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抱一抱 下+番外——瑶仔兽
瑶仔兽  发于:2014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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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我在这里

 全世界找不到志冰的人影,那个人就像幽灵,抹去了自己所有痕迹,在半天之内彻底人间蒸发。 这是在闫謋公司总部楼下,他当时正开完会从大门走出来,准备上自己的车,当玄魏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知道——那件事穿了。 根本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被玄魏一拳狠狠揍倒在地上。反应过来想冲上去阻止的保镖们,霎时间被好几把枪顶住脑袋,冲最前面那个被玄魏的手下一膝盖顶到腹部,捂着肚子退了回去,而后,他们只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老板被那个浑身上下充满杀气的男人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往脸上招呼。 玄魏布满血丝的眼睛凶暴地瞪着,一次次将拳头重重砸到闫謋脸上,每一拳都用足十成力度,每一拳下去都带上鲜红的血。 闫謋一点也没有反抗,这个平日里风度翩翩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拳接一拳挨着,此时鼻血流了一嘴一脸,那惨况直令人不忍目睹。 可这点程度根本无法缓解玄魏心里的怒火,他双手揪住在此刻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闫謋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几乎是在嘶吼:“你他妈有事可以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咳咳……” 闫鼻咳嗽着伸手去抹直冒出来的鼻血,可是根本没用,血依然不断流下来,他就这么任由玄魏揪着,表情痛苦,“我已经在找他……我会找到他……” “你找他?” 玄魏重复着他的话,眼神毒辣,说着从身后掏出一把枪直接抵在他额头上,龇嘴扯出一个极度凶残的笑,“我—操—你—妈。” 说完了这句话,他把枪上了膛。 闫謋满脸是鲜血重重喘着气,看着此时理智近乎为零,仿若如魔鬼般的男人,他嗤笑了出来:“咳……咳……你以为你没责任么?咳……说得好像你有保护好他一样……” 他的话令玄魏的怒火上升至顶点,直接把枪拿离他的额头伸向后方,拨开了手枪的保险头都不回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枪。 “碰!!” “唔!” 这枪下去直接让闫謋疼得扭曲了一张脸,整个身子弓了起来,旁边的保镖想冲上来却被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震慑了回去。 闫謋忍着疼痛质问他:“……杀了我就能把他找回来么?” 玄魏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杀了你,再带他回来。” 闫謋说:“你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你干掉了泰哥,现在凭我也挡不了你道……我的人也在找他……你要找我算账也等他回来以后……” 玄魏眯了眯眼,显然正在考虑,闫謋抓住他拿枪的手腕,说:“等他回来,要杀要剐你随意,现在我只想补救!” 玄魏问他:“你知道他……被怎么样了么?” 闫謋一时说不出话,却看着玄魏面无表情站了起来把枪收了回去,临走前玄魏说:“等他回来了,我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廖晋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恍惚间他记起那声音曾经一次次在他耳边讲着甜言蜜语。他的身体还是那么痛,那么重,好像被狠狠打了一顿,头也很疼,全身都疼,疼得让他无法正常去思考任何问题。 可心里却因为那个声音莫明地安心了下来,他知道,说话的是玄魏,这个混蛋终于来了。 他又渴又饿,可依然无法睁开眼睛,他实在很疲倦,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 玄魏还在继续说着什么,可是他听不清。此时有人的手在他腰上动,若有似无的瘙痒感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他说: “不要闹……好累,我想再睡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那只手终于停止了动作。 他轻轻叹了口气,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那手又抚摸上他的大腿,那是没有隔着任何衣物的抚弄,让他觉得很疑惑,并不满地哼了一声……突然间,他双腿被抬了起来,紧接着后股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令他整个人惊叫了出来! 他慌乱地睁开眼睛,竟看到那张噩梦中出现过的脸! 志冰就在他眼前,正带着恶意的淫笑看着他,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被抛落至地狱,仿佛到达了崩溃的临界点。这是现实吗??不是噩梦么? 很快,他就知道这确实是现实,只因志冰在看到他因接受不了眼前的状况而呆滞了的表情后,笑着抓住他的腰,将已经有一半没入他体内的性器狠狠捅到顶。 这粗暴的动作让廖晋彻底清醒了,他惨叫着想去推开,却发现自己双手被捆在一起。慌乱间他对上志冰邪恶的眼睛,他发现刚才那片刻的安心是假的,玄魏的声音是假的,全都是假的,这才是真的,这羞耻感这撕裂感这充斥着无望和绝望的境况才是真的! “啊……啊啊……不要不要……啊……” 在一次次猛烈的贯穿之下,廖晋感觉自己小穴又裂了,全身因为志冰的动作不停激荡。他用肩膀撑着底下的榻榻米,挪着身子想从志冰身下逃开。 志冰并没有制止他,因为他的挣扎,那粗硬的东西从他的后面滑了出来。他狼狈得从榻榻米上翻了下去,在他以为有机会逃走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上一股力道将他一把扯住。 他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竟套着一个铁制的项圈,项圈连着一条铁链,那条铁链就套在他后方的粗水管上。 而志冰,正嘲笑般看着他,并朝指了指右边指了指:“嫂子,你看。” 廖晋并不相信他,使劲拉拽着那条冰冷的铁链,铁链末端的铁环撞击着水管发出当当当的声音,除此之外未曾松动半分。他先是不断做着无用功,最后发现自己的力道根本不足以摆脱这束缚之后……他放弃了,汗毛直立全身戒备紧紧盯着志冰,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靠着墙,不停颤抖。 那铁链的长度让他根本无法站起来,他的下身什么也没穿,贴着冰冷僵硬的水泥地,那被侵犯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还有残留着的羞耻的体液让他非常难受。 志冰欣赏着他从困兽犹斗到发现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就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手还在下身轻轻抚摸着硬挺的器官。 廖晋和他就这么无声地对峙了十几秒,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朵里。 这个声音的又一次出现让他脑子轰地炸开,他来不及去考虑什么是幻境什么事现实,如一个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落难者听到水流的声音,慌乱地找寻着声音的来源,终于他在志冰刚才指的方向看见了…… 他看到那个他的心里呼唤了一遍又一遍的男人……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看到那面墙上嵌了一面与人等高的长方形玻璃,而玄魏,就在玻璃那边,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跟惬川说话。 玄魏的下巴满是胡渣,显得非常颓废,眼神仍然如鹰般锐利,可底下那圈眼圈掩盖不住他的疲倦,仿佛有什么压力正压在这强悍男人肩上,一不小心就会被压垮。 他知道这是哪里,这是玄魏和手下的人偶尔会呆的那个货柜仓库啊…… 廖晋张开嘴发出一声惨叫,手脚并用想朝那个方向爬去,他和玄魏的距离正在缩短,他甚至快能听清玄魏此刻正在说什么。可,他却忘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仅爬了几步就被硬生生遏止在了原地。 再回头发现志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慌乱间他抬脚想踹,却被早有防备的志冰一把握住脚踝。 志冰朝他微笑,温柔得瘆人:“嫂子,你想跑去哪里?” 没有回答,廖晋狠狠瞪他,再次往身后的墙边缩,只想离眼前这个畜生越远越好。同时,他耳边仍然是玄魏与惬川的交谈声,这边这么大动静,隔着玻璃的那边却像什么事不知道一样。他快疯了,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完全不知道! 志冰笑着接近他,直把他逼到无法再退:“嫂子你觉得奇怪吧?不用奇怪……欢迎你来我的秘密基地,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此时廖晋的神经高度紧张,贴着角落全身僵硬,他依然听不懂志冰在说什么。只见志冰朝玄魏那边看了一眼,才回过头来凑近他耳边,说: “老大他……正满世界找你。” 廖晋感觉到志冰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耳边,全身鸡皮疙瘩都炸起来,又听志冰满是浓浓笑意的声音,说:“可惜他根本不知道你就在他旁边……你知道吗?他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无论你叫得多大声。” 这么说着,志冰突然从身后亮出一根注射器。 猝不及防,当感到大腿外侧一阵刺痛时,那针头已经扎入廖晋的皮肤。大感不妙,廖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他现在无论精神或肉体都非常虚弱,可不知究竟哪来的力气,竟让志冰一时按不住他,结果,那针头直接断了。 “啧。” 志冰颇为可惜地看着针筒内还剩下一半的药,“嫂子,这个可是我很难得才弄来的。据说一管能让你high十几个小时,就这么给你浪费了。” 针头就断在廖晋大腿的皮肤底下里,但这不适的刺痛跟此刻的情况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廖晋终于第一次开口,问出了一直一直萦绕在他心里的问题:“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 “怎么会有仇?我疼你还来不及。” 面对他这个问题,志冰朝他挤了挤眼睛,忽地摸上他的大腿,“昨晚不是你一直说要的么?” 廖晋被他恶心得想吐,就好像志冰摩挲着他大腿的手沾满大便一样:“你不要碰我……” 志冰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介怀,笑着伸手去拉他被紧紧捆在一起的手,强制将他的手拉向自己的下身触碰那勃起的器官: “嫂子,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见你,果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硬了。” 廖晋抽不回自己的手,手背被强迫着紧紧贴住志冰的性器,那种滚烫又僵硬的触感让他难受,志冰继续说: “其实当年轮奸你的人,都已经被老大抓去填海了,解决他们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瞒着老大抓了一个,让他给我讲那次的事情……我问他你是怎么被干的……被用了什么姿势干的……我问他插进你那里是什么感觉,你那里是什么颜色,味道怎么样……知道吗?他讲得我差点射了。”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停顿,都是在试探,在寻找,寻找一个突破口,击溃眼前这个美丽的人,让眼前这个人……彻底疯掉。 “嫂子……你应该很爱老大吧?” 志冰眼中充满笑意,“那我,就在他面前上你……你怎么看?” 第58章:绝境 就在廖晋陷入绝境的时候,那块单向玻璃这边,惬川正跟玄魏汇报着情况: “我们定位不了他的手机,国外的专家最快也要明晚才能到,还不排除他跟你打完电话直接把手机扔了的可能性。从廖晋失踪到现在,水路陆路铁路还有机场所有可以离开本市的渠道都有我们的人,志冰跑不出去。全市的猫眼都在我们的监控范围里面,我们这边包括闫謋那边,全世界几万人在找……” 玄魏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烟一直没抽,面无表情帮他总结了句:“几万人找不到一个人。” 惬川顿了顿,用力抿了抿嘴唇,对他说:“风声都已经放出去了,你耐心再等一下。” “如果等不到呢?报警找警察同志帮忙?” 此时的玄魏显得非常冷酷,仿佛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会令人心悸,只见他微微偏了偏头,看着惬川,“登寻人启事?或者叫电视台来采访?” 即使是作为他多年好友的惬川,在这个时候也做不到和他对视:“志冰他喜欢玩心理,我们在明他在暗,只要这边不要乱了阵脚。他等得久了,说不定会自己出现。” 事实上惬川对于自己这种乐观的说法根本不抱一点信心,他很清楚就算最后志冰出现了,也不代表廖晋在那时候还活着。 玄魏没有回答他,手里的烟在沙发上一下一下敲着,冷着一张脸思考着什么,突然说:“他是从闫謋那里失踪的,带着廖晋,两个人,目标这么大,周围没有一个猫眼拍到。你觉得可能性有多少?” 惬川想了想,将可能性一一列了出来:“要不他事先已经熟悉了地形才能做到避开所有猫眼,要不他根本没有离开那栋楼,要不……” 玄魏说:“要不就是他侵入监控系统,做了手脚。” 惬川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没错,与其去避开那些猫眼,不如直接对猫眼下手,这是他的处事风格。” 这次,玄魏没有接他的话,他继续说: “只要动过手脚仔细看总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只要在那几个监控视频里找到那一个地方,就算只有一秒,也可以获得很多信息。几点离开,从哪个方向离开,再顺藤摸瓜……” 这个重要的头绪让惬川笑了出来,再看向玄魏,玄魏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都没说。这种无声的压迫感让惬川收起了笑脸说:“我打电话。” 我花了这么多年努力爬到高处,终于以为能俯瞰世界,能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却连唯一一个最珍视的人都弄丢。 你那么倔强,那么美,在你面前我甘愿做一个以每天逗你笑为己任的傻逼,只要你给我一个笑,做什么我都愿意。现在你在受苦,你在受辱,你在哭着喊我的名字,我手里有枪却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开,连给你一个拥抱我都做不到。 曾经你让我多疯狂,我现在就多想发狂……快点,快点让我找到你,在我丧失最后一点理智之前,在我彻底疯掉之前,拯救我…… 惬川在一旁打着电话,玄魏点了一根烟。这两天他已经抽了太多烟,胸口被大量尼古丁堵塞,呼吸都闷痛,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这时,他突然看向那边的一面镜子。 “啊…我求……你啊……啊不要……” 单向玻璃的里面,廖晋正背靠着志冰,志冰双手从后面抱住他双腿,让他双腿大大张开形成一个羞耻的M字形。志冰故意让他正面对着玄魏,如非要弄疼他般粗鲁地往里捅,让那个连接的地方发出一下下扑哧扑哧的声音。 “嫂子叫得好好听……果然你天生就是被男人干的……竟然在老大面前被别人上还能叫得这么爽……” 志冰一边把滚烫的硬物往里捅,一边嘲笑着他。 “啊啊……啊……不要说……啊啊……” 廖晋狂乱地喊着,在药物的驱使下,被激烈贯穿的快感让他疯狂地想要更多,可是他玄魏就在目光所能及的地方。在最爱的男人面前被干得像狗一样发情,廖晋羞耻得想要死,想马上死!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睁睁看到玄魏突然转过头看向这里。志冰也看到了,并且感觉到他在玄魏的目光移过来的瞬间猛地一缩。于是立即恶意地抱紧他对着他的小穴狂捅了数十下,他瞬间被捅得尖叫失声。 志冰咬着他的耳廓:“你看你看,老大在看你了……哈哈……” 廖晋隔着那面玻璃看着爱人英俊而冷酷的脸,像一个小孩一样绝望地哭泣着,抽泣着,几乎要喘不过气,在痛苦和欲望的深渊里,承受着那个魔鬼不知疲倦的侵入。 玄魏的眼神冰冷,就这么看着那边那个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到惬川脸上:“怎么说?” 惬川放下手机,说:“他们现在开始研究那几段视频,需要时间。” 玄魏深深吸了一口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明显在强作精神。 惬川皱眉看着他,很担心他的状态:“你昨晚没睡觉?” 玄魏看着挤满烟头的烟灰缸,把手里的烟头扔地上踩灭:“睡不着,我他妈现在只想要回我老婆。” 惬川深深看了他一眼,他此时颓废不已,不见平日里面对再危险局面也能笃定应对的游刃有余。惬川不禁想起廖晋第一次来这里,是由于手被拷在车里,阴差阳错被带来的。他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两个人一个站在车头一个坐在车内,玄魏当时跟他谈笑风生开着玩笑,不曾把车里的廖晋当作一回事,那时候玄魏肯定不会想到,这个冷艳的美人有一天会变成他的死穴。 真是孽缘,惬川在心里感叹。 玄魏又点了一根烟,站了起来:“走吧,你来开车。” “去哪?” 惬川接过他抛过来的钥匙,也站了起来。 “去他一开始失踪那房子看一下。” 他头也不回,直接快步下了楼梯。 而墙的这一边,廖晋看着玄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彻底不见,痛苦地哭了出声。 志冰已经发泄了一次的性器刚从他下面拔了出来,他侧躺在地上全身不停颤抖,股间有淫靡的白色浓稠液体正慢慢流下来。 “嫂子……” 志冰这么叫着他,把他翻了过来让他平躺着,看他绝望的眼神里彻底找不到焦距,却依然那么美,美得让人忍不住想狠狠虐待他……虐待到他错乱,虐待到他疯狂…… 志冰亲了亲他的脸颊,手玩弄着他下身因为药物仍然肿胀无比的那里:“嫂子,你好硬,想射吗?” 廖晋轻轻颤抖,那里被志冰的手上下撸动,在要射不射的时候被志冰突然抓住根部,他忍不住低泣出来:“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多喜欢你你知道吗?” 志冰这么说着,突然低声说在他耳边说,“说起来,嫂子你也十几个小时没上厕所了……” 因他这句话廖晋突然一哆嗦,同是惊惧地看着他,志冰被他的表情可爱得笑了,于是伸出红红的舌头舔着他性感的嘴唇下颚,边说:“很憋吧?尿吧,我想看你尿。” 廖晋极度厌恶地偏开脸,躲避他的舔吻:“……你这个变态……” 志冰扶着他扶坐起来,手指挤压着廖晋硬绷绷的下身,抬起头笑得很诡异:“尿我看吧嫂子。” 看着他的笑容,廖晋觉得自己的体内好像有百万只蛆在蠕动那么恶心:“……不要……” 志冰偏头问他:“真的不要?” 廖晋用仅剩的力气死死瞪着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志冰来到他身后,手伸至他双腿将他整个身子端起来,粗硬的那里在他股缝蹭了几蹭,在廖晋的痛苦的抽气声中重新插了进去:“那我就干到你尿!” 这么说完,他端着廖晋性感的裸、露躯体,用力往廖晋身体深处一下下捅进去。 他的力度极狠,每一下都几乎要将廖晋的器官顶移位。伴随着密度极高的抽插,极端的羞辱感病态地化为快感,短短的几分钟后攻陷了廖晋最后的防线,连那原本无力地划在半空中的精致脚趾都紧紧蜷缩在一起。 泪水止不住地掉下来,小穴不断吃着那灼热的硬物,在志冰的淫言乱语中他终于忘情地呻吟了出来:“啊啊……啊……” “嫂子……老大已经看到你被我干的视频了哦……哈……告诉我老大平时是怎么干的?有没有这么爽?” 廖晋绝望地摇着自己的头:“啊……啊……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志冰嘿嘿笑了出来,下身动作不停,继续在那美妙小穴中大进大出:“尿吧,你尿出来我就不说……” “不要……呜……不要……咳咳……” 用仅剩的一丝丝理智反抗着抵挡着,廖晋哭得被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单薄的身子在志冰怀里直颤,这种刺激使志冰越发兴奋了起来。卯足了力气将他抱紧,紧接着,粗暴地往他的小穴连插数十下。志冰这一招令廖晋再也招架不住,憋了十几个小时的尿液直接从尿道泄了出来。 15分钟后,玄魏接到了一条短信——“老大,嫂子失禁了,你怎么还不来?” 第59章:第三天 随着廖晋失踪到第三天,小凝觉得他们老大说话和表情都越来越少,就像一个被硬生生抽掉了一半灵魂的,不完整的人。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样。” 凌晨时分,他们又一次在一个志冰可能躲藏的地方扑了空以后,惬川开着车,他眼睛底下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上一个淡淡的黑眼圈,他继续说着,“那时候我都怀疑他根本没有七情六欲,不贪生,不怕死,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只是不完整。” “不完整??” 后座的小凝吓了一跳,“老大的小弟弟……” “我不知道他的小弟弟怎么样,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惬川很淡定地打断了他的胡话。 小凝问:“那是哪样?” “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证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舍不得的人或东西,这种人是不完整的。而这种情况下的人也分两种,一种是他在意的人或东西已经彻底失去,生无可恋,至于第二种……就是从来没有恋过,从没得到过什么,自然也没什么可以失去。” 惬川的声音很平和,在这几天众人心情都不同程度压抑的情况下,听他讲话却没有一点压力,甚至可以说挺舒服。 小凝不爱思考,所以直接问他:“那老大是哪种?” “第二种。”副驾驶座的阿仁回答了他。 惬川点了点头:“恩,他曾经是第二种。” “现在勒?”小凝问。 “听说泰哥死得很惨?”惬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么问阿仁。 阿仁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惬川看了看从旁边高速掠过的摩托车,说: “有一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好朋友,一个是有钱人,一个是穷人。有钱人很有钱,可他每天晚上都睡得不好,反而没有了然一身轻的穷人睡得踏实。知道这件事后穷人嘲笑他说‘你明明这么有钱,却连一个好梦都买不到’。有钱人很生气,他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拿一万块钱给了那个穷人……” 说着,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小凝,问:“知道最后怎么样吗?” “很生气还给他一万块钱?这有钱人傻缺吧,那我去揍他一顿他是不是送套别墅给我?” 小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连声追问,“最后怎么样怎么样?” 惬川笑了笑,转过头问阿仁:“你知道最后怎么样吗?” 阿仁淡淡地说:“拿了一万块钱,晚上那穷人也一夜睡不着。” 小凝不解:“为什么?” “本来那个人已经穷成习惯了,你突然给他一笔钱,不多也不少。‘这笔钱这么多,该藏在哪里?半夜会不会有人来偷?’‘这笔钱也不算多,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它变更多?投资?做生意?买彩票?存定期?’” 车子平缓地行使在凌晨的马路上,惬川就像一个站在讲台上的文科老师,口气平淡又带点小幽默,“人是一种很贪心的动物,当他习惯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住在自己的伊甸园里,一切得失都与他无关。但是一旦让他尝试到一点美好的从来没尝试过的东西,他会想要再多一点,得到多一点之后,他就想要得到更多。欲望,是没有止境的。” 小凝似懂非的地点着头,又听惬川问他:“这样,如果你现在去偷那个穷人的一万块,你猜他会怎么样?” 小凝挠了挠脸:“呃,估计会使出佛山升龙霸跟我拼老命。” “庐山。”阿仁更正道。 小凝切了一声,也不理他,惬川把着方向盘微微笑着,却听小凝突然说:“我记得家里那圣斗士的DVD还是志冰买的。” 没有人回答,车子里一下只剩下深夜广播汽车保险广告的声音,良久,小凝又说:“这几年他跟我们一起闹一起玩,都不是真心的吗?” 他的声音在“买车险!就买好险汽车保险!好的保险!好险保险!”这种颇为奇葩的广告语中,透着淡淡的落寞。 惬川却反问:“你跟他关系最好,你觉得呢?” 小凝想了一下,说:“我觉得他变得很吓人,不像我认识的志冰。志冰以前在我发烧的时候坐一个小时车去给我买生记鱼片粥,会陪我玩过山车每次都坐第一排,一起唱K。川哥,这些都是真的……” 惬川说:“我知道。” 小凝说:“可是现在好像又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到现在还不相信阿健是他杀的……”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直到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阿仁才从前排转过身来,给他递了根棒棒糖:“给。” 他不说话,盯着那棒棒糖,又抬头盯着阿仁,于是阿仁把包装帮他拆开,再递给他,这次他勉为其难接了。 惬川看他们俩这小互动,会心地笑了笑,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当他是真的。鱼片粥好吃吧?” 小凝嘴里咬着棒棒糖,点了点头含糊地说:“好吃。” “过山车好玩吧?” “好玩。” “那不就好了。” 惬川看着远处因为大气污染显得灰蒙蒙一片的夜空,江对面的现代建筑顶上一大半都隐藏在浓雾中,就像被大自然拦腰截断,他说,“你只要记住开心过的事情不会变,东西好吃也不会变。至于他要怎么变……既然不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不如吃你的棒棒糖,把这件事留给该烦的人去烦。” 廖晋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个小屋子里呆了几天,在这个地方,他有一半的时间被志冰打了药后任其凌辱、玩弄、虐待,特别是只要玄魏在的时候,志冰会非常兴奋地给他加重药量,然后一遍一遍玩到他哭哑喉咙、晕厥过去。 而剩下的其他时间,他就是神志不清地躺在那里。 每天几次激素类催情药的副作用,就是即使志冰玩累了不碰他,放他一个人躺着,他的心脏也会偶尔极其不规律地时快时慢,有时候他睡着睡着会突然全身抽搐个不停,或者,有时睁开眼会看到一片模糊,要缓个好几分钟,视力才会恢复。 他知道这些只是一开始的症状,只要再过几天,他会开始口吐白沫,接下来,就是大小便失禁。记得曾经有一个同行,就是这种死法,很难看很难看。 随着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他也已经不觉得哪里痛。志冰一直不给他穿衣服,任他赤裸着身子,有时出门回来会给他带吃的,但他不会吃,即使被迫吃了,最后也会全部吐出来。 志冰偶尔不在的时候,他会迷迷糊糊躺在榻榻米上,有时也会观察这个如监狱的小屋。 这其实算是一个阁楼,这里的墙壁上贴着厚厚的隔音棉,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白色的日光灯,他的正对面是那面唯一能看到外面情况的单向玻璃。右边角落的地板上,挖了一个方形的出入口,有一道铁门,掀开那道铁门底下就是楼梯,志冰平常就是从那里出入。有次志冰不在,他恍惚间看到玄魏出现在单向玻璃那边,他发现玄魏瘦了很多,眼眶几乎凹进去,一下子似乎老了好几岁。 玄魏正在跟手下说着什么,他想过去敲打那面玻璃叫救命,可是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项圈使被锁链紧紧束缚,根本没办法过去 于是他拿着那粗粗的铁链用力敲打水管,发出铛铛铛的声音。一边敲,他本以为已经干枯的眼泪一边掉出来,本来心底那已经绝灭的希望,重燃了起来,他越敲用力,手指不小心狠狠砸在水管上他也没有停,不停敲,不停敲——他想获救,他想离开这里,他想说完那句几天前没说完的话……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玄魏听不到,始终听不到,始终连一眼都没有看他。最后,在他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的时候,志冰回来了,他……开始了又一场噩梦。 今天志冰又不在,他隔着那道玻璃,看到玄魏这几天内第无数次对手下的人发火了,他的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子蜷缩着,呆呆贴墙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男人。 玄魏本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踩着面前玻璃台的边沿,在眼前的手下阿森那句“阿伟那边去确认了,是他们认错……”还没说完,玄魏突然倾身拿起眼前的方形水晶烟灰缸砸过去,阿森被吓得眼睛一闭,却连躲都不敢躲,被那烟灰缸尖利的角直直砸到额头上,当场见血。 一旁的小凝吓得整个人贴着背后镜子站,狂向阿仁打眼色,阿仁头一扭假装看不见。 玄魏一眼也没看血流得满面都是的阿森,摸了个打火机点了根烟。阿森见这样,连快流进眼睛里血都不抹,弯下腰把地上缺了一个角的烟灰缸捡起来,又用衣服擦了擦上面的血迹,才颤抖着双手捧着到玄魏面前:“魏……魏哥……” 玄魏吐了口烟,只是把烟灰往地上弹了弹,说了句:“送给你,滚出去。” 听到他这句话,阿森几乎是感恩戴德地连声“谢谢”,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滚了出去。要知道,这两天因为找不到廖晋,玄魏已经狂躁到一定程度,加上众所周知泰哥刚刚以极恐怖的死法惨死在他手上,阿森刚才以为自己快走到头了。 在阿森走后,玄魏突然看向小凝:“站那里干什么?” 小凝身子一僵,在听他又说了句“过来坐”之后,连走路都同手同脚。就在这时,玄魏突然看着眉头一皱:“不要动你站回去。” 小凝快哭了,心说到底是不要动还是站回去,在看到玄魏冷冷的脸色后暗地里抖了抖,又同手同脚退了回去,紧紧贴着身后的镜子,动也不敢动。 只见玄魏皱眉看了他两秒钟,突然就站了起来朝他走了过来,显得有些急躁。而后,他不明所以地被玄魏拎到一边,看玄魏正用一种探究的神色盯着那面镜子。 镜子另一边的廖晋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脏强烈地鼓动了起来,全身激动地发抖。那个天天近在眼前却让他疯狂思念了千万遍的男人,发现了……发现了…… 他那捆绑在一起的手撑着榻榻米想站起来,却又忘了那条时刻牵制住自己的锁链,被一把牵得摔了回去,他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盖在自己满身狼藉的裸体上,又因为害怕那个男人转身走了而一刻也不舍得移开视线: “玄……玄魏……玄魏!” 并不知道自己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的宝贝,正在镜子后面近乎痴狂地盼着他。 玄魏看着那面镜子映出自己满面胡渣的脸,看了两秒钟,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将指尖抵在镜子表面。 在看到指尖和镜子里指尖的成像没有一点距离时,瞬间眼神闪过一丝异状,他转过头看向阿仁: “这后面……是什么?” 这边的廖晋,将玄魏的脸部表情变化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玄魏发现不对劲了。 就在这时,突然脸上一热……他的嘴被从后面伸过来的手紧紧捂住!他惊恐地回头,便发现那张可怕的脸近在眼前! “我回来了宝贝儿……” 不知什么回来的志冰就在他身后,此刻正紧紧捂住他的嘴,边笑着舔了舔他的耳垂,边看向正尝试用手推那边玻璃的玄魏,他说, “乖乖别出声,看来……老大要来救你了……” 第60章:重见 玄魏可以确定,他眼前的这面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常识是,普通镜子若把指尖放在镜面,镜子里的成像和指端会有一定距离。只有监视用的反向玻璃,成像与实物之间才会没有一点距离。 若不是刚才小凝凑巧贴着镜子站,他压根就不可能注意到这个细节。 有股奇怪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出来,几乎让他汗毛直立。他知道,他必需马上砸烂这面镜子,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 没有让旁边的阿仁动手,玄魏自己拿起一旁的折叠椅掂了掂重量。眼见这样,阿仁马上把小凝往后挡了挡,下一秒,他直接把那折叠椅往那面镜子上狠狠抡了过去! 只听“哐”地一声巨响,那面全身镜从中间整个裂了开来,破碎不规则的玻璃碎片轰然朝后方那个被砸出来的空间倒去。 廖晋的嘴被志冰紧紧捂住,必需呼吸得很费劲才能吸入一点氧气,玻璃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他和站在外面的玄魏四目相接了。随着那声巨响过后,世界突然静了,只能听到他依然急促的呼吸声。 他看到玄魏如被雷击了般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的脸。 此时志冰显得非常愉快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是对玄魏说的:“老大,嫂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这么迟?” 他却只能深深看着玄魏,美丽的双眸此刻悲伤到了极点,他突然就哽咽了出来,挣扎着想摆脱志冰捂住他嘴巴的手。可是志冰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愈发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夺去他的呼吸。 玄魏看到的是他深爱的人被身后的志冰挟持着就这么跪在地上,脖子上戴着连着铁链的项圈,此刻嘴里发出无比难过的低泣声,赢弱的身子一丝不挂瑟瑟发抖,这一切一切顿时玄魏丧失所有理智咆哮着冲了过去:“我操你妈!!” “老大你最好不要动。” 站来廖晋身后的志冰终于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同时将一把锋利的刀抵在廖晋脖颈的大动脉上,刀子在脖子上那个项圈一下一下划着,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说,“我……真的会割下去的。” 廖晋的脸颊被他粗鲁地扣住抬了起来,面对下一秒就要扑过来的玄魏。 玄魏果然站住了,在那双无尽悲哀与深情交织的眼眸下,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向志冰示弱了:“你不要伤害他。” “呵呵……” 志冰低头笑着,调整好廖晋脖子上那把刀的角度,才抬起头说,“好啊。” 那个憔悴得令人心惊的人此刻也看着他,深情而绝望,玄魏看向志冰:“想怎么样你说。” 志冰扣着廖晋脸颊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处柔嫩的肌肤,同时一边回答玄魏的问题,一字一句: “我想你先剁掉一根手指再说。” 听到他这句话,廖晋整个身子震了震,愈发惶恐不安地望着玄魏,那是一种呼之欲出的揪心。 看着深爱的人在危难中一个这样的眼神,自己却没办法马上冲过去抱他,玄魏忍着心痛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志冰:“要哪根手指?中指?食指?无名指?尾指?还是脚趾?” 玄魏一边这么说,一边不露痕迹地观察着这间屋子。 听到他这么问,志冰俯下身舔了一口廖晋的脸颊,问他:“嫂子,你说哪根手指?” 廖晋没有回答,难堪地想避开他猩红的舌头。可下巴却被他的手死死扣着,无法躲避只能硬生生承受着那恶心的湿热感。 玄魏的眼底冒着熊熊烈火火,同时,他偷偷将手伸向身后,对外面的阿仁打了一个手势。 可是这个动作还是被志冰抬起头时看到了,玄魏顺势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小刀,问他:“哪根手指?“ 志冰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就这么观察了他半响。之后突然放开了扣住廖晋下巴的手,转而揪住他项圈上的铁链,将那令人心痛的人像狗一样牵住,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对玄魏说:“那就拇指吧。” “拇指是吧?” 玄魏这么说着,慢慢地一边膝盖触地蹲了下去,将手按在地上,忽而又抬头问志冰,“你会遵守信用的吧?” “住手……住手!” 看着他把那把利刃伸向自己的拇指,廖晋几近崩溃地开口了,想挣扎想反抗可即使项圈将他的脖子勒出血痕,他也爬不过去,甚至就连一步的距离都没办法缩短。 玄魏深深看着他,做了个“嘘”的嘴型,内藏无限温柔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不哭,没关系,马上就好。” 不顾廖晋的挣扎,志冰将冰凉的刀背贴上他的脸颊,催促着玄魏:“老大,时间就是金钱。” “好。” 玄魏应了一句,低下头看着自己张开五指按在地面的手。一个手起刀落!便听他闷哼了一声,左手的拇指直接被斩断了。廖晋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迅速自那断口处流了出来,在地上积了一滩。 玄魏抬起头时眼睛都红了,两边太阳穴的青筋因为剧烈的痛苦爆了起来,受伤的手不自控地发着抖,他却由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他站了起来,鲜血不停往地面上滴。廖晋跪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幅场景,空张着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男人偏偏一眼也没有看地上自己那截断指,任由伤口血流不止,他问志冰:“可以了么……” 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志冰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枪,二话不说对着他就扣动扳机。 随着那声突如其来的枪声,他胸前中弹接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栽倒。志冰随即拿着枪朝他走去,满脸无法掩盖的杀气,廖晋想阻止却被他扬手一推推倒在地。 还没走近,他对着扶墙站着的玄魏肩膀又是一枪:“碰!” 玄魏全身猛地一震,几乎是靠着墙才能强撑着不致倒下,眼见志冰慢慢走了过来。他不停低喘着试图缓解疼痛,又趁机抬头看向廖晋,发现廖晋同样在看他。那个单薄得可怜的身躯一直发抖,似乎就连睫毛也在颤动。 玄魏发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种自己不能死的感觉。 倘若自己就此倒下,倒在这个美丽的人的眼前,留下他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哭泣,一个人面对这一切,那自己不是比那些伤害他的禽兽还狠心? ——我怎么能比你先死? 这么想着,玄魏突然对他咧嘴笑了出来。 下一秒,已经来到眼前志冰用枪柄对着他的脸上猛地一砸,他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再抬头的时候,鲜血从太阳穴附近的伤口冒了出来,直接进了他的右眼。 而后,志冰将那刚开了两枪的灼热枪口——抵到他额头的伤口上。 他却眯着一只眼和志冰对视,也不去抹进了眼睛的血:“对,爆我头,像我干掉你哥一样。” 志冰将枪口死死抵入他鲜血模糊的伤口:“你觉得……我能让你死得这么便宜吗?” 玄魏笑道:“快点,你不是想你哥报……”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志冰突然在底下狠狠掐住他断指的伤口,他终于没忍住低声惨叫了出来。志冰没有放手,用力往里挤压,直至那伤口里的血喷溅了出来。 痛到脸都几乎扭曲,突然玄魏却狞笑了出来,他盯着志冰的脸一字一顿道:“志冰哥,他朝君体也相同。” 他话音刚落,突然“碰”地一声枪响! 那瞬间志冰的表情凝固了,同一时间玄魏一手将他顶在自己脑袋上的枪挥掉,咬牙忍痛抬脚一踹将他踹开。志冰背后中弹,但手上仍然握着枪,虽被踹得一下站不稳,但下意识还想扑过来。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人又开了一枪,他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玄魏抬起头,看到小凝正举着枪,就站在地板那个入口前,枪口此时还冒着烟,而小凝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 阿仁就站在那个入口的楼梯处,还没完全走上来——玄魏刚才的那个手势,就是让他们绕到后面去找入口。 志冰连惊愕的时间都不够,玄魏好几个埋伏在外面的手下已经一拥而入,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廖晋怔怔看着滑坐在对面地板上半边脸全是血的玄魏。只见玄魏用手指抹了抹进了血睁不开的眼睛,吹了个口哨让手下来扶他。 手下扶着他蹲到了志冰身边,他狠狠擒住志冰的下巴让志冰看着自己,眼神如鬼魅般阴冷,他压低声线用那边的廖晋无法听清的声音说:“不用急,接下来你会有很多时间可以体会,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廖晋看着那些人把没有任何挣扎的志冰扭了出去,玄魏又把小凝叫了过去,对他交代了句“去把我的外套拿来给嫂子”。之后,他让让对方再次扶他起来。 他就这么被手下搀扶着,一边艰难却坚定地朝廖晋一步步靠近,一边贪婪地看着那张这几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疯狂思念的容颜。 廖晋抬头看着他一点点靠近,几乎要忘记呼吸,而后他听到玄魏说:“老婆……我来了。” 这是他们分开三天以来,他听到玄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动容地看着好不容易来到自己面前的男人,来不及说什么,就好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被那个仿佛渴望了几个世纪的怀抱包围。 玄魏收紧了双臂,就像这次一旦松手就再也不可能拥有。廖晋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全身在微颤,并一直在他耳边重复说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得让玄魏无论不停重复多少遍,仍然不足以表达他对这个人歉意的万分之一。 廖晋几乎怀疑这个强大的男人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然而手被捆着,他没办法回抱玄魏,闻见那个怀抱熟悉的气味此刻夹杂着血腥味,终于他抬头看男人的脸,极度疲倦的心此时此刻不停颤动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玄魏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看着他捆着的双手,急切慌张得像一个面对梦中情人的小学生:“我帮你解开!” 从手下那接过一把刀,将他手上的绳子割开,看着那刺眼的铁链,他又吩咐了手下去拿锯子。 扒掉绳子看见因为捆绑太久使得那纤细手腕有一片红紫的深深勒痕,玄魏眼中有一丝杀气闪过,但那只是一瞬间,很快低下头捧起他的手腕虔诚地亲吻着。 廖晋看不到他的表情,良久,听到他咬牙切齿:“无论谁伤害你,我都会让那个人十倍奉还。” 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在玄魏有些疑惑的时候,他突然轻颤着抓过玄魏断了拇指的左手,那个伤口上的血已经差不多凝固,白色的骨头刺眼地露在外面,皮肉惨不忍睹地外翻,他低头悲伤地看着那个断口,只是看着。 “我没事。” 眼见他这样,玄魏却表现得非常轻松,这么安慰着他,而后转过头看身后几个因为嫂子没穿衣服不敢往这边看的手下,用玩笑的口吻说,“我操,你们走来走去看着点,不要踩到我手指,我待会儿还要去接。” 这话把在场那几个人逗笑了,他才又看向廖晋,笑得若无其事,仿佛地上那截手指不是他的。 看着他刻意摆出来的笑脸,廖晋把他的手小心地放在自己腿上,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有带烟么?” 他的声线由于数日过度的哭喊而受损,当此时要平静讲话便显得低沉沙哑。 可是对玄魏而言,这已经是天籁。 小凝带着玄魏的外套走了进来,将它披到廖晋赤裸的肩上,廖晋对他说了声谢谢。便含住玄魏递来的烟,在玄魏为他点火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捏着烟,偏头垂下眼帘。 这也是他们之间重复过很多遍的动作,在仿若劫后重生的此时,看着他,玄魏几乎是要按耐着才能让拿打火机的手不要激动得发抖。 他仍然看着廖晋笑,即使那笑容看在廖晋眼里有多艰难,他说:“还好他没让我把两只手的拇指都剁了,不然现在都没法帮你点火。” 憔悴得就像随时会倒下的美人,听到他的话异常平静地扯了一个笑,没有回答,低头抽起了这得来不易的烟。 廖晋向来习惯美美将烟夹在指间,现在却像任何一个粗鲁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低头贪婪地连吸了好几口。 就好像要把这几天犯的烟瘾一次补回来,他是那么迫切,像干渴至极的人遇到水,像饥饿不已的人拿到个面包。他拼命抽,拼命抽,以致因为吸得太急突然被呛到。 看他低下头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玄魏本是要帮他扫背,突然发现他把手放了下来,那白皙的手竟被蹭上鲜红的血迹。 在廖晋抬起头的那一刻,玄魏看到他无比苍白的脸上,两行刺眼的鼻血流了出来。 烟头从他手里掉落到地面的时候,他突然看着玄魏淡淡地笑了。玄魏根本来不及去想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甚至都来不及去捕捉。 下一秒他就像一个突然被抽掉灵魂的人,倒了下去。 脑子顷刻间嗡地响了起来,玄魏惊惧的表情凝固了,立刻伸手抱住了他。 “宝贝……宝贝不要睡……我们去医院我们马上去……” 可他已经失去了意识,无论多温柔多急切的呼唤,都听不到了。 慌张地伸手为他抹去流下来的血,可是这些该死的猩红液体依然不停从他鼻孔里流出来。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想把心爱的人抱起来却发现那条冰冷的锁链还在,他只有回过头对手下咆哮:“我操你妈!!拿个锯子拿半天!马上给老子拿过来!快点!!” 或者不管做多少心理准备,不管有多少自以为,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你比深爱更深爱,比心碎更心碎。 第61章:医院 某私家医院七楼的独立病房内,廖晋正静静躺在病床上,他的脸色过分苍白,泛白而干燥的薄唇紧闭,如果不是胸口因为呼吸偶尔起伏,一定会让人以为他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美貌人偶。 这时护理姑娘过来帮他检查输液情况,看着他睡颜静谧,面容美好。忍不住想起两个小时前,那个英伟俊俏却满身血迹的男人,十万分火急抱着失去意识的他冲进这家医院。 那男人气势汹汹,即使是在医院中见惯死去活来的前台护士,也被吓得动了容。当时这几近奄奄一息的男子被那男人抱进诊室,身上除了盖着的一件大衣,底下什么都没有穿。 她是在场的两个护理人员之一,一直到那男人把这个人放下,她才发现他被鲜血染红的左手竟是没了一根拇指,骨头还露在外面,更别提他还身中两枪。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在这种强度的伤势下把一个成年人抱进医院的,这到底需要多强大的意志才能支撑? 后来,看着男子身上的大衣被掀开,发现他消瘦得肋骨分明,身上无数处青紫,两边膝盖上破了一层皮露出底层红肿的嫩肉。而伤势最为严重的……是已经化脓的下身,看到他那里的情况,医生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晕厥的原因,后来医生在他手臂、大腿、臀部等地方找到至少10个针孔,最匪夷所思的是,他右边大腿一处红肿得厉害的地方,竟有一根几乎要长到肉里的针头。 激素深度中毒——是医生最后的诊断结果。 他们医院的第一美女医生,跟那个男人似乎是老熟人,她当时告诉那个男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给他用的不是精神类药物,否则以这种用药量,会对他大脑造成永久损害。现在只能等他自然苏醒,醒了以后还必须静养几个月。因为我们无法彻底清除已经留在血液里的东西,有些副作用可能会跟着他相当长一段时间,这点希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个男人听完医生的这段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听懂,她只知道,他的视线一刻也不曾从这名男子脸上移开,一刻也不曾。她感觉到他在恐惧,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旦他转移视线,这个人就会消失地一干二净,他将寻遍世界也不会再找到那一个人一点痕迹,彻底沦为回忆。 想不通,她一点也想不通。到底是有多丧心病狂,才能忍心对一个如此好看的男子做出这种变态行径?人当然能救醒,可是醒了以后呢?午夜梦回想起自己遭受过这样非人的凌虐,真的撑得住吗?那必须要有多么强大的心智啊……可病床上的他看起来是那么柔弱,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忍不住想保护他。 看着他的脸,这位太投入的护理姑娘不小心就看呆了,直到门被推开,同事从外面探进头来,小声催道:“小苏!作死啊!什么时候还犯花痴,不用做事啦?” 犯花痴被逮个正着的她脸一红,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把头埋得深深转身走了。 此时玄魏左手的拇指嫁接手术刚刚完成,缠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5成的活动能力。右边胸口和左肩两颗子弹都已经取出来,太阳穴旁边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他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坐上医生强制要求的轮椅,他一秒钟都不想耽搁,直接让阿仁推他到廖晋的病房。 然后,他就一个人呆在了廖晋病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睡颜,手上正吊着盐水,一动也不动。事实上他的脸色并没有比廖晋好多少,只是他不得不亲眼看着这个人,唯有这样他才能确认,这个人确确实实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其实,即使是廖晋现在就安静地躺在他眼前,即使他此时连呼吸都会因为牵动伤口而引发一连串剧痛,他也忍不住想用手触摸廖晋的脸,以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好像小时候别人告诉他,call机可以让人们可以不见面就互通信息,他觉得难以置信。很多事情只要不是亲自试验过,他就无法去相信。 虽然有这种冲动,但他却迟迟没有伸手去触摸廖晋,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在害怕,害怕这么一个小小动作会弄疼这个已经伤痕累累的人,对,害怕,从来没试过这么害怕。 轻轻帮廖晋整了整被角,他说: “我知道你一定很累,我会一直都在这里陪你,哪里也不去,无论你想睡多久都不是问题。” 他不知道廖晋听不听得到,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你不是说小时候没坐过摩天轮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等坤爷的葬礼过了,也差不多该选龙头了。其实我看好龙哥坐这个位置,我觉得应该会挺好玩。虽然他脾气大,但是有齐哥在,问题不大。只要他一坐稳,我就把集团的事交给惬川……然后带你走,世界这么大,一定有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如果你问我喜欢哪里……” 玄魏突然顿了顿,看了他一会儿,勾起一个柔情却难掩疲惫的笑,“等你醒了,我再告诉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想去哪里?” 这个时候,本以为正沉睡中的廖晋突然开口了。 此时是傍晚七点,下班时间。 一名成熟女子快步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脚下踩12cm高跟鞋,在宽阔的地下停车场发出卡卡卡的声音。她戴着耳线,正跟打着电话。 她是惬川的妻子,是玄魏跟惬川通电话偶尔会提及的那位嫂子,是这个这个医院第一美女医生——谢婷。 她有一头长长的及腰卷发,小脸杏眼,还有一对如模特般的长腿。脱下了白大褂的她,身穿连身短裙,经典CHANEL垫肩短款毛呢外套,及腰的卷发放下来,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晃动在身后,极具美感。 她跟迎面走来的同事点头打招呼,边对电话那边的惬川说:“所以我一开始就看那个志冰不顺眼……为什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嘻皮笑脸行为不检,嘻嘻哈哈口蜜腹剑?你知不知道我们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恩?” 她的声音不是年轻女孩那种甜腻,而是具有成熟女子的特点。自信,却不显得咄咄逼人,应答如流,却总是充满女人味, 惬川在电话那边笑意浓浓:“这个我真不是很清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女人除了你,就是我妈。” 谢婷秀眉一蹙:“哟,刚说完就跟我嘻皮笑脸是吧?” 惬川忙说:“不敢。” 打开自己座驾的门坐了进去,谢婷拿出化妆镜边补粉边说:“不过那个志冰真的狠,明显是想拿命的,如果人再晚几天找到,估计救回来也毁了。” 惬川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从化妆包拿出口红拧开盖子,说:“养着吧,慢慢会好的。我也就能医好他的身体,至于心理上的影响……只能靠他自己和身边那个人的耐心了。你知道,心理上的后遗症,有时候比身体上的还致命。” 惬川说:“说得对。” 她说:“我们医院之前有个女病人,据说一向身体很好,结果检查出肝癌晚期。这种病嘛,一开始肯定很害怕,结果亲戚朋友去她家说的全是”哎哟,好可怜,你怎么变得这么瘦“这些话,两个星期后她一只眼睛瞎了,一个半月后不会走路,三个月去世。” 惬川说:“其实本来不会这么快……她最后是被自己吓死的吧?” “嗯,人的自我暗示很可怕,特别是对于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是有句话么,怕什么来什么。” 边说着,她最后看了一眼化妆镜里自己的妆容,抿了抿嘴唇,合上镜子放回手包里,“话说回来,玄魏这次是来真的吧?” “怎么说?”惬川在那边明显笑了。 她发动了车子,边看倒后镜边说:“我一直觉得他这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一个样,根本没变过。以前整个一个闷葫芦,是为了保护自己,现在好了,一天到晚嘻皮笑脸,但仔细想想,何尝不也是保护自己?以前不爱说话,现在十句话九句假,除了那句‘嫂子你身材就是好’。” 惬川被她最后那句逗得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 她说:“要他拿出个真心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看刚才那情况,他这次是真心的,而且是死心塌地。” “对。” “看来那个廖先生本事不小,那我觉得,能让玄魏那种人动心的人,肯定……哎呀!” “怎么了??” “老公!我撞到柱子了!” 惬川:“……” “那你可以告诉我了,你想去哪里?” 本以为正沉睡中的廖晋突然开口了,在玄魏难得露出的诧异表情下,他就这么不给人任何心理准备地睁开了双眼,转过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玄魏的脸看。 他美眸如水,清晰明亮,在这样的注视下,玄魏瞬间失笑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廖晋淡淡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没什么表情,而后用有些沙哑的嗓音,慢慢说:“本来是不想醒的,可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懂不懂适可而止。” 说着他瞥了玄魏一眼,不给玄魏答辩的机会,又说:“一直在这啰里八嗦,我要再不醒,你一会儿想不开……拿本唐诗三百首坐这从头开始念怎么办?” 他一睁开眼竟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比平时还要多话,看着他难掩病容的脸色,以及带些小小挑衅的眼神,玄魏心里五味杂陈,突然眼眶一热。 他马上压低了眉头,试图甩掉这个感觉,而后用最若无其事的口气对廖晋说:“太久没跟你说话了,我在找感觉。” 廖晋看着他,问:“找到了么?” “找到了。”玄魏说。 廖晋看进他此时深深注视自己的双眼,问:“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让玄魏痞痞地笑了,说了句:“有冲动想结婚生子的感觉……嫁给我吧宝贝。” 没有马上回答,廖晋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便看了这个男人一会儿,撩了撩头发,伸手去捏住他满是胡渣有些扎手的下巴,开口了: “好几天不见,还是这么欠扁。” 感觉他冰凉的手指触摸在自己的皮肤上,玄魏低头想亲吻他的纤纤玉指,却被廖美人非常及时地缩了手,玄魏只好无奈地笑了,皱眉问他:“调戏我?” 廖美人当然不承认,反问他:“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调戏的吗?” 玄魏偏了偏头:“宝贝,我们什么关系,我身上有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哦?” 听到他这么说,廖晋挑了挑眉,在床上倾身慢慢靠近他的脸,直到快蹭到他的鼻尖,“你倒是告诉我什么关系?” 感觉到他温暖的鼻息近在咫尺,玄魏咧嘴笑了,一字一句道: “不—正—当—男—男—关—系。” 廖晋眼睛眯了眯,咬牙切齿对他说了两个字:“闭嘴。” 于是从来以对老婆的命令言听计从为荣的玄魏,乖乖闭嘴了。 看着廖美人眼中波光粼粼,看着廖美人的性感薄唇离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突然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觉悟。 就在那两张嘴唇差001cm就触碰到一起的时候,门突然一下子开了,同时他们听到“嘭”地一声东西掉落到地面脆响。 玄魏忍着拿挺机关枪出来扫射的冲动回过头,就看到护理姑娘站在门口满脸通红,看着地上的托盘又看着他们: “该……该换药了……” 第62章:我恨你 “该……该换药了……” 护理姑娘的脸瞬间红成一个大番茄,完全忘了现在应该决定是走是留,她唯一知道的事情是如果她现在手里有个手机,已经打开微博。 久违的亲吻就这么被扼杀?玄魏不甘心,于是回过头便站了起来,一膝盖压到床上,在廖晋闪过的一丝讶异地目光下,抓住他的下巴深深地吻下去。 眼睁睁看着他这旁若无人且一气呵成的动作,护理姑娘无比羞涩“啊!”地尖叫了一声便冲了出去,托盘不要了却没忘记带上门。 廖晋的嘴唇有些干燥,玄魏吻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唇上有细微的刺痛感,这个感觉是那么真实,带着灼热感,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回荡。所以,让他不由自主想继续加深这个吻。 手很自然地抚上玄魏的手臂,廖晋抬着头,静静回应着这个有多温柔,就令他有多心痛的吻。 两人就这样亲吻了一会儿,直到廖晋率先移开了嘴唇,他并没有看玄魏的脸,反而是看向这个男人半开的衬衣里面,那缠满绷带的胸口。 他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想去触摸,却在距离那具身躯1cm的地方停下来了,而指尖,是细微的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那两声枪响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这令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好像脑海里的声音会让这个男人在他眼前再受一次伤。 看着他紧蹙的眉头,玄魏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的伤口上,厚颜无耻道:“来,宝贝,给你摸。” 这行为让他眉头皱得更紧,想挣开又怕动作太大弄疼对方,偏偏这混蛋还不肯放手,两人一时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动,还是廖晋先开口:“放手。” 玄魏说:“不想放。” “你想干什么?”廖晋有点不耐烦,或者该说,有点害怕。 玄魏感觉到了:“你在怕我?” “我?怕你一个重伤号干什么?”廖晋问他,表情就好像看到玄魏穿裙子。 玄魏自然没有穿裙子,更不信他那套虚张声势,压低声线问:“那你怎么在抖?” 廖晋的手在抖,如果不是玄魏握在手里感觉到了,一定会被他的若无其事糊弄过去。 “你现在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玄魏紧紧握着他的手,“我来坚强。” 廖晋笑了:“魏哥,可能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玄魏问。 廖晋一字一句说:“我他妈……是个男人,不需要你替我坚强……” “你从来没把你当作女人。”玄魏说。 “是么?”廖晋笑着,并不相信。 看着他的表情,玄魏只能低下头细碎地亲吻着他的嘴角,亲吻了一次又一次。 玄魏的手机在这时震了起来,他们无声相望,谁也没说话。 “你手机响了,不接?”廖晋若无其事地笑。 玄魏眯了眯眼睛,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后关机,期间视线一直紧紧盯着廖晋的脸。 “还疼么?”玄魏问。 不明白他的意图,廖晋点了点头。 玄魏说:“要继续睡么?可能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刚才是疼醒的。”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轻易击中玄魏的心。 玄魏能做的只有把他抱住,感觉到他全身僵了僵,问他:“让护士来换药好吗?” 廖晋摇头,并不说话。 玄魏抚着他的后背,猜测到:“难为情?” 他这次,不点头也不摇头了。 看来是猜对了,玄魏故意笑着凑到他耳边,压低声线说:“那我帮你换。” 廖晋有点恼:“你敢。” “没办法,不换药好不了怎么办?”玄魏问他。 “那就不要好……”廖晋冷冷地回答。 玄魏这次不说话了,而是突然趁其不备把手伸向他身下。这小小的动作让廖晋猛地一震,挣扎道:“不要……” “别怕,我不乱来。”玄魏这么说着,却将手伸进了被子里,灵活的如游鱼的手钻入廖晋有些松垮的睡裤,隔着内裤抚摸着那个他曾经抚弄过无数次的器官。 “你做什么?!” 廖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想从他怀里逃开,却听到玄魏在他耳边告诉他:“别动宝贝,再动我可要乱来了……护士小姐随时会进来的。” 这么说着,玄魏的手在被子底下将廖晋那个器官从内裤里掏了出来,将它紧紧包裹在手里,用手心里的温度,慢慢点燃着那里的火焰。 怀里的美人一开始是轻颤,随着那里渐渐起了反应,玄魏的动作也加快了,廖晋的全身却愈发僵硬。 玄魏知道他在害怕:“放松,我会让你舒服得忘记其它事情的。” 随着玄魏动作渐渐变急,廖晋只能微张着嘴呼吸才能支撑自己,终于五分钟后他靠着那壮阔胸膛低声哭泣了出来,明明倔强地不愿意发出声音,可是越忍耐,眼泪却越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掉出来。 他在抗拒,他从心底厌恶玄魏即将给他带来的快感,这种快感只会让他想起一件事情!那几日那个黑暗小屋发生的一切,羞辱感恐惧感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成两半。 听着他悲伤甚至带着惶恐失措的哭声,玄魏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丝毫不松开手上的动作,直欺负得他越哭越厉害,才贴着他得耳朵问:“舒服么?” 廖晋一度哽咽着摇头:“一点也不……” “是吗?”玄魏手上动作越来越快,即使不掀开被子,在外面都能看到被子那个位置充满情色意味的起伏。 “唔……不要……放开我……” 玄魏了解他,了解他的习惯,了解他的倔强。他在痛苦的事情过后喜欢若无其事把心灵关起来把那件事锁起来,任由让那个伤口糜烂。这次,玄魏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最后廖晋被他弄得全身发软,把整个身体都交托到他怀里。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哭泣,玄魏深情地轻啄他的眉尾,说:“我爱你。” 他摇头拒绝那个吻,因为玄魏那句话突然激动了起来,终于他隐藏的情绪决堤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恨你……我恨你!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你!!” 他多么努力不去触碰那件事情,他天真地以为玄魏会懂,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懂……被侵犯的地方还在痛,心里被撕裂的那道口子依然淌着血,为什么你还要触碰?是不是你也想逼疯我? “对不起……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玄魏心痛地小声致歉,低下头想亲吻他因为哭泣不停颤抖的唇瓣。 他却不想听,捂着自己的脸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玄魏抱着几乎哭得崩溃的他:“对,我是故意的。” “你怎么可以……”廖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无法忍耐地呜咽。 玄魏没有回答,用嘴唇描绘着他五官的每一寸,感受着他悲戚的抽噎。 廖晋断断续续哭泣着,就好像谁也无法阻止他宣泄那几天压抑在他心里的情绪。终于他看进玄魏的眼睛:“……他强奸我的时候,你就在那里……” “我知道……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注意到。” “我知道!但是,我……我恨你……” “你恨我也没关系,我爱你……” “我一点都不爱你……越喜欢你……我就越痛苦……” “我知道……” “我是个男人……不就是被强奸么?又不会怀孕……为什么一看到你我就他妈觉得自己很肮脏!” 这是他第一次在玄魏面前如此失态,骄傲万分的他竟然哭得无比凄凉,说自己肮脏,他依然继续说着,“你知道么,当时看到你手机那条短信,我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果然不是只属于我一个的,我可以不再喜欢你了’……” 他的话,终于让玄魏变了脸色。