓的喷灌而来,很快就要将整个房间淹没,而坐在沙发上的张郁黎已经看不清轮廓,只剩下了那两只湛蓝的双眼以及那红的瑰丽的戒指可以让人摸清楚他具体的位置。 “你不是嫌弃我么,那我就走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张郁黎一句话毕,张郁黎便看见那从黑雾中涌出的无数青面獠牙的鬼魂以及模糊的只剩下虚体的残魂孽魄,有的没等靠近就张着血盆大口相互撕咬着,有的因为太弱而被吞噬的干干净净,有的因为挣扎而只剩下了半个魂魄还在飘着,而当那黑雾几近要到张郁黎的沙发上时,张郁佳突然明白,张郁黎所说的离开就是要被这些恶鬼撕碎后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张郁佳陡然一惊,再看那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和那些被撕咬的魂魄一样成了一个晃晃的白影,此刻一动不动的坐着,就像是等待着被吞噬,而吞噬之后,他就真的没有了。 由此,张郁佳莫名的心慌,两步跨到他的身边,然后想一把将他从那沙发上拉起来,可是,已经成了白影的阿黎张郁佳根本就抓不到,直接从他的身体穿插而过,一股子蚀骨的冰冷将张郁佳的手上都凝成了一层白霜。 而原本就模糊的张郁黎,经他这么徒然而过的一阵风,直接摇摇晃晃了起来,仿佛再经一次就散了,张郁佳心慌至极,想碰却又不敢碰,只得一把按在他那唯一能证明他存在的红宝石的戒指上喘着粗气嘶吼道:“阿黎,阿黎别这样,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么,我不会再要你去投胎了,娶妻生子什么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你只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就成,以后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张郁佳就像是念咒一般的说了一堆,可是那手中的人不但没有恢复,反而已经淡的像琉璃一样,抚着的那冰冷已经不再蚀骨,甚至连那一双蓝瞳都消失了,同时伴着那黑雾云涌一般的袭来,眼看就要到了沙发边,都争相的朝着这里咆哮着,只怕不能破了那黑雾出来一般。 张郁佳惊得浑身颤抖,刚刚停了的口再次颤道:“阿黎,阿黎,我求你了阿黎,别这样阿黎,这些鬼就要来了,阿黎,你打我骂我都成,别这样,阿黎……” 诚惶诚恐之际,张郁佳的肩头一凉,可他心中却大喜道:“小鬼,快,让你老子起来,这些鬼魂来了他就被吞了。” “我喊他是没用的,他的执念是你,关键还是你的话说的不到位。”小鬼不慌不忙说着,一手搭在张郁佳的头上,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张郁佳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小鬼这番话的意思,可如今已经容不得他再三思量,先将人救活了再说,于是只得闭着眼睛喊道:“我们都结婚了,都有夫妻关系了,你就这么忍心丢下我?” “不行不行,这话还不够分量。”小鬼悠悠的提醒。 张郁佳一跺脚含泪道:“你老问我的话,我的回答难不成你忘记了?” 此言一出,那黑色的浓雾和着那龇牙咧嘴的恶魂孽魄都瞬间消失,张郁佳眼前陡然一亮,到处干干净净,就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郁佳见此总算是吐了一口气,但是由于刚才过度的紧张,他的两腿都已经发软,此时只能搭着沙发边坐在了张郁黎的身边,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恢复。 而当一会子之后,张郁黎那原本琉璃一般的虚体渐渐地凝实起来,清晰了面容的张郁黎,嘴边竟然挂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笑容,那湛蓝的眼瞳里面全是得意至极的神情,让张郁佳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而没等他反应过来,肩头上的小鬼就抱着他的脑袋在他的耳边道:“爸爸,你又上当了,不过这回是宝宝和阿黎一起让爸爸上当的,一会子要是阿黎想爸爸要爱爱的时候,宝宝就帮爸爸挡着。” 30.问鬼 张郁佳见到姚老头是在中午吃了午饭之后,他借着休息的两个小时时间出来的,正好姚老头说要到这附近办事情,所以两人就约了见个面。 张郁佳本以为他说的这个地方起码也是一个能谈话的地方,不想却是去到医院后面一个老式居民楼门口,那时他进去就看见不远处匆匆而过的一个身影,说实话,天天在一个办公室,就他的脚步声张郁佳都能听得出来,何况他身上还背着一个骷髅,满脸泛着幽绿色,和这炎炎夏日真的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姚孟达刚从一个老式的小套间里走出来,一脸的得意样,见了张郁佳来,便扬着他那一字眉道:“几天不见,你身上的阴气又重了,难不成那鬼没有给你排毒?” “什么意思?” “瞧你这情况,已经到了繶出的地步,要是不出意料的话,你身上一定开始出菱斑了,正常会出在腰间或者背上。” 被姚老头这么一说,张郁佳陡然想起自己腰间一块黑色的痣,这就将上衣撩起来,不想几天没有注意它,竟然有指甲盖那么大了,碰了碰依然呈青褐色,于是他有些不安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阴毒啊,我都告诉过你了,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你现在的命是那只鬼给你改的,被改了的命很弱的,而且阳气很低,你身上这个菱斑就是阴气的排出点,它有多大就表示你身上的阴气有多盛,要是等它长得超过你心脏那么大,你也就等于一只鬼了。”