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抱一抱 上——瑶仔兽
瑶仔兽  发于:2014年03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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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他曾无意救他于危难,过后抛之脑后。 他背负伤痛梦魇,表面淡然无所谓。 五年后重见,那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发生在他们之间。 可人在江湖注定不是自由身,管你是老大或是小卒。 最后他们的爱情会怎么样? 来,我讲给你们听 你敢不敢,抱一抱 风魔一时,是我罪名 你敢不敢,吻一吻 倾国倾城,是我大名 ——《芳华绝代》 词:黄伟文 唱:张国荣&梅艳芳 看上去是黑帮强攻X女王受 其实是不靠谱黑帮老大强攻VS毒舌傲娇女王受(喂) ****** 玄魏摆明了被某人蹬鼻子上脸,却依然不急不忙,脸上更是没有显山露水: “我要担心自己的肠子,那你要担心自己哪里?” 廖晋稳稳地看进他的眼,而后清楚地吐出两个字: “屁股。” 多CP,多配角,吐槽有,小虐有,掐架有,乱入有。 第1章:伊天这个人 他们的相识大概是在一年多以前。 这个世界是施暴者与承受者的世界,性工作行业应该算是能够最直接体现这一点,要欲拒还迎也行,要反抗到底也行,人渐渐长大会发现,当初那个被刺破之前的美梦,只是7eleven货架上某一个杰士邦,有很多人会至今收藏初夜时用过的安全套并偶尔拿出来炫耀一番吗? 廖晋听过很多人跟他讲述往昔的梦,大致是两种人,一种是面试时,一种是递辞职信时。前者讲述时,眼底是被硬生生扼杀的执拗,而后者像在缅怀那个当时被随手扔进床头垃圾桶,旁边还堆着几张揉皱了的纸团的安全套,它确实帮助他带来过一瞬间的快感与希翼,而下场,也就如此而已。 廖晋27岁的时候,是一家叫“JIN”的牛郎店的老板,也是他置身这个行业的第10个年头。 JIN,算是业界首屈一指的牛郎店,而大多数人只知道店名JIN由自店主名字的读音,却不知店主有调侃嫌疑的本意:J为jilt——抛弃情人的女子,I为illusory——虚假,N为nature——本性。 JIN的头牌们在店里的制度下,在人们眼里都是极富个性的,他们都曾深刻体会过“欢场无真心”这个道理,既然没真心,他们之中就真的有人是标榜的是卖身不卖笑。坐正头牌位置的人,一般富婆师奶已不是他们的客源,他们不需陪谈心不需听倾诉,不需要卖酒,却总有人愿意把钱双手奉上。 店中更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当上头牌,他们有权挑选客人,有权一个月休息29天,前提是要在月底上交一定的业绩,这些制度的制定者,当然非廖晋莫属。 认识玄魏的那天发生了很多事。 首先是店里的经理仇昧打电话召唤他,告诉他店里某个新人头牌把客人的性器官咬破了皮,而那个客人,是近期黑道极速上位的新人王——伊天。 十点是JIN的黄金时段,透明胶质上浮出JIN三个灰紫色字母的招牌下,车辆如往常般络绎不绝在停靠,代客泊车的人重复着每晚要重复无数次的动作,弯腰,开门,问好,接钥匙,收小费。 客人们进入两层玻璃大门,再走上几步,四五层透明阶梯下是偌大的店面,黑色无棱角的吧台从店面左侧墙壁的中间位置延伸开来,处在一个三角地带。大厅每个雅座以圆形黑色的玻璃材质作为间隔,偶尔有几处是紫色。而店面中央凸起的是这里唯一有棱角的——三角形透明材质的“舞台”。 有漂亮的男子站在台上独自扶着麦克风,他唱的是西班牙女歌手carmen cuesta的《all these is》,已经唱到末尾,每唱到is这个词的时候,尾音都会带出一片空灵。 廖晋穿越店面,穿越众多目光,走入电梯,回到三楼的办公室。 随后仇昧就跟了进来,却没有像平常一样一屁股坐下,而是保持着与办公桌的距离,指了指桌上的pizza盒。 仇昧长得不算精致,甚至可以说是奇特,厚嘴唇,细长凤眼,高高鼻梁,长脸型,身材形象一点说是手长腿长,于是配上他的紧身豹纹上衣,以及低腰皮裤,把外在的野性充分体现至尽。 然而他一旦开口说话,会让人觉得就算他下一秒翘起兰花指也无可厚非。 廖晋看了他一眼,然后故意迅速的以赌气的姿态把盖子掀开,惊现眼前的,是一副两件套的男性性器官,切口的血呈黑红色,其他地方有被猩红血丝蔓延的纹路,盒内附带沾血变硬的yin毛几块。 廖晋甚是沉着地把盒盖重新带上,抬头问了句: “那他想怎么样?” “他想上你呗。” 仇昧一脸你明知故问,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叉在胸前,“现在闫謋出事了,他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去他妈的树倒猢狲散!” 廖晋并没有接话,而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待接通后,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帮我做杯柠檬汁,不加糖。” 挂了电话,指尖还在按键上流连,头也不抬地问仇昧, “仇昧你遇到最糟的客人是怎么样的?” “你知道的,往我屁股塞鳗鱼。” “那我比你惨。” “怎么样?” “蚯蚓。” “操,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谁会像你这么老实。” 廖晋低头,泄露细微笑意。 “现在是嘲笑我的时候吗?” 仇昧叉腰歪头质问。 “谁说不是的?” 廖晋偏偏觉得戏弄他无比有趣似地,也跟着他歪头。 仇昧被欺负得朝天白了白眼,狠狠说: “我希望你被伊天操的时候也能这么气定神闲。” 这话说完,廖晋却没了声音,目光投放在自己的手指上,长长的睫毛阻挡了仇昧的视线,感觉气氛迅速接近零点,仇昧终究没了底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人没放出来?” 廖晋问。 “恩。说真的,打死我也不信那小子会咬伊天,我们调jiao出来的人没那么不耐操。反正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伊天爱怎么说都行。” “黑社会,他就是横着走进来,我们又能怎么办。” 能指着他说螃蟹么? 廖晋头还是低着,这话,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说话间已经有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的男侍者端一个放着一杯柠檬汁的盘子敲门进来,廖晋说了声“谢谢”,而仇昧煞有其事打量他后,像下决心一样地说了句: “求余欢…让他去找朔司求情。朔司是伊天老大,我们试试看…” 廖晋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抿了一口柠檬汁,被酸得纠起秀眉,直到把杯中物像喝药一样一口灌下,待缓过来了,说了句: “你傻的你,余欢凭什么帮忙。” “你已经四五年没有接客了,那个伊天不是善男信女,你别忘了之前怎么得罪他的,这次如果去了怕是不死也残!” 仇昧瞪大了眼睛。 廖晋拿起电话,问: “伊天的电话多少?” 仇昧比廖晋先入行半年,从廖晋一入行就认识他,在他看来,廖晋这个人就是两个字——难搞。就算当年他因为得罪其他同行,被抓起来往嘴里塞用过的安全套,而危急时刻被廖晋救了,他也依然保持着这个想法。 廖晋不合群,兼让人无法捉摸,然而如果说要害人,他也可以不遗余力。他的做法大概是像马可福音里的一句话——“别人要打你左边脸,你就把右边脸也让他打。”他变相地实践着这句话,会让对方充分体会到满足感之后,再将其狠狠摔下。 在这一行里,下三滥手段尔虞我诈本就不是罕见,让对自己有威胁的年轻貌美的新人从此连床也爬不上这种事,对上位者来说往往极其擅长。但是他从没害过仇昧,这一点仇昧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如廖晋说的那样过分老实。 最后,两人的疑似探讨并没有得到其他解决方案,于是廖晋拨通了伊天的手机。 20分钟以后,伊天的车子到了JIN的门口。 上车前廖晋抬头看到高耸的建筑物某个角落露出的猩红月牙,心想明天天气不会好,并用舌尖舔过牙床残余的酸。 伊天是个全身散发着江湖气的年轻男人,二十五六岁,顶着一颗光头,露出蔓延了右侧脑袋结束在右眼眼角的火焰状态的天字刺青。他是这几年来黑道迅速成名的人物,一部分原因是嚣张跋扈的他有个比他更嚣张跋扈的老大,而更大的原因,该归于他的心狠手辣。 让他成名的是五年前的一件事,据江湖传言,当年不到二十岁的他,在某次黑帮大规模死斗里,将对方老大制伏,让双方人马都停下了动作后,在所有人面前往那个人的肚子连开数刀,还没完,更是伸手将肠子内脏一串血肉模糊拉扯出来。 这不排除以讹传讹间的添油加醋,但也确实在他以后在道上行走时,对别人起了很大的威吓作用。当然他也并不完全横行无忌,他觊觎廖晋的日子已经不短,之所以直到今时今日才有动作,原因是当时,有闫謋这个人的存在。 闫謋的势力与伊天的老大——朔司旗鼓相当,一般情况下这些做老大的彼此之间关系良好,没事可以喝喝酒打打球,同时只眼开只眼闭,任由底下的人你死我活。但是,任何事也要有个度,这些度,底下聪明的人总能把握得当,要是不够聪明,往往最后会变成杀鸡儆猴的范例。 JIN之所以能安然开了数年,很少受过黑白两道的滋扰,因为有传JIN最大的股东是闫謋,廖晋几年前还在做牛郎时曾是闫謋的恋人,后来闫謋成家生子两人极少来往,但JIN依然因为有那层情面的关系,闫謋看顾有加,在这样的关系下,伊天还是忌讳几分。 直到一个月前,闫謋被亲信出卖,至今生死未卜,一个月内底下的生意以奇迅速的姿态被另外两条大鱼豪不低调地分解吞占,而其中一条大鱼,就是朔司。 第2章:如果这算是初遇 车子就停在JIN的那块紫色招牌下面,从廖晋上车到现在,伊天已经用那双不怀好意的眼将廖晋打量了无数遍,始终一句话没说。 无声所酝酿出的氛围像极野外的危机四伏,这一个车厢中所包含的,是忽略了其它外界因素,只剩下伺机而动的猎豹,及他的猎物。 伊天仿佛极其享受这个时刻,享受着他的魔爪与猎物的距离,并把它无限放大,这是介乎得到与失去间的能令他兴奋到战栗的感受。 廖晋看似淡然若定,一眼也未有看伊天,他知道要来的总会来,但在伊天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手铐的时候,清脆而熟悉的声响还是让他的眉毛小幅度地跳动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伊天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条邪气的线,动作缓慢地去拉廖晋的手。 伊天把他的手拉到嘴边,伸出猩红的舌尖,开始像野兽般舔舐他的细腻肌肤。 廖晋不动声色,尽管手背有大片的湿润的不适感传来。感觉到侧脸被伊天的视线牢牢掌握,以及那个人嘴里故意发出的充满情色意味的啧啧水声。 然后是“卡”的一下,没有悬念的,手腕被铐住,下一刻他的身子被压住在座位上,伊天拉着手铐的另一端铐住车顶侧边的握柄,廖晋仰头看自己被吊起的手无力垂在手铐中,衬衫的纽扣随即被扒开,粗鲁的温热湿润开始在他的脖子、胸口游移,贪婪的吮吸声在车内响起。 而变故,往往是来得让人始料未及的。 此时他们的车子停留在街头,而镜头转到街尾。 小凝和阿仁,两人正在街尾撒丫子狂奔过来,前方的路人四散而逃唯恐躲避不及,而两人身后有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拿着西瓜刀在追赶,距离已经被拉得很开,但是在那一声声震天响的脚步声的逼近下,他们没命地往前跑。 小凝跑的时候一手揪着他那条锁链型的裤链,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抽空幻想了下自己此时正在非洲大草原上被群狮追赶时,脚步稍有放缓迹象,就有一把西瓜刀划着弧线从他身边擦过,那一刻那把西瓜刀距离他01厘米,一秒钟之后他跨过已经掉在地上的西瓜刀迅速超过原本跑在他前面的阿仁。 和小凝的龇牙咧嘴相对比,阿仁相对的专心飞奔,没任何多余的表情。他比小凝大概高出一个头,他的头发非常非常短,几乎可以看见头皮。他的右耳有无数个耳钉,黑色的紧身背心勾勒出绝不缺乏锻炼的肌肉。第一眼看到他时,总会惊觉他竟没有眉毛,这个细节衬得他格外凶悍,事实上,他连表情都是绝对罕有,就别提凶悍。 命运与命运的撞击,总是火花四溅之余,连余波也可能影响深远。 当廖晋听到车门被用力打开,有男人的声音说“下车!”,再回头,便看到有人用枪抵着伊天的脑袋,而后座,已经有人坐了进来。 伊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驱赶下车,阿仁坐进驾驶座,一眼瞥见廖晋被铐住手铐的状态,待小凝坐上后座,他飞速发动了汽车,将追赶而来的人甩得远远,及留下站在原地吃了一嘴汽车尾气的伊天。 而当时廖晋的心情,只能用一句“卧槽,这下用漂白水都洗不清了”来概括。 “手铐钥匙呢?” 直到车子开出两个路口,阿仁才有闲暇再次看向在一旁傻眼的廖晋。 见廖晋摇头,阿仁多看了两眼他敞开的胸前的吻痕点点,便转回头专注路况,说, “我们不是劫匪,等到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就可以把车开走。” 廖晋正要说什么,却是后面的小凝先开口: “阿仁,手给我。” 阿仁没有回头,抬起手往后伸。接过小凝递给他的一根柱状物,他拿过来一看,赫然是一根透明塑胶制男性性器。 于是乎他极其冷静的做了一个决定——扔回去,三秒后,只听到小凝的叫骂声震天响: “尼玛的砸到我的脸了!!!” 相对小凝的喧闹,廖晋格外镇定,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某个可能性——这样的情况,伊天必定认定是他耍花样开溜,就算这两个“不是劫匪”不伤害他放他回去,他日子也近了。 “哪来的?” 阿仁抽了张纸巾,干脆就放开方向盘擦起手。 “在这里面拿的,真是琳琅满目…” 小凝翻弄着的,是放在后座的属于伊天的黑色手提箱。 阿仁从后视镜看到小凝兴致盎然的准备更深入的搜寻那个手提箱,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此刻正陷入思考的廖晋。 接收到这样的目光,廖晋倒是没有表现丝毫尴尬不自然,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微妙到足够忽视这些小细节的地步。 “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个光头很眼熟?” 小凝摆弄着黑色细皮鞭,问阿仁。 后者想也没想地说了句: “不觉得。” 小凝哼了一声,用皮鞭柄碰了碰廖晋的肩膀: “喂,刚才那个人……” 话没说完,阿仁突如其来一个急拐弯先引去了他的注意,他看了下路况,怒吼: “是往右拐啊路痴!” “是吗。” 阿仁随口敷衍了声,竟就直接在马路中央停下了车,这一举动惊动了原本开在他们后方的车子,一时间刹车的尖利声此起彼伏。 “你要死别拉着我一起死!” 小凝怒吼道。 “少罗嗦。” “你!我回去就告诉老大我要和你拆伙!” 第一次见面这种事情,往往只有在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才会在往后看回来显得意味深长。廖晋从来不屑那种教科书形式的情节,所以就算后来玄魏说“小凝他们年终闯的祸多不胜数,只有这次最有价值”,他也只是用一个嗤之以鼻的冷笑来表达他到底有多嗤之以鼻。 当然这是后话,而现在他们的车子在经历某种程度上的波折后,终于开进近郊一处货柜码头的某个仓库里。 偌大的空间在进门的位置放了几个遮挡外来视线的巨大货柜,车子穿过这些货柜,有几个手里拿着铁棍的青年男人迎了出来。 然而吸引住廖晋目光的,却是拿仓库正中央,四个上半身赤裸的男子,身体从脚到头被套住大大的透明塑料袋,被用锁链倒吊在离地有一米高的地方,透明塑料袋的内部,可以看到有溅血的痕迹,看得出那几个手拿铁棍的男人,之前该是正在对这四个人动刑。 那四人后方,仓库的深处放置了沙发、电视、桌球台、麻将桌、健身器材,娱乐项目应有尽有,更有一道铁楼梯通向二楼。 车子最后就停留在那样四个人的正前方,阿仁和小凝下了车,廖晋动了动被手铐限制了动作的右手,又看见那些人重新来到眼前,举起铁棍一下下殴打在被吊起的四人身上,他认定自己入了虎穴,然此刻脱逃无力的他只能转移视线。 而二楼,此时此刻有人正伴随着作为背景音乐的殴打声呻吟声,玩着“斗地主”。 玄魏坐在单人沙发上,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并整理着左手剩余的五张扑克牌,他面无表情,然而英气双眉的舒展,说明了他此刻的放松程度。 他左右两旁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惬川和志冰。 惬川的牌压在桌面上,正双手抱胸靠着沙发对志冰投去乏力的目光。 而在那样的目光下,志冰时不时看看自己的牌,时不时偷偷看看玄魏,时不时向惬川送去求救的信号,始终不肯出牌。 惬川的年纪看起来超过三十岁,他给人第一印象,总是富有安全感且没有攻击性、幽默而懂得分寸的,这与他的正对面,那个二十几岁长着一张娃娃脸大眼的志冰形成着鲜明的对比。志冰长相英俊,大概总能让人想象到校园时期那种运动全能的校草,他的外表永远18岁,虽然小凝曾经跟阿仁八卦道“你知道吗其实志冰已经28”。 玄魏却始终没有动静,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甚至连一眼也没有给过志冰,他更像自顾着在盘算什么事情。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阿仁踩着楼梯上了二楼,把一张光盘放到玄魏前方的桌面上为止。 玄魏把五张牌面朝上扔到光盘盒上,往后一靠,懒洋洋地挑了挑眉,看着志冰,也不说话。 志冰咧嘴阳光一笑,看着那五张牌分别是两张4,三张5。 后来的小凝看着桌上的牌,说了一句“操,这么烂的牌是谁的。” 只见在场的人马上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再看看玄魏深深的笑脸,小凝在心里狠狠拍打自己的嘴‘烂嘴烂嘴,老大的牌再烂也是好’,而后顾左右而言他: “老大,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玄魏微笑着,倾身将烟灭在烟灰缸里。 “我们刚才去抢向宇的资料,看到他在酒店戴着兔耳朵穿着胸罩被一个女的拿鞭子抽!那个屁股红得简直就是叹为观止!” 玄魏皱眉失笑,看向惬川: “抽?” 惬川擦掉黑线说: “那个人是有这种嗜好。” 又见小凝指着在冰箱拿水的阿仁继续说,“可是他!竟然当做没看到一样一枪堵人那人头上,你是没看到那人的脸。” “结果呢?” 玄魏笑看阿仁。 “被人追了九条街。” 阿仁耸了耸肩。 “兔耳朵?真想看看当时的情况。” 玄魏话音刚落,小凝便迅速地举起手机,也不管玄魏只是说说而已: “我有拍下来!” “结果会被追九条街是因为这些艳照吗!?” 惬川拍桌,“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去都惹一大堆麻烦回来?正常人会在那个时候拍照吗?平常你喜欢自拍放上网就算了现在你发展到拍别人的屁股!” 而他这堆话却被全部无视,因为玄魏那边已欣赏着手机里的欲照发出“我操,粉红色的?”“屁股后面是尾巴吧?”之类的感叹,小凝也在旁边附和着,完全无视惬川,最后惬川终于忍无可忍地“喂”了一声: “总之把手机拿过来!先把照片备份!” 而始终没有人提起车上还有一个人,最终是一声突兀昂长的汽车喇叭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第3章:初次交锋 再看车内的廖晋,跟仇昧打了一通电话,知道伊天鸠占鹊巢准备长驻在他的办公室后,挂了电话又欣赏了近二十分钟的棍棒调教戏码,下定决心按下喇叭,在前方的彪形大汉们(偏见而已)把视线转移过来时,他为自身安全果断地按下汽车门锁。 几分钟后他听到一声愤怒的呼喊: “玄魏!你看看那两个小子干了什么!” 而后疑似呼喊声的主人绕开被倒吊起殴打的人,迅速出现在车前,以诡异的表情打量着车子,并注意到廖晋的脸。 廖晋在车内谨慎地回望,然后那个帅气有余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眼前,随意站住,那几个手持凶器的彪形大汉就已经退了下去。 第一印象如果只是建立在脸、身材这种因素上那会直接得多,结果大概是非常客观的“貌似同行、形似流氓”,只是廖晋现在的心情极差,于是他对玄魏的第一个评价就硬生生变成“彪形大汉头”。 他们目光交汇,男人的目光深邃难测,带着研究的细微神情,嘴角泛着习惯性不沾感情的笑意,而廖晋的脸上,表情淡然不露痕迹,对男人的视线不闪不避,倒不是他果真英勇无惧,而是在那个圈子多年的他,察言观色已是他的习性,敏锐如他,在男人锐利且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危险气息的眼神下,他深知突然转移视线是下策而已。 “这辆车……” 惬川把目光停留在车牌号码上,转头泄气像接受了个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是朔司的。” 玄魏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回头看尾随而来的阿仁小凝: “哪弄来的?” “路上劫的,开车的不是朔司。” 阿仁干干地回答。 玄魏反而没有言语,仅仅是看着他。 阿仁在他的无声逼问下,再加了一句: “是伊天。” “那他呢?” 玄魏再次看向车里的人。 “他手被手铐铐着,卸不下来。” 阿仁说,“当时急着逃走,我就想到这再连人带车放走。” “手铐?” 玄魏慢步上前,双手压在车头盖,用目光描绘廖晋的精致容颜,“有跟他聊过吗?” “没有。” 阿仁回答。 玄魏转过身,干脆就坐在车头盖上,帮自己点了根烟后,用执烟的手指了指被那几个被倒吊的人,对一旁几个男人说: “把他们扔出去。还有,继续找,别再像他们一样让他跑了,我他妈说最后一次。” 几句话口气平平,那几个人已经频频颔首,而后一直没说话的惬川走到了玄魏身旁,一边用手指抹了一下车头盖的薄尘,凑近眼前看,一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他看着很眼熟。” 玄魏保持着坐在车头盖的姿势回头看了看车内的廖晋,禽畜无害地对他笑,“美人当然眼熟。” 廖晋的手臂被吊得酸麻,从刚才就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议论什么,现见男人的虚伪笑脸,愈觉得莫名。 “还真看不出朔司喜欢欠别人钱。” 惬川看了看廖晋那“你欠我五百万”的神色,怪笑着说。 “怎么就不是那个伊天?” 玄魏笑问。 “我看,这么高素质的美人,他欠不起吧。” “所以才要用到手铐嘛。” “美人什么的谁比你有发言权?你怎么说怎么是了。” 惬川摊手。 玄魏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后字正腔圆道: “还是待我去探听探听吧。” 这么说着,就站了起身。 “你且慢慢‘探听’。” 惬川玩笑着留下这句话,就叫上阿仁和小凝走开,他,其实心明如镜。 玄魏绕过车头,伸手敲了敲驾驶座的窗。 廖晋暗自吸了口气,能做的只有解开门锁,看着男人坐了进来关上门。 随后听到男人说: “我们聊聊。” 媚眼如丝却尤为冰凉,廖晋问他: “你想聊什么?” “我们来聊聊…比如你这个状况怎么搞的?” 玄魏笑看铐住他右手的手铐。 廖晋没直接回答的意思,反而问他: “你是哪位?” 被问者倒觉有趣,如实答道: “玄魏。” 廖晋幽幽说了句: “很押韵。” “幽默。但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玄魏说。 “怎么搞的?” 廖晋撇了他一眼,“魏哥,你的人带我游了半个小时车河,你也没告诉我是怎么搞的啊。” “我那不是为了我的说明做铺垫嘛。而且难道他们不是凑巧救你出魔爪?” 玄魏当然意指伊天。 廖晋转移视线: “我也想。” 见这样,玄魏扯开一抹笑: “有没有一块钱?” 廖晋狐疑地看了看他,伸手到衣袋里,掏出一块钱给他。玄魏接过,将那张纸币卷成细小柱状,随后毫无预兆地倾过身去,把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廖晋一瞬间撞见他的眼睛,时间停滞了一般,男人亦被他这个表情吸引了一秒钟,随即便专注于他的手铐。 玄魏将钱币伸入手铐的钥匙洞,缓慢地细细转动了几下后,便神奇地听见“咔”一声,手铐的开口开启,廖晋眼看自己重获自由,小诧异地张了张嘴,心想“真的假的”,却即刻想起自己将面对的那些,和伊天的脸。 回过神,倒是男人俊逸的眉眼近在眼前。 “谢谢。” 廖晋道谢意图清晰,便是要告诉玄魏可以了,可以离他远点了。 反观玄魏却还没有那个意思,手肘架在廖晋的座椅侧面,口气带着戏虐: “不用谢。我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廖晋闻言挑眉,浅笑不语,手顺势伸到了男人腰侧,这个暧昧的举动让玄魏歪头小小期待了一下,却见美人从他黑色外套的侧袋里摸出一包烟,之后就用那修长手指自顾自地掏出一根,用火机偏头点了起来。 在男人的视线下缓缓吐出一口烟,说: “我怎么敢让魏哥为我效劳?” “不如说你心里话?” 玄魏微笑着提意见。 “那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魏哥。” 廖晋便打蛇随棍上。 “好啊。” 玄魏表示欢迎。 “你们黑社会有合法QIANG JIAN这一说吗?” “QIANG JIAN?” 玄魏表情诧异地眨了眨眼,平常这样一个动作大概不知该迷倒多少无知少女,然而他眼前的这个人注定跟“无知”和“少女”这两个词扯不上关系,于是免疫的廖晋淡淡忽视他的表情: “如果你不小心擦枪走火让一个女人怀孕,你会怪你的精子太活跃吗?” 就问出这句更加意味不明的话。 玄魏故作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一般都会做足安全措施。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嗯,我会认头。” “那么你一定不会介意为你的‘精子’们做的事负负责。” “呀,它们做了什么?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有女人因为游泳池里的遗精怀孕了,难道真是我!” 玄魏一脸震惊。 廖晋挑眉: “只是我有点担心。魏哥本事高强,道上人人以你马首是瞻,连我这种平民百姓都知道您是干大事的人。” 廖晋望着他,恭敬的笑意并没有蔓延入眼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这样,您手下犯的错,哪能叫错?既然没错,那给我惹的麻烦,就更不能算是麻烦了。不是吗?” 以退为进引出的弦外之音分外明显,偏玄魏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故意皱眉: “怎么你说的明明是实话,我听着却这么别扭呢?” “魏哥,忠言逆耳。哦,还是魏哥也不像外面说的那么行?那我不止担心自己,倒还要替你担心了。” 这次终归是要孤注一掷的,既然怎么样都是死,怎么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噢?担心我什么?” 玄魏不恼不怒。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这是谁的车。” 廖晋当然清楚玄魏知道,虽然刚才听不见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但看那惬川盯着这车的表情,一切都明了。 “是谁的车这么吓人?” 玄魏明知故问。 “伊天啊,伊天你知道吗?魏哥,不说他的后面还有谁,就说他几年前把那谁谁的肠子给揪出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该担心担心自己的肠子?” 这已经是打定主意非要点起眼前这男人的火,他清楚伊天充其量不过是豺狼,而这个男人,可不止虎豹这么简单。 就像现在,玄魏摆明被蹬鼻子上脸,却依然不急不忙,其中心理变化没有显现分毫: “我要担心自己的肠子,那你要担心自己哪里?” 廖晋稳稳看进他的眼,而后清楚吐出两个字: “屁—股。”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魏就被他逗得笑翻,丝毫不顾及形象,倒应了廖晋刚才那句本是用来激他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肇事者却若无其事地看着他,直看到他笑够了。 “你叫什么名字?” 嘴角还残留着笑意,但男人的眼神却早不带儿戏,依然显得精明锐利。 “廖晋。” 他回答。 “那要按你说的,我们现在不止在一辆车上,还是一条船上的?” 眼看男人的笑容渐渐撤走,廖晋抱着瞎话说到底的打算,笃定地说: “是。” 就见玄魏的笑容再次出现,然而这次,却已不是先前的看似禽畜无害,而是真正带出危险的冷色调: “说说看吧,你有什么麻烦。” 二十分钟后,玄魏按响了喇叭,召来了阿仁。 他在车内对窗外的阿仁说: “送他回去,把车钥匙还给伊天,并且表示一下歉意。” 说到“歉意”两字,他转头看着廖晋,不甚有表情地思量了两秒,继续道, “告诉他,这个人是我的,手铐的事和……” 他伸手拉开廖晋被撕裂的衬衫领口,看着他白皙胸膛的点点鲜红印记,“这件事,告诉他做好心理准备。” 阿仁点头说: “知道。” “带几个人吧。” 玄魏看着他,意味深长添了一句: “至于怎么‘告诉’他,我想你会判断。” 玄魏回到二楼的时候,载着廖晋的车子已经开出这里。 志冰坐在电视前玩PS2,惬川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笑问: “探听得怎么样?” “很有性格,很聪明。” 玄魏边坐下来边点头赞赏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给那个伊天就可惜了。” 之后惬川看着玄魏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听他说“朔司哥,在忙呢?”以及“现在连我老婆都差点被你的人操了,看来以后我也要小心自己的屁股了。”。 然后乱哈哈了一通,惬川悠然地看他挂了电话,玄魏伸了个懒腰,一只脚抵到桌沿: “剩下的,就要看阿仁的了。” “让我猜猜,如果像你说的那个大美人跟朔司没关系,而是伊天,那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 惬川眯眼看着他,事实已经明了于心。 