一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在吃醋,从来不知道他的心事是这样。 玄魏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唇边,急切地告诉他:“我只属于你一个……我爱你,真的。” 可是廖晋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不要告诉我这种事情……你每次都是这样!永远以为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玄魏一只手没办法用,抓住他的手腕没办法抱他,抱着他没法制止他的反抗。索性把被子掀开,露出廖晋那被脱了一半的裤子的下身,以及微微肿胀挺立的器官。忍着胸口的疼痛,弯下腰直接含住那个东西。 “啊……混蛋……” 被着极端温软一瞬间包裹住,廖晋不甘心却舒服地昂起了头,就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男人先是不断吮吸着顶端,时而用舌尖刺激那个小洞,廖晋酥酥麻麻不能自拔的时候又突然将它整个东西纳进嘴里,直到全然分不清廖晋在上面是在哽咽还是呻吟。 玄魏用口技不断讨好着他,让他迷乱让他疯狂,又在他即将解放的时候捏住根部。 “你很过分……很过分……” 他狂乱摇着头,把手指伸进玄魏的头发里。他的那里就在玄魏嘴里进进出出,他哭得全身发抖,仰起头满脸泪痕,终于在玄魏频率快速让它在嘴里瞬间进出了无数次以后…… “呜……啊啊…” 高潮的时候廖晋尖叫着,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纤细的腰几乎要向后仰去。 玄魏抬起头看着美人靠在床头脸色泛红小嘴微张喘着气,脸上还挂着泪痕,整个人在高潮的余韵里似乎还不知道此处是何地,恍恍惚惚,美不胜收。 “舒服吗?” 抹去他脸上的泪痕,玄魏把全身软绵绵的美人重新拉回自己怀里,抱好。 ‘你这个王八蛋……”廖晋全身酥软却仍然骂道。 玄魏拉过他的手蹭了蹭自己满是胡渣的下巴,对他说:“你一点也不脏,你很美。真的,就像现在,你美得让我情不自禁想感谢上帝……虽然我不信上帝,上帝也没空搭理我。我还是忍不住想感谢它,感谢它让我遇到你,让我爱上你,让我得到你……” 廖晋低着头听着他这些话,没有看他,更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他继续说着:“剁掉一只拇指算什么?如果能够把你换回来,就算是手臂、大腿、眼睛,统统都 可以不要……刀子和子弹根本不可怕,对我来说,唯一能杀掉我的方式,就是你离开我……” 这么说着,玄魏温柔地问他:“所以不要离开我好么?” 廖晋沉默了半响,在玄魏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耍赖……” 玄魏帮他把被子盖好,笑着更正道:“这不是耍赖,这叫出奇制胜。” 廖晋抬头看他:“出奇制胜……是吧?” 看着老婆隐隐有杀气的眼神,玄魏一瞬间感觉到不妙,可惜已经来不及,01秒过后,一个凄厉的男声传遍了整个医院—— “医生!!!我觉得我的手指又断了!!!!!” 此时,关着志冰的那间屋子门前,小凝正怒气冲冲看着其中一个看门的马仔。 那马仔拿着手机一脸畏惧看着他:“凝哥……老大的手机关机……他交代了没他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我说,你让我进去看他一眼,老大发火了我来担!” 小凝的气势咄咄逼人,那马仔明明比他高一个头,却直接被他的气势压过去:“不行,真的不行,老大特地交代了要留意你……凝哥你不要为难我……” “是吗?那我就打进去!!!” 第63章:医院好可怕 “是吗……那我就打进去!” 小凝刚说完这句话,肩膀被人拍了拍,他回过头只见阿仁站在他身后,他急了,“是不是你也想拦我?” 阿仁没有回答他,对那个一脸左右不是人的小弟说:“放他进去,回头我跟老大交代。” “这……” 那小弟一个“这”还没说完,小凝已经一把推开他,剐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毕竟阿仁都发话了,其他人并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小凝顺利地打开了那扇门,阿仁就跟在他身后。 志冰浑身是血整个人被吊在屋子正中央,脚接触不到地面,被高高吊在脑袋上方的手少了五根手指,血沿着他的手腕将他两条手臂染成红色。额前的头发混着血水贴在额头上,他垂着头,也许是扛不住残酷的拷打晕过去了。 直到听到脚步声,他全身抽搐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对焦了很久,才看清小凝的脸。发现是老熟人,于是下一秒,他就对小凝咧嘴笑了出来。 小凝看到,他嘴里根本没有牙齿,笑得时候露出一排红得眨眼的牙龈,看到这里眼泪刷地就涌了下来,回过头对着阿仁扯开了嗓子嚷:“是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大在医院还没有回来!!为什么志冰已经打成这样了!??” 阿仁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后方,说出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实:“老大交代的。” 闻言,小凝极度难以置信地摇头:“可是……可是……” 他想找一个理由来辩驳,可他找不到,他心里清楚玄魏是不会放过志冰的……是他来之前想的太过天真,以为玄魏一天没有回来,志冰就暂时不会有事。 阿仁看着他,又看了看志冰,没有说话,反而是志冰看着小凝,格外艰难开口了:“……不……要哭……” 只是说这三个字,对一个垂死的人来说非常困难,可是他说完以后,却笑了。志冰平日里露齿一笑整个一阳光大男孩,迷倒万千女生。而如今眼皮耷拉着,鼻孔周围是凝固的血迹,咧嘴笑开露出的是上下两排红红的牙龈,小凝看在眼里,别提多揪心。 志冰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像个阿婆?” 这么说着,还朝小凝调皮地眨了眨右眼,“阿婆跑得快……” “……一定有古怪。” 接了这句话,看着都这样了还不忘耍帅的他,小凝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下定决心般说:“不要担心!我带你走!” 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踮着脚尖想去割志冰手上的麻绳。却被身后的阿仁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住。 “你不要闹。” “别……闹……”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 小凝快抓狂了,拼命想甩开阿仁的手却甩不掉,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等老大回来他会死的!” 志冰深深看着他,问道:“…你忘了吗……上次……我差点连你一起炸死。” 他这句话成功让小凝忘记了挣扎,只见小凝吸了吸鼻涕,慌乱地看看阿仁,又看看他。 “你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来,急得几乎快语无伦次了,“你……混蛋……我……我打了你两枪,我们扯平了……扯平了好吗?”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在恳求,志冰垂下头怪笑了一会儿,问他:“圣斗士看完了吗?” 小凝回答:“看到沙加……” “咳……他跟我一样……是双子座……”志冰说。 见小凝不解地看着他,他笑着接着说:“不懂了吧……双子座的人爱骗人,不能相信……” 小凝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心说这小子肯定是被打傻了:“少废话……我帮你解开……” “好啊。你耳朵过来,我跟你说。”志冰示意他过来。 小凝考虑了两秒,把耳朵凑了过去。 志冰小声说:“我饿了,你先拿点吃的给我好不好?” 小凝凌乱了,怪叫道:“你……你都没牙……” 志冰无辜地眨了两下眼,恍然大悟,又小声说,:“也对……那你拿点水我喝。” “就不能出去再喝吗?”小凝也压低了声音。 “我喝了……才有力气走啊,你觉得靠你一个打得过阿仁吗?”志冰小声说着,用下巴指了指那边的阿仁。 只见阿仁正面无表情地站那,围观他们俩古怪的窃窃私语。 小凝匪夷所思,轻声:“靠!你以为你这样能打得过?” “当然是我们联手……” 朝他挤了挤眼,志冰说,“我待会儿扑过去抱住他,你猛踹他小弟弟,ok?” 小凝没底气地看着他:“我觉得……好像不是很ok……” “好吧……那你抱住他,我猛踹他小弟弟,ok?”志冰又说。 小凝觉得这不靠谱,相当不靠谱,心说为什么非要踹小弟弟?偷偷看了看身后的阿仁,又回过头,看到志冰对他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坚定得比坚定还坚定。 思前想后,才勉为其难说:“ok……” 终于说服这家伙了,志冰咧嘴笑了出来,对他说:“记住,我要红牛。” “ok……” 小凝说着,临转身时有些犹豫地看着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志冰也在看他,且仍然一脸笑意,一点都不像一个身负重伤的人。 最后小凝咽了口口水,决定快去快回。刚一想走,志冰又叫住他:“喂。” “又干嘛?”他回过头不耐烦地叉腰。 志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有些气鼓鼓的脸,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滴,大概看了两秒钟,志冰对他笑出两个酒窝,说了两个字:“没事。” “白痴。”小凝皱着眉骂了他一句,再次转身,走了。 目送着小凝的背影,直到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门一关,志冰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下一刻他如失去了全部支撑般——重重地垂下了脑袋,看着地面颤抖着喘着气。剧痛令他身体每一个细胞沸腾,他没有抬头,对阿仁说:“……你要好好保护他。” 阿仁久久看着他,应了一句:“好。” “……不要让我后悔当初没追他。”志冰抬起头,对阿仁艰难地挤出两个招牌式酒窝。 “好。”阿仁说。 “最后……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志冰问他。 阿仁看着他那张几近面目全非的脸,想了想,答道:“你说。” 志冰用尽全力仰起头,望着头顶的石灰天花板,就像实现能穿过顶上一层层楼看到外面的夜空一样,他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回阿仁脸上,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问了句: “你带枪了吧?” 那夜折腾了一晚上,廖晋终于沉沉地睡下了,玄魏在旁边看着他,直到病房的门被手下轻声敲开,并在他耳边告诉他——“仁哥把志冰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玄魏的眼睛眯了眯,瞬间气氛跌到冰点。但是他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数秒后扬手让对方出去了。 手下出去以后,玄魏把视线移回廖晋脸上,伸手抚过他散在脸颊边的发丝。或者是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的缘故,他觉得廖晋的睡颜平静安稳,于是小声说了句“我去抽根烟,好好睡……我爱你”,便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他背后,廖晋慢慢睁开了眼,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而后用嘴型说了几个字。 次日,两位重伤患吃了医院餐并且换了药后,百无聊赖又开始贫嘴。 “宝贝,你知不知道这个医院有一个传说?”玄魏说。 廖晋宁愿盯着电视里的卫生巾广告,也不屑看他一眼:“有屁放。” “咳。” 面对自己老婆这个态度,玄魏只是清了清喉咙,“传说每栋楼在建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死几个人。” “就是,一年到头那么多人死……”廖晋欲言又止,幽幽地看了玄魏一眼,后面那句,心照不宣。 玄魏讪笑了一声,继续:“何况这里是医院,这里每年死掉的人灰常多,不过嘛,这些人大多是病死。我今天要说的,是一宗非正常死亡。” “嗯哼。”廖晋随口应了句。 “而那次事件发生的地点……” 说着,玄魏眼中突然一丝精光闪过,“就是这个房间里!” 到这里廖晋终于皱了皱眉看向他,似乎有点兴趣听他继续说下去。 “话说这个医院其实是建在一片二战期间的乱葬岗上的,就在七年前这里建成的那一天,有个男明星因为急性肠胃炎住进了这个房间。” 玄魏压低了声线,“那天晚上他睡着睡着,听到走廊有脚步声由远而近……突然!门被推开!” 廖晋抖了抖,突然觉得脖子后面有阵阵凉风吹来。 玄魏很满意他这个反应,接着说:“那个人吓得坐了起来!一看门外……门开着,可根本什么人都没有。他以为是风,于是去把门关上回来继续睡。睡着睡着……半梦半醒间……突然!门又被推开了!” 这时,廖晋又觉得脖子后面有凉风吹来,觉得奇怪,玄魏突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趁机吃吃豆腐,问他:“你知不知道这次发生了什么?” 廖晋看他一脸严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紧紧盯着廖晋的脸,一字一句道:“什—么—也—没—发—生。” “呵呵。”廖晋干笑了两声。 玄魏说:“没办法,他只能把门关了又回去睡了……他睡着睡着……突然!” “门又被推开了。”廖晋不耐烦地说。 玄魏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摆了摆:“不,这次那个门……倒了!” “哦。”廖晋说。 玄魏顿了顿,说:“这次,他终于害怕了,刚从床上做起来,突然,脖子后面有一阵阴风吹来,呼呼……呼呼……” 他说着,廖晋觉得寒意从脖子后面一阵阵袭来,直钻进他衣服里,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玄魏突然一手指向廖晋身后:“他猛地一回头!!!” 廖晋下意识跟着他的手指回头看去,竟看到自己身旁站着一个人!他惊叫了一声花容失色扑到玄魏怀里,再回头一看—— 那个人……玄魏的某个手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正一下一下扇着。 奸计得逞的某人此时温香满怀,上下其手一脸陶醉。突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低头一看,只见廖美人气得脸都白了,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玄魏咽了口口水:“宝贝……我就玩一玩而已,你你别生气……” 廖晋笑得温温柔柔:“玩一玩而已?恩?” 玄魏站了起来,步步后退:“别动气别动粗,咱们要和谐,没必要增加医生的负担。” “怎么会增加医生的负担呢?” 廖晋跟着站了起来,笑盈盈一步步靠近, “老子现在就帮你买单!!!!” 所以,当刚好来探病的余欢和仇昧推开了门,便看到了一个集凶残血腥暴力为一体的可怕场面。 “哟,猖狂到在医院行凶,看来咱们这几天是白担心了。”余欢用指间绕着自己的头发,靠着门对仇昧说。 仇昧非常愤怒:“店里一堆文件等他签名,他竟然有闲情逸致给我在医院度假!!” 第64章:大圣吃蕉 当廖晋听到余欢和仇昧的声音回过头,手依然掐在玄魏脸上,人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这两个熟悉的声音是多么温暖人心,明明以前天天听,此时此刻再听见却有一种得来不易的感觉。 看着余欢向他走来,他还没说什么,就被紧紧抱住。不知道是不是余欢身上的香水味太好闻,抑或是他的拥抱太温暖,廖晋觉得鼻子有那么一点酸。而后仇昧也走了过来,轻轻拍着廖晋的背,。 廖晋回抱着余欢,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好几秒,玄魏只是静静呆在旁边看着,看着廖晋的消瘦背影。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几个人坐到客房一角的沙发那,廖晋问他们。 “魏哥说你想我们,我们就来啦。” 仇昧说。 玄魏此时正在一旁帮他们泡功夫茶,廖晋看了看他。或者是感觉到廖晋别有深意的视线,他抬起头冲着他们微微一笑,而后什么都没说,继续低下头泡茶。 余欢优美地交叠一双长腿,问廖晋:“什么时候能出院?” 廖晋把视线从玄魏那收了回来说:“很快,你生日之前。” “你怎么记得我生日?”余欢觉得奇怪。 廖晋笑了:“你的事情我怎么会忘?” 玄魏听他说这句话,手一抖茶溢出来了。 廖晋眼角看见,假装看不见,问仇昧:“最近店里怎么样了?” “魏哥,不劳烦不劳烦” 仇昧双手接过玄魏递来的茶杯,说,“黄薰和吴语堂上次差点为了个客人打起来了。” 廖晋喝了一口茶,说:“你们俩关系不是很铁么?什么客人?” 仇昧说:“是黄薰不好,那客人本来是来找吴语堂的,他硬是找借口把吴语堂支开了。等吴语堂反应过来回来的时候他们,他们都拿好包开房去了。” 廖晋把茶杯给玄魏表示还要,问仇昧:“然后他就发飙了?” 仇昧说:“你知道多经典么?第二天他们扯着在地上滚成一团,吴语堂非要把他内裤都扒下来,说要看他他菊花有多痒才这么抢客人。我了个去,我都慌了你又不在!” 玄魏在旁边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见廖晋眨了眨眼,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扒下来了?” “没有!” 仇昧说,“最后给他们拉开了,就是黄薰被他吐了一脸口水,哇,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口水。” 廖晋不以为然:“小孩子打架么还吐口水?” 仇昧一拍大腿:“你都不知道多脏。要都按他们这样,我们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直接开个武馆街头卖艺胸口碎大石算了,又不是黑社会!” 说完这话他突然惊觉有个黑社会正经八百地就在旁边,在场三双眼睛看着他整个脸色从白到红从红到紫。 玄魏倒是没什么所谓,只是见他反应这么有意思,故意对廖晋说:“我是一个讲文明的黑社会,真的,胸口碎大石我不会,打架更不会吐口水。” 仇昧尴尬得差点掩面泪奔夺门而出,廖晋忍笑看着余欢:“那最后呢?” 余欢说:“让他们回去反省了,这两个人还用不用,要等你决定。不过” “不过?”廖晋问。 “后来我和黄薰聊过,他一口咬定当时是吴语堂发信息让他接那个客人的。” 余欢看着廖晋,“我觉得这事儿” 廖晋猜道:“你觉得这事儿有第三个人?” 余欢刚想说下去,病房的门此时被打开了,四人就看着一个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 只见俊魅潇洒的朔司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抱了一个加大码果篮的大钟。 一眼看到他,这次轮到余欢想夺门而出了,可惜余欢还没站起来,他已经往余欢旁边一坐,挡住了去路。 朔司看了他一眼,对玄魏说:“魏哥,你们开茶话会呢?” 与此同时余欢和廖晋交换了个眼神。 廖晋挑眉——你让他来的? 余欢皱眉——去你的,我跟他不熟。 廖晋眨眼——你确定? 余欢瞪眼——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爱信不信。 “你也不说你要过来,我早点叫人弄几瓶好酒等你啊。” 老婆在旁边跟别人挤眉弄眼,玄魏表现得格外淡定,顺手拿了一个空茶杯摆上,“铁观音喝吗朔司哥?” 朔司笑着对廖晋说:“今天真没来错,没想到能喝上魏哥泡的茶。” 廖晋笑得很虚伪:“是,你多喝两杯。” 觉得再呆下去没什么意思,余欢对仇昧使了个眼色,仇昧立即会意,对廖晋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又说了两句,他俩就起身走了,朔司喝了两杯茶跟玄魏扯了几句,明显心不在焉,没一会儿说有事儿先走。 看着他们留下的两个果篮,廖晋转过头问玄魏:“吃香蕉么?大圣。” 玄魏闻言,便直直盯着廖晋某个部位,很羞涩地应了句:“吃。” 廖晋不说话了,拿了串香蕉在手上掂了掂。 “医生!!快帮我叫救护车快!!!!” 余欢和仇昧在路口等的士等了十五分钟,等得非常暴躁。期间有大概七辆的士停下来。可是!每当他们伸手要打开门,身后就有凶神恶煞的汉子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出来用粗壮的臀部把他们挤开打开门坐上的士绝尘而去留他们吃一嘴尾气!每一次!是每一次! 到后来当他们已经放弃了,打算步行一段路再打的时候,朔司的保时捷非常及时地出现了。 他摇下车窗把手臂架在窗沿,拽了一个很帅气的pose,对余欢说:“上车吧,这里很难叫车的。” 余欢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们不同路。” 这话说完就头也不回和仇昧走了。 旁边的大钟眼看自己老大的姿势僵了,两秒后发动车子跟了上去,车速保持和步行的余欢他们同步。 余欢目不斜视径直走着,旁边的车也不紧不慢跟着,好像在和他比耐心。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竟然没再遇到一辆的士,仇昧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贴着他们开的车,忍不住了: “看他那么痴心,我说,就搭个顺风车吧。” 余欢面无表情:“你今年贵庚?这个世界是没有白吃的午餐的,如果有,也是给白痴吃的。你觉得我看起来像白痴么?” 又走了十五分钟,依然没有一辆的士,仇昧又装模作样地擦擦汗:“哎呀,好累,这开车还得一个小时,不知道走路要走多久?你累不累?” “还好。”余欢说。 仇昧又瞥了眼那边车里的朔司,刚好发现朔司也在看余欢。 于是小声说:“其实吧,偶尔做一回白痴也比走瘸了好。” “什么叫偶尔做一回?” 余欢皱眉,匪夷所思道,“我一直以为你做牛郎是为了兴趣,白痴才是你的职业,难道不是吗? 仇昧不说话了,他突然很怀念廖晋。 又走了十五分钟,又渴又累的时候,朔司的车子突然加速从他们旁边开走,一溜烟一个拐弯就没影了。 余欢咬了咬嘴唇,当作没看见继续走。 仇昧差点没跪地长嚎:“你看!这下好了要反悔都没机会了!!你多大了啊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余欢说:“有力气叫不如走快点,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市区。” 仇昧半信半疑看了看表——亲妈啊,现在才下午两点,那不是要走上四个小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小卖部都没有。人跑马拉松还有中途加油站,我干脆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省得待会走死了连打120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仇昧打算建议余欢学美国公路片到路边伸个拇指出去拦顺风车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有辆非常眼熟的车向他们开来。 当看清来的正是朔司那辆保时捷,仇昧简直像看到亲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对余欢叫道:“回来了回来了!看来他果然舍不得你!” 余欢终于停下脚步,看着那车在他身边停稳,只见大钟抱着两瓶水从车上下来了:“嫂子,累了吧,喝水喝水,刚才老大开去前面帮你们去买水了。” 余欢本来没打算接的,可惜他那位猪一样的队友在大钟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接了。 鉴于他自己确实也渴了,最后才勉为其难接过。 但是他没打算现在喝,此时朔司也下车了,隔着车顶看他,一偏头笑意浓浓:“再走天都黑了,上车吧。” 完了又补充了句:“放心,我就想送送你,什么都不做。” 余欢看着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看来看去就像饿狗盯着肉包子,又看了眼仇昧,发现仇昧正非常深情地看着他,意思似乎是在说亲爱的你要再不上车待会儿我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灭口了哟。 最终余欢还是碍着自己生命安全艰难地点了点头,大钟热情得像欢迎首长一样为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仇昧在心里谢了一轮满天神佛,也赶紧爬了上车。 仇昧本以为上了车就没事儿了,可是10分钟后,当他重新站在了路边,望着绝尘而去的保时捷,又看了看身边的大钟。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是太天真,而且是很傻很天真的那种天真。 第65章:欢哥 一个小时前,在余欢刚坐上朔司的车没五分钟后,身体极其健硕的大钟突然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喊了一句:“老大停车我晕车想吐!” 当下朔司马上急刹车,在路边放他下车。 下车后他娇弱地捂着胸口,隔着车窗以一种要去炸碉堡的坚定口气对朔司说:“老大,你先走吧,不用管我!” 余欢和仇昧当时已经觉得很囧,谁知后面还有,只见朔司把手伸出窗外拍了拍他的肩膀,铿锵有力说了三个字:“好兄弟!” 而后,他就以放身高185体重156的大钟一个人在半路上不安全为由,把骨瘦如柴的仇昧请下车美其名曰保护大钟。 一想到这件事,余欢的嘴角就会忍不住抽搐,心说果然本大爷一直太小看自己了,原来我长得确实不像白痴,是像智障……否则你们俩主仆怎么会想到用这种低能理由这种狗屎演技来骗我? 下午三点,此时北边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正塞着车,车龙绵延了数公里一眼望不尽,整整一个小时就前进了50米,就这个数还是四舍五入的。众人简直等得快崩溃了,带了狗的司机下车遛狗,烟瘾犯的下车站路边抽烟,有人把腿举车顶做压腿运动缓解压力,有人对着路边草丛裤链一拉解决人生大事,有人——在做爱做的事。 一辆银色的保时捷就停在车龙中间,轻易便引来旁边车内人注目,可惜它的深色玻璃,让人压根看不清车内的情景,不免让隔壁后座那位对保时捷车主尊容感兴趣的女孩子失望。 此刻她又百无聊赖盯着那个车窗,突然,她看见那车窗里一只白皙的手从底下伸起来,紧紧贴着车窗玻璃。 那手的手指纤细修长,单看就像一件艺术品,可是它似乎因为什么在挣扎,五只好看的手指扒在玻璃上颤抖着几乎就要屈成爪,她看得心惊肉跳。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握住那手的手腕。很明显,那手的手劲并没有那只大手大,彼此僵持了几秒钟,很快它就放弃了挣扎被那只大手拉了回去,消失在了女孩的视线里。 银色保时捷里,车载广播中正在报告该高速路段的塞车原因,是有四辆同一集团的大型集装箱货柜车离奇地同时侧翻在公路出口,严重阻塞车辆通行。 可是并没有人在听,只因此时除了广播女主持人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引人入的暧昧胜小声呻吟在车内久久回荡。 “恩……啊……啊啊……” 副驾驶座,余欢秀眉紧蹙,美眸带水含情。他上身的紧身衬衣保持着之前解开三颗扣的样子,好好地穿在身上。可下身却什么没穿,双腿张开,屈腿躺在放平的座椅上,白皙的大腿随着他的呻吟带出微微颤抖,右小腿上还挂着一条紧身的黑色内裤。 他突然想将双腿合起来,却有一只手及时地按住他左腿,有些用力地将他的腿再次分开。 其实如果仔细听,车内除了广播声和余欢的动听叫声,其实还有一个声音,那是一种小机器发出的持续的震动声,缓缓的,缓缓的,就在这时,震动突然变得激烈,同一时间,那本来如耳语般的轻吟也变了味: “啊啊啊……不要这样……不行了……” 余欢全身颤抖地,想将手伸到自己的下身,却被从驾驶座伸来的大手抓住了。 “什么叫不行了?” 朔司的声音带着调笑的意味,偏了偏身子将视线投向他的下身,只见他大大张开的双腿之间,黑色的草丛里肿胀的漂亮器官挺立在空气中。而再往下看,他的下面中插着一根电动振动棒,那棒子在时不时收缩的空间里极力震动着,整个白嫩的臀部因它的震动而颤。 自他身体深处分泌出的肠液在底下湿了一片,连皮质座椅都因为沾上羞耻液体,在阳光下发出阵阵的水光。 “……太快了……混蛋……恩……啊……” 余欢迷乱地看着朔司,出声抗议道。 “太快了?” 朔司顺手把遥控器放到一边,伸手至他下身抚摸那个已经湿漉漉不停震动的地方,指尖沾了一点液体,在余欢面前放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回味了一下才牵起一个笑,“这我可帮不了你,不如……你自己想想办法?” 余欢靡乱中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看得朔司几乎入迷,忍不住一手握住那个震动棒,用力往里面捅了进去。 “啊啊……” 激烈的震动加上一下下的贯穿,让余欢惊叫着,整个身子几乎弹了起来。 朔司将他按了回去,而后冒着可能被咬的危险吻上他的嘴唇,堵住了他连连的呻吟。舌头闯入余欢温暖的口腔,把每个角落扫荡了一遍,吮吸着余欢口中的甘甜唾液。 与此同时,他握住震动棒的手动作不停,反而将它左右用力摇动在余欢的小穴内,惹得余欢从嘴角泄露出的“呜呜”呻吟声,分外撩人。 几分钟后他终于放开那被蹂躏得通红的嘴唇,停下手里的动作,他看着那脸色因为情欲而绯红的人,说出了一句话:“搬回来住。” 这句突兀的话,让本来被他弄得情迷意乱几乎不知身处何方的余欢怔了怔,看向他问:“你说什么?” 朔司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拉过他的右手,低头看着他手背上那道刺眼刀疤,那疤痕比初次看到时淡了一点点,可是放在这本来被保护得极漂亮的手上,仍然无比明显。不动声色把视线移回余欢脸上,顺手关了那震动棒,他重复了一遍:“搬回来住。” 虽然这次余欢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听他再次说出口,还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朔司说:“你现在住那房子,是那两个丑八怪租的吧?” 听到“丑八怪”三个字,余欢心里一阵不舒服,皱着眉看着他,不出声了。 见他不说话,朔司继续道:“你喜欢住在那里?” 余欢没说喜欢不喜欢,只是说:“我觉得那里挺好。” 闻言,朔司从鼻子里笑出声来,说:“我说,那里都不像是人住的。” 这话让余欢再次皱了皱眉,甩了句“随便你怎么说”,就想伸手去后座拿自己的裤子。可是,手却被这个男人按住了,有些厌烦地望向朔司,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别急。” 看着他投过来的不满眼神,朔司紧紧抓着他的手,偏了偏头,说:“有车子不开,宁愿在路边打车,有房子不住,宁愿跟两个丑八怪挤一起……我想想啊,好像……那房子里所有酒加起来,都没有你以前喝的一瓶贵。这样的日子,你过得下去?” 看着他似笑非笑自以为是的表情,余欢忍着由衷的怒气,嘲讽道:“这样的日子怎么了?朔司哥,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权选择自己想住什么房子,想喝什么酒。难道这些人的日子就都不用过下去了?” 朔司深深看着他,发现余欢自离开了自己以后,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他努力思考着——以前的余欢是一个会为贫苦大众叫屈的人么?紧接着,他竟然惊悚地发现那个答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他看着余欢,说了句:“你跟那两个丑八怪不一样。” “他们不叫丑八怪,一个叫方楷瑞,一个叫薛文,他们对我很好,还有一点……” 余欢盯着朔司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请你不用抬举我,我跟他们没什么不一样,都是出来卖的。” 朔司也在压着火:“好,方什么薛什么。就算他们真的对你好,但是他们给得了我能给你的东西么?” 听到他这种问题,余欢已经不打算再跟他说下去,便问他:“刚才那些就是你要我搬回去的理由?” 余欢并没有发现朔司因为他这个问题迟疑了那么01秒,只听到他回答了句:“可以这么说。” 所以余欢笑了:“那些理由我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理由?”朔司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 “我?” 余欢伸手扶正自己手腕上的表,而后才幽幽地抬眼看向他,眼中分明充满不屑,一字一句道,“你说的所有理由,我都不喜欢。”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朔司粗鲁地擒住,他被迫看着这个男人已经失去耐心的眼睛。 只见朔司眼神带着怒意,压低了声线对他说: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理由。” 即使脸颊被男人捏得生疼,他的眼神却依然满是倔强,就这么看着朔司,一句话也不说。 “余欢。” 朔司手上力道不自觉加大了,扯开一个毒辣的笑,看着余欢,“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让我浪费这么多时间,遇到是你,好,我也认了。你因为徐佳奇生气,人我赶走了,你之前和闫謋他弟的事,我当它过去。现在客客气气请你回去……你他妈还想我怎么样?” 在他的逼问下,余欢紧紧咬着嘴唇,眼神冷冽,就这么看着他,依然一句话也不肯说。 朔司直接被他气笑了,只能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眼他们中间的档把,气氛大概僵冷了几秒钟,再抬头时朔司问他:“这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是吧?” 面对这个问题,余欢面不改色,只是咽了口口水,而后终于开口了:“我要下车。” 听到他这句话,朔司几乎是立刻伸手打开了余欢那边的车门,指了指车外,眼中满是沸腾的怒意,却仍然笑着,说了两个字:“下车。” 他明知道余欢此时下身一丝不挂,明知道若是在这里下了车,穿过数公里长的车龙,他将会面对数百上千人的目光。 余欢当下犹豫了几秒钟,而后,轻颤的一只脚——迈下了车。 朔司根本没想到他玩这么大,看着他光着脚,下身赤裸地从车上下去了,连头也不回,在旁边那些人隔着车窗的诧异目光中,一步步往前走。 朔司坐在车内,表情僵硬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听着车外因为余欢的举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脑子整个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朔司狠狠骂了一句“我操你妈”,飞身下车几步追上他,在余欢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将其拦腰抱起,冷着一张脸直接往回走。 一路怀里的人全身僵硬,一句话没说。来到车前,朔司将人塞了进去,啪地一声用力甩上车门,而后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 上了车,看余欢正咬着下唇看着地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倔强的眼神令朔司简直哭笑不得。 朔司干脆伸手从后座拿过他的裤子扔给他,说了句:“行,欢哥,这次你赢,我认输。” 第66章:小孩沈夏 他们在医院呆了四天,其实本来两天就可以出院,但是因为玄魏担心廖晋的身体,非让多呆两天。为这事儿廖晋跟他抗议过,这种私家医院住院每天要好几千块,曾几何时自己刚出道,一个月下来做得腰都站不直了也才赚这么多,你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况且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大问题,除了身上的大伤小伤还没好透,也就是站久了容易头晕,有点嗜睡,鼻子里偶尔会有一点血,但总的来说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特别是在殴打玄魏的时候,简直就是武松再世。 其实他自己不知道,这几个夜晚每当他睡着,会偶尔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一样哭起来,或者突然之间全身抽搐。玄魏全都看在眼里,当他哭泣的时候就在他耳边哄着他直到他平静,在他全身抽搐的时候就握着他的手陪他一起难受。 这些,玄魏从来没告诉过他。 今天终于要出院了,临走的时候在停车场,谢婷谢医生拉着廖晋站在车旁说话。 “回去以后,你自己的伤要自己把握。冷的辣的记得都不能吃,还有就是……” 她说着,看了车里的玄魏一眼,“那种事,至少还得一个月以后才能做。” 廖晋有点尴尬,笑着说:“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谢婷还是不放心,故意用玄魏听得到的声音说:“男人这种生物一遇到那种事就不知轻重,他要真敢要求,你别心软,要果断拒绝知不知道?” 听到这话,玄魏只能挠了挠眉尾,假装听不见。 而廖晋,瞬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简直可以堪称失败,嘴上还是说:“我会的。” 谢婷摸了摸尖尖的下巴,说:“而且,害自己心尖上的人被伤成这样,我个人认为他应该好好反省面壁思过。过后再怎么弥补都是虚的,我建议两个月别让他进房间,这样……他才能深刻吸取教训。” 廖晋忍不住看了眼某人,只见身中多枪伤上加伤的某人此刻已经开始在车上到处找烟,各种焦虑。 上车前他对谢婷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你说的有道理,我考虑一下。” 谢婷偷偷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迈着她的15cm高跟鞋转过身,婀娜多姿地走了。 车子离开医院以后,车速保持在60,一路往市区的方向前进。此刻是晚上八点,廖晋表示想回店里看一下,让玄魏先送他过去了。 八点到十一点是这里的黄金时间,门童们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车子就停在了那时候廖晋被掳走的地方,玄魏不让他先下车,自己下车绕过去给他开车门。 一打开门,廖晋正准备下车呢,男人却一手放在车顶,俯下身吻住了他。就像这几天已经接了无数那么多次的吻一样,难舍难分。 “我晚点来接你,一起吃宵夜。” 一个吻后,玄魏用手指挑起他脸颊边的发丝。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点,总觉得这样让他整个人显得更纤细,于是玄魏忍不住用手背磨蹭着他的脸颊的肌肤。 对他的举动也不觉得反感,廖晋偏过头感受他手上的温度,懒懒应了句:“恩。” “有事打电话给我,我马上过来。”玄魏又说。 “你很啰嗦。”廖晋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带着丝丝笑意。 看着他,玄魏突然变得一脸认真:“那我再说一句。” 廖晋挑了挑眉,抬头看他:“说。” 沉吟了一会儿,玄魏才可怜兮兮地说:“今晚让我进房间吧。” “哦~” 廖晋恍然大悟,心说原来在纠结这件事,遂勾了勾手指让他凑过来,而后,在他耳边用性感的声音说,“你—求—我—啊。” 听到他这么说,向来非常识时务的玄魏猛地抓起他的手:“我求你!” 手任由他这么抓着,廖晋非常优雅地抬眼看他,明知故问道:“求我什么?” 玄魏目光坚定,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坚定: “求你让我进房间!就算看得到吃不到也没关系!我自己解决就行!” “自己解决?” 廖晋皱眉,明显不是这么好说话的,幽幽道,“自己解决也不行。” 玄魏震惊:“……这么残忍……?” “一个月。” 廖晋竖起一根手指,“只要你忍一个月,今晚就让你进房间。” 玄魏心说卧槽,有个你天天睡我旁边,我能忍一天都不错了,一个月……一个月后估计用棍子来敲都没知觉了有没有! 魏哥快哭了: “有其他选择吗?” 廖晋眼睛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 玄魏好像看到了希望:“来来来告诉我。” “可是我怕委屈你了。”廖晋欲言又止。 “不委屈!怎么会委屈呢!”魏哥眼睛都发光了,不让我解决生理问题才是委屈好吗! 看他急得快挠墙,廖晋又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在他耳边一字一句说:“你穿裙子我看。” 他这话说完,玄魏就僵在那里了。于是廖晋笑得一脸愉悦,顺手从他身上摸了包烟,便自车里钻了出来,留下一句“给你时间考虑一下,不要考虑太久哦”就走了。 对,他就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玄魏才回到车内,当即想起了一句话——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而后,他暂且把禁欲一个月还是穿裙子露大腿这个选择题放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你半个小时后来见我。” 回到店里,廖晋本想着去店员休息室看了一眼打声招呼,就去找余欢喝点小酒,结果一进休息室,就被众店员围得无路可退。 “晋哥!您可回来啦!想死你了!你想我没?” “我也想你。” “晋哥!听说你之前病了!好点了吗?我之前还想一起去看你呢!可是昧哥说人太多不方便,你别生我气哦。” “不生气不生气。” “晋哥!我刚才看到魏哥的车了!哇塞那车好像三百多万吧!都能买套房子了!好霸气啊!” “是是是,霸气霸气。” “晋哥~人家帮你按按肩膀!怎么样舒服吗?要不要用力点?这样呢?爽不爽?” “爽,简直是太爽了。” “天啊!晋哥你是不是瘦啦!好可怜啊我有香蕉你吃不吃?” “谢谢谢谢,你留着自己吃吧。” 在廖晋看着一张张无比热情的脸蛋觉得自己简直脸都要笑僵了的时候,一声咳嗽声如天籁之音在包围圈外响起。 他和众店员一回头,便看到余欢抱臂站在门口,这下众人都不敢出声了。只见余欢看着廖晋下巴一扬示意他跟出来,转身走了。 廖晋当下觉得余欢就是个天使,对众人说了句“好好工作我看好你们”,便跟着余欢走了。众人看着老板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逃离休息室后,他几步跟上余欢,道了声谢。 余欢往前走着,浅笑着看他:“别光说,我这人看行动。” “这样啊?” 廖晋想了想,问道,“你是下星期生日吧?” “嗯哼。”余欢应道。 廖晋说:“好,到时候的酒钱我包了。” “当真?”余欢怀疑地看他。 “当真。”廖晋点头。 于是余欢挑了挑眉,试探道:“70年的路易十三?” 廖晋刚想表示——没问题你要几瓶来几瓶,迎面却走来他们店的头牌——沈夏。 沈夏算是今年圈里当红炸子鸡,22岁,一米六多的个子,一张像高中生的娃娃脸,眼睛永远笑眯眯,好像从来都不会为什么事生气,跟上上下下关系融洽,在众人心里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弟弟。仇昧特别喜欢他,总说他招人喜欢,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经常开口闭口就是我弟昨天怎么怎么着,我弟今天怎么怎么着。 余欢每次都忍不住说:“要不你干脆把他收了呗。” 仇昧却坚决表示自己只把他当弟弟,怎么能对弟弟出手。 余欢冷笑,哥哥弟弟多般配,菊花香肠凑一对。 于是仇昧不说话了。 沈夏看到廖晋和余欢,停下了脚步:“晋哥,欢哥。” 余欢向他点了点头,廖晋看着他问道:“这是去哪呢?” 沈夏笑吟吟说:“听说您回来了,我特地来找您的。” “怎么了?有事?”廖晋问他。 “那个……”沈夏看了看周围,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他这样,余欢识相地对廖晋说:“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廖晋向他点了点头,看了沈夏一眼:“走吧,去我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廖晋坐沙发上点了根烟,示意他也坐。 “找我有什么事?”廖晋靠着沙发吐了口烟,看他坐得直直的,像个面对老师的小学生。 “晋哥……” 沈夏缠了缠自己的手指,用恳求的眼神看他,“我想求你不要解雇语堂他们。” 廖晋心里有那么点意外,抬眼观察着战兢的他,问道:“为什么?” 沈夏对了对手指,那老是笑得弯弯的眼睛此时有些悲伤:“我刚出道的时候,最照顾我的就是他们,他们就像是我的哥哥。现在哥哥出事了,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如果他们被解雇了,我在这里就没亲人了……” 这么说着,嘴就要扁下去了。 “忍着,先别哭。” 廖晋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心说可怜的仇昧,原来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亲人,又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雇他们?” 沈夏愣了愣,眨着可爱的大眼睛:“这……这么说,您不解雇他们了?” 廖晋突然就想逗逗他,于是摊手:“我也没这么说。” 小孩立即又扁嘴了,低下头看着膝盖思来想去半天,才抬头说:“要不……你扣我一半工资吧?” 廖晋不解,问他:“我扣你工资干嘛?” 沈夏不敢看他,小声说:“电视上说老板最喜欢扣工资,一扣工资就高兴。那我想要是晋哥高兴了,保不准就多给他们个机会了……” 听他这番言论,廖晋赞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恩~不错,这也是个办法。” “真的??”得到他的肯定,这下小孩的眼睛又变成可爱的小狗一样闪亮亮。 “不过嘛……” 廖晋倾身弹了弹烟灰,对上他满是期待的大眼睛,慢悠悠说,“一半工资呢,就只够救一个人,他们有两个人,你说这可怎么办?” 沈夏失声“啊”了一声,那小眼神看廖晋就像在看一个绝世大恶魔,又委屈又害怕又纠结,整个手足无措,表情就好像在说“天啊,这个世界怎么有人这么坏!”又像在说“恶魔先生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他这样子直逗得廖晋在心里狂笑,正想继续捉弄他,手机却响了。 他向沈夏示意等一下,拿出手机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有些狐疑地按下接听键。 第67章:救兵 这里是数日前关押志冰的那栋废弃大楼,今夜大楼四周有无数名黑衣男人以生人勿近的气场站岗把守。这里是位处城市西北边的一片废弃工地,以这栋工地中最高的大楼为标志,大楼背靠市区最繁华新区,霓虹灯光与大型广告屏幕每每都能在夜晚将那里照耀得比白日里还亮。然而这一切,都被这座废弃大楼放在身后,大楼面朝还来不及开发的一片荒地,而这片荒芜过后,便是富人不屑踏及的旧城区。可以说这里就像一条分界线,一道富与贫的分界线,背靠繁华,面向荒芜。 这片废弃建筑工地范围很大,夜晚甚少人经过,所以连路灯都少有。黑暗总容易让人感觉——仿佛永远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不过来到这里,这就都不是感觉了,因为此地治安确实不好,鼠窃狗偷似乎永远是这里不变的主题。此处,更有传是城内数个瘾君子聚集交易的地点之一。只因地况复杂,数十栋烂尾楼林立,随意堆砌的建筑材料像一座座小山,几乎让这个区域变成一个迷宫。只要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在有了黑夜掩护的情况下,往往总能逃离公安的追捕,只要从这里逃窜入老市区,等于过了海就是神仙。 今夜这里以最高那栋楼为中心四周戒备森严,很明显,有位大人物正在大楼里面。 此时有一辆的士远远驶来,停在了那片工地外延的一盏路灯底下。而后,从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V领T恤,黑色修身西裤的男子。他的装扮简约,在细节处体现出时尚的触觉,比如裤脚被巧妙地折叠成九分裤,露出半截白皙的脚踝,以及脚下那一尘不染的尖头皮鞋。 出租车在他身后开走了,廖晋站在路灯下看着眼前那一眼望不尽却只有微弱灯光的工地,远去出租车的引擎声渐渐消失不见,耳边除了几声从工地中断断续续传出的蛙鸣,几乎可以算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他他不禁怀疑这里只有隐藏在工地里的蛇虫鼠蚁,以及他唯一一个人类。 他拿出烟和火机,偏头点了一根,而后沿着外围,往那座最显眼大楼的方向快步走去,脚下的皮鞋踩出清晰的脚步声。 二十分钟前,他接到小凝的电话,只是小凝边说边哭,任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听清“阿仁”“救命”这两个词,其它都是“呜呜呜呜呜”,在他一头雾水试图表示“我真的是地球人,小凝你不要跟我对暗号”之际,那边终于换了个会说人话的惬川来听。 惬川的声音严谨有礼,但仍然不难听出有几分焦虑,他说:“廖晋,不好意思,突然打扰你。” 廖晋当时扬手让沈夏那小孩出去了,边问道:“发生什么事?” 惬川客客气气: “是这样,我们这边有点情况,可能需要你伸一下援手。” 廖晋抬手看了眼手表,示意他说下去: “你说。” “那个阿仁你有印象吗?”他问。 廖晋回答:“我知道他,他怎么了?” 惬川缓了缓,诚恳地说了句:“我想请你救他一命。” 廖晋即将到达的时候,他眼前不远处那栋大楼里。每一层此时都有三两人看守,而在通往三层的楼梯口,人数更比其他几层多了两倍。这一层的几个人,都是玄魏身边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所以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任小凝如何想闯过去,也没有逮到任何一点机会。即使是玄魏身边最信任的惬川想过去,他们也是抬手一挡,没有任何感情的一句“川哥,不好意思”,便将惬川拒之门外。 他们不算帮派中人,不参与帮中任何事务,也不会与帮中任何人往来,他们仅是直接听令于玄魏,一般情况下他们就像影子,如影随行,却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现在连他们都出来了,可想而知,那个男人今晚是有多么不想被人打扰。 这栋大楼当初是以写字楼来建造的,每层近千平方没有过多格局,眼之所及只有灰色的钢筋混凝土墙壁以及一根根方形三人环抱粗的柱子,空旷无比连说话都有回音,何况第三层那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的殴打声。 阿仁上身赤裸,整个人被吊离地面,本无比精悍的肌肉此刻伤痕累累,在断了两根肋骨的情况下,两个拿着铁棍的男人正一下下往他身上招呼。从鼻孔内从额头上从身上流出来的鲜红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灰色的石灰地上,他毫无生气地垂着头,一下一下挨着。 他的背后是一个数米宽的大窗,不过说是窗,它又只是挖了窗的形状的一个洞,无比粗糙。 月光就这么通过那里洒在阿仁肩上,他背着光低垂着脑袋,一片阴影之下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玄魏就架着脚坐在他正对面的双人沙发上,搭在沙发靠背的手夹着一根烟,那锐利的双眸一刻不离盯着受刑的阿仁,周围的气氛冰冷如同冰窖。他眼中没有感情,所以就算说他下一刻会让手下把阿仁从这里扔下楼,也不会有人怀疑。 突然打了个响指让那两个人停手,玄魏身子前倾看着奄奄一息的阿仁,开口了:“这是第一次,我记得你平时很少不带脑的啊。怎么?那天脑子忘家里了?” 这是他今晚为止,对阿仁说的第一句话,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他只是冷眼看着阿仁。 听到他的质问,阿仁那有血迹凝固的耳朵动了动,缓了好一会儿,才垂着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魏哥……对不起。” “对不起?” 玄魏重复了这三个字,脸色极度阴沉,“老子让你把人看好,你他妈一回头把人给老子一枪崩了!!现在跟我说对不起?那你之前是不是觉得我会说‘没关系谢谢你他妈还把鞭尸的机会留给我’?”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笑开了,可眼神却无比可怖。 阿仁却只是重复着那句“对不起”,连口气都毫无起伏,甚至与平常无异。 玄魏抽了口烟,问他:“你跟了我几年了?” 阿仁想了想,才开口:“六年。” “六年。” 玄魏点了点头回味着这两个字,把烟灰弹在地上后抬头看他,“六年时间不短了吧?” 阿仁似乎没有力气去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用鞋底踩了踩地上的烟灰,玄魏皱眉说:“那我怎么……好像觉得你越活越回去了?” 这次阿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声不吭地垂着脑袋。 玄魏问:“是跟小凝呆太久了?” “不关他的事……”阿仁说。 没有说话,玄魏就这么看着他,指间的烟静静燃着。一时间,整个三层安静得诡异,静得几乎连烟灰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声响。 片刻后玄魏一个手势,旁边的人得令。阿仁承受起了新一轮的殴打,两个男人手拿铁棍,一棍棍轮番殴在他身上,发出声声闷响。 就在这时,玄魏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是廖晋的名字,接了起来。 他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廖晋淡淡的声音,说:“我在外面,让你手下放我进来。” 玄魏皱了皱眉,眼神冰冷地扫了阿仁一眼,对廖晋说:“你把电话随便给个人。” 廖晋远远从那边走过来的时候,身后果不其然就跟着个颤颤巍巍的小凝。当感受到玄魏的视线是冲着自己来的,小凝吓得差点不敢走,还是廖晋停下来等他,他才有勇气继续前进。耳边是阿仁被殴打的声音,可是在玄魏面前他甚至一眼都不敢看过去,只能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在眼眶里,躲在廖晋身后。 直到他们走近,玄魏都没有示意手下住手。 收起冷酷的表情,玄魏和颜悦色地朝廖晋伸出手,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你怎么会来?” 顺从地坐到这个男人腿上,廖晋微微笑着,伸手拉平他衬衣的领尖,而后才看进他的眼睛:“突击检查,看你有没有做坏事。” “我只对你做坏事。” 玄魏这么说着,便想去吻他诱人的嘴唇,却被廖晋用手指挡住了。 “你说陪我吃宵夜的,你忘了?” 廖晋问他。 趁机吻了吻他沾上淡淡烟味的手指,玄魏说:“怎么会忘?你想吃什么?告诉我。” “我啊……” 廖晋说着,突然看向那边那个持续着的暴力场面,皱了皱眉对玄魏说,“我觉得有点吵。” 和廖晋那煞有其事的小眼神对视了半响,玄魏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转过头对手下说:“都住手。” 小凝见状大大松了口气,刚想上去看阿仁,可才走了那么一小步,就听到玄魏冰凉的声音道: “你站在那里。” 这下小凝再也不敢动弹了,心脏疯狂鼓动,在原地不知所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混乱之际不小心看到玄魏在看他,那眼神就好像在对他说“你牛逼啊,现在会找救兵了”,他瞬间觉得冷汗冒了一整个背。 在玄魏正跟小凝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廖晋一手握住男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笑眯眯:“看什么呢?” “咳,没什么。” 玄魏清了清喉咙,揽住他的腰,“想好吃什么了吗?” “吃什么都行。” 廖晋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身子往他怀里贴了贴,看着他的眼睛,非常温柔地问,“不过这里有点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玄魏怎么会不知道怀里这美人打的什么鬼主意,但也不揭穿:“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吗?” 听到他这么说,廖晋顺势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那走吧。” 他却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就这么抬头深深看了廖晋一会儿,看廖晋稍显疑惑地回望他,玄魏暗笑自己老婆这演技简直能媲美影帝,于是把他的手一牵,站了起来。 他刚一站起来,那边的小凝就触电般抖了抖。 玄魏也没看他,本想拉着廖晋就走,结果廖晋却停下了脚步,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这些兄弟们也辛苦了,不让他们散了去吃宵夜么?” 闻言,玄魏突然在底下捏了捏他的手心,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便让旁边的手下过来,拿出了钱包掏了十几张红的出来:“和兄弟们吃宵夜去吧。” 双手接过钱,那手下连声道谢,玄魏说了句“谢谢嫂子吧”,收起钱包拉着自己老婆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廖晋回了下头,朝身后站在原地的小凝使了个眼色,小凝无比感激地看着他,而后便咬着嘴唇朝阿仁那边跑了过去。 “宝贝,我钱包里的现金都请他们吃宵夜了。” 边走着,玄魏转头看着身边的廖晋,“咱们回家下面吃吧?” “好~”低头看了眼被他牵着的手,廖晋说。 玄魏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让人买了条裙子。” 廖晋张大眼睛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口袋手机在这时响起了短信铃声,他拿出来一看,看见显示的是闫謋的名字。 当然,旁边的玄魏也看见了。 ——“小晋,我明天想请你吃饭,你有空吗?” 第68章:很久不见的人 夜晚八点钟,这里是市中心一间高雅的西式餐厅。唯美的小提琴曲奏着,在可以俯瞰20层楼下都市夜景的玻璃窗边,闫謋坐在双人桌的一侧,对眼前刚刚坐下的廖晋说:“你瘦了。” 廖晋看着对面这个英俊儒雅,此刻却极力也掩饰不了内心那份不自然的男人,回了一句:“你也瘦了。” 闫謋看着他,个中情深呼之欲出:“我很意外你会来……我本来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 廖晋瞥了一眼那边漂亮的黑金色禁烟标志,而后对着他淡淡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真傻。” 彼此对视了好几秒钟,直到闫謋失落而自嘲地笑道:“也对,现在的我其实连想的资格都没有。” 廖晋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坐着,唇边依然挂着那抹笑意,礼貌而若无其事至极。这样的表情看在闫謋眼里,难免不是滋味,他却实在不敢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于是此刻只能说出他之前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的话:“事到如今我知道道歉对你没意义,我也不敢求你原谅,但我还是想亲口跟你说句对不起……” 面对他情真意切的道歉,廖晋只是微笑着关心他:“腿上的伤好了吗?” 这个问题让闫謋显得有点意外,却还是点了头。 廖晋平静优雅,举起桌上的高脚酒杯拿到鼻子旁闻一闻,说:“这事儿我昨晚问了他以后才知道的,他过分了,暴力怎么能解决问题呢?你说是吧?” 闫謋动容地说:“小晋,过分的是我,如果不是我……” 他这话未说完,对面本悠然晃着酒杯的廖晋突然整杯酒泼到他脸上,顷刻间他整张脸包括衬衫西装上半截湿透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仍然保持着惯有的风度,接过旁边侍应递来的纸巾并点头微笑。 “这酒的味道我不喜欢。” 廖晋这么说着放下了空杯子,给自己点了根烟。 一旁的侍应为难地看着他:“先生,我们这里不能抽烟” 闫謋用眼神制止了他,并对他说:“把酒牌拿来给廖先生看。” “他真的很过分,那枪应该留给我来开的。” 廖晋懒懒地抽了两口烟,将烟灰弹进闫謋的酒杯里,对他这么说。这时侍应送来酒牌,廖晋接过翻了起来看了两眼,眼都没抬说了句,“全是英文我看不懂。” 闫謋放下手上的纸巾,对那个侍应说:“帮廖先生介绍一下。” 那人便想帮廖晋翻译,此时廖晋却把酒牌一合,递还给他,说:“看不懂,就试试最上面那四瓶吧。” 最上面那几瓶,每瓶都是上十万的啊,不会也是用来这么浪费的吧?那侍者用眼神向闫謋求助,闫謋笑了笑:“就最上面的四瓶。” 几分钟后侍者推着推车送来四瓶放在冰桶内的红酒,当他在询问是逐一打开醒酒还是有什么特殊要求的时候,廖晋掐灭一根烟看着闫謋,说:“不用醒酒了,我口渴,每瓶倒一杯来试。” 闫謋微笑着向侍者点了点头,很快四杯红酒就摆在了廖晋面前。廖晋拿起第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喝了一口。 “苦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他这一说完,不等闫謋回答,再次将整杯酒泼到闫謋脸上,而后笑着问他,“觉得怎么样?” 闫謋接过旁边递来的纸巾擦了擦,他的额发贴在脸上无比狼狈,连睫毛都是湿的,白色衬衫被酒渍浸透泛红,却仍然微笑着,回答道:“你说的没错,苦的。” 廖晋挑了挑眉,举起第二杯酒,对他说:“不过也可能是我刚才抽了烟的关系,我再试一杯?” 闫謋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没关系,你试。” 于是廖晋再次尝了一口,咽下去后眉头一皱:“这次是涩的。” 这么说完,第三次将酒朝闫謋的脸泼了过去。明明早有心理准备,这个男人却不躲也不避,在廖晋放下酒杯后,他伸出舌头舔过嘴边的酒,看着廖晋说:“对,是涩的。” 廖晋嘴角带着没有感情的笑,眼神冷若寒冰,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对旁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侍者说:“不想喝了,给我杯白开水吧。” 侍者看着推车上的四瓶酒,很勉强扯出一个笑,看着闫謋:“那这酒” “拿下去吧。” 闫謋对他说,而后看向廖晋,微笑着问,“你想吃什么?” 这么问后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菜单,谁知廖晋却一手按住菜单,眉眼带笑万般美,偏偏就是不说一个字。 看着那修剪整齐的指甲,形状完美的指尖,下一刻闫謋脑子一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手上略微冰凉的温度非常舒服,闫謋紧紧抓着,就好像这样眼前这个令人着迷的人就永远不会起身离去一样。 因为他的举动,廖晋的眉头有05秒的时间轻轻皱了皱,很快恢复了那份笃定,也没有想抽回那只手,只是问:“怎么了么?” 闫謋几乎想都没想就答道:“我爱你。” 对于这样的告白廖晋没任何特别的反应,轻轻说了一句:“他在外面等我呢。” 这句话其实非常温和,却已经足够起到让闫謋收回自己手的效果。 “他现在一分钟都不想放你走开对吧?”闫謋笑着说。 廖晋再次点了根烟,说:“他反应过度了,我又不是纸糊的。” “他是在乎你。” 闫謋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成为他。” “做他有什么好的?”廖晋笑了。 闫謋问:“如果不好,你怎么会爱上他?” 廖晋撇了撇嘴:“我有吗?” 闫謋说:“你有。” 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回答,而后廖晋反问:“你知道他跟你最不同的地方是什么吗?” “你知道他跟你最不同的地方是什么吗?” 此时餐厅附近停靠着的那辆黑色悍马内,玄魏坐在驾驶座正听着廖晋他们交谈的语音同步直播,他打开天窗给自己点了根烟,抬起头看着烟雾从指间徐徐飘出天窗外,再被风吹散在夜空中,等待廖晋给出答案。 此时他听到闫謋问了:“是什么?” 几秒后,廖晋的声音响起:“你在乎的人有很多,他只在乎我。” 听到这里玄魏终于笑了,使劲抽了口烟喷出来,顿时觉得浑身舒爽,太他妈爽了! 闫謋说:“我在乎你……”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廖晋说。 “重点是什么?”闫謋问他。 廖晋说:“我第一次跟他说话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闫謋问。 玄魏突然又紧张了起来,心说什么感觉?想弃车的感觉?尼玛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到很后来才知道的……” 而后他听到廖晋压低了声线,那声音无限魅惑,就像要穿透人心,就像是在耳边的低咛,“那时候我禁欲五年了,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想做爱的人。” 这个年度第一劲爆真相第一时间令玄魏整个人都僵住了,三秒钟,整整三秒钟。原来那小闷骚藏得这么深,要不是今天,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他仿佛看到这条马路上的路人突然都停下脚步在为他疯狂鼓掌,可爱光屁股小天使在他脑袋上一圈圈飞舞拿着小喇叭吹着婚礼进行曲,这一切让他狂喜地几乎要爬上天窗大喊一句“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闫謋此时也僵住了,罪魁祸首却笑得非常好看,好看得非常可恶,他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哦。”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保持着他全程带着的微笑,说:“我先走了,有空来我店里玩吧。” 而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见到那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正站在车旁抽着烟,看到他后踩灭了那根烟走了过来。来到他身边后,玄魏很自然牵起他的手,笑着地在他耳边亲了一口。 此时闫謋追了出来,看到的却已经是他们离去的背影。他的手抓了抓拳头,抓到的却是空气。他有些贪婪地盯着那个人的背影,突然,他看到玄魏从那个人耳边回过头来。 玄魏一开始只是看着他,而后,突然就对他露出一个——集得意嚣张嘲笑炫耀为一体的超欠扁超猥琐笑容!就连高修养如闫謋大少爷,也有种想把鞋子脱了朝他脸上砸过去的冲动! “你看什么呢?”廖晋瞪了旁边的人一眼。 “咳,没什么,宝贝你饿了吗?”某人回过头来色迷迷地摩挲着廖美人的嫩手。 廖美人抽回自己的手在他身上那件昂贵的cerruti 1881衬衣上擦了擦:“别碰我,小心我揍你。” “揍我?来,我给你揍,想怎么揍怎么揍。”某人说着就拉住廖晋的手放自己脸上。 廖晋作势想打他,却在一巴掌快呼到他脸上的时候停住了动作。 看着他欠扁的笑容,心说这个世界怎么有人就是这么没羞没臊?还偏偏这么不走运地被自己遇到?廖晋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宝贝。”玄魏说。 “干嘛?” “待会儿回家我帮你换药吧?” “……谁说让你换药的?滚。” “好吧,既然这样你自己换吧。” “当然!能少说点废话吗?” “我就负责在旁边看好了。” “……” 城北某公园的公厕,有个长相不堪入目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缩了缩脖子拉了拉自己破旧的黄色短风衣,贼眉鼠眼四处张望了一番,便垂着头快步离去。 公厕内,徐佳奇刚刚完成了一桩买卖,穿好了裤子推开隔间那道脱漆又被写满XXX到此一游的门,收好拿五十块钱,从里面走了出来。 头顶照明的灯管坏了两几盏,显得公厕内昏暗诡异,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几个月未修剪的杂乱头发下,因为近期过度吸毒而深陷的眼眶,以及营养不良惨白的脸色,要说自己是鬼,鬼或许比自己好看几分。他匆匆看了一眼没再看下去,感觉到毒瘾就快犯了,他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他快步走到门口的时候,撞到一个人怀里,他一抬头,只见一个黑瘦黑瘦的猥琐男人在他面前。 他低下头想从那人身边走过,那男的却用身子一挡,搓着手笑嘻嘻问他:“你是那个小余欢吧?” 听到这个问题,他突地身子一震,而后看着肮脏水渍的地面摇了摇头。 “哎哟,不要不认嘛……我是李四喜介绍来的,熟人。”他说“熟人”的时候特地凑到徐佳奇耳边,压低了声音。 