姚孟达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他那些做场子的东西,然后不紧不慢的下楼,那表情淡的,就像是在说一件比穿衣吃饭还有小的事情一样。 可张郁佳可不能淡定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变成鬼会是什么样子的,这要真的变成了鬼,那他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于是立马跟上去道:“那怎么办啊?难不成改了命也不能活长久吗?” 姚孟达听了这话听了下来,不阴不阳的朝他看了一眼,那表情极其怪异,半晌才又抖着他的一字眉道:“你俩好几天没有过了吧?” “没有什么?”张郁佳听罢一愣,再看这老头一脸的贼样,蓦地就了然了他的心思,于是立马就道:“你别瞎说,我们很清白。” “切!”老头瞥眼一声嗤,继续悠道:“这东西除不了,不过却能让他停止生长,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清不白啊,太清白了才会出事情的。” 张郁佳料到他老没正经,不过没有想过这么不正经,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心知自己斗不过他,随口便转移话题道:“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过去?” “你说的那个医生?” 张郁佳一愣:“你知道他?那他身上背着的骷髅你看见了没有啊?” “那不是骷髅,那是鎏阳傀儡,是一些缺德鬼控制的小鬼,因为鎏阳傀儡不能投胎,阴气太盛,所以它们只能附在人的三寸之外,三寸也称为阳隙。” 张郁佳一听这话瞬间有点了然了,他觉着每次有刘奇在的手术必有蹊跷,原来就是这个傀儡搞的鬼,这样下去还不闹出更多的人命来?于是立马又问道:“那那个傀儡要附在他身上多久啊?” 姚孟达瞥了瞥道:“这个就看那个缺德鬼的意思了,他要是愿意的话,一辈子也可以,这种事情我们管不着,就像你们家那只一样。” 张郁佳一听话气急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你上回被鬼吓着了起不来呢。” 姚孟达一听这话,瞬间黑了脸,要知道一个驱鬼大师出了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相当丢脸的一件事情,如今还被这小滑头拿出来说,简直是无地自容,不过到底姜是老的辣,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他的心态也是被练得炉火纯青,仅仅只是一个哧声就缓过神道:“小兔崽子,这么不懂得尊老爱幼,会遭报应的。” 张郁佳不睬他这句话,立马上了正题道:“我昨天晚上和你说的事情,你有帮我想办法吗?” “这种事情当然是等她出来的时候再问她,不然的话难不成你要满大街的问是谁害了她?” “那你现在叫我来做什么?”说话间,张郁佳已经跟着他走到了楼下的一走廊中。 说实话,这七十年代初建的居民楼基本都成了危楼,那因为当初建筑理念的局限性,少了良好的防水台和排水系统,大部分都被雨水冲成了乌黑色,背阴的地方还有大块的青苔,有的地方连着水泥大块的脱落都看见里面的砖头和泥巴,上面都是被拆迁队用红色的颜料画的‘拆’字,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搬走了,只留下个别钉子户还在住着,时不时传来一声呼喊声都能回荡好久,都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姚老头手里拿着罗盘,嘴里嘀嘀咕咕的说这些听不清楚的咒语,一直走到一个破了门的地下仓库,这才停下来道:“想问那个鬼事情,我总得找两个翻译吧,不然的话岂不是白问?!” 姚孟达的这句话张郁佳起初还没有听懂,见他推开这年久失修吱吱呀呀的破铁门,然后蹑手蹑脚的寻了个角落在开始摆道场,这才大概清楚他可能是要捉鬼,可令他不明白的是,那个鬼的话他听不懂,难不成这个鬼他就听懂了? 可还没有等张郁佳开口,姚孟达就竖起食指对着他嘘到:“小心把它吓跑了,你就跟着受罪吧。” 张郁佳见他颇有些神理,于是立马噤声,然后准备出了这门就在外面静静地等着他,毕竟那天在女厕所的事情他至今心有余悸,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决定当个旁观者就行了。 可是人的脚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走错路,这个局他既然进了来,再想出去的时候就很难了。 这会子只当他离着那门还有两步远的时候,破铁门突然的关了上,那力道之猛,使得上面翘起来的绣铁皮都碎了一地,而原来就只能透着那破门照进来的两抹暗光,再这么被一关,也只能看见上面的星星点点了,如是一阵阴风袭来,吹得张郁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要不要这么恐怖啊?”张郁佳佯装淡定的说道,一边却朝着那姚老头的影子走去。 姚老头却再次发出了一个嘘声,后将一个冰凉的东西放在他的手里,张郁佳起初以为是一块冰,但摸了半天才想起,这就是那块死玉,还是传家宝贝的。而宝贝给了他过后也不说让他站着还是蹲着,总之惹得张郁佳站着也不是蹲着也不是,最后索性贴着墙,尽量让自己不中枪。 一会子,只听一声清脆的银铃声响,就见远方一点火星朝着这里飞来,那速度不快,就像是有意在等着什么东西一样,每响几声就停下来一下,然后继续走。 