玄魏点了点头,斩钉截铁: “伊天是朔司的头马,一定要除,” “先跟朔司交代一声算给他面子我懂,要动真格就不怕伊天会跑。” 惬川倾身向前,压低声线,“但是你让阿仁去?他是怕他不会杀伊天的。” 玄魏懒懒地坐着: “我知道。这次只是让他做个心理准备。”然后露齿一笑,“我这个老大做得称职吧?想尽办法关怀手下的心理健康发展。” 惬川耸了耸肩,忽而又想到什么一样: “话又说回来,你刚才一句‘老婆’,马上会传遍江湖,对那个大美人是利是弊可说不定。” 这使得玄魏再次想起那双冰凉隐忍的,一旦对视仿佛会让人忍不住探掘下去的美丽双眸,而后,他只是若无其事偏了偏头: “他想利用我自保,我多少收回一点利息,合理啊。” “这你又不觉得可惜了?” 惬川故意找茬道。 “那要有机会,我也不介意英雄救美一下。” 这时的玄魏,并未料想到他这句玩笑会在不久之后变为现实。 惬川看着他说: “我刚才记起来了,他是五年前那个…” 第4章:您母亲的生殖器 廖晋对于伊天死不死这件事,并没有抱太大兴趣,所以那天阿仁和伊天独处在他办公室中,待阿仁出来告诉他伊天已经从窗户逃脱时,他只是淡淡说了句“哦,是吗。” 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廖晋很少说脏话,他认为当年作为一个牛郎的自己已经很脏,再说脏话他也就离被回收不远了,于是他一向奉行骂人不吐脏字,宁愿略显累赘地说“您母亲的下体”,也不会说那三个字。 但是几天后的夜晚九点多,伊天再通过当时逃走的那个窗户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妈了个逼的”。 他也终于明白了,脏话这种东西的杀伤力连植物大战僵尸里的0元小蘑菇都不如,不然以当时伊天和他的距离,伊天早就已经身首异处,才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几天前伊天逃脱以后,回去他的老巢,却发现短短几个小时世界变了,不单玄魏那边的人在追杀他,连他的同门师兄弟大钟也在设法除掉他,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就是形容他那几天的境遇。他相信也许朔司不会想他死,朔司一向看好他,但是朔司站得太高了,此刻是看不到他的。 他想不通为什么,在他的概念里他只是想玩一个过气牛郎,而且还玩不到!却不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小伤口的血腥味就能引来各方猛兽,就连小猫小狗都可能趁机来分一杯羹。 他不甘心,却拿玄魏那些人没办法,于是他想到那个过气牛郎。 廖晋本以为自己至少会被打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伊天送了他一枚定时炸弹,而后发短信给阿仁,让他告诉玄魏“两个小时之后,你老婆会被炸成烂肉。” 然后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跳窗逃走。 廖晋坐在办公桌后目送他逃走,伴随着定时炸弹的滴答声,异常地平静。他打电话给仇昧,告诉他办公室里的窗该叫人来封了。 然后披上一件风衣,遮挡住肚子上的炸弹,离开了JIN,踏上出租车时他再次抬头看了看招牌,舌尖滑过牙床,想起刚才走得太急,忘了要一杯柠檬水。 当廖晋的妹妹在几年前去世。 当闫謋即将要与家人安排的门当户对女子结婚。 当廖晋站起来,将那群禽兽推开,抢过来人手里的枪,对着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仇人头上连开数枪直到弹夹耗尽了子弹,然后声嘶力竭的哭着笑。 他都没忘记他答应过自己,不可以亲手杀掉自己,不可以认栽。 这些年那么多伤痛积压在他的心里身体里,他早就累了,终于他可以不用信守承诺,因为他的生命只剩下1个小时50分。 只剩下1个小时47分的时候,的士师傅听着炸弹的滴答声终于忍不住问他: “这是你手表的声音?” 廖晋说: “不是,我买了个钟。” 师傅调侃说: “小伙子,我看你这表情,别是买去送人的。” ——这不是摆明说他表情像送终? 于是廖晋粲然一笑,看着司机的便宜烟: “那哪能,送给自己的。师傅,来根烟抽抽。” 还没说完已经伸手去拿。 点了一根开了窗,问师傅“来一根?” 师傅说那不行会被罚款的,廖晋挑了挑眉把整包放衣带里,然后掏了张一百塞他手里: “师傅,给你的烟钱。这烟给我拉。” 司机皱眉说小伙子你没喝醉吧,这话让廖晋灵机一动,赶紧说: “师傅你待会儿找个超市停停车,我要买箱酒!” “没喝够呢你?” 司机皱眉。 廖晋讨好地笑着看他: “师傅你别生气,待会儿你把钱全给我。” 瞬间司机一个急刹车,瞪大了眼睛看他,显然被吓得不轻。廖晋一开始一脸无辜,后才想到自己似乎貌似说错了,连忙说“不是不是,是我把钱全给你。” 得,遇到个傻子了,长得这么好看真可惜。 司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年轻人,有什么不开心的,开心开心就过去,你可别想不开。” 廖晋感同身受地点头如捣蒜: “我听说,不好好做饭的哲学家不是好的士司机,看来真没错。” 司机彻底无语。 花了15分钟到了海边,廖晋抱着一箱酒嘴里叼着劣质烟朝飞也似逃走的计程车屁股挥手再见,海风吹得他头发乱飞,他觉得从没这么过瘾过,要不是嘴里叼着烟,他已经肆无忌惮地咧嘴笑出来了。 廖晋心想他不需要写遗书,也不需要分配遗产,最好死后也不用去另一个世界,就这样化做血肉一干二净。他这辈子从没这么轻松过,连性爱都没法跟这种感觉比。 于是在沙滩边坐下,把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打啤酒整整齐齐摆在面前,全部打开。 夜晚的海面涛声依旧,深邃的不见底的黑伴随着偶尔的起皱一直往很远很远的地方蔓延过去,星星点点的船灯孤独地分散在其中。 他看了看想了想,觉得不满意,把鞋子一脱扔海里,盘腿一坐,又点了一根烟,觉得这烟真他妈难抽,难抽得真他妈过瘾。 他差点就唱起“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想想还是算了,轻轻拍了拍肚子上的炸弹,心说乖乖,就你陪我了。 直到他迅速解决到第三罐啤酒,他刚下定决心要唱首爱情买卖,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这是他怎么样都料想不到的情况,于是转过头看身后,回过头抽了口烟,想想不对,又眯着眼看过去,一张帅气的脸笑得禽畜无害看着他。 下意识他就想到一个词,同时他一口烟喷对方脸上,说出口了: “斯文败类。” 然后回过头不理他继续摇着罐子看还有没有酒。 玄魏的表情僵硬了那么01秒钟,想他风度翩翩俊朗无边万人迷赛过刘德华胜过梁朝伟还从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过。 在他旁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烟抽了一口,皱眉,于是拿出自己的进口烟递给廖晋。廖晋瞥了一眼,抢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海里。随后拿出他的劣质烟一递,若无其事盯着玄魏的脸。 无奈了,接过咬在嘴里,凑近,偏头就着廖晋嘴里的烟点烟。他看进廖晋的眼中,那人双眸因为醉意迷离,能就这么把人吸引进去。 玄魏吐了一口烟,说: “你在这做什么?” “等死,不想被炸死闪开点。” 廖晋看都不看他,又喝了一口酒。 玄魏笑了笑,拉他衣服说: “来来来我看看炸弹,我对炸弹还是有一点研究的,一根红线一根蓝线一根黄线三根剪一根是吧。” 廖晋懒得理他,任拉开衣服一看,剩余时间50分钟。 玄魏皱眉。 线呢?没线。 情况是这样的情况,但玄魏还是煞有其事研究了几秒钟,而后以一切尽在在掌握之内意料之中的表情,抬头看廖晋的面无表情,把他的外套拉好,喝了一口酒,想拍他肩膀又觉得不合适,才说: “咳,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人固有一死…” 廖晋当时只觉得遇到个脑残,怕他再说下去,随口应道: “是是是。” “你也不用太担心,可能你到水里泡一泡,电的东西嘛,一遇到水说不定就接触不良废了你说对吧。” “对对对。” “哎,所谓红颜祸水…啊不对红颜薄命。我真替你可惜,这样吧,你有什么遗言跟我说,我能办的替你办了。别留下什么遗憾。” 玄魏在那边长吁短叹,廖晋额头的青筋越听跳得越厉害,他能忍得住不去搭腔,却怕忍不住问候他祖宗十八代和十八代家里的猫猫狗狗。 玄魏看他不吱声,碰了碰他的肩膀,表情正经继续循循善诱: “说话嘛,你看,时间不多了,能说一句是一句吧,说好了以后做你的墓志铭,我给你记下来…” 终于,廖晋忍无可忍了: “说你妈记你妹墓志铭你大爷!!” 廖晋向来觉得自己的忍耐能力是很强的,也认为这辈子已经够倒霉了,没有什么事情他没见过。但是现在,在他的生命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结束的现在,他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他才知道高出不算高,人外人有人天外有天。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叫玄魏的,道上个个谈虎色变的大人物,是这样一个满嘴跑火车不靠谱不着调到极点的人。 再看玄魏,竟不把他的怒骂当一回事,反而笑了出来。 头顶青筋又开始跳,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笑什么笑!” 玄魏听他这么说,愣了一愣。 笑意还残留在嘴边,就凑近过去,压低声音调戏道: “再笑…你就把我吃掉?” 呆住两秒,廖晋这才意识到,自己极大可能是被耍了,毫不犹豫拉开两人的距离,暗下决心喝自己的酒打死都不理他。 玄魏见状,坐近了,说: “呐,别这样了,我不是一接到信息马上来找你了嘛,要生气要发火朝我来,来来来。” 不理我? “你看这大海多浩瀚无边,广阔无际,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个传说?” 还不理我?没关系。 “我讲你听啊,传说东海龙王三太子是个好色之徒,最喜欢美人,很久很久以前因为调戏哪咤他妈被哪咤三太子把肠子揪出来,但是他的怨念让他化为一只厉鬼,最喜欢在海里偷窥美人,看到哪个喜欢的就拉下去做他姨太太!所以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很危险的…” 不管东海龙王三太子好像是白龙马,为什么白龙马会调戏哪咤他妈,为什么白龙马的肠子被揪出来还能被唐三藏骑着去西天取经这种吐槽,反正这下廖晋已经能明确确切肯定对方是在耍他玩了。 但是,但是他竟然笑出来了! 玄魏看着身边笑得花枝乱颤的美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成就感,于是说: “这下我救不了你了,三太子要来了。” “三太子来了?孙悟空还来了呢!” 廖晋笑着瞪了他一眼,但玄魏心里觉得那不是瞪,那确确实实是放电。 等到廖晋笑够了,见玄魏仍盯着他看,廖晋说: “你就特地来对个快死的人讲单口相声?我没钱给你。” “你有别的可以给我。” 玄魏看进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廖晋挑眉: “那你说说看?我临死前当做一件好事。” 说着打开外套,看炸弹的计时,还有21分钟。 玄魏伸手握住他的下巴,轻声说“谢谢大善人”。 廖晋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因为醉酒的关系显得氤氲迷离,玄魏看得着迷,就要吻下去。 “啊!少儿不宜非礼勿视东京HOT!” 这时,突兀的一个声音,就这样,彻底打断了玄魏的好事。 玄魏咬着牙回头,便看到志冰带着工具箱正站在他们身后,捂住小凝的眼睛。 志冰见玄魏的脸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人身安全将要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于是极其积极地说: “魏哥!拆弹小组报告!” 第5章:我还没看清你的脸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能让人产生错觉。比如看到某人独自走在路上自言自语,大多数人会以为他是买六合彩输太多导致思觉失调,但也许他只是带着麦克风打电话。 所以在志冰开始处理他身上的炸弹时,廖晋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清楚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不由得想起的士师傅说的那句“有什么不开心的开心开心就过去了”。 耳边是志冰的声音—— “小凝!擦汗。” “小凝!螺丝刀!” “擦汗!” “锤子!” “擦汗!” “螺丝刀哎哟你戳我眼睛干嘛!” 大概这样喧闹了五分钟的时间,突然他感到身上一轻,那炸弹被卸下来了。他看了看持续在颤抖的手指,觉得这种感觉并不是很适应。 或许有些重量压在心上太久,承受太久,分裂瓦解消失后的感觉亦像现在如此。不用死了,那感觉倒不是失落,他看了看自己沾满沙子的光脚丫,觉得今晚真是闹剧。 只见志冰一把将炸弹远远抛海里,拍了拍手:“搞定了!” “不错年轻人有前途。” 玄魏拍了拍他的肩膀,拉上飉转身就要离开。 志冰契而不舍:“魏哥加工资!” 话音刚落,仿佛平地一声惊雷,远处海面“碰”地一声爆炸声,水花喷溅了数米高。 玄魏掏了掏耳朵,脚下没停: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就听志冰在身后叫嚣着无良雇主,于是廖晋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你。” 看着他们的背影,志冰在海浪声的此起彼伏中愣了两秒后,对小凝说: “我觉得加工资这件事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觉得吧,工伤赔偿的机会大一点。” 玄魏热情地表示要送廖晋,廖晋光着脚,身上现金全部给了来时的司机,也没办法。 在上他的车后便听到玄魏说了句: “其实,还有一件事。” 廖晋以为什么事,偏头看着他。 玄魏表情非常认真: “三太子有时候也会化作人形来陆地上抓良家妇女的。” ‘光着脚就光着脚,我应该走回去的’,廖晋想。 在玄魏美其名曰怕伊天又来找廖晋寻仇更怕三太子夜袭并自作主张直接把车开进自己家地下车库后,廖晋又一次深感自己很傻很天真。 总是有这么些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口水就开花。 “这么晚了你回去也不方便休息一晚我明天送你回去。” “不不不很方便我可以走回去。” “那不行天气预报说今晚要下雨。”“没事我不怕淋。” “你没听说过雨夜屠夫的故事吗?我讲你听!” “” “那,是一个很有名的都市传说” “够了!你家在几楼!电梯这么久不到我们走上去吧!” “难道你不知道午夜后楼梯的鸣泣” 玄魏的家,对于属于他这种地位的人来说,并不算大,因为——连最起码的客房都没有。 玄魏说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廖晋觉得不妥当:“那不行” 某人恍然大悟道: “原来你怕黑想一起睡?” 廖晋头也不回关上浴室的门,留下某人在原地笑得欠踢欠打欠踹。 直到他洗完澡出来,看到玄魏在阳台抽着烟打电话,男人脸上表情并不是在他面前的嬉皮笑脸,而是不可多得的正经。 发现沙发上已经摆好了一床枕头被子,是玄魏自己准备的,他觉得即便那个人老爱表现得不着调,但真任由他去睡沙发自己脸皮就太厚了 缩进沙发的被子里,透过阳台玻璃门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背,渐渐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事,大概5年前,那个男人破门而入,室外刺眼的阳光瞬间侵入了那个昏暗的再往后几年里无数次带给他梦魇的房间。 没有行动能力的他被刺得睁不开眼,心脏跳得奇快。 他用发白的颤抖的手挡住阳光,耳边是声声惨烈的叫喊和枪声,这个房间顷刻之间仿佛就注满了杀戮。然而他却感到这,仿佛是上帝带来的礼物,是一份从未有过的平静,在他内心深处。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睛适应,他恍惚间在人与人的缝隙中看到那双杀红了的眼,以及那人脸上身上溅着的鲜红的血。 他当时大概是张了张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想原来不是上帝,来拯救他的——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思绪还在蔓延,突然他却感到身子一个失重,赶紧睁开眼,他发觉自己连人带被子被抱了起来。 眼前男人的脸与多年以前的影像重合,只是多年前的那张脸被时间与记忆侵蚀得遥远而模糊,而现实这张是这么的近在咫尺。他不由自主伸手抚上那张脸,想帮他擦干脸上的血,再反应过来却发现似乎全是错觉。 我还没看清你的脸,难道我能告诉你我怕黑夜与血? 第二天廖晋在床上醒来,发现沙发上的玄魏已经不见了。 阿仁在国外的时候当过雇佣兵,上过伊拉克战场。 但他很少跟别人就这件事探讨过,因为在战场上除了那些飞机坦克大炮死尸、 拿快死的战友挡子弹、围观战友虐待战俘比如脱光了在碎玻璃碎做一千个俯卧撑屁股插着棍子的小事之外,阿仁觉得真没什么可说——更别说那时候伊天是他并肩作战的战友这种小中之小的事。 阿仁是一员猛将,虽然他喜欢吃棒棒糖,但这不影响玄魏交代的事情他总能完成百分之一百,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若偶尔多了一分少了一分,也是小凝的错。也许因为曾经是军人的关系吧,对任何任务他从来不会问“为什么”,更不会说“不”。 不知道是谁说的,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总会在一切可以让他拼命的机会上,竭力地不顾后果地甚至仿佛一心赴死般去做。或者是因为别人死在战场上,而他们没有,他们觉得亏欠死去的那些人,所以想死得其所。 按我说,他们的灵魂留在了战场上,他们卸下一身装备后失去了拼了命去保护的东西。他们走进社会生活,需要重新去适应重新去找寻那个东西,而很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寻找了一辈子,到死那天都找不到。 阿仁几年来第一次违抗了玄魏的命令,放了伊天。 他连“为什么”都没有问自己,更没有去想后果。 而是觉得就该这么做。 他和伊天并不算关系好,应该说他和谁都是那样,当然除了从来不按理出牌的小凝,从一开始贴他冷屁股到后来出双入对变成习惯。 说回伊天吧,其实兴许阿仁并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拯救自己,挽回自己那段过往,那是除去满身伤疤弹痕以外的所谓“证据”。 谁知道呢? 谁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理由呢? 谁知道后来为什么玄魏非但没有惩罚他,没有把他吊起来打,更连提都没再提起呢? 就连阿仁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反正那天开会,玄魏只提到关于原本由志冰负责交接的一批货,改由另一个叫阿健的人负责。在志冰表示很惊讶以前没有这种惯例,而玄魏坐在大会议桌的最前端,弹着烟灰,眼皮都没抬说了句“以后就有了”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其实玄魏那个没有说的理由阿仁知道,志冰应该也是知道的。 一天之前阿健在赌船上欠了赌债两百多万,走投无路之下半夜打电话玄魏,当时玄魏一分钱也没有答应他。 却在第二天将这批价值数千万的货交给他处理,并大材小用地让惬川协助他,如果阿健稍微聪明一点,只要不突然脑抽,玄魏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为什么连阿仁这个基本上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呢?因为小凝知道。 后来会议厅只剩下玄魏和惬川两人,惬川将一条手机短信递给玄魏看: “向宇说出二十万要求我们删掉照片。” 闻言玄魏表情匪夷所思得像看到外星人: “他的裸照值二十万?他以为自己是那个…那个陈关心…?” “陈冠希。” 惬川收回手机,更正道。 “惬川,你太过分了。” 玄魏一脸不敢苟同地看着他,又看看桌面上打印出来的那几张照片,“竟然连勒索的勾当都做,你缺钱可以跟我说嘛,裸照看太多是要长针眼的。” 惬川若无其事忽略掉他的话,接下去说: “他突然出这个价格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不像他的为人。所以我仔细看了这几张照片。” 他指了指照片内角落里一个半裸的女人,看着玄魏的脸,“你能认出来吗?” 玄魏饶有兴致得看了五秒钟,再抬头时目有精光,说了句: “宋局长的太太,很好。” “我当时就在想,江北那块地有着落了。” 惬川喝了口茶悠悠地说道。 “向哥,向冠希哥,他这几张照片真是值,你告诉他,那二十万不用他给我。” 他露出霸气的笑,“我给他。” 惬川摇了摇头感叹: “比起朔司之前进贡的那些,我们这20万简直算零头,他这次估计要吐血了。” “错。” 玄魏更正道,“是喷血。” 往事有时候就像残留在身体深处的子弹,可以假装不理它却无法忽视它,想铲除它却将伤口挖得血肉模糊只能令自己伤上加伤。 廖晋一向采取假装不理的策略,更不会挖出来给别人看。然而当他那天接到一个电话,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便自己不挖,也有别人会来挖。 他近期以来第N次在心里骂了那四个字。 第6章:不醉不归 廖晋知道闫謋有个弟弟,名叫闫子奕。记得闫謋偶尔会说起,这个弟弟从小就被送去国外读书,一直到长大回国了也没有接触家中的黑帮生意。 一是家人刻意不让他接触 二是他本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倒是因为兽医专业的关系,回国后开了两家宠物医院、建了两个流浪动物保护基地。 明明是两兄弟,却是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有着皆然不同的命运,一个在拯救生命,而另一个,分分钟扼杀性命。 闫謋从小被作为家族未来接班人培养,15岁以前甚至连看什么书吃什么菜都没有选择权。廖晋有时候会怀疑,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可能会羡慕弟弟在国外那一片自由的天空。 那个电话是闫子弈打的,他在电话里说有自己重要事情告诉廖晋,约他那天傍晚到海滨长廊见。 当时廖晋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的“这件事”可以是大事小事蠢事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见到闫子奕时,看眼前的一米九的高大青年,穿着风衣,内搭白衬衣,下着休闲西裤。双目有神,面容俊朗。眉间甚至能看见与他兄长相似的痕迹。 然而他的神情并不是十分自然,见面便说: “廖先生恕我唐突,你还恨我哥吗?” 廖晋心想这确实很唐突。 闫謋离开他的当下他确实恨,但过了这么些年,他深信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在情侣关系中少了任何一方而停止运转。 他摸不清这个年轻人想干什么: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我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闫子奕看着他,如果廖晋没感觉错,他甚至有些心急。 廖晋点了点头。 闫子弈又说: “但你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我今天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廖晋心想这是哪跟哪?前戏还没做就直奔高chao?他心里被这个青年的出现弄得有诸多疑惑不解,更有莫名的浮躁: “你告诉我有什么用,我不是110。到底你哥现在什么情况?是死是活” 还未等他说完,闫子奕打断了他: “是玄魏害我哥的!” “嗡”地一下,廖晋彻底傻眼了。 闫子奕想了想,说: “我不知道你还恨我哥吗,其实当年不是他想离开你的” 反观看廖晋,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打算接他的话,他又说,“是我妈用你的性命威胁他,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已经被跟踪了很久了。” ——我要结婚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烟不要多抽 ——多吃点饭你太瘦 ——要不再抱一下吧? ——这张支票你收 ——嘶好疼啊,小晋打人的力道不小,看来不用担心你受欺负了 各种回忆在脑袋乱窜,廖晋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被这种目光盯得移开了视线: “听说你最近和玄魏走得很近,我想也许你能帮到我” 没有去接他的话茬,廖晋追问道:“你哥呢?” 他却从大衣内袋拿出一包黑色塑料袋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廖晋: “最近总有人在跟踪我,估计是玄魏派来的。他是阴险小人,接近你的目的一定不单纯。我不能多说了,怕他们追来。这个你收下,是我哥出事前交代的。” 说完一把塞到廖晋手里,也不等廖晋说什么,转身快步地离开了,留下廖晋站在那吹着海风傻着眼。 过往的耿耿于怀果然被挖了出来,连带着带有真相味道的血肉 。 其实闫謋失踪到现在一个多月,撇除从前的旧情不谈,他不是不担心,只是没办法。就仇昧说的,道上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件事铁定跟玄魏、朔司两个人其中一个脱不了干系,甚至有说两人合谋的。 廖晋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不对劲的程度就像运动袜配皮鞋,t恤配西裤。 他不是没怀疑过玄魏,或者该说他本来也没相信过这个人。 要知道玄魏接近他的目的不单纯这件事,是明摆着的,只是闫子奕所说的不单纯,跟廖晋之前认为的那个“不单纯”,性质绝对是不一样。 他解开塑料袋,看到的是一把黑色手枪。 这个来的突然走得突然说的话更突然的人,让他突然就变成一个随身携带大杀伤性武器的人 。 他觉得脑袋又开始疼,抽着疼。 距离上一次拿枪,已经有五年时间。五年不算很短,但绝对不长,那些剧烈疼痛的余波还没彻底消失,但只要放在那不去碰便比当初好受得多。 然而终究还是因为这把枪,被隔山打牛碰到了。 抬头看看海滨长廊散步的路人,心里乱脑子也乱。突然,他发现不远处两个趴在栏杆上的人因为他的视线显得明显不自在,是在跟踪他? 他收起那包东西快步离开了。 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回到办公室他就把手枪收起来了。 正地欣赏那个被封掉了的窗,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赫然是“亲爱的”三个字时,廖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通电话是玄魏打来的,说他在店门口,想请廖晋一起吃宵夜。 “我不在我在美国。” “什么??美国哪里伦敦还是纽卡斯尔??” “伦敦。” 答完廖晋就沉默了,同时在心里骂了句很脏的脏话 廖晋已经不想问为什么你手机号会存在我的手机里而且是那个署名,也不想问你晚上八点多吃哪门子的宵夜。 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个男人的出现当做上天对他的又一次考验。 也或者,是弄清事实真相的一次机会… 出门前他想起那把手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它带在了身上。 一尘不染的醒目白色敞篷车就停在JIN的大门口,廖晋一眼看见,毫不客气地径直开门上车,坐好拉上安全带。 玄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边发动车子,边笑着问他: “想吃什么?” 廖晋点了根烟,手放在窗边才答道: “随你啊。” “哦~那去我家…” 不等他说完,廖晋就淡淡抢了句: “吃火锅。” 他们花了十五分钟时间来到一家牛肉火锅大排档,被店员迎上了露天的二楼 ,在靠后面的一张桌子坐下。 事实上关于中国的火锅店,只要那家店不是真的难吃到令人发指,就总会很热闹。火锅热腾腾的烟,烫嘴的肉,以及冰冻的啤酒可乐结合在一起,似乎能产生一种魔力,用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廖晋其实很少进火锅店,以前和闫謋在一起的时候,闫謋多数带他去的是那些需要压低声线说话的场所。 而这个被啤酒杯碰撞声、人与人清醒的或半醉的喧闹交谈声充斥的地方,让廖晋突然想起那出租车司机的那包便宜香烟。 隔壁桌的醉汉们第N次碰响酒杯喊着“不醉不归”,这时玄魏正在帮廖晋倒酒,闻言也对他笑道: “不醉不归~” “得,赶紧去和他们凑一桌。” 廖晋夹了一颗花生放嘴里。 玄魏羞涩地说: “看到你就醉了,走不动。” 这话让廖晋当场打了个恶心的抖,差点被嘴里的花生噎死:“你他妈!” “哈哈哈哈哈…” 玄魏见他的反应,乐了起来。 可他的声音突然被一声带着碗筷震动的猛烈拍桌声掩盖,整个本来喧闹非常的二层一下子没有了声响。 这种诡异的沉静之后,便听到有人叫嚣到: “麻痹的你们找死!” 另一个声音对骂道: “你们老大的老大都他妈被人家魏哥料理了!你们少插根葱在这装蒜!” “操你妈你再说一遍!” “说三遍!你猪鼻子插葱装蒜!装蒜!装蒜!” 廖晋就看到他们前方有两张桌子,每桌大概有五六个年轻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叫骂声此起彼落,有些人有些几乎快要站起来。 玄魏转过身兴致勃勃地围观好戏,廖晋继续夹着花生,若无其事说了句: “哦~原来是魏哥您料理的。” 玄魏回看他,眨了眨眼无辜地说: “冤枉啊我就一围观群众。”