徐佳奇依然垂着头,有些焦虑有些焦虑地抱着自己手臂,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不认识什么李四喜……他上次做了几次都没有给钱……你们不是好人……” “我是好人,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那男的边说边把他往公厕内逼,突然一把抓住他肩膀把他整个人扳了过去,“来让我看一下你的屁股!” “不要!你放开我……我还有急事!” 徐佳奇挣扎着想跑,可那男的比他高大,整个身子贴着他的后背,一压便把他压在锈迹斑斑的洗手台上,说着“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边脱自己的裤子。 “你……你明天再来吧我求求你……” 徐佳奇上身就趴在洗手台上,听着身后裤子的拉链声,马上感觉到有根东西隔着裤子抵住了他臀部,他慌张地开口乞求。 那男的不顾他挣扎伸手去解他的裤子,褪下他的内裤后如拍西瓜一样拍了拍他的臀部,淫笑着看向镜子里的眼神恐惧的徐佳奇,说:“总有一天,我要赚够钱去操一次那个余欢,现在只好先凑合凑合。” 话音刚落,他手钻进徐佳奇的衣服里在他乳头上一阵乱捏,之前刚刚被蹂躏过乳头再次传来刺痛感,令徐佳奇痛苦地叫了出来。 “哎唷不错!够骚!快!再多叫点!叫得好听我多给你几块钱!” 这么说着,这男的提枪往徐佳奇下面挤了进去,在底下人声声绝望的叫声中边粗鲁地动起来边骂骂咧咧,“我操,怎么这么松啊是不是刚被干过?” 徐佳奇扶着洗手盆无力地用沙哑的声音哭喊,被身后那个人一下下贯穿着,那男人把他一次次往前面顶,他的衣服被洗手盆上的积水浸透,那冰冷的寒意在这微冷的初春直穿到他骨子里: “啊……啊啊……不要啊……我求你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强光从镜子里扫了过来,同时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第69章:派出所也很可怕 那夜余欢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派出所的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徐佳奇的人。对方说徐佳奇因为涉嫌在公共场所卖淫,明天进拘留所。又说没找到他家人,反而在他的钱包里找到一张快递单,快递单上有余欢的电话,想问余欢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亲人来交罚款。? 余欢听来听去听对方扯半天,其实惟一一个意思就是让他去送钱。 好好地一个人沦落到这种地步,是自作自受也好怎么样都好,余欢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一点责任。估计当初看在朔司面上簇拥着他让他忘乎所以的人,早把他当做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所以这电话才会打到这里来。 余欢很清楚,这么一个没钱没势没朋友没亲人,惟一有的就是几分姿色的瘾君子,如果进拘留所那种地方呆个15天,极大可能有进无出,姑且不说那些警察会对他怎么样,里面那些刑事犯可不是说着玩的。估计就算给里面送了钱,15天后徐佳奇出来也是躺着出来。? 问清了派出所地址,他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打开手机通讯录,看了朔司的名字半天,最后,却打给了廖晋。 “喂,小晋,你在干嘛呢?……这样,我刚接到派出所电话,说那个徐佳奇明天要进拘留所了……恩,好像他钱包里有我电话,我不清楚……我现在在路上了……你不用过来,都这么晚了,不过我想请魏哥帮个忙……对,有办法把他弄出来吗?” 同一时间,在玄魏家中,廖晋正穿着一件宽松浴袍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话。 “你等一下。” 他让余欢等一下,而后看向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玄魏。只见他穿着一条低腰裤,肩上披着一条毛巾,刚刚拆了绷带的上身赤裸着,露出健硕的胸肌,以及性感的小腹。 廖晋对他说:“有朋友进派出所了,可能要拘留,你有办法弄出来么?” 玄魏正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朝他走来,并有些小意外地眨了眨眼,问道:“哟,犯什么事儿啦?” 廖晋拿着手机,缓缓吐出两个字:“卖淫。” “哪个派出所?”玄魏问。 “欢,他问哪个派出所?” 廖晋这边和余欢讲着电话,玄魏上了沙发挤到他身后,从背后圈住他的身子,下巴随性地搁他肩膀上,趁机闻了闻廖美人身上的香味。 从余欢那边得到回答的廖晋回过头对他说:“石番区那边的。” 玄魏用手指蹭了蹭自己老婆好看的小尖下巴,说:“知道了,我待会儿让惬川打个电话。” 廖晋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放心地问他:“马上就能放出来吗?” 觉得他这表情别提多可爱,于是玄魏收紧了怀抱,亲了亲他的嘴,在他美味双唇上含糊说了两个字:“马上。” 他这边一说完,就看着廖晋马上毫不留恋地转了回去,魏哥碎了一地玻璃心听他对电话那边说:“没问题了,你先过去等会儿,我现在去找你。” 挂了电话,廖晋想回卧室换衣服出门,谁知刚站起来就猝不及防被身后的玄魏拉了回去,一把跌回他怀里。 廖晋转过头不满道:“你干嘛?” “宝贝,你这是要去哪?”玄魏笑着问他。 “派出所。”廖晋心说你明知故问。 玄魏随手拢了拢他身上浴袍的领子,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不行呢?” “为什么不行?”廖晋奇怪地问他。 “不为什么,我不想你去。”玄魏说。 “别闹,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廖晋说着,就去扳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玄魏不单不放手,反而一手把他两手手腕都抓住,问他:“余欢?” “有意见?”廖晋挑衅道。 “有。” 玄魏眯了眯那双深邃眼眸,对他说,“而且很大意见。” 眼看比力气比不过他,廖晋干脆也不比了,而是偏了偏头看他,同时用极具诱惑力的声音,问了一句有暗喻意味的:“很大?” 看着他明显挑逗的模样,玄魏忍不住低头去轻啄他温暖的颈窝,沿着他诱人的颈线一路亲吻到耳后,在他耳边说:“很大。” 廖晋半眯着眼抬起头,修长的脖子形成一个性感的弧度,感受着男人的亲吻给他带来的瘙痒感,而后幽幽地说:“既然这么大,那要不今晚你睡床,罚我睡客厅算了?” 一听是这情况,玄魏果断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手机:“我忘了打电话了我马上打!” 廖晋抱臂看着他拨通了一个号码,以为他是打给惬川,可在接通后却听到他对那边说了句: “喂,朔司哥,在哪呢?” “你……”廖晋完全始料不及,一时之间只能张大眼睛看着他。 接收到廖美人的目光,他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竖起一根手指贴到对方的薄唇上,用口型说了个“嘘”。 这是奉公守法好公民余欢第一次走入派出所,此时是凌晨12点半,一进门看到前台坐着一位身着制服的民警,正非常暴躁地打着电话: “你是刚才报案的那个吗?这里派出所!你到底在哪啊!……红灯口?他们去红灯口溜了好几圈都没看到有人啊!你穿什么衣服的啊?……卧槽!你还没出来??……你腿受伤了??……这个我不管!你走不走得出来我就问你走不走得出来!!……不是,走不出来你随便叫个人出来领我们啊!难道你要我们带只警犬去啊!!??” 余欢就这么站在前台看着他,可能被看得很不自在,他时不时抬起头来打量余欢,然后低头继续臭骂对方。 15分钟后这位公安同志才挂了电话,也终于有空搭理余欢,只见他清了清喉咙,问:“你干嘛的?” 余欢刚想说话,此时他桌子上电话又响了,他示意余欢等一下,又接起电话:“喂,石番区派出所……你说……啊?抢劫非礼??我听你声音你是个男的吧?……好好好,别哭别哭!你在哪呢?……什么?我说你别哭成吗!你一个大老爷儿们被非礼了丢不丢人!别嚎这么大声成吗?!……行行行,我不凶你……好,我冷静,你也冷静……来,你好好说……恩……走在回家的路上……恩……看到张五毛钱……恩……弯下腰捡……恩……后面有个男的……恩……顶住你屁股……打住!!够了别说了你再说警察同志我都要哭了,你就说你在哪!我让我们同事现在过去!”? 听这过程惊心动魄峰回路转,后来余欢需要看着墙壁正中央挂着的那个庄严警徽,才能努力才让自己保持平和的心态,而不是转身走人。 几分钟后警察同志挂了电话,又打了个电话给同事把情况跟对方说了并让对方过去带人,这才终于完事儿。 只见他刚下电话抹了抹一额头汗,抬头看向余欢:“你……” 他这“你”字还没说完,只听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哎哟”,余欢额头爆着青筋回头,竟看到一个长相酷似大钟的人正扶着一个差点在门口绊倒的男人:“老大你小心点,这是台阶。” 那男的骂道:“我他妈知道这是台阶!这都几楼啦怎么还没到!” 听着声音竟然格外耳熟,等那男的抬起头了,余欢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操了”,竟然是朔司。 便见那酷似大钟而又确实是大钟的人把醉得几乎打横走路的朔司扶了进门:“老大,这就一道台阶,没几楼。” 那警官见这两人进来,站了起身严肃地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大钟这才向这边看来,见到余欢简直像见到老乡一样,把朔司扶到他身边泪汪汪说了句:“嫂子,老大先交给你了,我过去跟警察同志唠唠。” 余欢只好不情不愿扶住那醉得烂泥一样的人,大钟一放手,朔司整个体重就压了过来,他差点就一个站不稳两个人一起摔地上。 朔司迷迷糊糊抬眼看到余欢,蹭了蹭他的脖子,含糊不清说了句:“老婆,别怕,我来救你了。告诉我是哪个没长眼的王八蛋把你抓来的?我让他用屁股把警棍吞了!” 他一说话满嘴的酒气就扑面而来,余欢没忍住翻了翻白眼,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一下。 那边的大钟到前台对那警察说:“同志,我们来接个叫徐佳奇的人。” 那警察当时正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着那边的朔司,听大钟这么说立即了然:“哦!陈所刚才打电话下来交代了!你等会儿,我打电话让把人带下来。” 那警察说完便坐回去打电话了。 这时朔司突然叫了一嗓子:“大钟你过来!” “来了来了老大!”大钟马上又屁颠屁颠跑过去扶他。 “那个!” 他手指一指,指向正在前台打电话那警察,霸气十足地问余欢,“是不是他?!” 余欢又翻了个大白眼:“不是。” “那那那是谁?不用怕你告诉我!我让他兜不了吃着走!!”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劲,皱眉问大钟,“兜不了吃着走……是不是有点不大通顺?” 大钟呵呵地赔笑:“不不不,很通顺太通顺了。” 朔司思考了一下,又问他:“那没有鸟的小脚呢?” 大钟敬佩道:“老大!你太有才了!没有鸟的小脚……简直太生动太有画面感了!” 朔司呵呵呵和他一起笑了两秒钟,然后突然一巴掌拍他头上:“滚!没有鸟?还没有鸡巴呢!” 那警察又用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抬头看他们,感觉到这样的视线,余欢简直恨不得跟这两主仆保持五百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右边那道铁门开了,只见一名警察把面如死灰的徐佳奇带了出来。他的肩膀无力地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就像一个被送往死刑场的绝望的囚犯。 从铁门出来的那一刻,徐佳奇起抬头,第一眼就看见余欢,他先是吃惊,随后立即便看到旁边朔司的脸。那本来毫无生气的眼神就这么猛地一缩,身子跟着抖了抖,他想退后,却发现不行,只有站在原地满脸掩盖不住的慌张与惊惧。大概犹豫了两秒钟,下一刻,不知从那病弱的身体里何处爆发出来的力量令他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余欢一见这样也立即追了出去。 朔司被大钟搀扶着歪歪扭扭往门口扭了几步,皱眉看着余欢追出了马路的背影,他反应了几秒钟,突然,看到马路远处有两道刺眼的车灯高速地朝这边来…… 第70章:司机很辛苦 当大钟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原本扶着的老大突然不见了踪影,再定睛一看,只见朔司的身影已经冲出马路,而那辆疾驰而来的巨大泥头车已经逼近追出马路中央的余欢,大钟一时间张大了嘴定在了原地。 余欢当时看到两道强光带着一阵呼啸朝自己迅速逼近,周围的世界顷刻间一片漆黑,只有强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下意识知道这下死定了,可根本不够时间让他躲避。 下一刻一个身影凭空冲了出来挡在了他和强光之间,一股熟悉的酒味闯入他的鼻腔。就在他被那黑色的人影死死抱住的同时,一声尖利刺耳的急刹车与大钟那句鬼哭狼嚎一样的“老大!!!!”一起贯彻了天际。 “我操!!你们这是在殉情么!!?” 车子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在距离他们仅仅两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打开车窗破口大骂。 余欢被那个怀抱勒得几乎喘不过气,可是他没有动,仅仅是贴着那人的胸口,听着近在咫尺这个人用力的喘气声,以及快速鼓动的心跳声,在那惊惧一刻之后,世界一时间只剩下这两个声音。 砰砰……砰砰…… 他已然分不清这到底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对方的心跳,一直到好几秒后,他才抬起头。他看到强烈的车灯就照在朔司背后,皱眉适应了好几秒才终于看清朔司的脸,然后,他愣住了。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表情,自灵魂深处因为恐惧而战栗的表情。在阐述着仿若一旦松开这个怀抱,就即将失去人生中的至宝,所以,他才抱得这么紧,想要把余欢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让余欢几乎窒息。 他们深深对视着,两双眼睛酝酿着的,是彼此认识这么些年加起来都抵不过的深情。 抬头望着这样的他,余欢动容了,终究先开了口:“你……” “你……” 朔司一直看着余欢脸上那久久未平复的复杂神情,眉头抽了抽,突然放开了他,一个转身箭步走向还坐在车上骂骂咧咧的司机,“他妈的给老子下车!!” 司机在上面钻出个脑袋,不肯下车:“你……你你你你要干嘛!?是你们眼睛长屁眼上冲出马路的!” 朔司满脸怒火,狠踹了他的轮胎两下:“操你妈!我老婆都他妈被你吓傻了!!给我下来!!!老子今天非把你屁眼摘了!!” 司机高高在上地坐在车里,冷艳高贵地朝底下的朔司竖了个中指:“哈!哈!哈!我还就不下了!有本事你上来!” 朔司急得在底下转了两圈,又指着他吼道:“你不下来是吧!!你确定你不下来是吧!!?” 司机无比得意地挖了挖鼻孔,把鼻屎往窗外一弹:“来啊来啊~你上来抓我啊~” 醉鬼朔司彻底被激怒了,一咬牙从后腰拔出一把枪,指着他恶狠狠笑了:“你再说说!你下不下?!” “你你你……我我我……” 司机瞬间变口吃,看了看旁边的派出所,又低头看着朔司黑洞洞的枪口,失声道,“你他妈是个警察???” 而朔司背后,被丢在原地的余欢,此刻正阴着一张脸看着这场闹剧,他气得浑身发抖,熊熊的烈火在背后燃烧,如果杀气能杀人,估计朔司此刻早已经倒在地上七孔流血而死。 僵硬地转过脑袋,突地看见对面马路正一脸惶恐地望着这边的徐佳奇。想不到他竟然没跑,余欢眉头一压,就朝他走了过去。 徐佳奇看着余欢走过来,眼神飘忽着就是不敢往他脸上看,头一低:“对……对不起……欢哥……” 余欢看着他,口气很不高兴:“你还跑不跑?” 他哆嗦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完全无法承受余欢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那样,好像余欢的视线会扎人。 “你钱包里怎么会有我电话?”余欢直直盯着他。 徐佳奇抬头看了余欢一眼,视线又快速飘走,突然弯下腰鞠了好几个躬:“真的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的……是那些警察……” 余欢皱眉看他:“我问你那快递单是怎么一回事。” 他盯着余欢擦得锃亮的皮鞋,断断续续道:“我之前原本……想把你上次借我的墨镜寄还给你……可是……我做生意的时候钱被偷了……就一直……” 这次余欢口气放缓了点:“就一直留着那张快递单?” 徐佳奇声细如蚊回答了声:“是……” “我给你墨镜的时候……” 余欢顿了顿,看着他身上穿的那件对他病弱身躯来讲太宽大的皱巴巴衬衣,接着说,“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么?” 他话音刚落,徐佳奇身子就猛地一僵。 仿佛这句从余欢嘴里说出来的平淡话语威力巨大,巨大到他承受不起,数秒后他才期期艾艾地答道:“……我……我记得。” 这时余欢看向对面马路,竟然看到某醉鬼正指挥着大钟拿一瓶洋酒往司机的嘴里猛灌,他下眼皮狠狠抽搐了一下,转过头当什么也看不见。 他淡淡地对徐佳奇说:“记得就好。听说公安最近在严打,你那地方估计也呆不下去了,对吧?” 其实他口里所谓的“那个地方”,就是公厕,只是他不明说。 徐佳奇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打算么?”余欢问他。 “我不知道……”他低头揪着那对他来说显得太长的袖口,不知道是不是余欢的错觉,觉得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最后那个“道”字只听见一半,便被吹散在夜风里。 余欢抬起手看了眼手表,随后把手插到口袋里,对他说:“如果你想,廖晋那边我可以帮你争取。” 听到这句话,徐佳奇终于抬起头来,他惨白干裂的嘴唇空张着,轻颤着,好一会儿还说不出一个字,却是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无声地滑过干瘦的脸颊。 他没有去擦,而是就这样怔怔看着余欢的脸。他的眼中是感激,是悲伤,是痛苦,是委屈……下一刻,他突然蹲到地上,捂住脸放声哭了出来。 那些所有长期以来压在他心里让他生不如死的负面情绪,因为“为你争取”四个字,此时彻底决堤。他蹲在这初春凌晨的街上,蹲在那个美丽男子脚边,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他的哭声仿佛在痛诉这社会的残忍,这世道的凶险。 余欢一直看着他,看着这个坎坷悲哀被百般折磨的男子,直到他的痛哭逐渐变成细碎的抽泣。 “有些事情,你自己不帮自己,没人帮得了你。” 余欢这么说着,向他伸出了手,“起来吧,待会儿送你回去。” 15分钟后派出所内 “同志!!我真的没有醉驾!!我冤枉啊我!!是刚才门口你两个同事干的!!他们冤枉我啊!!苍天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派出所不要太黑啊!!你们官官相护你们不顾市民死活你们丧尽天良啊!!” 泥头车司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坐在椅子上蹬着腿对前台警察同志哭诉着。 警察同志很生气,一拍桌子:“刚才门口哪有两个同事!!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少他妈撒酒疯!!别蹬了!别蹬了听到没有!再蹬我剁了你狗腿!!” “同志……我屁股还疼呢……咱赶紧录口供成吗……呜呜呜……你们不是人民警察吗?人民警察不是爱人们吗?待会儿录完口供能送我去肛肠科么?我……我……我觉得我下半身没知觉了……呜呜呜……” 戴眼镜头发中分小青年就坐在司机旁边,抱着刚才警察同志给的卷纸,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警察同志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说:“我说你!听说你刚才来的时候就哭了一路了……是!你遇到这种事我也觉得特倒霉!真的!可是……这他妈已经是我们所里最后一卷厕纸了好吗!!做个好心放过它成吗!?老子憋了一晚上屎还没拉呢好吗!!老子下半身也没知觉了好么!!!!” 人民警察,真的很辛苦,让我们敬个礼,向伟大的人民警察致敬。 与此同时,大钟开着朔司那辆银色保时捷,副驾驶座坐着徐佳奇,而后座—— 醉得一塌糊涂的朔司正整个人像贴纸一样贴着余欢,睡得很沉,脑袋极其理所应当地搁在余欢肩膀上,这一路上余欢往旁边挪,他就哼唧着靠过来,再挪,他又狗皮膏药黏上来,真不知道丫是真醉还是装醉,最后余欢被他挤到几乎贴着车门,再挪,没准就到车外去了,所以没办法,只能由他。车子晃了一路,余欢面无表情看了风景一路,某人的脑袋就在余欢肩上晃了一路。 后来送完徐佳奇回家,大钟就惆怅了,问余欢:“嫂子,你看,接下来是去哪?” 余欢想了想,把那颗脑袋从肩上扒拉下来,说:“你送他回去吧,我打车走。” 说着他手就放上门把了,就在这时,一只手突地从旁边伸过来按住了他的。他一转头,竟看到旁边原本躺尸一样的某人睁着眼,那双眼睛在这凌晨两点多的车里显得格外明亮,或者这种眼神原本应该属于一头猎豹,在黑暗中,如刀片一样锋利。他用这样的眼神直直盯着余欢的脸,盯着余欢那飞扬的凤眼,傲慢的薄唇。 这分明是平常那个处事乖张嗜血无情的朔司,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哪里还有半点刚才大醉失常的影子? “你,下车,自己打车回去。” 他的视线一刻不曾移动,钉在余欢脸上,这么对大钟说。 那夜那辆银色保时捷在市区的道路上飙上了160,一路飙到某高级住宅区的地下车库。朔司帮他打开车门,他收起安全带跨了下车,两人在凌晨三点钟空旷无声的停车场内,露骨地直勾勾地对视着。 车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彼此仅剩的冷静彻底消失了。他们一触即发地疯狂拥吻,亲吻如撕咬如力量的角逐般透着狠劲,身子紧贴着摩擦出渴望与燥热,他们激烈吮吻甚至磨得彼此嘴角生疼,就像即使把彼此拆骨入腹也无法满足那深不见底的欲望。 他们一路亲吻到电梯,朔司伸手按下电梯键同时把他压在旁边的墙壁,此时隔着薄薄布料的部位早已一展男性雄风。忘情深吻间朔司故意用搭起高高帐篷的那里蹭了蹭余欢,沉重的呼吸扑在彼此脸上,谁都没有避开,他近距离看着余欢那双湿润的眼眸,咬牙切齿说:“真他妈想干死你。” 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开门了,余欢的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笑,而后粗鲁地揪住他后脑的头发重新吻了上去,就像两头野兽一样迫切地撕吻着进了电梯,安静的电梯内,被点燃的欲望之火随着肢体间每一寸的磨蹭愈演愈烈。 一直到了21楼两人的嘴唇都没有分开,那常年摸枪长了厚茧的大手隔着裤子揉上余欢的翘臀,余欢一边回吻他一边急不可待地去解他的裤子,混乱间朔司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打开自家的门。 进门后鞋子都没脱,他把余欢整个人托了起来,让余欢修长双腿夹在他腰上,直接抱进了卧室。 而差错就是出在这里,一进卧室,本沉浸在欲望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即把余欢扔到床上大干一场的朔司,在这当口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他妈的忘了自己床上还有一个人!! 感觉到朔司神色不对,余欢狐疑地回过头。然后他看到,朔司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男子。那男子的左手,还被手铐铐在床头,上身穿着一件透明几乎露点的t恤,而下身,什么也没穿,就露着两条白花花的大腿。 他见到这两人进来也是一脸没反应过来,讶异的表情僵硬在脸上。 第71章:有家室的人 如果时间倒回三个小时前,同样是在这间房间,正喝高了准备跟这新弄到手的美人来几炮。这情趣手铐都铐上了,按摩bang都充好电了,人裤子都被他扒了,结果,魏哥一个电话打过来了。一听到余欢的名字,本来醉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的朔司哥,回光返照一样拿起车钥匙就走,把本来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准备等他临幸的美人儿——直接抛之脑后了。 坏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这不,报应不就来了吗? 余欢本来充斥着情yu蒙雾的眼眸此刻彻底冰冷了,冰一样的视线一路从床上那美人的脸看下去,修长的脖颈,滚动的喉结,透视T恤下刺眼的两点,不盈一握的腰身,还有那两条白白的大腿。他的视线直把床上那人盯得发毛,不自觉地缩了缩腿,可怜兮兮向朔司投去求助的目光。 朔司向来是没皮没脸惯了,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他一句“那就一起呗”说出口绝对无比顺溜,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可现如今余欢在他心里的分量,特别是在经历了泥头车事件以后,就算他再迟钝,心里也总归有那么一点谱。 所以,他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余欢终于把视线投向朔司,那一眼就好像一月里的带着冰渣子的寒风,能让人冷到骨髓里。朔司本来以为他会说什么,结果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朔司没有追,而是一直站在原地,只是脸色蒙上了一层阴影,难看至极。 在听到一声关门声之后,他开始解自己刚才被余欢解了一半的裤子。那里的帐篷依然搭着,他的动作很慢,拉链声在这连呼吸声都听清晰听见的卧室内响起。他直直看着床上的人,那眼神就像一匹饿极了的恶狼盯上一只肥羊,贪婪,无情,凶残,充满最原始的欲望。 “这就没了?” 次日夜晚,朔司名下的一个酒吧里,玄魏翘着二郎腿歪斜地靠在沙发上,夹烟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问朔司。 此时他们在酒吧二楼,玄魏坐着的沙发后面是一排漆黑色栏杆,二楼正中央地板的打通的,栏杆围了一整圈。扶着栏杆探身往底下一看,便能看见一层的舞池,男男女女挤在舞池里,在光束灯的照耀下,随着喧嚣刺耳的音乐踩着节拍如群魔乱舞,这是真正属于夜晚,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而二楼这一桌,却大大咧咧坐着这两位加起来快七十岁的大老爷儿们。 “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朔司手里拿了瓶白兰地,添了杯酒,顺便抬头问他。 见朔司把瓶嘴移过来给自己添酒,玄魏夹烟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说:“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朔司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身子往后一靠:“那你倒是说应该是怎么样?” “按你一贯的行事风格……” 玄魏说着,懒懒地歪了歪脑袋,揉一下自己的脖子,才皱眉瞅他,“不是应该再拿出个手铐,把他一起锁了么?你的床躺三个人应该宽裕啊。” 朔司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了指他,骂道:“我操,你他妈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仔细点下回别轮到你。” “我?”玄魏给笑出了眼纹,慢悠悠抽了口烟,问他,“我能干这种事?” 朔司蹙眉扬了扬下巴:“你说清楚,什么叫这种事?” 玄魏问他:“你床上那个……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操和被操的关系啊什么关系。”朔司睁大了眼睛,觉得他这问题真特么幼稚,难道还能是父子关系? 玄魏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朔司眨了眨眼,一下子还真被问住了,他心说真是怪了,那个字到了嘴边愣是没说出来。 玄魏见他脸上那表情就像被什么噎住了一样,满意地弹了弹烟灰,而后一脸促狭看着他:“怎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怎么了?我操,老子又不是要跟他结婚。” 朔司说着,拿过桌面上的烟盒取出根烟,点上,再抬头眯着眼看他,“合着你以前干过那些你能想起名字?” 见玄魏摇头,他把烟盒往桌上一扔,扯出一抹笑:“那不就得了,老子还以为你每个名字记起来,再每个留条B毛贴本子上做统计呢。” “朔司哥,话不是这么说……既然上过后不会记得名字,谁会把这些人带自己家里?” 玄魏这么说着,突然可恶地咧嘴一笑,“哦~除了你。” “我……” 朔司再次被噎住了,我了半天差点气绝,终于我出了一句,“老子乐意!” 玄魏见他这样也懒得再逗他,省得待会儿他真气绝还得帮他做人工呼吸,老子可没这癖好,于是说:“我是想不通,当时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操,我还真不知道。” 朔司抽了口烟,缓缓吐出,自己也不解道,“按说这种事儿根本不算事儿,可我当时看他那眼神,我他妈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见玄魏悠闲地跟着楼下high歌节奏打着节拍,不接他话,他又说:“这种情况不放他走,还能怎么办?” 玄魏转过头看着一层舞池里放肆扭动的男女,个个身子贴着身子,从这上面看,那些穿低胸的女子们身上白晃晃的半乳深深的乳gou,一览无遗,好一片风景。 就这么欣赏了一会儿,玄魏才转过头对他说:“说不出来你就日啊,日后再说啊。” “日后再说?” 朔司重复着这四个字,盯着桌上酒杯内澄清透亮的酒,想起昨夜余欢那情动不已的水润双眸,以及后来那冷若寒冰的眼神,是多么自持多么骄傲,他突然狠狠说了句,“我他妈倒还真想!” 看他那心有不甘的样子,如今情场得意的玄魏笑得一脸怡然自得。 朔司把抽了一半的烟头掐灭,有仇一样使劲往烟灰缸里揉,然后抬头对玄魏说:“话说回来,你家那位跟他关系挺好的吧?” 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玄魏低头笑了笑,才说:“好~那关系,简直比跟我还好。” 朔司眼睛亮了亮:“那……你帮我探探口风?” 面对他这要求,玄魏不说话了,只是好奇地打量他。 被他看得不自在,朔司皱眉:“看什么?” 玄魏沉吟了半响,才说:“朔司哥,我怎么今天瞅你,跟个怀春少男一样呢?” 于是某怀春少男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操你。” 这个时候,那位昨夜在朔司床上的漂亮男子走了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低V的白色紧身T,走起路来小细腰扭着,小猫步迈着,要多风情有多风情。可能是刚在楼下跳完舞的关系,白净的脸蛋上泛着红霞,那双本就像天生生出来勾人的狐狸眼,此时春水荡漾。 他的名字,叫王韵。 王韵往朔司身边一坐,柔柔唤了一声“朔司哥”,这一声魅惑无边柔情无限,这一声就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魏哥差点被自己烟呛到。 玄魏把烟掐灭,心说,这他妈才叫杀人不见血啊。 “叫魏哥。”朔司对他说。 玄魏很想说“求你别”,可是已经太迟了,只见王韵那一汪春水似的媚眼看了过来,一脸崇拜:“魏哥好!哎哟,老是听说您的大名,这回可算见到真人了!” 看着他,玄魏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 朔司揽过他的肩,在他耳边问他:“觉得真人怎么样啊?” 王韵盯着玄魏,眼波流动,说:“有型呀,比传闻说的还有型,像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似的。魏哥,您是混血儿吧?” 玄魏笑了:“好眼力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被这么一夸,王韵得意了:“看着就像!魏哥是哪里混哪里的呀?” 玄魏拿起酒杯和朔司的碰了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才缓缓对他说道:“O型,混B型。” 王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扑哧笑了出来:“魏哥你很坏!” 朔司跟着皮笑肉不笑地,一拍他屁股:“没看魏哥旁边空着呢么?还不赶紧问问喜欢什么款的?” 一听要来这一出,玄魏摆了摆手,说:“我有家室的人啊,朔司哥你可别坑我,回家是要睡客厅的。” 王韵眨巴着眼,问朔司:“哎?魏哥家那位管这么严?” 他刚一问完,玄魏桌上的手机响了,一看名字是自己家那位,他也不避讳,接了起来: “喂,宝贝……现在几点?现在我看啊……十点半啊……别!我又做错什么了?……我昨晚做过的事?我操,那这件事可就值得好好研究研究了……哎?咱们不能这样,说脏话不好,你老公我心灵脆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待会儿一个不小心承受不了嗝屁了怎么办?……那不行,我舍不得你……家里没纸巾?这真不是我的错,想想,昨晚是谁一直……别挂别挂!我错了,这样,待会儿我去接你,顺便一起去买……怎么样?这提议不错吧?……在朔司哥这呢,怎么?想我了?……可不么?我不想你能想谁?……行,待会儿见……要不,亲一个先?” 他这边讲着电话,那王韵一边用那葱葱玉指仔仔细细剥葡萄,一颗颗喂朔司嘴里,一边又留心听着他那边说什么。 心说魏哥家那位真够本事的啊,把这么一个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的男人栓得服服帖帖的。这魏哥以前可是花名在外,外面的情人手拉手还真不知道能绕地球几圈呢,现如今竟然弱水三千独取一瓢了。 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三头六臂?这么想着,王韵偷偷看了身旁的朔司一眼,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讨教一下。 玄魏挂了电话,又跟朔司扯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看差不多了正准备走,王韵开口了:“魏哥,过两天我一朋友生日,我们一帮人想去您江边那夜总玩,您给打折不?” 闻言玄魏客气道:“嫂子你要来是赏我多大的脸啊?你哪天要去尽管让朔司哥给我个信儿,我交代一下就行了。” 玄魏这一声嫂子叫得,让王韵整个人都飘飘然了,腰杆挺得别提有多直,那双媚眼里尽是笑意。 第72章:巧遇 徐佳奇那天见廖晋,是剪了头发,穿着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衬衣去的。他本来就长得就斯文秀气,底子好,如今虽然消瘦了点,可稍微收拾了一下仍然是清秀的美男子一枚。就是他眼神依然那么不自信,进了廖晋办公室半天,就这么站在办公桌前,不至于畏畏缩缩,可就是正眼都不敢抬头瞧廖老板一眼。 廖晋指间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托腮看他,懒懒的眼神意味不明地在徐佳奇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偏偏就是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是这样就能把徐佳奇从里到外看个透呢,还是坏心眼非要把人看哭。 直到坐在那边沙发上的余欢干咳一声,他才收敛,尖尖的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椅子:“你坐。” 徐佳奇低垂着视线,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就小扇子似的跟着眨眼的频率扇动。想了两秒钟,这才小心翼翼拉开椅子,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一样,坐了下来。 廖晋就这么盯着他,慢悠悠从烟盒了抽了根烟出来,递给他:“抽烟?” 他可算抬了下眼,看着廖晋漂亮手指上拿着的烟,摇了摇头,又立即收回视线,就像看廖晋一眼都是冒犯一样。 廖晋直接被他气笑了,和那边的余欢对视了一眼,余欢眼里带着事不关己的笑意,在沙发上向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那意思大概是——加油,我看好你。 “你的事我昨天听余欢说了。” 廖晋这么说着,身子往椅背上靠,看着他,“其实让你来这边工作,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你有经验,也有经历。” 他这经历二字什么意思,徐佳奇当然听得懂。 看他默默点了点头,廖晋接着说:“一个有经历的人,肯定要懂得权衡,懂得选择。摔坑里一次,以后肯定知道走路要注意脚下,否则,之前那些经历不都白瞎了么?你说是不是?” “是。”徐佳奇特小心谨慎地回答。 “但人其实有时候也挺犯贱的,特别是当一个人的时候,有些习惯,明知道做了对自己不好,可还是偏偏要做……” 廖晋一边说着,一边偏了偏头好奇地问他,“你说奇不奇怪?” 他这话直接让徐佳奇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失魂落魄道:“我……我会戒的!我一定会戒的……晋哥!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和欢哥……” 他这话还没说完,廖晋就笑着说:“说什么呢?我说的是打飞机。” 这下他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站那手足无措。 看着他窘困不已的俏脸,廖晋若无其事地说:“过度打飞机可不是个好习惯……怎么?小徐你也有这问题?” 徐佳奇简直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憋红一张脸跟个大番茄一样。 廖晋心里忍俊不禁,脸上是一点看不出来:“你看,扯着扯着我怎么就给扯远了?坐坐坐,再听我说两句。” 看徐佳奇犹豫了几秒钟又坐了回去,他接着说:“进来工作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昨晚回去也想了一下,有件事还挺困扰的。毕竟我们店里近期人员是饱和的,过两天有几个组还准备减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先从侍应做起?” 面对这个提议,徐佳奇有些激动地抬眼看向廖晋,脱口而出:“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廖晋笑得特温和:“那就好,我还担心委屈你了。” 徐佳奇走后,廖晋叼了根没点的烟走向坐在沙发上的余欢,往余欢旁边一坐,修长的腿往茶几上一架,就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了。 “人员饱和?”余欢看着他,一脸不相信。 像是要把天花板盯出个洞,廖晋嘴里咬着烟,就这么不置可否应了句:“嗯哼。” 余欢怀疑得确实没错,根本没有什么人员饱和。只是徐佳奇那些事儿,在这圈子里现在是无人不知,吸毒成瘾、公厕卖淫,这些都不是小事儿。若他就这么这么空降到店里,无论是对JIN的名声,或者对店里那些爱碎嘴的人,都不是好交代的。所以廖晋只能这么做,等这件事慢慢淡去了,再看要怎么安排这个人。 余欢看了他半晌,突然伸手拿掉他的烟,咬自己嘴里。 “哎?” 廖晋坐起来了,一双明眸玩味似的打量余欢那张特别养眼的脸,“怎么回事儿?” 余欢也不回答他,从茶几上摸了个打火机,偏头学着廖晋平常的模样点烟。打火机的火苗啪地串了起来,他长长的睫毛跟着颤了颤,随后深深吸了一口,身子靠沙发上缓缓吐出。 这还是廖晋第一次看到余欢抽烟,廖晋见过的人太多,有些人长得人模狗样,一抽起烟整个却变成一流氓二流子,可这烟到了余欢指间唇边,偏偏就给他抽出了一种贵气。他一举一动吞云吐雾,别提有多美。 欣赏了一会儿,廖晋终于开口了:“你就这么放过他?” 余欢再次吐了口烟,而后斜斜瞅他,问:“谁?” “舍身救你那位啊。”廖晋说。 他说完,见余欢把头一扭,不回答,于是接着说:“他那么奋不顾身救某人,他心里把某人看的多重,某人肯定心知肚明。可一到他家看那情况,以某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这事儿要不膈应个半年,都不知道怎么收场。” 听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大堆,那位“某人”从鼻子里哼了声冷笑,偏头打量他:“哦?这世上最爱面子的人倒说别人死要面子了。” “我是死要面子,但是……” 廖晋往沙发上一靠,对着余欢扯出一抹邪邪的笑,“我让别人受罪。” 余欢再次嗤之以鼻,问他:“那这事儿要搁你身上,你怎么收场?” 闻言,廖晋收起了笑容,想都没想从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阉—了—他。” 此时,仇昧把门推开了,也不进来,拿颤抖得厉害的手指一指余欢,扯着嗓子尖声道:“赶紧地!给我出来!!” 最后那个字还破音了。 “哈?”余欢莫名其妙。 廖晋眨了眨眼:“仇经理最近……钻研戏曲呢?” 他们俩跟着仇昧屁股后面,一路往余欢办公室的方向走,眼看就快到了,一个拐弯,他们傻眼了。只见无数个壮男捧着白色玫瑰一束束往余欢办公室里搬,余欢眼角的肌肉抽了抽,快步走了上去,往办公室里一看。好样的,整个办公室成了花的海洋,全是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成千上万堆了大半个办公室!这他妈不叫白花花一片什么才叫白花花一片! 此时廖晋跟了上来,在他身后站住了,看眼前这情景,皱眉问了句:“这么多你怎么搬回家?” 余欢阴着一张脸说了句什么,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 “什么?”廖晋没听清。 此时有个小个子女孩按门外仇昧指的方向走了过来,拿着张单子笑得可灿烂可职业化:“您是余先生吧?这里是9999朵白玫瑰,如果没什么问题麻烦您签收一下。” 说完递了根笔过来。 余欢看了那支笔一眼,又看了她一眼,突然打了个喷嚏,吓了那女孩一跳。眼看他明明有什么要说的,可接下来一个一个喷嚏接连不断,弄得那女孩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不知所措。 等他一轮十几个喷嚏打完,已经面无血色,却发现门口围了好多店员。看着这壮观场景,一双双眼睛充满羡慕嫉妒恨,各种交头接耳—— “哇靠,是谁这么大手笔?” “还能有谁?你刚才没听说吗?是朔司哥!” “难怪了……欢哥简直是牛郎界的典范啊……” “我刚才还跟小四赌是魏哥送给晋哥的,妈的,今晚钱包又要大出血了。” “都不知道了吧?咱们欢哥过两天生日~” “哎唷,我何年何月才能傍着这么个客户啊?” “欢哥牛逼,欢哥威武!” “话说回来,之前谁说欢哥过气来着?你说的吧?你说的吧??” “我可没说!你别趁机冤枉我!我跟你急啊!” “别指我!也不是我!我可生气了啊!!” 听着身后这些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余欢吸了吸鼻子,对那女孩子说了句:“都给我扔出去。” 那女孩以为自己听错,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小心翼翼问了句:“哎?您说什么?” 此时门口那些牛郎的交谈也停止了,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余欢背影,聚精会神等待着他说获奖感言。 数秒钟之后—— 余欢接过廖晋递来的纸巾,粗鲁地擤了一把鼻涕,然后把纸团往地上一扔: “都他妈给我扔出去!!!!老子花粉过敏!!!!!” 后来听说,出这个主意的大钟,被朔司命令把送回来的花全吃了。 数日后,余欢生日当晚,廖晋在玄魏江边那夜总会包了个VIP间给余欢庆祝,一起的有仇昧、薛文、方楷瑞,余欢还特地叫上了徐佳奇。 这夜总会在临江地价最贵的地段,周围也有几家夜场,但属这家最高档。考究的黑金色装修风格,大气贵气,一走进这场子,这人感觉就好像上了几个档,连走路都能趾高气昂起来。这里的服务人员质素也是极高,连个小小实习的公主都水灵得能去选港姐,轻柔甜腻地一声“爷”,客人小费掏得比在哪都豪爽。 余欢的生日会玄魏自然没参与,只是开始的时候过来打了声招呼,客气了几句叫他们玩得开心,然后就出去了。 这几人都是夜场混出来的,两瓶酒下去就high起来了,薛文、方楷瑞在那边唱《死了都要爱》,一个脱了鞋光着脚丫子踩沙发上,一个脱了外套拿起来甩。其他四人坐着玩骰子,仇昧已经连输二十几轮,喝得手软脚软好几次失手把骰子摇地上了。 这次,在他喊七个五斋的时候,廖晋优哉游哉点了根烟,一声“开”,他又哭了。 “仇经理,虽说这酒不用钱,可你也不能老抢着喝的啊,你当我们仨是骆驼不会口渴啊?”廖晋挪揄他道。 仇昧把空酒杯往桌上一放:“靠!你自己说你好多年没玩!结果每把都赢!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出千呢!” 廖晋一脸不乐意:“你这话说的,以后还要不要当朋友了?要不今天散了以后就别联系了。” 其实今天廖晋也没少喝,白皙的脸颊上有了一层红晕,那眼睛浮光晕染,顾盼生辉。 仇昧一肚子委屈,说:“哎?我有说错吗?你问小徐!你今天这手气简直好得不合常理!” 徐佳奇本来还挺拘谨的,可是玩了几轮下来,也渐渐放开了,笑容也多了。其实他坐在廖晋旁边,是眼看着廖晋好几次在问仇昧“你确定吗”的时候用尾指勾骰子出老千的,廖晋发现他看到了,毫不收敛,还老跟他使眼色,小眼神就跟放电似地。徐佳奇觉得这晋哥人长得好看,平常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性格这么可爱,又亲切,玩起来没有架子,不自觉对他有好感起来。 他笑着说:“没有啊,我觉得佩服才是。晋哥这手气要是去澳门,估计连那何家的家产都能赢回来。” 仇昧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指着他说:“我去!小徐,我看你平时人挺老实的啊,没想到这拍马屁的力度这么足,简直能把那马屁股拍成四瓣!”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拍马屁?” 廖晋右手拿烟,左手拿酒杯,挑衅地对他说,“信不信改明儿我就让葡京赌场跟我姓,提前送给欢哥做明年的生日礼物?” 余欢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拿着酒杯向廖晋举了举:“那敢情好,我先谢谢你啦,廖赌王。” 廖晋和他一碰杯:“客气,咱俩谁跟谁啊余赌神。” 仇昧把骰钟往桌上用力一扣,对他们说:“得,你们俩也别眉目传情了,我们继续,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躺着从这里出去!” 接下来又是二十几轮生死血拼,第二十五轮的时候,仇昧捂着嘴冲包间厕所吐去了。 本来以为他吐吐就得了,结果他就像是要把上辈子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样,进去15分钟,愣是不肯出来。把想上厕所的廖晋憋得不行,决定出去找外面的厕所解决了,徐佳奇情况也一样,俩人就一起走了。 上完厕所,两人正洗手呢,此时从隔间走出来一个人,走路那细腰扭得跟走台步似地,一扭一扭扭到他们中间的洗手盆洗手。廖晋抬眼看了一眼,便低头自顾挤洗手液了。 本来专心挤着,突然听旁边那人叫了一声:“哟!徐佳奇?” 那腔调,直接把廖晋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再抬头,见那人正看着那边的徐佳奇,而徐佳奇的脸色,很惊讶,也很难看:“……王韵?” 只见王韵抱着手臂,那狐狸般的媚眼上上下下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徐佳奇一会儿,开腔了:“没想到在这都能碰到你,不是听说你在做公厕……啊不对,不是听说你在公厕做么?” 他这番难听的话,让徐佳奇瞬间无地自容,眼神立马暗了下去,看着脚下那干净得能当镜子照的地砖,哑口无言了。 “怎么不说话啦?” 见他这样,王韵笑得得意洋洋,绕着徐佳奇慢悠悠渡了半圈,又说了,“我刚才就说嘛,这么高档的地方怎么有股酸臭味。” 他装模作样捂了捂鼻子,嘴里吐出恶毒的言语:“原来……是有个是人都能上的公厕在这里。” 被他这么说,徐佳奇全身僵了僵,却不敢看他,更不敢反驳,就好像承认了他说的话一样。 这下王韵更得意了,正想再说什么,突然手一凉,低头发现自己被甩了一身水! 他诧异地一回头,就见一个长得极好看的男子,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走到墙边干手机那,把一双湿漉漉的手伸过去吹暖风。 一时间整个洗手间只剩下暖风呼呼的声音,王韵看着自己沾上无数水滴的名牌皮鞋,瞬间急了,朝他嚷道:“你什么意思!?” 被这么问道,廖晋没有立即回答,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悠悠地擦了擦自己好看的手。半晌才回过头,小眼神在王韵身上打量了两下,笑着开口了:“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 说着,他把两张纸揉成团扔垃圾篓里,学着刚才王韵的样子捂了捂鼻子:“我说怎么有股酸臭味,原来有人在这满嘴喷粪还不关门。” 自己讲出口的话被人拿来这样回击,王韵几乎气得要发抖,要知道他自从跟了朔司,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讲话! 他紧紧瞪着廖晋那张过分俏丽,俏丽得让他觉得无比碍眼的脸,正准备要发作,却听廖晋对徐佳奇说: “走吧,我还以为这地方有多高档,原来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咱们下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王韵直接笑了出声,他问廖晋:“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么?” 第73章:好糗 “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么?” 听到这句话,廖晋刚放到门把上的手顿住了,转过头好笑地盯着王韵,眼神轻佻,他开口了:“谁的地盘?不知道啊。” 闻言,王韵从鼻子里笑了出声,拿那双妖娆的狐狸眼上下打量了廖晋一会儿,问那边面如死灰的徐佳奇:“哟,这位……跟你一样也是混公厕的吧?” 被这么问道,徐佳奇尴尬地皱着眉,脸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反观廖晋依然是面不改色,含笑看着那王韵,也不说话。 王韵在他面前转过身,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一会儿,才看着镜子里的廖晋说:“连是谁的地盘都不知道,还敢走进来,看你年纪也不小啊,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无知。” 他这么冷嘲热讽的,廖晋倒也不恼,反而好奇地挑了挑眉:“听你这么说,是个大人物了?” 面对这问题,王韵又笑了,直像只开了屏的花孔雀,只见他转过身来往洗手台边轻轻一靠:“说起那位爷啊,如今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我看你这年纪……也到风烛残年了吧?这辈子估计也没机会沾到他的床边。” 廖晋直勾勾盯着他:“哦?那看来您是沾上了?” “那不过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至于你们……” 王韵悠闲地扒拉自己两根手指这么说着,突然一抬头,目光不善,“想都不用想。” 说完他就想走,在经过廖晋身边的时候,却听廖晋对徐佳奇说了句:“吓死我了小徐,我刚还以为这位是老板娘呐,原来是个连床都没沾上就急着脱裤子等操的。” 王韵因为他这话直接站住了脚步,火一下子冒了几丈高:“用不着你在这瞎比比!我怎么着都比你强!乐意操你的那些不是他妈阳痿就是艾滋病!” 看他恼成这样,廖晋倒是笑了,眯起一双狭长的美眸瞅他:“是么?不过要是遇到你,那阳痿估计就不药而愈了。” “知道为什么么?” 廖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向他解释道,“不男不女不鸡不鸭,整一个身残志坚的太监,多励志啊。” “我去你妈的!!”王韵骂着扬起手就往廖晋脸上打。 眼看着那巴掌要落下来,廖晋偏偏不躲不避,及时地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怎么?说不过就要动手?” 王韵眼睛都被气红了,手腕被眼前这个人紧紧抓着,这人明明身材跟他差不多,他却怎么挣都挣不开,实在急得不行:“我警告你啊,再不松手你会后悔的!” 廖晋还就不放手了,偏了偏头看他,问道:“难不成,打不过你要用咬的了?” 确实,王韵现在还真恨不得咬死他,看眼前这可恶至极的笑脸,王韵却突然笑了,用威胁的口吻道:“你有种的话,就别放手。” 这么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廖晋面前解了锁。 看了眼他那手机,廖晋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了,放开了他的手,转身要走。 见廖晋想走,王韵当他是怕了自己,张开那薄薄的嘴唇开口讥讽道:“怎么?我不是还没打电话呢么?这就怕了?” 廖晋也不说怕不怕,叫上那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的徐佳奇,又瞥了王韵一眼,笑道:“您老慢慢打吧,我们就不奉陪了。” “你给我站住!” 见他这么就想逃,王韵登时又横了起来,对着廖晋的背影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怎么着?真怕啦?这就要跑啦?要没种刚才就少在这给爷装逼啊,爷一个电话还真不怕整不死你。” 听听这些都什么话,廖晋站那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回头了,可脸上那王韵讨厌至极的笑非但没减,反而还有点嘲弄的意味:“得,您打吧,我等着还不行么?” 王韵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还真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笑着对廖晋说:“行,你就等着吧。” 说完翻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名字,就给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而后他就听见那边传来一个磁性低沉的男声——“喂?” 他笑得意气风发,直直盯着廖晋的脸,对电话那边说:“喂,魏哥,是我王韵!我在你夜总会三楼男厕呢,有人欺负我,你快来。” 他那声音拐着弯带着撒娇的味道简直就跟唱戏似地,反观廖晋,抚平胳膊上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带着看好戏的笑,就这么看着他。 玄魏这会儿本来正在四楼办公室跟夜总会的副总谈话,副总姓雷,绰号叫地雷。 电话那边那人讲了一通就给挂了,玄魏低头看着自己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皱了皱眉,抬头问地雷:“什么韵?谁?” 地雷也是一脸不明所以:“魏哥,您说谁?” 心说莫名其妙,既然不认识玄魏也懒得多想,弹了弹烟灰,问地雷:“刚才说到哪了?” “您刚说到在姓闫那家夜总会对面开个分店。”地雷说。 三个人就这么在男厕所干等了十分钟,期间有人进来上厕所,推开门看到这情况,自动把门关上了。廖晋交叠着修长的腿靠在擦得干干净净的洗手台边,点了根烟优哉游哉地抽着,极具耐心地欣赏着王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站在门边的徐佳奇,那嘴角都没忍住泄露些许笑意。 抽完一根烟,廖晋把烟在洗手盆里按灭,又把烟头扔垃圾篓里,回过头在镜子里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看手表,啧了一声对王韵说:“怎么还不来?要不你再打个电话去催催?” 王韵心里越来越没底,心说刚才就不该这么冲动,毕竟这不是朔司的地盘,这下脸可要丢大了。他表面上却还强撑着,冷笑着对廖晋说:“怎么?几分钟都不能等啊?你要害怕就直说,你说你怕了没准我还能考虑放你走。” 无辜地眨了眨眼,廖晋又偏头点了根烟,缓缓呼出一口,说:“行,咱们再等等。你也别急啊,没准你家魏哥正在上厕所呢。” 于是又等了五分钟,廖晋第二根烟都快抽完了,还是没有人来,那王韵的脸,简直精彩极了。实在等得没耐心了,廖晋把第二个烟头扔垃圾篓里,拿出自己手机对他扬了扬,笑得可客气: “你不打,那这次……轮到我打了哦。” 说完,他就拿着手机拨了个号打过去,在响了一声接通后,他对那边说了一句:“三楼男厕所,给我麻溜点滚过来。” 徐佳奇这回非常聪明地退到一边了,王韵转过头狐疑地看了看他,一抱手臂,装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三分钟,估计还不到三分钟,男厕的门就被推开了,只见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魏哥,迈着脚下那双ARMANI尖头鞋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站住了,皱眉来了句:“什么情况?” 终于看到玄魏,王韵的心现在整个沉到肚子里了,胆子更是立马大了起来,一手挽住玄魏的手臂,指向那边的廖晋,委屈地说道:“魏哥,就是他!你得帮我出头!” 玄魏看了看他,看了看被他挽住的手臂,又看了看他的手指,再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自己美貌的老婆,刚想开口,却被廖晋抢先了:“你就是魏哥?好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 廖晋说话的时候眼神轻佻,还带着那么些挑逗的意味,直把玄魏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眯了眯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 看见玄魏这样,王韵以为他那是不高兴呢,冷笑着开腔了:“哟,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啊?” 闻言,廖晋不屑地瞥了自家男人一眼:“在梦里?那肯定是恶梦。” 没想到他还敢这么回呛,王韵整个哑口无言了,再看旁边被这么说的玄魏,抽出被他挽着的手臂,一步步朝靠着洗手池那人走去:“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不是春梦么?” 他走到廖晋面前,往旁边一靠,狼爪把细腰搂上,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美人冰凉的耳垂,扯出一抹坏笑:“恩?老婆。” 他这一声老婆,就如那平地一声惊雷,炸得王韵整个人差点站不稳,往后面退了一步。他的脸再也挂不住了,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对,此时此刻简直恨不得找个洞马上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还春梦?” 廖晋看了眼王韵那五颜六色糗得七彩的脸色,边伸手捏了捏玄魏那有些胡渣的下巴,用王韵能听得到的声音,“刚才有人说,愿意操我的不是阳痿就是艾滋病。怎么样?你有什么获奖感言要说的么?” 看着玄魏那看不出阴晴的深邃目光扫过来,王韵的腿终于控制不住抖了,他带着哭腔说:“不是……不是,魏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你的……” “对不起?” 廖晋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解释,拿着他刚才那撒娇的腔调就对玄魏说,“魏哥,他刚说要收拾我呢,你得帮我出头。” 那边徐佳奇噗地一声偷笑了出来,玄魏看着自己老婆那微醺却透着灵精古怪的小眼神,又看那王韵那哑巴吃黄连的脸,心说这娘炮真是太岁头上铲土出门不看黄历。 他深知自己家这位的脾气,那眼睛是长头顶的,别说主动招惹人了,不乐意了看都不会看别人一眼。人要敢招惹他,他忍一次,要不怕死地再惹,他也能笑笑忍过去了,可若那人眼睛被屎糊了是来第三次,那这件事可就没这么容易结了。 “哦?” 玄魏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洗手间内响起,不重不轻,不缓不急,恰到好处地让王韵打了一个冷战,“你想怎么收拾?” 第74章:江南style “你想怎么收拾?” 玄魏问完这句话,整个洗手间一时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清。王韵站那,小身板抖得跟筛糠似的,他一向爱惹事斗非挑拨离间,怎么也没想到夜路走多了真会遇到鬼。 此时只听啪地一声打火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廖晋点上了自己身上的最后一根烟,靠在玄魏身边抽了起来。他那能勾人摄魄的美眸隔着缓缓升起的烟雾,不动声色盯着王韵,一直盯着。 在这样的目光下王韵终于撑不住了,抬起头那双平常春水盈动的眸子此时都红了,开口求饶道:“嫂……嫂子……刚才实在是我喝多了才会瞎说那些话!我该死!我嘴臭!魏哥您……您能不能看在朔司哥的面子上饶我一回?” “朔司哥?”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廖晋了,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玄魏,眼角挑了挑那边的王韵,问他,“这是前几天朔司床上那个?” 玄魏沉默着点了点头,拉过廖晋纤细的手腕,就着他指间的烟抽了一口。从鼻腔里呼出一串烟雾,他也不说话,漆黑的双眸深邃无垠,站廖晋身边那气场就好像一匹强悍的野兽,也像一堵不可撼动的厚墙。 在这种令人心悸的气场之下,敢大咧咧把这野兽当自己宠物狗的,只有廖晋一个。 只见他纤长手指往烟身上敲了敲,把烟灰弹在洗手池里,斜斜地看着旁边的宠物狗:“原来他是朔司哥的人啊,可人刚怎么跟我说……爬上你的床只是他想或不想的问题?” 他话音刚落,玄魏就笑了出声,这笑声极冷,让王韵不禁抖得更厉害,无地自容地想转身就跑,可是他不敢,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 其实玄魏一个大老爷儿们,也不会真对一个耍嘴皮子的娘炮怎么样,说白了,跟一个娘儿们计较,传出去还用不用混了?如果今天碍廖晋眼的是别人,二话不说早叫人拖出去打断腿。而且他也知道廖晋那小心思——不过就是想给对方点教训,既然老婆大人爱演,他自然全力配合了。 配合的结果就是王韵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是我嘴欠是我嘴欠……我两杯酒下去就昏头就痴心妄想了……我都不知道我刚才怎么说出那种话的……魏哥!我真不敢了再给我个机会吧!” “今天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玄魏这么说着,看了看正在旁边伸懒腰的廖晋,“你得问他。” 只见廖晋打了个哈欠,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他瞥了眼王韵,又看了眼手表,发现都快凌晨十二点了,开口了:“刚才机会也不是没给,是你自己不要。我这人吧,又向来比较小气,这点魏哥最清楚,是吧魏哥?” “确实,我老婆的心眼儿没比针眼大多少。说吧宝贝,这人你是想抽筋呢,还是剥皮?”玄魏说着顺便捏了捏手里那小细腰,成功收到廖美人赏的一个大白眼。 见那王韵也差不多快吓尿了,廖晋才说:“不过,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如果你先跟小徐认个错,兴许我还能考虑下这事儿怎么结。” 王韵其实特不甘心,要知道以前徐佳奇得宠的时候也没给过王韵什么好脸色,当初知道他落难,王韵别提多开心了,就希望他能多惨就多惨,就差开香槟庆祝了。今儿个以为终于逮着机会能好好奚落他一番了,结果真没想到自己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他转过身看向徐佳奇,委屈得都快掉眼泪了,咬着那刚才吐出尖酸刻薄话语的薄唇,半晌终于开口:“对不起。” 只有这三个字,说完他觉得特不服气,一扭头,瘪着嘴站那,跟等判刑一样。 廖晋看着他:“怎么?不服气是吧?” 他偷偷看了眼廖晋身边那气场骇人的男人,便盯着廖晋的裤脚,边诅咒他裤脚现在立即马上着火,边口是心非答了句:“没。” 廖晋挑了挑自己的秀眉:“那给爷笑一个。” 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在心里诅咒了这坏人一百遍,王韵非常勉强地挤出一个简直比哭还难看的笑。 廖晋差点被他逗笑了,脸上却还面无表情:“很好,待会儿过去的时候记得保持笑容,别给爷哭丧着脸。” 待会儿?过去? 去哪?? 王韵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那坏人开口了:“今天嘛,是我朋友生日,咱们这事儿要结也简单。只要你待会儿过去,给我们跳个舞。” 没想到事态会进展成这样,王韵看着廖晋一脸惊悚,操着他哭腔问道:“什么舞??” 只见廖晋对着他美美一笑,答道:“江南style。” 其实余欢这几天心情一直很糟糕,眼见廖晋他们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仇昧醉得倒在旁边呼呼大睡,薛文他们唱着歌扭着屁股欢乐得很,没停过。他就坐在那,酒是一杯接一杯,把薛文他们的鬼哭狼嚎当下酒菜,一样没停过。 终于廖晋他们回来了,他一抬头,发现除了多了个玄魏,他们身后还跟着个哆哆嗦嗦的王韵。一开始余欢倒是没认出来,光觉得眼熟了,直到后来廖晋指挥着那人站包厢中央,他再仔细那么一看才想起来这是谁,不禁皱了皱眉。 玄魏在靠门的沙发那点了根烟坐下,廖晋拍了拍手让薛文把音乐停了,在方楷瑞耳边说了句什么,看方楷瑞兴高采烈跑到点歌台那去了。 安排完这一切,廖晋才走到余欢旁边坐下,说:“欢欢,我给你带压轴节目来了。” 被晾在正中央被迫成为焦点的王韵,一抬眼也认出了正对面沙发上的余欢,也是一惊。心说妈呀,原来这是要报仇! 余欢那带着醉意的眼眸淡淡扫向廖晋:“这怎么回事?” “你别问,看戏。” 廖晋一说完,江南style的前奏就响起了,余欢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目瞪口呆看着王韵一脸委屈扭扭捏捏迈着他那娘炮小碎步扭着,特放不开,一二一二,硬生生把这骑马舞跳成广播体操。 廖晋伸手拿了杯酒,说了句:“你这是骑马还是被马骑?” 只见他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跳起来了,那不堪受辱的样子别提多可怜,看得余欢忍俊不禁:“你干嘛欺负他?” 廖晋跟着歌曲节奏晃着二郎腿,调皮又不失妩媚地朝他眨了眨眼:“自己送上门的。” 那王韵一开始在包厢中间孤苦无依跳着,心说都不知道这没种品又低俗的歌是哪个王八蛋写的!唱来唱去那么几句还没完没了!没多久薛文和方楷瑞也甩着手蹦蹦跳跳加入了,一时间这包厢里的气氛被点燃,无比热闹。 余欢坐正对面围观,看起来这仨都不象在跳同一支舞,各有个跳,简直滑稽极了,他和廖晋相视一笑,对骑马那几位喝了声彩。 他们在那边跳着,廖晋看了眼一个人坐在那边抽烟的玄魏,拿着酒杯就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男人走近,边跟着歌曲唱着那句他唯一会唱的“hey,sexy lady~”,边用尽是诱惑的眼神和玄魏对视。 来到男人面前,廖晋居高临下看着他,把酒杯递了过去:“喝酒么?” 在欢乐的背景音乐中,玄魏用那深不见底的黑眸注视着他,不言语,只是伸出了手。就在手指即将接触到酒杯的那一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一拉,廖晋整个人被他拉到自己身上,杯里的酒跟着洒了一点出来。 廖美人就这么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搭着他的肩,嘴角含着玩味的笑,骑在了他的腿上。背后的人正欢乐着,一时也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玄魏大手托住身上那人的翘臀往里一送,就让彼此下身贴得更紧,顺带摩擦出那不言而喻的燥热感。 廖晋只是笑,在他那如紧盯着猎物的眼神中,伸出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自己拿杯那手上沾着的酒,目光在包厢昏暗的氛围里,是赤裸裸的挑逗。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玄魏突然拉开他的手腕,握在自己手里:“刚才在外面和那娘炮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我让他给朔司发了条短信。”廖晋说。 玄魏皱眉:“什么短信?” 廖晋用指节蹭了蹭他下巴的胡渣,用特委屈的口气说:“老公,坏人把我抓走逼人家跳江南style,快来救救我。