随着那火星越来越近,张郁佳渐渐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一张烧着的符纸,如此张郁佳不禁奇怪,想这房子前后不过也就八米多宽,这么个地下仓库,就算大也应该大不了哪里去,怎么现在看那符纸在空中飘浮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厦的车库那么深一样,更何况他记得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一样就看见了没多远的墙壁,难不成他又遇上迷魂阵? 这么一想,他立马朝着旁边的姚孟达看去,见他也在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符纸望,张郁佳这才放心下来,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蹲在姚老头的身边比较好。 刚蹲下不久,就见那符纸在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自行将纸燃尽之后就消失了,而符纸消失的同时,那地上突然有火燃烧起来,火是幽幽地蓝色,没有强烈的光,就像是鬼火一样的阴森,成了一个圆形的形状,紧着中间又随着那火苗溜过去后烧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一个事先摆好的阵形,张郁佳甚至都没有看见姚老头是什么时候过去摆的。 为了安全着想,张郁佳又往姚老头的身边靠了靠,尽量让自己处于隐身状态,可这时,姚老头突然起身,然后双手背后朝着那蓝火走去,直至到了那边上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半晌才幽道:“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语即毕,没多久就见阵中间就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人影,她仿佛被那蓝色的火行阵给拖住了一样,只要一动就会砰气好几处的火焰,烧得她直叫唤,那声音像是来自冢中枯骨,听了能让人撕心裂肺,而偏偏她就不安分的很,不停的和那阵反抗着,惹得张郁佳被这声音听得五脏六腑都倒腾起来,这就不得不用手捂上耳朵,即便如此,他的耳膜还是隐隐的疼。 这时,只从手缝里听姚老头嘤嘤道:“你说了这么多条件,我只能答应一个,你自己挑一个吧。” 张郁佳一愣,就这狼吼鬼叫的,居然也算是在说话?倒是佩服的是,竟然他也听得懂。 姚老头话毕,那影子又挣扎起来,蓝火随着那嘶吼欢快的上下窜动,因着那透明的黑色人影,倒真像是鬼火了。 这时,姚老头又道:“行,我答应你。” 随即,他从张郁佳手里将那死玉拿了走,死玉一离开张郁佳的手,张郁佳顿时觉着缓和了好多,不想他半天都没有将那死玉给捂热,倒是那死玉将他给冻得浑身颤抖。 大致过了十来分钟,老头又和那黑影子对了几句上下打不着的话之后,这就将那黑影给收进了死玉中,而黑影一消失,那鬼火自然也就熄了,没过一会子这个地下仓库便闷热得要命,似是立马回到现实中了一样,于是张郁佳颇为好奇的问道:“你和那鬼说了什么?”。 姚孟达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道:“人鬼协议怎么能随便告诉你,不过你晚上就知道了。” 张郁佳听罢心下将他狠狠地诅咒了一把,后不忘说道:“小气鬼。” 姚孟达也不生气,只在出了仓库门的时候门后面贴了两张符,叹了口气道:“大的它跑了,不过不要紧,我已经收了小的,他迟早要来找我。” 张郁佳一愣,“你意思说刚才里面有两个鬼?” 姚孟达点点头道:“原来有三个,去年被我收了一个,我看那他俩没犯事就留着了,结果他俩不知道被什么刺激了,害了好几个人,我只好将他们收了。” 张郁佳心下一凉,感情这老头就是不靠谱,捉鬼还能将鬼捉跑了,估计这就是技术不到家的原因,就像那天,虽然杨允泽将那事说的有点门路,但他还是觉着,这老头以后要是死的话,说不定就是被鬼…… 张郁佳正想得如火如荼,姚老头忽然转过身对他说道:“小子,你要是再敢在心里诅咒我,信不信我让你身边那个鬼今晚帮你排毒一晚上。” “你……”张郁佳又心虚又气愤,瞪着眼看他半天,最后想到自己那个强上未遂的画面,最终蔫了气。 …… 31.人情 姚老头说这个用鬼问鬼的方法并没有张郁佳想象的那么复杂,只要将那个捉到的黑影放出来和那律师对几句话就行了,但是问鬼的地点就让张郁佳有些无奈了,因为姚老头说问鬼只能在鬼家里或者他家里,只有这两个地方鬼才会出来,张郁佳毫无疑问会选择是鬼的家里,但是这样他就不得不和这个鬼的母亲打交道,说实话,他每次看见她妈在楼梯道口烧纸的时候都感到背脊发凉,总认为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一种阴冷渗人的感觉。 张郁佳虽然天天走二楼走,但是却从来没有去过这女人的家,甚至连她家的门他都没有见开过,为了让自己不具冒犯之意,他特地将杨允泽和杨云喊了过来,其实另一个目的就是,壮胆。 起初敲门的是张郁佳,想他认为自己长得已经够面善的了,但是仅仅在那防盗门的猫眼亮了一下之后就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无奈几人只好推出了杨云,杨云倒是拿的开的很,她不着急敲门,而是开口就道:“阿姨,我们是你女儿的朋友,今天特地来看看您的,您要是方便就开一下门,我们还有一些关于你女儿的事情要告诉你……” 果然,这话让那猫眼又亮了一下,接着便听见开锁的声音,张郁佳本来还心头一喜,可刚拉开一条门缝他那颗刚刚膨胀的心又缩了回去。 开门的正是那个律师的母亲,张郁佳虽然认识她,但是从来没有敢仔细观察过她,如今她突然从门中冒出来,那消瘦的不成形的脸上长满了淡褐色的黑斑,就像是七老八十的人脸上长的老人斑一样,倒三角的眼睛朝着他们一勾,让人冷不丁打个冷颤。 