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廖晋说。 玄魏摊了摊手表示: “那是江湖上的朋友太抬举我了,我用我正直的人品做担保,我什么都不知道。” 直接当做没听见 ,心想信你正直才有鬼。 廖晋看了看那边的叫骂愈演愈烈,估计着随时要从嘴斗演变成武斗,说了句: “待会儿他们要是从桌子下面抽几把西瓜刀出来,我就再也不和你同台吃饭。” 玄魏继续脸不红心不跳: “我是良好公民良好公民怎么会去有西瓜刀的火锅店呢?” 这边厢话音刚落,他就听到身后那些人抽出了武器的声音,本来已经跑得寥寥无几的其它几桌无辜群众,见状纷纷鱼贯而逃。 一时间整个二楼只剩下那边两桌和廖晋他们这桌。 廖晋见状笑着看他: “恩?良好公民?” 被毫不给面子地拆了台的玄魏,正色道: “作为一个良好公民这个时候应该求助110。” 不知道是他说话声太大,还是那边的人耳朵太灵,说完他们竟然全部朝这边看了过来。 廖晋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跟花生做斗争,倒是玄魏感觉到背后灼热的一道道目光,回过头,笑得一片阳光灿烂: “你们继续啊别客气不要停,我们吃我们的。” 第7章:有话好好好说 廖晋低头怪笑了一声,而据说是闫謋手下的手下的那桌,刚才叫嚣得最大声的那个男人,用铁水管用力敲了敲桌子,眯着眼睛看着玄魏: “刚才不是说要叫110吗?你倒是给老子叫啊!” 此时本来跟他们对骂的那桌人也有人准备说话,可他们其中有同伴似乎看出了什么,及时阻止了他。挤眉弄眼低声道不要说话,看好戏。 眼看状况就快一发不可收拾,廖晋对他说: “好吵,走了。” 玄魏却依然一派轻松表示稍安勿躁: “没事,所谓会叫的狗是不会咬人的,你看他们吵了这么久还不动手,人家那是练肺活量呢。” 廖晋不信了: “你怎么知道不咬人?我看都有症状了。” “什么症状?” “狂犬病。” 那男的眼看自己被干净利落无视,表情极其好看,把视线移向另一桌人,那桌人本屏住呼吸围观着,见他看过来,马上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他骑虎难下,终于忍无可忍: “草泥马的给我打!!” 五六个人扬起武器就直冲过来。 “有话好好说啊!!” 玄魏迅速站起来侧身到一边,嘴里说着有话好好说,却将桌子翻向冲来的人,滚烫的火锅汤几乎喷溅了那些人一身。 他把廖晋往后一推,说了句“等着”。 便几步上前,偏头闪过劈头砍来的砍刀,动作潇洒俐落,一脚把来人揣得连退几步被从后面冲过来的人扶住。同时他侧身躲过又一攻击,按住对方肩膀一拳打在其喉结。 “cao你妈!!”随即又有一拳朝他面门而来,他反手握住那人手肘处,一掰一翻借力打力,那人鼻梁几乎被打歪。 廖晋在战圈外看着他,看着他以一敌数还有空间留手,看着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很显然他没想伤害那些人的性命,只因廖晋深深知道他杀心起的那种表情——那是在血腥与惨叫中狞笑得像一个噬血的恶魔的表情。 而此刻的玄魏,双眼闪着鹰般的光,嘴边衔着狂妄的笑,在一片刀光棍影里。 这次的笑显得那么真实。 又是一根铁棍挥来,玄魏一手握住那人的手腕,向下一扭,对方随即松手。 本在一旁本来围观得轻松自在的的廖晋突然上前,抢过他的武器,往旁边一挡,稳稳挡住又一个人的攻击,随即起脚便往裆部狠狠踹去,嘴边也挂起笑意,他偏过身子拽过从身后偷袭来的人,抬手对着胸口顺势就是一肘 玄魏与他对视了一眼,咧嘴一笑。两人合作竟有种出奇默契的意思,几乎是轻易就突出了重围。 到楼梯口时廖晋顺手拿起一旁的热水壶,朝他们甩了过去。 在一声声哀嚎中玄魏吹着口哨,拉着他推开围观的人冲下楼梯。 “我操!你打架很厉害嘛!” 玄魏在奔跑的空隙对他说。 廖晋看了他一眼笑得魅惑无边: “我没告诉你我以前是班霸吗?” “这么牛逼?”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大门口时,却看到三个手里拿着家伙的男人,在正门口中央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拿着棒球棍,两个分别把开山刀架在自己肩上。 那帮鼻青脸肿的人追到大门口,便被三个人挡住了去路。 “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开山刀在手里打了个转,小凝笑得杀气腾腾,,“除非担架来抬。” 志冰坐在折合椅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说了句: “现在让我们把现场交给前方记者洛余凝。” “又没有我出场的份” 阿健咬着手绢。 “你们可千万别插手。” 小凝回头嘱咐他们。 “放心吧我负责叫担架。” 志冰比了个ok的手势,又对一旁躲在柜台后面差点哭了的老板说了句,“老板,来杯可乐不加冰。” 再看廖晋,他们离开火锅店后,上了玄魏的车直接离开了。 车子奔驰在夜晚的马路上,玄魏单手把着方向盘,偏头点了根烟: “真是人不可貌相,说说你的班霸时代嘛。” “那时候有六条马子,都是校花级别的。” 廖晋促狭一笑,“脚踏六条船你试过吗?” 玄魏一脸街边星探的样子: “人才人才,你有兴趣朝黑道发展吗?前途保证一片光明!” 廖晋拿过他的烟,抽了一口觉得挺合胃口,就占为了己有: “那要看待遇怎么样了。” 玄魏望向他,目光深邃: “黑帮大嫂的位置怎么样?” 廖晋也看着他,发丝被风吹得纷乱,眼神在黑夜里变得媚惑无边: “有什么好处没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有帅哥二十四小时保护。” “你?” “怎么样?” 玄魏打趣道,“心动不如赶快行动。” 廖晋满脸不屑: “我以前马仔四十个,打麻将都能凑十桌呢。你一个人能干嘛?打麻将少俩人,斗地主还缺一个。围棋象棋我不会,难道和你下飞机棋?” “我觉得吧…” 玄魏突然邪笑看着他,“两个人下飞机棋总好过一个人打飞机。” 廖晋抽完最后一口烟将其扔掉,才淡淡评价了句: “臭不要脸老流氓。” 闻言玄魏笑得愈发流氓。 廖晋决定痛定思过,不再理会他。心说所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就不该以为这个人能说人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看着路况,一个看着路灯车灯从身边闪过,直到玄魏看着前路打破了沉默: “我是说真的。” 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当廖晋听到这句话,心还是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 他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去看玄魏的脸,半响,直到后者以为他不打算回答了,才突然说: “你是知道我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的吧。” 玄魏歪头笑了一下,看着前路,眼中却没有往常的笑意,这个笑意味不明,他只吐出了两个字: “陈旭。” 陈旭当年是道上的一等一人物,军火毒品赌场妓院甚至到贩卖人口,哪里能赚钱,他的触角就会伸向哪里。当年他的黑帮集团从大佬叔伯到马仔,保守估计是20万人,还有那些未浮出水面的,亦是数以万计。 他那十几年里在社会上横行霸道,没有对手,因为他的对手全都死了。他的个性喜怒无常,崇尚使用极端暴力,他在道上的那十几年里,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然而五年前,他被自己亲手提拔的、跟了自己多年的心腹杀死,这件事当年曾轰动一时。不止因这件事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还因为,陈旭的死相极其难看,连当时赶到案发现场的女记者都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后来江湖有传言,当年从他那颗被打烂了的脑袋里取出来的子弹,有二十多颗。 谁也不知道那个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男人跟他有多深仇大恨才会用这么凶残的手法将他杀死,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 后来那个男人,自然顺理成章取代了陈旭的地位。上位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己,或者是因为他对待陈旭的凶残手法给了那些人威慑的作用,也或者是那些人被陈旭压迫了太多年早对陈旭欲除之而后快,所以他铲除异己的道路并未十分曲折。 大概花了半年的时间,地位便巩固,他培养了一批年轻的新生代中坚力量。期间逐渐整合陈旭留下的生意,主要争对军火与赌场的买卖进行巩固发展,脱离了毒品以及人口贩卖。其一年半后开始进行正当生意,这几年在房地产界更是混的风生水起,每年还捐助下贫困山区做做慈善事业。 他就是玄魏,别人叫他魏哥。 提起他大多数都是正面的评价,但谁也不会忽略当年陈旭是怎么栽在他的手里,以及如何下场。 而他们都不知道的一件事,玄魏也永远不会告诉他们—— “我他妈的当年真的只朝他头上开了两枪!!就两枪!”这个真相。 而其它那二十几枪,是那个扒开身上的尸体,艰难从地上爬起来,衣不遮体的男子开的。 即使是过了那么久,玄魏依然那个男子涣散的绝望的从其中找不到明天的目光,以及他用那指甲已经全部被拔掉惨不忍睹的手,从玄魏手里夺过枪将陈旭的脑袋打得血肉模糊后,从喉咙底挤出的沙哑不像人类可以发出的笑声。 当时他就跪在玄魏脚边,玄魏的手下一枪抵到他头上,他什么反应都没有,赤裸的削瘦的背弯成一个悲伤的弧度,发着抖。玄魏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只是示意手下放下枪,把外套脱下来搭到他脑袋上。 说了句“送他去医院” 便转身走了。 “我一直想问你,你做了什么陈旭要这么对你。” 玄魏问他。 廖晋闭了闭眼,挤出一个空荡的笑: “因为我带了把枪去杀他,杀了他三个人。” 玄魏皱了皱眉: “你” “我到了在这停车吧。” 第8章:真应该毙了你 玄魏靠车站着,就这么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迷离月色之下,那个背影依然那么削瘦单薄,但挺得格外的直。 玄魏摸了摸下巴。 或者我应该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他? 别冲动别冲动… 想强吻他!! 强吻他? 就这么强吻他? 拖上车强吻他? 带回家强… 脑内正积极地思想斗争着,眼睛却猛地瞥见后视镜内的不对劲,他不做任何考虑,条件反射让他头还没回,手先动,瞬间抓住了后视镜内看到的来人的手,一扭。 “碰”的一声,一枪就打在了水泥地上。 回头他看到那人手里握着一把枪,而那只手,竟是属于是伊天的。 “魏哥,你好啊…” 伊天看着他的眼神闪着邪气,舌头舔过嘴角,“好久不见了。” 玄魏挑了挑眉,径直放开了自己的手,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腰侧,还顶着另一把枪。 一脸得逞的伊天,把其中一把枪插回后腰,另一把继续对准他: “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敢动一下,你就是另一个陈旭。” 当然不动,玄魏站在原地,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没有开口说什么。 “啊,你还记得陈旭吗?反正我是从来不会记得那些被我杀掉的人。” 枪头在玄魏的头与心脏之间徘徊移动,他悄悄地说,“就像我明天也会把你忘了一样。” 他一说完,竟像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一样,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两个路人刚好走过,离得远并没看清发生什么事,只是因为他的疯狂笑声,朝这边投来鄙夷的目光。 而被拿枪指着的玄魏,仅仅是如一个耐心倾听者般有礼貌地点点头。 伊天见他这样,觉得心里极其不爽,只因他没有一点预想内该有的表现,没有惊讶没有恐惧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伊天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咬牙切齿: “你知道你把我害得多惨么?!” “其实…” 终于,他等到玄魏开口了,却是一句让他晴天霹雳的——“你是哪位?” 你是哪位????? “你他妈问我是哪位???” 伊天在道上混的日子也不短了,就算遇到过不认识他的人,也都听过他的名字认识他脑袋上的刺青,要知道那是他的标志。他更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拿枪的手已经发起抖,他瞪大眼睛几乎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 “你耍老子玩是吧???” 玄魏无奈了: “不是,你先别激动…” 说这话的同时 他垂在底下的手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我要宰…” 伊天话还未说完,突然猛地一声枪声在他旁边很近的地方炸开,他有那么01秒的时间走神了,这01秒是关键的01秒,和他的激动到失去理性不同,一直保持冷静伺机而动的玄魏虽然发觉有什么不对,但仍把握住了机会,迅速格开他拿枪的手。 待到他反应过来想伸手去拔后腰那把枪,已经太迟了,因为又有一颗子弹从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方向而来擦着他的耳朵飞过。 玄魏拿过他手里的枪,像看着做错事的小孩,笑着说: “你怎么会觉得我只有一个人?朔司经常一个人出门吗?” 阿仁脸色土灰忍不住往后迈了一步,又是一枪准确地打在他脚边。 他知道,自己被狙击了。 “站在原地别动,否则后果你懂的。” 玄魏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走向不远处,保持着开枪姿势的廖晋。 刚才的第一枪是廖晋开的,也许是因为这样,原本在玄魏做手势的时候就应该开枪的保镖,才会迟疑了一下 。 至于为什么玄魏当时就发现不对劲,因为如果开枪的是他的保镖,肯定不会一枪打到他车头盖。 他看了看廖晋,又看了看自己车头盖上那个还在冒烟的弹孔,悲痛欲绝: “…宝贝,这车是新买的。” “哦~” 廖晋挑了挑眉,“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廖晋眼前便站定,手插在口袋里,并未继续走近,只因他看到廖晋并未放下枪,枪口对准的目标是他。 他就像没发现那个枪对着自己一样,站在原地,保持着他的气定神闲,就这么和廖晋对视着。 有路人经过,看到这样的情况恐避之而不及,快速离开。伊天全身被冷汗浸透,站在原地。 而他们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僵持了半响,玄魏突然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伸出了手: “闫謋那边的枪准头这么差吗?来,给我看一下。” 其实刚才廖晋本来是快走到家的,只是停下来买烟的时候,听到了两个路人的交谈—— “那辆白色的车肯定很贵,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有注意到吗刚才那光头手上拿着的好像是枪” “不会吧?你别吓我” 当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脑子里随即一片空白,摸了摸后腰插着的枪,然后连找钱和烟都没拿转身就往回走。 而此刻他看着玄魏,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看进对方的眼睛,男人的眼神在黑夜里显得笃定清晰,深深印着廖晋的脸,手依然停在半空中,等着他的一个决定。 廖晋想起刚才那一刻竟就那么担心这个男人的死活,然而这个男人此前那句话话却证明了今天傍晚,滨海大道那几个人真的是他派来的。 他想起闫子弈的话,又看着这个男人看不出破绽的眼神,以及全身的破绽。 如果此时他开枪,这个男人避无可避。 你是心机太深,还是坦然无惧? 最终,廖晋闭上眼睛,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史上最脏的脏话后,把枪交到了玄魏手里。 却还是心有不甘,于是他用自己认为最凶恶的眼神瞪了玄魏一眼: “我要问你话,你最好给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玄魏收起那把枪,脸上又挂起那个在廖晋看来恬不知耻到极点的笑,揽过对方的腰说: “遵命老婆大人,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可是你手摸哪呢?” “…今天天气挺好~” 廖晋心想,我真应该毙了你。 所谓嫖客摸小手,瘸腿拐着走,杀鸡不用牛刀,老牛爱吃嫩草。 什么人做什么事是一定的,但是当廖晋来到前几天与玄魏重逢的那个仓库,上了二楼,看到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闫子弈后,那个刚才怎么就没把玄魏毙了的想法,还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玄魏指着闫子弈旁边的空椅子,热情地对伊天说: “天哥别客气,坐坐坐。” 当然这个时候伊天身上的武器包括指甲钳在内,已经全部被缴了。 而小凝很期待看到的塑胶男性性器,这次并没有在他身上搜到,小凝不免失望。 于是志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那个不算是武器。” 闻言,小凝用看弱智的眼神瞅他: “他拿那东西来敲你你不怕?” 志冰想了想,觉得确实是有道理。 刚到场的阿健刚好听到他们的交谈,说了句: “也没什么好怕的,除非他掏出个真货。” 他们看了他一眼,就沉默地转移了视线。 当时阿仁就抱臂靠在旁边,嘴里咬着可乐味棒棒糖,看着伊天,面无表情,而廖晋的表情亦相似。 玄魏让小凝揭开闫子弈嘴上的胶带,刚一揭开,闫子弈破口就骂: “你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哥被你们害得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现在你们又把我抓来!想怎么样!!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廖晋!我看错你了!枉我哥对你一往情深!出事前还想到你的安危!让手下打电话让我通知你要小心这个卑鄙小人!没想到你为虎作伥…” 他还没骂完,玄魏就做了个手势让小凝重新把他的嘴封上。 小凝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志冰和阿仁: “…他刚才,是不是把他哥出卖了” 志冰已经忍笑忍得快抽过去,就连阿仁也着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旁边的廖晋,虽然保持着面无表情,但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叹为观止”四个字了,心想闫謋这个弟弟真乃奇人也,嘴上说“什么都不说”,结果一激动什么料都爆出来了,连闫謋现在在医院这种事关重大的事也说出来。 同时他还发现了一个问题,明明闫謋出事的时候,他和玄魏还没认识。 玄魏干咳了一声。 ——闫謋,你有这么一个弟弟,竟然还能在医院安然无恙躺一个月,你真心不容易。 “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要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 玄魏抽了一口烟,注视着他的眼,“你说闫謋的手下打电话给你,是闫謋出事前还是出事后?” 闫子弈嘴上粘着胶带说不了话,听到他的问题使劲摇头摆脑,玄魏忍俊不禁,说: “出事前摇头,出事后点头。”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见过他那个手下么?” 他摇了摇头。 “那个人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他又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在那通电话之前,你从来不认识那个人,对吗?” 到这里,廖晋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 。 玄魏笑了笑: “所以你怎么就这么确定那些话是闫謋让他告诉你的?” 听到这些,闫子奕完全愣住了 。 玄魏又继续说: “退一万步讲,或者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可为什么闫謋会把话传给你?就算是我做的,按说这些是江湖恩怨 ,你又不是道上的人。” 玄魏从腰侧拿出廖晋交给他的那把枪把玩着,“你哥应该不会傻到要你拿这把枪来找我报仇吧?” 闫子奕慢慢地摇了摇头。 “想必我和廖晋认识的事情也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吧?你不知道我和他认识之前,你哥已经出事了么?” 到后来,闫子奕已经停止了点头摇头,怔在了那里。 平心而论,之前廖晋其实就有想过,或者整件事情跟闫謋两兄弟都没有关系,只是有人想借闫子弈的嘴传话给他。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那个人这么做的原因——总不能真是想借他的手杀掉玄魏吧? 他又想起,玄魏确实有对付闫謋的动机,那么如果他和玄魏之间并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东西,并在他同时又知道玄魏确实派人跟踪他的情况下,他反思,那么他当时到底会不会开枪? 这就像是一场赌局,而那个隐藏在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第9章:迪士尼的事 “至于打电话给你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玄魏的目光扫了一圈,看着在场所有等着他下一句的人的脸,倾身把烟掐灭,笑了笑,“我们下回分解。” “老大你根本不知道是谁吧!” 小凝上前撕开闫子弈嘴上的胶带,如是吐槽。 “那到底是谁在对付我哥?” 闫子弈眼神复杂地看着玄魏,似乎这么多事情已经把他弄得七荤八素了。 玄魏用下巴指了指一直没开过口伊天: “你问问天哥。” 此时的伊天看着地板,突然笑了出来: “闫謋和魏哥你的命加起来,总数是五百万。不过我要杀你不是为了钱”说着他抬起头看着玄魏,笑得高深莫测,“魏哥,你想知道我刚才是怎么找到你的吗?其实” “实”字还没说完,只听“碰”地一声巨响! 他未说出口的话永远也说不出了,只因他的笑凝固在他脸色,他的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然而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弹孔,却不容否定。就见一行鲜血顺着他的鼻梁流了下来。 众人当时正等着他说下去,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他们震惊地看向在毫无预兆下单手开了枪的玄魏,没人说话。 而玄魏没为自己的举动做任何的解释,甚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保持着一贯谈笑风生的神情,看着廖晋: “这枪不止准头不好,还走火。” 而眼底,却找不到一丝笑意。 那晚一直到凌晨三点的时候,廖晋才打开了自家的灯,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没请,玄魏已经老实不客气地进了门。 玄魏送他回来的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一个在开车,一个看灯,在陷入了持久的沉默以后,车子到了廖晋家楼下。廖晋记得他还有一包烟在小卖部没有拿,不过小卖部已经关门了。 玄魏看着他说: “请我上去坐一下。” 这句话明显不是询问,所以廖晋想自己也不需要回答了。 无论怎么样等到廖晋洗完澡出来,看玄魏陷在他家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手撑着脸颊,烟灰缸有四个烟头。 廖晋心想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上前拿过他手里抽了一半的烟,吸了一口,居高临下。 于是玄魏抬头看他,看他发丝末端挂着的水珠,看他浓密睫毛下的那层阴影,看他双唇轻启时吐出来的那些烟。 “打电话给闫子弈的和跟伊天接触的,是同一个人?” 廖晋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凌晨时分显得透彻好听。 玄魏看着他,用嘴型回答了两个字: “也许。” 廖晋又说: “你的人?” 玄魏刚才想到伊天的那句话——敢动一下,你就是另一个陈旭。 其实他那句话或许有两层意思,一是死的很惨,而那个二…陈旭当时为什么会死,就是被玄魏背叛。那么他的那句话是不是也在暗指,玄魏身边——有背叛者。 所以,在场有那么多人,玄魏不会让他说完他最后要说的那句,关键的话。 他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将廖晋一把拉到自己身上,顺势吻住了他的唇。 玄魏的吻霸道而有掠夺性,显得粗鲁地撬开他的牙关,用舌头的深入加深了这个吻,一手抓着廖晋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腰让他几乎跨坐在自己身上,他肆无忌惮地侵入着,直到廖晋一口咬下去。 “嘶…” 他终于分开两人的距离,抚上吃疼的嘴角,脸上仍带着放肆的笑,野性目光直直盯着廖晋,“谋杀亲夫?” 廖晋调整了下在他身上的坐姿,用略带凶恶的目光打量着他,玄魏甚至觉得他有些咬牙切齿,却,风情万种令人着迷。 玄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没事,眼光杀不死人。 本来还想说什么,廖晋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揪住他的后脑勺的头发主动吻了上去,如在报复刚才的举动般,凶狠而有力。 一时间屋子内有两人衣服的摩擦声以及暧昧的喘息声,却这时,一个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彻了整间屋子。像一盆冷水于此刻的气氛,让他们停止了所有动作。 廖晋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过手机,分明看到上面显示的,是“闫謋”这两个字。 当然,玄魏也看到了。 那天晚上,玄魏就这样离开了廖晋家里,开车冲过一个个红灯口,进车库,停好车,上电梯,开门,洗澡,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上床睡觉。 其实他知道,有些东西就好像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但你知道它一定会来。在你上厕所发现没有纸的时候,在你拆开方便面发现没有调味包的时候,在你睡了一个女人第二天醒来发现钱包不见了的时候,也,在你亲吻一个能撩动你心跳的人的时候。 后来玄魏就觉得,乐观一点想,接吻被打断而已没什么关系,还好闫謋那个电话不是晚20分钟再打来,不然,情节将会严重到不可想象令人发指,有可能让他从此一蹶不“振”的地步,转念再一想,玄魏又觉得自己过分谦虚了,不由得对自己肃然起敬。 第二天一早阿仁把小凝拖了出来,去到超市让小凝挑零食,表示喜欢什么挑什么,不设上限。小凝满心欢喜挑了整整两大购物车,结果买完后阿仁把他和零食一起载一个小型儿童福利院去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合着是要把我送孤儿院!” 小凝一把鼻涕一把泪跟在他后面,“别以为两车零食就可以打发我!我不干我不干!我告诉老大去我!” 这一路引来众多侧目,最终阿仁以一句“再吵把你扔这”成功让他闭了嘴。 这个儿童福利院是由一栋教学楼和一栋宿舍楼组成的,后面一个操场,中间一个小院子。 他们一路寻问,他们在教师办公室找到一个姓陈的女老师,阿仁告诉她: “我们是伊天的朋友。” “原来是伊先生的朋友,伊先生最近还好吗?哎呀,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陈老师看着他们一人手里提着四大袋,赶紧叫来一个男老师帮忙提。 “你们真是太有心了!” “是伊天让我们来的。” 阿仁说。 陈老师带着他们走出办公室: “伊先生好久没来了,孩子们老在念叨他。” “他以前常来吗?” “一般只要周末就会过来陪孩子们玩,不过上次来已经是一个月前了。” 她想了想,又笑着说,“他当时说正在做一笔生意,到时候赚钱了把孩子们全带香港迪士尼去,把孩子们盼的呀脖子都长了!呵呵!” 阿仁想,可能他说的,就是那五百万悬赏。 这样走着说着,他们来到后面一大院子边,院子里摆了滑梯啊单杠啊小木屋这些简单的设施,二十几个年龄各不相同的孩子追逐着玩闹,看到有陌生人,一个个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陈老师!!你看阿宏的脑袋!”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指着一大她两岁的平头小男生,对陈老师叫道。 只见那小男生的头上竟歪歪扭扭用黑色蜡笔写了个“天”字,陈老师捂着嘴说: “哎呀!不是刚洗掉吗,怎么又画上了?” “我要留给天老大看的!” 小男孩一扭头,对小女孩龇牙咧嘴,“女孩子老爱告状!下次天老大来了我让他别给你买米妮!” “天哥哥才不会听你的!我让他不给你买巴斯光年!” “不给你买史迪奇!” “不给你买多啦A梦!” “哈哈哈哈!多啦A梦又不是迪士尼的!” “哈哈哈哈!” 所有小朋友听懂的没听懂的似懂非懂的都笑了起来,连小凝也跟着他们笑了。 “阿宏以前是我们这的问题儿童,很孤僻,不听老师话,还打别的小朋友,都没人喜欢和他玩。” 