括弧,余欢也在。” “括弧,余欢也在?” 玄魏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出来,捏了捏他坐在字迹腿上的翘臀,“打的什么鬼主意呢?” 廖晋说:“你先别管,让外面的人看到朔司第一时间报告就是了。” 那舞终于跳完,王韵大汗淋漓,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被强奸了几遍,廖晋看着好笑,一拍自己和余欢中间的位置,叫他过来坐。 他看看余欢,又看看廖晋,委委屈屈地扭过来,半个屁股沾着沙发。 廖晋给他递了杯酒说给他压惊,结果是他看着廖晋的笑脸更惊,整得像那杯酒有毒似的。 廖晋收到了玄魏打的眼色,突然一手把王韵往沙发靠背那一按,倾身一手捧住余欢的脸,在余欢错愕的目光下,他说:“欢欢,生日快乐。” 下一秒,朔司把门推开走了进来,于是他第一眼,就和坐在门边沙发的玄魏一起……看到廖晋吻住了余欢的嘴唇,同时非常嚣张朝他竖起了一个中指。 第75章:宿醉之后 朔司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眼球快速运动了好几个来回,搜集到的天花板信息完全不足以让他领悟到自己是在哪里。 他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一坐起来就摸着自己后脑勺,狠狠骂了句脏话。只因他脑袋疼得简直就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这他妈怎么回事?老子昨晚被人埋伏了?失忆了? 他骂骂咧咧看了一下周围,落地窗,沙发,电视,直到看到床头柜上那一排五花八门的非赠品安全套,他才领悟到这似乎是一间酒店套房。 他艰难地动了动自己酸痛僵硬的肩胛骨,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无比干渴,整个口腔内充斥着非常难闻的酒精味,这分明是宿醉的迹象。 他想知道现在是几点,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表,却在看到自己手指的时候,有根似曾相识的中指闯入他脑海里。 而那根中指后面,有一张笑得非常可恶的漂亮脸蛋渐渐在他脑海里清晰了出来…… “你信不信我他妈强奸你老公?” 朔司想起自己昨晚对那张漂亮脸蛋说过这句话,他仔细回忆,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似乎还拽着一个人的衣领,是谁,到底是谁? 似乎,自己吼完这句话,那个被他拽着的人有说什么……到底是什么? “朔司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色了,但是你大庭广众这样我是会害羞的。” 这句话让他猛地打了个冷战,能毫无羞耻之心说出这种话的人还能有谁——玄魏那个没节操的! 他想起来了,昨晚本来自己亲自在底下的赌场坐镇,结果接到王韵的短信,前面写了什么他没在意,后面括弧里面那句“余欢也在”才是重点。 当他打开那道包厢门,印入眼帘的是玄魏家那位在跟余欢打啵……这还得了?于是他拽住旁边同样一脸震惊的玄魏,凶神恶煞对廖晋说:“再亲……再亲你信不信我他妈强奸你老公?” 这廖晋还没说什么呢,倒是玄魏非常冷静地规劝他:“朔司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觊觎我的美色了,但是你大庭广众这样我是会害羞的。” 这年头不怕不要命的,就怕不要脸的,他这话直接让朔司像吃了蟑螂一样撒了手,走过去就想拉余欢走。 “慢着。” 廖晋一把拍开了他的手,把余欢的手腕拉回来,“这么就想走?余欢还没说乐不乐意。” 当时王韵就坐在余欢和廖晋中间,他求救的眼神直接被朔司忽略了,只因朔司只看到余欢特别鄙视地给了他一眼,说了三个字:“不乐意。” 朔司急了,朝正在那边看戏的玄魏看过去,挤眉弄眼,意思是王八蛋你来管管你老婆! 作为新时代妻管严代表的魏哥非常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这事儿我不敢管也不能管。再说咱们又没熟到那份上去,跟我过日子的还是我老婆,我他妈这要是管了,回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所以朔司哥!靠你自己了! 知道这次硬的不行了,朔司哥只好来自己最不擅长的软的,只见他往余欢旁边一坐,非常勉强地柔和了自己的口气:“那要怎么着你才乐意?” 闻言,余欢抬眼看了他第二眼,从桌上拿了杯酒抿了一口,这才开金口了:“带上你相好的滚。” 一下子朔司噎住了,隔着个余欢和王韵大眼瞪小眼。 这王韵心说朔司哥终于正眼看自己了,憋足了劲正准备委委屈屈扁个小嘴,谁知朔司说了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这话让王韵彻底泄气了,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却看朔司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又给了他个眼色,这就像伤口上撒一把盐,王韵花旦似的脸整个垮了,小狗一样“呜”了一声,一跺脚,站起来就往外跑。 站门边的玄魏看着王韵一甩门跑了出去,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对朔司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样,你继续。 于是朔司清了清喉咙,对身旁的余欢说:“你看,我让他滚了。” 谁知余欢看都不看他一眼,问了句:“那你还在这干嘛?” 这下朔司又哑了,只好抬头再次向玄魏求救,玄魏挠了挠下巴,心说这都要帮你,改天上了床用不用我帮你?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完了他还是很有义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收到信号,朔司倒也不笨,马上便领悟,于是煞有其事对余欢说:“我腿麻,坐一会儿。” 余欢看了看他的腿,又看了看他的脸,不冷不热地笑了:“那您老慢慢坐。” 说完就站起来,对正跟徐佳奇讲解着如何玩骰子出老千的廖晋说:“咱们先走吧,我困了。” 他一站起来朔司也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他胳膊:“等等,我送你。” 见余欢瞪了他一眼,他正想说些什么,坐在那边沙发上的廖晋却一骰子准确无误扔中他的膝盖,问他:“不是腿麻么?” 敢情你还留一边耳朵在偷听??朔司快崩溃了,又一次猛向玄魏抛媚眼——你还管不管你老婆振不振夫纲了! 玄魏还来不及表示振夫纲这个词对我来说就像那宅男心目中的林志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余欢就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问朔司:“你真想送我?” 朔司点头如捣蒜。 “成啊。” 余欢这么说着,又坐了回去,交叠起模特般修长匀称的双腿,骄傲的小尖下巴点了点台面上的酒,“把这些全喝了。” 朔司扫了眼台面,不算空酒瓶,还有一瓶路易十三,两瓶半芝华士,两瓶红的,一打啤的。 “全部?”朔司狐疑地向余欢确认道。 余欢点了点头,也不应他,只是抱着臂挑着眉就这么抬头看他,眼神就像是在说——没种了吧?不敢喝了吧?没那海量你就吱声,爷我不勉强你。 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然朔司那时候也没心情考虑这词用在这里到底对不对,反正他就往余欢旁边一坐,指了指旁边的薛文:“方凯瑞是吧!过来开酒!” 人虽然认错了,可这名字倒是叫对了,这一点倒真让余欢小小吃惊了一下,当然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示意薛文过来开酒。 薛文找了个开酒器打开第一瓶酒,本来还想帮朔司倒杯子里,结果朔司表示不需要用杯子,特别爷儿们地整瓶接过,对余欢扯出一抹带着狠劲的笑:“喝完这些,你就得跟我走,你说的。” “嗯哼。” 余欢刚应完,就见他昂起头对着瓶嘴整瓶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因不停下咽而滚动的喉结,还有来不及下咽而从嘴角滑落至脖颈的酒,余欢一时间端着酒杯就愣住了,忘了自己刚才正准备要喝口酒。 一时间整个包厢没人说话,只有那醉得不省人事的仇昧打呼噜的声音。干掉第一瓶花了四分钟的时间,朔司把瓶子往桌上一放,突然一手擒住旁边余欢的下巴,在余欢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吻了下去。 浓烈的酒味闯入余欢的口腔,他用舌尖粗鲁地把余欢口腔内每个角落扫了个遍,嘴角的胡渣直把余欢扎得生疼。余欢心说妈的,今晚尽是让人强吻,正想伸手去推他,他却自己放开了,一抹嘴,便接过薛文递来的第二瓶。 众人眼看着他花了20分钟把那几瓶芝华士和路易十三都解决了,谁也没动,只有玄魏出去接电话了。到了换红酒的时候,朔司突然面不改色说了句“我去上个厕所”便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脚步沉稳得一点不像一个喝那么多的人。 看了眼他的背影,廖晋皱了皱眉,心说这不科学,喝酒的人都知道,喝酒最怕的就是喝得急和混着喝,这位两招都中了,还能这么若无其事? “他行不行啊?”廖晋这么问余欢,往嘴里塞了一颗小番茄。 看着洗手间那紧闭的门,薛文用开瓶器敲了敲桌延,眼睛转了转,突然说:“他不会是进去扣喉吧?” “你们要是不放心……” 廖晋靠沙发上,抽了口烟,“五分钟后他不出来你们就去敲门咯。” 闻言,方凯瑞啃了块西瓜,把西瓜皮往脚边一放,压低了声线:“你别说,还真有这必要。” 余欢看着那几个被他喝空了的瓶子,也不发表意见,就在其他几人怀疑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徐佳奇开口了:“他不会的。” 这边话音刚落,朔司出来了,英俊的脸上依然面不改色,那脚步,稳如泰山,估计现在让他下去跑个1000米也没什么问题。他一步一步朝余欢走来,就在他还差最后一步就走到的时候,突然一脚踩地板的西瓜皮上,一个后仰倒了下去,碰,一脑袋撞墙上嗑出好大动静,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哇!!!”所有人都被他吓得站了起来,脸色各异地围在沙发旁俯视着他。 薛文颤抖的手里还拿着那开酒器,踢了踢脚边的西瓜皮:“卧槽……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方凯瑞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怎么办怎么办弄出人命了!要坐牢了!!” “别慌。” 廖晋掐灭了手里的烟,如一个杀手般冷酷、冷静、面无表情,他对徐佳奇说,“先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 徐佳奇咽了咽口水,没敢动,还是余欢算是看清了这群不靠谱的,亲自俯下身去,用手背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说了句:“没死,估计晕过去了。” 此时玄魏刚好接完电话回来,以为这群人围在一起做什么,揽住廖晋的腰把下巴搁廖晋肩上往包围圈里一看——操,尸体? 又看了看薛文手里举着的开瓶器,玄魏皱眉来了句:“你们太冲动了。” 朔司全都想起来了,他当时在喝下第三瓶的时候其实已经醉得不行,别人以为他若无其事,那是他演技好!结果一块西瓜皮再加后脑勺磕了那么一下,让他彻底晕死过去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酒店?是谁带他来的?在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他全部一点头绪也没有。 想着待会儿打个电话问玄魏,他就下了床,穿上拖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了。其实他刚才是被尿憋醒的,喝了那么多酒却一晚上不省人事没解决问题,两个肾都快没知觉了。 走进洗手间,把灯打开了,拉开裤子拉链就开始解决问题,一时间洗手间里除了排气扇的呼呼声,就是哗啦啦的水声,憋了一晚上那量自然不少,他百无聊赖开始看这洗手间里的结构。黑色洗手台还算高档,洗手盆的形状也还不错,突然,一晃之际看到镜子里有什么不对劲!他仔细再一看,看到自己的脸…… 两秒钟之后,隔壁收拾房间的阿姨,就听到哪里一声悲痛欲绝不像人类可以发出来的惨叫,简直就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阿姨摇了摇头,心说,哎,又是一个无知少女被借酒乱性了,真是世风日下。不过这无知少女的声音,也太粗犷了点…… 回到昨夜,众人看着躺尸一样躺在那的朔司。 “现在怎么办?”廖晋碰了碰余欢的胳膊。 余欢盯着朔司那张脸思考了半晌,问众人:“谁有眉笔或眼线笔么?” 之后,他们去跟服务员借了几根眉笔,在那半个小时里,玄魏就围观了一场集思广益众志成城的人体涂鸦。 “你家朔司哥的身材不错嘛。” 廖晋看着朔司被解开衬衣露出完美的胸肌,对余欢说,“左边眉毛,再画粗一点,这左右不对称。” “我这是故意的,待会儿那胡子也左右不对称不就行了。” 余欢跨坐在朔司腿上,正一笔一笔认认真真地在朔司脸上涂鸦。 此时朔司已经被画上了几条鼻毛,左边脸被画上一只乌龟,眉毛已经让余欢画得跟蜡笔小新一样了。 “欢哥,你待会儿再给他画点胸毛,还有乳晕那里,乳晕那里画大一点,看起来霸气。” “掰得开他的嘴么?要不给他涂两颗黑门牙?” “好主意!谁来帮帮我!” 第76章:我也爱你 那晚恶整了朔司,廖晋的心情很不错,身体也刚好差不多,断断续续加起来还真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跟余欢他们抛媚眼飞吻,明明路都走不稳,却拉着玄魏说要散步回去。 玄魏的房子在江对面,说远不远,沿着江边走个几百米,再过座桥就差不多到了。难得他心情这么好,玄魏自然乐意陪他。 夜晚的江面倒影着江边建筑的霓虹灯光,玄魏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他就像是这江面波光潋滟的倒影,没办法真实地抓在手里,就算有那一瞬间抓住了,也会渐渐从指缝里溜走。 爱情这玩意儿很牛逼,能让一个大老爷儿们突然之间患得患失,玄魏觉得再过几天,自己估计就能出版一本诗集了。 怎么着都好,此时此刻廖晋的手确实就牵在他手里,如无意外,他还想要一直牵下去,如果有意外……下去了也要继续牵。 他们一路走着,一直到上了桥,夜风懒懒地吹,把潜伏着的醉意都给吹了出来,直把廖晋吹得开始犯困,越走越慢,话越来越少。玄魏暗笑着跟着他的速度,到最后完全变成龟速。 终于玄魏忍不住停下来了,拉起他的手放嘴边:“走不动了?” “谁说的?”廖晋扬了扬眉毛,这么问道。 注视他那醉意和傲慢糅在一起的眼神,玄魏笑了:“走不动你要说,我可以抱你。” “是么?” 廖晋好笑地打量着他,两人目光在这广阔江面的高桥上交接纠缠着,谁也没有先说话,倒也不显尴尬。 突然廖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回自己的手,留下一句“追得到我可以考虑一下!”拔腿就跑。 玄魏还站立在原地,那只还有某人余温的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烟,嘴角带着痞气的笑,就这么偏头看着他欢快地和自己迅速拉开距离的背影,也不追。 直到廖晋发现后面这人没追上来,回过头。 酒气让他白皙脸颊泛着淡淡红霞,此时一阵夜风突地拂过,卷起他那半长的发丝,纷飞在夜空里。他慢慢往后退,依然笑着,看着玄魏的眼神,是满满的挑衅。 突然,他看到玄魏慢悠悠把烟头扔地上,一脚踩灭,抬起头对他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抹笑稍纵即逝,下一秒便突然发力追了上来,那速度就像一根离弦的箭,像一头追赶猎物的猎豹,廖晋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其实他已是醉意熏然,刚才的奔跑早花光了他的力气,跑了没几步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数秒后,他毫无悬念落入了身后那个有力的怀抱里,贴着身后的温暖胸膛,他尽情地笑。 “追到了,你想被怎么抱?恩?”玄魏把笑个不停的他抱在自己怀里,边亲吻着他的耳廓,边这么问。 “哈哈……” 廖晋被他弄得耳朵发痒,转过身双手抱住他脖子,抬头反问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有说是抱么?” 看着他那水光盈盈的眼眸,玄魏环着他的腰,笑问:“那你想怎么样?祖宗。” “祖宗走不动了。” 廖晋这么说着,突然狡黠一笑,“要不你背我?” 玄魏皱着眉笑意不减,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脸半晌,便在他面前转过身一弯腰,回头对他说:“上来。” “你背得动么你?”廖晋抱臂,一脸怀疑地打量他。 “操,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一只手都能把你弄回去。”玄魏说。 廖晋边往他背上攀,边说:“别,我怕你那手指待会儿又断了,还得去接。” 玄魏笑了一声,而后双手往后托着他腿窝一下就把人背身上,轻而易举站直了,边往前走边说:“手指断了有什么关系?那里没断,上了床能喂饱你就行。” “还敢贫?” 廖晋踢了踢他,嘲讽道,“裙子都还没穿我看呢,就想上床?” 玄魏赶紧说:“咳,刚才在厕所那娘炮还跟你说什么了?” 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廖晋也无所谓,反正这裙子他总得穿的,就说:“问我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地盘。” 玄魏笑了:“那你怎么说的?” 廖晋抬头望了望那夜空,说:“谁的地盘?我还真不知道。” 玄魏回过头,皱眉看他:“连我们晋哥的老公都不认识?你怎么出来混的?” 廖晋挑眉:“我怎么不知道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帅么?介绍来认识一下?” 玄魏说:“帅,那简直是帅绝了,迷倒万千少女,忧郁的眼神,健硕的肌肉……” 廖晋一捂嘴:“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吐了……快给我兜着!” “我操,还兜着?用嘴行不行?来,我给你兜着。”玄魏说着就回过头坏笑着把嘴凑过去。 廖晋赶紧躲:“你恶心!” 这夜吹着凉爽的夜风,玄魏就这么背着他,在桥上打着闹着一路往下走。 “唱首歌我听吧?” “行啊,听着啊。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有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等等等等,老子成驴了是吗?” “哟,你不满?那我不唱了。” “别!你继续唱你继续唱。” “那你说,你是不是?” “是!当然是!不就是驴么?我爱当,谁也别跟我抢!” 那晚玄魏就这么一路把他背回了家,到了家洗完澡,他陷入软绵绵的被窝里,很快就睡了。玄魏一直等到他睡着,就走到阳台跟惬川打电话了。 其实这段时间玄魏一点没闲着,坤爷葬礼刚刚完,眼看着选龙头的日子近在眼前,可是龙头棍丢了。 半个月前泰哥拿出龙头棍宣称自己是坤爷的代理人,之后龙头棍就一直在他手里。在玄魏干掉他后,当天同一时间,龙哥齐哥就派人去找,用尽所有办法,泰哥的家里、办公室、底下的场子、银行保险柜所有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 在廖晋回来后,玄魏也得空了,泰哥的家人、家仆、亲信,抓过来他亲自一个个轮番审,偏偏还有漏网之鱼,那就是泰哥的妻子,还有泰哥和去世发妻生的11岁儿子。 泰哥是老来得子,11年前他妻子为他生了这么个儿子,没多久就去世了,后来泰哥没再娶,主要是因为他这人迷信,又疼自己那宝贝儿子。自己是不打紧,就是非得要对方的八字和自己儿子掐得合,他才肯娶。 终于几年前让他遇到一个海归的小他三十岁的年轻姑娘,那姑娘和他也是旧相识,重见后一拍即合打得火热,泰哥几乎重拾回初恋的感觉。跑泰国叫算命的算了,算命的说这姑娘只要一进门,你生意保准风生水起,比现在再翻两个翻——重点是,和你儿子命理也合。 于是没两个月,道上各帮各派大头目小头目都收到一张红灿灿的帖子。当晚泰哥婚宴,宴请100围,宾客比肩接踵,新娘美艳动人大方得体,泰哥笑得合不拢嘴。 而当初那个新娘,如今,在泰哥死后,就失踪了。 玄魏让手下什么招都用上了,从那些人嘴里确确实实挖不出什么,只有司机透露了一个细节,当时泰哥拿着龙头棍开完会,是回了家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龙头棍并不是藏在哪里,而是在泰哥他老婆身上。 所以现在,满世界都在找那女人和小孩。 玄魏和惬川打完电话,知道今天又没有任何收获。他嘴里叼着一根烟,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底下波涛荡漾的江面,表情淡漠,用牙齿磨了磨那被他咬得变形了的烟嘴,他沉思着。那娘儿们拿了龙头棍也不能当上龙头,那她拿去干什么?操,总不能是拿去自慰吧?玄魏估计她就是想用那龙头棍自保了,可全世界都在找她,她一个女人带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能躲到哪里去?能想到什么办法自保……或者,她会找什么人寻求帮助…… 就在这时,卧室里的一声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皱了皱眉,掐灭了烟就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 他打开卧室的门,那屋里关着灯,床上躺着他最心爱的人。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看淡淡的月光洒在那拱起的被窝上,突然,又是一声低泣从被窝里传出来。 他知道,这是廖晋又做噩梦了。 自从廖晋回来以后,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也没再提起那件事,表面上回到以前那样。但其实,睡在他旁边的玄魏最清楚,那些他独自遭遇过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一转眼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平日里那傲慢的小眼神后面,究竟隐藏着多少恐惧多少心悸,那些东西就像是故意的,总会在午夜的睡梦里,在这个漂亮的人平静安睡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将他带回那个他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去的小黑屋里,摧毁他的梦。 “不要……求求你……不……” 此刻他又哭了,在这凉爽的春夜里,他的额头被冷汗打湿,几缕额发黏在白皙的肌肤上,好看的眉毛紧紧揪着,平日里倔强的薄唇此刻吐出那一声声悲伤无助的鸣泣,让玄魏的心阵阵抽痛。 玄魏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掀开被角躺进被窝里,抱住了那无助如孩童般不停颤抖的躯体,一次次亲吻着他的额头,一次次在他耳边低语:“嘘……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没人能欺负你……好好睡……你回家了……乖……” 男人的耳语就像魔咒,渐渐让他恢复了平静,等到他终于不再哭泣,玄魏本想伸手去抹掉他眼角的泪水,他却突然迷迷糊糊睁开眼。 见他醒了,玄魏也就不动了,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就这么在黑暗里看着玄魏的深邃眼眸,听着彼此的鼻息,好久才开口:“你……” 一开口却带出哭腔,他被自己吓到了,说不下去了。 “我怎么了?”玄魏假装若无其事,温柔地问他。 他大概是还没清醒,皱眉想了想才又问:“你刚才去哪了?” 玄魏看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我去打个电话。” “我刚才……醒了没看到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玄魏抱紧了,他似乎感觉到玄魏在压抑着什么,但是他现在没有力气去想,只听到玄魏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 “对不起,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下回你醒了我就在旁边。” 他应了句:“嗯……” “睡吧,你今天累了。”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77章:小郁闷 此时傍晚六点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这里是JIN对面的一条小巷子,巷口堆了一人高收了摊的报纸摊,一个头戴黑色货车帽遮住半张脸的长发女子,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就背靠着粗糙的墙躲在那摊子后面。 她脚下那张地摊大叔留下的一小凳子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十岁出头小男孩。他穿着灰色运动卫衣,肉鼓鼓的脸颊有两片红晕,此刻正专心吸着手里那袋果冻爽,活像一只胖仓鼠。 那女孩子时不时往巷子外面探出头去,看着街对面的情况,又回来看着自己的手表,似乎盘算着什么。 小男孩看她不停重复这个动作,终于忍不住了:“我说,思媛……” 他话还没说完,思媛往他脑袋上一按:“叫我妈。” 小男孩缩了缩小短脖子,憨憨地改口了:“妈,咱们什么时候回家阿?” 这回,思媛低下头,看着他那期盼着从她嘴里说出满意答案的眼神,看了一会儿,又一次按了按他的脑袋,一扭头也不去看他。 货车帽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只是说:“吃你的果冻,能回去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你回去。” 被这么对待,小男孩一点也不气馁,反而又是一连串地发问:“吃完了,你那百宝箱包里还有吗?我爸呢?不是说七号要去日本看高达吗?今天都六号了,咱们都出来好几天了,行李都还没收拾,我爸怎么也不来接我们……” 结果他还没说完,思媛突然严厉地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嘘!” 见她这么认真,似乎事态严重的样子,小男孩撇了撇嘴可算闭嘴了。就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出头去,也不知道看见什么,她突然猛地缩了回来。 “快跑!” 她一下子拎起他脖子后面的兜帽,把他拽起来就跑。 “慢点慢点!怎么又跑啊?我快跑不动了大姐!” “当减肥吧你!赶紧的!还有!叫我妈!” 同一时间,阿仁站在JIN的门口,他的锐利眼眸,如同潜伏在黑夜里的猎犬一般,往街对面看。仿佛是他那野生动物般敏感的直觉告诉他,对面那条巷子深处——有什么异样情况。 “今天难得老大让我们来接嫂子,我们待会儿得好好跟嫂子道个谢,上次要不是嫂子讲义气……喂!你听到我说话没?看什么呢?” 旁边的小凝把手往他面前扬了扬,他这才收回视线,看着小凝那紧揪着的眉毛,说:“听到了,我会谢谢他的。” 小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店里走。 阿仁前段时间的伤势,这两天刚刚恢复,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是惬川的妻子谢婷检查出怀孕三个月的日子。今晚,那夫妻俩买了各种材料准备在自家打边炉庆祝,也叫上了他们。因为玄魏手头上还有点事,就让他俩顺路过来接廖晋了。 “还有,记住待会儿在川哥楼下的小超市买两支大可乐,老大交代了。”边走着,小凝边说。 阿仁应道:“恩” 小凝又说:“还有还有,等下吃饭,你得敬嫂子两杯酒,你可别忘了。机灵点,这是礼貌,我要不说你准忘了。” 这回阿仁不回答了,只是转过头用那招牌式的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盯着小凝的脸,直把小凝盯得浑身不舒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问他了:“干嘛,是不是想单挑?” “没有。”阿仁不看了,专心走路。 小凝扬了扬骄傲的下巴,对他说:“哼,要是想单挑咱们就出去,看你伤还没好全,小爷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一只手。” 这话让阿仁皱了皱眉,又转过头看着他那张娃娃脸,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两人同时听到前方一阵类似激烈争吵的声音。 这是在上二楼的楼梯,他们又往上走了几步,就看到两个牛郎模样的男子,一个染了紫色的头发,一个带着个礼服帽,俩人厮打在一块。旁边好多人围着,有人惊愕地围观,有人试图拉开他们俩,场面一片混乱。 此时紫头发把对方的礼服帽揪下来了,对方也同时扯住他的头发,紫头发就是吴语堂,只听他破口大骂:“去你的!都跟你说这事儿不是我干的!你少在这胡搅蛮缠!” 对方正是黄薰,黄薰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任旁人怎么阻止,还是死死揪着吴语堂那头紫色头发不肯放手,怒气加讥笑:“得了吧你!贱人!要不是你干的!为什么那视频就你脸上打了马赛克!我的脸没有!” 吴语堂呸了一口,把从黄薰头上摘下来的礼服帽按到他脸上:“保不准是这里的什么人看你不顺眼想叫你出名呢!好笑了!你一年到头得罪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两人一路打一路往楼梯口移动过来,在场的沈夏最瘦小,被挤到了最外围,步步后退:“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有事好商量!” 可惜他的劝阻一点都起不了作用,又听吴语堂叫了:“上次你抢我客人那事儿我还没跟你算清楚呢!你他妈给我放手!我操你妈!”。 黄熏揪着他头发那力度简直是要把他头皮都拔下来,死不放手,边朝着他的脸口水横飞:“上次是你自己发微信让我替你去的!我手机里还有证据!” “去你妈的!”吴语堂这边一骂完抬起脚就踹 黄薰一下被他踹到肚子上,捂着肚子连退几步,他退,一群人也跟着退,那吴语堂见他痛苦地弯着腰,还不肯善罢甘休,上去又推了一把。 众人扶着黄薰均是一退,这下子,已经被挤到了楼梯边的沈夏一下没站稳,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向后栽了下去。 以为这下屁股开花是小的,估计要摔出个脑震荡,可在这关键时刻,突然身手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托住了沈夏的细腰。 刚才他那声惊叫同时也让争吵的俩人停了下来,于是此刻楼梯口所有人,十几双眼睛——就看着沈夏一脸花容失色,整个人倒在阿仁怀里。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阿仁面无表情托着沈夏纤细小巧的身子,一送,让他站好了。 虽然有惊无险,可那沈夏还是惊魂未定地,站在台阶上呼呼喘着气,一回头,便对上阿仁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沈夏的心一下子漏跳了一拍。 这么近距离,他们俩一时间对视着,相对无言。旁边的小凝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看阿仁,又看看那和自己一样有着娃娃脸大眼睛,还肤白如雪长得跟陶瓷娃娃一样的沈夏,一时间有股奇怪的感觉从心里冒了出来。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破感觉,总之不是高兴就是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好听的男声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打完了么?” 这个冷酷的声音令众人纷纷暗自倒吸冷气一口,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廖老板抱臂站在人群外围。 他极美的脸上此刻表情欠缺,冰凉无温度的视线从吴语堂脸上扫到黄薰脸上,再扫回吴语堂脸上,说了一句:“打完了的话,到我办公室来。” 留下这句话,本打算转身就走,这时他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驻步,这举动,令在场很多人都全身僵了僵。 便见他看向那边的阿仁和小凝,朝他们稍稍一颔首,说:“不好意思,再等我20分钟。” 说完,这次总算头也不回走了。 吴语堂和黄薰两人,还站在原地,狠狠瞪着对方,那眼神就像要隔空将对方千刀万剐一样,这么瞪了一会儿,同时哼了一声,跟着廖晋走了。 这架总算打完了,众人该散的也就散了,阿仁也正准备下楼,却被沈夏叫住了:“阿仁!” 他知道阿仁的名字,阿仁倒是不认得他,但他既然叫出口了,阿仁自然得回头看他想说什么。 于是小凝也有些不情愿地跟着回头。这一回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小凝分明看到沈夏那白嫩的脸颊上染上淡淡的红晕。 沈夏站在台阶上看着阿仁的眼睛,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刚才……谢谢你啊。” 他话音刚落,阿仁就答了句:“不用谢。” 说完也不理会沈夏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想说,转身就下了楼。 见阿仁就这么走了,小凝莫名地有种暗自松了口气的感觉,再看了眼一脸小小失落的沈夏,跟着阿仁屁股后面下楼了。 那之后,两人在门口等了十分钟,阿仁嘴里咬着根棒棒糖,若有所思盯着对面那条小巷子。其实阿仁很帅,干净利落的短发,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型,目光锐利,站在那里自然而然有种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场。 “我尿急。”小凝突然说。 “去上。”阿仁仍然盯着街对面,答道。 小凝看了看他的侧脸,嘟囔道:“啊,你不陪我去啊?” 听到他这问题,阿仁拿下自己嘴里的棒棒糖,转过头看他,也不回答。 眼前这个人的目光,令小凝突然想起,之前有那么几次,这双眼睛是离自己那么那么近,还有那嘴唇……那舌头…… 想到这里,小凝自己就被这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立马心虚地避开阿仁的视线。 看着他说了句“我自己去就自己去”,就红了的耳根逃也似地跑了,阿仁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重新把棒棒糖咬嘴里,把视线移回了对面。 小凝独自一人到店里的洗手间,其实他觉得非常郁闷。前段时间阿仁总是莫名其妙对他做出这样那样奇怪的事情,可是自从发生了志冰的事情,阿仁被老大教训了以后,一直到现在,阿仁就对他非常冷淡,有时候几乎连看都不怎么看他,好像很不待见他一样。 虽然阿仁的性格本来就那样,可是从前没人的时候,总会趁机把他按到墙上亲亲这里摸摸那里什么的……现在这些行为通通都没有了。 当然他才不是很期待!那种事情多让人害羞啊! 只是觉得特别不习惯…… 难道他真的讨厌我了吗……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呢?说到底是我害他受伤的……要不回头买几打棒棒糖跟他道歉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小凝一边在洗手盆那挤着洗手液,不知不觉挤得满手都是,他自己都还没发现。 这时,突然从镜子里看到沈夏开门进来了。 沈夏看到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对着他笑弯了眼睛,便走到他身边来开水洗手。此时洗手间就他们俩人,小凝一低头,才发现自己一手都是粉红色的洗手液,“额”了一声,赶紧打开水冲掉。 听着哗哗的水声,也不知道为什么,旁边这沈夏虽然长得特别好看吧,却总是让他觉得各种不自在。 洗完手正要走呢,旁边沈夏开口了:“喂。” 小凝有点意外,回过头,问他:“怎么了?” 沈夏微笑着,拿天真无暇的大眼睛注视着小凝,双手合十问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这可不对劲啊,小凝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其实是很想拒绝的,可是看着他那闪闪的大眼睛,小凝又不忍心了,于是回答道:“……可以啊。” “你……” 沈夏小心翼翼地瞧着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跟阿仁是一对吗?” 啥…… 啥米? 一对?? 我跟阿仁?? 这个本世纪最惊悚的问题一下子让小凝炸毛了,红着脸辩解道:“不……才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沈夏的眼睛更亮了,忙问道:“真的吗?” “当然了……”小凝在底下偷偷握了握拳头,本想回答得很坚定,可是说出这三个字后,心里却带出了各种不是滋味。 “哎……” 好像没看到他的纠结,沈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得特别灿烂,说,“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什么……?太好了?为什么太好了? 小凝的脸乱红,脑子跟着现在乱作一团,还没来得及领悟出问题的答案所在,又听到沈夏问他: “那……你能把阿仁的手机号告诉我吗?” 第78章:不吃了 小凝回到JIN门口的时候,发现廖晋已经和阿仁一起站在外面。阿仁回过头见他远远走来,也不多等他一会儿,直接就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了。 他看着阿仁的背影,小嘴撅得都能挂几瓶桐油,走到廖晋身边叫了声“嫂子”,便受了好大委屈那样跟上去了。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他觉得特别特别不开心,偷偷透过倒车镜看了一眼正专心开着车的阿仁,鼻子就酸了。特不服气地扭过身子,额头贴着车窗看着车外的街景,用整个写满“我在生气我很生气很生气”的后背+后脑勺对着阿仁。 他这别扭的举动阿仁用眼角看到了,也没理会,专心把着方向盘。但眼里那几分笑意还是难以掩盖,或者不想去掩盖。 后座的廖晋挑眉看着他们俩,古怪地笑着摇了摇头,便低头玩起手机。 说起来,他和玄魏会认识,也是因为阿仁和小凝。半年前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他们俩莫名其妙地出现,把那个伊天从那辆车里赶下去,将他连人带车载到玄魏那里,现在,不知道自己又会是怎么样一种境况? 这一路小凝一直看着窗外玩忧郁,小脑袋里各种烦恼纠结,而所有烦恼的中心,其实就三个字——手机号。 对,在洗手间的时候,他最后还是把阿仁的手机号给沈夏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又不是笨蛋,沈夏说那些话,以及在听到他和阿仁不是一对后那无比欣喜的表现,很明显就是对阿仁有意思。 那沈夏其实还蛮可爱的,既然他喜欢阿仁,那么作为阿仁的好兄弟、好哥儿们的自己,没理由阻碍他们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真的真的非要问,其实他是一点也不想把那个手机号交出去的。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一想到刚才在楼梯上那两个人的对视,沈夏那娇羞的小眼神看着阿仁,他就觉得特别难受,浑身难受,难受得他都快坐不住。 那个沈夏会打电话给阿仁吗?肯定会吧。阿仁会有什么反应?阿仁喜欢那种型吗?沈夏那么可爱,肯定很多人喜欢!那如果阿仁也喜欢……那沈夏以后不就要变成我嫂子了??那再过不了多久,阿仁肯定会搬出去的,那以后我就一个人住了,也没人陪我打游戏了……阿仁就要去陪别人打游戏了……而且他们还会每天亲亲抱抱什么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鼻子又酸了,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他就忍不住想,希望沈夏待会儿上厕所的时候,手机不小心掉到厕所里,整个坏掉。这样他就没阿仁的手机号了!那事情就彻底完美解决了!掌声鼓励!! 可是……要是没掉呢? 就在他无比纠结,想破那颗脑袋也想不出完美解决方案的时候,车子不知不觉已经开到惬川家的小区门口。 十分钟后,廖晋按响了惬川家的门铃,身后是提着两支大可乐的阿仁,以及心事重重的小凝。 男主人惬川,穿着一整套深蓝色睡衣,脚踩着拖鞋就出来开门了,心情明显大好:“你们来啦?快进来坐!” 廖晋笑着看他:“听说你快当爸爸了,恭喜你啊。” 惬川边把他们迎进门,边客气着:“谢谢,你今晚多喝几杯。” 一位律师和一位医生的家,非常意外地很有艺术感,走过摆放了两个与人等高的抽象雕刻的玄关,来到客厅,第一眼就能看到客厅一侧挂着整幅墙壁那么大的抽象油画。复式单位,往上看便能看见二楼那露出一角的简洁大书柜。 一层的暖色调家居布置特别讲究,专业的家庭影院,精心挑选的各种小摆设,重点是那套咖啡色的布艺沙发,同色调的搁脚凳上放着一个水晶笔记本电脑支架。一走进来,就有强烈的属于一个“家”的感觉,这是家,而不是房子。 女主人谢婷,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懒懒地坐在沙发上看书,长卷发被高高扎成马尾,戴着眼镜,整一个知性大美女。 抬头看到他们,也笑了,对廖晋说:“你今晚是真要多喝两杯,你家那位啊,带了好几瓶好酒来。” 廖晋笑了:“是吗?” 谢婷见他看了几眼没找到玄魏的身影,一指厨房,说:“把我赶出来,在厨房忙活着呢,说要给我做那秘制什么……” “秘制什么来着?”她问惬川。 惬川把那两支可乐放桌上了,答道:“秘制辣椒圈蒜蓉酱。” 厨房内,玄魏穿着件黑色衬衣,两边袖管全撸起来了,歪歪叼着根烟正专心热着锅里的油。 “大厨,掌勺呢?”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一回头,就看到廖晋斜斜靠在门框上,正笑吟吟看他。 见到自己美人老婆,玄魏随即扯开一抹笑,把烟从嘴里拿下来,对他说:“过来,让我亲一个。” 廖晋挑眉看他向自己伸过来的手,慢悠悠伸手牵住,结果一下就被他拉怀里。一抬头,嘴唇就被对方吻住。 旁边锅里还在热着油,厨房里只有抽油烟机运作的呼呼声,俩人安静地亲吻了好一会儿,玄魏才放开他,看廖晋泛着水光的嘴唇:“今天想我了么?” 单手环着他的腰,廖晋偏了偏头,反问:“有什么好想的?” “操,几个小时不见竟然不想我……” 玄魏边说着,边让廖晋往后退退,自己拿了一把蒜蓉往热油里一放,锅里马上爆出一阵热烈的滋滋声,他又转过头看了眼廖晋,“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廖晋在旁边,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拿着锅铲拨弄着锅里的蒜蓉,心说这位还真有点家庭主夫的潜质,边说:“信啊,我还真想看,快点,快哭我看。” 他一说完,就看到玄魏装模作样吸了吸鼻子,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眉头紧皱做悲痛欲绝状,哽咽道:“我老婆太残忍了,不想活了。” “怎么残忍了?”廖晋好笑地看他。 “我他妈已经……”说了一半,他摇了摇头,一副说不下去了,再说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反而勾起廖晋的好奇,问他:“已经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好像在把快冒出来的眼泪鼻涕咽回去,完了又拨弄了一把锅里的蒜蓉,才看向廖晋,用悲痛至极的口气道:“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性生活了!” 此时本来在客厅说话的谢婷他们,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众人面面相觑,还是谢婷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小晋!家暴归家暴!可别把我厨房拆了!” 十五分钟后,六人总算围坐在餐桌前,惬川把火锅盖一揭开,热腾腾的水汽裹着汤底的鲜香卷了上来,瞬间满屋子飘香,直把人食欲都勾了出来。 玄魏举起了酒杯,对谢婷说:“嫂子,祝你到时候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定记得认我做干爹。” 阿仁坐在小凝对面,此刻专注在自己手里的手机上,正输入着什么。小凝边低头吃着碗里的鱼肉,边偷偷瞄他,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连吃进嘴里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他一不小心就被鱼刺扎到舌头,疼得他红了一双大眼睛。 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谢婷用可乐代酒跟玄魏碰了碰杯,喝了一口,问他:“哎?那要是女儿呢?” 玄魏放下酒杯,帮廖晋夹了块牛肉,说:“女儿也好啊,不过就是以后嫁人可能会麻烦一点。” 谢婷不信:“为什么?我女儿还用担心会没人追?” 玄魏一手搭在廖晋的椅背上,说:“追是肯定很多人追的,这点看妈妈是谁就知道了。不过嫂子你想想,你女儿从小可是看着一个我这么的干爹长大的,长大以后……那眼光可想而知。惬川哥你说是吧?” 惬川给自己老婆舀了一勺子汤,说了句:“其实,个人认为,她爸也不差,没有世界第一,也有全国第三。。” 谢婷被他们逗乐了,挑眉打量他们俩:“看来,全世界最好的男人都在这屋里了?” “嫂子你说得太对了。” 玄魏表示严重认同,完了又问旁边的廖晋,“宝贝,现在你觉不觉得自己特别有本事?” 廖晋还没回答呢,谢婷开口了:“小晋当然有本事,听你刚才在厨房叫得那么享受就知道了。” 她这话直接让玄魏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偏偏廖晋最喜欢看他出糗,问他:“享受么?” 面对他这个问题,玄魏回答得无比干脆非常顺溜:“享受!简直是太享受了!” 整个晚上几人吃得开心聊得火热,阿仁一句话没说,一直在弄着自己的手机,这些小凝可都看在眼里。见他连吃都没吃几口,似乎短信不断的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那么好聊的。 反正……肯定是跟那个沈夏! 小凝越看越郁闷,一肚子气,心说你直接把手机吃了得了,还来吃什么饭! 但其实,他自己一晚上也没吃几口,一直气鼓鼓偷瞄阿仁,估计气都气饱了。 其他四人一个多小时就解决了三瓶酒,主要是玄魏和惬川在喝,因为谢婷现在不能喝酒,而廖晋昨晚和余欢他们喝多了,今天头晕了一天,也不想喝。 就在玄魏倒第四瓶酒的时候,廖晋说:“你今晚开车呢,差不多行了。” 老婆都发话了,玄魏自然只能把倒了一半的酒往惬川杯里添,笑着说:“对,醉驾判15天呢,我还是陪嫂子喝可乐吧。” 见他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谢婷对惬川说:“难得,总算有人能管得住你老板了。” 玄魏正想说什么呢,小凝却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在众人讶异的眼光之下,特委屈地说了句:“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 对面的阿仁,这才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来,看向他。便见小凝眼眶红红,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了。 听到他重重的关门声,玄魏也放下了筷子,皱眉问了句:“我操,这位少爷的脾气……谁惯出来的?” 问完,发现没人回答他,但几双眼睛全都对着他看,那意思似乎是在说——还能有谁?你这个老大呗。 玄魏想想也是,没什么好反驳的,又问阿仁:“一晚上拿着手机干什么呢?” “有点事情交代底下的人留意一下。”阿仁回答。 “有情况?”玄魏拿纸巾擦了擦嘴,皱眉看着他。 这个男人此刻收起了刚才的嬉皮笑脸,表情是以往面对下属谈正事时候的严肃和正经。 阿仁说:“对,本来想晚点再向你……” 他话未说完,玄魏就制止了他:“那就不是要紧的是咯?晚点再说,先吃饭。” 这么说完,玄魏就继续和惬川他们说起话。 放下了手机,阿仁看着紧紧关着的,小凝离去的那道门,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第79章:大混蛋 小凝一口气从惬川家跑出来后,就坐在楼下的花圃旁发着呆,看着自己的影子,还真有点顾影自怜的意思。 此时有只短腿小狗从远处屁颠屁颠跑过来,来到他坐着的石凳旁二话不说翘起脚就撒了泡尿,尿完开始刨土,边刨边用眼角瞥小凝。 小凝看了会儿,转过头继续顾影自怜。 发现小凝移开视线,它似乎有点不爽,就抬头挺胸以俯瞰群雄的姿态绕着小凝走,尾巴翘得别提有多高,那步伐骄傲得,它估计以为自己是只猫。走了两三圈的样子,最后回到小凝面前,继续用眼角斜瞥小凝。 小凝心说这狗都不会正眼看人,是不是眼睛有毛病?真是可怜。 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了递过去给它,它犹豫了一会儿菜把鼻子伸过来闻了两下,突然往后急急退了两步,而后就示威一般对着小凝吠了好几声。 小凝吓得赶紧把棒棒糖收回来,目瞪口呆看着它发泄完一顿就头也不回跑了。 小凝眨了眨眼睛,心想,这狗不是眼睛有毛病,简直就是神经病。紧接着,他就想起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真是太有才了,这么有深度的古诗都被我背出来了。 这么佩服着自己,边把手里的榴莲味棒棒糖扔了。 又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儿,他冷不丁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全身不禁僵了僵,莫名其妙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咽了口口水,感觉到那人坐到了他旁边,在心里默默数了3—2—1! 一回头,发现廖晋叼着根还没点燃的烟坐在他旁边。 “嫂……嫂子?” 听他这口气里难掩的失望,廖晋暗笑着应了一声:“嗯。” 小凝何止是失望,简直就是绝望:“您怎么下来啦?” “出来抽根烟。” 廖晋这么说着,摸出个打火机把烟点上,非常享受地吸了第一口,缓缓从鼻腔里呼出一阵烟,继而偏头看着小凝,“有心事?” “没有啊……”小凝单手托着自己尖尖的下巴,低头看鞋尖。 看他就像一棵蔫巴的大白菜,廖晋说:“听说你刚才在洗手间碰到沈夏了。” “哎??”小凝吃惊地看他,小嘴张得能塞得进一个苹果。 廖晋不以为然:“我可是很多眼线的。” 小凝想了想,也是,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于是又开始专注地研究自己的鞋尖。 廖晋也不说话了,静静坐在那抽烟。 大概是觉得两个人坐在这不说话跟哑巴了一样太尴尬了,还是小凝先开口了:“嫂子,你们什么时候走?” 廖晋不解:“走?去哪?” 小凝问:“你和老大不是要出国吗?” 廖晋笑了,随手弹了弹烟灰,问他:“谁说的?” “婷姐刚才说溜嘴了。” 完了小凝又补充道,“你在厨房教训老大的时候。” 廖晋双手撑着石凳上,伸直了自己修长的双腿,往半空中吐出一口烟,才说:“我又不会说英文,出什么国。” 小凝有点吃惊:“你不想去吗?” 他这问题似乎把廖晋问住了,廖晋想了会儿,轻轻地说:“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凝反应了好久才领悟到他刚才说了什么,又问了:“你是不是担心老大会不要你啊?” 这话让廖晋差点噎住了,半天没回答,小凝估计自己是说中了,说:“其实这件事,是以前每个跟老大在一起的女人都在担心的。” 廖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吗?” “不过我告诉你!你根本不用担心!我觉得,他还担心你会不要他呢。” 小凝这么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向他确认道,“嫂子你不会不要他吧?” 廖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 小凝张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自己的鞋尖:“你要是不要他,他会很可怜的。” 廖晋听出来,他那口气,似乎还有点萧索之意,却还是说:“他有什么可怜。” “你不知道,他那脾气可臭了,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说揍人就揍人。我就从来没见过他怕过谁,都是别人怕他……” 小凝说着,掏出根棒棒糖要递给廖晋,廖晋摆摆手说不要,他就自己拆了咬嘴里了,接着说,“他身边那些女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跟你说个人你别介意哦,就以前的嫂子……憬翊,老大是对他特别好啊,可也不像现在这样。” 廖晋问:“现在这样?” 小凝耐心地为他解疑:“不管在外面多威风,在你面前,你一瞪他——他就蔫了。要是以前,谁敢瞪他?看着他眼睛话都说不利索的人海了去了。” “他这么吓人啊?”廖晋笑了。 小凝却一脸认真:“可不是嘛……不过我知道他不是怕你,他是疼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什么的。” 廖晋被他这话说得一身鸡皮疙瘩,心说这小子说话忒夸张,眼睛转了转,说:“其实阿仁也对你很好。” 没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会突然从廖晋嘴里冒出来,小凝整个僵住了,费劲地眨了眨眼,机械化地张了张嘴:“哪……哪有……” 这次轮到廖晋一脸认真:“真的,有。” 小凝摇了摇头,看着脚底下自己的影子,眼神落寞:“他……他忙着对别人好呢。” 那晚他和阿仁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一个冷冷淡淡,一个委委屈屈,一直到了家里。一进门,小凝二话不说回卧室换衣服了,阿仁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坐客厅给玄魏打了个电话。 其实,泰哥的妻子思媛与廖晋是旧识,这件事玄魏一直是知道的。当初猜测以思媛目前的境况,可能寻求帮助的对象里——廖晋的可能性很大。只是这段时间分布在JIN附近的眼线都没有找到疑似思媛的踪迹,直到今天,阿仁感觉到了那道突兀的视线。 电话讲了一半的时候,小凝出来了。一出来,他就看到阿仁在讲电话,而且似乎是因为他,故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这让小凝更加不爽。正想走过去,他竟然站起来,直接走阳台说去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小凝觉得自己快气死了,使劲拆开包零食,打开电视,就坐沙发上气鼓鼓边吃零食边看多啦A梦。 等到阿仁打完电话进来,看他嘴里塞满零食,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阿仁也不嫌杀气重,直接坐他旁边。看了会儿电视,就想从他零食袋里拿几根虾条,结果手刚伸过去,就被他一爪子拍开了。 阿仁愣了愣,见他护着怀里的虾条,屁股往旁边挪,搞得好像阿仁身上有什么病,他要敬而远之一样。 阿仁挑了挑眉,索性跟着他挪,阿仁一挪,他也挪,阿仁又挪,他气不过又挪,最后挪着挪着,他就被阿仁逼到沙发角落去了。 只见小凝死死抱着那包虾条,双腿屈在胸前,一双大眼睛湿湿的,毫无威慑性地瞪着阿仁,叫嚣着:“你干嘛呀?走开!小心我跟你不客气!” 他吼得阿仁的眉毛抽了抽,就这么听着他吼完了,阿仁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般,伸手就想拿掉他怀里仿佛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虾条。 眼看着阿仁揪住包装袋的一个角,小凝又怎么会如他愿?卯足了劲跟他抢,边喊道:“我真的会对你不客气的!我不是开玩笑!” 阿仁一只手,他两只手,就这么拉扯了几个来回,包装袋都扯得快变形了,见如此僵持不下,阿仁终于开口了:“再不放手,今晚去你房间。” 他的声音低沉,没什么特别的起伏,甚至是在电视里大雄搞笑哭声的承托之下,却有足够的威慑力。只见话音刚落,小凝吓得一下子撒了手,脸憋得通红却依然不甘示弱:“进……进我房间做什么!!” 阿仁也不回答他,把虾条放到旁边,伸手就去抓他白白的脚踝。 这可不妙,小凝见状,就像被触着电一样急忙想缩脚,结果被对方那双淡如止水的眼眸一扫,整个不敢动了。只有费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呼吸,连眨眼的频率都控制得小心翼翼。 看他可算老实了,阿仁拉过他双腿,让他小腿就这么架在自己腿上,而后一手搭着他小腿,也不说话,专心看起电视吃起虾条。 小凝穿着小短裤,小腿白嫩嫩的皮肤蹭在阿仁牛仔裤面料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无来由的小小炙热感从那里蔓延到全身,每个毛孔都在不老实地战栗。他眼睛都不知道能往哪看,一会儿玩玩手指,一会儿抓抓耳朵,偏偏阿仁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电视里的多啦A梦比他有吸引力似的,明明,靠得这么近。 看着阿仁一根接一根吃着虾条,他终究耐不住寂寞开口了:“……我也要吃。” 闻言,阿仁默默看了他一眼,拿了根虾条,就在小凝正打算伸手去接的时候,他却把那根虾条叼嘴里了。 小凝的手只好僵在半空中,小心脏故意在跟自己作对一样,跳得老快。看着阿仁的嘴唇慢慢靠近自己,盯着他唇间那根虾条在自己面前快速放大,眼睛差点变成斗鸡眼。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下意识紧紧闭上嘴,伸手就想推开对方,结果下巴却被阿仁擒住了。 他的小嘴被迫张开了,下一刻,就感觉到那根虾条被塞了进来,同时对方的嘴唇也贴了上来。阿仁那灵巧的舌头在把虾条送进他嘴里后,顺势也卷进他的口腔。 “恩……” 一声不满的呻吟从他小嘴里泄露出来,他眉头颇为不满地揪着,阿仁却也不理会,舌头滑过他的贝齿长驱直入,勾起他小巧的舌头与之缠绵在一起,再略略一偏头,就熟练地加深了这个吻。 阿仁步步紧逼,用力地吮吻,直把他吻得喘不过气,从嘴里发出声声动人的低吟。分泌过多,又因为经验不足来不及下咽的口水从嘴角滑下来,即使这不是他们第一个吻,他依然无法适应,整个人被亲得又羞又怕,甚至,有那么点他不愿意承认的小小高兴。他紧紧闭着眼睛,小爪子死死揪着阿仁的衣袖,就像快溺水的时候抓着一棵救命稻草。 一直到阿仁放开他,他还揪着不放。 阿仁依然没有言语,即使是在这么一个亲吻后,那双冷漠眼睛也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看了一眼被小凝揪着的袖口,耐心地等到他终于睁开那双满是水气的大眼睛,表情是无比的羞涩与懵懂,几乎得让人忍不住想压倒欺负。 阿仁伸手用拇指抹去他嘴角挂着的口水,然后送到自己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小凝怔怔地看着他这一举动,失声道:“你……” 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嘴里还有那根被蹂躏成了两半的虾条,赶紧嚼了嚼咽下去:“你这人怎么这样!” 阿仁问他:“这样是怎么样?” 被这么明知故问,小凝语无伦次,眼睛都不敢直视阿仁:“你……你你……你……” 这么“你”着,他无助地乱瞟的眼睛突然不小心瞥见阿仁下身那被紧身牛仔裤包裹着的部位,竟是胀鼓鼓的!他脸一下子红得彻底了,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再蠢再迟钝再不济,说到底也是个男孩子,当然知道这种反应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怎么样?”阿仁知道自己的反应被这小家伙看见了,格外无动于衷,好像压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问着,突然一只手抱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捞到怀里,无视怀里这个人的反抗挣扎,在彼此力量悬殊之下,抓住小家伙一只脚的脚踝把他两腿一分,仗着自己的蛮力让他整个人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小凝感觉到自己屁股就坐在底下那沉甸甸的大东西上面,红着脸想挪,阿仁有力的大手却抵在他后腰,让他无法往后挪开分毫,只能在原地不安分地挣扎扭动。电视里那集多啦A梦放完了,正在播欢快的片尾曲,谁也没有注意去听,下一刻,小凝突然整个人绷住了,因为他分明感觉到——底下那东西被他蹭得更硬了。 阿仁眯着眼,打量着自己身上这个被吓坏了的小家伙,此时呼吸有些粗重,他突然往上用紧绷的那里蹭了蹭对方的臀股,故意捉弄一样。 他一做这个动作,小凝整个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了一声,就差没跳起来——主要因为他跳不起来。 他整张脸红得像喝了几打啤酒,那双惊恐万分的眼眸看在阿仁眼里甚至有点可怜兮兮,但他依然嘴硬:“你你你……你妈逼你干嘛!” 阿仁眼中有些玩味的东西浮现:“我妈没逼我干嘛。” 小凝噎住:“……”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看着小凝那紧张得甚至有些颤抖的红润嘴唇,忽然,至少在那小家伙看来是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阿仁狠狠亲了上去。 这个吻不同以往的刻意捉弄,是真实的带着情色味道与冲动的激吻,不再有任何保留,阿仁一面用力吮吸着他美味小嘴,手一面从下方伸进他宽松T恤里,揉弄起他胸口的果实,为所欲为。而另一只手,牢牢固定在他腰后,就像一把铁箍,让对方没有趁机逃脱的可能性。 在嘴唇与胸前的双重刺激之下,小凝的身体不停战栗,他意识到今夜的阿仁不同与往常,可是他被亲得糊里糊涂,整个脑子飞快转动却不得要领,只知道全身像火在烧。阿仁粗糙的手指就像在点火,慢慢从胸口移到他的小腹,一路伸向他同样炙热难耐的下身。 此时阿仁桌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个突兀的短信铃声让小凝全身僵了僵,脑子突然出现沈夏那双可爱天真的大眼睛,下一刻,他清醒了一样,突然狠狠在阿仁嘴唇上张口就咬。 “嘶……” 被他的小尖牙齿这么一啃,阿仁眉头狠狠皱了皱,放开了他的嘴唇,用拇指一抹自己下唇,低头一看。妈的,出血了,这家伙属狗的吧? 莫名其妙看小凝一翻身从他身上翻了一下,坐在沙发上,伸手就去拿他桌上的手机。他也不拦着,就看着小凝表情古怪扁着嘴低头研究他的手机,结果丫看完那条短信,不知怎么的突然脸色大变,随即把手机往他身上一扔,带着哭腔骂了一句: “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大混蛋!” 骂完也不等阿仁反应,就怒气冲冲光着脚跳下沙发,像一头斗牛一样冲回卧室狠狠关上了门,留下阿仁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手机:“……” 手机里那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阿仁,我是沈夏,你明天有空吗?】 第80章:他难过 城中村一个民宅改建的破旧小旅馆某个房间里,小胖子正坐在一张小小四方折叠桌前,肥肥的爪子抱着一桶康师傅老坛酸菜面,正埋头苦吃,面前桌上还放着一桶正泡着的,一个烟灰缸压在顶上。 这个房间实在很小,放了一张双人床,过道处放着这张折叠桌,再塞下这小胖子,就再没让人走过的余地。墙上贴着八十年代的泳衣女郎海报,潮湿让墙面起泡,表面开裂剥落。本充斥着的隐隐霉味被方便面浓烈的香味彻底覆盖,这房间里没有窗,透气的方式除了开门,就只有顶上呼呼运转着的那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排气扇。 小胖子大概是饿得紧的关系,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一心一意对付自己的肚子,一口没来得及下咽他又迫不及待地卷起一叉子往嘴里塞。 思媛此时开门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装着东西的白色塑料袋,没地方坐的关系,脱了靴子就盘腿坐床上。把那神秘的双肩包放在床头枕头边,摘下戴了一天的货车帽,捋了一把长长的卷发,再看了小胖子一眼,就从塑料袋里拿出刚才在药房买的云南白药和药用棉签,对他命令道:“把腿伸过来。” 小胖子塞了一嘴泡面,把脑袋抬起来看她,含糊不清说了句:“你先吃,面待会儿该泡成糊了。” 瞥了眼桌上那桶泡面,思媛就低头拆着棉签的包装袋,说:“我不饿,快把腿伸过来,裤管卷起来。” 她手上做着漂亮的豹纹水晶指甲,拆包装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有点困难,小胖子嘴里还叼着没咬断的面条,看着她和那个包装袋努力抗争,见她修得漂漂亮亮的眉毛紧皱,他就不由得有些难过。 一手不情不愿地去拉自己裤管,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肉腿,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刚才都听到你肚子在叫。” 思媛终于把那包装袋拆开,抬头瞪了他一眼:“你再废话一次试试。” 见他不老实,裤管只敷衍一样地卷了一点点,因为角度实在不方便,思媛只好横着趴在床上,身子探出床沿,去拉他裤管。灰色的运动针织裤膝盖那里蹭破了,她往上一拉,小胖子就发出“嘶”的忍痛声。 “忍着点。” 她这么说着,小心翼翼帮他把裤管卷起来,露出那摔破了皮的膝盖,血其实已经凝固在露出嫩肉的伤口上,思媛用棉签沾了药帮他涂抹,一点点抹均匀。 小胖子把剩下汤的泡面盒放桌子上,这汤他待会儿还准备喝呢,静静看着思媛低头帮他处理伤口,眉目间还有那么点温柔,他开口了:“思媛,你明晚还去那里吗?” 思媛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动作,应了句:“嗯。” “你到底要去那里找谁啊?”小胖子问。 没立即回答,思媛伸手去床上摸那个塑料袋,把用过的棉签扔里面,又拿出一盒创可贴,边打开,才答了句:“我一个朋友的哥哥。” “你想找他,可以打电话叫他出来啊,每天去那里干守着又不进去,这不科学。”小胖子说。 思媛拿出一块创可贴,拆开:“不能打电话,会被那些坏人发现。” “我不明白。”小胖子这么说着,边看思媛把创可贴贴他伤口上,好看的手指隔着创可贴往他伤口上按了按,他没忍住又发出“嘶”的声音。 “哪里不明白?”搞定完这一切,思媛把东西都扔塑料袋里往地上随手一扔,再往床上一躺,就盯着天花板光看不动弹,她实在太累了。 小胖子也没空理会那裤管,抱起桌上的方便面盒,一仰头把里面剩余的汤一饮而尽,之后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明白,我爸怎么还不来收拾那些坏人。” 面对他这个问题,思媛翻了个身,脸蹭在自己手臂上,把整个后背留给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着排气扇那快散架的呼呼声,小声说了句:“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小胖子依然不明白,从卫衣的袋子里摸出一盒口香糖,在耳边摇了摇。他听到里面还有为数不多的几颗,才打开往小肉爪里倒出两颗,又思考了一下,坐到床上,那床因为他的体重发出艰涩的吱吱声,他递给思媛:“你吃不吃?” 见思媛闷闷说了句“不要”,也没回头看他,他便放了一颗回去,放了一颗进嘴里,嚼了嚼。 思媛不说话,他也没事干,看了眼墙上的海报,又掰开小胖脚,看脚底板磨出的水泡。这段时间总是到处躲躲藏藏,走的路差不多快赶上自己11年来走路的量了。好想回家啊,学校都没有去请假,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问了思媛她又不肯说,多问几句她就发火动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女人真可怕。哎,好想老爸,好想回家…… 就这么呆坐了一会儿,他瞄了眼思媛的背影,小声问:“思媛,你睡着了吗?” 没有得到回答,他嘟了嘟嘴,爬去关了床头灯,在思媛旁边躺下,被子盖好。百无聊赖,在黑暗中眨着小眼睛盯着天花板,又说:“睡吧,我也睡,明天醒了叫你,你想去那里我就陪你去,不过这次跑之前你得先打声招呼,别老是像阵风一样,我都跟不上……说好了哦。” 说完这些话,又想了一会儿有的没的,很快他就睡着了。 其实思媛一直睁着眼睛,只是没有搭理他,心说谁跟你说好了,明明是你自己反应慢,跑着跑着还能给摔着,早知道以前就该逼你减肥。 听着他一开始那平静安稳的呼吸声渐渐变成打呼声,整个一辆小型火车。