女人没有说话就将门开了下来,然后兀自朝着房中走去,如此便算作是默认,于是姚孟达便领着他们三人相继进了她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设相当的漂亮,以深咖色为主,纯大欧装潢,看来主人也是相当的有品位,不料却是处处乌烟瘴气,想是刚刚烧纸不久的原因。 大厅中间放了一个神龛,前面是一个黑色的牌位,牌位旁边就是那个女人几乎天天供奉烧纸的律师,张郁佳无意瞟了一下,这才得知那律师名叫颜家宁,相当温馨的名字。 姚老头却是对这神龛以及牌位的摆放位置相当的不满,只当他看见那牌位前的生鸡和鹅血时,直接狠狠地叹了口气,然后啐道:“这样不出人命才怪。” 一句话听得张郁佳和杨允泽都不解的对望了一眼,杨云也跟着朝他瞥了瞥。 可是真大的声音,前面的女人就像没有听见一样,领着张郁佳几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她去一边倒了茶。 这时张郁佳才发现屋子里不止有女人一人,开了房门就见一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来是那女人的丈夫,也就是颜家宁的父亲,还有一位穿着明黄色道袍的道士?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来。 当那道士从张郁佳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那道士盯着姚老头看了好几眼,那眼神阴森而凄厉,就像是他冒犯了他一样,惹得张郁佳里忙朝着姚老头看去,不想姚老头也在用同样的眼神打量着那道士,显然同行是冤家,就连神棍也是一样的。 而当那中年男人送走了道士之后,这就一边接过女人在冰箱里拿着水果和饮料一边客气道:“宁宁的朋友是吧,你们随意啊,到了叔叔家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的。” 男人倒是亲切,连香蕉都不忘剥好了递给张郁佳,张郁佳相当不好意思的接下,倒是那女人直接不等坐下就冷冷的开口道:“你们这么晚到我家来是什么事情啊?” 张郁佳一口香蕉咬在嘴里,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姚老头抢了道:“你女儿是冤枉的,她托了我这孩子帮她洗冤,我们今天晚上来就是要打听一下你女儿生前的事情,以及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啊……”那对面的女人突然大哭了起来,捂着脸狂命的颤抖,似乎只要一提及她就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不过这样的心情张郁佳能理解,毕竟看照片上的女子起码也有二十六七岁,还是一个出色的律师,原本和睦的家庭就这样破裂,真的很教人惋惜。 颜父拍着身边的女人给以无声的安慰,许久低低的清了清嗓子道:“宁宁的死我们从开始就知道她是被谋杀的,但是最讽刺的莫过于她帮无数的人洗脱冤情,自己却沦落不明不白的下场,我们托了多方的关系去调查,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自然车祸,根本没有任何他杀的证据,我太太为了宁宁几乎崩溃,她想宁宁想得甚至连那些伪科学的事情都拿来做,你看看我们家里这些,都是一个道士叫弄的,也不知道真假,反正人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刚刚那术士你们是在哪里找的?”姚老头戚眉问道。 颜父答:“是我太太的在乡下找的,很多人都说他灵。” 姚老头听罢摇摇头道:“他的话你们不能再听了,再听就要出事了,他可是将教的,只会咒人不会救人的。” 女人听了这话立马止了哭声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瞎说,那大师可是很灵的,我现在经常梦见我家宁宁,要是再过些时日,说不定我宁宁就能回来了。” 姚老头听了这话戚眉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是想见你女儿,我马上就能让你看见她,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听信恶人的谗言。” “你真的能让我看见我的宁宁?”女人显然被这句话给说动了,原本那脸上的悲痛一消而散。 姚老头点点道:“我们正好今天也找她有事。” 女人听罢激动的一把捂住嘴激动的哭笑起来,男人则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样笑着点点头。 问鬼是在客厅正中间开使摆阵的,就着神龛不动,前面放着一碗糯米,上插三根引魂香,阴符贴左面,阳符贴右边,上有火甲符,下有伏地符,中放一碗殄水,水上放着一枚随葬镜,镜上再扣一直小冥铃…… 杨允泽照常的打着下手,不停的用死铜钱围着那神龛摆着一个圆形,然后里面又摆了一个方形,成了一个铜钱的形状,如此摆设莫过于‘锁魂阵’,此阵对于鬼没有伤害,却能固定住她,张郁佳在那个仓库的时候就看过这个阵,只是姚老头在仓库的摆的那个比这个复杂多了。 姚老头此时一边忙着摆阵一边和颜家夫妇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其实无非就是不让那女人过于激动而乱了她的阵罢了,不过那女人哪里听得进去,光是一个劲的点头,倒是那男人仔仔细细的听着,不过也只要那男人能听着就成了。 张郁佳则是拉着杨云躲在杨允泽的身后,这种情况他是能躺多低躺多低,生怕一个不经意又中枪,杨云是不屑他们做的这些的,不过见那老头说的神乎其神的,她也不免有些好奇起来。 