陈老师指了指那个脑袋写“天”字的,此刻正站在孩子们中间叉着腰哈哈大笑的小男孩,“后来他认识了伊先生,他一开始很害怕,伊先生很有耐心,后来他们熟了,伊先生告诉他,想做老大就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同伴,让别人崇拜你。要是把所有小朋友都打跑了,你做了老大也是个光棍老大。” 陈老师笑了笑,指了指树下吊着的那个沙包: “之后伊先生就开始教他打拳,还让他保证不会用学到的东西去欺负别的小朋友。现在他也很久没来了,阿宏还是每天坚持练习,上次下雨了我们到处找不到他,结果在这找到他了,淋着雨在树下打拳,我说你这样一不小心就变烤小鸡了。” 小凝听着,撞了撞阿仁的肩膀就走上前去,摆出超亲和力的笑脸: “我们是你们天哥哥的朋友,他让我们带礼物来了!” 听见是天哥哥的好朋友,孩子们都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 “天哥哥什么时候再来呀?” “他上次石头剪子布输给我,说下次来玩老鹰抓小鸡他做母鸡‘唧唧’叫的!” “哈哈哈哈!母鸡才不是唧唧叫呢!是咕咕叫!对吧哥哥?” 小凝边蹲在地上给小朋友们发着零食,边指了指旁边的阿仁: “母鸡怎么叫我们待会儿就知道了!我做老鹰!他做母鸡!” 说着朝阿仁咩嘿嘿三声奸笑。 阿仁看着他,还有小朋友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暗自叹了口气,这次真是骑虎难下了。 其实上次在廖晋办公室里,只有伊天和阿仁两个人的时候。 阿仁叫他快跑,他告诉阿仁,估计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希望阿仁能带句话给一个叫阿宏的小朋友。 一直到傍晚,孩子们都玩累了陆续被老师回去吃晚饭,嬉闹声渐渐散去。 阿仁他们看着仍然在树底下一拳一拳打在沙包上的阿宏,一张脸不知道是晚霞还是什么的关系,发着红。明明才十岁出头,可是那双略带稚气的眼睛却坚毅得令人动容,偶尔伸手狠狠擦去脸上的汗水,不知疲倦般地回忆着记忆力那个大哥哥教给他的一招一式。 小凝被阿仁背在背上,用脑袋撞了撞他: “别想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他没事的,最多我们以后常来指导指导他,保他变成亚洲小拳王!” “你给我下来。” “哎哟我脚还疼呢。” “你装的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算了,你放我下来吧,让我一个人从这爬回去哎哟你还真放!!” ——我去外国了,迪士尼的事是骗你们的啦哈哈哈,不服气是吧?有本事的话长大以后当警察啊,来把我抓回去啊,我等着你。 第10章:好久不见 廖晋决定去见闫謋,是在他接到那个电话的第二天 那天闫子奕开车接他,去的是郊外的一处私立医院。 “我哥跟我说了,他压根没有叫哪个手下打电话给我,都怪我误信那个人,还好玄魏先生人很好没有在意。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把伊天的话听完就杀了他,不是我说,他也真是太冲动了,都老大不小了,你说万一伊天是想告诉他其实他们俩是亲兄弟,那他不就等于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吗?” 一路上听他非常认真地絮絮叨叨着这些,把廖晋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丫典型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昨晚才被绑成个粽子,今天就不知道从哪看出玄魏人很好。还有那个兄弟论,弄得廖晋非常想告诉他——反正我们也是要去医院,不如你顺便去检查一下? 他又说: “不过真的有人喜欢做黑社会吗?伊天一开始做黑社会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是说着话就被杀死的吧?” 廖晋并没有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下去: “就好像我们基地的流浪狗一样,它们不知道车是什么东西,自己好好走着路就被撞了。” 对啊,其实又有哪只狗喜欢流浪呢? 也许这小子才是真正的是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 在廖晋暗地感叹了第四十九次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闫謋的病房门口,那门口守着两个身穿黑西装的保镖,闫子弈只陪他到这里,最后是他自己进了那个装修得像酒店房一样的私人病房。 其实他和闫謋几乎有一年没见过面,上一次见面也才短短的半个小时,闫謋因为接到电话有要紧的事离开了,一直到现在。 闫謋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没扣纽扣,露出里面缠在胸口腹部的白色绷带,他正坐在落地窗的沙发上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的脸,一时都说不出话,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一年前那次闫謋约他喝下午茶,廖晋去迟了,当他到的时候,仿佛闫也是在餐厅靠窗的位置,这样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再次见面竟是在劫后余生的医院,久到廖晋竟然想脱口而出,问他伤口是不是很痛这种蠢话 “不痛,我不痛,不要哭。” 闫謋突然就这么说,看着他的眼,仿佛探进了他的思想,就像当年什么都还没改变的时候一样。而后他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廖晋,笑了笑解释道,“这句话是我在梦里跟你说的。” 廖晋皱了皱眉,听他说下去。 “我睡了很久,一直做一个梦,梦里你在哭,哭得很伤心。我就一直哄你,告诉你我不疼我不疼,可是你没有理我,也没有停止哭泣。后来我才想起,其实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然后我就醒了。” “所以你就打电话给我。” 廖晋苦笑。 “难得一次受这么重的伤,肯定要把握机会把你骗来见我。” 闫謋说,“我多怕你不来。” 廖晋用指节蹭了蹭自己的下巴,说: “哦?听你的意思还觉得我会不来?是~其实我这次来是来主要是看你伤得怎么样,伤得不太重的话我再补一枪。” 听他说到这样,闫謋只能做投降状: “这个不劳烦,我身上已经没地方补了。” 廖晋打量了他半响,只能说: “以后小心一点吧,都是做爸爸的人了。” 于是“做爸爸”的那个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要不要看我儿子的照片?” 廖晋点头,闫謋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大眼睛的三四岁小男孩,脸圆乎乎的,穿着背带裤坐在地板上,小肉手一边抓着一辆玩具车。 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他,廖晋评价道: “长得很像你。” “是吗听说幼儿园里已经有女生说要嫁给他了。” 廖晋看着明显在老王卖瓜的他,挑了挑眉: “是吗?” 闫謋点头说: “不过他跟他妈说,那小女孩天天在幼儿园欺负他,他觉得还是家里的变形金刚好。” 听到这言论,廖晋不禁失笑了,心想这小家伙跟他小叔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想了想说: “我记得我幼儿园的时候老被小男生欺负,后来我就学会了打架。” 闫謋从没听他说过这件事,觉得很新奇: “喔?那打赢了吗?” “把他们都打趴下了。” 廖晋理所当然地说,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后就被老师叫家长了。” 现在说起这件事,似乎还有一点愤愤不平。 闫謋看着他的脸: “其实小孩子越喜欢谁越爱欺负谁,估计是你小时候长得太可爱。” 闻言,廖晋眯着眼睛,问他: “你是说我像女孩子?” “咳” 闫謋看着他的表情两秒,突然干咳了一声,没注意竟牵动了伤口,一时间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见他突然这样,廖晋不知所措了起来,看他皱着眉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我去叫医生” 他却猛地按住了廖晋的手,抬头露出牵强的笑: “再等一下…” 廖晋不解地看着他,见闫謋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凑过来,亲吻他的额头,接下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廖晋闻着他身上的药味,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明明此刻距离这么近,中间却如有一堵无力挪动的墙,一道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沟。 有人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仍要强忍着痛楚完成一个似是而非的亲吻。 有人也是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忍着心痛什么也不做。 良久后才听他轻轻吐了口气,在耳边说了句: “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有保护好你。” 廖晋的心,被这句话牵疼了,他眼睛突地就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 “我原谅你。” 廖晋经常会觉得,“对不起”这个词其实比一个性无能男人的下半身还没意义。但这次他是真的原谅闫謋,因为他想象不到有谁能丧心病狂到不去原谅一个身中数十枪还跟你说对不起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对不起你的人。 没错廖晋并不觉得闫謋有任何对不起他,即使是当初廖晋还不知道闫謋离开他是因为家人的威胁,他也不觉得闫謋做错。且不说爱情本身就是合则来不合则去,他一向认为谁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另一个人成家生子。 难道你自己是同性恋,异性恋就都应该拉去打靶? 难道阿甲喜欢打飞机,你就把他的鸡鸡扯断去喂鸡? 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成立。 所以,即便闫謋心里认为当时是因为他的离开,才会让廖晋在后来遭受到种种可怕的事情,廖晋本人却并不那么想。 后来闫謋告诉他,等伤好了,会带着妻子儿子去国外生活。 廖晋说国外好啊,可国外到底哪里好,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闫謋看着他就在笑,廖晋瞪他说你笑什么。 闫謋笑了半天笑得廖晋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叫医生来,他才说了一句让廖晋更加坚定是该让医生来了的话: “其实玄魏我有接触过,还不错。” 廖晋点了点头,说: “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复。” 之后的那几天,廖晋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没有黑社会,没有炸弹,没有刀枪棍棒,自然,也没有了某个厚脸皮男人的耍酷耍白痴耍流氓,以及,冷笑话。 某天仇昧敲开他的办公室门,见他正把双腿放办公桌上看天花板。 仇昧一叉腰: “老板你最近是盐吃多了吧这么闲。” 廖晋看都没看他,一挥手: “别打扰我,思考人参呢。” “拜托你,外面都快忙疯了。” 仇昧拉着张椅子坐下,瞪着他大咧咧摆在桌子上的鞋底。 实在被瞪得没办法,廖晋把腿放了下来,坐好,一手撑着脸颊懒洋洋地说: “不就是个女明星开生日会嘛,难道还要我出去举个荧光板?” 仇昧盯着他的脸看,好像他脸上长屁股了一样,半响才狐疑地问: “你不知道?” 廖晋莫名其妙: “要不你先把你自动省略的那句告诉我先?” “听说余欢最近和那个玄魏好上了。” 仇昧说完前半句,看廖晋没什么反应,又说,“你前阵子…不是和那个玄魏走得很近?” 那边廖晋已经打开电脑玩起欢乐斗地主,随口应了句: “不近,挺远。” 仇昧气结,一咬牙: “我不管你们怎么样。反正余欢来踩场了,现在人就在外面。” 廖晋这才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着仇昧: “仇经理,打开门做生意,顾客就是上帝,我们要对顾客一视同仁,况且我们是服务性行业,出去好好招呼吧。” 仇昧刚想吐槽,他又说了句: “别让他知道我在就行。” “哟,原来你也怕他呢?我还想找你去帮忙。” 仇昧一脸不可思议。 廖晋随手抢了个地主,说: “那货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仇经理你太看得起我了。你去吧,回头等到了年底我给你双薪。” 这时有人敲门,又是一个不等廖晋答应就闯进来的,廖晋又开始觉得头疼,似乎有什么不详的预感。 就见他们店的一个招待人员,进来后一张本来俊秀的脸上写满慌张。 仇昧看他脸色不对劲,问: “怎么啦?地震啦?” 第11章:我是宠物医生 余欢这个人,是少有的一出现就能让廖晋感到无比头痛的人。 当年廖晋还在做牛郎的时候,余欢是他的同事,也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牛郎界有个月收入排行榜,廖晋和余欢在的那五六年时间,几乎每个月都独占鳌头,霸占着前两位的排名。那时候很多人冲着他们俩的成就加入这个行业,可惜的是这个行业始终水深,有些人到现在还在浮浮沉沉,有些人挣扎了两年也就销声匿迹。 虽说和余欢是竞争对手,廖晋倒显得很无所谓,他们俩的关系并没有如外界传的那样,几乎被形容成牛郎版的宫心计or金枝欲孽。其实他们俩都知道,反正钱是赚不完的,与其斗得你死我活让别人捡便宜坐收渔翁之利,不如留口气趁年轻多捞点。 不斗是不斗,但是余欢这个人的性格和廖晋极其不咬弦,基本上俩人说不到一块去,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说。 后来廖晋开了JIN,而余欢跳槽去朔司底下的店,说是头牌,其实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接不接客看心情。 他们俩渐渐成为这个行业里的一个传说,据说余欢后来和朔司好了一阵子,至于最近他是怎么和玄魏好上的,真是没人知道。 反正他们这些人,不存在什么真心不真心,也无所谓什么同性不同性,上了床开了心彼此满意,以后也好联系。 虽说同行如敌国,但对方踩到自己的地盘上,出于敬业爱业的精神,还是应该好好招待。当然站在廖晋的角度来说,是叫别人去招待。可是有些事情,是你有心避,别人也总有办法让你避无可避。 那个招待跟廖晋和仇昧是这么说的: “刚才包厢里就他们自己几个人,来了把这当酒吧,光喝酒不要人陪。后来文森去送酒,他硬是说文森把酒洒他鞋上!可是文森说亲眼看到他自己洒上去的!” “我去!我就走开那么一下!” 仇昧一个踉跄差点站不起来,痛苦地长呼了一口气,“那他说他想怎么样??” “他要文森给他舔干净。” 那边的包厢里,有一双漂亮凤眼的男子,穿着修身的纪梵希黑色系印花衬衣,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拿着酒杯的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交叠双腿慵懒地坐着。 他身边那两个同伴,长相也是堪称英俊。但在他的精致五官,高雅气质面前,显得他们不过是凡人。 “是你们说请示老板我们才等着的。你们老板到底还来不来?跟我们欢哥耍大牌是吧??” 其中一个穿着紧身T恤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质问站在一旁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文森。而文森站着的地方,地板上全是被摔碎的酒杯碎片,一片狼藉。 有同事挡在他前面笑着打着圆场: “客人你们别生气,先喝着酒,我让人去催催。” “欢哥,听说他们老板比这里的头牌长得都好看?你见过吗?” 另一个粉色衬衫的男子好奇地问余欢。 余欢动了动手指,晃动手里的酒杯,眼角扫过桌上的果盘。紧身T恤男已经眼明手快递上一颗圣女果。 “见过,我们还是老朋友呢。” 余欢回答,却没有去接那颗圣女果,而是偏着头盯着包厢大门。 这时那道门终于被打开,他们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身高一米九高大青年走了进来。 那边厢,廖晋正在办公室继续他的欢乐斗地主。 “我说那个小子真的没问题吗?” 仇昧一脸担忧。 “他欠我的,有问题也得没问题。” 廖晋淡定地说。 仇昧对他的无耻行径表示谴责: “看他那样子,落在余欢手里骨头渣都不剩。你那是害他。” 廖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扬了扬: “There is no doubt。” 仇昧思考了几秒钟,发现自己没听懂。 没错廖晋是故意的。 ——让你这傻愣二大型犬逮谁相信谁,让你这傻大个当初挨骗了还拖我下水,让你说什么玄魏先生人很好!现在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社会凶险人心险恶,被吃了活该! 回到包厢内,闫子弈就这样站在他们面前,当时他什么都看不见,就看着余欢的脸。莫名心跳加速呼吸变快,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些来参加生日宴会的各路女明星,虽然也是美丽,但他一点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现在,他看着一个这么好看的人,心想这个人怎么可能跟这些坏人是一伙的? “肯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在心里暗暗这么推测,并觉得这个推测极其无懈可击,认为自己是时候救这个美人出虎口了,瞬间一股使命感贯彻全身,于是鼓起一口气对站到了他对面那个明显就是反派一号的紧身衣说: “我是代表飂先生来跟你们谈的。” 紧身衣上下打量他西装领带的穿着,讥笑: “你是律师么?” “我是宠物医生。” 闫子弈老实巴交的回答,让他们几个都噗嗤一声笑开来,他看着余欢笑得那排白牙明晃晃地发亮,脸一红,又说: “我,我想说,酒洒到你们的鞋跟你们道歉是应该的,可是你们的要求我们不能接受。鞋是穿在脚上走路的,不能用来舔的。你们想,如果你们的车子撞到别人的车,人让你们把那轮胎吃了,你们愿意吗?肯定不愿意呀。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如我们一人退一步,我给块布你们擦擦,让他道个歉就算了吧。” 余欢被他绕得不耐烦了: “废话,我就喜欢把己所不欲的东西施给别人。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用?不如砍了当柴火使。” 闫子弈彻底震惊了,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彻底的彻底的颠覆——原来警察还可以当柴火使。 不过 ,震惊归震惊,立场还是必须要坚定的: “那不如你们商量下换个要求看行不行得通?” “行~” 余欢晃了晃自己的名牌尖头皮鞋,看了看闫子弈闪亮亮的以为找到了希望的大眼睛,极其大度地说了句,“你来舔咯。” 这句话一出,就让闫子弈的脑子当场当机了三秒,等他反应了过来,见在场所有人直勾勾盯着他看,他脸红到耳朵根: “这不合适吧?还能换别的吗?” “不合适就叫廖晋来舔。” 余欢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头发,“我是无所谓。” 他对舔鞋这件事的执着程度已经到了让闫子弈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虽然说每个人有什么癖好是自己的隐私,但是闫子弈觉得舔鞋真的很不卫生,心想这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起他基地里的那些小狗,拉完大便把大便吃了又吐出来再把吐出来的东西吃掉,瞬间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余欢说: “这样吧,我给你一些折扣劵,以后你带宠物来我们医院消费打五折,消费满1000元五折以后再五折!” 此刻JIN的门口,小凝正和玄魏往里走。 小凝兴奋地对玄魏说: “老大,这次是证明你男子汉气概的好机会了!” 玄魏不以为然: “小凝啊,你老大我的存在,已经是男子汉气概的最好证明,我是不需要特地去证明滴。” “话不是这么说,老大。男子汉气概就跟狐臭是一个道理,你看那些狐臭的人,不到夏天他们不抬起手你都不知道那股味!” 玄魏千言万语只能总结成一句: “是,你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老大你记住,待会儿我踹门进去,你要先怒吼一声‘住手’,这样既能显现你的男子汉气概,又能瞬间把整个场面hold住!你不要害羞,都是认识的,你就拿出你平时威吓我们的气势来做,绝对能让廖晋瞬间爱上你!” “……” “老大?” “……” “老大?”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老大,我跟你说你别生气…” “嗯哼?” “…我出卖了你。” “没事,能做你老大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在紧身衣男得到余欢的命令正在将闫子奕轰出去的时候,小凝带着玄魏循着包厢号找到了这里。 小凝扒开他们俩往包厢内张望,对余欢使劲挥手: “欢欢!欢欢!什么状况??” 余欢皱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好吵: “你来早了,廖晋还没出来。” “什么??” 小凝一脸备受打击。 紧身衣男无奈地指了指闫子奕: “我们也没办法,这医生一直在这里捣乱。” 小凝这才发现闫子奕也在场,当即一把揪住他烫得笔直的西装领子,暴怒道: “又是你???” 闫子奕不知所措地指了指一脸仍然在状况外的玄魏,又指指小凝,再指了指余欢,总结道: “你们是一伙的?” 余欢伸了个懒腰站了起身,看了看手表对小凝说: “反正我已经尽力了,答应你的我都做了。那既然计划失败了,我先走了,十一点了我要回家睡觉呢。”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地在玄魏身后响起: “哦~你们是一伙儿的?” 听到他的声音,玄魏就已经知道完了。当下只想仰天长叹,这下真是六月飞霜,含冤莫白,无处昭雪——有理也说不清了。 回过头,便看到廖晋抱臂靠着墙站着,正用一种看鼻屎的眼神,看着他。 第12章:出事了 “我…我是无辜…” “滚,全部给我滚。” 不知为什么,廖晋一看到玄魏就无名火起,遂面无表情下逐客令, “滚回去爱舔鞋舔鞋爱舔屁yan舔屁yan!螃蟹老子吃多了别以为横着走老子就怕你们!再来老子腌了你们!” 骂完无视那群目瞪口呆的人,转身就走。 玄魏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小凝,说: “这下好了想盐锔都不行了。” 小凝看着自己老大眼中正在聚集的杀气,知道再呆下去势必有一场腥风血雨,立刻喊了句“我滚我这就滚!”拉着余欢屁滚尿流跑了。 闫子弈看着其他俩人追过去,又看看玄魏往飂走了的方向走去。回头见和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文森,瞬间觉得找到组织了。 “不用舔鞋了,要不我们去喝一杯?” 玄魏追在廖晋身后,在廖晋一把摔上办公室门时用脚一顶硬是挤进去了。一下把对方按在门后的墙上,双手撑着墙把他困在双臂间。 廖晋刚想骂他,男人的鼻息已经来到自己鼻尖。 玄魏看着这张数十天未见的,仍然倔强的脸,低笑: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的事吗?”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动气的?” 既然挣脱不了,廖晋索性抱着手臂反问他。 玄魏也是不恼不怒,解释道: “我前几天去台湾了,今天刚回来。宝贝,我想你想得连宝岛美女送上门都没摸一下,你说我哪来的时间和心情结识新欢?那些都是小凝那不靠谱的传出去的流言。” 闻言,廖晋看了看他,确认道: “没摸一下?” 玄魏点头如捣蒜。 廖晋笑了: “是摸了不止一下吧?” 被拆穿了的某人顿时语塞,廖晋偏头打量他,说了句,“终于知道小凝的不靠谱是从哪来的。” 玄魏干咳了一声,突然单手抱住他的腰,让彼此贴地更近: “想你是真的。” 廖晋挑眉: “想我什么?” 他眨眼放了下电: “想你有没有打算跟我继续那天还没做完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把它当做已经征求完同意,掌握住飂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霸道而直接,男人的气息没来得及让廖晋反抗,已经侵入他的口腔,强悍的力道仿佛要把他死死钉在墙上,让他连站都几乎要脱力。 就在这时,门被狠狠推开,霎时间,玄魏的惨叫把仇昧那句“卧槽余欢还没买单你怎么就放他走”完全覆盖。 之后,江湖上又有了一个言传—多年来纵横黑白两道无恶不作的黑老大玄魏因屡次出轨情节恶劣,被前金牌牛郎恋人整夜毒打险致终身残废。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时小凝拉着余欢狂奔数百米才放慢脚步。 余欢看他仍然没有松手的打算,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说: “你这是趁机?” 小凝像只偷腥的猫,挠了挠自己漂白的头发,顾左右而言它: “欢欢你今天辛苦了。” “没事,做坏人是我的强项,而且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余欢手插再口袋里,往前走着。 余欢和廖晋虽然都不是好相处的人,但他们二人性格上最本质的区别在于,廖晋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迅速辨别情况是否对自己不利,来调整自己的态度及应对方式。而余欢不会这么做,他并不是没有廖晋聪明,只是他的骄傲不准许他妥协,他认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妥协得够多了,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愿为了途径向别人摇尾乞怜 。 其实现在的余欢早已不同往日,几个月前,余欢和朔司彻底翻脸,车子房子全部归还,这件事人尽皆知。他当时几乎是身无分文离开了原本的房子、原本在的店,跳槽到另一家 。 曾经多少人捧着钱围着他只想他看自己一眼,而现在,朔司碰过的人,又有谁敢去碰。他走投无路去了那家店,却发现那不是纯粹的牛郎店,他们在店内向客人兜售毒品。 余欢无法接受,几天前把还要求他兜售的毒品拆开撒了老板一身一脸。若是在以前,他即便把那包东西带包装一起塞那人下体里,也没人敢怎么样。然而放在今天,这种行为必死无疑。 在他被毒打了一顿拖上车准备拉去荒郊野岭时,是与他素不相识的小凝救了他,抛出名号把那群人吓跑,把他弄医院去,将手上的伤口缝合。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小凝却表示有办法让那班人从此不再骚扰他,于是几天后道上开始传他是玄魏的新欢这件事。 当时身在台湾的玄魏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凝卖了个彻底,如果他问小凝原因,小凝大概会回答——因为爱情。 小凝后来告诉志冰自己有个秘密要跟他分享,志冰问道“余义工你这次是捡了流浪狗流浪猫还是流浪兔子呢?” 小凝说自己堕入爱河了,志冰说好吧,这次是人。 在小凝锲而不舍怂恿余欢去吃宵夜不遂后,后者伸手叫了辆的士,留下一句“我要回去睡觉了。”就扬长而去。 小凝看着计程车的屁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紧身衣与同伴才赶到,喘着大气问: “欢哥呢?” 小凝没回答这个问题,说: “走,吃宵夜去。” 转身就走。 粉色衣服见状,说: “你别在意,我知道他心里很感谢你的。欢哥就是倔强,其实他最近心情不好,弄成现在这样,什么都没了,还要委屈在我们家。他以前每天用护肤霜保护的手,还被割了道口子,哎,我看着都心疼。” “待会儿给他带点宵夜回去,他肯定吃不惯家里的方便面。” 紧身衣说。 小凝抬头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个人虽然奇奇怪怪像人妖,原来人也还不错: “欢欢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你们对他好。” “我们对欢哥的好,都不及他以前对我们万分之一的好。” 粉色衣服苦笑着回想,“那时候我刚出道,有个喜欢性虐待的客户差点把我整死,有段时间天天来找我,后来突然有一天他就不来了,我以为是我运气好他玩厌了。后来才听说,欢哥答应陪他一晚换他以后不要来找我…我当时根本跟欢哥不熟,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只不过有一次他掉了一枚戒指,我捡到了还给他,压根都没想他会记住我。” 紧身衣点了点头说: “欢哥是好人,那次我被一个骗婚的女人把家里所有东西都骗走了,我都慌了。欢哥就坐在旁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等到我哭完,他递了张支票给我。等他走了,我看到他刚才坐的那地方有二十几个烟头,我才知道我哭了那么久。” 余欢回到借住的那间公寓里,本来粉色衣服他们一人睡一个房间,他来了,他们硬是让他单独睡一间房,俩人挤一间房去了。 余欢躺上床,他看着天花板,他的呼吸起伏均匀,一手遮住那双只有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敢落寞至此的漂亮眼睛。 