思媛没敢叫他,静静听着,转过身看着他肉嘟嘟的睡脸,小声骂了句:“打呼比你爸还响,猪一样。” 他自然是听不到,简直睡得雷打不动,估计现在就是地震了,他也不会感觉得到。是啊,这几天最累的就是他,这小胖子从前养尊处优的,连泡面都没吃过康师傅的,这些天要他跟着自己到处逃命,吃了上顿没下顿,脚都磨起泡了,还得住在这种城中村小旅馆里,也亏他竟然没有半点脾气,以前只知道他每天傻乐正直憨厚,还真不知道他心理素质还挺好。 可要是让他知道他心目中的大英雄爸爸已经死了…… 思媛不敢想,她现在只想着快点见上廖晋,希望能把命保了,其它的,只能以后再说。她伸手摸了摸枕头边的双肩包,发现还在,安心了一点,手搭在上面,也闭上了眼睛。 但是她没睡着,几个小时后天刚蒙蒙亮,她就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澄澈透亮,根本没有半分睡意。小胖子还在打呼,她蹑手蹑脚穿上外套,抓起那个双肩包背好,戴上帽子,穿好鞋就站了起来,往门外走。 关门之前她又看了小胖子的睡脸一眼,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一般关上门,把门锁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她本来没必要这么早出门,因为据她所知,廖晋一般晚上七点多才会到店里,要找机会见他也得是晚上。只是她必须在小胖子睡醒之前偷偷出门,她不能带上他。屋子里有够他一天吃的东西,因为今天务必要见到廖晋。这么贸贸然行动可能会有危险,如果带着他,拖后腿不说,万一他出点什么事…… 她在沙县小吃里坐了一上午,又在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她读书的时候会抽烟,嫁人以后没再怎么抽过,因为泰哥不喜欢。她偶尔会在家里厕所偷偷抽一根,纯粹是贪玩,没有瘾。 把烟塞和打火机到口袋里,她又在二手书报地摊买了一本泛黄的快整本散架的琼瑶小说,坐在小卖部门口抽完整整一包烟,把那本书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一直到那天傍晚,她才站了起来,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 10分钟后,她把双肩包背到胸前,搭上了下班时段拥挤的公交车。 快七点的时候,她在距离JIN最近的那个站下了车,压低货车帽,钻入路边一条小巷子里。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她已经熟悉了地形,从七拐八弯迷宫般的巷子中准确无误来到昨天那一条,贴着墙缩在书报摊后面。 玄魏那辆悍马在15分钟后出现了,她屏息看着廖晋走下车,她知道,一般玄魏送他来到门口就会走。 就在她聚精会神等待那辆车开走那一刻的时候,车内的男人突然毫无预兆看向这边来,他们的视线隔着两边车道准确无误对上! 瞬间她全身的毛孔战栗了起来,这并不是错觉,因为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仍然感觉到从那个人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杀气,就像凶猛的野兽锁定猎物的瞬间,她竟然感到有无数只虚幻的手以那个人为中心向她伸过来。 他们眼神只是擦过,01秒后她不顾一切转身就想跑。 然而她一转身,却直直撞上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阿仁,就站在她身后几步之外。 15分钟后,喝得醉醺醺的小凝在敲JIN某个包厢的门。 他昨晚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决定不可以这么坐以待毙,今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定了决心,他必需把阿仁抢回来。 可是一推开阿仁房间门,发现阿仁一大早就不见了。 他又开始忧郁,开始胡思乱想,猜测着阿仁肯定正跟沈夏在一起。 他一整天宅在家里把家里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又睡了一大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醒了,酒劲没过,可是,他终于想通了! 小爷是什么人啊!小爷是魏哥手底下头号猛将!刀山火海混过来!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道上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看到我都要点头哈腰叫声凝哥!我怎么会输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牛郎?简直是笑话!大笑话!我可是黑社会!黑社会是什么人?黑社会是坏人!坏人想要的东西被人抢了怎么办?抢回来! 没错!我要把阿仁抢回来! 他打阿仁的手机,阿仁没接,他就冲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来到了JIN。 他扶着墙用力敲了好几下门,等了好一会儿,在他破口大骂之前终于有人来开门。门一打开,在看到沈夏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傻了。 只见沈夏一双原本又大又亮的眼睛,此刻分外迷离,笼罩着醺然雾气,在这凉爽的春季里,他额头上隐隐约约还有一层薄汗。 小凝以为自己是喝多了看错,在他印象里,沈夏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干干净净的……怎么现在,有点奇怪? 只见沈夏倚着门框站着,白色的衬衫敞开,小凝有些疑惑,晃了晃脑袋定睛往下看,就看他衬衫下露出的陶瓷般白皙肌肤上,有一点一点刺眼暧昧的红色痕迹,这……也是阿仁曾经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一切的一切,都几乎毫不保留阐述着刚才这间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凝咽了咽口水,眼前这幅场景,将他酝酿了半天的杀气彻底熄了,只觉得莫名心脏抽痛,头昏眼花,脚下虚晃了几步差点没站稳。 沈夏看到他也是有些吃惊,但还是靠在那,撩过偏长的额发,笑得温温柔软问他:“有事吗?” 小凝再次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他用仅剩的那么点理智告诉自己——希望自己猜错了,阿仁并不在里面。 抱着那么点侥幸的心态,他吞吞吐吐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问沈夏:“……阿仁在吗?” 他这个问题让沈夏愣了愣,沈夏不动声色打量着他,见他表情不自然,那双眼眸不似以往那么透彻清亮,说夸张点或者是有些神志不清? 沈夏迅速思索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找他有什么事?” 沈夏的声音很轻,可这个问题却重重砸在小凝心里。 如果阿仁不在里面,沈夏怎么会这么问? 他很难过,他甚至觉得绝望,觉得难堪,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蠢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脑残。他抬眼看向沈夏,沈夏精致的容颜在他迷离的瞳孔里变幻出好几张脸,时而重合,时而分开,可还是那么好看。也难怪阿仁会喜欢,自己又吵又闹又粗鲁,和眼前这个一颦一笑惹人怜爱的人站在一起,又有哪里比得上? 很快有什么东西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眼泪却非常不合时宜地掉了下来。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扶着墙,在沈夏面前,拖着摇摇晃晃的脚步,一步步走了。 沈夏看着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背影,没有开口叫住他,只是这么看着,眼神冷漠异常。 直到包厢里有人叫了一声,他才关上门,转过身。 一转身,他又换上那甜美可人的表情,就好像刚才那看着小凝悲伤背影的冷眼只是某一瞬间的错觉,他对坐在沙发上的肥胖中年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李总。” 第81章:爱情骗子 酒精的作用无限放大了他的情绪,小凝哭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哭得止不住声音。他一路扶着墙艰难地往外走,滚烫的眼泪一边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就像狂风骤雨,吓坏了店里一路上迎面遇到的人,很多人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愕然地看着他抽泣不止的悲伤背影,指指点点。 阿仁……阿仁…… 这个名字他在心里被一次次念着,好似一个被弃孤童的绝望呼喊,可是每念一次却偏偏加深他的绝望,他便随之哭得愈发用力,他就想起沈夏的迷离眼眸沈夏身上的暧昧痕迹,以及沈夏那句轻轻的“你找他有什么事?” 阿仁和他,现在就在一起,做着爱侣间极其亲密的事情,我刚才却厚脸皮地去敲门去打扰了他们。明明我才是多余的,他们现在肯定在笑我,真的好丢脸好丢脸……哈,我怎么会想着能把他抢回来?我有什么资格把他抢回来? 阿仁在对面马路看到他的时候,怔住了,从来不曾这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看到那个从来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就像一只淋了一场冰冷的倾盆大雨的流浪狗,一路撞撞跌跌从JIN大门走出来。 身上那以往无数人羡慕的精神气,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无情浇灭了扼杀了。 ……出了什么事了? 怀疑自己眼睛只是一瞬间的事,本能的反应快于他的思维,下一刻阿仁便如同离弦的箭冲出了马路,推开那些个碍事的行人,直接朝那个身影奔去。 小家伙那受伤的身影距离越近,他的心脏就被一只无形大手越用力揪紧,揪得疼痛不已,揪得无法呼吸。 数秒后阿仁终于追上了小凝,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他才发现这家伙何止是在哭泣,简直是哭得快窒息,好像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那张可爱的脸蛋都几乎僵硬了,该死的眼泪却还是不停从他眼眶里溢出来。 阿仁性情向来冷淡,特别作为一个从战场下来的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有一个字——狠。眼泪于他而言就是懦弱的代名词,简直就是多余。 他从来不掉眼泪,亦不会为任何人的泪水而心软,泪水与鲜血的代价算什么?只要是为了达到目的,他就能够干净利落赶尽杀绝,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是现在,他慌了,眼前这个小家伙的泪水,让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都成功活下来,以命相搏都从未怕过的他,感到由衷地害怕。 阿仁几乎摸遍全身却找不到一张纸巾,只好用粗糙的手试图抹去对方不断滚落的眼泪,他紧紧盯着小凝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喉结滚动,一开口声音却无比干涩:“你别哭……” 小凝花了好长时间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脸,那张他现在最不愿意看见却又打心眼里无比渴望的脸。 大脑因为酒精的关系全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但在他认清那张脸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狠狠捶向对方结实的胸膛:“你滚开你滚开你滚开!!” 拳头一边奋力砸下去,泪水一边不受控制地狂掉,他如同一只用躯体一次次撞击坚硬囚笼的小兽,丝毫不顾身上已经血流不止的伤口,绝望却深刻地不甘:“我不要看到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小凝那狂风骤雨般的拳头落在阿仁坚硬如铜墙铁壁的身体上,阿仁不躲不避一下下承受。他其实困惑,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将这个小家伙欺负成这样,竟能让对方讨厌到这种程度。 这不可能,我他妈压根都还没真正出手。 但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眉头紧皱,突然一手如闪电般准确无误抓住小凝的手腕。 待小凝反应过来,两手手腕已经被阿仁轻而易举单手扣住,这下彻底激怒了他,他抬起脚就踹:“王八蛋!放开我!” 阿仁早预料到他的动作,空着的那只手将他的膝盖一按,抓住他手腕的手往里一拉,将他整个人拉进自己怀里。一低头,就闻到小家伙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抱着一个酒桶,他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小凝根本没在听阿仁问了什么,垂着头哭得肩膀一抽一抽,毛茸茸的脑袋就摩擦在阿仁的颈窝,呜呜的哭声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狗:“你回去你回去你去找他……呜呜……我不要看到你……” 找他?找谁? 阿仁想起昨晚那条短信,以及小凝那时候过激的反应,虽然他压根不知道发短信的那个沈夏是谁,也不知道刚才这小家伙发生了什么事,但心下还是有几分明了,于是贴着他的脑袋说了句:“你说的,那好我去找他。”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家伙突然硬生生止住了哭声,但那也就只是两秒钟,两秒过后,来来往往的过路人突然听到——“哇”地一声大哭如惊雷爆发。 小凝哭得比刚才更猛,并开始新一轮的剧烈挣扎,边挣边喊出不知道从什么乱七八糟电视剧学来的苦情台词:“你不要我了……呜呜……你不要我了……你欺骗我的感情……你是个爱情骗子!!” 爱……爱情骗子? 莫名其妙被冠上爱情骗子之名的阿仁差点没笑场,在过路人惊异的眼神中,抱紧他不停扭动的小细腰,另一只手就去揉他乱糟糟的脑袋,将他脑袋按在自己怀里,小声说:“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这个问题让小凝再次愣住了,还真用那被酒精麻木的小脑袋费劲思索了半天,突然就如认命一般,抽泣着小声说:“对……你没骗我……是我自作多情……” 他的眼泪鼻涕把阿仁胸口的t恤蹭得湿了一大片,估计都能拧出水来,阿仁根本不管这些细节,趁机低头问他:“你喜欢我?” 小凝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头埋得老低,明明酒醉得纷乱却还是嘴硬:“乱……乱说!我没有!” “没有?” 阿仁挑了挑眉梢,低沉冰冷声音听在小凝耳朵里显得他很不高兴,“那你是欺骗我感情?” 怎……怎么变成我欺骗你感情……?? 小凝彻底混乱了,明明觉得阿仁说得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他又分辨不出来,抬起头用那双迷离含泪的大眼睛看他,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在这种大马路上被那可怜兮兮的眼神这么看着,阿仁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当机立断,拉住他的手转身就想走。 偏偏小凝被往路边拉了几步就突然醒悟般不肯再动,就差找根电线杆抱住,像一只在路上跟主人拉扯的小狗:“你干嘛你放手!” 阿仁抬手招呼对面马路的出租车,紧紧抓着他的手也不回答,等到那辆出租车来了,他打开门,率先就要把这闹腾不休的小家伙塞进去。比力气小凝是绝对比不过阿仁的,无望地掰着车门抵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阿仁连腰抱起扔车里。 上了车关上门,阿仁对司机交代地址:“东源路138号。” 某人却依然不老实:“不要开车我要下车!” 这么说着,伸手就想开车门,可惜他的手却被阿仁快一步制止了。 阿仁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随即凑过去将他逼到角落,鼻尖几乎就抵着鼻尖,刻意压低了声线:“再闹,就把你裤子脱了。” 这种无耻之极的威胁是管用的,小凝不敢闹了,就这么睁着大眼睛委委屈屈地看他,看他眼神冰凉格外无情,瞬间就扁了嘴。 眼见小家伙下一秒又要哭,阿仁一皱眉干脆用自己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干燥的嘴唇就这么碾磨在小凝那柔软的小嘴上,一个有力霸道的亲吻直接让他把呼之欲出的哭声吞了回去,没一会儿就被吻得头昏眼花。 良久后终于分开,阿仁看进他的眼睛,用军人惯有的强硬语调命令道:“不许哭,不许动。” 小凝可怜巴巴地“呜”了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他又补充了句,“不许说话。” 车子15分钟后到达目的地,阿仁付了车钱,拉住他的手就把他拉下车,二话不说直接上了楼开门进屋。 一进门,阿仁就看到那满地的空酒瓶,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但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个,直接转身把那个罪魁祸首按在门板上。 他们离得是那么近,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小凝背靠着门板,吸了吸鼻子,战战兢兢:“你……你你你又想干嘛?” 他刚问完,阿仁的大手突然一下拍在他脑袋旁的门板上,“啪”地一声,吓得小凝抖了抖差点三魂不见七魄,随后他就听到阿仁开口了:“我想让你知道,欺骗我感情的后果是什么。” 思媛回到那家城中村小旅馆的时候,是晚上快九点,她走在过道里紧紧揪着背在胸前的双肩包惊魂未定,连头上的货车帽都有点歪。 刚才的惊险时刻,阿仁就站在她面前,所幸自己往后一退正好撞到背后路过的巡逻警察,她灵机一动顺势假装迷路向警察求救。 阿仁见到警察那身制服自然有些忌讳,她趁机跟着警察走了好一段路才成功进入那七拐八弯的巷子,将屁股后面的追兵甩掉。 简直就是运气好,出奇地好,也不知道这样的运气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她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他们房间的门口,她回来的时候打包了几个肉包子想给小胖子赔礼道歉,估计见到这热腾腾的肉包子,小胖子一时半会儿会忘记自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的事情,谁叫他是个吃货呢? 可是,就在她拿钥匙的时候,她冷不丁听见从房间内传来一声诡异的哭声。 第82章:你的眼泪 思媛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她没有看见她想象中的坏人,但是,眼前的场景还是令她动容了。 因为老化铺尘而显得不够光亮的白色日光灯下,小胖子一个人坐在床上,胖胖的身子有些艰难地蜷缩着,正哭得喘不过气,满脸通红,两大串鼻涕像毛毛虫挂在脸上,不知道他究竟哭了多久,泪水已经沾湿了他那件好几天没换的灰色卫衣,几乎哭得嗓子都哑了。 思媛只觉得揪心剧痛,把门砰地一关,鞋都不脱就爬上床拍他那不停颤抖拱着的背,失声到:“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告诉我怎么了!” “思媛……” 一见到思媛回来了,他不顾一脸眼泪鼻涕,就一把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好像怕她随时会跑一样,随即扯着哭哑了的嗓子喊道,“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老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呜呜……呜……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们谁也没告诉我啊……咳咳……咳……” 小胖子哭得太过激烈,结果被口水呛到导致不停咳嗽了起来,思媛下巴被他毛刺刺的头发扎得生疼,手不停拍他厚厚的背,除了这么做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其实她一向很讨厌小孩,一直庆幸这个泰哥前妻留下来的儿子比同龄人成熟懂事,从来不用她操心。她在家里一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和他就跟朋友一样,有时候她和泰哥吵架,还是他一口一个大道理从中调和。 所以她总是忘了……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货车帽下,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跟着红了,柔声安慰他道:“……没有,你没有做错事,你很乖。” 小胖子拿袖子擦了擦鼻涕,抬起那张大花猫一样的脸,好不容易止了泪水,憨憨地问她:“你去哪啦?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我怕你这几天太累了,所以今天出去没叫你,想让你多睡几个小时啊。你看,我给你买包子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思媛这么说着,才想起自己买的那袋肉包子,发现刚才混乱间被自己扔在床尾,伸手拿了过来,递给他,“喏,看,没骗你吧?” 小胖子看到肉包子眼睛马上亮了,正要去接,突然想到什么又看向思媛:“那你……待会儿还走吗?” 思媛把那袋包子塞他怀里,而后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不走啦,今天累死了,我都走不动了。” 说完,思媛一下瘫倒在床上。 小胖子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拿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小心翼翼捧在手里,吹了吹,突然又有些担心,问:“那明天呢?” “话这么多?看来你是不饿了?那给我我拿去扔了!”思媛说着就想去抢他手上的包子。 小胖子见状赶紧把包子捂怀里,侧了侧身躲开她可怕的九阴白骨爪,连声道:“别别别!扔了多可惜!” 说完赶紧低头咬了一口,生怕她真抢去扔了。 见他那一口咬得又狠又大口,思媛皱眉了:“你今天没吃东西?” 小胖子塞了满嘴包子,含糊不清答了句:“没有。” “干嘛不吃!”思媛怒了,躺在那摘下脑袋上的帽子二话不说就往他脸上拍。 小胖子反应倒是很快,边啃包子边偏头躲过,说:“我难过嘛。” 思媛挑眉:“你小子还挺感性,什么星座的啊?” 小胖子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嘴里,马上又伸手去拿另一个:“天秤座,跟你说了好几次你老是忘了。” 思媛抖了抖:“我最讨厌天秤男了。” 小胖子不懂:“天秤男怎么了?我们天秤男都是绅士啊。” 思媛打量了他两下,说:“绅士?我就没见过哪个绅士就着鼻涕吃包子的。” 小胖子红了红脸:“啊呀,我给忘了,思媛你有纸巾吗?” 思媛说:“没有,你擦衣服上吧。” 小胖子急了:“给我给我,我知道你有的。” 思媛皱眉:“说没有就是没有,别烦我,揍你。” 小胖子:“……那我擦你枕头上。” 思媛:“你敢!” 小胖子小声:“我刚才已经擦了……” 思媛:“……” 小胖子更小声:“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嘛……” 思媛:“……” 那夜的事情,让思媛下定了决心,她知道廖晋那边是行不通的,有那个恐怖的男人在,她无论用什么办法,估计都近不了廖晋身。而且今天是自己运气好才侥幸逃脱,她知道她不可能每次都把自己的命寄望于运气。 既然是这样,只有找别人了…… 当晚好不容易把小胖子哄睡着了,她又偷偷地出了门,在对面马路的公用电话亭,看着一张小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手心出汗让她不得已用两只手握住话筒。 煎熬的十几秒后,电话终于接通,她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她说 “你好,请问你是闫謋吗?” 她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背后那躲在暗处的人看在眼里。 此时的小凝被阿仁压在床上,双手用绳子捆在一起,t恤被卷到上面,露出整个白白的小肚子,他一张脸通红,正在做着无谓的垂死挣扎。 可惜阿仁整个人跨坐在他小腹上,就像一座山一样。而他,就是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子,明明无法反抗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却还是气势汹汹破口大骂:“你放开我你个大混蛋!我要跟你拼了!!” 阿仁看着他好笑,擒住他尖尖的小下巴,问他:“你怎么跟我拼了?” 小凝怒瞪他,只是那双大眼睛还含着泪水,杀气瞬间就减半:“我跟你同归于尽!” 见他整一个不堪受辱贞洁烈夫的样子,阿仁说:“我还没做什么呢。” 他这话让小凝愣了愣,低头看一眼自己露在外面的白肚皮,再看看跨在自己身上绝对不安好心的阿仁,快哭了:“你……你还想做什么??” 阿仁挑了挑眉,手指抚上他的小腹,一路游移而上:“我刚才说过了。” “我什么时候欺骗你感情……啊……” 小凝话还没说完,胸口的小果实忽的就被阿仁捏住,这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一下子叫了出来,马上又因为觉得自己叫声实在太奇怪,羞得把脸偏向一边。 看着那张小脸的红晕,阿仁眯了眯眼睛,下腹隐隐就像有火在烧,其实他还在忍耐。偏偏小凝此刻又因为他手指的动作不老实地动了起来,他下身被那小肚子这么一蹭一蹭,胀得都有点发疼,以至于他需要靠用力喘气来缓解那里的胀痛。 胸前突起的那里被阿仁的手指又挤又按,这种刺激让小凝难耐地扭动着身子,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就像在玩火,眼角被泪水打得湿湿的,边挣扎着边说:“你放开我……呜……” 阿仁也不顾他的挣扎,掰过他的脸就让他看着自己:“你说,你是不是欺骗我感情?” “我操!我没有……明明是你欺骗我感情——” 小凝话还没说完,突然阿仁两只大手滑到他腋下,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抱着坐了起来。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扑腾着挣扎了两下突然感到底下一热,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跨坐在阿仁身上,臀股间就抵在底下那属于阿仁的尺寸惊人的家伙上,这让他再次想起昨晚那尴尬场景。 阿仁将他被捆两手拉下来,让他环着自己的脖子,近距离看着他额前凌乱碎发后那双纷乱湿润的眼眸。大手稳稳扶住他的细腰,感觉着因彼此沉重呼吸,而被那紧翘臀部磨蹭得愈发粗硬的那里,突然他就发力狠狠顶了上去。 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要不是手环着他脖子,小凝估计已经被顶得从他身上摔了下去。慌乱间小家伙一边想把被捆在一起的手抽回来,边失声道:“不要不要……好奇怪!” 结果他根本没机会逃,抱稳了他,阿仁粗重地喘着气,又狠狠往上顶了好几下。阿仁的动作粗鲁而激烈,带着属于男人的强烈霸占欲,每一下都顶在小凝同样炽热的部位上,每一下都把顶得小凝呻吟出声。 小凝被撞击得头昏眼花,感觉比在坐跳楼机还刺激,浑身燥热战栗,更不自觉抱紧阿仁常年锻炼肌肉匀称的脖颈,彼此胸口贴着胸口,他生怕下一次就被顶飞出去。 听耳边那呻吟一声比一声亢奋,阿仁知道小家伙快投降了。果不其然,待停了下来,刚才还无比恬噪的小家伙——那下巴一下子搁在他肩膀上,瞬间只有靠在他身上急急喘气的份,哪还有半点平常威风凛凛的样子? 阿仁抱着他同样一口一口喘着粗气,同时因为彼此下身紧贴在一起,他感觉到——小凝硬了。 勾起一抹笑,阿仁故意用自己的粗大突起一面向上碾磨,一面贴着他的耳朵问他:“最后一次机会,有没有欺骗我感情?” 刚才一阵激烈顶撞过后,他的心还在疯狂鼓动,整个人茫然无措头脑一片空白,此刻胀热难耐的那里又被阿仁用他的骇人巨物刻意磨蹭,这一下一下磨得小凝快感阵阵,作为纯洁小处男的他哪里承受得起这个? 所以,他现在只能阿仁问什么他答什么:“没……没有……” 对于他的反应阿仁很满意,抱住他颤抖的肩膀将彼此拉开点点距离,让他面对自己,漆黑深邃的眼眸看进小凝迷乱了一片的眼睛:“没有?那你喜欢我么?” 小凝眉头紧揪,诱人的小嘴像缺氧一样一张一合着,呼吸都扑在阿仁脸上,听到这个问题,他一下子忙不迭地避开阿仁的视线:“……讨厌你。” “讨厌我?” 阿仁挑眉,重复了这三个字,突然抓紧他的小细腰再次发狠顶了上去,他顶得又快又狠,数十下之后终于把小凝顶得松嘴投降:“我……啊啊……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闭上眼睛,紧紧抱着阿仁的脖子,喊出这些话的同时,他眼眶里滚烫泪水就掉了下来了,手被捆着没办法去擦,全身因为刚才阿仁的举动滚烫得反常,特别难受,他觉得又委屈又难过,他想不通为什么阿仁要这么对他,一点都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我!你老是欺负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呜……” 他几乎是嚎啕大哭,让阿仁切切实实被吓倒了,甚至觉得有点后悔。 阿仁立即将刚才强迫他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下来,然而他也不知怎么搞的全身软软的,要不是阿仁抓得紧他得整个人从阿仁身上翻下去。 “不要哭,不要哭……”阿仁眉头紧锁,一手扶稳他,一手极其手忙脚乱地去解他手上的绳子,单手本来就不方便,加上太慌乱解了半天没解开,阿仁急得忍不住骂了句“操”。 直到自己的手被小家伙泉涌一样的眼泪打湿,他也顾不过来了,直接宝贝地捧住那张哭花了的脸,估计他要再哭就厥过去了。 阿仁问他:“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小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力气跟他争论:“你就讨厌我了……你就讨厌我了……我跟你拆伙……我待会儿就跟老大说!” 阿仁简直哭笑不得,凑过去狠狠吻他的嘴唇:“我怎么讨厌你了?你说清楚。” 小凝抽泣着,用泛着泪花的大眼睛瞪他,眼泪直掉:“你不讨厌我……不讨厌我为什么这么吓我!” 阿仁边用手帮他擦眼泪,边认真地思索了数秒,说:“我不是故意的。” 小凝怒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狠狠地敷衍了,觉得阿仁根本把自己当成傻子:“你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仁皱眉问他:“哦,吓你就是讨厌你了?” 他这一问,小凝又觉得没底了,赶紧想搬出更有力的证供来证明阿仁确实讨厌他:“不止!你……你还……” “我还什么?”阿仁很有耐心。 一想起沈夏,小凝伤心地脸都皱了:“你这几天还天天和那个沈夏发短信……你们打情骂俏……打得火热……打……打打……” 又是沈夏? 阿仁握住他的下巴让他不要乱动:“打住,沈夏到底是谁?” 小凝简直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睛,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负心汉:“你你你……你刚才都把他弄成那样了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哪样?”阿仁不解。 结果小凝一下子脸红了,一边掉眼泪,声音一边变小:“那样……就那样啊……” 阿仁还是不解:“哪样?” 小凝红着脸埋着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他那小表情,阿仁估摸这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事情,瞄了眼他依然硬邦邦的那里,突然就伸手去解他的裤子。 小凝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正害羞得无地自容,结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相比他的惊慌失措,阿仁简直是淡定非常:“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做给你看是不是那样啊。” 第83章:很好吃 “既然你说不出来,我做给你看是不是那样啊。” 阿仁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啪地将小家伙裤子的纽扣解开了。 小凝又羞又怕,赶紧想把屁股往后挪,谁知阿仁已经早他一步扣住他的腰,他烧红一张脸开口讨饶:“不要不要……我说我说!” “说。” 小凝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阿仁一眼,小声说:“就是……你平常对我做的那样……” 闻言,阿仁恍然大悟地挑眉,看了他绯红的耳根一会儿,突然拉过他的下巴就直接吻住那张小嘴。粗糙的舌头滑过他的门牙,随后霸道地闯入他的口腔,挑逗他柔软又笨拙的舌头,而后便极富侵略性地席卷了那个湿润温暖禁地的每一个角落。 小凝无助又惶恐地睁大眼睛,一直到阿仁放开了他,他还眨都不敢眨一下眼,就听到阿仁问他:“像这样么?” 他羞涩战兢地点了点头,他可不敢不点头,他怎么知道这个恶魔待会儿还会干出什么,革命的火种一定要留着。 “谁告诉你我对他做这种事了?” 阿仁的口气听起来很不爽,这让小凝更害怕了,生怕他待会儿真把自己裤子扒了:“没人告诉我……” 阿仁眉头紧皱,加重了几分戏,让他那强忍怒气的模样看起来更逼真,语气异常冷酷:“哦,那是你看到了?” 小凝心虚得都不敢看他::“我……没有啊……” 阿仁冷冷地说:“没有?那你就是冤枉我咯?” 被他这么一说,小凝仔细想想,发现好像也是,自己都没有亲眼看见他跟沈夏在一起。可还是有点不甘心,壮着胆子就问他了:“那你说,你今天一天去哪了!” 阿仁想都不想就回了句:“我去哪了有必要跟你交代么?你是我老婆么?” 这一句话直接把小凝堵得哑口无言,小嘴一扁,心说对啊,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根本没必要跟我交代……这么想着,他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眼看他这小委屈样,阿仁说了:“做我老婆我就告诉你。” 什么? 做做做……做你老婆?? 这话让小凝反应了好久,抬头看他的时候,泛着泪花的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 他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不是说他喜欢我啊?? 他满脑子混乱着还在做思想斗争,阿仁不耐烦了:“不做算了。” 一听他要改变主意,小家伙连忙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 阿仁挑眉:“那是做不做?” 心如鹿撞地,小凝红着脸犹豫了几秒钟终于点了下头,又怕阿仁看不见一样,再重重点了下头,也不敢抬头了,毛茸茸的脑袋几乎要挤到阿仁怀里,撒娇一样。 阿仁这下才算满意,帮他解开手上的绳子,看他还在纠结地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嘟嘟地。阿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一条短信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他接过手机,看到是老大的电话号码,短信内容是——“留活口,放长线”。 他疑惑地看阿仁,小声问:“今天是老大派你出去了?” 阿仁收回手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了,一副“你冤枉我,你看着办吧”的表情。 知道了真相小凝简直是放下心头大石,松了好大一口气,可是自知理亏,以为阿仁还生气,也不敢表现得太开心,小心翼翼道:“你别生气,我私藏了一打棒棒糖,我去拿给你。好哥儿们讲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着就挪着屁股想逃,结果被阿仁一下拽回来了,抱牢了,鼻尖贴着鼻尖,阿仁的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角度:“谁跟你好哥儿们了?” 小凝感觉到这下不妙,赶紧顾左右而言他:“棒棒棒棒棒棒糖很好吃的!日本进口的!特别推荐草莓口味!我去拿你试!真的……”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阿仁一把压倒在床上,他惊慌地看着阿仁俯下身来,被阴影覆盖的脸上,那双冰凉眼眸内竟似隐隐有火苗在窜动,他扯着哭腔特执拗地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真的很好吃的……” 阿仁哪有心情管什么棒棒糖,看着身下那张可爱得令人发指的脸。小家伙,天天住在一起睡隔壁房间,忍得老子快崩溃,还他妈没半点自知之明,每天晚上穿着小短裤走来走去露着大白腿扭着小翘臀诱惑我。 老子硬了这么久,早就想扒掉你裤子狠狠干到你求饶,这种时候你竟然跟我说什么棒棒糖! 小凝哪知道那么多,感觉到那硬硬的东西就顶在自己下|身,已经吓得不敢动弹了,就听阿仁问他:“你知不知道,老婆都是要做什么的?” 小凝脸一红,心说我又不是白痴!肯定又要做亲亲抱抱那些奇怪的事了! 直到阿仁突然拉下他裤子隔着内裤揉上他硬烫的那里,他才意识到这次不一样,一下子抓住阿仁的手腕:“不……那里不行的……” “啊……啊……” 可怜的小家伙此刻全身被阿仁扒得精光,仰躺在床上,伸手紧紧反拧着被单,目光凌乱面色红晕尽染。他的重要部位落在阿仁布满厚茧的大手中,修长光滑的双腿屈起,身子随着阿仁手中撸动的动作紧绷着,不停颤抖。 他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即便他确实曾经几度因为醉酒,偷偷地,独自做过这种事情,并且尝试过解放时那种大脑瞬间空白的无与伦比快感。 可是此时看着脱了上衣的阿仁,看着他那身小麦色的健壮肌肉,那长期锻炼而肌肉纹理分明的手臂因为那个令人无比羞涩的动作……在他下面不停快速动着。眼前这样的场景,令小凝的心跳得快无力承受,只能用手臂掩住眼睛,伴随着小腹那阵阵刺激每一根神经的强烈快感,全身每个毛孔都叫嚣着战栗着。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舒服又令人难为情的事情,这不科学,这一点都不科学!迸发的时刻已经到达临界点,粗重的喘息带着呻吟从他小嘴里更加无法遏制地发出来,回荡在半空中:“啊……不行了……要出来了……” 看他羞涩地半掩小脸,小嘴一张一合呼出热气与喘息,充斥着性暗示,直叫人浮想联翩。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看在阿仁眼里,简直是煎熬又快乐,下|身的器官愈发肿胀难耐,前端分泌出的液体已经沾湿了被它顶得绷紧的内裤。 青筋从太阳穴上浮起,阿仁干脆俯下身子,霸道地啃吻上小家伙的诱人脖颈,大手紧紧握着小凝涨烫又湿润的东西,急速加快了撸动的速度。 这个男人的脸一凑过来,小凝就忍不住伸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就像在生死最后关头抓住一个救生圈。 彼此的上身裸露的皮肤因为汗水而暧昧地粘合着,摩擦着,他们脖颈相交,心跳擂动着彼此的赤裸胸膛,抵死缠绵而带出的炙热感撞击着神经末端,扩散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小凝兴奋得连足尖都绷直。 那一刻到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被烈火燎原的快感炸裂了,突然不顾一切喊出阿仁的名字。几乎是同时,他颤抖着射了出来,白色的粘稠液体一股脑射在了阿仁手上,蹭在了彼此起伏不停小腹上。 高潮的余韵让小凝全身酥软,呼吸未平,湿润眼角因为刚才的激烈红得发烫。阿仁撑起上身俯视着他,对上他意乱情迷的眼眸,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纠缠了好几秒钟。 “累了?”阿仁性感的嗓音带出几分低哑。 小凝没有回答,颤抖的手抓过一旁的被角将被子捂到脸上,羞涩地挡住阿仁的视线。 “还没完呢。”阿仁这么说着,拉开自己的裤链,将那粗壮雄大的坚硬性器抵在了小家伙的小腹上。 那一夜,小凝被吃干抹净又射了两次,完全失去意识倒在阿仁怀里,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 不知不觉,徐佳奇在JIN工作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固定“上班”的地方再不是那个充斥着恶臭为的公厕,他回到了他曾经非常熟悉的环境,一个所有男人都打扮得万分鲜亮的地方。 他不再是那个半红不紫的新人牛郎,也不再是那个被黑帮老大包养,嚣张狂妄得被同行恨得牙痒痒的得势小人,而是以一个端盘递酒卑躬屈膝的侍应回到这个行业。但是他很知足,即便店里某些牛郎会有意无意地在他经过的时候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即使有人会故意指使他去收拾客人的呕吐物,这些他都能忍。 一个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内心会坚强,会茁壮起来,他觉得廖晋说得很对,他不能让之前经历的那些东西都白瞎了,他强迫自己要重新站起来,往前走,告诉自己即便前路再艰难,毒瘾再难戒,旁人的态度再凉薄,目光再刺眼,现实令人再难以忍受,他也要自强。 生活乍看下恢复了平静,其实不然,还是有一条刺像生了根一样扎在他心里,让他整日地忐忑,让他每晚地不安。只因在正式进去工作之前,经理仇昧曾经婉转地提醒他——去做HIV检测。 原因是什么自然没必要说,他懂,他都懂。 这也是他一直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他自暴自弃了自己的身体,曾经让那么多在公厕中连脸都看不清的男人不戴套地射在身体里,就为了买那么几克能让他在欲仙|欲死中腾云驾雾的海洛因。 他在上班的前一天,按照仇昧说的去做了,而今天,是报告出来的日子。 他昨晚一晚上没睡着,白天起来,竟拿出扔了好几次都没狠心扔掉的注射针管。当时已经把袖子卷起来了,就在即将扎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一咬牙将它放下,收回柜子里了。 而后他坐在床上看着空荡荡四面墙,如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坐了一整天,一直坐到快傍晚也没有勇气去医院拿报告。 五点多的时候,他强作精神收拾了一下,去上班了。 到店里的时候,因为还早,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店员休息室一个人都没有。他换完了制服,把自己衣服放回柜子里的时候,一张卡片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掉落到他脚边。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初他跟那个医生要来的名片。 他弯腰捡起来,他苍白的脸被笼罩在衣柜的阴影里,紧紧盯着上面那串电话号码。盯了很久,很久,他终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他拿着电话,走到那排衣柜后面坐到地板上,脚尖抵着前面的墙,耳边手机听筒里节奏缓慢的嘟嘟拨号声,在他心里有点凌迟的意思。 就在他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第84章:无意 听到那声开门声的同时,徐佳奇一下把手机挂掉了。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偷偷喘着气,将手机贴在起伏不平的胸口,他手心出汗微抖,就这么靠在衣柜后面的空间里,听到两种脚步声从门外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进来后把门重新关上了。 那通电话被这么打断,他无法不承认其实他为此感到窃喜,就在他刚想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男子阴柔的声音说:“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他动作顿住了,他认出来——那是沈夏的声音。 沈夏话刚说完,徐佳奇就听到了门被锁上的声音,忽的,他不敢动了。 此时又听另一把男声说:“我就是想当面跟你说……我特慌,昨晚一晚上没睡觉一直想着这件事……” 徐佳奇认出这个声音是刘君的,刘君也是JIN的侍应,出现在这间休息室不奇怪,可是跟沈夏一起出现就奇怪了,原来他们关系是这么好的啊? 沈夏又说了:“慌什么?这个月又刷爆卡没钱还?” 徐佳奇发现,沈夏今天说话的口气并不似平常那么柔声细语,透着股冷淡的劲儿。 刘君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安:“不是,是吴语堂和黄薰的事……” 就听沈夏沉默了,休息室一时间安静得诡异,徐佳奇竟有些害怕外面那俩人会听出来自己的呼吸声。不知沈夏现在到底是在打量刘君,还是在思考问题,数秒后才冷冷问了句:“怎么了?” 刘君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昨天……昨晚,仇昧哥喝醉的时候说,虽然他们俩都被辞退了,可是这事儿晋哥起疑心了,可能会查下去!我就怕到时候那视频……” 沈夏打断了他的话:“这事儿你有跟其他人说么?” 刘君有些急了:“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跟别人说?!” 沈夏反问:“那你怕什么?” 刘君说:“那视频我是在网吧发的,万一他们真查下去,一查网吧的监控……” 沈夏再次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查下去?” 本来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秘密,被自己无意间窥探到,徐佳奇想走又不行,进退两难之间心越跳越快,只能继续屏息听他们接着说。 刘君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仇昧哥说的啊!说晋哥起疑心了!” “他说你就信?” 沈夏的口气毫不掩饰带着对他智商的嘲讽,“当时多少人在场?” 刘君说:“……还挺多人的。” 沈夏突然转移了话题,问他:“你昨晚一晚上没睡?” 徐佳奇没听到回答,估计刘君是在点头。 沈夏又问了:“那你一晚上没睡悟出什么来了么?” “悟出什么来?我是吓得一晚没睡……这事儿要是穿了,我真不想明天领完工资就没下个月的,况且以吴语堂他们俩有仇必报的脾气,我出到外面去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其实徐佳奇知道,刘君这话是有所保留的,他本意应该是“我们出到外面去肯定都没有好日子过”。 沈夏笑了一声:“你昨晚一晚上没睡就在想这些?” 刘君莫名其妙:“那还能想什么?” 又听到拉开椅子的声音,估计是沈夏坐下去了:“你就不想想,他是不是故意说给你们听的?” 刘君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可要是真查了怎么办?” 沈夏说:“你既然有想过,你倒是告诉我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君有些不确定地说:“想……让我们去自首?” 沈夏笑了出声,笑声很冷,特别冷:“想让凶手像现在这样,自乱阵脚咯。” 刘君听到他这话,不敢出声了。 “他放话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所有人互相怀疑互相监督……你像刚才一样,突然就莫名其妙拉我过来。你觉得我进你们休息室自然么?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他们会怎么想?” 沈夏一连串冷冷地质问,让刘君更加哑口无言。 休息室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就在这时,徐佳奇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阵短信铃声! 这就像死寂深夜中的一声惊雷,炸得徐佳奇浑身猛然一抖,冷汗落了下来。该死的,他刚才竟然忘了将手机调静音!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明显也让前面那俩人僵住了,刘君率先开口:“怎么回事!?” 立刻,徐佳奇就听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只觉得一颗心快速鼓动无法抑制,脑子飞快地思索待会儿应该如何应对。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和对方已经只剩下那排柜子的距离…… 这关键时刻,沈夏及时开口了:“估计是谁把手机放柜子里了,走吧,待会儿他们该回来了,换个地方说话。” 徐佳奇全身僵在那里,听到沈夏说完这句话,就开门出去了,又听到刘君的脚步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犹豫了两秒,那两秒对徐佳奇来说是无比煎熬的两秒。终于,他听到刘君跟着沈夏走了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了,而衣柜后面的徐佳奇,大口大口喘着气,希望以此让自己恢复镇定。一直过了良久,没再听到任何动静,他想着那两人应该都走远了,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他从衣柜后面走出来,看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只觉得一刻也不想待下去,直接打开门就离开了这里。 他自然不会知道,就在他出了门右拐之后,身后走廊拐角处,沈夏和刘君就站在那里,沈夏抱着臂,若有所思地,冷冷盯着他的背影。 今晚玄魏挺闲,兴致极佳,跑自己老婆店里开了个包厢叫了几瓶酒,拉着老婆玩大话骰。 廖晋坐他旁边心如明镜,心说你翘起尾巴来老子就知道你要干嘛。 丫不就是起邪心了想灌醉老子么?胆子真该减肥了,敢跟老子玩骰子,当老子这10年是白混的白混的还是白混的? 可惜魏哥这么多年江湖也不是白混的,于是这夜两人战了二十几局酒到快喝光一瓶了,依旧难分输赢。不过好在这两人酒量都不是盖的,一瓶酒对半分下来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一心想把对方弄倒扛回家为所欲为,一个一心要让对方老马失蹄一回。 此刻,廖晋看了一眼自己骰钟里的点数,捋过自己的额发,对他说了句:“五个三。” 玄魏扣上骰钟,嘴里叼着一根烟,隔着徐徐上升的烟霭打量着自己美貌的老婆,只见廖美人回望他的眼神清澈笃定,看不出丝毫破绽。 拿下嘴里的烟,玄魏刚想说什么,廖晋却抢先开口了:“这局你要输了怎么办?” 闻言,玄魏弹了弹烟灰,笑嘻嘻反问他:“你想我怎么办?” 看着他十足痞子的笑容,廖晋总觉得心头有一股恶气难舒,突然把视线移到他手里的烟,挑眉说道:“把那根烟吃了。” 玄魏一愣,看了看那根烟又看了看他,继而邪邪一笑:“那如果是你输了呢?” 廖晋笑了,手指在他大腿上挑逗似的划了划:“魏哥想我怎么办?” “怎么办啊……” 玄魏这么说着,伸出狼爪抓住他的手就拉到唇边亲了亲,那双深邃的锐眸里印着廖晋漂亮的脸,他压低声线说,“今晚让我办一办?” “可以啊,你赢了的话。” 廖晋抽回自己的手,傲慢地盯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有他这句话,欲求不满多时的玄魏瞬间振奋了:“一言为定,六个三!” 他话音刚落,廖晋一声轻描淡写的“开”,就直接把自己的骰钟揭开了。 玄魏定睛一看他点数,操了,一个三都没有,眼看着廖晋要去揭他的骰钟,玄魏赶紧一把按住他的手,声情并茂:“宝贝,你要三思啊!” 廖晋微微一皱眉:“三丝?三丝炒米粉还是三丝炒面啊?” 玄魏吞了吞口水,问他:“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廖晋笑了:“怎么?你是还有什么遗言想说么?” 玄魏看了看手里燃着的烟,表情凝重:“这个吃下去,你老公我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廖晋却明显不为所动:“恩哼。” 玄魏重复确认道:“我再问你一句,你确定吗?” 被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问,廖晋突然就狐疑地打量着他,他明显极力想阻止自己揭开他的骰钟,表情煞有其事。但廖晋看来看去,无论怎么看,他那英俊的眉目间似乎总有几分奸诈若隐若现,怎么看怎么不老实,怎么看怎么不可信。 廖晋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心说这家伙一向不老实,莫非他真有六个三?这是想故意框我自己揭开,想看我丢脸? 傻子才会上当,这么想着,廖晋随即缩回自己的手,说了句:“算了。” 说完也不看玄魏,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玄魏看着他有些气鼓鼓的侧脸,眯了眯深邃的眼眸,心说真他妈可爱得老子想咬一口。 就在玄魏被他的罕见表情彻底吸引,并准备把想法付诸实践的时候,廖晋不动声色地,那快拿到那包烟的手突然迅速转移了方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骰钟的一瞬间,本以为志在必得的时候,那只半路杀出的大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他手腕。他眉头急蹙,一抬眼,就对上眼前男人那玩味双眸。 那种感觉就好像计划做坏事的小孩,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毫无漏洞,却不知道这些只是大人眼里的小儿科,一举一动都在大人的意料之中,简直就是浪费表情。 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廖晋觉得不爽,非常不爽,冷冷命令道:“放手。” 知道自己老婆也差不多恼羞成怒了,玄魏自然非常识时务地放开了手,直接投降,又看着廖晋,朝那骰钟做了个请得手势,以表忠心。 廖美人瞥了他一眼,直接一手揭开他的骰钟。 却也不马上看里面的点数,他有些挑衅地盯着玄魏的脸,只见玄魏对他笑得非同一般地狗腿:“嘿嘿嘿。” 廖晋也和他“嘿嘿嘿”皮笑肉不笑了几秒钟,而后收回了笑容,一看他的骰子——很好,不多不少三个三! 廖晋心说果然没猜错,这混蛋明知道自己输定了,就来了招树上开花想迷惑老子,非常可恶:“怎么样?魏哥现在有什么打算么?” 廖晋自然不会真让他把那根烟吃掉,就是想为难一下他。 廖晋的心思,玄魏又怎么会不知道?但他这次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巧舌如簧,而是什么也没说,低笑着,看了看指间的半截燃着的香烟。 突然他张开了嘴,在廖晋小小震惊的目光中,将那根烟慢慢放到下唇。同时他的手指一松,粗糙却灵活的舌头往外一卷,不知怎么地就将那根烟整个卷进了嘴里,他再一闭嘴,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什么绝技?他做完一系列动作,廖晋简直是惊住了。 只见他就这么含着一根烟头温度超过三百度的烟,面不改色,漆黑的眼眸带着满满魅力的笑意,看着廖晋。 还来不及说什么呢,突然有人推开了包厢的门。 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只见穿着一件黑白渐变色修身衬衫,窄腿西裤包着模特般修长双腿,整个人无比风骚的朔司哥走了进来。 一见来人是他,廖晋皱眉看向某个此时嘴里还含着烟的人: “……他来干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玄魏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同时从鼻孔里喷出两大串烟。 第85章:前奏 余欢自生日那晚之后,就没再跟朔司见过面,朔司没找他,他当然更不可能主动找对方。 如果非要说,其实这次还蛮出乎余欢意料的,以朔司超要面子有仇必报的个性,被恶整成那种程度,竟然在过后没有一点反应,简直风平浪静得诡异。 余欢认为他是终于厌烦了,要知道朔司身边年轻美貌小情人无数,这个男人早习惯了性起就把人裤子扒下来直接上,突发奇想就能让两个人同时跪下来给他舔帮他含,各种匪夷所思的事他做得少么?谁敢对他说句不?他又什么时候需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这次大概真是第一次。 不可否认即便是以前,余欢在他心里的份量就已经跟别人不一样,但余欢看得通透,清楚于朔司而言,他终究不过是个比别人有个性一点的玩物。没错那时候朔司对他确实比对别人好一点,比如他给予余欢物质上的东西是所有情人里最多的,比如以前出去玩3P、4P他就从来不会要求余欢一起去,貌似是在顾虑着余欢的感受。那时候余欢不肯承认,却在内心深处小小相信着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 而现在,在朔司似乎确定了自己的心的时候,他竟放低了从未放低过的姿态,所面对的,却是余欢一而再再而三的爱搭不理。这么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无论床上床下都扮演着绝对强者的位置,余欢很清楚,再不用多久他就会厌倦。本来就是,何必呢?只要他想,随便勾勾手指,主动送上门来的美男子何其多,根本也不差你一个余欢。 余欢不想再给自己机会难堪,他永远不会忘记,他和朔司分手,是因为那一夜朔司大咧咧带了那个叫徐佳奇的美貌男子回家,厚颜无耻地要求跟他3P。当时余欢感觉到,自己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那种难堪的感觉在往后他喝每一口难喝的低档洋酒的时候都会出现。 所以当余欢接到廖晋的电话,来到那间包厢门口,推开门走进去一眼认出那个男人的背影,他怔在了那里。 “我操!!你把它删了马上!!” 当时朔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对坐在沙发上的廖晋这么喊道。 而廖晋此时正拿自己的手机将屏幕对着他,手机里是他当时酒醉不醒被画成大花脸的照片。 朔司这么一吼,廖晋赶紧挽着玄魏的手臂弱弱地往他身边缩,学着那王韵惯用的装腔拿调对玄魏说:“他好凶,我害怕。” 说完还给了朔司一眼,这充分表现了什么叫有恃无恐,简直恨得朔司牙痒痒。 “朔司哥,这就是你不对了。” 玄魏自然要正色地谴责他,说着还趁机摸了摸自己老婆的嫩滑玉手,“咱们做爷儿们的得有风度。” 朔司还没来得及表态,倒是廖晋不满了,问他:“这么说我是娘儿们了?” 玄魏什么人?简直就是出门不带脸皮走路边掉节操的,有什么是他应付不来的?只见他赶紧拿了杯酒,连声哄道:“不不不,您是我的爷,是我祖宗!来祖宗,喝杯酒?” 廖晋哼了一声,也不去接,而是视线移向朔司身后:“欢哥,你来啦?有位爷找你。” 他这话让朔司利马反应过来回过头,一回头,就看到余欢大美人站在门口。两人视线对上,朔司招呼还没来得及打,便看到余欢率先移开了视线,转身就走。 廖晋看得兴致勃勃,只见朔司追了上去,跟在余欢身后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余欢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突然就听到玄魏说:“朔司家这位脾气挺难搞。” 看着那俩人走远了,门口的侍应过来带上了包厢的门。 廖晋这才转过头,一双美眸荧光流动,笑问他:“比我难搞?” 玄魏不爱听了:“你难搞?谁说的?我一枪钩了他,胡说八道!要我说,谁娶到你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廖晋压根不买账:“哦?不是家门不幸?” 玄魏极其不认同:“怎么会?宝贝你脾气又好又好相处温柔大气体贴入微……” “等等,你说的是我么?别是和谁弄混了吧?” 玄魏皱眉:“开玩笑!我是一夫一妻制的忠实拥护者!坚决不像刚才那位,一根管子十个洞。” 廖晋被他逗笑了,靠沙发上点了根烟,又问他:“一根管子十个洞?那你呢?” 闻言,玄魏突然倾过身去,嘴贴着他冰凉的耳廓,在他耳边暧昧地呼了口气,压低嗓音:“我那根管子快涨爆了……” 男人的气息就近在咫尺,几乎连喉结每一次滚动的动静,廖晋都能捕捉到。此时那不老实的大手摩挲着抚上他的腰身,廖晋垂着眼帘,心随着男人的动作微微燥动着,却还是若无其事吐出一口烟,评价了句:“不要脸。” 玄魏再接再厉,偏头亲吻着他发丝间的诱人侧颈,用性感的嗓音说了句:“我爱你。” 感觉到玄魏那干燥的嘴唇正磨碾吮吻着自己侧颈的敏感部位,下巴坚硬的胡渣有意无意就蹭在他的肩胛骨上,一下一下,让那若有似无的瘙痒感一直蔓延到心底,再由心底荡开。 为了不让他嗅出端倪,廖晋尽力保持着平静呼吸,淡淡说了两个字:“没用。” 玄魏低笑了一声,手从他T恤下端摸索着伸进去,抚上他纤瘦的后腰。同时玄魏的嘴唇捕捉住对方香唇,粗糙的舌头探入那片湿润温热的领域,有力地划过他敏感的上颚,又熟练地搜刮着他口腔内诱人的津液。 这么亲吻着,那布满厚茧的大手同时又爱抚着他的腰侧、后腰,这几乎给廖晋带来一阵小规模的颤栗。挑逗初见成效,玄魏的手又开始慢慢下滑,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 他本不想理会,却是廖晋先按住他那图谋不轨的手,在他唇边含糊地开口道:“接电话。” 玄魏这才停止了动作,彼此拉开一点距离,漆黑的眼珠子仍然紧盯廖晋泛着水光的美味双唇,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廖晋不看他,倾身弹掉指间香烟顶端那积得长长的烟灰,所以,他漏掉了玄魏在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的同时,看着他侧脸那深邃双眸内,露出了鲜有的几丝复杂。 “好,你们先准备。” 那通电话大概两分钟,玄魏大部分时候都在说“嗯”,只是在最后说了这句话,便直接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他拉过廖晋的手就着他指间的香烟抽了一口,而后对他说:“宝贝,我突然有点事,要过去处理一下。” 廖晋自然不会问他是什么事,便说:“去吧。” 玄魏看着他:“今晚可能会忙得比较晚,接不了你,我给你派个司机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廖晋觉得叫司机确实有些夸张,自己并不是珍稀保护动物。 可是这次,玄魏却出乎意料地有些强硬:“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听话。” 接收到廖晋有些狐疑的眼光,玄魏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的发鬓,这个动作同时也让廖晋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到他的低声耳语:“早点回去,洗完澡,等我……” “余欢,咱们就当扯平了好么?” 余欢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朔司就一路像跟尾狗一样紧紧跟在他身后。 今天,朔司用的招是软磨硬泡。 可惜余欢眼角都不瞥他一眼:“我没听懂你说什么,不要跟着我。” 话音刚落,朔司突然就伸手拉住了他,将他的身子扳过来,看进他琥珀色的瞳眸:“不行,你今晚我包了。” 余欢身后靠着走廊的墙,背后深蓝加银色的印花墙纸,衬得他的脸特别白,他皱眉打量朔司,不信:“谁说的?” 朔司一手撑到他耳边的墙面,利用彼此身高的差距将他投入自己制造的阴影里:“我跟你们老板说好的。” 余欢心说死小晋,竟然跟他狼狈为奸,冷冷道:“我今天不舒服。” “不舒服我陪你去医院。”朔司接得特别溜。 余欢也拒绝得更是顺:“别客气,你消失我就舒服了。” 朔司看了眼身边拿着酒牌路过的侍应,努力按捺着自己的脾气,跟余欢说:“我们谈谈。” 余欢的后脑勺就靠着身后的墙,干脆就扬起下巴看他,问:“这次又是想羞辱我的朋友,还是嘲笑我的生活?” 朔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自顾地说了起来:“那个娘炮叫方楷瑞,另一个稍微不怎么娘的叫薛文,我之前没注意到,他们都是我的员工。” 余欢心下有点疑惑,没有去接他的话,看他顿了一顿,又说:“你生日的时候,他们跟店里预支了工资,好像是想帮你买生日礼物。” 余欢手上此刻就戴着方楷瑞和薛文合买的那份礼物,LONGINES腕表。黑色皮表带,银色钢精表壳,黑色表盘,是余欢喜欢的简约大气。这是个手表价格估计上万,当然并没有余欢曾经戴惯的那些手表名贵,但是于他们而言,几乎已经超出负担范围以内。余欢原是不肯收的,却是方楷瑞非说自己有熟人,拿了一个便宜的价钱,才让余欢勉强收下。 ——原来是预支了工资,那两个白痴。 知道了真相,余欢觉得特别心酸,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让他们对自己百般好。又听朔司继续说道:“他们对你很好,你走了以后店里有人拿你的事开玩笑,他们跟那些人理论,打了起来,那个娘炮……那个方楷瑞的指甲好像不小心被掰断了。” 余欢想起来,有一天晚上他们俩回到家,方楷瑞食指的指甲断了一半,另外那半还有一点连在肉上,流了特别多血。十指连心,光剪掉那片断甲,方楷瑞就已经疼得嗷嗷直叫,上药的时候更是直掉眼泪,跟受刑似的。可他当时告诉余欢说,是不小心被门夹到的。 余欢眼神在回忆间晃动着,良久,他才再次看着朔司的脸,不理解地问:“你调查这些……做什么?” 第86章:出血 余欢眼神在回忆间晃动着,良久他才看着朔司的脸,不理解地问:“你调查这些……做什么?” 朔司和他对视着,觉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他那琥珀色的瞳眸吸进去,慢慢靠近:“你不是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么?” 感觉他的呼吸就擦在自己脸上,彼此嘴唇就快触到嘴唇,余欢漂亮的薄唇蠕动,吐出三个字:“所以呢?” 看着他根根分明的长长睫毛,朔司低声说:“想了解你,就要顺带了解一下你的朋友。” 这一听就不是他这种人会说出的话,余欢挑眉直接问:“谁教你的?” 竟然一下被揭穿了,朔司低下头干咳了一声:“玄魏。” 余欢口气放缓了那么一点,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那你还了解到什么?” “你6月28日生日,巨蟹座,最喜欢黑色、金色、蓝色,最喜欢的电影是?肖申克的救赎?,最喜欢的歌是Tom Waits的?Time?,最喜欢吃的是水果是葡萄、奇异果,你讨厌烟 味、榴莲味,还有熏肉的味道。你前男朋友……” “停!可以了。” 余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些都是薛文他们告诉你的?” 见朔司笑得高深莫测,余欢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吓唬他们了?” 如果不是朔司耍了什么贱招,他们不可能一个字都不敢透露,把自己蒙在鼓里,余欢想。 “我没有阿。”朔司装无辜。 余欢显然不信,眼睛一眯:“没有吓唬,只是威胁恐吓是吧?” 朔司眼睛都不眨一下:“做老板的,适当奖励能干的好员工也是我的责任。” “哦?这么说是利诱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难怪前天晚上那两个家伙财大气粗买了个哈根达斯蛋糕,难怪突然发了一样人手一部iphone,原来是被收买了。 小晋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很好,很好。 朔司更正道:“不是利诱,是奖励。” 余欢抬眼看他:“你今天来……就想跟我说这些?” 他这一眼,终于让朔司没忍住,亲吻住他近在眼前的柔软嘴唇,用也许连自己都不大习惯的温柔:“我今晚慢慢告诉你。” 余欢微微张开口咬了咬他贴着自己嘴唇的下唇,那种酥麻的感觉让朔司眼睛眯了眯,便见余欢瞥了眼他撑在墙上拦住去路的手,说:“放开。” “?”朔司不解。 余欢不耐烦了:“我去拿手机,不是要出去么?” 朔司这才总算缩回手,就这么跟着余欢的脚步走在后头,目光落在余欢右肩上。 一时间两人没有交谈,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就在余欢走到下一个拐角位的时候,突然一下跟一个拿着托盘快步走来的人撞个满怀。谁也没来得及反应,余欢的胸口被那坚硬的托盘膈到,吃痛地往后一退被朔司扶住。