一会子阵形摆好了之后就关了灯,姚孟达便开始了问鬼的形式,他先从桌上拿了一张引魂符,然后念着咒语扔了出去,符纸飘在空中的时候起了蓝色的火光,正好照亮了那个锁魂阵,同着那摆在镜子上的小冥铃响了起来。 冥铃的声音并不快,但是很有规律,起初是很慢,然后一声声开始急促起来,就在冥铃响声突然终止的时候,那围着的圆形铜钱全部的围着那一张燃烧着蓝火的符纸立了起来,然后慢慢地上升,当上升到有半人高的时候突然里面出现了一件无风而珏的白色连衣裙,紧着里面慢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长发女人,尽管如此,张郁佳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那个跟他打过招呼的律师颜家宁。 这一回的颜家宁倒是没有张郁佳前几次看见的吓人,那模样和生前几乎一样,张郁佳随即舒了一口气,却无意瞥见一边的杨云和那颜家夫妇都在着急的东张西望的模样,难不成她们看不见? 正想着,就见姚老头拿出那死玉放在地上念了两句就见里面的黑影也飘了出来,正好像投影仪一样的站在那死玉上半米左右的位置,然后就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自这两鬼相继传来,不过三分钟那死玉上的黑影就消失了,然后就见姚孟达将那死玉捡起来放在了口袋中。 而就在那眨眼的时间内,锁魂阵中的鬼魂凝实了很多,如此惊得站在一边的杨云不由自主的推了推一边的张郁佳,张郁佳知道她们定是看见了,于是给她一个淡定的眼神,便继续旁观。 颜母见了那阵中的人影顿时不知是哭还是笑,控制不住的就要上前抱在怀里一样,嘴里还喊道:“宁宁啊,妈妈想你啊,你怎么也不回来找妈妈,妈妈天天等你啊……” 颜妈妈哭得惊天动地,在场的张郁佳和杨云等人都忍不住落泪,可奇怪的是那阵中的鬼魂就像是不认识这两人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既不出声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如此让颜母更加的伤心,在颜父的怀中哭的浑身颤抖,最后跪在了地上呜咽道:“妈妈天天都把你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你不信你去看啊,被子都是才洗的……” 颜父见她浑身颤抖,这就准备将她拉了起身,可颜母突然趁着颜父放松警惕的时候一把将他推了开来,然后拼命一样朝着那阵冲去,如此惊得众人浑身一凛,接着不等回过神只见那阵轰的一声,破了…… 原本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成了凄厉的嘶吼声,然后那颜家宁就被那道原本在她头顶燃烧的符纸给追着,像一抹蓝色的光火一样不断的在房中上下冲撞,伴着一阵阵蚀骨的寒风,惹得屋子里的摆件和装饰都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碎地声。 姚孟达见状立马给杨允泽使了一个眼神,于是杨允泽便立马从兜里掏出字符贴在每个人的身上,等刚贴完的时候那蓝光就冲进了张郁佳的身体。 张郁佳几乎是看着那女人狰狞的脸一口啃在他的胸口的,只是没有来得及躲避,他就喉咙一腥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全身像被掏心剜肺一样的疼痛,同着脑袋重的他笔直的倒在了地上,不停的翻滚,生生与地面撞击的疼痛都赶不上这掏心挖肺来的疼,后来,疼痛的同时开始全身性的麻痹,他甚至都感觉不到是自己的身体了,连几次撞到一边的茶几上都感觉不到,于是惶恐中的张郁佳一把抓住那茶几的铝片教,死命的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清晰起来,可是任凭那铝片割破了自己的手,依然是无用功,惶恐中,他挤着嗓子开口道:“救,救我……” “糟了,鬼和他抢身体了,快去开灯。”姚孟达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上运着驱鬼符,不想张郁佳的魂本身就不定,如此一运险些让张郁佳的魂离了体,如此他更加的生不如死。 却在这时,他手上的蓝色戒指发出了刺眼夺目的蓝光,然后一股子自里面而出的白雾在眨眼间包裹了他的全身,紧着就听一声冲着怨气的嘶吼顿时闷了下去,而后那白雾邹然消失,如此前前后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灯亮那一刻,张郁佳恢复如前。 “你不碍事了?”杨云看着他那嘴边和手上依旧沾着的血,颇有些不可思议。 张郁佳惊魂未定的动了动自己那还在流着血的手,然后木呆的摇摇头,杨云似是还不放心,这又转身看向一边的姚孟达,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姚孟达倒是相当镇定道:“放心吧,他是不会有事的,最多今晚又要还人家人情罢了。” 张郁佳原本没有完全回神,听了这句换倒是彻底清醒了,这就立马瞪着姚老头道:“你不要瞎说,什么人情啊,我谁也不欠。”这话一罢,张郁佳就蔫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天知道他今晚要被怎么蹂躏。 32.疑惑 张郁佳惊魂未定的动了动自己那还在流着血的手,然后木呆的摇摇头,杨云似是还不放心,这又转身看向一边的姚孟达,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姚孟达倒是相当镇定道:“放心吧,他是不会有事的,最多今晚又要还人家人情罢了。” 