有透明的液体从指间渗出来,低低的鸣泣声在这间稍显狭窄的房间内久久不能平息。 这边厢,玄魏以自己身心严重受伤为借口赖在廖晋的办公室不走,表示如果赶他走他要报警以严重伤人罪逮捕仇昧,仇昧差点被囧哭了。 廖晋自顾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懒得理这个人,他觉得吧,如果一个正常人去跟一个脑子不健全的人计较,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人脑子也不健全,基本上是连脑子都没有。 廖晋认为自己有,而且很有,一个有的人会通过跟一个没有的人计较来证明自己有吗?不会。 这么想了想他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这时,玄魏问他: “闫謋他弟怎么会在这里?” “他来给我送东西。” 廖晋指了指桌面上一个纸袋,又看着玄魏八卦的眼神不爽,补充了句,“他儿子组装的机器人。” 玄魏觉得惊奇: “他儿子?” “嗯哼。” “他弟这么早就成家立业了?真是后生可畏。” “…闫謋的儿子。” 廖晋把视线从新投向手里的杂志,突然又抬头问他,“很可爱的,想看照片么?” 玄魏一点头,就见廖晋朝他一笑,说了句: “可惜我没有。” 玄魏傻眼。 做完这种行为,廖晋又后悔了,心想自己怎么这么无聊,莫非是被隔壁这个人传染了?这可不妙,于是暗自在心里将这个男人列为一级传染源。 旁边的玄魏当然不知道他瞬息万变的内心活动,更不会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名号,恰好这时他手机响了。他点了一根烟,接起了电话。 “惬川哥,我想死你了~” “台湾好~下次带嫂子去补度蜜月啊。” “宵夜?不了,去了几天吃了几天,我现在要减肥。” “你以为啊?人到中年更要保持好身材,一不小心被小妹妹叫大叔就不好了。” “你不一样,你从一出生就是大叔了。” 他在那边说得开心,这时,办公室的门在今晚第无数次被用力推开。 后来廖晋回想起,这个夜晚一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明白,之前的不详预感究竟是什么。 只见闫子奕惊慌失色冲了进来: “我哥出事了!!” 廖晋翻书页的手僵硬在那里,而玄魏蹙了下眉抬眼看了闫子奕一眼,同时电话里惬川告诉他: “阿健失踪了。” 第13章:积极向上 玄魏身边有内鬼,那个人身后的势力想铲除他,就像当时对付闫謋一样。对方是谁其实不言而喻,重点在内鬼是谁。 玄魏这次去台湾不单单是跟那边的房地产合作方洽谈,按理说地是他投到的钱是他出大份的,要洽谈也应该那边的人来内地找他谈。其实他这次离开,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惬川密切留意这边谁会在此期间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当然惬川不负所望有收获,结果也不出他们所料。 反而真正让玄魏没想到的是——这次那个人卖的,竟然是闫謋的情报。 玄魏主动要求做司机开车,车上带着廖晋和闫子弈。 据闫子弈断断续续描述的情况是: 闫謋今晚本来是秘密出院准备第二天一家人飞国外,当时他下车跟院长谈话,他美丽的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就在车上等着他,而那辆车却在他眼前——爆炸了。 这边玄魏开的车行驶在路上。 气氛很压抑,谁也没开口说话,闫子弈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廖晋坐在前座,神色凝重,夜晚街灯印在他脸上,在唇间那道坚毅的弧度上,在他略显冰冷的双眸里,不断向后逃走的是灯光,更像时光。 这其实是一个失控的世界,也许你可以充分发挥想象力料想将会在你生命中发生的各种情况,但你偏偏就是无法对抗。世界就像一个暴君,也像于女婿的丈母娘。很多时候你对这个世界的暴行恨之入骨,可无论它给予你的是糖果亦或是大便,你都只能接受。你可以试着奋起反抗,然而那些已经发生的伤你至深的,只能在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化成一声声牵动心脏疼痛装置的叹息。 如果一遍一遍问“为什么”,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无力,多么渺小,有血有肉有泪,却如那些夜夜悲泣的亡灵般不甘,不愿,亦无解。 廖晋不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人会告诉他为什么。 没有人会告诉他为什么一个懵懂稚嫩的三岁小朋友,要被卷入一场这样残酷的单方面屠杀。为什么他们明明想避开这个充满纷争的地方,你们仍然还要赶尽杀绝。为什么一个渴望回归平凡的家庭、一个孩子与一个母亲的血肉却要为你们这些禽兽的良心作陪葬!不值!真的不值! “是谁干的?” 廖晋突然问了一句,语调没有起伏,也没有看任何人。 玄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没必要知道。” “我想不通!我哥已经对他们没威胁了啊…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闫子奕极力抑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 玄魏在红灯路口停着车,笑着摇了摇头: “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闫子奕痛苦地靠在座位上,失力地垂下了头: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可是做这么多坏事真的不怕报应吗…” 玄魏锐利的眼神投向那片被阴霾充斥的,混沌无际的夜空。他看着那片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仿佛穿过大气层看到了那些遍布遥远上空的人造卫星和天然星体,他低声说了句: “还不是时候。” 也像在告诫自己。 他们见到闫謋,是在一家公立医院里,发生那件事后,有人报警,警察将他和附近被牵连到的无辜伤者一起送到了这里。 深夜医院的走廊灯剩下一排亮着,他弓着背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仿若灵魂被抽离。闫子奕走近他,看见他双手指甲缝里、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粉渣。 “哥…” 闫子奕蹲在他前面,抬头看他的脸,他的脸被划破了几道小口子,眉尾嘴角脸颊都沾有斑驳血迹。 没有回答闫子奕,唯一的回应是垂着的眼帘突然张开来。闫子奕发现他那个优秀的哥哥此刻眼神如虚空般没有焦点,他空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安慰。 闫謋站了起来,闫子奕当时感觉他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在做这件事情,想上去扶他,又觉得不合适。 经过廖晋身边的时候,闫謋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廖晋的脸,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说完后他越过廖晋的肩膀看向站在几步之遥的玄魏。 他们眼神交汇,朝对方点了点头,玄魏做了个“这边走”的手势。 夜间的医院停车场里,廖晋坐在车内,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 看着玄魏递了一根烟给闫謋,后者把烟咬在嘴里偏头接受玄魏递过来的火。 “我没见我哥抽过烟。” 闫子奕语带感伤,他甚至觉得从闫謋站起来的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眼底发生了变化,说不出来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也说不清这种变化是不是一根烟那么简单,他现在无法思考这么虚无缥缈的问题。 他只是单纯觉得,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父亲,失去妻子的丈夫,这个时候至少应该哭一下,而不该像现在这样,平静得让人害怕。 闫子奕看着玄魏把手机递给闫謋看,他说: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廖晋本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试图缓解那阵揪痛,听他这么说,睁开眼看那两个人。他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支撑着闫謋仍然站在那里,因为这个东西曾经也支撑着他,使他即使站在千万人中依然孤独,这种孤独的状态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触目惊心。 半响,他说: “无论说什么,他已经回不去了。” 那个东西,就是仇恨。 那两个人谈了大半个小时,最后玄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回来。 他上车后跟闫子弈说: “我都安排好了,你去看着他吧。” 闫子弈道了声谢便赶紧下车。 玄魏看了看表,当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他问廖晋: “你想去跟他说两句吗?” “走吧。” 廖晋说完这句,就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看闫謋的身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直至在车子一个拐弯后彻底消失不见。 他看得有点失神。 ——“我保护不了任何人。” 这是闫謋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更是一句残忍的认命。几个字中包含了多少无可奈何的困苦,连他这个听的人都心酸到现在,何况那个说的人,那颗心,大概已经被现实撕咬得不复完整。 廖晋觉得有些耳鸣,转过头看着玄魏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长的手指,分明的指节。他没有问男人刚才究竟跟闫謋谈了些什么,这些事情他已经不再想知道,车子行驶带来的小颠簸,让潜伏着的倦意终于如决堤般疯狂地涌入他的神经。 快失去意识前听见男人说“睡吧,到了我叫你。” 他用他最后仅剩的力气喃喃说了句: “我真的很讨厌黑社会” 而后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玄魏苦笑着,放慢了车速。 看着一颗泪珠从他眼角滑出,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泪痕,便伸手帮他抹去。手不自觉滑过他的皮肤,抚上他的嘴角,这个人的表情有时冷酷有时鄙夷,有时倔强有时狡诈,有时又妩媚无比。睡颜偏偏纯粹得象一件艺术品。 玄魏心想,糟糕了,黑社会要舍不得放开你了,这可怎么办? 等到廖晋听着舒服的海浪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泛着微微的蓝光,他发现车子就停在悬崖边,附近到处布满岩石,远处是无尽的大海,自己身上盖着男人的大衣,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平,而玄魏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他大概已睡了两个多小时,他走下了车,看着浩瀚的大海就在自己脚下,海浪猛烈拍打着岸边的礁石,远处的天边泛起丝丝红光,他抬头眺望找寻那个隐藏在重重云雾后太阳,海风吹乱他的头发。 突然他听到嘭嘭连续两声枪声,皱了皱眉环视了一圈,最后在斜下方一处天然倒T型岩石平台看见玄魏的身影。 他看见男人前方的悬崖边沿摆着六个空罐子,男人举着手枪又开了两枪,子弹准确无误地从罐子之间的小小空隙穿过,连罐身都没有擦到一下。 廖晋看了一会儿,便几步跳跃而下,在那个平台上稳稳站住,玄魏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他朝自己走过来。 走到他身边后,廖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枪,熟练地检查弹夹,看了玄魏一眼,而后单手平举便扣动扳机连开四枪,中间的四个罐子应声而倒纵入悬崖。 这精准的枪法,是当年闫謋陪着他练了无数次练出来的。 玄魏在旁边欣赏得趣味盎然,不禁在心里感叹了句——你当时果然是故意的,我可怜的车头盖。 他把枪递还给玄魏,玄魏没伸手去接,反而看着他仿佛一扫昨夜阴霾的脸,带着些微笑意的眼,然后一把将他拉近自己怀里。 廖晋抬头看他,眸中波光流动,突然玄魏见他魅惑一笑,有种不详的预感,不过这种预感大概只用了一秒钟,就变成现实,因为他感觉到怀里这个人的枪头已经稳稳抵在自己肚子上。 玄魏举了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皱眉不解道: “最近怎么老是被用枪指着。” 廖晋低低笑着,用枪身在他衬衣上慢慢地、慢慢地蹭着,权当是在擦枪。这种隔着一层布料的瘙痒感让玄魏的身体深处出现了某种奇妙的反应,他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某种贪婪的味道注视着眼前的人。 就听廖晋用极具诱惑的声音说了句: “因为…你五行欠扁。” 话音刚落,他的下巴被玄魏狠狠擒住,被迫抬起头与之对视,危险的锐利双眸直直逼视着他,那股狠劲就像要把他拆骨扒皮生吞了。 然后他听到男人一字一句宣告: “老子要上你。” 怎么上?积极向上? 第14章:有本事,你就来 其实玄魏那句话是多余的,因为廖晋认为他们俩从真正认识到现在,这个男人没有一刻不是在诠释这个想法。 但是当“你有兴趣加入黑道发展吗”变成“老子要上你”时,就等于那层膜被彻底捅破了,等于——你要装傻充愣玩逃避?没问题,可是老子要上你。你说今天天气不错?今天天气是不错,可是老子要上你。你不理我没关系,反正老子就是要上你。 这个世界多少暧昧关系就是毁一时冲动的挑明,大多数成也是毁,败也是毁。成了这段关系会从半糖主义跳跃到能在洗手间一个刷牙一个大便的老夫老妻,那些暧昧的甜蜜话语,你一前进我就退的游戏,最终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败的话,也就是毁了。 然而,他们还是属于极少数。 所以当时廖晋告诉他—— “有本事,你就来。” 廖晋不会让他知道这里四下无人荒无人烟前面是海后面山岩,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虚。 不过还好,最后事实证明玄魏这个人只是偶尔禽兽,还没有禽兽到在这把他就地解决的地步。 之后过了几天,有一天晚上玄魏在一个高级会所的VIP间和几个朋友抽雪茄聊天。 这个会所所有装修以黑金色中国风为主题,推开那道金色雕龙大门,就等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过道随便一个从未被正视过的花瓶摆设价格就在数十万。 这里不对外开放,也从来没有内部的照片流出市面,可“连洗手间的壁纸都是镀金”这样的传言在外流传已广。这是专属上层社会的酒醉金迷,这里的会员不是政要人物,也是在各自领域内称王称霸的那一批人,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圈子,一般开奔驰的暴发户,别说望其项背,迈一只脚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会所内从侍应到门口的保安,最初级的要求就是必须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们能精准记住这里每个会员的姓名习惯以及喜好。 玄魏他们几乎每个月有两次的消遣聚会,这些人里面固定的几个有金融界的、房地产界的、政治界的,有时也会有各个行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参与进来,在吞云吐雾与红酒杯的碰撞间聊社会、聊世界局势、聊女人。 倒是玄魏虽然会出没这种地方,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上层社会的一份子,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是应酬交际。 那天本来在聊的话题是关于目前国内两家最大通讯科技集团,在非洲的通讯项目中从一开始开荒到现在内斗进入白热化,通过绑架暴力等手段互相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制对方于死地。 有人认为跑去穷人世界去赚穷人的钱本身就是一件难看的事情,现在像狗抢食一样内斗,外国人分分钟会以为我们中国真的跟韩国一样没肉吃。 也有人认为这是无可厚非的,乱世才能出英雄,谁斗输了就乖乖当狗熊。 结果话题以一个匪夷所思的拐弯变成讨论外面传的关于最近玄魏同时泡上当年牛郎界两个传奇,现在娥皇女英享齐人之福的八卦。 玄魏靠在沙发上笑着抽了一口雪茄,心想娥皇?老子他妈的连鹅毛都没碰到一条。 做房地产生意的宋琦拍了拍玄魏的大腿: “你别说,几年前我见过廖晋。” “我不久前看见过他一次,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金融界的吕季伟说。 “一不一样我不敢说啊,我就见过他一次。” 宋琦弹了弹烟灰,摇了摇头感叹道,“终身难忘。” “看你陶醉的样子…看来收获不小啊。” 吕季伟说。 宋琦指了指他,笑着说了句挑拨离间: “玄魏你别误会啊,我对男人没兴趣的,当然我知道你一般对男人也没兴趣…” “什么?那谁是男的?” 旁边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向少铭差点把烟灰撒自己身上。 玄魏笑而不语。 “我们不说男的女的,就说凭他,也值得这么多年了仍让很多人念念不忘。” 向少铭自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觉得宋琦不免夸张,于是看向玄魏: “这么厉害?” 玄魏反而不置可否: “我说的话不客观,你还是听老宋说吧。” “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和几个爱玩牛郎的香港客过去的。可能是我那时候也嫩,女的是看多了,男的真没那雅兴。可那个廖晋当时一进门,站那,眼光就随便那么一扫…我就酥了!” 他看着向少铭半信半疑的表情,强调道,“真的!全场就没人出声,估计感觉都跟我一样!你说往后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可就再没一个像他一样的!我估计他想要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一个眼光!搞定!” 于是向少铭又看向玄魏: “这样你都不带出来遛一圈?故意藏着的?” 玄魏无辜地摊手。 “他巅峰的时候我也见过,唯一能和他比的也就一个余欢。” 吕季伟说,“不过有一点,余欢脾气大谱大。这些毛病廖晋没有,或者可能有我们不知道。”说着看了看玄魏,问他,“是吧?” 玄魏心想你们确实是不知道。 宋琦对他说: “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下次带他出来嘛,我们又不会抢,让老向也饱饱眼福。” “行。” 玄魏干脆地答应道。 “是你自己迫不及待想见你梦中情人吧。” 向少铭对自己被宋琦拿来当借口这件事表示相当不满。 吕季伟倒了点红酒,说: “我上次看见过他,觉得他不一样了。没有以前那股媚劲儿。” “听说现在是做老板了吧?” 宋琦问玄魏。 玄魏点了点头: “是吧。” “我真佩服你,人都收山了还被你得手了!” 宋琦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那表情认真得让玄魏觉得相当好笑。 吕季伟笑他: “要不让玄魏帮你跟他拿个亲笔签名?” 弄得宋琦连连摆手。 笑了一会儿,吕季伟冷不丁问: “玄魏,你是怎么搞定那个余欢的?” 玄魏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其实自己连那个余欢长什么样都没印象,最后,他以一句神秘莫测的“说来话长”把他们通通敷衍。 在回去的路上,玄魏一路开着车,就一路地不爽,极其不爽。他觉得一听到从别人嘴里说出那个名字,就他妈想把对方的嘴封上。 ——“那个廖晋当时一进门,站那,眼光就随便那么一扫…我就酥了!” 特别是想起那句话,玄魏觉得更加不舒服。 此时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要不,找个地方把那人锁起来,从今以后只有自己能看到,这样的话那个人就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了。反正他想让一个人从此人间蒸发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只要他想。 那个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个人勾魂摄魄的笑容,那个人的利嘴,那个人时而愠怒时而狡诈时而忧郁的神情,包括那个人所有肢体语言,他都想据为己有。而且还想看更多不同的表情…比如在他身下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他看着前路,正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情。 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按了车载免提,就听到的是惬川的声音,一进来就直入主题: “我查到廖晋五年前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怎么回事?” “待会儿跟你说。我现在手头上拿到了个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跟他有关的。” “拿我看看吧,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我在路上了。” 同一时间,小凝正呆在仇昧办公室里呆得不亦乐乎,他旁边还有余欢的两个朋友。之前那紧身衣的名字其实叫薛文,他今天穿了一件机车皮衣,而粉红衣服的方楷瑞今天围着一条桃红色的围巾,他们三个一起,在这已经坐了不止一个小时。 “哥,我叫你们哥行了吧,我求你们走吧。” 仇昧已经在崩溃边缘,“要不我请你们喝酒?想喝多少喝多少?可那件事我真无能为力!” “你就再帮我们去求求廖老板吧。” 方楷瑞双手合十拜托他。 “爷,我刚才打电话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边就两个字——不行。” 仇昧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近期求神拜佛不够虔诚,怎么老是有这种匪夷所思的麻烦事主动找上门。 小凝翘着二郎腿,舔着草莓味棒棒糖: “那你就再去求他,求到他说行,不然我就住你这了。” ——我靠,你怎么跟你老大一个德行。 “我说,你们想让余欢来这上班,明天就能让他过来,廖晋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好吧虽然他看起来像…” 仇昧千般纠结万分无奈,“你们这样还不满意,竟然要廖晋亲自去请他。我说我去请吧,你们还嫌不够大牌,你们不觉得这样太强人所难了吗?” “不觉得。” 小凝用棒棒糖指了指他,“可是毕竟他是我嫂子,让他开条件吧,要怎么样他才肯去。” ——合着你是怕你老大所以不敢自己去找他,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仇昧抚额: “我觉得吧…可能性真的不大。” “其实你跟欢哥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连不该说的那句都跟你说了吧,欢哥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 方楷瑞可怜兮兮盯着仇昧,“可是他性子倔,拉不下脸去求人,我们不帮他就真的没人帮他了。” 被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搞得自己真是个大恶人一样,仇昧叹了口气说: “我理解你们…他那臭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帮你们知道么?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那你就帮人帮到底再打电话给廖老板试试吧。” 薛文说。 仇昧抓了抓自己头发,下定了决心正想拿起电话。只见办公室门被打开。 “廖老板”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扫了眼那几人的脸,把一个文件夹往仇昧桌上一放,而后靠着那张桌子看向他们: “还赖着不走呢?” “廖廖晋哥。” 那俩人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廖晋没理他们,反而看向仇昧,只见仇昧的表情苦得快吐了,用下巴指了指他们,对他说: “要不你伸下援手?” 廖晋闻言,就用复杂的眼神盯了他们半响,直到他们快被盯得发毛了,才说了句: “把余欢电话给我吧。” 他们心中一下子狂喜,却仍小心翼翼,生怕廖晋改变主意。 他们看着廖晋拨通电话。 “欢,是我,廖晋……听说你最近在享受人生啊?没什么,就是你几个护花使者在我这欠了三十多万酒钱……是啊,我说你要再不重出江湖,我看他们得不吃不喝白干几年了……明天过来嘛,好久没和你聊了……那就说定了,明天见。” 等到他挂了电话,薛文立马着急地叫到: “我们什么时候欠你”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方楷瑞及时挡住: “白痴!廖晋哥在帮我们呢!晋哥!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廖晋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 而薛文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 “对对!让我们白干几年我们也愿意!” 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终于脱离苦海的仇昧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就看小凝早换掉飉琎没来之前那个拽的二五八五的表情,说: “嫂子!你太讲义气了!不愧是江湖儿女!我服你!以后外面谁再敢说你娘娘腔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这番话让所有人当下冷场了几秒钟,仇昧又开始擦汗。 强忍着掀桌的冲动,廖晋笑得非常有风度,对他们说: “不用谢,有三十万呢,我何乐而不为呢?” 谁是你嫂子谁是江湖儿女谁他妈又是娘娘腔!! 果然是那个混蛋的手下!都他妈没学过说人话! 不知道自己又在廖晋心里被无辜地骂了十遍八遍,玄魏此刻已经回到自己家中,他正看着桌面上的一张光盘,问惬川: “这什么东西?” 惬川告诉他的是—— “他被轮jian的视频。” 第15章:你等我 其实人很多时候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为力,管你是百万富翁还是国家总统,你总有不能实现的梦,不能挽回的遗憾。玄魏有时候总会听到别人奉承他说——魏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但凡听到这种话,玄魏就会断定那个人是在有计划有预谋地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认为说出那句话就等同在问一个失明人士说——你觉得林志颖帅一点还是郭德纲帅一点? 而这个夜晚,他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沙发上,外面下着倾盆大雨,他手里抓着一罐啤酒,就这样看着雨水在外面铺天盖地地倾倒。 惬川已经走了,光盘还原封不动放在客厅的桌面上,他没有看。 惬川走之前告诉了他,廖晋当年被遭遇那些的原因。 廖晋有个妹妹,叫若儿,小廖晋五岁。 他们从小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因为他们母亲是个ji女。廖晋15岁那年,母亲因为艾滋病去世了。自此廖晋辍学做了牛郎靠卖yin为生,从那时候开始负担妹妹的学费。五年前妹妹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却因为误交损友,认识了那时候的黑帮老大陈旭。具体细节惬川也不清楚,只知道后来若儿死了,抛尸路边两天后才被发现,死因是可卡因中毒,尸检报告颈部动脉处有针孔,全身有疑似被殴打伤痕多处。 而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廖晋,在没有任何部署计划的情况下,单人匹马拿了一把枪找到当时正在夜场寻欢作乐的陈旭,他也牛逼,还能干掉陈旭三个手下。可最后还是没能报到仇,反而被抓住了。 他在惨遭拔指甲等酷刑之后,被轮jian了。 如果不是刚好那天是玄魏策划了很久的计划执行日,找到了那里,廖晋可能已经死了。 其实玄魏当时到那,他已经被惨无人道地凌ru了一天一夜,从拼命反抗到崩溃到如玩偶般任由那些人发泄,他全身,特别是下半身,根本惨不忍睹。据说当时参与这件事的三十多个人,有人录了视频有人拍了照片。 听到这里,玄魏看向惬川,眼神冰冷,没有感情起伏,骇人到极点,: “我们去的时候,那里也就十个人。” 惬川知道他的意思: “有些人,现在还在我们下边做事…” “那不是更方便?” 