对方没这么好运,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同时砰地一声巨响,本摆在托盘上两瓶酒直接碎了一地,酒水与玻璃渣子飞溅的遍地都是,浓烈的酒味散发出来。 朔司扶住余欢的身子,却听到余欢突然轻声叫了一声。心想不妙,赶紧扳过他的身子,见他迎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许无措,此时抬起手轻试图摸自己的脸。 朔司眉头紧皱,小心地拉开他的手,看到他脸颊上赫然破了一道小口子,隐隐还有血渗出。 朔司一下急了,看向仍然坐在地上似乎吓傻了的人,低吼了一句:“我操你妈你怎么走路的!?” 他像一头震怒的狮子,刚才那句话声音不大却让听到巨响跑出来围观的那些人纷纷吓得僵了僵。 此时坐在地上那个人终于抬起头,竟然是穿着侍应制服的徐佳奇。他的裤脚被酒喷溅得湿漉漉,凌乱额发下,那双和余欢极像的漂亮眼睛充满惶恐不安。整个人特别狼狈,看着站在眼前的俩人,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朔司发现是他,也是怔了怔,站在他眼前就这么俯视着他,那冰冷的眼神就像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徐佳奇心上。他难堪地避开朔司的目光,没有回答,撑起身子蹲在地上想把倒扣在地上的托盘翻过来,却由于太紧张失了手,盘子再次摔回地上发出声响。他吓得缩了缩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再次将托盘翻过来放好,颤抖着手去捡拾碎在地上的玻璃片。 围观的有人知道他们三人之间曾经的关系,开始低声细语交头接耳,这些声音传到徐佳奇耳朵里,是浓浓的讽刺意味,他深深低着头,捡玻璃的手突然一抖,直接被锋利的玻璃划破了。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在一片狼藉的地上,他一声不敢吭,继续默默捡着。 还是余欢发现了并开口:“别捡了,你流血了。” 说着就弯下腰想去拉他,结果自己的手臂却被朔司拉住了,他回头疑惑地看向朔司,便见朔司对旁边围观人群里的其中一个侍应说:“你他妈还看什么?过来帮忙!” 那侍应其实就是刘君,他赶紧战战兢兢地溜过来,蹲地上帮忙捡,同时还特别怨愤地瞪了徐佳奇一眼。 余欢办公室内,朔司用湿纸巾小心翼翼帮他擦掉脸颊伤口上的血迹,这个男人向来冷酷残忍杀人不眨眼。此时却像在呵护一件什么宝贝,眉头微微皱着,一脸认真。 虽然他动作已经尽量放轻,可还是捕捉到余欢秀眉一蹙,他停下动作,问:“疼吗?” 这声关切特别自然,却在说出口以后连朔司自己都愣了愣,可能他从来没试过这么去关心一个人,一时间别扭得紧。 “不疼,你快点,要不我自己来。”余欢说着就要去抢他手上的湿纸巾。 朔司自然不会让他拿,伸手抓住他尖尖的下巴不让他动:“你别动,快好了。” 见他这么坚持,余欢也就不动了,忍着脸颊上微微刺痛让他清理伤口,抬眼就看见他俊朗的眉目,发现即使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从这个男人眼里找寻到什么叫珍而重之,总觉得不习惯。 伤口清理完毕,朔司拿过桌上的创可贴拆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余欢突然就淡淡开口了:“比这还痛的又不是没试过。” 这话让朔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了头来,刚想说什么,却听余欢又说:“我不要贴那个,难看。” 朔司皱了皱眉,拆开创可贴,有些霸道地掰过他那张好看的脸:“伤口好的时候会痒,你要不小心伸手去挠,就破相了。” 这么说着,就想帮余欢贴上。 可手腕却被余欢及时拉住了,只见余欢大美人一挑眉,似乎故意要刁难他似的:“破相怎么了?” “破相……” 朔司看着他那玩味的眼眸,最后被迫说出自己很不擅长的甜言蜜语,“破相也还是这么好看。” ?“那不就结了,我不贴。”这么说着,余欢放开了他的手就想站起来 可他这刚站起来,就被朔司一把拉到自己身上,整个人一下站不稳被拉到朔司腿上,他不满地皱眉:“又干嘛?” “你他妈别动。” 懒得跟他胡搅蛮缠,朔司干脆迅速将那创可贴往他脸上一按,再抹平,边说,“我待会儿帮你请假,你这两天别上班了” 先不对请假这事儿提什么意见,余欢只是打量着他,问:“你刚才说什么?” 朔司愣了愣,试探性道:“……我待会儿帮你请假?” 余欢说:“前面那句。” 大眼瞪小眼两秒后,朔司讪笑:“……您老乖乖别动。” 此时徐佳奇独自在洗手间清理着伤口,一开始用纸巾擦,被血染红的纸团扔了一垃圾篓,他很疑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特别小的伤口,却一直血流不止。 弄了很久才将血止住,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更不想出去见人,他进了厕间把马桶盖盖上,坐在上面看着眼前的门发呆。 其实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有没有爱过朔司,这个问题问了无数遍,答案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男人从未真心对他好,他确实曾经执着过,想争到些什么,可现实却告诉他,你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如果说余欢认为自己是朔司泄欲的玩具,那他,不过是跟那个泄欲玩具长得相似的,随手就可丢弃的一次性用品。 如果要想属于他们的回忆,最多的就是那些个夜晚,在床上,在车里,在这个男人的凶器一次次粗鲁地贯穿他体内,让他止不住颤抖的时候,那也是朔司可能会大发慈悲正眼看他的时候。每每那种时候,他就会怀疑这个男人灼热而火辣的眼眸里看到的,到底是余欢,还是自己。他不敢问,他害怕这个问题会惹恼对方,甚至点醒对方,于是他只好将那个残忍的想法深深埋入情欲的海洋里,在男人身下,化身一条身处狂风暴雨海面的小舟。 后来他就不敢再去想爱不爱,可是他仍然在意,他在意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虽然,其实他们连同台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后来,他总算不负众望被踢了出来,在公厕卖淫他几乎从未有过高潮,所以他会在家里吸毒,在毒品作用下几近断片的时候自wei,他靠在沙发上幻想那个男人健硕的身体,肌肉纹理间滑下的汗水,还有那尺寸巨大的器官,那种时候,也是他唯一敢承认自己深爱那个男人的时候。 此时他又想起方才朔司的低吼与发现是他后的诧异目光,觉得整颗心就像浸了冰水,凉透了,发着抖。那句带着愕然的“你怎么会在这里”,让徐佳奇更加确认,余欢生日那晚,朔司压根就没看到他也在场,没发现他的存在,只因那个男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欢那里。他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余欢,才是光明。 此时有人交谈着推开洗手间的门,徐佳奇没有在意,直到交谈中突然提到他的名字。 一个人说:“你刚才也看到了吧?简直是精彩极了。” 另一个人回答:“我也觉得,老婆撞上二奶,正牌撞到山寨货,精彩。” 前面那人又说了:“你看朔司哥的态度没?真解气!讨厌的贱货小三,活该被用完甩。” “那朔司哥又不是瞎的,徐佳奇哪点有欢哥好看?哪点有欢哥大气?” “欢哥好看是好看,但……你说他大气?” “不大气么?他自己脸都受伤呢,见那徐佳奇流血,还让别捡了。” “呵,你真是太天真了。” “怎么说?你看出什么来了么?” 第87章:惊魂 思媛今晚约了闫謋11点见面,她想得很清楚,她要用她身上那根龙头棍跟闫謋做交换,交换她和小胖子两人的安全。她单纯地觉得只要她将这个烫手山芋脱手,只要闫謋得到龙头棍做上龙头,江湖纷争解决了,而她就可以带着小胖子开始新的生活。 她想她不会告诉小胖子他的父亲死在争夺龙头位置的道路上,她要保守这个秘密,让小胖子干干净净活着,快快乐乐长大。让父亲伟大的形象永远呆在小胖子心里,毕竟一直到现在这一刻,在小胖子心中他父亲在外是一个能干的、普普通通的商人,在家是一个好玩的、对小孩有足够耐心的好父亲。 彼此相处的这些年来,这回是她头一次有作为一个母亲的自觉与担当,她曾经看过一个母亲抱着刚满月的孩子,孩子因为感冒鼻塞了,那母亲就倾下身用自己的嘴将小孩塞住鼻孔的鼻涕吸出来。她当时觉得怪恶心的,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懂母爱是什么。现在她似乎有点懂了,虽然吸鼻涕这种事现在她就算愿意干也不需要她干了。 10点钟的时候,思媛带着小胖子来到她和闫謋约好的地方,这是近郊一处大型废弃公车停车场。夜晚这个空旷的场地灯光昏暗,让漂浮在空气中的悬浮粒子现身,更有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飞蛾虫子在稀少的光源下抖动着翅膀飞舞,就像爱上蜜糖的苍蝇。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铁锈味。上百辆被拆得不复完整只剩下扭曲外壳的公车尸体,紧挨着同类横七竖八停在这里,这里就像乱葬岗。 偶尔潜伏在黑暗中的鼠辈从杂草丛生的车底穿梭而过,带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胖子一踏入这里,就紧紧抓着思媛的双肩包,他们一路沿着外围走。他无辜地睁着一双大眼睛,警惕着看着那些个被压得凹了进去造型奇异的车头,支离破碎的挡风玻璃,以及黑暗里不知道隐藏了什么的车厢。 他感觉吧,就像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个造型各异的怪盒子,压根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但似乎总会有一个箱子里会突然跳出一只丧尸或长舌鬼,饿急了一样用丑陋的鼻子先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闻一圈,然后突然就锁定他们的方向,嚎叫着朝他们扑过来! 他觉得,丧尸或长舌鬼大概就像7—Eleven,总有一只在附近。 早知道应该减肥的,自己这个样子,毫无疑问能评选上丧尸界最喜爱食物top3。要知道一般美国丧尸片里最先遭殃的不是黑人就是他这种——细皮厚肉美味多汁的小胖胖。 这么想着他就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了看专心走路面无表情的思媛,犹犹豫豫地开口了:“思媛,咱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嘛?” 你……你你你不会是想把我丢在这里吧? 其实思媛本是不想带他来的,只是自从之前把他独自留在旅馆一整天,似乎给他造成了什么心理阴影。现在每天晚上这小胖子就算再困再累,只要思媛还不睡,他就非要睁着灯泡那么大的眼睛盯着思媛,这深情的眼神每每都把思媛盯得发毛。反正就算哈欠连连目光泛泪,思媛不睡,他就不睡。 甩不掉他,最后思媛只好带他出来,她相信这是最后一次,并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我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思媛把自己的货车帽整了整,对他说,“不过待会儿你得躲起来,等我搞定了叫你,你才能出来。” 这话让小胖子更疑惑了:“……为什么要躲起来?你是约了什么人啊?” 思媛给了他脑袋一个爆栗:“你管我这么多干嘛?照做就是了。” 小胖子摸了摸自己脑袋,心说思媛真暴力,女孩子这样可不行,又说:“我就是关心你嘛……你看,现在就我们俩了,我得对你负责啊!要是把你弄丢了,回去没法跟老爸交代。” 思媛不可思议,捏住他圆鼓鼓的脸:“哟?你还要对我负责啊?那谁对你负责?” “我是男子汉,当然是对自己负责。” 小胖子脸被思媛捏着,表情却非常正经,“思媛,不是我说,女孩子家家的不可以这么粗鲁,要不是遇到我老爸,你现在肯定还是个剩女。” 思媛简直是怒了,心说小混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忍无可忍由给了他一个爆栗再附赠一根中指:“闭嘴!!废话再这么多!小心我把你绑电线杆上喂老鼠!” 小胖子看着她那根中指,想到他被绑在电线杆上,丧尸们流着口水手拉手围着电线杆跳舞的场景,这个时候,老鼠似乎也不是特别可怕了,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他们就这样又往前走,过了没一会儿,小胖子再次奈不住寂寞,又说了:“思媛……” 思媛:“叫我妈!又怎么啦?尿急?” “……不是。你饿吗?我有饼干。”小胖子说着,从卫衣的袋子里摸出一块独立包装的奥利奥。 思媛低头看了一眼,说:“我不饿,你吃吧。” 小胖子犹豫了一会儿,又把饼干放了回去,捂好:“那我留着,等你饿了再吃。” 思媛跨过路上的易拉罐,偷偷笑了笑,对他说:“过几天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麦当劳吧。” 听到她这么说,小胖子眨了眨眼,小声说:“我没有喜欢吃麦当劳啊,是你比较喜欢吃……” 思媛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不!我喜欢吃我喜欢吃!油炸食品什么的最好吃了!!” 后来,他们在一条用硬铁片搭成屋顶的废弃洗车通道里停了一下,这个通道大概能容纳三辆公交车并行。可是这里面很黑,没有灯,唯一光源就是外面停车场的路灯。两侧堆了很多没用的旧公车轮胎、洗车用的粗水管、以及十几个生了锈的大油桶。因为前后打通的关系,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卷起思媛的长卷发,更让小胖子耐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把两只手塞到肚子前面的衣袋里,思媛又帮他把卫衣的帽子戴好,他全身灰色就露出一张冻得浮起两片红晕的小胖脸。看着他这样,思媛突然就觉得有些后悔了,不该带他来的,本来现在应该让他呆在宾馆的被窝里。 但是不来都来了,要反悔也太迟,思媛只好拉着他,来到那堆大油桶后面的小角落前,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铺到地上,让他躲进去。 小胖子缩进了那个角落,抱着膝盖坐好,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亮的,就这么看着外面的思媛。 思媛这才蹲了下来,用手背蹭了蹭他暖烘烘的脸颊,耳提面命地说:“记住了,无论外面什么情况,只要不是我叫你,你就不能出来,听清楚了没有?” 被她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着,小胖子当真有点害怕了,小声问她:“……会发生什么情况?” 思媛又掐了掐他的脸:“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要听话,记住,无论什么情况,坚守阵地!” 小胖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低头想了想才稍微点了下头:“嗯……那你呢?” “我是大人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都能应付,前提是你不能跑出来,记住了吗?你要是敢不听话……” 思媛在他面前捏了捏拳头,眼睛一眯做出一个威吓的表情,“我会很生气,后果……” “后果很严重。我知道,我听话就是了。”小胖子无奈地说。 “这还差不多,快!跟我保证。”思媛这么说着,就向他伸出了一根尾指。 小胖子看着她,在心里感叹着思媛真是幼稚的小女孩,才把爪子从兜里掏出来,和她拉了拉勾:“Yes,Madan!我保证!” 得到他的保证,思媛才稍微放了一点心,又从双肩包里掏出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她层层拆开,赫然是一支黑色的手枪! 她把那手枪塞到小胖子怀里,说:“你爸和你玩过那么多次射击,你还记得怎么开枪吧?” 小胖子吃惊地看着怀里的枪,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掂了掂重量,发现这是真货,直接失声道:“你怎么会有枪!?” 思媛皱了皱眉:“嘘!别问这么多,跟我说说,开枪的步骤是什么?” 小胖子吞了吞口水觉得特别难以接受,他从来不知道思媛竟然有私藏大杀伤力武器的习惯,不过看起来也像,思媛不为人知的一面估计是女混混什么的,难怪这么暴力了。 他边胡思乱想着,边回答道:“上膛、开保险、瞄准、射击……” 思媛满意地点了点头,隔着帽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很好,枪不可以离手,听清楚了?” 听是听清楚了,可是小胖子的眉毛都快挤到一起了,纠结地问:“这是要伏击谁啊?” 思媛翻了个大白眼:“自卫好不好?自卫!” 小胖子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枪,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原因,小爪子有些发抖,他点了点头:“好吧。” 见他还是挺纠结的,思媛安慰他说:“肯定用不上,我们只是以防万一。” 在思媛难得那么温柔的神情面前,小胖子觉得心里暖暖的,用力握了握手里的枪,又点了点头。 思媛看着他单纯明晰的眼睛,心里有点不忍,最后还是说了句:“嗯,那我走啦。” 这么说着,就想站起来。 “等一下。”小胖子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思媛问他。 小胖子看了她的脸一会儿,伸出肉肉的爪子帮她整了整脑袋上的货车帽,这个动作特别自然,完了才说:“好了,可以了。” 他认认真真的眼神,看在思媛眼里让她终于笑着偏了偏头,这似乎是这段逃亡的时间里,她鲜有的最好看最真心的一个笑容,她对小胖子:“嗯,这次我真走啦。” 小胖子点了点头:“嗯,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留下这句话,思媛就站了来,转过身把背影留给小胖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她独自站在昏暗的通道中间,手里抓着那个双肩包,通道口灌进来的风把她的长长的卷发以及短裙裙摆吹得纷飞,她就像一个屹立在战场上的女战士,坚韧,勇敢。 10分钟后,两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驶来,车灯照亮了她无暇的面庞,她目光平静,看着车子驶近,很快就在她眼前的通道口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了数名高大黑衣人,最后下车的,是一个穿着咖色的立领风衣的俊朗男人。她知道,这是闫謋,他不久前曾到家里拜访过泰哥,他们有数面之缘。 他笃定的视线很快和她对上,稍稍一点头,他便带着身后的手下走了过来。他步速不快,每走近一步,思媛就感觉自己离自由越来越近,心跳也不由自主慢慢加快。 “嫂子,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这是闫謋来到她面前,跟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个男人的态度彬彬有礼,就好像她依然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黑帮大嫂,而不是一个死了老公失去一切带着继子走投无路的年轻寡妇。 当然,他后面还有一句:“东西带了吗?” 思媛警惕地看着他身后近十名黑衣保镖,捏了捏手里的双肩包,问他:“你的承诺呢?” “嫂子你不用紧张。” 闫謋这么说着,伸手接过手下递来的一个牛皮纸袋,“这里面是你和小少爷的护照、绿卡,只要你愿意,我今天就可以让人护送你们搭上去美国的班机。” 见思媛紧紧盯着他手里的纸袋,不出声,他笑得温和补充道:“我和泰哥相交一场,他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确实很抱歉,我知道他生前非常疼爱你和小少爷,我希望……在我能力范围以内,负责你们在美国20年内的所有生活支出,你们不用再呆在国内担惊受怕,可以在美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的条件非常吸引人,也正正是思媛想要的。她几年前留学的国家就是美国,她有很多朋友在那边,也熟悉那边的环境,只要去了那里,如闫謋所说的重新开始,她相信不会太难。 思及至此,思媛终于开口了:“我还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闫謋点了点头:“您尽管说。” “如果有机会的话。” 思媛看着他的俊朗面容,顿了一顿,才终于吐出那句如鲠在喉的话,“帮我把玄魏碎尸万段!” 她话音刚落,突然看到远处竟有三辆轿车急速驶来,好几束刺眼的车头灯由远至近逼近这里,将整条原本昏暗的路照得通明。她无措地看向面前的闫謋,发现闫謋也是眉头紧皱脸色凝重,表情不比自己好到那里去,只是他盯着的地方——是她背后。 思媛心头一紧回头一看,发现她背后那条路上,亦是有同样数量的车子向他们这边疾驰而来。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在很短的时间内,前后两个出入口就都被那些如从天而降的车子堵住,十几盏灯车头灯将整个通道照得比白昼还要明亮,所有人都几乎睁不开眼。 闫謋的手下们一片哗然,悉数费力眨着眼睛迅速拿出武器,他们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又听到关车门的声音,却因为车灯太刺眼无法看清两边究竟什么情况。 “冷静一点!” 无数脚步声渐渐逼近的时候,思媛听到闫謋出声喝住了混乱的手下,她皱着眉艰难地往光源深处望去,终于从刺眼一片的车灯中看到十几个人影走了出来。她抱紧怀里的包,死死盯着那里,很快就看清楚了那些人影的衣着、长相。 最后她的视线锁定在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上,当认出那个男人的脸,她终于低声惨叫了出来,如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往后退了两步。 第88章:禽兽 数秒后,那个男人已经几乎来到思媛眼前,她看着他浓黑眉毛下那双深邃的锐利黑眸,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她记起数日前隔着两条车道那一刻视线相接,那时候她还能想起要逃命,而此刻,整个人就只能这么僵在原地。 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里刺痛着她的皮肉,她看着他靠近,看着这个杀了她丈夫,毁了她的家庭,毁了她整个世界的魔鬼靠近!她却愈发地憎恨自己!明明做梦都想将其五马分尸的仇人已经来到眼前,她竟就窝囊地发抖了! 很快,他们被那二十多名手持枪械的男人包围,闫謋给自己的人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亲自迎向来人的目光,他说:“魏哥,我正想这边搞定就找你,你就来了。” 他说的自然是假话,只是自眼前这个男人一脚从车上踏下来,他已经深知胜负已定。 “是不是啊?” 玄魏在与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在笑着,可那份笑意只是在表面,未曾延伸至眼底,他就好像戴着一个面具,漆黑双眸里冷如寒冰,他说,“我的错,我等不及了,自己先过来见你。” 这么说着,他突然把视线投向闫謋旁边的思媛,他说:“嫂子,又见面了,还认得我么?” 思媛感觉到就像一只洪水猛兽来到自己眼前,即使他还没有亮出自己的利爪,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像在阐述着什么叫强悍、可怖。 思媛暗自拧着拳头不让自己发抖,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回答:“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我恨不得将你剉骨扬灰!! 面对丝毫不去掩饰仇恨的思媛,玄魏并不介意,反而挑眉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问她:“那你一定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 不甘,思媛不甘地抓着手里的双肩包往后退了一步,怒视向旁边的闫謋,质问他:“你打算就这么投降了吗!?” 闫謋没有回答,只是对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试图劝阻她干蠢事。其实站在闫謋的角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根本犯不着在这里真枪实弹跟玄魏硬碰硬。可是思媛不是这么想,她丈夫是为了这破东西丢了性命的,她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仇人轻而易举得到这个东西。 思媛这么想着,将手偷偷摸向胸前的包里,可是她的手刚一动,突然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她脚边的水泥地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弹孔。 她僵硬地抬头,只见玄魏身侧的阿仁正举着枪,跟她的目光一对上,他就将枪头从斜下方移了上来,正对她的脑袋。 他不动声色,却用这个动作准确地传达给她一句话——只要你敢再动一下,下一个中枪的就是你的脑袋。 刚才剧烈的枪声让思媛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她压抑着有些粗重的喘息声,眼睁睁看着玄魏两个手下向她走了过来,她想起还躲在暗处的小胖子,在心里祈祷着他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跑出来。 而此时油桶后面的小胖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有多么紧急,并不知道思媛身处在危险之中,只因他太累了,不知不觉已经抱着膝盖睡着了。 思媛护住怀里的包往后退,这一退却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下一刻她感觉到小腿被人狠狠踹了一下,肩膀被身后那人又使劲一压,剧痛下她被迫屈辱地在那个男人面前跪了下去。 很快来人就伸手去抢她怀里的包,她边叫骂着边死死护住,可是那三个男人并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她想去咬对方的手,漂亮长发就被不知是谁的粗鲁大手揪住,她奋力反抗着,消瘦的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按住。 另一个人扯住背包的带子往外拽,以至于她抓着背包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却还是无力地看到那个包有一半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 此时玄魏的手下拉了张折凳过来,用袖子把上面的灰尘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恭恭敬敬请自己老大坐了下来。 玄魏往折凳上一坐,架起修长腿,便从烟盒了掏出一根烟。后面的人立即将火递到他面前,他偏头把那根烟点上,窜动的火苗映在他漆黑瞳仁内,却仍融不掉那如积了万年的冰冷。 他冷冷看着思媛怀里的包最终被抢走,绝望与不甘就在这个美丽的女子脸上放大,那双含着眼泪的杏眼此刻正极度怨恨地瞪着他,仿佛若不是她被人按住限制了行动,她将会不顾一切朝玄魏扑过来。 玄魏却只是面无表情盯着她,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此时身旁的阿仁接过那边递来的双肩包,拉开拉链,把围巾手帕什么的一股脑扔地上,最后从里面找到了一把枪,一把刀,以及那根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龙头棍,交给玄魏过目。 玄魏叼着烟随意翻弄了一下那包里的东西,在确定那根龙头棍是真货后,他对阿仁说:“拿给闫謋哥鉴赏一下,毕竟这次是闫謋哥的功劳。” 听到他这么说,闫謋的回答是:“魏哥客气了,能帮上忙我荣幸。” 他这么说,玄魏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从思媛的包里拿出了那把枪,低下头在手上把玩了起来。他没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谁也不敢动,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气氛仿佛凝固了,只有他烟头上的烟雾还在徐徐上升。 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并不太久,反正他终于抬起头了,众人听到他问思媛: “你之前……一直去廖晋店门口,是想做什么?” 他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突然,在这个气氛里显得突兀无比,当下让思媛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她狐疑地瞪着玄魏:“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相对她的这般激动,玄魏眉头都不皱一下,居高临下显得格外漠然,他深邃的眼球往下锁定在她脸上,一字一顿说道:“你身上带着刀,带着枪,每天去门口守他,目的是什么?” 虽然这是个问题,可是他的语气他的眼神,通通都在告诉思媛——他心里有自己的判断,而且是坚信不疑。 所以这个男人话音刚落,思媛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杀了他!!” 她的叫声在这四周无比寂静空阔的洗车通道内,响起一阵回音。 听到这句话,玄魏稍稍偏了偏头,小幅度扭动了一下自己壮健的脖子。他不发一言,这个动作却透着某些不言而喻的危险性。所以,那个揪着思媛头发的人加紧了手中的力道,小胖子帮她整好的,却在刚才挣扎中歪到一边的货车帽终于无声掉到了地面。 头皮刺痛的感觉,使跪在地上的思媛被迫跟着他的动作把头昂起来。她紧紧咬着下唇,受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忍着,受着,绝对不容许自己在仇人面前低头:“你很喜欢他对吧?天天接送寸步不离对吧?那我要他跟我老公陪葬!!” 玄魏阴冷地笑了出声,用一种怜悯一个疯婆子的目光看着她:“他不是你闺蜜的哥哥么?” 思媛浑身激动得发着抖,呼吸急促,对眼前这个男人故意发出了极度违心的咒骂:“他简直就是个脑残!屁精!当年如果不是你对若儿见死不救!若儿也不会死!天天被你这种不得好死的禽兽操!他也不过就是个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禽兽!!” 她要用所有最难听的话让这个禽兽难受,她绝望地认为既然没办法将他千刀万剐,也要让他难受得笑不出来! 如她所愿,随着她每骂出一句话,玄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起,当她吼完最后一个“兽”字时,这个男人嘴角最后一丝残留的笑容也消失了。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几十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 他们耳边听着思媛撕心裂肺地发泄完一轮后那粗重的喘息声,甚至有人以为她终于承受不住哭了。外面的冷风呼呼地灌进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 玄魏吸了最后一口烟,把指间的烟扔到地上,抬脚踩灭。皮鞋鞋底摩擦着地面的小细石,发出沙沙、沙沙的声音。 在确认了烟头已经被踩灭后,他才抬头,看向仿佛所有毛孔都竖立起来的思媛,问了四个字:“你确定么?” 他的声音被烟熏得有点干哑,只是无比简练的四个字,却透着股令人窒息的冷厉。 这四个字,也令思媛怔了怔。 玄魏并没有告诉她,那句“你确定么”到底是问她确定什么,可她却自己在心里重复着这四个字。 阿仁一步步靠近,冰冷坚硬的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她却在问自己——刘思媛,你确定吗? 下一秒,那夜打开门,小胖子蜷缩在床上哭得几近窒息的场景就这么闯入她的脑海里,那张哭得压根分不清是眼泪是鼻涕的脸,那一声声“思媛……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思媛……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让她突然就……后悔了。 随着阿仁把枪上了膛,她的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垂落下来,滑过她那曾经细心护理,如今却半月没有涂任何保养品的脸颊。 这些日子强撑着一滴也没有出现过的眼泪,带着她的脆弱她的绝望,突然就如同那断线的珠链,不断滚落。 小胖子留给她的奥利奥,她还没有吃,答应要去的麦当劳,还没有去,说好的“待会儿见”,她还没有去履行……可是今天,她就要死在这里! 她突然就朝着那个男人疯了一样嚎叫了出来:“为什么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不是你!?你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你晚上能睡得着!!你不要得意!!我会在阴曹地府等你!!” 她想扑过去拼命,却被死死按在地上,膝盖被底下坚硬的石块无情地膈破了皮,这个女人哭得全身剧烈发颤,整张脸通红僵硬。 然而,那些个满是不甘的滚烫泪水,悲惨的哭声并没有能够改变这个男人已所下的决定。只见他站了起来,目光最后一次停留在她脸上:“阴曹地府见。” 他话音刚落,阿仁便拉开了保险,而此时,一旁的闫謋终于开口,他说: “魏哥,这个人是小晋的朋友。” 玄魏把视线定到他脸上,目光如鬼魅般阴冷。 两秒钟之后,沉睡中,梦见和思媛去吃麦当劳,思媛一个人吃了三个汉堡的小胖子,在角落里被那声震天响的枪声惊醒了。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他记起刚才那声此时还在他脑子里回荡的巨大枪声,心里突然有种极度酸楚的感觉涌现。 他看了看仍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枪,随后偷偷把脑袋探出去。然而,眼前的场景瞬间让他将眼睛睁大到诡异的地步。 他看到思媛面朝地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正从她头颅的地方不停往外摊开…… 第89章:坚定不移 小胖子想不通,他脑海里刚才思媛明明还在吃着汉堡喝着可乐一脸满足,为什么现在就倒在那里了?他看着那滩不断往外扩散的血,觉得是那么那么的刺眼,就好像有一次思媛洒翻在餐桌上的番茄酱一样。 他分不清这个是到底现实还是梦,他露出眼睛看着外面,思媛依然躺在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而那群陌生的男人此时正在离去,甚至还有人在走过思媛身边时故意用脚拨弄她的尸体。 坚守阵地……坚守阵地…… 思媛刚才的嘱咐在他脑海里响起,他紧闭了嘴却还是从喉咙里憋出凄惨尖利的低吟,不像是人正常情况下可以发出的声音。 最后他硬是躲了回去,背靠着生锈的油桶,颤抖得像站在冰天雪地里。 思媛……思媛……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眶中那些没有一点作用的泪水一边大量地往外涌,他一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钝器之类的东西一下接一下凿着,每一下就是一次剧痛。每一个细胞都着火一样烧得滚烫,到后来连呼吸心跳都伴随着疼痛,他痛得想大声嚎叫,可是他知道他不可以。所以另一只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腕,指甲陷进肉里扎出一个个半月状的红痕,他却还在不停使劲。 他什么都做不了,任由那张脸憋得通红,使劲咬紧的牙关发出吱吱的摩擦声,终于,听着外面陆陆续续关车门的声音。 闫謋和自己的手下还站在原地,他的表情凝重,就这么看着玄魏那边的车子一辆一辆陆续开走,直到最后一辆车的车尾灯消失在前方的黑暗里,他才把视线移向地上那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上。 “这个人是小晋的朋友。” 就在刚才他对玄魏说了这句话后,玄魏用那如深潭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望向了他,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可那一瞬间他就懂了,这个男人对于他提起“小晋”这两个字,很不高兴。 他的试图劝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个可怜的女人当时分明还在悲惨地哭泣,枪声却如期而至。子弹顷刻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哭声,并且深深地,从她的额头陷入她的颅骨。 他数不清她临死前那双垂泪的眼中有多少不甘,只知道中枪后她仍跪在那里,一直到她瞳孔完全涣散前,她都在用尽最后残余的生命力——极其怨毒地瞪着玄魏。 随着一声那具尸体倒地时的闷响,四周扑起一阵尘土飞扬。同时他看到玄魏转过身,仅仅是留下了冷酷的一句“你可以试试告诉他”,便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座驾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闫謋发现从那里找不到丝毫破绽。其实他们这几个人自登上俯瞰众人的位置那天起,手下冤魂数量已经多不胜数,现在也不过就是增加一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唯一他想不通的是,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非杀不可的理由? 她刚才说出口的那番话,分明谁都听得出是故意的,这不该是激怒一个成年人的理由。 如果这事是朔司那个疯子干的,闫謋不会有任何疑惑,但是这是玄魏,虽然从来不是善茬,但是不由分说对一个毫无威胁力的女人下手,根本不是他向来的行事风格。 闫謋总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间在这个男人心里扎了根,让这个男人用尽穷凶极恶也坚定不移。 风吹得闫謋的风衣下摆习习作响,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宽广而杂乱无章的停车场良久,手下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出声了:“老大……” 闫謋这才回过神来,最后看了一样思媛的尸体,告诉对方:“走吧,留几个人把这里处理一下。” 就在闫謋提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突兀的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霎时间他眉头紧锁,屏息地,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最后,他在那边堆满数十个废弃大油桶的位置幽暗角落,看到地面露出来的白色布角。 玄魏的座驾飞驰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阿仁专心地驾驶着车子,而他独自坐在后座,单手支着脸颊,窗外的灯光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扫过他幽深的眼眸,冷峻的脸庞,而他,只是深沉地盯着沿路的路灯,不发一语。 车上的车载广播没有打开,车子快速行驶,而整个车厢内充斥着的,是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氛围。 一路上不说话,并不等于玄魏在思考,事实上隐去在廖晋面前的那一面,他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到极点的人。而现在,他根本没有什么必须去思考的事情,自然也不需要问自己——究竟杀掉那个女人有没有必要。 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几天廖晋不知所踪,他的灵魂、血液、浑身、细胞是如何被极度恐惧的感觉占领,那种遍寻无果、那种茫然心痛……一直到现在,可能永远失去那个人的心悸还深刻在他心里,烙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何时对谁有过这样无法自控的感情?即使是当年唯一真爱过的憬翊,也没有。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不知道也没空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人只需要一个笑,自己那颗坚硬如磐石的心就能他妈像开了花一样,只有投降的份。 那个人到底在哪里?正遭受着什么事情?是正伤心着哭泣着崩溃着……还是已经频临绝望?那几日所有的无望猜测,就算过了这么久,可只要一记起,就会让他连呼吸都会变得沉痛。 他每夜看着那个人深陷于噩梦之中大汗淋漓,无助地喊着“不要”,他能做的只有一次次抱着一次次哄着。然后就是憎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如一个废物一般看着心爱的人在眼前被掳走却追不回来! 他到底有多爱那个人,没有人能懂,就好像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像任何人交代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恨不得倾尽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来保那个人周全。 那么,类似那种事情怎么可能让它再发生一次?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特别是这一次,远在几天之前他就已经下了决定,这个女人不杀不行。 刚才她说的那番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根本就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一丝一毫威胁到那个人的因素存在,他就要铲除,扼杀,连根拔起! 退一万步讲杀错了又怎么样?去他妈的无辜!从爱上的那天起他就已经疯了,那个人再次回到他身边之后,他已经决心,只要感觉到一点苗头不对,宁杀错一百不放过一个。 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他回到家是凌晨近一点的时候,快到客厅就听到廖晋在讲电话的声音。 “我跟你说,蜡烛皮鞭尽管上,那种人就不能跟他客气…………我S么?你不觉得我一向特别温柔?……欢欢,你这么说我是会伤心的……某人影响我?某人是谁来着?” 玄魏走进客厅,就看到他抱着个抱枕屈腿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听到动静抬起头,两人视线对上。只见他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朝玄魏似笑非笑偏了偏头,似乎就当做打招呼了。 把钥匙扔电视柜上,玄魏脱了单西朝他走了过去,那双浓重黑眼眸一路就这么盯着他的脸,直到走到他面前。 于是他抬起头和玄魏对视,低笑着,嘴上依然在跟电话那边的余欢讲着话。 玄魏深深看着他美丽眼眸,并没有注意去听他究竟在说些什么,慢慢伸手握住他消尖的下巴,弯下腰就直接吻上他正在说话的嘴唇。 不理会他不满地伸手来推,玄魏的牙齿贪婪地霸道地啃咬着他的柔软唇瓣。 廖晋眉头轻皱,嘴唇被这个男人的牙齿折磨得又痒又疼,推又推不开,只能含糊地对电话那边的余欢说:“嗯……欢欢……你等一下。” 放下电话,玄魏粗糙的舌头已经自他牙关直贯而入,席卷他的口腔。他昂着头半眯着眼睛,微张着性感的嘴,舌头在不断加深的热辣亲吻里,在淡淡的烟草味里,和玄魏的纠缠着嬉戏。就像两条灵巧柔软的鲜红小蛇,裹着口腔里分泌出的透明唾液紧紧缠磨在一起,充满着浓浓的情|色味。 与此同时,他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服抚摸上玄魏健硕的胸肌,轻轻在男人肌肉|沟纹间轻抚着描画着。 他这个举动带来的瘙痒感,让玄魏忍不住从鼻腔里低笑了出声,伸手抓住他故意挑逗的手按在胸前不让他乱动,再偏头加深彼此唇舌间的距离,密不可分。 直到廖美人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玄魏才放开他,一次次轻啄他红红的诱人香唇,最后用磁性的嗓音告诉他:“我去洗澡。” 这么说完,玄魏用手背蹭了下他的脸颊,就拿起自己方才随便放在沙发上的的单西,转身朝卧室的方向走去了。 廖晋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今晚的心情似乎不是非常漂亮。 即使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将任何负面情绪带给廖晋,但彼此在一起时间也真的不短了,聪明的廖晋很清楚真正的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于是从他的眼神中轻易就能察觉出,他今天究竟是在玩深沉,还是心情不佳。 在客厅又跟余欢讲了一会儿,廖晋就挂了电话,起身回到卧室去。 20分钟后,当玄魏赤裸着结实健壮的上身,带着从蜜色皮肤表面残留着的水汽氤氲,走出了浴室。一走出来便看到廖美人半倚在床头,那双能摄人心魄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玄魏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问他。 第90章:不安 “跟我走。”玄魏有些沉哑的嗓音传到他耳朵里时,他正蹭着对方的颈窝几乎不省人事,反应了好几秒,他才慢慢才睁开眼睛抬起头。 昏暗灯光中他的眼睛从迷雾漫布到稍微明晰了点,而后他就静静看着这个用坚实臂膀抱着自己的男人,感受着对方沉稳的心跳,并且,琢磨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 后来他终于开口问:“去哪?” 玄魏注视着他的脸,表情认真:“去外国,定居。” 廖晋说:“可是我不会说英语。” 玄魏却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一样:“不要紧,我学,学会了教你。” 看着他那双幽深而坚定的眼睛,廖晋又问了:“去外国怎么生活?” 玄魏用最简洁的语言,给他勾勒未来的生活:“买个大房子,两个人,养条大狗。” 廖晋听完他的话,嘴边忽儿荡起一个似笑非笑:“大狗?我已经有一只了啊。” 这么说着,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玄魏的脑袋,放肆地揉乱这个强悍男人的头发,就像真的在摸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狗一样,还煞有其事说:“这是吃的什么狗粮?怎么长的这么壮?一斤多少钱?” 要是这种行为被道上那些光听这个男人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的人看到,等反应过来绝对会被自己的下巴绊倒。 这个世界上谁敢大咧咧地摸这头凶悍雄狮的头,摸头就算了,还把他当狗?操,就不怕自个脑袋被砸成烂泥浆? 偏偏,廖老板真不怕。 玄魏脑袋被他这么一下一下摸着,看他妩媚的玩味笑容,好像摸得还挺过瘾。玄魏突然就觉得心痒,牙也痒,特别特别痒,瞬间就眯起了那双危险的黑眼眸。 在廖晋发现不对劲的同时,下一刻被这只大狗“呜嗷”地一声直接压到身下。饿狗扑食一样张嘴就咬,他嘴里呼着热气,坚硬扎人的胡渣直把廖美人圆滑光裸的白皙肩膀蹭出一层红晕。 廖晋又恼又好笑,想挣扎却被他如山一样的躯体压着,完全无法动弹:“哈……啊……混蛋……起来!痒!” 玄魏可不管这么多,就这么压着他恣意吮吻轻啃他美妙的侧颈、耳廓、发鬓,手更抚上他敏感的小细腰使劲地搔他痒。 廖晋简直要崩溃了,眼里噙着眼泪扭着身子又叫又笑,床铺直颤,要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又在干什么激烈运动:“啊……啊哈哈!反了你了!!放开我……王八蛋……哈哈哈……” “王八蛋?你确定??” 玄魏玩得起劲,坏笑着直接掀开被子对他上下其手,把他欺负得眼泪都笑出来了,开口求饶道:“哈哈……救命……魏哥魏哥!你别……” 玄魏终于住了手,看着自己身下这位大美人眼角挂着泪珠喘息不定,笑得很邪恶,在廖晋眼里丫简直是一混账恶魔! “魏哥?”此时玄魏的手摩挲着他的腰身,向他确认道。 廖美人廖老板这么多年纵横牛郎界,撇去那几件倒霉事,总的来说就是无往不利。而他靠的,也是跟余欢那小硬骨头最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思想觉悟! 他惊魂未定,心室震颤,却见玄魏眼中还有一丝邪气,生怕还要再来那么一次!当下有了主意! 说时迟那时快,本来还意犹未尽的玄魏,瞬间眼睁睁看着这位尤物恼怒的眼神变戏法一样变得柔情似水,而后,那两条白得晃眼的手臂就这么伸过来抱住他坚硬的脖颈,小母猫一样往他耳边那么一蹭,同时软软地唤了一声:“亲爱的……” 这美人计廖晋向来用得顺手无比效果极好无副作用保证药到病除,结果就是直接让玄魏骨头都酥了。 玄魏狠狠亲了亲他的嘴角,干哑着嗓子对他说:“再叫一次。” 廖晋环着他的脖子,委屈的小表情那叫一个我见犹怜:“那你还欺负我么?” “不敢!”乐得陪他演戏,玄魏斩钉截铁。 廖晋不放心地看着他:“还咯吱我么?” 玄魏立场很坚定:“坚决不!” 廖晋抿了抿嘴唇:“那……你要骗人呢?” 玄魏一手指天,信誓旦旦道:“骗人罚我跪扶手电梯30个来回!” 这下廖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荡出一个特别甜美的笑,在玄魏的满心期待中,说了四个字: “那好,晚安。” 说完一个翻身一拉被子就准备蒙头大睡,玄魏一把拉住他的手:“跟我走宝贝。” 廖晋看着被他紧紧抓着的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抛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你生意怎么办?” “我自己有安排。”这是玄魏的回答。 廖晋不说答应不答应,反而是低头看着他结实躯体上那些经年累月留下来的大大小小旧伤疤,手臂上、肩膀上、胸膛上的枪伤刀伤,即使有些已经淡得快跟皮肤色融在一起,可是每每仔细看,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触目惊心。 这个男人跟背景雄厚的闫謋不一样,他能爬上今时今日这个位置,靠的是自己年轻时玩命的拼斗、那些滚烫的鲜血、无法遏制的野心、爬到最高点的欲望、绝地求生的意志,这些个深深浅浅的伤疤通通都是那个拼搏岁月的证据! 廖晋用手指轻抚上他肩膀处一道狭长狰狞的旧伤疤,问他:“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玄魏低头看了一下,说:“几年前被埋伏,让人从后面砍的。” 他眼神言语包括表情都分外若无其事,在讲的就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但是廖晋看得出来,这个伤疤当年估计已经见骨。心里不好受地,又指向他右肩那处仿佛是被烟头烫出的痕迹,淡淡地抬眼问他:“这个呢?” 玄魏看了一眼,回答:“漏杀一个女人,被老大拿烟烫的。” 廖晋沉默不语,只是摩挲着那个伤口,好像通过这个行为想去解读些什么东西。 玄魏垂下眼睛耐心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好一会儿他忽而又指了指玄魏手臂上一处枪伤:“那这个呢?” 玄魏想了一下,告诉他:“有一次和台湾人交易,他们想黑吃黑,中了一枪。” 廖晋轻轻“嗯”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向他身上那两处新添的枪伤。那里粉色的肉才刚刚长好,在这小麦色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廖晋兀自道:“这两枪,是为我受的。” 玄魏没回答,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 “这么多年拼回来的东西……” 他突然就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在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明晰透彻,问,“你舍得么?” 玄魏的手漫不经心地磨蹭着他红润的下唇,眼神坚定深情:“我舍得。” ——除了你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廖晋怔怔地看着对方,内心此时充满了矛盾,他知道玄魏是怎么想的,自从发生了志冰那件事之后,这个男人就开始暗地里筹划着要退。 就连小凝上次都问他是不是准备出国,只是玄魏从来不曾和他提起而已。不提,他自然就假装不知道,到如今终于避无可避了——他替玄魏不舍,替玄魏觉得不值。 自己到今时今日不过就是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人,而玄魏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一样。这个强大的男人前半辈子拼了多少年,流了多少血才爬到今天这个至高点,能俯瞰群雄能呼风唤雨,就在这个享受胜利的时候,竟然要全部放手! 就连廖晋都有听说,这个男人当年自巩固完地位,就开始将大部分生意往正道上带,只要他愿意,再过不了几年,他就能让自己完全蜕变成一个干干净净的生意人甚至大慈善家,穿上正装戴上领带衣冠楚楚登上各种财经杂志封面接受各种外媒采访,成为各种职场新人们的偶像!到时候谁会记得他的手曾沾过多少鲜血?就算记得,谁又敢提? 还差一步,还差一步这个男人就要成功了!在这种时候,竟然要退?要离开?要让所有半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 就……为了他?值得么? 廖晋害怕了,其实对他来说要答应这件事情何其简单。玄魏根本不知道,廖晋也不会让他知道,只要是他提出来的任何要求,廖晋都会答应,而且无怨无悔。 可是去了国外之后呢?陌生的国度,平淡的生活,这个男人不再是叱诧江湖的帮派老大,完全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并且日夜相对的将是同一个人。那么在新鲜感过后呢?能坚持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好吧,好不容易坚持了三年,那么第四年呢?ok,坚持了四年,可是接下来又要面对N个四年! 廖晋不是没有自信,更不是不相信玄魏的心!只是他这些年来早已经把这个世界看得太清。他根本不敢去想象,他们会跟世间所有情侣一样,在柴米油盐日常生活中,随着热情和冲动被慢慢磨光,到最后只剩下埋怨!厌倦!相对无言!同床异梦!甚至…… 想到这里,廖晋不敢再想下去,他怔怔看着玄魏那双等待他答案的漆黑双眸,充满深情和耐心。 他猛地逃避开男人:“我累了,想睡觉……” 他的抗拒表现得是这么明显,玄魏知道这位别扭的美人儿八成是在烦恼着什么问题。也没有逼问,把他整个人抱到怀里,盖好被子,决定这个问题过两天再说的同时,温柔地在他耳边哄着:“睡吧宝贝,我爱你……” 被他温暖坚实的怀抱包围,廖晋逼着自己闭上眼睛,鼻尖就蹭在他的颈窝,耳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没有说我也爱你,没有任何回答。那一夜,彼此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一直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睡着,可也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第91章:休息室的事 徐佳奇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黑色中性的单肩包内放着那张刚刚到手的报告,他的精神处于极度恍惚的状态,在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就被一辆黑色马自达撞个正着。 尖利的刹车声中他狼狈地摔坐在地上,就好像昨晚狠狠摔坐在朔司面前一样。在路人们或帮他松了口气或惊异的种种目光之下,他慢慢地把滑到手腕的包带重新拉到肩上,再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踉跄了一下,但终究站稳了。 他没有注意那个戴眼镜满脸痘的司机打开车窗正对他叫骂着些什么,只看着那司机表情很凶,那张嘴快速不断一张一合往外吐着字,就像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十冤九仇一样。 他没有理会,连裤子上沾着的尘土都没有去拍,就继续像刚才那样,漫无目的地走过了马路。 没错,漫无目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虽然上班时间过了,但是,没关系,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去了。 反正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极端残酷的现实也再一次验证了他曾经有过的那个想法——他的存在本身不过就是上天开的一个大玩笑。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没关系,笑一个吧,就当是庆祝这个玩笑终于就快开完了吧!! 下一刻他孤身一人走在人潮拥挤街上,突然就笑了出声来,这个突兀的行为让旁边的路人都投来诡异的目光。他回望那些人,一张张陌生的脸,一道道诡异的目光,他感觉到那些人就像正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没关系的!你们尽情看啊!看吧!看我这个怪物!这个吸过毒卖过淫到今天终于染病的怪物!!! 对,报告结果是,他得艾滋病了。 当他亲耳听到这个结果,关于医生给的建议、治疗方案,他通通都听不见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起身离去的时候,医生的话究竟说完了没有。他到底是怎么进电梯,怎么出了医院,怎么走出马路,这些他通通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就快死了,全世界最肮脏的人得了全世界最肮脏的病,生的时候没有人爱他,到死的时候也是孤身一人病死在这座城市某个最肮脏的角落!这就是他的结局,这就是他的下场!他已经这么努力,努力试着改过自新,努力试着好好生活!他曾经想像余欢那么高贵坚强,后来想像廖晋那么绚丽勇敢,可是他到底是发现没机会,因为他甚至没有绽放过就要死了。 他一路走着,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一张张人脸就像电影放映一样不断出现在他脑海里。他们很快会看到他满脸满身的疱疹,就像一只血红长满脓疮的怪物,他们会恐惧他,他们会恐避之而不及,他们会用看呕吐物的眼神看他、嘲笑他、奚落他,说他活该、说他理应有此下场! 这个时候,那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心脏随之猛然一震! 朔司,朔司,朔司,朔司你会怎么看我?你会用像那些人一样的眼神看我么?抑或是……或是就像昨晚一样紧紧牵着余欢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把背影留给我。 我是那么恐惧你的出现,却是那么希望你哪怕是多看我一眼……只要一眼,你的一眼对我而言是那么珍贵,然而你却是如此的吝啬,因为,你想看到的从来都不会是我的脸。 结果是你会忘记我,就像忘记一个丢弃在垃圾场的烟头。我曾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可就算到死也不可能在你脑海里占据哪怕是千分之一!因为,你脑海由始至终——只有他。 “欢哥多上道啊,你以为他这么些年是白混的?好像他刚才吧,就是在教我们一个道理。在男人面前你表现得越大度,那个男人就会越稀罕你,一句话,就算他心里恨不得徐佳奇马上去死,他还得假大方,权当没那回事儿。他干嘛那么费劲把徐佳奇弄进来?把这么个仇人摆身边你当他不胳应?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为什么?他就是想让朔司哥看到,看到他不计前嫌,看到他的大方,看到他的好,这,才是当大老婆该有的样。” 这些话,是昨晚他在厕间里偷偷听到外面的牛郎说的,这里面,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可是,也一个字都不漏地,从昨晚开始一直不停回荡在他的心里。就好像现在一样,一想起余欢的脸,就想起这些话。他从一个字都不相信,到昨晚躺在床上开始怀疑,就好像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真相一样。 但是现在,他无所谓了,一点都无所谓,他就要死了,是真是假他还能有什么感想? 此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如行尸走肉,怔怔地把手机拿出来看,发现是仇昧的号码。 是不是来催我去上班? 在他以为他已经什么都不怕的现在,这个猜测竟让他的手有些发抖,他没有接,他根本不知道该跟仇昧说什么。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无来由地想起了廖晋的脸,那个在王韵面前无条件维护他的男子,在玩骰子作弊被发现的时候调皮地向他抛媚眼的男子,是那么那么美。 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按下了接听键:“喂。” 他的声音很轻,那边的仇昧可能压根听不清楚,反正一接通就开口了:“你怎么不来上班也不知道请个假?” 徐佳奇:“……” 仇昧可不管他沉默不沉默:“怎么了这是?今天发工资都不来领。” 徐佳奇怔了怔,开口了,但声音没比刚才高多少:“……工资?可是我……” 他才上了不到半个月班,按理是不会有工资的。 “别可是了,你老板昨天特地交代的,让财务不许压你工资。要没什么事就过来吧,你小子本来就没多少工资,知道无故旷工要扣三天的吗你?愁人!”仇昧特别喜欢在跟他们提廖晋的时候用“你老板”这个词,明明廖晋也是他的老板。 说完这些话,仇昧很快就挂了电话了,而徐佳奇却一直站在原地,手机久久都没有放下,就这么看着街边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那个老人家穿着旧旧的中学校服外套,正拱着背靠在马路旁的大树干上,看着人来人往。 徐佳奇忽而伸手一抹脸,低头发现手上多了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他最后还是回店里了,刚一进休息室,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同事们现在都已经去忙了。他想着就上最后一夜的班,犹豫着准备肩提包拿去柜子里放好。 这时,一个同事陈乐急冲冲推开门,一看到他就招呼道:“小徐!赶紧来帮忙!” 急得火烧火燎的样子,说完见徐佳奇手里提着包没反应过来,他更急了:“快点啊!愣干什么!” 被他这么一嚷,徐佳奇也顾不了这么多,把包随便忘椅子上一放,连制服都不换就跟着他跑了出去。出门跟在陈乐身后一路小跑,恰好跟迎面走来的刘君擦身而过。 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是谁,更没有发现的是,走过以后刘君皱眉回过头看了眼他的背影,那是别有深意的一眼,而后便继续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跟着陈乐进了员工通道下楼一路走到二楼,来到一间包厢门口,刚一进门,就闻到满屋子酒气,已经有一个同事在扫那遍地的酒瓶碎片。 如果没猜错,刚才这里又上演了一场几乎每个星期都会上演两三回的戏码,客人间为了某位牛郎争风吃醋到动粗。就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位牛郎,徐佳奇也没心情去想,着手收拾这片战场,而旁边的陈乐正跟那个正扫地的何朝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陈乐说:“沈夏真行,这星期第二次了吧?” 何朝宇回答:“是啊,今天才星期四,估计周末还有一次,反正今天发工资,要不要打赌?” 陈乐摆手:“别!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我还攒钱买手机吧!” 何朝宇打量他了一下,坏笑:“你这么缺钱为什么不下海?我看你也是盘靓条顺啊,下海跟沈夏拼一拼呗。” “我操你大爷你把我当女人了吧你!!”陈乐怒了,作势要把手里的托盘砸过去。 何朝宇把扫帚往前面一挡,赶紧说:“怎么就把你当女人了?大家不也都这么说晋哥的么!” 陈乐瞪他:“滚逼!你觉得我能跟晋哥比么??” 却见何朝宇一手立着扫帚一手摸了摸下巴,笑着看着他:“比是没得比的,就觉得你这质素来端盘子可惜了。” 陈乐皱眉:“看什么看!你还想包养我还是怎么着?” 何朝宇一打响指:“就这么定了!等爷有钱了第一个包养你!” “滚—逼!” 他们俩人吵着闹着寓工作于娱乐,而徐佳奇一声不吭,低着头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那俩人明显习惯他的沉默寡言,也懒得招他说话。 20分钟后,三人才全部收拾完毕,徐佳奇想着回休息室把包放好,他心里记挂着里面那张体检报告。而那俩人也商量着回去喝杯水,于是三人同行。 一路回到休息室,一推开门,他们愣住了,只见包括刘君在内的好几个同事脸色非常微妙,见他们进来就同时转过视线盯着他们,更奇怪的是——连仇昧也在。 陈乐最先反应过来,大概被他们盯得发毛,开了口:“怎么回事?” 仇昧清了清喉咙,大概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说:“刘君丢钱了。” 陈乐吃了一惊,看向刘君:“啊?丢了多少??” 刘君拿着自己的包,表情很不好看:“刚领的工资全没了,我就出去了十分钟,一回来就全没了。” 陈乐“额”了一声,有些无措地看向何朝宇。 何朝宇皱了皱眉:“你意思是有内贼?” 面对这个问题,刘君没吱声,于是仇昧又问他:“你有没有好好检查一下?是不是放在什么暗袋自己忘了?” 刘君显得有些急躁:“我都检查遍了,仇昧哥。这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啊,哪能随便放?” 仇昧又向他确定了一遍:“你确定是在这里丢的?” “都说了,我刚放进去,出去十分钟一回来就没了。” 刘君难过地说,“这都是同事,我要是报警影响肯定不好,可我这钱难道就找不回来了么?我还得吃饭还得交房租!难道喝西北风住桥洞么!” 仇昧无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他:“那刚才休息室里,你有看到谁在么?” 这个问题,就像忽而点醒了刘君,只见仇昧话音刚落,刘君搜地把目光移到陈乐和徐佳奇脸上,而后,就开始在他们俩人的脸上来回徘徊。 陈乐被他这么一看,更加发毛,无辜地和他对视了两秒钟,就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震惊地看向旁边的徐佳奇! 第92章:他疯了 陈乐这一眼,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徐佳奇脸上,徐佳奇受不了这个,今时今日的他真的受不了别人的目光。那一道道视线给他的感觉,就像自己正全|裸站在众人面前向他们展现自己肮脏的身体!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刘君就好像抓住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一样,众人听到他问陈乐:“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见你刚走,你有注意到什么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这僵硬的局面完全打破了,此时所有人又一同看向陈乐。陈乐非常为难地挠了挠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旁边的徐佳奇,则是面如土色。 最后还是仇昧感觉到不妥似的,看向刘君:“你确定是在这丢的吗?都是同事,误会了谁都不好。” 被他这么一问,刘君垂了垂视线,说出了一句话:“我刚才……看到阿乐和小徐都在的。” 更确认自己被列入嫌疑犯之列,陈乐彻底急了:“我刚才真没进门!我到的时候小徐在!小徐可以作证!!” 