张郁佳原本没有完全回神,听了这句换倒是彻底清醒了,这就立马瞪着姚老头道:“你不要瞎说,什么人情啊,我谁也不欠。”这话一罢,张郁佳就蔫了,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天知道他今晚要被怎么蹂躏。 姚老头一听这话乐了,连忙用胳膊肘抵了抵一边发愣中的杨允泽道,“这事儿除了他自己就我们俩知道对不对?” 杨允泽听了这话立马炸鸡毛一样道:“别扯上我,他和那鬼有什么,我怎么知道啊。” “我都没说谁,你怎么就知道是谁呢,心虚啊。” “切,我又没有做什么,我心虚什么?!” “你没心虚你脸红什么?” “我……” 这师徒两人正在斗嘴的时候,那颜母突然跑过来抓住姚孟达就问道:“那我女儿呢?” 姚孟达随即道:“你女儿被另一个鬼给收了,等事情明了的时候我就帮她超度一下,这样她就能去投胎了。” “那我女儿以后都不能再回来了?”颜父非常悲痛的问道。 姚老头摇摇头道:“一般是不会的了,况且回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她是冤死鬼,只记得她是怎么死的,记不得你们的,倒是再帮她做个超度算是结束吧。” “怎么可能?我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忘了生她养她的父母?”颜母有些控制不住的提高声音,那一把枯骨一般的身体已经不停的开始颤抖。 姚老头到这里已经颇为不耐烦,想他这些年来,已经看了无数的生离死别,对于人情世故早就看的比水还要淡,不是他不能理解颜母的思痛之苦,只是再怎么挽回都是无力的,于是只得做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你们将她强留身边,她也不会活过来,顶多化成千魂魈,然后害死更多的人。” 女人听了这话立马拍桌而起,然后指着姚老头就歇斯底里的嘶吼道:“都是你害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心里比镜子还亮,我现在要将我的女儿喂活,然后让她抓了你,你这个混蛋,怎么能如此狠心,我要让我女儿活过来,永远在我的身边……” 女人拼命的喊着,弯着她那长长的指甲不停要朝他们脸上送,要不是颜父拉着,估计姚孟达的脸上早就花了,不过姚孟达却相当平静道:“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你女儿将永不超生。” “你说什么?谁说我女儿永不超生?谁说我女儿死了?你敢咒我女儿,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话让那女人更加的疯狂,一把抓着那玻璃杯在茶几上敲碎了就要往姚孟达身上招呼。 如此让死命拖着她的颜父不得不说道:“你们先离开吧,我改明儿一定找你们,今天对不住了,实在是抱歉。” “那我们就先走了。”姚孟达倒是相当不客气的拉着张郁佳他们离开了。 而出了二楼的门之后,姚孟达提出要到张郁佳坐坐。 张郁佳见一向淡定的姚老头神色微敛,得知事有不妙,这就没说什么,立马领着他们进了自己的屋子。 而进了屋子的姚孟达坐在沙发上思量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这事儿没有想象的简单,可能要事变。” “什么意思?”张郁佳本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两只鬼说了什么,然后好将这事赶快解决,如今这老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他着实心中一慌。 这时杨允泽道:“你看他家俩口子还不觉着奇怪吗?他们对于那只鬼的死并不上心,从前到后绝口不提,开来这女人的死的确是有隐情的。” “我也觉着这个颜家宁的死很不简单,你们有没有看见,颜家宁出来的时候,她妈哭的控制不住了,但是她爸却镇定的一塌糊涂,而且她妈先前冲过去破了阵,我就看见是她爸在她妈耳边说了句话,后来她妈就不受控制了。” 杨云在这之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今晚是她第一次看见鬼魂,不由得害怕,生怕颜母饶是那般痛侧心扉的嘶喊会控制不住撞了那里面的鬼,可不想眼神无意抵制颜父时,却见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悲痛之情,如是奇怪的紧,但看见他对着那跪在地上的颜母说了句话,她隐隐觉着不妙,果不其然那颜母就冲了上去。 杨允泽接着道:“她妈用的那个鹅血和生鸡是役鬼法,看来是被人利用当成唤魂术了,因为役鬼法何唤魂术相当的相似。不同的是,役鬼法是降头师用来驭鬼的,而唤魂术是用来招鬼的。” 姚老头听着杨允泽这句话倒是眉头一跳道:“看来你还是有点天份的。” 杨允泽得意的作揖道:“过奖过奖。” 姚老头见此哧鼻道:“有天份也没有用,你的位置还是在下面。” 杨允泽听了这话脸立马比炭还黑。 张郁佳听着他们这般说,着实有些不安道:“那那个鬼到底是怎么说的?” 姚老头道:“那只鬼说她是在医院死的,具体怎么死的她也说不清,看来这事不一般。” “什么叫不一般啊?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啊?我要是真有这本事早就做侦探了!”张郁佳郁闷到了极顶,将头上的头发挠掉了两层。 姚老头看着他这手足无措的摸样,这就叹了口气道:“我就说不一般,又不是说没办法,现在只要顺着藤往下摸自然就知道了,事情都是人做的,知道的自然不止天和地,我们再去医院查查当时她的记录就知道了。” “今晚就去?”张郁佳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九十八分了。 “急什么,今晚去了也看不见,还是等你明天自己去调查一下吧。”姚孟达说罢就起身收拾了东西。 杨云却是饶有兴趣的一把拽着他的肩膀道:“佳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档案室就在住院部旁边,看档案室的老头我认识,顺便再到那个地下车库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杨云话毕,就见姚孟达敛色道:“不该去的地方少去,你们医院住院部的阴气最盛,我几次接到你们主任的电话说那里有东西,一直没有来得及去,明天等我去的时候你们俩个再去。” 张郁佳觉着有理,立马答应了,然后送几人离开。 …… 而将几人送走之后,张郁佳就冲了凉,后觉着不过瘾,他还在浴缸里放了一下子的水,将整个人浸泡在里面,然后一边泡着一边拿着搓澡巾在身上猛搓,似乎这样才能洗掉自己身上的秽气一样。 后将自己身上搓的又红又疼之后,他又放了一遍水,然后静静的躺在里面回想着自己这些天来遇见的荒唐事,前前后后,竟然没有一件是靠谱的,不觉着可笑之时,他突然被两只手从水中捞了出来,没来得及回神身后便直生生的的撞在了墙上,而自己则是两腿叉开的挂在一个男人的胸口之上,再看,身下已经被一钢炮死的硬物抵住,大有一破城门之势…… 33.老婆 次日几乎是刚到办公室张郁佳就借口拉着杨云往档案室跑,好在今天的两个手术都排在下午,早上就相当于拉钩,爱管不管的,那些所谓专家接诊也没有张郁佳什么事儿,他在不在也就相当于少了个端茶递水的人罢了。 张郁佳自来了这个医院实习,虽然小事做的不少,不过他却从来都没有来过档案室,连那个看档案室的老头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也难怪人都说他缺心眼了。 杨云确实和看门的老头混的很熟,杨云是一口一个爷爷叫的,将那老头叫的两撇胡子直抖,连连向她嘘寒问暖,从头夸到脚,进档案室的时候还不忘将张郁佳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那微眯着的三角眼将张郁佳看的浑身发麻,末了才语重心长道:“要好好处啊!” 张郁佳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听了这话更是惊得有些吃神,想着难不成这老头儿以为他们是一对?正欲解释之际,杨云将他一把拽进了档案室,然后嘘道:“老人家说话你就听着,较真做什么。” 张郁佳觉着也对,想不过是不熟悉的人,何必浪费口舌,不过杨云脸上泛起阵阵潮红,此景难得一见,也不知是这档案室的灯光稍暗又有些闷人还是因为刚刚被那老头说的,张郁佳便不禁打趣道:“我不当真你也不能当真啊。” 杨云瞥了他一眼道:“你就死不要脸多情吧,我就是看上那姓庄的也不会看上你这个缺心眼的。” 张郁佳也不生气,不过听她提起庄铭辰,这就紧着道:“既然喜欢他就跟他表白好了,争取在他面前表现表现,每天画点妆什么的,怎么你最近都不化妆了?”想她上回化的妆他可是很惊艳的,只可惜她化妆就像昙花一现,再看就难啊。 杨云没有回答,只瞪了他一眼就啐道:“快点吧,要是被人捉住就不好了。” 张郁佳听了这话也立马收了脸,这就和着她朝着里面走去。 档案室主要分为三大室,最左边的医院员工档案室,中间是资料室,最右边的是近十年的病例室,也是这三间中最大的一间,几乎占了整个档案室的三分之二。 张郁佳几乎想都没想就进了最右边的一间,可是进了门之后却发现这地方简直比市级的图书馆还要大,前前后后估计有上百个储物架,每一个储物架都有二十几层高,每隔三个个架子都有一只云梯,而因着所有的灯都吊的很低,灯泡集体都有一只灯罩,所以这一排排整整齐齐储物架在高于灯罩的地方简直就像是悬在空中的一样,漆黑的有点怕人。 好在这些架子尽管多,但是上面都有编号和标牌,他们要找的东西只需要找一下最近的年月日就行。 按着颜家宁死亡的时间,大约是上个月中旬左右,张郁佳相当顺利的找到了她的病例,可是病例上的死亡原因是结缔组织全面烧伤和 hepatic有三厘米切口至藏血功能丧失。 如果说结缔组织损坏,倒是不难想象是撞车后燃烧引起的,这也是颜家宁以血骷髅现身的原因,但是这hepatic有三厘米切口又是怎么回事呢?hepatic是指肝脏,就算是撞车使得内脏受损,那结果也只是爆裂或者挤压顺坏,但这三厘米的切口明显就是类似于刀的东西捅的,这样她的死因就不一定是撞车,而是在撞车之前就死了…… 其实这个结果张郁佳想到过,只是令他不能明白的就是,病例上这般明显的说明,他们家人包括警方甚至是医方就没有一个人在意? 这时,杨云也看出了嘘头,“这样强势的掩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杀了这个女人的肯定是个有背景的大人物,但是谁会对一个女人下这样重的手呢?!” 听了这句话,张郁佳顿时有点眉目道:“她是一个律师,本身这个职业就会得罪人,只要找到她最后帮什么人打过官司,结果就出来了。” 杨云觉着有道理道:“要不我们先将这病例带回去,看看老头是怎么说的,然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再去会会她的家人,反正她爸不是说了会找我们的么。” 张郁佳点点头,这就准备和杨云出去,可是这架子里的纸还没有拿出来,他的肩头突然一凉,紧着就听一声催促声道:“爸爸快走,爸爸快走。” 张郁佳抬眼便见一双占了半边脸的黑眼睛不断的闪着,小獠牙还泛着血丝,使得他出于本能的后退了一下,但看清是小鬼的时候,这才压制住恐惧的好奇道:“你来做什么?”顺便又看了一下四周,见并无某人的身影,他更加的好奇起来。 “爸爸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里面有大妖怪,要吃人的。”小鬼的语气很急促,不停扯着他的头发和脸,一边还顾不过来的东张西望。 “你在和谁说话啊?”