玄魏不是到了今天才恍然大悟廖晋那时候遭遇了什么,他之前毕竟还是有看出些头绪来,只是这次终于从头到尾地清楚了整件事情,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以及极度的愤怒。 玄魏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任何一种行为,然而这次,不一样了。他想如果他们能够早认识几年,他怎么可能会让他遭受那种事情?如果五年前第一次见面,自己不是交代完送他去医院就马上转身离开,他就不会在遭受完非人的侵犯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 一般人,现在可能已经在精神病院的重病区里大小便失禁流着口水自言自语。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所谓的回天乏术,他根本没办法回去拯救那段擦肩而过。他更无法想象也不忍去想象这些年廖晋是怎么熬过来的。 经历了这些——你竟然还能这么美? 你是坚强的吗?可你的背影怎么永远那么悲伤?让我每次都有欲望将你紧紧拥入怀里。 你其实脆弱吧?可你倔强的眼神怎么能每次都轻易直击我的心?挑衅我的占有欲。 雨持续地在下,啤酒喝了三罐半,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那边传来淡淡的熟悉的一声回应。 玄魏问: “你在哪?” “在店里。” 那边回答。 玄魏看了看天: “下雨了,很大。” 那边只回答了一声: “嗯。” 玄魏说: “我去接你。”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那边依然是: “嗯。” “我很想你。” “嗯。” “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 玄魏突然问: “你想我吗?” “嗯。” 听到这句回应,玄魏终于笑了出来,他发现刚才自己竟然紧张得连拿手机的手都微微地抖: “你等我。” “你今天好啰嗦,是脑袋被门夹了么。” 那边终于忍无可忍用回平常不耐烦的口气。 玄魏在这边宠溺地笑了,也用回以往坏坏的语调: “我还想说你今天出奇地温顺。” 廖晋掐灭了一根烟,说: “给你15分钟,15分钟之内不来,我就自己打的回去。” 玄魏站了起身: “马上就到。” 那边看了看时钟幽幽道: “还有14分58秒。” 玄魏挂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就出门,他迫切地想告诉那个人 ——我要得到你,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遭受到任何的哪怕是一点的伤害,我要让曾经伤害过你的人都他妈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当他看到一个湿漉漉的消瘦人影站在他门外,伸手正准备按铃时,他彻底愣住,脑子刹那一片空白。 眼前的人有张精致的绝美容颜,微卷的半长发湿漉漉地正滴着水,有几缕此刻正贴在他无暇如玉般的脸颊,整个人站在那里有一种羸弱的病态美感。 玄魏震惊地,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的脸: “……憬翊…?” 美人也抬头看着他的脸,仿似虚弱之极却仍然优美地朝他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说完这几个字,他就如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一下子栽倒在男人怀里。 憬翊这两个字,是曾经玄魏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存在,他的优雅,他的美貌,乃至他的羸弱无力,都让玄魏深深地疼爱怜惜。 那些美妙的早晨,他单薄的身躯只穿着一件属于玄魏的,对他来说有点大的白色衬衣,坐在大落地窗前,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象牙白的漂亮肌肤上,让他整个人仿佛渡了一层光。他看着他钟爱的外文小说,玄魏看着钟爱的他。 他性格温和,举止典雅,偶尔有点小小调皮,他是那么完美,完美得让玄魏觉得,仿佛就是让他受一点点伤也是一种罪过。 他们在一起三年,直到有一天玄魏回到家,看到桌面上他留下的一封信。 他在那封信里只说了自己要去国外,让玄魏忘记他。玄魏完全想不通憬翊离去的原因。 从那以后的四年时间里,他真的没再出现。 玄魏并没有如他说所忘记他,也再没爱过任何一个人。而是那段感情,已经变成一份尘封已久的回忆,像那封褪色的书信,不去想,便不记得放在哪里。 在这个时候他却出现了,千真万确地出现了,此刻,就安静地闭着眼睛,在玄魏怀里,就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 玄魏把他抱到床上,看他眉头轻蹙,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厉害。玄魏帮他换掉了湿透的衣服,帮他盖好被子,拿冰毛巾帮他敷在额头上。 能做的都做完了,他才想起他和廖晋的约定,看了看表,发现早就过了好几个15分钟。拿起手机想拨通那个号码,却听到床上那个人迷迷糊糊叫了句: “玄魏…” 第二天六点多,廖晋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被清洁工阿姨叫醒了。 清洁工阿姨奇怪地看着他: “飂先生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因为那个男人叫我等他。 廖晋当然没有这么回答,他只是报以一笑。 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他看到手机里没有任何一个未接来电,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嘲笑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天真?既不是无知少女也不是老年痴呆,怎么会以为那个男人可以相信?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想当年什么男人没有见过,自己什么时候被这么耍过?果然好汉不提当年勇,自己估计真是脑退化了。 他走出了JIN的大门,看到清晨的马路上没什么人,昨晚那场大雨过后,马路被冲刷得很干净。清洁工安静地扫着地面的落叶,路过的只有早起买菜的妇女,或在上学路上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 仿佛每天晚上这里的迎来送往都是假象,清晨的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 他看了一会儿,低落的情绪渐缓,终于他准备沿着这条街走,寻觅个吃早餐的小摊。下定主意后往前才走了几步,突然身后一把熟悉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 煞那间他心头猛地一紧,微张开了嘴,这个声音让他彻底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 回过头,看到那个男人就站在他身后,男人英俊的脸上竟长了胡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 玄魏此刻,正深深地注视他。 廖晋只看着他,并不知道自己回过头时,脸上的那份怅惘让男人多么心痛。来不及说什么,已经被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 玄魏把他紧紧困入自己怀中,愧疚地低声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 廖晋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晃着神,闻着玄魏身上独有的气味,心跳得极快。他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伸手回抱玄魏,就像要抱住那份奇妙的此刻占据了他整个身心的感觉 拥抱得到了回应,玄魏握住他的下巴贪婪地注视着这张整夜霸占他脑海挥之不去的脸,用性感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道: “我他妈快想死你了。” 廖晋看着他,突然又想起昨晚让他等了一夜的事情,于是低头狠狠一口咬男人手指上,挣开那个松懈了的怀抱,转身就走,在确定男人看不到他的脸之后,眼里泄漏出几分笑意,嘴上却仍恶狠狠: “你他妈迟到了五个小时,还有脸来!” 玄魏追上去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回来,没给他反抗的时机,亦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低头便吻上他的唇,仿佛是要将一切思念寄托于这是个绵长的吻般,霸道而深情,抱着廖晋的腰那只手,一刻也没有松开,让廖晋几乎要窒息,从嘴里溢出几声残缺的呻吟。 直到男人离开他被亲吻得通红的嘴唇,不知道过了多久,却没有放开手,而是咬上他的耳朵,告诉他: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们并没有看到,不远处,憬翊正一动不动站在那盯着他们,目光冷冽如冰霜。 第16章:你回来啦? 听到那几个字,廖晋在他怀里喘着气,心想这是混蛋绝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主,边挣扎了起来: “…王八蛋…啊…想勒死我么…”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骂人也能骂得这么性感? 一大早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在怀里扭,玄魏深觉再这样下去可能要一发不可收拾了,于是选择放开了他。 廖晋的脸不知是因为那个吻还是其他原因有些红,面带不善: “你今天发什么疯?” 玄魏偏头看着他的脸,觉得非常有趣: “我是认真的。” 可是笑得很不认真。 廖晋打量着他,他便装作一脸无辜,半响,廖晋说了一句: “你的认真层次太高,恕我没看出来。” 转身头也不回地走。 玄魏手插着口袋跟在他身后,极其深情表白道: “我爱你!” “客气客气。” “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 “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不用不用。” “嫁给我吧!” “滚。” “你刚才是哭了吗?” 玄魏趁机问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终于廖晋停下了脚步。 “我昨晚是突然有急事,不会再有下次…” 玄魏这边还说着话,就看他一个拐弯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子,轻车熟路地在一个豆浆摊那找了张桌子坐下。 廖晋认为吧,有些人,你与其浪费时间跟他斗嘴听他废话,还不如用那时间喝碗豆浆吃根油条来得更有建设性。 我等了你五个小时,你他妈的想随随便便解释两句就让我原谅你?你是觉得老子好打发呢,还是仗着老子喜欢你? 完了廖晋又想抽打自己,心说自己是脑子不清楚了,鬼才喜欢这个混蛋。 不知道大美人此刻乱七八糟前后矛盾的心理活动,玄魏在他旁边坐下,财大气粗喊一句: “老板!两碗豆浆四根油条!” 某个香港黄姓艺人说过一句话很经典——“我是轮回转世十八次都没做过一件好事才会在这辈子遇到你!”。 这句话廖晋充分认同,且感同身受。而他一向觉得,自己这前半辈子既然都已经倒霉到可以申吉尼斯,那下半辈子不如就继续倒霉下去吧。 所以他从来没想过,他还可以在这么一个平静的早晨,像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样,坐在路边摊小凳子上,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神总是带着痞气,却每每在他低头就着热腾腾的豆浆吃油条时,看他看得格外专注。明明开着上百万的名车,戴着日内瓦名表,却仍丝毫不在意地陪他坐在这种看起来脏兮兮的小摊。 他觉得豆浆有点好喝,心情有点愉快,但这件事不可以让这个以得寸进尺为己任的男人知道。 吃饱喝足后,看着碗内一滴豆浆都不剩,廖晋觉得挺满足,拍拍手站了起身就要离开。 玄魏非常识时务地买了单跟上去,趁其不备亲了下他的嘴唇,而后自动无视廖晋屡次被偷袭的咬牙切齿,回味无穷般舔了舔嘴唇,评价道: “豆浆甜味适中,下次还可以来。” 人不要脸,果然能天下无敌。 闫謋的妻子孩子的葬礼,是闫謋的家人代为操办的,当天天飘着细雨,闫謋戴着墨镜和帽子,没有拿伞,站在远处看着一切。看着前来悼念的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自己的母亲倒在闫子奕怀里哭得死去活来,他看着牧师念着追悼词,看着人们低头默哀。直到,人群渐渐散去。 他的两个心腹就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背影,思量着是否应该提醒他该走了。 闫謋的妻子是个乖顺美丽的女人,他记得就算是她十月怀胎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对他发过一次脾气。他每天早上醒来,永远都有一桌简单却心意满满的早餐在等着他。 她甘愿在家中做属于他一个的小女人,为他做任何她认为作为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情,从未过问他在外面的事,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他偷偷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即使她心里清楚,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其实如果她问,闫謋肯定会告诉她——“无论他是怎么样的人,能给与我幸福的,只有你一个人。”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 闫謋的儿子特别可爱,出事之前他正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排练一部儿童话剧,那天妈妈和司机去接他,他还不知道他们准备去医院接完爸爸就去机场,直接离开这里,更不会知道他们根本没机会去到机场,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告诉妈妈第二天周末还得来幼儿园,要试下星期表演的演出服。说虽然自己更喜欢盔甲,但是小熊服装也不错,因为会能像迪士尼里的米老鼠一样。又交代妈妈不要告诉爸爸,他要自己告诉他。 闫謋深爱着他这个儿子,与妻子从小教他很多道理,培养他独立的人格。他们告诉他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每个生命都是有价值的。告诉他爱自然,爱动物,爱这个世界。告诉他要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寻找自己的快乐。但是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考虑,这件事会不会给他人、给这个世界带来伤害。 当时闫謋设想了很多,去到国外要如何生活,如何多陪伴自己的家人。毕竟在国内的时候,他要忙的事情、考虑的事情太多,对家人的亏欠也太多。下定决心离开国内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去到那后适当的时候带给儿子一个弟弟或妹妹,养一条大狗,然后慢慢慢慢地看着两个小朋友长大成人,做一个幸福的普通人。 “老大,该出发了。” 玄魏开车送了廖晋回家,在廖晋残酷无情地拒绝了他的goodbyekiss后,告诉廖晋今晚见,而后去药店买了点感冒药,打电话回公司交代了点事情,便直接回家了。 他有些话,想对憬翊说。 小凝以前总说,他们老大这辈子只怕一个人,就是憬翊。无论他对手下的人发多大的火,只要憬翊看着他,哪怕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着,玄魏就自动举手投降。 惬川表示,其实玄魏不是怕他,是拿他没有办法,对自己深爱的人,特别是这样一个美妙的人,有谁能舍得跟他对抗? 玄魏回到家时,憬翊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他抬头看到是玄魏,那双柔和的眼中仿佛都充满了光彩: “你回来啦?” “怎么起床了?退烧了吗?” 皱了皱眉,玄魏上前想用手探他的额头,手却被他灵巧地抓住,他想接力站起来,却一下没站稳差点往后倒去,玄魏手一捞把他捞了回来。 玄魏扶着他的羸弱身躯,低头看他的脸,正对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无动于衷。 玄魏却挑眉一笑,温柔得来若无其事: “怎么这么看着我?” 憬翊动情地看着男人英俊的脸,说: “对不起。” 玄魏注视着他的眉目如画,轻轻说了一句: “都过去了。” 他却说出了一句让玄魏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话: “原谅我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你陪我。” 一股不祥从心中升起,玄魏疑惑地望着他: “你怎么了?” 摇了摇头,他把头靠在玄魏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像以前一样,抱我回卧室好吗?” 玄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抱了起来。 他温顺地抱住玄魏的脖子,任由对方将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 以前他在客厅呆困了,总会朝玄魏撒娇一般地伸出双手,让这个男人把他抱起来。然后男人总会在他的额头溺爱地亲一口,即使是当时男人正打着电话说着重要的事情,也从不曾改变过。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等来那个久违的亲吻。 玄魏坐在床沿,他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这些年去哪了?” 最后是玄魏用闲聊的口气,问出了这个曾经让自己夜不能寐的问题。 憬翊怔了怔,而后云淡风轻地讲述着: “我走遍了全世界,去了西藏,去了埃及,去了印度,去了西伯利亚,去了冰岛,去了挪威…去了很多很多地方。直到上个月医生告诉我,我只剩下半年。” 说着他倾身抱着因为他的话陷入沉默的玄魏,听着他的心跳声,煽情道,“所以我回来了,不要赶我离开。” 憬翊从来不曾求过玄魏什么,他一向是自爱而清高的,玄魏没见过他说出如此自贬身价般的请求。 玄魏问他: “是什么病…” 玄魏话未说完,已经被他优美的手指阻止,他抬起头,性感的嘴唇吻上自己那放在玄魏唇上的手指,他的气息暧昧地扑在玄魏脸上: “抱我我想要你。” 一个如此尤物,给你如此明显的诱惑,这么露骨的邀约,又有谁能抗拒? 玄魏深深地看着他,手亦慢慢滑上他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他气息变得有些乱。哪里是他敏感的部位,玄魏了如指掌。 他等待着玄魏接下来的动作,然而玄魏却没有。 只见玄魏站了起来,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笑得温温柔柔: “公司还有事情要我去处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第17章:你们都是爷 仇昧其实压力还蛮大的,毕竟从今天起不止和廖晋,还要和余欢一起共事,代表麻烦×2,也代表本来就不消停的日子将更加不消停。 他有预感,自己将会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其实JIN开业的这些年,不乏那些专程来瞻仰廖老板容颜的人,只是廖晋很少到店面去,基本上一概不见。性格比以前收敛了太多,变得非比寻常地闷骚,从不像以前一样不分场合乱放电。 虽然现在偶尔被误电的无辜群众还是有,但仇昧已经知足,觉得这样也好,非常好,毕竟当年为廖晋寻死寻活的无知少男已经够多,也亏没有一个死得成,不然廖晋估计早被那些当妈的扎小人扎死好几回。 他不希望廖晋乱放电,但也打心眼里心疼他,不愿意他永远一个人没有任何依靠。玄魏的出现让他看到一点希望,虽然那个人除了长得帅兼有钱以外,看起来哪都不靠谱,但仇昧自认还是很会看人的,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背后如果还是嬉皮笑脸,那仇昧就承认自己瞎了狗眼。 廖晋的事情只能静观其变,同时另一个大麻烦又来了。 “反正我的办公室弄好之前我都要用你这里的洗手间,你自己看着办吧。” 余欢此刻正优哉游哉坐在仇昧的办公椅上,手里拿着仇昧刚在进口商店狠下心买来的一斤两百多块的葡萄,仔仔细细剥着皮。 仇昧看着他把剥完皮晶莹剔透的葡萄送进嘴里,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吃掉了一块肉。 余欢看他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心想这家伙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又拿起一颗葡萄,说: “我先声明,我办公室里得有一张大床,让我随时想休息的时候就能休息。” 肉被割,血被喝,仇昧还得点头哈腰: “是是是。” “衣柜也要两个,还有鞋柜、全身镜、一个小吧台…我说,你要不要拿张纸记下来?” 在余欢再次抬头质疑仇昧的智商的时候,那颗葡萄突然从他手里滑落,无声无息地从桌面滚落到地板上。 余欢“啧”了一声,全然不顾仇昧有多痛心疾首,又摘了一颗: “廖晋怎么还不来?” 话音刚落,廖老板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余欢心情不错地看着他,把那盘葡萄往前一推,说:“吃葡萄。” “哪来的葡萄?” 廖晋往那一坐,也不客气,和他一起剥起了葡萄。 这两个曾经牛郎界最受瞩目的大美人,此刻坐在一起剥葡萄,作为唯一见证者的仇昧,最后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和他们一起剥。 “前几天的事你别介意,我就是还个人情才陪他们演场戏。” 余欢对廖晋说。 廖晋吃了颗葡萄,觉得味道还挺好: “没事,我知道,那票人脑残多。你会斗地主么?” “会一点,怎么?” 余欢问。 廖晋说: “那玩几盘吧。” “好啊。” 余欢揪了张纸巾擦手,“听说你们今晚外面请了个歌手,唱歌还不错。” 廖晋点了点头,说: “那去外面?” “走吧。” 余欢把纸巾扔垃圾桶里后起站了身,对以为剩下的葡萄终于要逃出魔掌的仇昧说了句,“这葡萄还不错,拿上吧。” 廖晋出门前又交代了句: “记得拿上扑克牌。” “…是。” ——是!!!你们都是爷!!!!! 他们在大厅找了个正好能欣赏到在台上唱歌的人的地方坐着,这时候是晚上九点多,有侍应不断领着结伴同来的白领女性,或身材打扮都尽显富态的中年女人进来。店内充满了女性与陪伴的牛郎嬉闹的笑声,怂恿喝酒的鼓励声。 当闫子奕被侍应领到廖晋他们所在的雅座时,仇昧已经差不多输掉一套房子,如果他们赌钱的话。 原来余欢所谓的“会一点”意思是“偶尔会输一点”。 所以当仇昧看到闫子奕时,简直像见到亲人一样,赶紧起身让座: “来来来,你陪他们玩!我先去忙!” 说完逃难一样地跑了,留下闫子奕因为他的热情好客各种不好意思,自己原本只是来找文森喝酒顺便过来打下招呼而已,坐下一看,发现廖晋身边的竟然是余欢,不由得口吃: “你…你也在呀?” 余欢瞥了他一眼,心说又是“这个消费满1000打五折”的,瞬间没好气: “不我不在。” 闫子奕目瞪口呆,看了看嘴里斜斜叼着一根烟像职业赌徒一样的廖晋,又再看了看余欢,才反应过来余欢可能是嫌他说的话太废,连忙说: “原来你们关系这么好还一起打牌,果然是不打不相识阿!” 他原本是想说他们通过上次那件事关系变好了,结果还一语双关抖了个包袱。说完这句之后他感觉极其有成就感,心想这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再看那两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也不觉得尴尬,又说: “其实打牌挺好的,打牌能充分运动大脑。特别是老人家,打多点牌对老年痴呆症很有帮助。我有个朋友,他奶奶就是打着打着麻将就去世了,没有一点痛苦走得可安详。” 廖晋本来洗着牌,闫子奕那句“走得可安详”让他一个失手把牌撒了一桌。 特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余欢给他递了杯酒: “喝酒吧你口渴了。” 见闫子奕受宠若惊,接过后还连声谢他,余欢凑到廖晋晋耳边说: “你这个朋友很特别。“ “呵呵。” 廖晋除了干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有侍应过来跟他说: “晋哥,魏哥过来了。” 他正想朝侍应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某人已经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下,再一看,小凝、阿仁、志冰都跟着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样,打火锅么? 遇到熟人闫子奕倒是很惊喜: “玄魏先生,每次来都能遇到你!” 玄魏笑着说: “是啊,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别 这是余欢和廖晋同一时间的心理状态。但是已经太迟了,他们什么都阻止不了,只听闫子奕说: “正在说廖先生和余先生一起打牌,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会因为你关系变得不好,毕竟三个人在一起是比两个人复杂多了,现在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真不容易!” 看着他真心佩服的眼神,一坐下来就中了一刀的玄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卧槽”,看了看身边的廖晋。 廖晋直接无视他,心想这事儿你自己招的,简直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志冰憋笑憋得快抽过去,狂拍旁边阿仁的肩膀。 倒是小凝率先拍案而起: “你怎么乱说话!我老大像脚踏两条船的人吗!就算他像!给他个熊心豹子胆他都不敢!” 玄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他一脸。 “咦??不是这样的吗??” 闫子奕万分惊讶。 “哈哈哈哈哈哈我受不了了!” 眼看自己老大身中多刀,志冰笑得死去活来拿阿仁的衣服擦眼泪。 终于余欢忍受不下去了,站起身说: “我先走了。” 一看余欢要走,闫子奕也站了起来。 “一起。” 廖晋起身正想走,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这里呀。” 然后,他看见一个穿着毛领大衣的优雅男子,眉目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这下连志冰都笑不出来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着这个男子。 玄魏看到他当时心里就两个字“死定”,但还是站了起来: “憬翊,你怎么来了?” 憬翊走过去揽住他的手臂,亲密地说: “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就问小凝你去哪啦。我也好久没见志冰他们了,正好出来走走。” 志冰反应最快,马上叫道: “嫂子,好久不见。” “嫂子。” “嫂子。” 阿仁和小凝也跟着叫道,见憬翊点了点头就没再看他们,阿仁皱眉看小凝,小声道,“你搞屁啊?” 小凝一脸无辜,压低声线说: “我不知道,他打电话说是嫂子嘛。我怎么知道我有这么多嫂子??” 一想到之后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被老大怎么折磨,小凝死的心都有了。 憬翊倚在玄魏身边打量着廖晋,廖晋觉得虽然这个人长得很美,看人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笑,但被他这么看着仍然非常不舒服——就像正在被挑衅。 余欢大美人呢,本来是要等廖晋一起走的,可是越看这情况越不对劲,心想这都什么破事儿,最后站那盯着憬翊看半天,评价道: “笑眯眯,肯定不是好东西。” “我有同感。” 旁边的闫子奕摸着下巴道。 “你闭嘴。” 余欢瞪了他一眼。 那一眼瞪得闫子奕的心小鹿乱撞,又听那边厢憬翊说: “明天是我生日,我请大家喝酒。” “谢谢嫂子!” “生日快乐。” 憬翊笑了笑,问玄魏: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他指的是廖晋。 玄魏还来不及说什么,廖晋已经笑得客客气气抢在他前面说: “我和魏哥不熟,嫂子生日快乐,你们慢慢玩,玩得开心。” 他说这句话时是看着玄魏的,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玄魏知道,廖老板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不再理会他们,廖晋对余欢说: “欢,你不是说想听歌吗?我上去唱首歌你听。” 余欢心领神会: “好。” 第18章:你吃醋? JIN在行业里出了名的,不止是这里牛郎质素高,就连每晚在这里驻唱的歌手,在台上的一颦一笑,都有令人不舍得转开视线的本事。 当廖晋在台上的高脚椅上一坐,聚光灯照了过来,他只是调整着麦架的高度,已经很多目光被他吸引。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或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当然包括玄魏。 