他并不知道刘君要等的就是这句话,说完他还求救一样看向徐佳奇,徐佳奇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低头刻意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一旁的何朝宇瞥了一眼徐佳奇,向陈乐确认道:“你到的时候小徐已经在了是么?” 面对所有人再次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陈乐别无他法,选择了点头。 何朝宇又问了:“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陈乐干巴巴地说:“没有……” ——只有徐佳奇一个人在场。 有了陈乐这句话,何朝宇摊了摊手看向仇昧,给了仇昧一个真相一目了然的表情。 所以,徐佳奇下一秒便接收到仇昧一个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他听到仇昧有些焦急地说:“小徐,你说句话。” 说句话?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垂在两侧的手指开始颤抖,唯一的感觉就是只要再在这种环境下多呆一秒钟自己就会窒息! 他忽的就特别想念家里柜子底层那几克海洛因…… 他要回家!他现在就要走! 恍惚间徐佳奇瞥见刘君身边那张椅子上还放着自己的包,随后,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举动!突然之间他那病弱躯体里迸发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冲过去抓住自己的包就想跑! 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靠得最近的刘君或者是早有准备或者是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叫道:“真的是你!” 眼看着徐佳奇挣不开他的手,他马上又伸手来抢徐佳奇手里那个包。 是我?什么是我?? 徐佳奇很难过,因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想干什么。眼睛睁得巨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刘君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黏糊糊的,那种触感让徐佳奇害怕,并且狠狠打了一个冷战。徐佳奇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不管是和别人身体接触还是眼神接触,都让他觉得恐惧,那种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异类的感觉,令他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不敢抬头看,可是仍然能感觉到那些个聚集在他身上的一道道眼神就像在无情地拷问着他,他低头看着刘君那布着几条青筋的瘦骨嶙嶙手背,有些可怜地开口乞求:“你放开我……我要走……” 刘君紧紧攥着他的包,冷冷地说::“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钱!” 徐佳奇一句话没说,那单薄瘦弱的躯体就这么哆嗦着,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感觉到仇昧在慢慢靠近,听到仇昧的声音说:“小徐,到底怎么回事?快解释清楚告诉他不是你!” 他仍然没有说话,表情麻木,只是低着头用越来越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紧紧抓在手里的包,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背后发寒。 突然陈乐开口了:“小徐!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一下,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接下来所有人都开始质问他—— “到底是不是你?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么?” “你他妈做人手脚怎么可以这么不干不净?倒是你说话啊你!” “小徐!” “小徐!” 冷酷的、焦急的、指责的……这些一个个声音不断撞击着他已经紧绷得即将崩溃的神经,并且荡出一声声回音。徐佳奇却依然低着头神色游离,就像这么下去就可以让事情平息。 刘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向仇昧,说了一句话:“要不报警吧仇哥?” 报警……?不!不要报警! 因为这两个字徐佳奇猛地就抬起了头,突然得了魔怔似的将本来紧紧攥着的那个包一把狠狠甩给刘君,转身拔腿就想跑! 身后的刘君大叫了一声“抓住他”,他仍然不顾一切往外跑。 他要逃离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每个人都在逼他……每个人都想害他……他要离开这里…… 眼看着快到大门口了,突然不知道是谁伸了一条腿出来,直接把他绊倒,他那瘦弱万分的身子一下子狠狠扑倒在地,下巴就这么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仇昧吓得惊叫了一声,朝那个伸脚的人大吼了句:“你他妈干什么!?” 那人估计刚才也是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仇昧反应这么大,一下子脸就僵了,低头看着趴在地板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徐佳奇,不知所措。 “小徐你没事吧?!”仇昧懊悔不已,正想过去扶他。 这时,趴在地上的徐佳奇突然动了一下。仇昧站住了脚步,就这么看着他慢慢地,有些机械化地撑起身子,他瘦弱的肩膀背脊轻轻抖着,就像寒风里挂在枝头的孤零零一片枯叶,显得格外凄凉。 仇昧空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看着他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而后,转过头来…… “啊!” 仇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震惊地看着徐佳奇那张苍白不已的脸上,因为呼吸而不听微张的鼻翼内,两行猩红的鼻血流了下来,迅速滑过他的嘴唇,下巴,竟源源不绝地开始滴在他白色的衬衣上。 休息室内很安静很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的衬衫前胸快速被鲜血蔓延染红浸透,甚至所有人都能听到血滴落在衬衣面料上那哒……哒……哒的沉重动静。 仇昧喉结滚动,向他靠近了一步,哑声道:“小徐……” 徐佳奇脸上鼻子以下的地方全是血,却木然地,像一个木偶一样,眼神空洞地盯着仇昧。仇昧迟疑地前进了一步,他就开始后退,拖着脚步后退,同时他慢慢地,用看不见焦距的眼神扫过这个休息室里一张又一长的人脸。 对,那些表情就跟之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表情一摸一样!是厌嫌是畏惧!他突然就疯了一样朝这些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转过身拔腿就跑! “小徐!!” 仇昧脑袋一热正想追出去,却被身后的刘君叫住了。他不耐烦到极点回过头,就看到刘君手里拿着一份两三页的文件,这正是从徐佳奇包里拿出来的——HIV检测报告! 徐佳奇疯了,他的行为吓怕了所有经过的人,所有人惊恐地闪避没有人敢叫住他没有人敢阻止他,他就这么满脸鲜血一路狂奔出了JIN,冲向夜色里! ——“我刚才就说嘛,这么高档的地方怎么有股酸臭味,原来……是有个是人都能上的公厕在这里。” ——“欢哥多上道啊,一句话,就算他心里恨不得徐佳奇马上去死,他还得假大方,权当没那回事儿。” ——“小徐!你说句话!” ——“真的是你!” ——“你他妈做人手脚怎么可以这么不干不净?倒是你说话啊你!” ——“要不报警吧仇哥?” ——“小徐……”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徐佳奇飞奔在大街上,脑子内翻江倒海,那些在他脑海里说话的声音无限放大一次次相叠一声比一声大,好像无数个人在他脑海里奚落着他嘲笑着他,他觉得可怖极了!!他试图用狂奔来甩掉脑海里这些声音,鼻腔里充斥着浓烈能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一路撞到了很多人,他几乎就变成大街上一道风景,甚至有车子停下来看他发生什么事,他却不管不顾一路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自己租的那个房子的,他迫切需要那包海洛因,他觉得全身骨头缝像是数千万只蚂蚁密密麻麻在移动在啃咬,他的脑仁就快要裂开了或者已经裂开了! 可是到门口他才发现,钥匙不在身上,而在那个丢弃在JIN的包里…… 现在是夜晚时分,楼道的冷风呼呼灌进来,他就站在房东家门口,一直站了十几分钟才抬起颤抖的、指甲缝里都是凝固鲜血的手来叩门。 一声声敲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着,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直到房东太太怒极地打开了门:“谁啊!怎么回事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可是当房东太太打开门看到他那张的脸,1秒钟前的气势汹汹煞那间瓦解了,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像眼前的是什么无比可怖的场景,嘴唇哆嗦着:“你……你你……” 徐佳奇站在那里,一秒钟都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就停留在她睡衣的卡通图案上:“……我钥匙丢了。” 房东太太穿着拖鞋的脚开始往后挪,边挪边说:“你……等一下……” 说完这句话碰地就把门关上了,这个声响让徐佳奇僵硬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垂着头等了一分钟,前面的门又开了。 这次,房东太太只开了一条门缝,露出一只纹了粗粗眼线的眼睛他,颤抖着手把钥匙从门缝里递出来。 他看着房东太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肉手,以及拿在手里的钥匙,伸手接过。他刚一拿到钥匙,房东太太就像觉得他的手沾了大便一样,猛地缩回自己的手,同时迫不及待就把那道门关上! 徐佳奇听到她屋里冰冷的锁门声,垂头费力呼吸着,低喘着…… 回到家,他连灯都没有开,急不可耐地冲向房间,却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小椅子绊倒,他管不了这么多,像狗一样连滚带爬朝那个床头柜前进。 打开那个柜子从一个生锈的盒子里取出注射枕头,他的手在颤抖,捋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的惨白的小臂。他皮肤上有一个因为长期注射留下的,已经发黑了的凹位…… 第93章:绝望 漆黑的房间里徐佳奇就坐在地板上靠着背后的床,他扬着头露出尖尖的滚动着的喉结,窗外的月光洒在他满布汗水的脸上,显得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越发地白。 他的手背无力地垂在地板上,旁边是那根空空的针管。那些一而再再而三不停叫嚣着试图冲裂他脑仁的声音全部没有了,整个世界就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忘记了一切烦恼,整个人如腾云驾雾一般。他另一只手就握着自己下身那个硬得充血的器官,他不停撸动着,从嘴里发出细碎的舒服的感叹。 没有厌嫌的目光,没有刺耳的叫骂,他忘记了一切,任由自己堕入一片没有方向的虚空。那里就像天堂,只有一波波快感如海浪涌向他的每一个细胞。他追逐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半闭的眼睛在月光下水波荡漾,思绪恍惚间他突然就想起那个男人的脸。 下一刻他一边加快撸动的速度一边从地板上摸来自己的手机。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想让那个男人听到他高潮时舒服的呻吟,他想告诉那个男人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那些他理智尚存的时候根本就连想都不敢想的念头,一个个随着波涛汹涌的快感就这么浮现在他脑海里,然后他就真的这么做了,他拨通了那个深深刻在潜意识里的号码…… “嘟……嘟……嘟……” 他把手机按了扩音,放在自己耳边的床铺上,一手捏住自己胸前的挺立,一手撸动着他男性欲望的中心。 电话终于接通的那一刻,他感觉到全身细胞都沸腾了,他等待着那个男人熟悉的性感嗓音,那个每当他沉沦在性欲中就会一遍一遍在他脑海内回放的嗓音。 然而,并没有—— “啊啊……啊……啊……嗯……” 电话那边传来的,竟是断断续续的酥软呻吟,那一声接一声千娇百媚的感叹直接将他从欲望的顶尖拉了下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停下了所有动作,全神贯注去捕捉着那个声音。 “……啊……嗯……这样不行……混蛋……你慢点……啊啊啊啊!!” 听到这里他终于不得不绝望地承认,这个真的是余欢的声音…… 他甚至可以听到那边床铺激烈震动的声音不断,他往后仰着头,一缕眼泪从眼角滑落至发根,他的手随着那边不属于自己的震动频率有些自暴自弃地粗鲁撸动着自己的下|体,明明极端痛苦却只能无望地不断给予自己下|身刺激。不停幻想自己才是他们这场性|爱的主角,这让他找回了当年自己是如何迫切渴望取代余欢地位的感觉。 朔司的声音噙着低喘也在这个时候残忍地传了过来:“你太棒了,我爱你。” 这句话令徐佳奇脑子轰然炸开了,他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低泣,闭上眼睛听着余欢在愉悦地呻|吟,滚动着喉结,他在这一声接一声肉体撞击声之下张开嘴无声地说了句——“我也爱你”。 这一句话,是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应的,永远不会有任何人在意的,作为一个卑微替身的可悲告白。 余欢有些不满的声音再次传来:“等一下等一下啊疼,我压到什么了” 激烈震动的声音停了下来,他听到朔司说:“别动,我看看。” 随后安静了那么两秒钟,朔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操,是我的手机。” 徐佳奇瞬间就屏住了呼吸,或者他内心在渴望着些什么,渴望朔司会不会认出他的号码接起电话跟他说句什么,这两秒钟的时间太多漫长。他扬着头看昏暗的垂下几条沾满灰尘蜘蛛丝的天花板,随后,他等到的,是电话挂断的无情嘟嘟声。 一场激烈性|交过后,朔司靠在床头,让全身无力的余欢慵懒地靠在自己怀里,他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轻抚着余欢的手臂肌肤,亲吻着余欢的耳廓。无数个吻细碎地落下去,这是朔司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任何床伴做过的,亲昵得像对待一个恋人的动作。这个嚣张跋扈惯了的男人此时,大概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 余欢懒得理会他,轻缓着自己的呼吸,胸口不停起伏,后背贴着朔司健硕的胸膛,彼此全身仍然滚烫,全身毛孔舒张着贪婪吮吸着对方身上独有的气味。这或者,可以看成另一种不同形式的亲吻。 空气里还有些暧昧的气味,悸动的余韵还未消退,先动的是余欢,他突然就伸手从床头拿来自己的手机。 随后,朔司眼睁睁看着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计算机,自顾地算起帐,手指如飞,只见屏幕里那数字就嗖嗖嗖地成倍往上飙。 “喏。” 等到他算好一个数,就头也不回就递给后面的朔司看——100000。 朔司哥向来财大气粗,特别是对待身边各种床伴,砸钱从来不说二话,上了床就操下了床就走。 可这次看着这串数字喉咙就好像被卡了一根鱼骨,一皱眉:“这帐怎么算的?” 于是余欢重新把数字清零,边讲边算给他看,一脸公事公办:“接吻1万。” 朔司:“” 余欢:“前戏1万。” 朔司:“” 余欢:“射|了两次,6万。” 朔司:“” 余欢:“口|交,2万。” 听到这个朔司终于被气笑了,捏住他下巴贴着他的脸,动作亲昵却透着危险:“操,好像是我给你口|交的吧。” 余欢明显早不吃他这套,头也不回“哦”了声:“意思是我今个儿就白让你含了?” 得,这年头伺候完了一轮还得自己掏腰包,朔司不禁恶意地咬了咬他的耳垂,嘴里精确无比吐出三个字:“我—不—给。” 这种不痛快的感觉或者并不是真的来自于那串数字,他没深究,反正一说完,便看到余欢转过头盯着他,眉毛轻佻地一扬:“朔司哥,你这是吃霸王餐?” “我吃不起么?”这么说着朔司哥特拽特有型有款地一摊手。 凝眸看着他那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流氓架势,余欢笑了,咬牙切齿:“好,很好。” 这么说完,余欢大美人再次抬起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话界面,慢悠悠地在朔司眼皮底下输入了三个数字:“1—1—0”。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美眸深幽就这么盯着朔司狐疑的脸,待到那边接通,他特平淡地开口了:“喂,派出所吗?我被人强|奸了……对,你们派人过来是吧?这里的地址是”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嘴突然就被朔司猛地捂住了。 朔司整张脸都在阐述着什么叫囧,用最快的速递抢过他手机挂断电话震惊地看着他:“我操!你!” 余欢弹开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扬起骄傲的下巴幽幽问他:“我怎么了我?” 你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可是朔司根本还来不及回答,余欢那静静躺在床上的手机却响了!两人同一时间低头想看,结果“碰”地一下磕到对方的脑袋! “阿!”余欢不满地轻声叫了一声,听见这样朔司就顾不上自己了,赶紧伸手帮他揉脑袋,这个动作生涩,却是连他自己估计都没发现的自然而然:“还疼吗?” 揉了好几下下,终于见本来疼得垂下脑袋的余欢大美人抬头,可能真是疼得紧,那双美眸里除了带着嗔意和委屈,还有丝丝水波流动,竟有那么些个妩媚动情的感觉。这眼神直接导致朔司被电得鸡皮疙瘩乱冒。 他们这边眉目传情,而两人之间的手机依然不停响着,只好再次心有余悸小心翼翼低头一看那号码一看,好勒!是警察局打过来了。 虽说朔司这条江湖人称的疯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他也是走这条路的,只要你沾上黑,跟大部分公安民警就会是猫和老鼠般的天敌。所以现在就算只看着这个号码,还没接,他就已经觉得浑身不爽。 他一向认为条子这种东西永远就是最喜欢在不该他们出场的时候突然跑出来抢镜,生意上是这样,现在连到了床上也是这样! 一时间他就这么看着余欢,而余欢也在看着他,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几秒,谁也没有碰那个铃声大响的手机。 突然,余欢垂下琥珀色的眼珠子看了眼躺在床上手机,抬眼时特挑衅地朝朔司一笑,意思好像是在说——怕了? 我操,条子而已,老子会怕? 下一刻朔司一手拿起那个手机按下了霸气果断地接听键! “喂不是,老子不是刚才那个人!对,不是我被强|奸不对!他也没有被强|奸!听着,刚才他是喝醉了乱打电话阿?听他口气很清醒?我就操了!警察你知道么其实他喝醉的特征就是特别清醒!反而他清醒的时候步行走在路上都他妈的会被人拦下来查醉驾!什么?你他妈还不信?你要跟他说话?” 瞎扯了半天他把手机递到快用怒气十足的眼神把他杀死的余欢耳边,余欢刚对那边说了句“我没有醉”,他又迅速把手机拿了回去,对那边说:“喂,你听清楚了么?相信了么?肯面对现实了么?一般喝醉的人最喜欢说什么?就是我没有醉!” 他balabala讲着,而余欢简直就是用看精神病人发病的眼神看着他,暗骂了句白痴,一手拿来自己的衬衣开始穿。 朔司一边讲着一边皱眉看他慢条斯理穿衣服。等结束了通话,他已经穿戴完毕,站在床边一伸手,向朔司要手机。 看着他在昏黄灯光下镀上一层暧昧的容颜,朔司不解地问他:“你要去哪?” 余欢手依然摊着,淡淡答了两个字:“回家。” 第94章:超市大战 可能是风水轮流转,朔司吃干抹净提裤子就走的事情做得太多,现在立场终于变了,他才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那么好受。 那些活了三十多年都没尝试过的感觉,这段时间他几乎在余欢身上尝遍。 比如余欢临走在门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对他说:“明天下午三点,来我家接我。” 在余欢头也不回离开以后,朔司依然靠在床头,上身赤裸着露出强健刚硬的肌肉,听到外面的关门声后朔司从床头摸了包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又从烟盒拿出火机点上。 朔司没什么烟瘾,事实上一场激烈性|爱以后,事后烟是非常好的提神药,只是余欢在的时候他不会抽。在这个剩下他一个人的卧室里,猛地狠狠吸了一口,那甘辣的霸道味道瞬间就闯进他的口腔。 他就这么盯着徐徐上升的烟,突然毫无预兆地从鼻腔发出一声笑,嘴里的烟雾随着他这个笑从鼻腔里喷了出来。想着余欢那张骄傲的脸,他越笑越激动,到后来靠着床头笑得肩膀都在抖。 次日下午三点,朔司的保时捷准时停在了余欢家楼下。这片区域处于老市区,非常大的一片全是六七层楼高的违建房,是当地人专门用来出租给外地打工者们的。蒋文他们住的那栋在这片区域已经算是中上,一个月两千租金,不过在朔司看来不过就是狗窝,余欢的话大概就是狗窝里的贵公子。 这辆车停在这里非常显眼,朔司嚼着口香糖臭着一张脸不耐烦地坐在车里被路过的他眼里的下等人当珍奇动物围观,一个人一个人瞪过去,一根又一根抽着烟。 贵公子余欢一直到三点30分的时候才姗姗来迟地从自己城堡里出来,只是他并没有上车,而是隔着车窗对朔司说:“下车。” 事实上在朔司的认知里一般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单挑,鉴于他当年常听到这句话还是在开摩托车的年代,已经太过久远,所以他当下愣了那么一下。 此时车里的男人手搭窗沿,指间那根烟在两人之间静静燃着。余欢习惯用命令的口吻习惯让人等,而向来不习惯被命令也不习惯等人的朔司正嘴里嚼着口香糖,抬头看他。 事实是你不回答不表态不动不代表余欢就会有耐心等你,所以,余欢自顾转身走了。 看着他真特么潇洒的背影,朔司能做的只有从嘴里吐出一个没有任何含的“操”字,把烟狠狠扔了,熄火拔钥匙下车关车门追上去:“你去哪?” 余欢看了他一眼:“去超市买东西。” 超市?超市对朔司来说是什么?或者该说,朔司到底知不知道超市是什么? 其实他知道——那是传说中更年期妇女的聚集地。 作为一个纯gay的朔司一向对女人这种敬而远之,而更年期妇女是怎么样比正常女人更可怕的存在?如果非要比喻,朔司觉得一百个这种生物散发出来的内分泌失调怨念,就算用一千个马仔的雄性荷尔蒙也摆不平。 10分钟以后他们到达了这附近的一间大众平价超市,也不知道余欢是不是故意的,今天超市刚好在做店庆特价活动,一进门就看到人头涌涌密密麻麻。从进门到下行扶手电梯的十米距离里,朔司又要护着余欢大美人别被推搡伤到,自己还要承受着前后左右无数妇女们有意无意的性骚扰行为,屁股刚被谁摸了一把,腰又被谁捏了一下,裤裆被前面那人提的购物篮狠狠嗑到,刚在人堆里艰难地侧身避开一个阿姨的横冲直撞,鞋子又被谁给踩了! 朔司简直是暴躁了!两个鼻孔再加点油保证马上就快能喷出火来! 余欢被他护在怀里,偶然用眼角瞥见他整张脸黑得像包公一样,心里各种暗爽,忍不住就勾起一个浅浅的别有深意的笑。这个稍纵即逝的笑容还是不小心被朔司捕捉到了,朔司刚想开口说什么,却由于正好来到下行电梯,后面的人突然发力一涌,力量大到直接把余欢挤前面去了。眼看着两人快被人流冲散,情急之下朔司一把拉住余欢的手,刚一牵到,后面又是一涌,朔司加紧了手里的力道。 从上到下整整一条堆满人的电梯正徐徐下行,人们交谈着抱怨着,而他们俩中间就隔着一个盘着巨高无比发髻的大妈。 朔司紧紧攥着他的手,他的背影被大妈的巨大发髻遮掉一大半,这让朔司相当不爽,底下牵着他的手突然一用力,示意他回过头来。 余欢回过头看他,可能是由于周围的人声实在太吵,于是用口型询问:“干嘛?” 朔司其实也没想要说什么,可既然他这么问了,从来都不肯放过任何机会的朔司下意识就说了句:“搬回来。” 这句话是近期以来他们每一次见面朔司都会说的,就像复读机,无论任何场合。这个固执的男人每一次都遭到拒绝,却每一次都契而不舍。 这一次余欢终于没有拒绝了,不过,也没答应,他只是静静看了朔司两秒钟,在这充斥各种体味汗水味焦躁拥挤的氛围里,余欢的眼神带着属于这位美丽贵公子的从容和笃定,突然他含义不明地对朔司报以无声的绚丽一笑,随即回过头去。 朔司愣住了,不知道他这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觉得特别抓心挠肝,朔司发现自己的智商以前真的从来没有这么不够用的时候,并第无数次开始思考余欢大美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么难捉摸的人么? 操,为什么老子以前从来没发现? “为报谢广大顾客朋友长期以来的关心与支持,在这五周年店庆的日子里,我们特别推出了大型优惠活动!所有商品打破最低价!一次消费满100返还30元!一次消费满500送精美茶具一套!一次消费满一千送床上用品三件套” 超市广播里的女声正卖力宣传,读完一轮稿子就开始播放具有煽动情绪功能的激情音乐,朔司几乎能感觉到身旁那些大妈正在酝酿着什么。果不其然,一下手扶梯,刚才我前胸贴你后背的人们迅速快速三五成群分散飞奔向各自的目的地,生怕旁边的人抢先一步,当年鬼子进村估计也不过如此。 他们俩中间终于不再挡着一个大妈,手还继续牵着,这两人本就出众,如今这有些大胆的动作更是吸引了很多异样的复杂目光。 还是余欢不动声色把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熟练地推过旁边一辆购物车就示意他走。 朔司今天穿了一件Armani Collezioni的宝蓝色的宝石袖口修身衬衣,非常巧合的是,他这件衣服颜色跟这家超市员工的制服颜色一模一样分毫不差,来打工连衣服都不用换。这还得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决定回去以后就叫大钟把这件衣服吃了。 两人一路往生活用品区走,朔司走在余欢身旁,看着他搭在购物车手柄上的那双妙手,自己插在口袋里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心下纠结着衡量着——牵?还是不牵?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纠结很久,走过两排货柜之后朔司便下定决心——不牵白不牵。他若无其事看着天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此时余欢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旁边的货架。 就在朔司凝神静气瞄准时机就快碰到的时候!这千钧一发之际,余欢的手突然离开手柄伸向旁边的货架! 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朔司赶紧把手缩回来假装挠腰!心,裂了。 完全没听到朔司心裂的声音,余欢拿了一盒两根装牙膏随手扔购物车里,就自顾继续往前走。 “刘一宇小朋友!刘一宇小朋友!你的妈妈在A出口等你!请你找到附近的工作人员” 超市广播重复着寻人启事,朔司一面跟着余欢在人挤人的过道里艰难前进着,一面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手。 好不容易来到食品区,余欢停了下来,研究着货架上的咖啡豆。朔司心说又有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手随即直奔目标伸了过去! 就在差1cm就能碰到的时候,他的裤子被人用力拉了拉! 他硬生生止住了手暴躁地往旁边一看,没看到可疑的人,正纳闷着,又被人拉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四五岁大的锅盖头小男娃正拉着他的裤子,抬起圆脑袋眼巴巴看着他,奶声奶气说:“工作人员叔叔,带我去A出口好不好?” 此时旁边余欢也注意到了,忍俊不禁地看向朔司,一副等看好戏的样子。 余欢大美人的表情让朔司压力有点大,朔司把裤子从那沾满口水小肉手里揪出来,耐着性子指了指右边:“老子我不是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在那边。” 手还保持着揪裤子的姿势,裤子却没了,小男孩愣了两秒钟,突然像考拉抱树一样死死抱住他的小腿,非常固执:“你是工作人员你是工作人员你是工作人员!” 朔司今天已经太过脆弱的玻璃心已经快承受不住一点刺激了,他臭着一张脸往后退了两步,小男孩依然死死抱着他的腿,好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带我去A区带我去A区带我去A区!” 朔司被他吵得脑袋快炸开了,忍不住压低声线威胁他道:“小子!你信不信我揍你!” 话音刚落,小男孩抱着他的小腿硬生生愣了好几秒,似乎真被吓到了。 朔司低头看着这小人儿脑袋上的发旋,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滋味,可是他还没时间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滋味,小男孩突然一撒手,随即整个人躺地上在朔司面前开始原地转着圈手脚乱蹬:“我要去A区我要去A区我要去A区我要去A区!” 朔司:“”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哇,人高马大竟然欺负一个小孩子,要不要脸?” “刚才听到他说要揍人呢。” “这肯定不是亲生的,是继父!” “好狠的心,在外面都已经这样了,都不知道在家里怎么虐待呢!” “现在这个社会真的什么变态都有,你没看新闻吗?前几天有个男的还把自己儿子煮了吃了!” “你看他留长头发呢!不男不女肯定是个变态!” 第95章:还有什么?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你们太好心了!真是麻烦你们了!” A出口,刘一宇的妈妈一再鞠躬对见义勇为把她宝贝儿子送回来的两个大好人表示感谢。 而刘一宇小朋友正坐在购物车里吃着自己的手指,刚才他就是大爷一样坐在这购物车里,一边喊着“冲啊!旋风冲锋龙卷风!!”一边让被他莫名其妙收为18号小弟的朔司一路推过来的。 面对这位妈妈的一再道谢,还有旁边很多围观群众赞赏的眼光,朔司浑身不自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此地不宜久留:“不用谢不用谢,应该做的,我们走了。” 说完拉着余欢就想逃,头都不带回的那种逃。 “叔叔!”结果他没走出几步,对他来说就是噩梦的稚嫩童音在身后响起 他原本真想假装听不见,可身边余欢却停下脚步,他只好在心里骂了句“shit!”跟着停了下来。一回头,他就看到刘一宇小朋友站在购物车里,手里拿着罐旺仔牛奶向他拼命挥舞着。 见状,余欢好笑地打量他:“叔叔,叫你呢。” “叔叔!叔叔!叔叔!”刘一宇非常热情地招呼他过去,边喊边在车里跳,喊一句蹦达一下喊一句蹦达一下。 朔司满脸黑线,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来到小朋友面前,低头看着那稚嫩纯真的面孔,还有小狗一般闪亮亮的大眼睛,他问:“怎么了?” 刘一宇小朋友高高抬起头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像巨人一样高大的工作人员叔叔,突然咧嘴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小白牙。 而后朔司听到他说: “我有旺仔牛奶!你没有!” 5分钟后,他们俩人终于走出了这间朔司回去以后可能会想尽办法把它整倒闭的超市。 朔司心情明显很差,一句话都不说,对于他这种小孩子脾气,余欢也是坏心眼地视若无睹。 两人一路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后来终于回到余欢家楼下,余欢接到了一个电话:“喂,沈总?对,我昨晚没上班你去找我了吗?” 其实余欢现如今已经很少接客,以他的作风一般普通客人也不会拿到他的手机号码。可这个沈总不一样,沈总是从余欢刚出道就一直捧场十年如一日的恩客,余欢落魄的时候他也曾多次提出要“照顾”余欢,只是余欢一直没有接受而已。 沈总是当地非常有名的房地产大亨,年轻有为英俊多金,朔司曾经在饭局上遇到过他几次,多少也知道他和余欢的关系不一般。只是以前朔司觉得没什么所谓,但现在,他走在旁边看着。发现余欢跟这个沈总打电话的时候,那态度跟对待别人特别不一样,笑容多了点,口气也温和了点,弯弯睫毛下那双美眸似乎总会因为听到那边说了点什么而发亮。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错觉,反正这个发现让朔司本来就非常不爽的心情雪上加霜。 余欢似乎一点都没发现旁边这座会行走的火山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依然自顾聊着电话:“之前是请假了,今晚可能会过去嗯?等不及了?” 朔司紧紧捏着手里余欢让他提着的购物袋——等不及?!等不及你妹!!等不及你大爷!妈逼的老子都还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得你来瞎哼唧?!你谁啊我就操了!! 熙来攘往的街上,余欢还在跟那边继续说着:“可是我现在在外面要过来?是什么话啊这么神秘?就不能今晚说?现在不是很方便,真的是啊旁边有人男的女的?你觉得呢?” 旁边的朔司笑了——男的女的?呵呵,男的女的男的女的到底关你屁事?磨磨唧唧磨磨唧唧!有本事!有本事就妈逼给老子过来看!不光给你看是男是女!老子还可以脱了裤子跟你比谁大! “吃醋是吗?选?这让我怎么选” 余欢话还没说完,手机竟被朔司劈手夺过,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01秒,然后眼睁睁看着朔司目露凶光对那边说:“沈总是吧?有件事告诉你。” 对于这个人的行为余欢似乎不觉得奇怪,手机也不跟他要回来了,就这么挑眉,抱着手臂抬头盯着他。 朔司跟他对视着,摆出自己的流氓本色一字一句对电话那边说:“从今天起,你他妈要再敢打这个电话,出门小心看车老子是谁?老子是你大爷!” 他那眼神就跟要吃人没两样,说完也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把电话挂了,而后,就这么拿着手机,盯着余欢。 彼此站在那辆银色保时捷前面,眼神胶着纠缠,谁都不让步,谁都不说话,酝酿出了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 最后还是余欢偏了看了看他拿在手里的手机,先开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大概是觉得这个问题真有意思,他几乎气极了挤出一个狰狞的笑,朝余欢逼近一步,“我还想问你他妈什么意思?!” 在他如此气势汹汹的逼问下,余欢抬着依旧骄傲的下巴迎视他的目光,眼神波澜不惊,即使不出声,也一点不曾被他的气势压过去。 他的鼻尖几乎就贴着余欢的鼻尖,压低了嗓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蹦:“这妈逼都多久了?就之前那些破事你轮番发一个月脾气也该发完了吧?是老子这段时间对你还不够好还是你他妈就是仗着老子现在在乎你稀罕你不敢来硬的??” 怒竖的浓黑眉毛下那双黑眸里几乎是要喷出熊熊烈焰来,被这样的眼神瞪着,余欢却依然不说话,不解释,不回答,甚至可以说是气定神闲。 朔司感觉到,这位美人的笃定眼神就像在深深嘲讽他,一怒之下伸手擒住那在他面前无所畏惧般扬着的下巴:“老子在问你话!” 即使已在盛怒之下,朔司却还在为了不弄疼对方而努力控制着自己手里力度,他以前不是没试过把不听话的小情人脸都给捏变形。可惜偏偏就是有人不领情——余欢此刻就像一尊玉雕的美人,那倔强的嘴就在朔司粗糙的手指旁,紧闭着,故意跟朔司作对一样,不肯说一个字。 路人来来往往议论纷纷,连旁边小卖部的大妈都抱着孙子出来围观,突然朔司眼睛一眯,对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还是说你喜欢的是那个姓沈的?” 余欢:“” 他沉默,朔司就理所当然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姓沈的那个哪点比老子强?床上比老子久?对你比老子好?比老子有钱?你他妈是不是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老子喜欢的人谁他妈要敢抢!老子就” “你吵死了。” 他“就”字还没说完,本一直盯着他不说话的余欢大美人竟突然活了过来一样,双手环住他坚硬的脖子,那柔软的嘴唇不由分说狠狠贴到他本叫嚣着的嘴上。 ——卧槽! 他整个人一下子僵了,眼睛睁得特别大,是震惊,是不可置信。没说出口的骂人的话在那倔强薄唇的碾磨动作里全部一股脑儿给咽了回去。 不给他回味的机会,数秒后余欢从他嘴唇撤离,依然环抱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嘴唇含糊地问他:“你刚才说你喜欢谁?” 朔司感觉着这位美人的暖暖鼻息,近距离看着那双深邃美眸里充满自信的流光溢彩,还有嘴角随着这个问题勾起的玩味坏笑。 刚才还一味滔滔不绝气势汹汹的朔司哥,现在中了什么蛊一样,说不出一句话了。 余欢秀眉一皱,俩人立场貌似完全换了:“问你话呢,你说你喜欢谁?” 朔司喉结滚动,嗓子干哑着开口了:“我” 他刚说一个字,余欢又猝不及防地贴上去亲了他一口,他的话第二次被硬堵了回去。 亲完余欢还特无辜地眨了眨眼,继续逼问:“嗯?喜欢谁?” 这辈子第一次大庭广众被调戏的某人咽了口口水,看着余欢长长的睫毛,再次尝试开口:“你” 偏偏余欢又一次坏心眼地亲了他一口,并且伸出湿润的舌尖挑逗似地滑过他的嘴唇:“我什么我?” 朔司干脆不说话了,死死盯着余欢那红润的饱满嘴唇,他的眼神透露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他感觉那里的柔软触感还残留在自己唇上。那种美妙体验是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找不到的,属于世界唯一一个余欢的,更是他迫切想要独占的! 他的呼吸在慢慢变粗重,余欢手上的肌肤依然蹭在他后颈,他们离得是那么那么近,终于他不顾一切低头狠狠地具有报复性地碾吻了上去! 他当下甚至能听到余欢吞咽口水的暧昧声响,那饱满的诱人嘴唇就被他蹂躏在唇舌间。他的大手将余欢那窈窕细腰抱紧,让其贴紧自己的躯体,辗转碾磨着不断加深那个吻,后来他发现余欢自己张开嘴迎合他迫不及待闯入的粗糙舌头。 久违的激烈拥吻让他感到兴奋,即使是隔着两层衣物的肌肤相亲,也让他全身鸡皮疙瘩竖立。余欢紧抱住他的脖子且昂起头卖力回吻他,旁边不停有人来人往,有各种诧异目光,而他们根本顾不了这么多,此时此刻仿佛眼中只有对方。 朔司的亲吻霸道甚至疯狂,就像他的为人,他贪婪地要把这人的味道尝遍。激情炽热的舌吻,他们的舌头就像两尾红鱼,在充满情色味的水声中不停变换着各种姿态你来我往地缠绵。 狂热的长达十分钟的亲吻过后,他紧紧抱住余欢就像要将对方的骨血通通镶进自己的骨头缝里,他咬着余欢的耳朵告白道:“我喜欢你我爱你” 余欢的鼻尖蹭在对方肩膀上,这个男人怀抱里熟悉的香水味似乎让他心情愉悦,在听到这样的告白后他轻笑了出声:“还有呢?” 尤物在怀,朔司的胸口莫名鼓动,鼓动得像个面对朝思暮想女神的纯情小处男,他深吸了口气:“跟我回去。” 余欢抬头看进他的眼睛,表情不温不火让人完全猜不透情绪,那嗓音就像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嗯哼,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第96章:毒蛇 还有?还有什么? 这个时候朔司就想起了几天前玄魏说过的话:“朔司哥,泡妞啊不对,泡仔。泡仔最后一招,也是必胜绝招,就是三个字——装!死!狗!你要把自己当作一条狗!面子?那东西能吃么?廉耻?呵呵,能卖多少钱?那些东西能把你老婆换回来么?不能!羞耻心扔掉!舌头伸出来!尾巴摇起来!你要知道你不要脸的决心就和你把老婆哄回来的成功率成正比!想象一下!你的余欢已经脱光了在床上向你招手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斗志一下子燃了起来?有吧?对吧?我看你不说话就知道一定有!好了,现在我已经把我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你了,那今天这顿饭你怎么看?” 想到这里,朔司突然一把握住余欢的纤纤玉手:“答应我,跟我回去,我会对你好的。” 余欢的眼神一路从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审视到他的脸:“刚才不是还挺凶么?想揍我?” 他说这话句尾语调上扬,特别风情万种,相对之下朔司简直是斩钉截铁地矢口否认:“我怎么敢?那绝逼是误会!” 余欢笑了,美眸中媚波流动:“之前那个是叫王韵吧?” 朔司表现得非常嗤之以鼻:“早甩了,他怎么能跟你比?” 余欢挑了挑眉,试探性道:“那其他” 朔司毫不犹豫打断他:“从今天起没有什么其他!” 余欢打量着他:“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这问题让朔司一下子被噎住了,余欢可不管他三七究竟二十几,步步紧逼:“说!你要是骗我怎么办?” 朔司一咬牙:“我要是骗你就让我他妈阳痿!吃伟哥都没用!终身不举!” 余欢眼睛一眯:“不够!还有呢?” 朔司大声说:“喝水呛水吃饭噎饭走路摔跤开车爆胎!!” 余欢比他更大声:“不够!!” “全部身家一无所有迫不得已出去卖!!够不够?!” “不够!!!” “卖给你让你每天晚上操个够!!够不够!?” 余欢一下子绷不住被他逗笑了,一把推开他,瞪他:“你想得美,那不是便宜你了?” 朔司被一推顺势就靠坐在了自己的车头,双腿舒长,手插在口袋里格外潇洒。他就这么笑着看余欢,深邃双眼中充满深情与无限溺爱,也不说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余欢被他这眼神看得不自在,不爱搭理他似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就向自家楼道里走。 朔司赶紧问:“你去哪?” 听到这个问题,余欢才停下了脚步,回头淡淡开口了:“你这车子放得下多少东西?” 朔司楞住了,看着那张好看得令男人女人都嫉妒的容颜,脑子一下子又没转过来。 余欢为他的智商低下感到非常不耐烦,皱眉瞅了他好一会儿,才又大发慈悲地提示了句:“我衣服可是很多的。” 朔司张了张嘴“啊”了一句,离家出走疾驰而去的智商终于在这关键时刻急刹车奔驰而来了,他那双眼睛全亮了:“放得下!操!要不够放我他妈叫辆货柜车来!” 于是,余欢站在楼道口幽幽道:“那还不快点滚过来?” 徐佳奇自那天晚上从JII跑出去后,再没有任何消息。所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让害怕之前自己对吴语堂他们的所作所为被揭穿的刘君感到松了口气。不过他这两天晚上还是睡得不好,一闭上眼睛脑海就会浮现徐佳奇鼻孔流着鲜红的血,眼神慌恐无助地站在他面前,那双眼睛里深刻的绝望感一直犹如残影一般留在了刘君的心里。这让刘君无论吃多少安眠药都挥之不去,无法安眠。甚至有时,半夜他会梦到徐佳奇变成鬼来找他报仇。 栽赃嫁祸这招是沈夏教他的,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从他当初在沈夏面前写下第一张欠条开始,就在这条歧路上越走越远。 这次这件事比以前每一次都让他难受,难受得让他发抖,谁他妈会知道徐佳奇有艾滋?沈夏的目的只是想在徐佳奇揭穿他们之前先下手为强,然则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他觉得打从心里愧疚,他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试图找沈夏商量,他觉得毕竟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他觉得他的难受只有沈夏懂。 可是沈夏不接他电话。 他们在店里一直为掩人耳目都装作不熟,而这两天沈夏又跟要故意避开他似的,让他找不到一点机会靠近。 他就像一只在亚马逊雨林里不小心离了猴群的猴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只能蹲在一棵树上特别无助地张望。没有同类试图引导他回家,而那些从树下路过的每一只动物都像正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种痛苦的心理折磨一直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晚上。 他当时正在埋头收拾一个包厢,陈乐走了进来,跟他说:“晋哥叫你。” 他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抬起头看陈乐。收拾的时候本来应该打开大灯,可是刚才他心不在焉忘了这件事情,此时包厢的灯光很暗,陈乐就站在背光的门口,身后有人影晃动,他看不清陈乐的表情,这让他愈发心慌。 廖晋从没有单独叫过他说话,甚至他觉得廖晋可能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会知道。 那么能和他谈的除了那件事,还能有什么事?一定是廖晋查出什么东西来了,一定是!这个认知让他害怕得拒绝想扔掉手里的抹布夺门而出,他不想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那个光一个眼神仿佛能把人心里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全部看透的男子! 可是,陈乐就站在门口 他最后还是来到廖晋办公室门口,陈乐还在他身后,就像一个押解他的狱警,他觉得自己就像来到刑场门口。 光抬手敲门这个动作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他想让自己不要颤抖甚至能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可是关键时刻他却发现自己明显连沈夏扮猪吃老虎的一成功力都学不到。 “进来。” 那个清冷的男声还是传了出来,他口干舌燥却使劲咽了口口水,推开了门,进去了。 来的路上他幻想过千遍百遍,却怎么也没想到进来后眼前会是这样的场景。 他没看到廖晋,看到的是廖晋那张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叠一叠的百元大钞,如果一叠是一万,他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几百万。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在极度震惊过后,愈发不好的预感蔓延在他心里,让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快要喘不过气。 “怎么这么慢?” 廖晋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他慌张地转过身,看到那个人交叠着修长双腿,坐在他身后角落的长沙发上。 那精致纤长手指间的香烟在昏黄灯光下燃着,烟雾在半空中以不同姿态上升飞舞飘散。而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此刻正盯着他,明明是不动声色的,刘君却觉得这双眼眸里藏着的东西就像要把他的身子剖开,把他心里的那些秘密毫无保留通通挖出来! “晋哥。”他开口叫了廖晋,感觉到自己手心被汗水浸湿,摩挲着轻颤的手指,粘乎乎的。 廖晋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倾身将手里的烟架到烟灰缸上,从桌上拿来手机低头看着。 手机的微弱光芒印在他好看却尤为冰冷的脸庞,他只是垂着眼睛查看短信,不说话。这办公室内异样的气氛就像是有重量的,令人窒息的,快把刘君压垮。 一直过了好几秒,他实在憋不住,哆嗦着开口了:“晋哥您找我有事?” 他一说完廖晋就抬起了头,在接触到廖晋视线的那一刻,他还是狼狈地移开了目光。他的视线游移着,不敢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他听到廖晋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那个烟灰缸上:“您说。” 廖晋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这一举动对刘君来说或者太过突然,以至于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往后退。 “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 廖晋绕过眼前的茶几,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靠近他,一直到来到他面前。 他们身高相仿,现在廖晋的目光和他的脸相距已经不过一尺,廖晋说的每一个字都准确无误传进他耳朵里:“桌上是五百万,你今晚什么都不用干,就站在这帮我看好,直到我回来。” 听廖晋说完这几句话,刘君的小腿终于忍不住开始颤抖,他知道的,他知道眼前这个可怕的男子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算计着什么。他感觉到,这个人就像一条无声无息盘旋到自己耳边的毒蛇,那深幽透着邪气的双眸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注视着他,观察着他,他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他怕自己一动,蛇嘴里那口可怕的毒牙就会准确无误咬进他喉咙里! “晋哥这责任太大”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声音听在廖晋耳朵里颤抖得有多难听。 廖晋就像丝毫没发觉他的不对劲,抬起手,不重不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全身僵硬。 下一秒,他听到廖晋在他耳边说: “没关系,我相信你” 第97章:你丫流氓 廖晋就这么离开了,留下桌上数不清的钞票,留下刘君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盯着满桌的钱,吓得不停地抖。 刘君知道自己死定了,他情商不高而已,但这不代表他是傻子,廖晋离开后他仔细一想,就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难道廖晋说桌上是五百万就真的是五百万?刚才分明没有一张一张在他面前数!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更没有签字为证!要是廖晋待会儿回来一检查说少了十万呢?要是待会儿廖晋说明明桌子上是一千万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五百万呢?另外五百万到哪去了呢?他根本没有证据没有能力证明自己是无辜,到时候只要廖晋想——怎么说都行! 从陈乐去叫他开始,就是一个圈套,那个可怕的毒蛇般的男子根本没准备给他选择的余地。一心只想把他诱入陷阱,然后在陷阱里将他无情扼杀。他现在的处境就像一块在砧板上的肉,下场不过就是等待对方决定以什么方式料理他而已,是煎,是炸,是煮,或者生吃,他都没有一点办法反抗! 他可能将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就像徐佳奇,就像那天晚上他对付徐佳奇一样,他似乎可以确认——廖晋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想向沈夏求救,可是他手机没带在身上,他甚至想到离开,可透过门上那一道毛玻璃他隐约可以看见门外有几个人在守着。 他已经是瓮中之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只好一心期盼廖晋快点回来,给他来个痛快,给他来个了断! 可是廖晋没有回来,一直没有回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神经也在一寸一寸拉紧,每一秒都在折磨,到后来门外的任何一点细微动静都能刺激到他极度敏感极度脆弱的神经,那些就像是磨刀霍霍的声音。 他真的觉得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半个小时了,廖晋还没回来。 一个小时了,廖晋依然没回来。 他只能在绝望和猜疑里如永无止境般煎熬着,等待着 把刘君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廖晋走出JIN便上了玄魏已经等在店门口的车。 两天前,近年来聚集了最多大头目、规模最大、警界关注度最高的黑帮大会上,龙哥获得几乎全票支持登上龙头大位。这全票支持四字背后究竟都有谁帮忙做了多少事出了多少力或者死了多少人,这些毋庸赘述。 玄魏没有提起过,廖晋也没有兴趣去了解。只是他确实很久没见到他那两位干爹,今晚,就是约了他们。 车载电台里放着不知道哪个国家的外语歌,车子行驶了一路,车子里除了歌声或偶尔玄魏发出的一两声低沉的咳嗽,就再没有别的声音,因为他从上车到现在就没和玄魏说一句话。 没错,这两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在冷战。 不过这是廖晋单方面发起的,俩人事先并没有任何争吵。自那夜玄魏开口说出要移民的想法,从 第二天廖老板就开始了他的爱搭不理大作战,甚至看都不肯多看玄魏一眼。任玄魏怎么问他怎么亲他怎么逗他,他就是凉飕飕。 再者玄魏这两天也忙,别说白天没什么时间见,连晚上也没法亲自接他下班,玄魏就想着晚上回家有机会和他谈谈吧,可他偏偏这两天就跟故意避开玄魏一样早早就上床睡觉。 明明睡着了还会习惯性地往玄魏怀里挤,蹭着玄魏的胸膛小猫似的发出舒服的叹吟,可是只要稍微一清醒,简直就把玄魏当作什么讨人厌的东西一样,裹着被子挪得远远,玄魏几乎就想告诉他“宝贝,再挪,再挪就到客厅去了”。 这明显把玄魏郁闷坏了,心说自己是哪得罪这位祖宗了,怎么整得自己跟洪水猛兽似的,稍微亲近一点都恨不得重新去洗个澡出来再睡? 自己身上没什么味啊,要说是长相让这位祖宗不顺眼了,玄魏更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虽说大老爷儿们对皮囊这东西看得不重,但以魏哥帅到今时今日这种程度,他有时候真心觉得这已经是一种负担,这世上难道有很多人能达到帅得变成负担的境界吗? 玄魏知道,那就只剩下出国的事了。 持续着的僵持氛围里,玄魏突然又咳嗽了两声。最近烦心的事情多抽的烟也相对多,本来烟瘾就大,现在每天甚至要两包,这绝对不会是好的现象。 沉默了长久的廖晋突然开口:“嗳。” 玄魏转过头看他,就见他好看的手递来一瓶已经拧松了盖子的矿泉水,同时仍旧别扭地不往这边看一眼。 他的侧脸在街灯光影不断变换间显得格外淡然而脱俗,看在玄魏眼里倒是有那么点气鼓鼓的意思。 “谢谢。” 玄魏说着,接过那矿泉水喝了两口,此时歌曲恰好停在这个当口,从他喉咙里传出的暧昧吞咽声,在这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放下那瓶矿泉水,突然就伸出自己常年摸枪的粗糙大手握住了廖晋的手。 那是属于一个强势男人的丝毫不容拒绝的力度和温度,廖晋挣了两下没挣开,轻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玄魏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摩挲着感知着他手上每一道细微的肌肤纹理、凸起的青筋脉络:“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 廖晋不回答不吭声,也干脆不缩手了,大有“爱摸让你摸个够”的无私姿态。 “我最近” 见他不吭声,玄魏笑出了眼纹偏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没有跟谁发什么不该发的短信啊。” 这两位一位是装疯卖傻的好手,一位是装聋作哑的祖宗,不过后者此时终于开口了:“喝你的水,爷不想跟你说话。” 哟?不想跟我说话? 玄魏在红灯口慢慢踩下刹车停了车,又揉着他的手开口道:“来嘛,跟我说话嘛,我做错什么领导您得批评指导我才能及时改正啊。” 廖晋慢条斯理地瞥了他一眼:“批评指导是吧?” 玄魏别提多殷勤:“是啊!您的满意是我最大的动力!” “行,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呗。”廖晋幽然目光扫过他英俊的脸庞。 “您说。”玄魏打开窗子偏头点了根烟,那漆黑的眼珠子里尽是笑意。 他笑,廖晋才没心情跟他笑,看进他的眼睛清清楚楚道:“从现在开始到目的地闭嘴不要说话谁说话今晚就睡沙发准备一二三开始。” 廖晋这一连串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话一说完,玄魏嘴里咬着烟直接愣在了那里,连平日里那句“我操”都说不出来。 此时红灯已经转绿,后面那些车子催促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玄魏这才反应过来踩下油门。 世界终于安静了,廖晋听着缓慢悠扬的乐曲看着窗外的风景,可是没过多久他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他拿起一看,惊悚地发现那短信署名竟然是旁边这位。 他狐疑地转过头,就看到驾驶座这位爷正一手拿着还亮着的手机一手把着方向盘,正目视前方跟着乐曲吹着口哨好一派悠然自得。 廖晋满脸黑线看了眼短信内容——“宝贝别生气,我认错。” 无视,廖晋选择了无视,把手机放回去又看了一会儿风景,发现某人那没腔没调没完没了的口哨真烦人,无可奈何又不能开口骂丫的,最后廖晋被逼得直接伸手把车载广播关了。 这下某人终于消停了,可是十几秒后又没皮没脸发了一条短信过来,这次廖晋懒得看了,当作没听到。 可惜世事往往不是你不想理会别人就能不招惹你。在发现廖晋不接招以后,某人不着不急一边开着车一边不停发动短信骚扰攻势,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廖晋的手机就收到二三十条短信。 此时夜晚八点多,路上车子真不少,在繁忙时段的市区以时速80公里穿梭在车流里丫还这么一心两用到底是要命不要命?简直就是个疯子! 最后廖晋终于在忍无可忍之下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你他妈有完没完!” 手机被抢,玄魏干脆把手搭到廖晋椅背上,挑眉看着旁边这位恼怒的美人儿,随即扯开一抹招牌式痞痞笑:“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瞪了他几秒,廖晋发现自己根本瞪不穿他那永远笑嘻嘻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最后直接被他气笑了,一把扭过头不去看他:“行,你赢,今晚我睡客厅。” 看自己的冰山美人难得泄露一丝笑意,魏哥别提多有成就感,心说一次赚个一千万不过如此,嘴上卖乖:“别啊宝贝,你身娇肉贵的睡客厅我心疼。” 廖晋很坚持:“我愿赌服输用不着你让着我!” 玄魏说:“你没输!你怎么会输呢?要输也是我输!” 廖晋笑了:“你说的啊,那你睡客厅咯。” 玄魏一脸正经:“那不行,没我你能睡得着?” 廖晋挑眉:“怎么就睡不着了?我一个人占一张床自在。” “操,我伤了。” “哟?哪伤啦?我看看。” “这里,来来来你摸摸。” “你丫流氓!” 今晚他们和齐哥龙哥约在某个高级会所见面,他们到的时候那两位爷已经先在VIP包厢里喝上了。两位爷见到廖晋别提多高兴了,非让他过来坐他们俩中间把玄魏晾一边。 龙哥边帮他倒酒边往他身边挨,特稀罕地瞧他:“我说干儿子啊,好久没见你看你瘦的!难道小魏平常没好好照顾你么?跟丫分手!” 玄魏不满了:“干爹,怎么我们一来您就挑拨离间?我平常有什么得罪您的您直说,不能破坏我家庭幸福啊。” 龙哥打了个冷战,眼睛瞪得贼大:“操!我什么时候成你干爹了?” 第98章:这种人 “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跟在陈旭后面,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你就穿着三十块两件还是可以讲价的那种黑色背心。” 齐哥正摸着酒杯底看着玄魏这个后辈,回忆着当年,此时酒已经喝了不少,而他那双经历时光洗涤后仍然刚硬锐利的双眸里没有一丝醉意。 玄魏抽了口烟,低头看着在指间轻轻来回转动着烟头,笑着说:“我记得,我是买了二十块四件。” 龙哥说:“二十块钱四件??绝逼是你用美男计勾搭人售货员小妹让人家半卖半送吧!” 对于这个问题,玄魏抬起那双漆黑的深邃眼眸,其中笑得更深:“龙哥,你怎么这么看我?这种事我怎么会干?” 龙哥用不信任的眼神看他,说:“那你说你干了什么事?” 玄魏嘿嘿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他们老板娘34G。” 龙哥立即心领神会哈哈大笑:“闹了半天原来是干老板娘!老子就说嘛!还是你牛逼!” “其实小魏你现在巅峰状态,我觉得真退了很可惜。” 齐哥拿酒杯和玄魏的碰了碰,非常认真地对玄魏说。 方才他们四人换了好几个话题,此时终于转到了那个最近一直纠缠在廖晋心里的问题。 他手拿着酒杯慵懒地靠在沙发里,随着齐哥说出这句话,目光不露痕迹地投向对面那个与他隔着张大理石台几的男人。 玄魏面带微笑着喝了口酒,那从容不迫的样子,使迫不及待接嘴的龙哥都显得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早就想说了!不是你真考虑清楚了吗我操,这么多年拼下来的东西说放就放?没必要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晚上上了床少说还能来个两三个回合!你他妈还这么年轻有心有力着急个什么劲??” 听着他这番话糙理不糙的规劝,玄魏把酒杯放下,那间隙就和窝在沙发里的廖晋对视了一眼,结果这刚对上廖晋就直接移开了视线。 他的别扭姿态玄魏全然看在眼里,表面还是笃定微笑着,开口了:“你们说的我都懂,不过我觉得,钱这玩意儿永远是赚不完的。而且现在我最想要的东西有了,再不退,那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要出什么差错没了我怕我到时候欲哭无泪啊。” 龙哥一脸不可思议,明显觉得玄魏是在搪塞他:“你小子也有怕的时候?老子就不信了!是什么东西这么牛逼啊?” 玄魏也不明言,只是说:“那东西是宝贝。” 可这龙哥的脾气就是非得刨根究底:“说!你究竟瞒着我们得了什么宝贝了?古董?不可能!什么古董值得你连江山都不要!” 还是齐哥开口摁住了他:“人都说那是宝贝了,能那么轻易拿出来让你看么?你识相一点。” 都说到这份上了,龙哥却还是不死心,转过头又看向一直没吱声的廖晋:“干儿子,你就不劝劝他?” 此时廖晋抿了抿沾上酒味的嘴唇,随即不冷不热剐了那边的玄魏一眼,明知故问道:“劝他什么?” 龙哥着急了:“劝他别走啊!这小子心眼不好,自己走不算还要把你也带走!这让我以后找谁共聚天伦去啊?” 廖晋笑了,没直接回答,反而看向坐在自己左边的齐哥,眨着眼睛就小声道:“大干爹,您帮我问二干爹一个问题,我不敢问他怕他打我。” 齐哥笑着说:“有什么问题你大胆说,大干爹在这呢!他敢打你我揍得他回家抱老婆蒙被窝里哭!” 有如此这般强大的后盾,廖晋这才“安心”了,小心翼翼开口:“您就问他——这共聚天伦以后有遗产分么?” 他一说完,向来百无禁忌又和他没大没小惯了的龙哥被气笑了,骂道:“小滑头少给我扯别的啊!干爹问你!是不是真准备跟他走?” “谁说的?要是有遗产分,我今晚开始搬去你家住都行!” 廖晋回答得特别顺溜,龙哥答应得更加爽快:“行!这是你说的啊!我待会儿就让人给你收拾房间!看你小子今晚来不来!” 廖晋笑着和他碰杯:“好啊,一言为定。” 此时一旁的玄魏终于干咳了一声,弱弱开口了:“请问,有人关心一下我的意见吗?” 搬去龙哥家这事儿当然是玩笑,只是廖晋为了回避出国那个问题随便瞎扯出来搪塞龙哥的。 这一点玄魏自然也看得出来,他摸不透的是——自己这位宝贝对于出国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唯一明显感觉到的是,他很抗拒。 后来他们告辞了那两位爷回到车里,两人的气氛又立即变回早前那种微妙的隔阂状态,刚才在会所的时候还能因为外人在场跟玄魏说个一两句话,此时廖晋再次一言不发了。 到了半路还是玄魏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静:“咱唠唠呗。” 于是廖晋那淡然幽深的眼眸就这么从窗外移了过来,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唠还是不唠。 玄魏还是问了:“那件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 廖晋沉默了好几秒,玄魏知道这种沉默不代表他心里认定的某些东西会有回转的余地,他可能只是在找最好的表达方式,果不其然他开口了:“如果我说我不想走,你会改变主意么?” 玄魏毫无意义地笑了一下,问他:“你不想走的原因是什么?” 他看着玄魏的眼睛,就好像这么做能让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有说服力一点,他说:“我舍不得我的店。” 玄魏愣了一下,随即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回前路,也因为这样,就错过了下一刻他那双眼睛里一抹名为悲伤的情绪。 “舍不得你的店”玄魏笑着,一个字一个字咀嚼重复着廖晋这句话,深邃的眼眸里印着过往路灯的一道道红色暖光,其中却没任何温度,深刻冰冷就是这个男人的坚毅侧脸。 数秒后他再次看向廖晋,确认道:“真的?” 廖晋告诉他:“真的,说实话我出来卖了这么多年才有这个店,我还想靠它赚更多钱。” 玄魏笑得更深,摇了摇头不再看廖晋:“我不信。” 廖晋打开窗从烟盒里拿了根烟点上,不知道是烟的重量还是这晚风太凉,他的指尖有些颤抖。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让烟头的火苗迅速燃着吞噬着烟身,他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也笑了:“你不信?我就是这种人。” 玄魏冰冷的眼睛盯着路况,问道:“这种人?” 廖晋几乎是脱口而出:“对,我最想要的就是钱,除了钱还是钱。否则我当年随便打份工就行了犯不着出来让男人操,现在你要我放弃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魏哥,我没你这么潇洒。卖屁股可是很疼的,没卖过的人不知道。” 听着他这番极端现实的自我剖白,玄魏低沉地呼吸着,思考着,压抑着,然后说:“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廖晋又笑了:“魏哥,我知道您财大气粗。可是虽然我是只鸭子吧,但也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要了晚上睡不着觉。魏哥,我谢谢你了。” 他就这么一口一个魏哥,客客气气地刺激着玄魏紧绷的神经,玄魏被激得笑了出声,再次看向他,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廖晋若无其事避开了他的视线,随手把烟扔了:“说了这么多,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又没法证明给你看。” 玄魏沉默了片刻,就顺着他的话说了:“没关系,宝贝你要钱而已,我有。要不我提个建议吧?” 廖晋再次点起了一根烟,问他:“什么建议?” 玄魏把着方向盘打了个转,说:“从今天起我操|你多少遍你就一遍一遍跟我算钱,这样我们又可以出国你又可以赚钱,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皆大欢喜,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廖晋拿烟的手因为这个主意很明显僵了一僵,他的口腔全是浓重的烟草味,喉咙被烟熏得酸疼干哑,他的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胸口沉闷得发痛。 “是不错。” 他这么说着,慢慢看向玄魏,“不过,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此时在等红灯的当口,外面是风声喇叭声汽车引擎声,而他们的视线就在这忽明忽暗的车厢里呼吸纠缠着对持着,良久,直到廖晋的手机响了。 他先移开视线拿出手机,发现是店里一个客户打来的,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对方是一个姓刘的官二代,他打这通电话是来投诉,投诉对象是沈夏。 其实廖晋一直知道,最近沈夏那些的客户矛盾与日俱增,这小子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似乎专门爱在背地里干些挑拨离间的勾当,非得挑拨得俩客户在他面前为他打起来他才心满意足洋洋得意。 