走在前面的杨云颇有些奇怪道。 “和鬼啊!”张郁佳随口就答,尽管无奈,但是还是顺从着离开,毕竟他本来就是准备走了的。 可是没走两步的时候,这巴拉在他肩膀上的小鬼居然爬上他头催道:“爸爸你快点啊,再快点。” 张郁佳不耐烦的将脑袋上的小鬼重新抓回了肩膀上,然后一把拉着还在看病例的杨云出了去,临关门之际那病例室里面的灯全部都关了,一阵阴风吹来没等张郁佳将门带上,那门就被轰的一声关了起来,惊得两人同时一怔然后相互笑着摇摇头一同朝着外面走去。 而当出了那档案室的大门不多久,正好看见副院长和一个小护士朝着那里面走去,于是张郁佳和杨云不由得又对望着吐了一口气,张郁佳心下就感激小鬼给他通风报信,正要和他说说话,不想肩膀上早就已经空了,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失落,就像欠了人情一样。 张郁佳到了肠胃科办公室的时候就发现里面出奇的冷清,刘奇和王征都不在,剩下的四个女人都围在张洁旁边似是在安慰她什么,这会子见了张郁佳来,一个都没有和他打招呼,半晌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和主任医师约会的事情,本来他想去蹭饭来着,可被姚老头拖走去处理那女律师的事情了,现在见她心情如此不佳,想是遇到了什么,于是特地跑到茶水间倒了一杯茶才过去问道:“张姐今天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张洁抬头瞥了他一眼,继而又低下头,手中拿着的面纸又擦了擦那已经又红又肿的眼睛,许久才沙哑着嗓子道:“没事儿,就是今天胸口一点闷。” “胸口闷?”张郁佳一怔,“那要不让他们帮你查查吧!” “别,你去忙你的吧,女人家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问。” 张郁佳听她这么说,自以为是大姨妈来了痛经呢,于是不经意道:“张姐昨天和庄医师谈的什么样?” 这句话一出,张洁哇啦一声哭了出来,那梨花带雨的,就像是撕心裂肺一样,惹得张郁佳一阵心慌,连忙上前就要问道清楚,却被陈小妈一把将他拉开道角落道:“你这孩子怎么哪壶不提开哪壶呢?这不就是因为这事儿哭着呢么,你说我们小洁是多优秀的一个女生啊,配他主任医师是绰绰有余的,结果那个疙瘩看见她就把胸口的扣子给解了,让小洁看他胸口被人吸的红印,还说他俩一夜几次,又把手举到她面前问她戒指好不好看。你说这人不是变态么,我就没有看过这样的变态的,你已经有人了你还答应和我们小洁约会做什么,直接拒绝不就得了么,真是癞蛤蟆翻跟头——显摆白屁眼啊!” 张郁佳被陈小妈说的一愣一愣的,但终归能从她这一溜话中总结出两点,一是张洁被拒绝了,二是庄铭辰有了人,而且这人还会在他的胸口吸出红印。 本来这两件事情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听了之后心脏就莫名的抽的难过,其实他看过他的戒指,当初还怀疑过他的戒指是不是婚戒来者,又想到他曾经深情款款的和他说‘你就这样把我推给了她?’,心中不禁自嘲道,他只不过和阿黎有点像罢了。 如此一说,张郁佳一惊,好像阿黎也说过同样的话…… …… 下午进手术室前,张郁佳照例还是庄铭辰的一助,两人在消毒室遇见了,张郁佳本想问他关于和张洁约会的事情,但是在看见他洗手时十分小心的擦拭着自己那只有着彼岸花戒托的戒指时,他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正当他准备手绘目光的时候,这时庄铭辰却在镜中与他对了视线,然后温儒一笑道:“这是我老婆的心啊,所以要好好保护。” 张郁佳听了勉强一笑,虽然早就听过他对张洁说的那些话,但是又从他本人嘴里说出来真是相当的吃味,半晌他才酝酿好词道:“你对你老婆真上心。” “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啊,况且你对他不也挺上心的吗?” 张郁佳听了这话无辜问道:“你说谁啊?”话毕,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蓝色大钻,半晌回过神道:“这个,这个其实不是……”其实不是我愿意的。 他想这么说,可是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就像杨云所说,又何必太较真,于是便淡淡笑道:“对啊,就像你说的,我不对他好对谁好啊!” 庄铭辰听了这话明显的笑意更深了,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进他道:“今天我买了一代步辆车,准备请一个科室的人去聚聚,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去吧!” “我啊?”张郁佳想到今晚要和姚老头研究那颜家宁的事情,这就准备委婉的拒绝了。 可庄铭辰却紧着道:“你要不要去看看,那空间可大了,滚两圈不是问题,隔音效果还好。” 张郁佳听了这话就感觉这人根本不是买车的像是买床的,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当他把这话嚼到最后的时候又想起昨天张郁黎临睡前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一边开车一边做是什么感觉! 于是冷不丁的打了个颤问道:“什么牌子的?” “览胜,我就是看它空间大才买的。” 庄铭辰淡淡的一句将张郁佳呛得不轻,这玩意儿就以他这工资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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