他淡然的表情让玄魏看得有点着迷,憬翊看着玄魏,眼神中透着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廖晋对着麦克风说了句: “为大家带来一首《挑衅》,希望大家今晚玩得开心。” 而后音乐响起,他的手随意地搭在麦克风上,眼神忽而飘渺了起来,他轻声唱到: 我的梦早已归零我的爱结成冰褪色的刺青残留的姓名那是我的曾经 别为我动了真情别怪我那么ㄍㄧㄥ孤独的背影落寞的神情经不起你的挑衅 唱到这里时,他突然抬眼看向玄魏,歌声从浅吟轻唱突然变得万分动情: 不要闯进我冰冷的爱情我怕沉睡的梦被你惊醒 无论束手就擒或是抵挡你的入侵 都会让我摇摆不定 你的梦如此清醒你的爱太冷静催泪的叮咛温柔的神情却又让我动心 别让我掉入陷阱别恨我不敢听固执的个性坚定的表情 经不起你的挑衅 不要挑衅我冰冷的爱情我怕醒来会爱你爱不停 请你别再靠近不要让我狠不下心 现在的我 经不起你 一再挑衅 这个看起来从容淡定的男子,竟也可以将歌曲唱得如此无助如此悲伤,听众纷纷陷入他的歌声里,半份忧伤难以自拔。 倒是余欢坐在底下抱臂听了半响,突然没头没尾说了句: “我就还没见过敢跟廖晋抢男人的。” 只有闫子奕听到,于是闫子奕便理所当然认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想了半天,问了句: “什么意思?” 余欢往嘴里塞了颗葡萄,道: “不知死活。” 闫子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说: “我觉得,他这歌是唱给玄魏先生听的。” 余欢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 “废话。” 闫子弈对于这个大美人的态度已经相当习惯了,一点没往心里去,又以为余欢这是认同他,小声说: “那我就想不通了,他刚才为什么要说跟玄魏先生不熟,难道他怕了那个憬翊?” 余欢叹了口气,秉着日行一善的想法,对那颗木头脑袋解释道: “我认识的廖晋呢,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喜欢惹事,可也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也就是不喜欢正面跟人冲突而已,曾几何时那些以为他是软柿子的人,现在就差生活不能自理了。” “不是吧…” 闫子弈看着台上的廖晋,觉得多少有点难以置信。毕竟他一直觉得廖晋虽然偶尔有点不苟言笑,但绝对不会是残忍的人,毕竟是他哥深爱的人啊。 廖晋把那首歌唱完后,说了声谢谢就直接下了台。 玄魏似笑非笑,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离去。 直到阿仁接了个电话,在他耳边说警方找到阿健的尸体——死了超过三天,死因是窒息而死。 阿健是朔司的内奸这件事最近已经在帮派里传得沸沸扬扬,毕竟玄魏和闫謋只要一出事,最大得益者就是他。 之前伊天的事也就是个苗头,虽然现在玄魏啥事儿没有能蹦能跳,但以他的个性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而闫謋的妻儿在这次的事件里变成牺牲品,有传闫謋已与玄魏接触,现在身处台湾准备刷光人情牌,掏出所有家底在筹备随时绝地反击,跟朔司拼个你死我活。 种种的这些传闻最近在江湖中疯传,老大们还没正式交锋,底下就已经波涛暗涌,小规模冲突不断。连警察近期都频繁出动,在他们低下的赌场夜场轮番巡查,试图以这种行为作为威慑,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阿健的尸体找到了,很快会在外面传遍,这件事仿佛更加一触即发。 玄魏听到阿健的事情后,没有任何表态,而是让人送了憬翊回去。 阿仁他们以为接下来要开会,结果他说好久没玩桌球。 四个人去到玄魏常去的那个桌球厅,那是个装修简约的会员制场所,最特别的是——那里不会给客人提供球杆,客人拿的球杆都是私人寄放在那的。 那里总是放着极有情调老唱片,虽是桌球厅,可躺在酒柜里那些琳琅满目的红酒每每总会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小凝对红酒没兴趣,阿仁对桌球也没兴趣,理所当然坐在一旁光看玄魏和志冰玩。 桌球是玄魏喜欢的运动,虽然高手对战看来总是枯燥无味,往往都要花掉几个小时。但很多男人都无法抵抗这项运动的魅力,它能令人摒除杂念,只为能冷静判断局势。高手能将花哨华丽的技巧与精妙的算计结合运用,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鹿死谁手——就像世事。 比如刚才志冰在玩遍跳球弧线球几个花样之后突然失手出错,就被玄魏抓住机会一次清了台。 这球打了快两个小时,玄魏一句话也没和他们说,专心得有点瘆人,最后旁边的小凝看不下去了: “老大,人都死了你真的不去看一眼?” 说完阿仁一下踩他脚上,小凝小声怒骂,“找死阿?” 玄魏用巧粉擦着球杆头,闻言看了看他们,又看向志冰: “你也这么想?” 志冰说: “阿健嘛,也许是走头无路了才会这样,他最近那么缺钱。” “嗯哼。” 玄魏笑了。 “人都死了,而且他那次出卖闫謋,差点就能帮老大你除掉情敌,还不用您亲自动手。要我说简直是一石二鸟一举两得一干二净!” 说着志冰做了个击球的手势,志冰是很聪明的人,他说话最懂得如何去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那天伊天的话都还没说完,说不定不是阿健呢。” 小凝极其没底气地表示。 玄魏突然目光一阴,问了句: “我,有说过他是吗?” 见状众人纷纷一寒,小凝连忙说: “对对对!他不是!我过几天烧个iphone5给他 !” 玄魏俯下身盯着眼前的球局,目光如刀般锐利,突然说: “对了小凝,你最近就不用跟我出来了,留在家专心接电话吧。” 小凝当时想的是——我再他妈乱接电话我就自断双臂!! 憬翊在家里等玄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侧脸,此刻仿佛褪掉了所有的柔弱,像极一尊冰冷、美貌的石像。 他抽着玄魏落在家里的烟,姿态优美端正。从容的吞云吐雾间,完全看不出这是他第一次抽烟。 在他等待的几个小时里,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那个男子的歌声,那个男子的时而迷离时而煽情,以及玄魏看向那个身影时那种不动声色却透露着贪婪迷恋的目光。 这曾经,唯有他能独占的目光。 他倾身灭烟时,突然被桌子下层那一张光盘吸引。 廖晋不爽,所以这天晚上他从回到家到现在,已经挂了玄魏四五个电话。 玄魏觉得很新奇,他从来没被人挂过电话,最后他发了条满含情意的短信——“再挂我就去你家”。 然后再打廖老板就接了: “有话说有屁放。” 闻言,玄魏摩拳擦掌道: “哟,这么暴躁?谁惹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廖晋不耐烦地表示不吃他这一套: “滚蛋别他妈烦我。” 于是玄魏确定了,廖琎今晚那首歌确实不是唱给他听,而是唱给憬翊听的: “别这样,咱们都是斯文人,有话好好说” “…嘟…嘟…嘟…” “……” 廖晋这边刚畅快地挂完电话,一秒后他家的门铃就被按响了,他寻思着不会这么阴魂不散吧,结果打开门就看到那个厚颜无耻的混蛋站在外面。 廖晋发现,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无论他做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就算他是扶老奶奶过马路,你也会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看中老奶奶的美色, 仿佛厚颜无耻这个词就是他与生俱来,跟他无比契合,玄魏就算一个。 “魏哥有何贵干?怎么又把嫂子一个人扔家里了。” 没打算让他进门,廖琎靠着门框就这么看他。 玄魏的手搭在墙上,嘴角带笑看着他: “你吃醋?” 其实当时他们俩的距离很近,男人坏坏的笑,仿佛要将他看穿的双眼,就在他眼前。 廖晋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了出声,一脸不可思议道: “我说魏哥,大晚上的你怎么又来讲相声了?我吃哪门子醋阿?” 玄魏看着他,又确认道: “不是么?” 廖晋偏了偏头,笑道: “我怎么敢。” 玄魏不信: “你有什么不敢的?” “魏哥。” 廖晋看着他,规劝说,“小三是要被世人唾骂的,你可别害我。” 玄魏说: “我跟憬翊很多年前就已经过去了。” 廖晋挑眉: “所以?” “所以…我要你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他从玄魏的双眼读出某些不容拒绝,他没说任何话。 玄魏突然伸手握住他削尖的下巴,霸道地将他拉近自己,看进他倔强的眼眸,手指有些怜惜地,温柔磨蹭着他的下唇: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要定你。” 而后眯起眼睛透露出危险的意味,“你要是敢逃跑,我就找地方把你关起来,然后每天…” 他凑到廖晋耳边,说出了一句让廖晋瞬间变了神色的话。 “……你这个臭流氓!!” “我本来就是流氓。” “变态!” “宝贝,有机会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变态的。” “你!!” “我?” “你给我滚!” “不要,我最喜欢看你恼羞成怒了。” 第19章:You are always the apple of 阿仁大部分时候都是棒棒糖不离口,就算是干架的间隙他也可以在刀枪棍棒里咬碎了嘴里那个把小棍子吐对方脸上再抽空拆另一根。 这一绝技小凝每次看都觉得叹为观止。 其实阿仁人生的第一根棒棒糖是小凝给的,这点小凝现在不知道,以后估计也不会知道。 当时玄魏带着刚到的阿仁去认识新同伴,小凝从货柜上灵巧地跳了下来,递出一根棒棒糖笑得一片灿烂: “我叫洛余凝,多多指教。” 后来小凝看他无论干什么都在吃这东西,震惊地表示“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吃棒棒糖”。 他没告诉小凝是为什么,小凝也没告诉他当时之所以把那棒棒糖给了他,是因为那是自己最讨厌的橙子味——阿健买的。 这晚被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老大教训以后,小凝表示很不开心,志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开心就喝喝酒”然后表示约了美眉吃宵夜就开溜。 于是他买了一打瓶装酒让阿仁提着,拉着阿仁边喝边压马路,凌晨两点的马路没了白天的拥挤,没了行人的分秒必争。有的是慢节奏的宁静,或偶尔几辆机车飞驰过去带来的声响贯彻天际。 路灯把他们俩的身影拉得长长,在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小凝走路摇摇晃晃像只大企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 “我记得上次,我弄丢了好几十万,老大都没那么凶。” 阿仁看着他丧气的脸,半天说了句: “别这样。” 小凝猛灌了一口酒,一脚踹飞路边的饮料罐: “他说以后不用跟他出去了耶!我被打入冷宫了我完了!” 此言一出,阿仁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 “你想太多了。” ——是什么让你以为你曾经进过正宫? “怎么能不想太多!嗝…他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嗝…” 小凝用手背擦了擦鼻涕说,“亏我们为他出生入死!他现在变了!” 阿仁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越来越像师奶电台了。 见他不答腔,小凝有点不满,逼问道: “你说!我错了吗!” 阿仁说: “他心情不好。” “我还心情不好呢!这么多年的兄弟没了!连个尸体都不让看!阿健那混蛋到底是抽了哪根筋!怎么会以为帮朔司做事会有好下场!呜说好娶老婆的时候我要做伴郎的!什么都没了他去下面没我罩着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呢” 说着蹲地上一抽一抽地哽咽着,“没事做什么奸细阿跟我们一起不好吗” “魏哥说他不是。” 阿仁看了看他被路灯照得昏黄的背,想了想又安慰他说,“他去下面,我让我以前的战友罩他。” “嗝…” 小凝抬起愁得跟茄子一样的脸看他,突然又哇地埋起头哭起来。 “怎么了?” 阿仁皱眉。 “你的战友都是说英语的…嗝…阿健连24个字母都记不全…他们怎么沟通!” 小凝说。 阿仁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蹲下去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头发,突然就觉得其实英文字母是24个还是26个,根本没什么重要。 小凝抱着膝盖,说: “我知道的,老大说他不是,是因为老大自己也接受不了。” 阿仁平静地看着他: “魏哥说不是,就不是。” 小凝抬头问他: “那你说呢?” 他连想都没想一下,就说: “我不知道。” 小凝猛地站了起来叉腰说: “那你说我错了吗?” 阿仁看着他脱口而出: “You are always the apple of my eye。” 小凝理解了半天,歪头不解道: “什么乱七八糟?阿伟死?” 阿仁看他正艰难地琢磨着,也没打算向他解释,突然看他捂着嘴光速跑了出去在那边抱着棵树就吐,吐得稀里哗啦天昏地暗。 一直等到他吐完,才把眼睛冒星的他扶旁边的石阶上坐下,他手撑着后面的地面歪歪扭扭坐着,念叨着“我没醉我没醉六个一加一个!开你!” 从来不让人省心的小凝,喝醉了更加不让人省心,阿仁打眼心里谴责志冰这个不安好心的始作俑者。 阿仁还记得这个人上一次喝醉 ,非逼着手下的几个小弟脱到只剩内裤去大马路做眼保健操,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所以他知道小凝这次可能真的伤心了,因为除了一直重复念叨着“坏蛋老大混蛋老大”和擦眼泪擤鼻涕之外,就什么都没做了。 阿仁听着他哼哼唧唧了半天,倒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我要吃棒棒糖。” 小凝突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阿仁摸了摸身上,发现都吃光了,各种惆怅。他是知道这条街直走拐角有个便利店,但是放小凝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又不放心。 不是担心他,是担心哪个倒霉催的无辜过路人遇到他。 正犹豫着,那家伙又开始大吼: “我要吃棒棒糖!!” 最终阿仁还是站了起来,对他说: “我去买,你在这等我。” “恩” 虽然含糊地应了一句,可醉猫的主意力又被一只从他眼前爬过的蟑螂吸引了。 阿仁一脚踩扁它: “听到了吗?不要走开。” “棒棒糖!!” 10分钟后阿仁在那家小超市买了一大塑料袋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便在店员诡异的目光下付了钱准备走。 拆了一根咬嘴里,一出门,就看到三辆面包车在前面急停,拉开门十几个拿着家伙的人下车,朝他冲了过来。 他快步转身回超市把玻璃门关上,对惊恐万分店员说了句“躲起来”,然后地闪身进货架之间。 刀具没找到,他便顺手抡起一把拖把,这时那些人已经逼了过来,冲前面的人二话不说就开打。来人因为人数众多,一时间后面的人在货架之间挤成一堆,完全施展不开。 他闪过带着劲风劈来的一刀,将拖把打横挡在中间抬脚一踹,那些人就叫骂着人叠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滑稽地往后倒。 再回头时身后的另一批人也已经在五步之外,他顺起货架里两个hello kitty塑料桶就砸。 因为一心记挂着那个还在街口等他的醉猫,他出手极狠,只见又是一把砍刀迎头劈来,他曲指成爪抓起旁边一人的后颈将那人往前一挡。一刀正正劈在那人脸上,他的脸都溅上鲜血,那凄厉的惨叫声瞬间震停了那批人的动作。 他却一刻没停,揪住那个人的后领口劈手夺过他的刀,然后将他往人堆里一推。一脚踹翻货架,砍刀从胳肢窝下送出,身后的人腹部被刺了个穿,他抽出那把刀子就着货架那斜度踩了上去,一手抓住天花板的钢管,灵活地几个跃步,在门口稳稳落地后,拔腿就跑。 才跑出一段距离,身后已经有脚步声追来,他一个拐弯回到刚才的地方,心中不禁一紧,因为竟没看到小凝的身影。 他往马路对面一看,只见一排关了门的商店门口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知是死是活的人,眼看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接近,他一咬牙就往对面跑去。 他终于在被打倒了一片的人里找到小凝的身影,那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竟一手抓着啤酒瓶,岔开腿坐在一个袭击者肚子上——正往那人脸上狂吐。 阿仁满脸黑线过去把他拎了起来,看都不敢看低下那人的脸,只听他说“哎呀小仁仁你看怎么还有一条菜?” 没空听他说疯话,那边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招呼着同伴就要冲过来,正想揪着小凝就跑路,这时只见一辆蓝色宝马疾驰而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惬川在车内喊了句: “上车!” 大喜过望,他打开门一把将小凝塞了进车,自己也迅速钻进去。 门还没来得及关,惬川已经一脚油门把前面试图阻挡的人撞飞。伸手往车窗外扬了扬,扬长而去,一路畅通无阻。 一直到开出三个红灯口放慢车速,惬川才有空看后视镜,只见后面小凝正靠在阿仁肩上,嘴里嘟囔着“坏蛋老大不要不要我我不干我不敢了” 惬川不禁皱眉: “这又是喝了多少阿?” “一打。” 阿仁伸手去拿那家伙紧紧拽在手里的啤酒瓶,拔了半天才拔出,阿仁看着他的脸,也不知道一个醉得烂泥一样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然后仰头自己喝了一大口。 “活宝一个。” 惬川笑着摇头,又转过头对他说,“放心吧,你老大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 也不知道他是有没有听到,迷迷糊糊答应了一声,靠着阿仁就自顾自打起了呼噜。 “川哥,你怎么会来?” 阿仁问他。 惬川笑了笑: “我帮老婆买宵夜路过而已。” 听他这么说,阿仁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这个一般人都会忍不住吐槽的回答默默接受了。 听着小凝肆无忌惮的呼噜声,惬川说: “你让他最近没事别一个人乱晃,身边多少带几个人,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带把枪,你再能打,速度也快不过枪。” 阿仁说: “是。” 惬川还想说什么,阿仁的手机响了。一看竟是志冰打来的,志冰在电话那头问他们有没有事,在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后极度愤愤不平表示自己刚才在电影院正准备和新认识的小妞打啵,结果被那群早不来晚不来的混蛋彻底搞砸了。 阿仁听了半天安慰了句“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不开心就喝喝酒”。 志冰词穷。 而开着车的惬川,此刻正平静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他的目光睿智而深沉 ——估计,要不太平一阵子了。 第二天宿醉的小凝被某个小弟的夺命追魂call吵醒了,接起来本想破口大骂 ,结果那边说了句: “听说嫂子出车祸了!” 挂了电话小凝对正在玩ps3太鼓达人把背影留给他的阿仁说: “听说嫂子出车祸了!” 阿仁闻言想了一下: “哪个嫂子?” 第20章:干爹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又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种种前人说的话,都是在阐述一个意思——就是你要倒霉。 廖晋出车祸了,就在玄魏带憬翊去医院的那天早上。 那天一早,他在上山拜祭完妹妹后,百年难得一遇地打电话给玄魏,却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意外。 实际上呢,这只是廖晋想让玄魏这么认为而已,想想以他小心的个性,车子要撞他,还是有一定难度系数的。 而这个内幕天知地知,他自己知,还有憬翊知。 为什么憬翊会知? 因为当时玄魏接那通电话时,他就在车上,他亲眼看到玄魏听到电话那边刺耳的刹车声后的表情变化,那个就算天塌下来都能说说笑笑的男人,表情比天崩地裂还难看。 本来车子要往医院行驶,玄魏直接调头开往车祸现场。 当他看到廖晋坐在马路边安然无恙,那个放下心头大石的表情,让憬翊打心里冷笑了出来。 因为当时车主正在跟警察作笔录,玄魏走了过去了解情况,所以站在车旁憬翊就看到——本来鲜有表情的廖晋,突然抬起头看向他,朝他笑了出来。 那个笑容无比妖娆,看在憬翊眼中,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憬翊怔住了,又眼看着他在玄魏回来之后变回原本那种淡然的表情,跟玄魏说“送我去医院。” 刚好当时玄魏的手机响了,憬翊趁着他接电话的空隙,招手叫了辆的士。 “好,跟坤爷他们说我待会儿就到。” 玄魏讲着电话,余光扫见他上了车,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挂了电话给他发了条短信——临时有事,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我忙完就回去。 他并没有回复,玄魏上了车看着廖晋: “真的要去医院?” 廖晋却没有回答,异常认真地看着他: “我问你。” “恩?” “五年前,3月6日。” 廖晋说,“那天有没有人求你去救一个被陈旭抓走的女孩。” 玄魏大概已经知道他口中的女孩子是谁,在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下,很确定的说: “我印象里没有。” 廖晋看着他的脸: “你这么确定?” 玄魏看进他的眼睛: “那时候叫我去杀人的多,救人,而且是小女孩,从来没有。” 廖晋收回视线,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玄魏仍然看着他: “你听到些什么了?” 廖晋看着窗外: “随口问一下而已。” 玄魏知道,他不想说的话,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会松口,所以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只是说: “那天是朋友的生日,我记得我去法国了。” 廖晋点了点头。 玄魏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 “陪我去一个地方。” 作为一个从良已久就算做龌龊勾当也是站在幕后指使别人去做的社会主义禁欲青年,廖晋打心眼里一点都不想和一个男人去酒店。 可是玄魏带他去那个地方偏偏就是——酒店。 幸好的是,他们并不是去开房,因为廖晋相信真开房的话阿仁志冰还有另外四五个人是不会在酒店门口等着的。 下车后玄魏就把车钥匙给了一个小弟让其去停车,揽着廖晋的腰,无视他投来的不满目光,一行数人上了VIP电梯。 酒店员工帮他们按了三十层。 出了电梯,廖晋发现一路的走廊上每隔十米就有三三两两的黑衣保镖,直到他们来到一个雕花大门前,守着门口的黑衣男人叫了声“魏哥”,推开了门将他们引进去。 进门后,只见偌大的一个客厅坐着几个抽烟的男人,见到他们到来后纷纷掐灭烟站起身,打起招呼: “魏哥!” “魏哥!” “魏哥你可来了。” 为首一个穿着花衬衫,敞开领口露出纹身和金项链的男人,笑着给玄魏递了根烟。 玄魏微笑着偏头接他递来的火,吸了一口后问他: “我迟到了吗?” “没有的事,您还不是最晚的。” “哦?那看来后面还有个更大牌的。” 玄魏笑着说。 那人冷笑: “可不是?这是一向的,最后他不来都不奇怪。” 闻言玄魏但笑不语,看了看揽在身边的廖晋。 “跟我来,魏哥,坤爷他们在里面等着呢。” 见玄魏也没什么兴趣跟他客套,那个男人说着,便领着他们打开另一扇门。 里面的大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长会议桌,围坐了四五个年纪稍长的人,廖晋看他们那衣着派头,自然知道不会是简单人物。 两侧墙边坐了十几个似乎还不够格上会议桌的男人,要是不知道大概会以为这些人都是那几个人带来的跟班。但其实,这十几个人,出到外面个个都是有头有脸数得上号的人物,有几个廖晋还觉得有点眼熟。 在这种地方连坐旁观席的都是这些级别的人,证明这个会议的规格不一般。 廖晋估计着,围坐在会议桌那几个人都是在道上辈份极高的叔伯父老。 坐在主位的五十多岁男人,穿着跟外面那人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花衬衣,看见玄魏进来就说: “来啦?” “坤爷。” 玄魏站定后,身后的门就被关了,他颇有晚辈作风地点了点头,依次叫到,“齐哥,陈哥,龙哥,泰哥。” 被叫龙哥的那个大佬,看着玄魏豪迈地笑道: “小魏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又帅了?有我当年的风范!哈哈哈!” 坐在他对面梳了个大背头的齐哥,看着他那颗春风吹不生的光头,说: “你要有人家小魏一半帅,当年就不会被影后甩。” 此言一出,龙哥瞬间炸毛,一拍桌横眉竖眼道: “你还敢说!我送她保时捷你就送个直升飞机截我糊!” 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斯文贵气的泰哥摇了摇头,一副不屑不与这些人为伍的样子: “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们还还意思拿出来说。” “再说了,当年你不是一火箭筒把他飞机轰成炸鸡了吗?” 在这些人中显得最年轻的陈哥回忆到。 齐哥忿忿不平看着那龙哥,用钢笔用力戳了戳桌面: “要不是那天临上飞机我突然拉肚子!现在就没人坐在这跟你们说话了!” “好了别吵了,加起来都几百岁了像什么样!玄魏你坐!” 等到最有威严的坤爷敲了敲桌子,他们才安静了下来,坤爷又对玄魏身后的阿仁他们说,“你们几个小子,都去坐下!” 这时,坤爷才把视线移到玄魏身旁——那个无论外表气质都与这个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的人身上。 “坤爷,我介绍一下。” 玄魏揽住廖晋的肩膀,“这是廖晋。” 老头子的眼神带着不因岁月或皱纹折损分毫的锋利,他省视般,打量着廖晋。 廖晋坦然迎着他的目光,不逾越,亦不卑微,一颔首: “坤爷。” 坤爷表情不动如泰山,心里却有小小意外,就连那几个叔伯都不约而同想——这些年来敢第一次见面就和坤爷对视两秒钟以上的人,基本没有。这个外表不够阳刚,小娘儿们样的小子,就这么大胆? 对这些人在想什么一点都没兴趣的廖晋,当时已经在心里把玄魏从里到外翻来覆去骂了八百多遍。 终于坤爷收回视线,喝了口功夫茶,对他说: “别站着了,你也坐。” “小魏阿,听说你就是因为他宰了伊天那小子的对吧?” 齐哥说。 玄魏笑着说:: “什么都瞒不过齐哥。” “哼!疯狗养的小疯狗!宰得好!” 龙哥冷哼道。 “你就是还记恨他前两年见到你没叫你。” 陈哥弹了弹烟灰说。 “话不是这么说!” 龙哥一拍桌,“道上规矩!可以激动可以冲动!嫂子你就不可以动!玄魏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死不论!” 这话明显还是说给当初跟他抢女明星的齐哥听的。 齐哥转了转大拇指的玉扳指,直接假装没听见。 泰哥摇了摇头,淡淡评价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朔司做老大的也是其身不正。” 点头表示赞同的齐哥,突然看向廖晋,对他说: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把玄魏小子给收了?我记得去年我才说要介绍侄女给他认识,他就给我打了套太极八卦掌跑了然后半年不接我电话。” 这下子,所有人又再次看向廖晋,廖晋当下无奈得不行,却还是笑着说: “太极八卦掌再厉害,一枪顶他脑袋上,他会降龙十八掌也使不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一愣。 两秒后龙哥率先一拍桌,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哈!这小子够拽!!对我口味!!比之前那病殃殃的小子强多了!” 玄魏的手在桌子底下他大腿上捏了一把,廖晋一脚踩他名牌皮鞋上。 两个人各怀鬼胎,表面上都笑眯眯。 齐哥饶有兴趣看着廖晋,说: “我收你做干儿子吧,玄魏这小子花着呢,以后他要敢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廖晋还没说什么,龙哥怒了: “你又想跟老子抢人是不是!?” 齐哥鄙视地看着龙哥: “就你这臭老粗样,他认谁也不会认你。” 龙哥怒不可遏,问廖晋: “小子你说!我和他让你选,你选谁!” “两个老不正经。” 泰哥皱眉嘀咕着,“有空为这种事干架怎么不去解救水深火热的美国人民。” 眼看球被踢到自己这,廖晋想了想,说: “我不敢选。” 龙哥大声说: “怎么不敢选??怕玄魏小子?别怕!有我在他不敢说什么!” 廖晋挑眉: “真的?” “必需的!” 龙哥和齐哥异口同声道。 只见廖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而后看着玄魏: “你听到啦,你要敢得罪我,我两个干爹不放过你。” 得,这下话说满了。听他这话,齐哥龙哥才恍然大悟中计了,两个人顾着斗气,被他一招打蛇随棍上买一送一便宜大甩卖了,可也拿他没辙。 “你” 龙哥指着他,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还是齐哥看着玄魏无奈地说: “你找来的个小滑头!” 当时玄魏正帮坤爷倒茶,一脸委屈道: “坤爷,他们狼狈为奸人多欺负人少,你得帮我出头。” 