廖晋也是老江湖了,什么事儿没经历过什么事儿没干过?说句不客气的,现在这些小崽子玩的把戏都是他当年玩剩下的。所以事实上,他只是稍微留心观察一下,就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倒霉药。他不过就是看在这小子确实能赚钱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刘正允这官二代倒不是因为那件事打来的,他是因为沈夏连着几次都不肯接他生意做,大发雷霆。 刘正允这个人廖晋也是知道的,这小子的爹是省里的高官,而他本人是个连“纨绔子弟”这词都不够用来形容的混世魔王。 行业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他的大名,很多人都真心不敢做他生意。丫是一十足的S|M爱好者,本来都是出来玩的人,S|M其实不能算什么,廖晋出来混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可这小子是绝对心狠手辣的主,出手就是要人命,每次都能把人玩得遍体鳞伤,两三个星期下不了床是轻的,玩死在床上都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他最近对沈夏感兴趣,可是沈夏像一早就收到风一样,他去了几次就吃了几次闭门羹。第三次的时候他大少爷终于怒了,一个电话就打到廖晋这边来。 廖晋确实也心疼自己的货,这沈夏甜美可人要被玩坏了实在太可惜,最后他好说歹说可算让那位大少爷息了怒,但人大少爷也说了,过两天还来。 挂了电话的时候,车子已经来到了JIN门口,廖晋手里捏着手机,说了句“你不用等我,我今晚看情况再回去”,就打开门下了车。 玄魏没有开口阻止他,至始至终一动不动,在那声关门声后,独自一人坐在车里看着他的背影。在夜色里在紫色霓虹灯的光影里贪恋地注视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廖晋没有回头,那个男人的视线如有重量般,让他的心脏随着他每迈出一步加深一分痛楚。他却只能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努力将自己的背脊挺得直直,一路往前走。 他回到守了三个保安的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就看到穿着一身黑色制服的刘君依然站在刚才那个位置,而此时距离刚才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同时刘君听到动静回过头,廖晋看到,那是一张过分惨白的脸,那游移不定的瞳眸在确定了来者是廖晋以后猛地一收缩,身子也跟着摇了摇,廖晋几乎以为他会当场跪下去。 可是他没有,他竟是张开颤抖的双臂朝廖晋步幅蹒跚地靠了过来:“晋晋哥!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你饶了我!!” 第99章:燃尽的烟 JIN有两道后门,一道开在员工休息室后面,一道开在备用仓库那里,一般员工偶尔会在休息室那道后门外的小院子里抽个烟偷下懒斗下地主呼吸下新鲜空气,而备用仓库后面那道门就鲜少有人会去,甚至可能知道那处地方的人都不多,估计连作为老板的廖晋都早已忘记他家店后面有那么一道门的存在。 其实打开那道门后面是一条幽深的小窄巷子,往巷子深处走十几米再拐弯的地方,有一道常年用铁链紧锁的生锈大铁门。大铁门后面就是附近一个四五十年历史的低层小区停车场,这道耸立多年的冰冷大铁门起着防盗作用将停车场和后门这条无人问津的巷子完全隔绝在两边。 今夜有风,巷子一侧的围墙外,有无数沿路种了有数十年大树,它们的树杈自围墙上探进头来。茂密紧簇的树叶在枝头上随着晚风不住摇摆,影子随着它们的动作亦在明显不够光亮的巷子里晃动个不停,如同鬼影。 就在此时,突然是一声细长尖利的猫叫声传来,回荡在呼呼风声里,使得这条空荡荡深幽幽的巷子愈发瘆人与诡异。 此时那道冰冷铁门前,四只花色不同的流浪猫正整齐划一地埋着头做着同样的动作,就是津津有味吃地面上那俩泡沫餐盒里的食物。它们吃得有些着急,偶尔蹭动餐盒发出“沙沙沙”的动静。 这里其实不止有它们四只活物,一个纤细的人影就背靠着墙蹲在它们旁边。那人手里拿着一根燃着的烟,烟头上那一点红色的火光在这昏暗巷子里格外明晰。 他正低着头注视着这群吃得分外专心的小动物,他大大的眼睛一眨,那长长翘翘的睫毛就像扇子一样无声扇动。 他是沈夏,这个地方是他的秘密基地,而唯一知道他拥有这个藏身之地的——就是这四只流浪猫。 其实沈夏那天真可人外表背后,隐藏着的是一颗孤僻的心,很多时候他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只是做这一行他根本没法不去面对各种人笑脸迎人。所以每当实在受不了了,他就会偷偷溜来这里,手机关机独自一人抽根烟呆个半个小时,或者带点剩饭剩菜来救济流浪猫。 没有人知道他孤僻怪异神经兮兮,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他会抽烟。 沈夏会抽烟,而且烟瘾很大,跟只挑进口烟抽的廖晋不一样,他专门抽那些糙老爷儿们爱抽的呛鼻难闻重口味的红双喜。 因为不愿意让人闻到他身上有烟味,他总会随身携带一小瓶香水以及口香糖。前者为了掩盖身上气味,后者自然是为了跟客人打啵的时候随时保持口气清新。 此时四只小猫已经把餐盒里的食物解决干净,有的自顾开始舔起了爪子,有的仍恋恋不舍舔着空空如也的餐盒。和沈夏关系最好的黑色猫咪幽雅地迈着猫步来到沈夏脚边,它抬头和沈夏对视,那对漆黑的眼珠子干净透彻,它似乎是在观察着眼前这个人类。 忽的它就眨了眨眼,于是,沈夏也轻笑着,向它眨了眨自己那双与它极其相似的猫眼。事实上在猫咪的世界里,眨眼的意思就代表亲吻。或者是沈夏的举动让它产生了好感,下一刻它就朝沈夏软绵绵地“喵”了一声,小小的脑袋一下一下蹭着他的小腿,格外亲热。 沈夏的小腿被它蹭得瘙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抽个口烟玩耍似地呼它脑袋上。这一呼它就使劲抖了抖脑袋,沈夏觉得好玩又朝它呼了一口,这次,它非常不满地叫了一声——喵! 他们是在半年前认识的,那次沈夏跟现在一样蹲在这抽烟,盯着铁门底下泄露出的灯光发呆,这黑色的小家伙刚好从铁门下面的缝隙里钻出来,一眼就和沈夏的视线撞个正着。后来他们在这个地方巧遇了好几次,第四次的时候,沈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带上一盒剩饭,结果还真又被他遇上。 有一有二就有三,吃了沈夏带的东西,他们也就这么慢慢熟络了起来。后来有一次沈夏一如往常带着餐盒来到这里,惊讶地发现一只猫变成两只猫。再后来冒出三只的时候他已经很淡定,一直到现在,已经是四只了,他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又会有第五个新朋友加入。 小黑猫此时摊开吃得圆鼓鼓的小肚子舒服地躺在地面任沈夏抚摸,沈夏一手拿着那根快燃完的烟,另一只手一会儿摸摸它肚子一会儿挠挠它下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或者是在他心里动物比人类好相处太多,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露出不带任何伪装的最自然的微笑。 在那根烟终于燃到头的时候,沈夏站了起来,出来已经快半个小时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他跟那四个小伙伴说“拜拜,下次再见”,小黑猫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一直到沈夏走过了拐角消失在它视野里,它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那神秘深邃的双眸盯着沈夏离开的地方,盯了很久很久。 沈夏喷了香喷喷的香水,口气清新,整理完衣着,且面带微笑地走在过道里准备到店面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人是他们组的组长——唐柯。 让沈夏觉得不对劲的是,唐柯身后跟着两个高大魁梧的保安,而唐柯的表情明显很不自然。 虽然心下有疑惑,但沈夏还是保持笑容礼貌地询问道:“怎么了?组长?” 唐柯看着他,难掩犹豫和担心的神色:“刘少爷过来了。” 听到那三个字沈夏的心当下凉了半截,却还是努力摆出困惑的模样,看着唐柯:“可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 他看到唐柯深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那之后唐柯甚为艰难地开口通知他:“这次是晋哥亲自交代下来的,要你今晚和刘少爷出场” 出场的意思,就是客人有权把牛郎从店里带走带到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一般选择最多的地点是酒店。 而沈夏知道,那个刘少爷不一样,那个人拥有自己的地下S|M俱乐部那里面曾在行业里传说出各种惨无人道匪夷所思的性|虐待方式,栽在那里面出来后精神错乱进了精神病院的同行里甚至就有一个是沈夏认识的人! 在听到是廖晋亲自交代这件事之后,沈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这是不可能,廖晋不可能不但对他见死不救还亲自送他入虎口!他是头牌!他是店里业绩排名第一的大红人! 极度不解间,他突然就感觉到一道突兀的视线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他定睛一看,发现走道尽头的拐角处,刘君正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眼见那刘君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的,有心虚,有歉意,有慌张,有恐惧,甚至,还有不忍和怜悯 沈夏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廖晋这么做的原因。 ——你这种低能的废物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看着这样的刘君,沈夏同时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他现在要思考的已经不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是“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应付应该怎么脱身”! 他必须要走!他绝对不能去陪刘正允!他不想被折磨成一个整日整夜喃喃自语的神经病!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可就在这当口,那两名无比魁梧的保安发现他的意图般,朝他逼了过来。 那天晚上为了不惊动到客户,沈夏被从后门带走的。在场有曾和他勾肩搭背的同事看见,纷纷怕惹祸上身地假装看不见。期间他没有办法反抗,被保安粗糙黝黑的手紧紧捂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极度不甘的万分哀怨地湿漉漉的猫眼。 这个夜晚余欢接到仇昧电话的时候,正独自一人是在朔司家里洗完澡准备睡觉。朔司此时还没回家,之前打了电话来说还有20分钟到家,并且帮他带宵夜。可现在距离刚才已经半个小时,余欢不准备等了,他要让那个笨蛋一个人把两份宵夜都吃了。 仇昧在电话里告诉他,徐佳奇出事了。其实这已经是在徐佳奇那件事发生的三天后,余欢这几天没去上班所以并不知情,而仇昧也因为廖晋的特别交代先不要让余欢知道,所以一直没有通知他。 仇昧打这通电话是真的已经别无他法了,发生那件事后他极度愧疚,一连找了徐佳奇好几天,可发现徐佳奇在出事的第二天就已经搬家了,而手机也一直没接,更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可怜人的下落。 最后,仇昧只有在百般无奈之下打通余欢的电话。 结束通话前余欢告诉仇昧自己会帮忙找,让他不要担心。只是,事实上余欢和徐佳奇也并不是真的很熟,一时间要他找也无从下手。 最后他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拨通了徐佳奇的手机,而他用的——是朔司家的电话。 他没有想过徐佳奇有接电话的可能性,要知道过去的三天里仇昧已经打了上百次,打是打得通的,只是徐佳奇从来没接过而已。他也不奢求什么,唯一希望的是徐佳奇只是不想接电话,而不是出了什么事再也接不了。 “嘟嘟嘟” 在响到第15声的时候,余欢都已经准备挂断了。就在这时,那边竟然接了! 他几乎是欣慰得难以言表:“喂!小徐!是你吗?” 回答他的,只有那边若隐若现的通话电流声,而不是徐佳奇。 等了好一会儿,他又说:“我是余欢,你的事情我刚刚才知道。我想帮你,如果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好吗?” 话筒里传来的电流声越来越强,不知道是不是徐佳奇那边信号不好的原因,到后来几乎是刺耳的,可至始至终余欢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在对着无尽空虚自言自语,没有人在听,也不会有人回应。 可即使是这样,余欢还是充分展现了从来不曾用在朔司身上的耐心和温柔:“小徐?你听得到吗?我是余欢,告诉我你在哪”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那边可能一直只是警惕地听着的徐佳奇——竟开口了: “我想见你” 其实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徐佳奇的声音,只因干扰的电流声把那个声音剪到支离破碎,但他管不了这么多,几乎是立即就问:“你在哪里??” 他问完,那边又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就在余欢狐疑地想再开口问一遍的时候,徐佳奇又开口了: “你一个人过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100章:坏了的东西 十二点多的时候,余欢开着半年前和朔司闹翻时还给朔司的那辆宾利,他在漆黑寂静的老市区深处转了好几个圈,才终于找到徐佳奇所说的老房子。 借着月光与微弱的路灯可以看到,那是一排六十年代的三层高建筑。土灰色的外墙在没有任何维护的情况下经过半个世纪的日晒雨淋已经剥落严重,因为早已列入危楼的关系,事实上原居民都已经搬离。看得出来一层在白天的时候倒是有经营杂货铺或饮食店的影子,而现在这个钟点,早已通通门户紧锁。 余欢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二楼那一个个透着漆黑幽深的木格子窗,即使已经确认了无数遍那褪漆封尘的门牌号码绝对没错,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楼上还会有人住。 但这确实是徐佳奇提供的地址,他把车钥匙放回外套口袋里,用手机微弱的灯光照明,走上了那条狭窄的只能容得进一个人的漆黑楼梯。 结果刚踏上一步,就有一受惊老鼠直直从楼上冲了下来擦着他的鞋飞奔而出,这种突然的惊吓让他差点没当场叫出来。那老鼠速度极快,等余欢反应过来惊魂未定地回头,哪还找得到它的身影? 看着前面那不知道潜伏着多少蛇虫鼠蚁的漆黑楼道,余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直以来,蟑螂老鼠这种东西对有洁癖的余欢来说根本就是洪水猛兽,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让所有老鼠蟑螂立即消失的药,他简直恨不得马上就拿他家朔司哥去换,而且是毫不犹豫的! 前面看起来危机四伏,但是楼梯还是要爬的。他在担心徐佳奇,那个脆弱的命运多舛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自他将徐佳奇从公厕捡回来带入了JIN,在他心里无形中就多了种责任感。这种责任感使他把徐佳奇当作弟弟,这种责任感使他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放任徐佳奇不管。当然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根本没办法对付艾滋病这种东西,但是那个人的心,他还想尽力抢救。 余欢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想法太过天真,有些事情是他无论怎么尽力都无法挽回,除了徐佳奇的病之外,还有太多太多。 终于他还是来到三楼的那道木门之前,他抬手敲门,一敲,那根本只是虚掩着的门就这么开了。 他站在门口,空气中散发着令人呼吸道发痒的粉尘味道,那小屋子里没开灯,两侧摆着非常老旧的电视柜和酸枝木家具,借着月光,他找寻到窗台下方阴影处的地面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他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徐佳奇,走近了几步,开口问道:“小徐?” 他迟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屋子里响起,突兀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惊愕。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然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似乎本就没有生命。 死一般的寂静在继续,余欢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心绪不宁地看着那个人影。他这次没再说话,而是为了确定对方到底怎么了,又走近了几步。 随着他渐渐靠近,那个人影从只能看清大概轮廓,到他几乎能完全看清,他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团被故意摆成人坐姿模样的发霉旧棉被!!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从他身后传来!他猛地一回头——竟看到一个人就站在刚才他进来的木门前,而门,已经被关上了 同一时间,朔司提着两塑料袋宵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余欢不在家。 刚才回来的路上警察在查醉驾,有一醉鬼将自己反锁在车里坚决不肯配合检查,他这行为使得那条路数十辆车整整堵了快一个小时。 热腾腾的宵夜都凉了,朔司坐在车里抽掉了一包烟直骂娘简直急得快拔枪。最后,警察终于在朔司做出冲下车揍丫这种不理智举动前拔出了枪,把那个醉汗逼下车。 经过那辆车身边的时候朔司特地记下了丫的车牌号码,准备到时候叫大钟做事。 好不容易快见到他想了一晚上的余欢大美人,结果在车库里却发现余欢的车不在。当时朔司已经觉得奇怪,果然回到家没有找到那位美人儿的身影。 他心里纳闷着,放下了东西,随即坐在客厅拨通了余欢的手机号码。 从余欢身后突然关上那道门的人,是徐佳奇。屋里没有灯光,可是余欢还是能清楚看到他惨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他的头发乱糟糟,甚至和一个马路边的颓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凌乱的额发下是一双凹进去的毫无光彩的眼睛,脸上是在余欢印象里从来不曾出现过在他脸上的青色胡渣。 他就这么挡在门前,微微垂着背,以一种极度诡异的令人不舒服的眼神盯着余欢。 而余欢,确确实实被他的举动他的模样吓到了。 震惊地看着这样显然一点都不正常的徐佳奇,危险的信号霎那间在脑子里敲响。 他不动声色,和徐佳奇对视着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小徐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尽量在放轻,以不要刺激到那个人为前提,可偏偏正是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那一连串叮咚直响的铃声在这寂静深夜里如不可遏止般倾泻而出,这令徐佳奇浑身如触电般猛然一颤! 下一刻这个似乎神智不清的人突然就向余欢走了过来,那死人般的眼中霎时多出了点什么东西,激动地开口问道:“是谁!?是谁!?” 余欢被眼前这个人逼得连连后退,颤着手摸出手机,迅速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来电的正是朔司,可是,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徐佳奇已经来到余欢面前,在依然不停作响的铃声中,忽的夺过余欢手里的手机,动作粗鲁而飞快,就好像在抢夺渴求已久的珍宝一样。 余欢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他极其古怪地瞪大眼睛,盯着屏幕显示出来的那个名字,一时间就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了余欢的存在。 手机的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怖。 余欢心跳得飞快,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出声,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这时,他突然下了什么决心般按下接听键!余欢以为他会接起来,可是他没有,他仍然神色古怪地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地,他们两人同时听到朔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声音很小,却足够能听清——“喂,我回来了,你跑哪了去?喂余欢,说话,你生气了吗?喂!” 那只是两秒钟的时间,余欢没有出声,眼看着那徐佳奇突然就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猛地切断了通话,又猛地抬起头看他。 余欢被这个极其异常的眼神刺得僵了一僵,可还是梗着脖子,扬着下巴,尽全力保持至少表面的镇定:“小徐把手机给我。” 余欢这么说着,向他伸出了手,这个动作让徐佳奇警惕地退了一步。这个人眼神开始游移不定,紧紧抓着余欢的手机按在胸前,想占为己有般,分毫没有要归还的意思。此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很明显只要事情跟余欢有关,朔司就不是一个容易轻易放弃的人。 余欢此时也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借由微弱的月光观察着他,他眼神飘浮,还在发抖,似乎正在害怕着什么。 铃声契而不舍地响了又响,余欢突然开口:“他会找到这里来的,你想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么?” 这个问题准确无误击中靶心,徐佳奇突然尖声叫了起来:“你告诉他了吗??” 余欢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个回答却并没有让徐佳奇满意,他低头看着那个铃声停了一次没几秒又开始响起的手机,开始矛盾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 余欢背后是窗,凉飕飕的夜风吹进来,这让他觉得背后发毛,他放缓了口气,哄着徐佳奇:“把手机给我,我跟他说,我让他过来看你” “你不要跟他说!” 余欢的话显然没有起到应起的作用,徐佳奇再次激动了起来,把手机藏到身后抗议道,“我不要你跟他说话!!” 余欢缩回了手:“好好好,我不跟他说话。你别这样” 他似乎因为余欢的话松了一口气,随后他有些呆滞地看着余欢,步步逼近:“欢哥,我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此时手机已经恢复了平静没再响,余欢被他逼到已经靠着窗台:“没事,你先冷静下来,我们谈一谈好吗” “我不想跟你谈!你们全都不是好人全都想害我!!” “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 徐佳奇发出凄厉的笑,“我有艾滋病啊!!你怎么帮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余欢背靠着大敞的窗户,一个不小心就会整个人从三楼翻下去,他手扶着后面布满尘埃蜘蛛丝的窗框,看着徐佳奇:“对不起” 这次余欢没机会把话说完,突然徐佳奇从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摸出一个硬物狠狠砸在余欢头上! 余欢的嘴还张着,没说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下一刻,就硬生生在徐佳奇面前倒了下去 20分钟后,朔司通过余欢车子定位系统一路跟踪来到老市区这条破旧昏暗的老街,找到了余欢那辆宾利。 他不明白余欢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把车子停在余欢的车后,百思不得其解从车上跨下来。而后,他站在车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余欢的手机号码。 这次他听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非常纳闷,几乎就在此时!!突然“碰”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 他猛地抬头一看!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砸在了余欢的车顶! 巨响的余波还在朔司脑海里回荡,他眼看着玻璃窗全面破碎了,那个人白皙的手垂了下来,猩红的一片鲜血从银色的车顶沿着边缘迅速无声滴落至破碎的车窗 朔司的手机从手里脱手,摔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第101章:尾声(上) 住在这周围的居民其实一点都不多,但这声巨响之下,两边灰土色的破旧楼房那些本无比漆黑窗子竟有好几个亮了起来。一时间有人在大声骂脏话,有人在窗边打电话,有人没穿衣服叼着烟趴在窗沿往下看。 这之前死寂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地方,就讽刺性地因为一个生命的即将逝去而热闹了起来。 朔司就站在那辆车旁,极度愕然的表情僵在脸上。将余欢的车顶直接砸凹的血人就趴在那里,并且浑身开始抽搐个不停。 朔司认得出来,这个人——是徐佳奇。 徐佳奇底下那半边脸全是血,而那双眼睛此刻瞪得圆滚,就这么深深盯着眼前朔司。或者他还没有失去最后那点意识,但他已经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就如此凄凉如此无助地不由自己选择地,将一个濒死之人的丑陋姿态完全展现在心爱的男人面前。 他的躯体在抽搐,他的鲜血从肉体上任何一个残破伤口迫不及待涌出来,他的鲜血意识思想都在流失,可越来越混浊的视线却仍顽固地锁定着那个男人的脸。 最后的时刻他在想什么?或者他在想,如果早些知道朔司要来,他应该将自己收拾得稍微好看那么一点,像以前每一次朔司约他出去一样。也或者,他在想那个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那就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会不会依然选择不择手段靠近这个男人,想求得那份本就不属于他的对他来说根本是奢望的情感慰籍。 可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许根本也没有人会去在乎。 朔司没有表现出悲伤或惋惜,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太久。很显然朔司关心的并不是车顶上这个从天而降的人,而是这辆车的主人。 所以很快当朔司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即抬头去看他方才摔下来的那个窗户。 徐佳奇趴在那里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朔司的举动,说不出话,动弹不了,唯有的是一行晶莹泪水从眼角滑落。这是到底最后一次对这个残忍现实的控诉,抑或是追悔懊恼,只有他自己知道。 朔司看到了余欢。 即使他们之间隔了近10米的距离,他依然能看到站在窗前的余欢脸上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脸色却是那么的苍白,表情僵硬着显然受到过度惊吓,整个人或者能用极度惶恐来形容。 余欢此刻就和朔司对视着,这个骄傲的人从前即使是在朔司对待他最残忍的时候也极少示弱,此时眼神却是充满凌乱和不安,甚至让朔司觉得他脆弱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朔司害怕了,害怕他一个不小心会从那个窗户上摔下来。 “我现在马上上去你站那别动!!” 朔司这么对他喊了一声,迅速冲向那通往楼上的漆黑楼道。 余欢一直没有动,只是就这样从三楼看着底下以一个别扭姿态趴在车顶的徐佳奇,直到后来听到朔司把门狠狠踹开的巨响,也没有回过头。 “你哪里受伤了?!”朔司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手臂被男人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下一刻他被迫切地拉离窗边。 他抬头看朔司过分英俊的面孔,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此时此刻是满溢的关切,他微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自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哽咽的声音。 “哪里受伤了告诉我!” 朔司焦急地想伸手摸他沾了鲜血脸,他却猛地一把将朔司推开了,自己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晃了晃。他眉头紧揪着,泫然欲泣地把哽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是我杀了他”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看着那双充斥着无限悲伤和自责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明明还没有流下一滴眼泪,朔司却莫名地觉得他哭了,而且是痛哭。 朔司去拉他垂在底下不停颤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就好像通过这个动作在将自己的力量传给他:“不要怕,有我。” 余欢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滚烫的泪水滑过脸颊,浑身颤栗开口就哽咽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脸上脖子上的血,不知道他究竟哪里受伤了,朔司忍着想立即拥他入怀的冲动,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生怕一放开他就会出什么事:“我知道,不要哭,我们这就回去,好不好?” 余欢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个男人镇静坚定的眼神,正想要点头。 正在这时,突然自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不知道这附近的居民是谁报了警,那警笛的声音自远而近,今晚第二次且终于彻底打破这片寂静的夜! 余欢就像一只受到二次惊吓的小动物,猛地抓着朔司的手求助般望着朔司,那可怜的模样简直令朔司感到不忍至极,惶恐不安的眼神能直把人看得心都软了。 朔司看了一眼在楼下停住的那辆警车,车顶的红蓝的暴闪灯不停转着闪着,两边昏暗的建筑在红光蓝光不间断的变换间时明时暗。 此时两名身穿制服头戴警帽的警察自车上下来,他们走到余欢那辆车子旁边,绕着观察了车顶上的徐佳奇一圈,其中一个站定了对着拿在手中的对讲机正在说什么。 朔司把视线从新移到余欢惊魂未定的脸上:“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 20分钟后,救护车已经来过了,创伤严重奄奄一息的徐佳奇被抬上担架,送到医院去了。 而如经历了一场可怕噩梦般的余欢,正独自一人坐在朔司的车里,此刻他脸上脖子上手上的血污已经清理掉,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站在对面那辆警车旁的朔司。 朔司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的烟,正站在那里,跟那两名警察说着什么。 徐佳奇是他不小心推下楼的。 他当时被徐佳奇打晕了,当靠着窗台下的墙忍着头颅的剧烈疼痛醒来时,竟第一眼就看到徐佳奇用小刀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沿着狰狞的伤口顺着那白得刺眼的手腕直流。他慌乱间挣扎着起身,徐佳奇发现后扔了小刀疯了一般扑过来想将满手的鲜血喂进他嘴里。 他知道徐佳奇想干什么,他用尽全力拼死挣扎抵抗。可是徐佳奇的力气极大,他被腥臭的血蹭了一脸,他们扭打成一团。后来徐佳奇甚至想推他下去! 当时他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外,混乱间他不知怎么就抓到了对方割伤的手腕,徐佳奇突然一脱力被他狠狠推开。可是马上就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他本能反应就是往旁边一躲,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徐佳奇已经整个人从三楼翻了下去 余欢还是记得徐佳奇那透着疯狂憎恨的眼神,那些咒骂指责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整个人的灵魂像被抽空,一直到20分钟后警车开走,他那被砸烂的车子被拖走,而朔司回到车里来,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你还好么?”朔司握住他冰凉的手,问他。 他这才把视线移到朔司脸上:“警察怎么说?” 只见朔司深深看着他那失去神采眼睛,低沉的语调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一个艾滋病人想不开自杀,没什么好说的,你只是运气不好把车停在了他楼下,刚好砸到而已。还好你当时上楼去借厕所,人不在车里。不管怎么样,你没事就好,车子没了就没了,我们改天再买。” 这番过分冷漠的说辞,被朔司的平静的口吻说得极有说服力,余欢的手被他紧紧握着,看进他的眼睛。如果不是脑袋上的伤口还在阵阵发痛,余欢几乎要以为自己刚才所经历的真的只是一场梦。 朔司见余欢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除此之外什么反应也没有,于是顿了顿,用手背爱怜地蹭着余欢的脸颊,问道:“明白?” 余欢却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视线,这位美人此刻显得是那么失神、恍惚、以及深度忧伤,就像一位落魄的贵公子。可他纵是染上人间烟火百般污秽,却仍然是绝对高贵。 朔司注视着一个这样的他,正当打算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他却突然抬起了视线,下一刻,他说出口的那两个字让朔司以为自己听错: “抱我。” 这一夜余欢经历了惊心动魄,而早些从玄魏车上下来的廖晋,在解决了沈夏的事情之后,此时正独自一人,陷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抽烟。 欧版的绿万他已经抽了半包,胸口仍旧是郁气难舒,整个人陷入极度萎靡状态。 办公室里充斥着浓郁难闻的烟味,排气扇的卖力工作也抵不住他一根接一根地抽,如果现在余欢在,绝对皱起那好看的眉毛掐掉他的烟强烈表示不满。 可惜管得住他的人不在,他就这么独自一人一分一秒在这耗着,直到他安静了近两个小时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条短信的手机响起,他的心诚实地随着这突然打破死寂的短信铃声漏跳了一拍。 会是谁呢?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发现竟是该死的中国电信。 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即还是翻阅着那条长长的充值送话费广告。陷在沙发里百无聊赖把屏幕里那一个个字眼咀嚼干净,但其实里面具体是什么内容他一点都不知道,就在退出短信界面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方才在车里玄魏闹着玩发的那近20条短信。 他看着屏幕思索着犹豫着,最后点开第一条。 与此同时,玄魏叫上惬川出去喝了几瓶闷酒之后,越想越不对劲。操,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老婆吧?现在你想夜不归宿就夜不归宿? 绑都把你绑回去! 玄魏开车一路杀回了JIN,他把车子停在对面马路,点了根烟直接走了过去。 结果,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竟然被门口一个保安小弟拦住了。 那个黝黑的长得老实巴交的保安小弟,明明哆嗦着连他的眼睛都不敢抬头正眼瞧,可就是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拦住了他。 “怎么?”玄魏就站定在那里,浓黑眉毛下漆黑眼珠子锁定在这个矮他一个头的小保安脸上,因为心情不是很好的关系,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在这个霸气强悍男人的目光下,小保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厚厚的嘴唇蠕动着,说话都不利索:“魏哥要不要不你改天再来吧?” 闻言,玄魏吐出一口烟,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出来: “哈?” 第102章:尾声(中) 在这个霸气强悍男人的目光下,小保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厚厚的嘴唇蠕动着,说话都不利索:“魏哥要不要不你改天再来吧?” 闻言,玄魏吐出一口烟,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出来,向他确认道:“哈?” 玄魏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可那小保安就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好像一只面对凶猛野兽的小羚羊,在那边深深低着头,双手不停搓着两边裤子吞吞吐吐支吾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对玄魏老实道:“晋哥交代说您不能进去。” 玄魏心里看他好笑,同时觉得廖晋的做法幼稚得可爱。虽然是这样,脸上却仍挂着如万年冰山一样的表情,稍稍偏了偏头,嘴里便吐出冰冷话语:“如果我说我一定要进去呢?” 被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男人如此反问,小保安苦着一张未成年一样的脸简直都快哭了,从脸到耳根憋得通红,瞬间苦瓜变番茄。要不知道是他先拦着玄魏,还以为是玄魏要对他怎么样。 估计再吓下去他得吓出个心律不齐,玄魏就想着要绕开他往里走,可这刚走了两步,他却又执拗地顶着一张番茄苦瓜脸挡住玄魏的去路:“魏哥您别让我为难,晋哥真的是这么交待的” 他说话的时候把头埋得深深的,玄魏看着都替他难受,不由得怀疑这小子不是在跟自己讲话,而是在跟自己的膝盖对话。 几乎是耐着性子站在了原地,玄魏往地上弹了弹烟灰,盯着他脑袋上的发旋,说:“为难的话,假装看不见不就行了?” 小保安吓得连连摇头:“不行真的!晋哥说了,我要敢放你进去就就” 玄魏眼见他把自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怕他再摇就得脑震荡,于是打断他道:“揍你?没事,我保你。” 玄魏话音刚落,突然间一个耳熟的好听男声接口道:“那就两个一起揍。” 这个声音冷漠里透着一股子傲气,淡然中还有些许蛮横无理。这世上敢用这种口气跟玄魏说话的还能有谁? 玄魏自然是心领神会,抬眼往小保安身后一看,就见到廖老板站在几步之外,正用一种幽幽的令他每回一对视便感觉再也移不开视线的眼神看着他。 “宝贝。” 玄魏一看到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美人,立即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拍牙膏广告似的,“我来接你了。” 廖晋可不吃美男计这套,估计就算玄魏现在嘴角加个闪光再配一声“叮”的音效也没用。 此时那小保安看到自家美艳不可方物的老板来了,兀自松了一口大气,正准备逃难似地闪边去了,怎知廖老板凉飕飕的声音在这当口从后面响起了:“你站住。” 小保安一下子僵住在原地,机械化地扭过头看这个声音的主人,只见廖晋瞥了他一眼,随即挑剔地上下打量着人魏哥:“你问他,我让他来了么?” 怎么都难逃厄运的小保安下巴差点掉了,那手指跟装了电动马达似地震个不停,他艰难地指了指自个鼻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廖晋:“我??我我我我问他??” “嗯哼。”答案是廖晋残忍地点了点头。 前面是一头吃人连骨头都不带吐的狮子王,后面是一修行万年的剧毒蛇精,夹在这俩中间的小羚羊哽咽着,眼泛泪花拼命挤着眼睛,以赴刑场的必死决心回头看着那头狮子,带着哭腔道:“魏哥晋哥问你,他他让你来了吗???” 玄魏自然是知道自己家宝贝的脾气的,所以此时觉得有些奇怪,看今晚在车上那架势那态度,以这位的脾气以及以往的行为作风,要见到人让他过三关斩六将绝对是轻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出来见他?现在这样,要玄魏说自己不觉得奇怪绝对是假的。 心下虽然有疑惑,玄魏却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个道理,笑得尤为真诚地看着廖晋:“我自愿来的,宝贝跟我回去吧,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明明听到了,廖晋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问那全身冷汗就跟淋了场雨没差的小保安:“他说什么了?” “他说说他他” 小保安哆嗦着看嘴里叼着根烟特别霸气特别帅气的魏哥,卡带似的“他”了老半天,终于一闭眼一咬牙,“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廖晋又开腔了:“你问他,刚才不是滚了么?” 我的妈呀!!这是要让我自杀啊! 小保安用一种听到什么极恐怖故事的表情回头看廖晋,却看到廖老板一脸不容置疑,简直就是一个暴君! 小保安用衣袖擦了擦额汗,声音憋在喉咙底:“魏哥,您刚才不是走了吗” “你想清楚了,传达错我话的后果是什么。”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廖晋冷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保安觉得那种感觉就像一条毒蛇用冷嗖嗖湿答答的舌头从后面不停舔着他的脖子,他吓得腿都软了:“魏哥!晋哥问你刚才不是滚了吗???” 玄魏眼睛带着浓浓的笑意,深情望着廖晋:“是滚了,现在又滚回来了。刚才在滚的途中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认错。这次这件事绝对百分之百毫无疑问是我的错。” 看他讲得煞有其事,廖晋却完全视若无睹,挑眉问小保安:“他说什么了?” 崩溃边缘的小保安已经把自己头发抓得乱糟糟,什么滚来滚去滚的途中,他刚就没怎么听懂玄魏的意思:“魏哥意思好像是是说他认错了?” 说完还特别不确定地偷偷看了玄魏一眼,生怕说错一句话待会儿会死得很难看。不过他转念又想了,反正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估计也不会有更难看的了。 ——没手没脚和没手没脚没小弟弟这两种下场难道区别很大吗? 小处男保安不知道,其实区别还是蛮大的。 此时廖晋又说了:“那你问他哪错了?” 小保安战战兢兢看着玄魏,口水往下咕噜一咽:“魏哥晋哥想听你跟他说说你哪错了。” 廖晋不满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听了?” 小保安张嘴震惊地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廖晋的脸——你不想听你为什么问!? 还是玄魏及时开口了,特别诚恳看着廖晋:“我错了,我刚才怎么能对你撂狠话?那说的是人话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老婆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生下来就是为了让我疼的,我他妈竟然还惹你生气?简直就不是人!老婆,我错了,你罚我吧,想怎么罚怎么罚,不用给我面子!” 鉴于玄魏这番话实在太露骨太肉麻太绕口太复杂,小保安憋红一张特别老实巴交的脸掰着手指低头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廖晋的威逼下迫不得已总结出四句话:“魏哥魏哥不是人,不会说人话,不用给面子,要罚尽管罚!” 说出这四句话,本来刚才还觉得自己待会儿下场是没手没脚的小保安,是抱着当年林平之练葵花宝典一样的决心——小弟弟都不要了。 所以他一股脑念完,眼睛一闭,就埋着头开始在心里狂念阿弥托佛。 玄魏简直是哭笑不得,心说这总结不对吧?不应该是这样吧?可当看到自己老婆嘴角渐渐扬起最后变成一个明晃晃的笑,玄魏瞬间觉得对了!这就对了! 廖晋走过小保安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了句“小子,有前途”,随后就在小保安受宠若惊的目光下,往门外走了出去。 玄魏自然非常识时务地跟上去,狼爪往小细腰上一揽:“老婆,不生气了吧?” 可惜廖晋那美好笑容是吝啬的,此时笑意已经减退,恢复那淡漠不好接近的模样,虽然任他揽着,还是凉凉瞥了他一眼:“咱们回去再算帐。” 但玄魏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有尾巴估计已经摇起来了,此时他咬着廖美人的耳朵压低了声线,这个男人的嗓音低沉性感:“算,回去算,你想算几次就算几次。” 一听就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廖晋恼了,皱眉瞅他:“还要不要脸?” 魏哥显然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人,所以简直回答得比小浣熊还干脆:“我不要脸,我要你。” 廖晋懊恼地发现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根本就是问出来刷自己智商下限的。完全不知道能有什么语言来形容某人这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厚颜无耻,廖晋也就不形容了,跟这种人计较累,走自己的路得了。 玄魏还是继续狗腿,往那可口的脸颊上香了一口:“我爱你。” 廖晋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眼睛一瞥发现以前玄魏车子停惯的那个位置正在小范围修路,问他:“你车子呢?” 玄魏把车钥匙拿了出来,特别体贴特别绅士对他家廖美人说:“停对面去了,走过去麻烦,你等我开过来。” 廖晋没马上回答,和他面对面站着,淡淡目光停在这个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脸上,描绘过他浓黑的眉毛、带着坏坏笑意的眼眸、俊挺的鼻梁以及干燥有些小起皮的嘴唇。 “你该抹润唇膏了。”廖晋这么说着,趁其不备抬起头就吻住了他的嘴唇。 廖晋温热柔软的舌头一点一点滑过玄魏干燥的嘴唇,这个吻很轻,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廖晋在透过亲吻感受着什么。感受着唇瓣上每一寸纹理,每一点有些扎人的小起皮,以及这个男人呼吸出的熟悉香烟气息。 玄魏没有动,他垂着深邃目光,他也在感受。感受着廖美人扬起头的每一次轻啄浅吻,感受着廖美人每一缕呼吸如轻羽扑在他脸上的小小瘙痒感。 要知道他的心肝宝贝难得主动一次,他可不想打破这屈指可数的珍贵时刻。 亲吻结束的时候,廖晋没说话,而是伸手把他的衬衣领抚平,纤纤玉指一遍一遍抚着他领子上的面料纹路,也不看他的眼睛。 玄魏低头去亲他的耳朵,在他敏感的耳边呼吸:“我去拿车,马上回来,等我。” 他点了点头,看玄魏笑着放开了他的手,往马路那边走去。 车水马龙中,玄魏车子就停在对面,与这边隔着两条车道,这个高大的男人在深夜的人群中穿过人行道。 廖晋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此时绿灯就快转红,行人愈发加快了脚步,其中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胖男孩在对面快步行走的人群里低着头走着一下撞到玄魏。 廖晋挑眉失笑,然而,一声剧烈的枪声却在那一刻响起!街上所有人在那瞬间停下了脚步,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在慌乱的惊叫声中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在对面马路一个踉跄 第103章:尾声(下) 小胖子那一枪就射在玄魏的大腿上,他全身瑟瑟发抖要双手用力才能把枪拿稳,却还想再开一枪。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01秒后,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山一样高大的男人伸出了一只大手,稳稳当当按住他的枪身,这个恐怖的男人明明已经中了一枪,却只是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掰,他手里的枪就脱手了。 小胖子像一只浑身发抖的仓鼠,被笼罩在这个凶猛野兽的阴影里。 他脆弱的神经在枪脱手的那一刻终于彻底崩溃了,他抬起头,肉肉的脸上全是混在一起的眼泪鼻涕。这个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而今天却要开枪杀人的小胖子,此刻哭得脸部僵硬肌肉抽搐,肩膀垂着,手还保持着拿枪的姿势,绝望地痛哭流涕地着看这个杀父仇人。 玄魏沉着脸,忍着剧痛低头看这个小孩子,脑海里思索着,搜寻着,终于在记忆力一个极其不显眼的角落找寻到了一张全家福,确认了这个小胖子的身份。 他突然,伸出了手。 小胖子哽咽着,眼看着这个气势可怖的男人向他伸手出,吓得他惊叫了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可是,没有暴力,没有疼痛。 这个男人仅仅只是把那粗糙有力的大手按在他脑袋上,之后,异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小胖子难以置信地睁开了眼睛,震惊地看着这头受了伤却屹立不倒的猛兽,这头猛兽的深邃眼眸坚强笃定,而且充满力量。 一时间他疑惑了,似乎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也没有时间让他思考,很快他就听到那低沉满是男人味的嗓音说:“快跑,警察要来了。” 小胖子往后退了,他想不通,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可怕的仇人会放他走。这个男人残忍地杀了老爸杀了思瑗!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这种大坏蛋竟然叫他快跑?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他充满纠结极端困惑地连连往后退,突然看到这个男人大腿上的伤口,那里的血正不停往外冒,将那条黑色裤子染上更深的更血腥的颜色。 他再抬头看那男人的脸,发现依然那么是坚毅,甚至面不改色,他突然就像看到什么恐怖怪物一样大叫了一声,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玄魏看着那个逃命一样冲撞着远远围观的路人,在夜色里渐渐远去的稚嫩背影。他本站得笔直坚挺,突然身子晃了晃,他这才低头看自己血如喷泉般不停往外冒的伤口。 以这样的出血量,他异常冷静地判断出,他大腿大动脉被射穿了。 小胖子刚才还想补一枪是多余的,这一枪,其实已经够了。一旦这个部位被贯穿,血会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不停飚出来,玄魏见过这样死去的人,所以他很清楚——快了。 此时他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利亢长的刹车声,他心中暗叫不好!强撑着回头,就看到他的廖晋在马路中央摔倒在一辆急停的汽车前。 汽车刺眼的白色车灯就无情地照在廖晋那惨白得令人心痛的脸上,他摔得非常狼狈却立即挣扎着起身,脸上全是泪水,那难过得无以复加的眼神紧紧盯着隔了大半条马路的玄魏。 玄魏看着这一切,恨不得马上冲上去看廖晋伤了哪了,可他一迈步,就发现自己的脚像被灌了铅。每一秒都在无限流逝的血液和生命力,让他每一秒都比上一秒艰难,不管是呼吸还是站着,这些最基本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需要花费极大心力才能办到。 在他终于坚持不下去靠着人行灯杆坐在了水泥地上时,廖晋已经飞奔到了他面前。 廖晋在他面前慢慢跪了下去,那形状姣好的嘴唇此时颤抖着,看着玄魏自伤口蔓延到水泥地面上,且还在不停往外阔的那滩血。 廖晋的眼神被无边的恐惧填满,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了:“你流了好多血……” 他这么说着,一边慌乱地伸手想去捂玄魏的伤口,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他的手指剧烈颤动,连仅仅是按下120这三个数都按错了好几遍。 他哭得濒临崩溃,后来终于电话通了:“喂!!这里有人中枪了流了好多血!!你们快点来!!快点!这里的地址是……” 他一边讲着电话,眼泪一边不停往下掉,他的手捂在玄魏的伤口上,出血量实在太大,那白瓷般的手上全是鲜红的血。 数秒钟后讲完了电话,他颤抖的手终于再也拿不住那个手机。随着手机啪地一声摔在地面上,看着自己那满手鲜血的手,他痛哭着,立即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捂玄魏的伤口。 然而玄魏却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这个重伤的男人深深地看着他凄美的容颜,伸手去抹他脸上的泪水:“嘘,不要哭,我心疼。” “救护车快来了……三分钟!” 廖晋的眼泪不断涌出,视线早已模糊,慌乱地低头看玄魏伤口上像跟时间赛跑似的迅速涌出的血,又抬头看玄魏那褪去了血色的脸,他哽咽着说,“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你不要动……我帮你止血!” 这么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包纸巾,以暴力的姿态把所有纸都抽了出来,按在那个血流不止的地方。可是玄魏那失控了的血流以触目惊心的速度将纸巾注成血红色,他一边把所有纸都按上去,一边绝望地发现多少纸都不够用。 他抽泣着抬头看玄魏,他那双美丽的眼睛被泪水沾湿:“怎么会这样!这是伤到哪了……上次中了两枪也没这么多血啊……” 心爱的人哭得绝望无助,玄魏几乎怕他会晕过去,双手爱惜地捧住他的脸,这个男人的口气竟不像一个与死亡如此接近的人,而是格外的沉着而镇定:“宝贝,听我说,我告诉你我保险柜密码。” “不要!” 听到玄魏的话,更加不好的预感汹涌地占据他的胸膛,廖晋失去理智般拼命摇头,激动地说,“你听我说!我不要什么密码!我只要你没事!” “你听我说。” 玄魏苦笑着,看着他那张哭花了的脸,一遍遍用逐渐冰凉的手去抹他滚烫的泪水,就像感受廖晋那狂烈炽热的仿佛能燃烧一切爱,“你答应我,不能做傻事,好吗?” “我答应你!!” 廖晋发着颤乞求地开口,“你不要有事……真的……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听明白了吗?” 玄魏心疼而又宠溺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扯开一抹坏坏的笑:“真的?” 即使这个男人确实在笑着,廖晋却在他眼中找到一抹被他刻意藏起的疲倦。 廖晋用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抓住他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紧紧抓着,就像抓着他快速流逝的生命:“真的!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什么都不要!我跟你走!只要你带我走!” 听着廖晋这几句话,玄魏的眼角笑出了笑痕,看着这位极度无助又惹人爱怜的美人,说出自己过去半真半假对他说过无数遍的话:“嫁给我。” 廖晋脸上手上都沾着血,滚烫的透明泪滴不停从脸颊滑到下巴再滴落在锁骨上手上衣服上,他哭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费力而急促:“好……我们去注册……去度蜜月!我从来没去过外国,你要带我去……你答应我!” 玄魏觉得自己的视线在扩散,听觉也出现了问题,廖晋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远,似乎他一不努力捕捉就会错过。 他知道自己终究要死,只是他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在一个十岁出头小朋友枪下,特别戏剧性。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这些不过是报应,混这条道的报应,死了也就死了。如果搁在一年前,他一定是这么想。 可现在不行,真的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人,这个他宁愿放弃所有一切也要死守的人,而这个人此刻正在他面前颤抖着害怕着哭泣着。 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你前半辈子已经流过太多眼泪,我怎么能再让你流泪? 他用尽全力温柔微笑着,用尽全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他对廖晋说:“不要哭……我答应你。” “好!那你不能骗我……不能不要我……” 廖晋这么说着,又低头看自己的手表,鼓劲似地对他说,“救护车快来了!快三分钟了!你要坚持住!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等你好了我统统告诉你……” 告诉你我究竟有多爱你!告诉你我究竟有多舍不得你! 廖晋没说出口的话下一刻被玄魏的嘴唇用力堵上了,那些无助的哽咽抽泣与令人心痛的话语,被玄魏用一个深情的吻全部接收。 这个强大男人的心跳脉络在变弱,伤口流出的血止不住,已经蔓延至廖晋跪在坚硬水泥地的膝盖处,就像一张鲜红的地毯,渐渐铺开来。为了不让廖晋发现,玄魏卖力亲吻着他的嘴唇,转移他的注意力,并伸手捂住他湿漉漉的眼睛。 热烈的亲吻还在继续,廖晋泪流满面,回吻着爱人霸道又温柔的嘴唇,偶尔从鼻腔里发出孩童一般的哭声。 他看不见,可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办不到,在冷酷世界的生死边缘,他把一切交托给玄魏,让这个男人主导,让这个男人带着他用这种方法对抗时间的流逝。 马路上塞车了,店里的人推开围观的人群靠近他们,有急躁刺耳的喇叭声,有路人议论的声音,有仇昧慌乱地打着电话的声音。 他们什么都听不到,此时拥有的仅是彼此,在泪水与鲜血里,将狂烈的爱意与千言万语化作这个诀别般的炙热亲吻。他们执拗着沉沦着热吻着,直到男人的吻渐渐变轻。 他听到玄魏在他唇上低声说了三个字,而他凄凉的抽泣声在这微凉的夜里,随着徐徐晚风飘到遥远的地方,就如同玄魏正在远去的种种感知。 也是在这个时候,玄魏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手垂了下去。 他垂着眼睛,沾着晶莹泪水的睫毛颤动着,依然亲吻着玄魏,无限柔情地把温暖与爱意一次次传达给不再有任何回应的对方。 同时那满是鲜血的手——从地上摸到了小胖子丢下的那把枪…… ——正文完—— 番外:半年后(上) 半年后 “仁哥,嫂子昨天带入去拆了一偷猫偷狗的窝。” 车子行驶在高速公路上,阿仁嘴里咬着棒棒糖,坐在宽敞的后座,驾驶座的手下正跟他说话。 时光飞逝物转星移,现在距离那两个人离去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阿仁当上了一方的老大,只是爱吃棒棒糖的习惯还没改。 此时他刚自飞机上下来,这两天去了台湾跟那边的人谈妥了合作赌场的事,顺利结束后买了各种某人爱吃的零食,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伤了多少人?”阿仁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问手下。 “那倒是没有,不过……”手下欲言又止,顺带发了个抖,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 “不过?”阿仁看着窗外,突然自窗子的倒影看到自己波澜不惊的眼睛,突然他就想起一个男人。 曾经他每次都是坐在前面驾驶座,而那个强悍英伟的男人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也曾,无数次看着这面车窗。 此时手下哆嗦的声音再次传来:“嫂子让那两个狗贩把地上的狗屎……” 阿仁没有任何特别反应,问他:“吃了?” 手下用力点了点头,佩服自己老大的英明神武一语中的,又说:“那俩狗贩简直太惨了!我今天都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老大!” 阿仁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那吃糖。” 那手下以为他在开玩笑,透过后视镜却看到他非常认真的表情,直愣了好几秒,最后哭笑不得婉拒道:“不了,谢谢老大,我有蛀牙!” 阿仁也没再说什么,刚好这时手机响了,他接起一听,一个熟悉的炸毛属性声音传了过来:“喂!!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死你了!!” “我在路上了。”阿仁说。 那边的声音有些羞涩:“我洗完澡了,等你呢。” 因为他这句话,阿仁身体深处有燥热浮现,说:“是吗?等我,马上就到。” 那边小猫一样撒娇道:“快点嘛,我受不了了。” 一想到小家伙被自己压在身下那欲拒还迎满脸潮红的模样,阿仁干哑着嗓子说:“快了,再等我十分钟。” 那边又含羞道:“我都一天没吃饭了,光等你了。” “你一天没吃饭?”阿仁心说小家伙每次在床上都那么害羞,自己这才离开了两天他竟然就这么茶不思饭不想,今晚一定得好好满足他。 这时那边回答了:“是啊!你以为!我特地留着肚子等着你那堆零食呢!我对你好吧?还不给小爷快点!!” 阿仁拿着手机沉默了三秒,额头有青筋浮现,三秒后对手下冷冷说了五个字:“调头,回机场!” 凌晨三点,朔司家中 昏暗卧室的那张大床上,两个人影缠绵亲吻着,印在墙上的一双影子如融为一体,此刻本无需多言。可那时而两双无隙唇舌间的暧昧水声,时而谁蹭动被褥发出的摩擦声,总给这引人遐想的朦胧氛围增添几缕情_色感。 朔司将一丝_不挂的余欢美人压在身下,欣赏着底下的旖旎风光,余欢那双桃花眼中水汽迷蒙,经过刚才一番亲吻蹂_躏显得愈发诱人通红的小嘴微张,布着汗水的细嫩肌肤浮起一层暧昧的红。 这美好风景看得朔司心痒难耐,咬着余欢美味饱满的嘴唇,用那肿胀的地方顶了顶余欢,低声说:“我要来了。” 余欢毫不客气一把推开他的脸,看了下床头的电子钟,懒懒地说:“这才两个小时,还有一个小时呢。” “操!我不等了!”朔司这么说着,随即埋下头饥渴地啃着余欢的锁骨颈项,眼睛都发光了,简直恨不得化身禽兽为所欲为大进大出! 余欢感觉就是一只长毛大型犬扑在自己身上啃自己,纤长手指百无聊赖绕着朔司长发的发尾,问他:“那你就是认输咯?” 朔司抽空从他颈窝里抬起头,嘴里还沾着根头发,回答很果断:“我认输!” 余欢满意地牵起一个魅惑的笑,勾了勾手指:“那你答应我的事呢?说来听听。” 朔司愁得像小学生背诵课文:“设立一个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没钱治疗的艾滋病儿童,送他们去国外让他们得到最好的治疗,能帮一个是一个,可以了不欢哥?” 余欢不满意,问他:“还有呢?” “以后再也不碰毒品生意,底下谁他妈再敢卖那玩意儿我打断他腿,ok?” 余欢挑眉,绕着他一缕长发故意揪了揪:“早认输不就行了?” 朔司等这一刻等了相当久了,此时大手摩挲着余欢滑滑的大腿,摩擦出一片炙热手感,他迫不及待地说:“那我来了啊。” 余欢还没回答呢,此时,安静的房间内忽而响起一串手机铃声。 这是朔司私人手机,会打这个手机的人很少,因为这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一般情况下也就只有余欢会打。 朔司此刻精虫上脑,胡乱从床头摸来手机直接按掉,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它扔一边,继续对身下的美人儿上下其手。 妈的,老子要办事!主席来了都阻止不了! 他一面从余欢的优美脖颈亲吻下去,一路往下,经过凸起的两点,平坦的小腹,性_感的肚脐眼,最后在余欢双腿间那茂盛草丛里找到那正悄悄抬起头来的宝物。 他在被子里借着微弱的暧昧灯光欣赏着它美好的形态,此时它圆润的顶端已经分泌出透明的液体,他咽了一口口水,慢慢用手指揉搓着撸动着,正当他准备张嘴含住的时候。 手机又响了! 听着这煞风景的欢快铃声,余欢不满地哼了一声,伸手拿过手机,把手机递到被子里——朔司此刻就伏在里面。 妈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朔司烦躁地把被子一把掀开,坐了起来接过手机。愕然地发现竟是视频通话邀请,定睛一看来电显示,一句“哎?我就操了”脱口而出。 事实上现在的情况是他操不成,往床头一靠,死心地按下了通话键。 同一时间 东北半球夏威夷群岛 这个全世界最适合晒太阳的地方,此时正是阳光明媚的上午九点,一望无际的大海是分明的两色,近海是透彻见底的碧绿色,远处是幽深的蓝色,无垠的海岸线与湛蓝广阔的天连成一片。 大朵的云儿悠然飘动在天空,在令人心醉的海浪声里,穿着花衬衫的原居民戴着草帽悠闲地弹着吉他唱着当地歌谣,一群跳草裙舞的姑娘带着花项圈,激情地摇摆着性感的跨部。金黄色的沙滩上,或踩着人字拖或光着脚的不同肤色游客在悠闲地享受美妙时光。 远处有在海面上踩在滑板上随波逐浪的阳光男孩,有穿着性感比基尼打沙滩排球的姑娘,有伏在沙滩椅上互相为对方擦太阳油的情侣,也有躺在沙滩上用草帽扣着脸,悠闲地听着海浪声以及那句闻名世界的“阿喽哈”晒太阳的游客。 这片热闹的沙滩上,一个可以看清不远处那群打排球的波涛汹涌美女的角落,有一个身材健硕的东方男人正悠哉悠哉靠在沙滩椅上,他旁边有另一张并排的沙滩椅,而小圆桌上摆着两杯热带果汁,以及一个望远镜。 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设计简约的白金戒指,代表着他心有所属。他下面穿着一条沙滩短裤,光着强健的上身,毫不掩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那结实有力的臂膀,肌肉分明的胸肌腹肌,都被太阳晒出均匀性感的铜色,简直令人赞叹不已。 从一个小时前开始坐在这里,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拒绝了六波邀他一起玩的异国美女,其中不乏有他最爱的G罩杯。 此时他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手机那边的人刚刚接受他的视频邀请。 于是他嘴角扯开一个似曾相识的戏谑坏笑,用标准的国语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句: “朔司哥,起床尿尿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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