他一下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 “坤爷,朔司哥…” 那花衬衫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到一边,那人又往旁边一让,朔司——当今江湖上唯一与玄魏齐名的男人,同时也是有名的疯狗,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趾高气昂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挑,上身穿一件黑色毛皮大衣,蓝色豹纹衬衣打底,下身穿着一条皮裤,一头长至后腰的长发低低捆在脑后,这人五官明明不凡,全身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不舒服的邪气。 他一进门,就接过原本提在手下手里的一个黑色旅行袋往会议桌上一甩,正正甩在玄魏面前。 “坤爷,各位老大,不好意思,遇到点事耽搁了点时间来晚了。”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早已经大模大样在玄魏对面坐下。 他们两人四目相接,像要迸发出火光,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玄魏看了看眼前的旅行袋,笑说: “朔司哥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说着便往后动了动手指,阿仁领命走了过来,把旅行袋的拉链拉开。 一向处变不惊雷打不动的阿仁,在拉链拉开一半的时候,手指很明显顿了顿,他是第一个看起清袋子里是什么的。 随后就听到龙哥站了起来怒骂一声: “操你妈!!”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旅行袋里——装着的是一颗人头! 第21章:汪汪汪 朔司带来了一个人头! 当场整个会议室一片骚动,几个叔伯身后,旁观席的人全都刷刷刷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那颗头颅。 毕竟是见惯世面的,会议桌那几位,除了龙哥站了起来反应比较大,其他人脸色虽不见得多好看,但都坐在原位上,静观其变。 坤爷双手交握在桌面上,眯着那双精明的眼睛,左眼下方的肌肉有小幅度的抽搐,也没有说话。 廖晋并不是胆小的人,但一个死人头颅就这样摆在他前面,要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胆子再大的人,一辈子又有多少机会能看到一颗死人头? 玄魏在桌子底下按住廖晋的手,他的眼中有明显不悦的信号,他问朔司: “什么意思?” 朔司一手搭在旁边的空座椅上,看着对面的玄魏,笑得有点狰狞: “刚被我处理掉的一个叛徒而已,胃口大得联合外人想吞我两个亿的货,我打算把他做成标本送给魏哥,魏哥你喜欢么?” 本就看他极其不顺眼的龙哥,听他这么阴阳怪气的语调更是不爽,一口气咽不下去便想骂他,却被正对面齐哥的眼神制止了。 龙哥虽生性冲动,可到底也不是四十多年前那般少年心性有前没后,想了想决定暂时罢休,再看看情况。 便看泰哥隔着镜片的视线投向朔司: “你意思他是玄魏的人?” 朔司笑着耸了耸肩,没有表态,但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着玄魏的脸,明眼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倒是坤爷咳了一声,发话了: “朔司没这个意思,玄魏你觉得呢?” 明明问的是玄魏,可他那能带给人极端压迫感的眼睛却是看向了朔司。 一旁坐着打酱油的廖晋眼睛早不知该往哪放,心想情况真错综复杂了,听朔司的口气,似乎已经认定那个头不对,那个人是玄魏安插的内鬼,难不成最近又开始流行无间道?内鬼两边插? 明白了坤爷的意思,只见玄魏从善如流一笑: “朔司哥当然没那么说。” “那就好。” 坤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朔司,可以让你的手下先把这份大礼收起来了吧?” 朔司平常虽也狂妄无礼惯了,但此刻还是一挥手,身后的手下便上前去拿那个旅行袋。 玄魏不动声色,微笑着,看着那人伸过来的手,在那只手即将碰到旅行袋时,站在旁边的阿仁瞬间拔出一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人的手狠狠扎了个对穿。 “啊!!!” 只听一声哀嚎,如平地一声惊雷般,给在场人本就紧张的神经雪上加霜了一番,那人想缩手,可阿仁并不打算放手,他握住短刀将那人的手牢牢钉死在桌面上。 朔司背后的人迅速拔出了枪,玄魏的手下见状也亮出了武器与对面的人对峙,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令气氛骤然更紧张了起来。 这突变令人始料不及,连坤爷都没法再保持他的威严,变了神色喝道: “玄魏!” “阿仁,别这么冲动。” 玄魏象征似的,按了按阿仁的手臂。 “老大救救我” 朔司听着自家手下痛苦的求救声,皱了皱眉,觉得格外厌烦,只见他打了个手势,“彭”地一声,他身后的人直接扣下扳机一枪打在那人后脑。 眼看着刚才还因为受伤而呻吟惨叫的人,此刻一声闷响就趴桌上再也不会动了。 一片哗然。 朔司缺连正眼也没看那倒在桌上的尸体一眼: “废物。” 终于,坤爷忍无可忍了,抓起一烟灰缸往桌上一砸: “都给我把枪放下!” 朔司和玄魏对视了一下,玄魏点了根烟,示意手下的人放下枪,见此朔司亦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退回去。 坤爷看着朔司的人把桌上的尸体拖走,压低满是怒意的声线说: “闫謋的事,最近已经满城风雨。你们现在又杠上了,是不是嫌这几年太太平身子痒??” 玄魏帮坤爷倒上茶: “坤爷你息怒。” 坤爷冷笑: “我不敢怒,你们现在是大哥,我就是个碍手碍脚的老不死” 一旁的齐哥这下听不下去了,赶紧打圆场: “坤哥你千万别这么说,他们就是年轻气盛,让他们坐下谈谈把误会澄清了就完了。” 说着朝玄魏使了个眼色,玄魏无辜眨了眨眼,意思是你对我放电也没用啊。 陈哥清了清喉咙,也开腔了: “坤哥今天叫你们来,也是这个目的。你们都是做老大的人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有些事情能谈妥的,就没必要一定得动刀动枪。” 玄魏往后靠了靠吐了口烟,看着朔司: “我是没关系,不知道朔司哥呢?” 朔司这时看向了玄魏身边的廖晋,突然倾身笑着说: “谈什么?谈情说爱?” 廖晋差点打了个冷战。 “我就直说吧!” 龙哥总算是沉不住气了,一拍桌瞪着朔司,“闫謋的老婆小孩是不是你干掉的!” 朔司面对他的质问,轻松地挑了挑眉: “证据呢?” “你就回答是或不是!” 龙哥指着他说。 朔司摇了摇头笑了出来: “有证据就拿出来,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警察游戏,不如你问问二号嫌疑人,闫謋出事以后他得的好处也不少啊。” 毫无疑问,他指的是玄魏,只见龙哥又说: “谁他妈不知道你小子丧心病狂!你拿了好处再杀人灭口也不是第一次了!” 朔司摊了摊手: “谁又不知道当年魏哥是宰了自己老大才坐上今天这个位置的,这种事他也是驾轻就熟,要说有嫌疑他也逃不掉。” 他这番话虽说像狡辩,却多少转移了龙哥的视线,看着龙哥有点迟疑的眼神,玄魏终于开口了: “坤爷,龙哥,闫謋出事之后和我谈过一场话。” 廖晋看了看他,眼神带着复杂。他们谈话的时候他就坐在车里看着,过后他并没有问玄魏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但说不在意是假的。 他又听玄魏说道, “这点廖晋和闫謋的弟弟都可以作证。” 坤爷问他: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玄魏把烟掐灭,缓缓看向朔司: “他说,这个仇他会亲手报。” 15分钟后,他们走出了酒店大门。 站在门口等着手下的人去取车的时候,玄魏问阿仁和志冰: “我说怎么这么耳根清净,洛余凝人呢?” 志冰很震惊: “老大!你忘了你昨晚对他做了什么吗!” 玄魏想了想,很确定地说: “我没有酒后乱性,再说,要乱也不会乱小凝。” 志冰说: “魏哥,节操。” 玄魏挑眉: “节操?你有吗?” 志冰回答: “没有,给我个簸箕做胆我也不敢有。” 在他们站那闲扯淡的时候,廖晋注意到前面路边保安正在用警棍驱赶一只黑色的小狗,那小狗蹲那瑟瑟颤抖,可任由保安用警棍怎么威吓始终不肯走。 旁边还有他的几个同伴抱臂,边说着笑边围观,这让廖晋不禁皱起了眉。 这时,手下把玄魏那辆之前因为车头盖弹孔而送去原厂维修,昨天刚回来的白色跑车开了过来停在他们眼前。 玄魏继续视若无睹扯皮: “志冰做人有时候不能这么谦虚。” 志冰很严肃地坚持道: “老大,节操这东西我真没有,不信你问阿仁我是不是请客不买单吃饭不洗碗!” 正说着,手下下车拿着车钥匙正要递给玄魏,廖晋眼看那边那保安一棍子要下去,小狗无处闪避,他一把抢过车钥匙,在手下的“嫂子不要”和玄魏那声“我的钥匙”中,朝那保安的方向就砸了过去。 他这一砸快准狠,明明隔了好几米还正正砸在那保安脑袋上,那保安被这一下突来袭击砸得眼冒金星,整个蒙掉。 当他抱住脑袋抬起头,只见一个人影快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弯下腰提起地上的小小狗。 他头昏眼花也不看来人是谁,骂了句我草你老爷,拿起警棍用足十成的力气就想砸。结果却没砸下去,只因他感觉自己的手被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抓住。 回头,他就看见那个无人不晓的人,以及那人身后那些摩拳擦掌的手下,他几乎是一个哆嗦: “魏哥!” 玄魏笑得很亲切: “你欺负小动物?” 那保安冒了一后背冷汗: “不不是我赶它走它硬是不走,它在这阻碍到客人的车” 玄魏哦了一声,总结: “你就是欺负小动物。” 廖晋看刚才对小狗还气势汹汹穷凶极恶的保安,现在对着玄魏屁也不敢放一个,觉得真无趣。 玄魏用下巴指了指正用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下这看下那的小黑狗: “跟它道歉。” 保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嘴巴: “跟它道歉?” 玄魏很耐心: “我普通话不标准?” “不不是!很标准!” 保安一咬牙,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死就死吧,对着明显注意力没在他们这边的小狗说了句,“对不起!” 玄魏摸了摸下巴,不满意地说: “你说普通话它怎么听得懂?要用它们的语言说。” 对于他的恶趣味,廖晋忍不住想翻白眼。 那保安明知他故意耍自己玩,可对方有枪有炮有马,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偷偷看了看站得远远再过点就是对面马路了,并朝他拼命使眼色的同伴,在心里暗骂一声没义气。 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在劫难逃,眼睛一闭: “汪汪汪!” 玄魏很愉快地说了句“good boy”,便看也不看他,从廖晋手里拎起小狗说“走吧。” 这小狗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是只短毛小串串,全身是黑的,非常瘦,几乎是皮贴骨,勾勒得肋骨形状分明,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细细的脖子上顶着一颗跟它身子不成比例的大脑袋,额头上有一道白色,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大概也六七个月大。 玄魏在车里把它拎在眼前,和他大眼瞪小眼,认真研究了一番,评价道: “养到能吃估计还得些日子。” 他这话刚说完,廖晋就目睹了那小狗毫无预兆对着他的脸“秋”地打了一个喷嚏。 “宝贝,不如把它送回去给那保安熬汤喝?” 第22章:憬翊 憬翊刚认识玄魏那会儿,玄魏还是陈旭手下算是刚刚在江湖上冒头的小人物,说起来那时候他话总是不多,但他的好身手以及那不怕死、心狠手辣的处事方式,都让陈旭颇为赏识,觉得,玄魏是一把好使好用的刀。 那是一段刀光剑影的岁月,记得齐哥曾经跟玄魏说过,走上了这条路的人,结果不是被砍死在街头,就是在牢里蹲着吃政府饭。那些真正当上老大的,都是头顶有星在罩着的人。所以那些年和玄魏共度过患难,一起揍人一起挨揍一起被枪指着头的兄弟,极大部分最后都落得齐哥说的那两个结局,也就一个打架手软骂人嘴短的误入歧途法律系高材生——惬川,现在还在他身边。 玄魏算是看得很开的人,他明白再亮的星也会有陨落的一天,就算当上了老大,伺机想拉你下马的人,排队能排到香港九龙湾。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真到了该死在沙滩上的时候,其实他也不介意慷慨就义给后来者让路,当然,得看那后来者有没有本事。 然而十年前他不是这么想的,那时候他年轻无畏,野心蓬勃,仗着自己有身手,做事赶尽杀绝,从不会给自己或给别人留后路,也无所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当时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就是上位上位,再上位! 可上得山多终遇鬼,河边常行必湿鞋,终于有一次,他和几个兄弟清晨一早,在回他们当年租的那出租屋的路上,在小巷子里被埋伏了。 其中一个叫老四的兄弟,本来跟玄魏说好以后当老大了一人一辆劳斯莱斯,开到老说他们调戏自己大胖子女儿的大排档老板店门口,把他女儿绑车上游街去。可玄魏逃窜时最后一眼回头看到,他在混乱中被人削掉了半张脸。 那个叫阿辉的,边对玄魏喊着“快跑啊!!”,一把将被弃置在小巷子里的旧床垫和建筑材料推倒,阻止了那群人,可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最后从混战中逃脱的只有玄魏一个人,他当时后背被砍了三刀,手臂被砍了一刀,狂奔了数百米闪入一个地下停车场,当追赶的人循着血迹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辆宝蓝色的宝马使出,追进停车场搜了半天没搜到人。 而玄魏,一直到那辆宝马驶出两个路口,才从后座坐了起来。 开着那辆车的人,就是憬翊,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憬翊那时候还是个实习医生,在市里最好的医院发展,他是天子骄子,有极好的修养与家庭背景,如无意外,他的前途将一片光明,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个gay。 玄魏并不是gay,他跟正常男人一样喜欢D罩杯,喜欢翘臀,喜欢长腿,喜欢美丽的女人在怀里欲拒还迎,喜欢把柔软的躯体压在身子底下为所欲为。 后来憬翊成了他喜欢的第一个同性,他也一直认为是最后一个。 当时他让憬翊停车,他要下车,憬翊皱眉在后视镜看他身上的血,也许是作为医者的职业习惯,他说: “我是医生,你身上的伤需要缝合。” 可玄魏并不领他这个情: “停车。” 憬翊很坚持,说: “你现在这样走,再遇到什么麻烦连跑都跑不动,你是要下车还是要命?” 这么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一点不爷儿们的人,对一个满身是血的陌生男人说话竟这么硬气,当时玄魏觉得有点小讶异。 那天,玄魏接受了憬翊的好意,但是拒绝去医院,最后憬翊把他带到了家里。 很久以后玄魏问他: “那次你该不会看我满身是血,觉得要撂倒我很简单所以才敢那么强硬,还敢把我带家里吧?” 憬翊摸了摸玄魏下巴的胡渣,笑得像狐狸一样,说: “秘密。” 其实真相是,认识玄魏那天,憬翊心情不是很好。因为他无意间在医院的茶水间门口,听到其他几个跟他同期的实习医生的一番对话。 ——“听说梁憬翊的老爸是省卫生厅副厅长。” ——“难怪了,我说徐医生连缝针这种活儿都不让他做,原来是怕累着他。” ——“没办法,人家是大少爷,娇生惯养是必须的,你看你粗皮糙肉的,缝针这事儿你不做难道他做?” ——“你们不要这么说憬翊,我看他不像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 ——“哎,你们女孩子都是外貌协会,不就看他长得帅嘛。” ——“胡说八道!不过,他细皮嫩肉,手比我还白,要我我也不舍得让他干粗活。” ——“粗活??缝针是粗活吗?绣花是粗活吗?也就对大少爷来说是粗活!” 听着这些评价,憬翊心里尤为气愤和不服气,很想出去跟他们理论,告诉他们大学是他自己考的,能来到这里跟你们做同事也是全凭自己的实力。 可他最终还是选择默默走开了,因为他想到,自己确实不大擅长伤口缝合。 所以那个时候出现的玄魏,刚好变成了一只倒霉的白老鼠,让憬翊看见了机会——不管徐医生给予他特殊待遇是出于什么心态,是不信任他,亦或是不敢使唤他,都无所谓。他先要做到让别人无话可说,实践操作是最好的练习。 玄魏只知道他说自己是医生,并不知道这么多内情。 所以在他家扒掉那件已经不成形的T恤背对着他时,没有犹豫。其实当时也没心情去为这些小事犹豫,要知道自己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凶多吉少,身体上的痛,比起那种从灵魂深处被硬生生剥离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这只是略带文艺修辞的说法,事实是憬翊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他还是痛得龇牙咧嘴。还好他并没有看到憬翊边安慰他说“你不去医院,没麻醉是有点疼,忍着点马上就好了”却比他好不了多少的表情,不然肯定悔不当初。 结果那三道惨不忍睹的伤口,缝合了将近三个小时,要是看电影早就散场。 那之后玄魏发了一场烧,因为背部受伤只能趴着睡,憬翊看着他昏睡了将近20个小时,看着他的手机从最初响个不停到偶尔几条短信到最后没电自动关机。 看着他烧得糊涂的时候说着大意是“不要杀他们”之类的梦话,以及他那始终紧皱着无论多少次都抹不平的眉。 偶尔看见他半梦半醒,憬翊觉得,也许不止背上这几条伤痕会跟随这个男人一生,还有些看不见摸不着,却跟不治之症一样的东西会在这个人生命里如影随形 。 “如果我转正变成正式医生,缝合技术练得出神入化非常了得,我是否有能力缝合你心中的伤口?” 玄魏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憬翊为他准备了一大碗粥,因为憬翊本身很少做饭的关系,其实那锅粥是烧得有些糊,可玄魏一点都不介意,眉头都不皱一下,坐在床上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它解决干净,一点底也没留。 憬翊站那看着他,笑意一直延续到眼底。 等到玄魏吃饱喝足,才恍然大悟自己回到现实。 他昏睡的时候做了太多噩梦,梦里他看见老四的背影,他追着老四怎么呼唤对方也不肯给他个正面,后来他才想起,老四根本没有脸。 他又梦见阿辉,阿辉全身是血,逐渐被黑暗吞噬,在他身后狂喊“往前走!不要回头!” 梦魇压身的时候,有一只手轻柔地抚上自己的额头,那只手冰凉的温度让他紧绷的神经好受了点,渐渐放松。他迷迷糊糊看到一张柔美如天使的面孔,没意识到那是谁,但是再睡去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只剩下那张脸。 那天之后,玄魏道了谢就离开了。 等他再出现在憬翊面前,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他早已一扫病容容光焕发,帅气地朝憬翊一笑: “去吃个饭?” 也是自那次,玄魏为人处事谨慎很多,遇事不会强出头,也懂得给自己留后路。所谓百忍成钢,他一点一点蜕变,陈旭渐渐发现这个以前只会干架斗殴的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脑了。 他逐日被倚重,可亦再也没有因伤病起不了床而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 憬翊转正做正式医师,玄魏偶尔还是会受伤,他也成了玄魏的私人医生,很私人很私人的那种。后来他连厨艺也突飞猛进,不过,倒是再没煮出一碗纵使烧糊了却于玄魏而言如久旱逢甘霖的粥。 对了,关于那几个说憬翊坏话的实习医生,有一个在两年后因医疗事故被吊销了医生牌,有一个被调查到拿医药回扣而坐了两年牢,还有一个被医院以开源节流为借口辞退,却再也没有一家医院肯收他,只能在小诊所做个无牌医生,帮人治疗感冒发烧和验B超。 第23章:不翼而飞 廖晋联系了闫子奕,和玄魏一起把那只捡来的小狗送到他的宠物医院,然后站那看着闫子奕把它放在体检台上,全身从头到尾像摸骨一样仔细地摸了个遍,它却一点脾气也没有。 “医生,它真的是狗吗?” 玄魏很疑惑,他是没养过狗,可他认为,作为一只正常公狗,被一个陌生同性用手非礼了将近20分钟连菊花小弟弟这种敏感部位都不放过,是绝对不可能连屁都不放一个的,除非它很享受,除非它是一只基狗! 小狗也不知道刚才救它出魔掌,又被它一个喷嚏喷得满脸口水的那个人,此刻正在心里正报复嫌疑地,将它归入某个作为一只直狗来讲颇为可怕的群体,就见穿着白大褂的大哥哥终于把手从它身上撤离,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眯眯说: “好乖。” 廖晋看着它开始在体检台上低头嗅来嗅去,问闫子弈: “它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还算蛮健康的,就是有些营养不良,我待会儿让护士小姐帮它洗个澡,然后打个疫苗就OK了。” 闫子奕取下卫生手套说。 廖晋一脸惋惜地看着玄魏: “你不用担心得狂犬病了,真可惜。” 玄魏笑得很谦虚: “让你失望了,承让承让。” 这时护士过来把正努力扭过头嗅自己屁股的小狗抱走了,廖晋鼓励他道: “没事,再接再厉,总有一天你能行。” 玄魏一把揽住他的肩说: “我现在也很行,要不要试试?择日不如撞日?” 廖晋正想喊他撒手,结果旁边围观他们打情骂俏的闫子奕冷不丁冒出一句: “其实狂犬病是有潜伏期的。” 看着玄魏凌乱的表情,廖晋朝闫子弈伸出了大拇指: “好,很好。” 洗澡和吹干大概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只崭新的小狗,廖晋觉得挺满意,短毛狗就像短寸的男生,整洁干净,他考虑着要不自己也去剔个短寸吧? 闫子奕帮它打疫苗的时候,玄魏又忍不住问: “医生,它真的只有七个月吗?” 要知道打针这件事,不止小孩子,很多大人都会因为听到打针二字而为之变色,但是这只小狗却出奇地平静,针扎进去的时候,它只是全身肌肉微微一紧,之后再没有更多的反应。 廖晋一把拎起它,对它说: “你以后就跟我了。” 它看着廖晋,眼神纯粹干净,就好像刚来到世上的小朋友,无污染,纯天然。 那天晚上玄魏把廖晋送回了家,并没有提出要上楼,有事先走了。 廖晋回到家帮小狗倒上狗粮,蹲在地上盯着它,见它动动鼻子嗅了嗅,然后就在狗盆旁边趴下,没有开动。 廖晋估计着小东西是新环境需要适应,就摸了摸它小脑袋,洗澡去了。 浴室中烟雾迷蒙,热水冲刷着他的躯体的每一处,从锁骨,到脚跟,带走他一天的疲乏,止住他肌肤的干渴。可惜,却无法将内心深处的阴霾清洗干净,反而越是在独处的时候,那团东西就越显得清晰。 今天是若儿的忌日,就在今天早上,在若儿的坟前,他看到了若儿当年的好朋友——思瑗。 长长的卷发,短裙丝袜长筒靴,那个女孩子比起五年前刚刚高中毕业,成熟太多,可廖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背影。在喊出她的名字后,他看到她身子猛地一颤,转过头看见廖晋的脸,几乎就要落荒而逃。 思瑗当年,在若儿去世时只留下一条短信——“凶手是陈旭”,在廖晋再去找她时,她家人说她已经出国,并无论如何也不肯将联系方式告诉廖晋,在廖晋再三请求下,更威胁要报警。 廖晋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五年后的今天,在廖晋的质问下,她在若儿坟前哭得声泪俱下差点站不稳。 “陈旭就是个狗娘养的混蛋!!是我不好…我害了若儿…我不该让若儿认识他…” 廖晋却目光冷冽。 “那时候我太幼稚…以为认识了个靠山。我承认我是有炫耀心理才会带若儿去见他,可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没想到那个王八蛋会因为喝醉逼我们…若儿一直是乖乖女!我也知道你们家很不容易…你们兄妹相依为命…如果不是我…” 她拉起袖子露出手腕,极力想让廖晋看清楚她白皙纤弱的手腕上,那几处刀伤,“我这些年每天都内疚得想死!” 廖晋并不为之动容,他看着她,冷冷地宣判道: “可是你一个人逃了。” 这是她最抗拒却避无可避的控诉,曾经她亦是日复一日用这句话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每说一遍就像被插入一把利刃。 廖晋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逼视着她,: “为什么你能逃跑,为什么我妹妹会留在那里?” 她手指紧紧揪着裙摆,用力过度让指尖都泛白,她拼命摇着头: “我逃出来的时候有尽力想办法救她的!我去找过玄魏!他是那时候陈旭身边最说得上话的人!我真的尽力了!!” 那个名字出现在思瑗嘴里时,廖晋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缩,深刻的被背叛感让他顷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起那个男人的笑脸那个男人的语言那个男人的种种一切,再想起看到若儿的尸体他崩溃的瞬间。 再残忍的事情都经历过的他,此刻却要狠狠瞪着思瑗才能勉强看清她的脸: “你…再说一遍…?” 或者是他的表情太可怕了,思瑗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没有见到他,我让他的手下帮我打电话,我跪那求那个人,最后那人才答应帮我打…可是接电话的不是玄魏…” 讲述到这里,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地上,声音逐渐变缓,带着深刻的绝望,“是他的同性情人,我听到那人叫他嫂子的。他接了电话说会帮我转告玄魏,说包在他身上!还很好人地说让我先回家休息,说什么一定会有好消息!!!” 说到最后一句她突然就咆哮了起来,可马上又变成脱力的鸣泣,她抬起头看廖晋,难过到极点竟然笑了出来,“没有消息根本就没有消息!第二天一早我打听到,他们那天下午就出国去旅游了…” 廖晋怔怔地呆在那里,听她声音哽咽,看她哭花泪眼,问了一句: “那个人的名字,是不是叫憬翊?” 当廖晋洗完澡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发现地板上只剩下颗粒未动的那盆狗粮,却不见了某只小狗的踪影。 廖晋花了大概两秒钟的时间,就在沙发底下找到它。 它趴在那道黑黑缝隙里,将自己隐藏在阴影内。圆溜溜的眼睛内有些思索的意味,本来正盯着地面,知道自己被发现后,看了看廖晋,动了动耳朵,颇为无动于衷。 廖晋蹲那和它僵持了良久,拿东西逗它玩,它闻了闻,不甩,拿食物引诱它,它闻了闻,不甩,不甩就是不甩,他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在思索着什么,廖晋还是第一次有热脸贴上冷屁股的感觉。 想了想,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鼻尖,湿呼呼的。闫子羿刚才告诉他,小狗的身体状况会最直接体现在鼻子上,健康的小狗鼻子都是湿湿的凉凉的。 那这小东西挺健康的呀。 廖晋叹了口气,把狗粮和装满食水的水盆挪到那道缝隙旁边,对它说: “小爷,我去睡觉了,你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小狗深深地看着廖晋离开的背影,在确定廖晋离开后,继续盯着地板陷入沉思。 廖晋睡眠质量并不好,一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他被一声声诡异的低泣吵醒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抓了抓自己睡乱了的头发,心想闹鬼? 循着声音来到客厅,发现声音来源是坚守在沙发底下那小东西。看它闭着眼睛确实已经睡过去,却持续从喉咙里发出无助的悲伤的如婴儿般的鸣泣。 你是梦见妈妈了,还是梦见主人了? 廖晋看着它,把手伸进那道缝隙中摸了摸它的头,也许是意外的温暖,不多会儿,它渐渐恢复了平静,哭泣慢慢变成沉稳的呼吸。 第二天一早,小狗发现那个人类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睡着睡地板上,脑袋就在它身边。它非常不解,闻了闻他头发的味道,考虑了一会儿终于钻了出来。围着他脑袋转了两圈,发现他没有没有动静。于是安心地走开,去闻了闻那盆狗粮,埋下头就开动了。 而玄魏,昨晚在打憬翊的手机发现他一直关机后。回到家,没有看到他,并且发现,连桌子底下那张光盘也跟着——不翼而飞。 第24章:风雨前奏 那天早上廖晋是被小狗的叫声吵醒的,一睁开眼就觉得腰酸背痛,他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一眼过去,看到那个叫玄魏的人正站在门口蹑手蹑脚,边把门关上边对着朝他狂叫抗议的小狗做着噤声的手势。 ——鬼鬼祟祟。 廖晋心想着,这混蛋这辈子就没有光明正大的时候,可大概过了三秒秒,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顷刻间完全清醒了,几乎是失声道: “你怎么进来的?!!” 玄魏当时正蹲地上,一手抓着小狗作势要啃它脑袋,把小狗吓得不轻。听到廖晋那刚睡醒还带着鼻音的质问声,觉得真性感真迷人,于是把小狗扔一边,就朝坐在地上那团散乱棉被里,正怒视他的美人走了过去。 狼爪一伸把他抱个满怀: “早上好心肝宝贝。” 廖晋一大早就被弄得不明不白,满肚子起床气就要发作: “混蛋你大清早搞什么” 他第一句还没骂完,整个人就被那男人打横抱了离地,他分明看见男人是朝卧室的方向走去的,心中暗叫不妙,“放我下来!” 玄魏笑得很欢乐很无耻: “放心,我会放你下来的。” 廖晋知道,惨了,这下贞洁牌坊恐怕要不保了。 没错,玄魏确实信守承诺放他下来了,就在床上。他几乎没有给廖晋任何逃开的机会,就覆身上去。手屈在廖晋耳边,挑起他一缕发丝放在唇边,似笑非笑,深邃的目光在廖晋脸上描绘着每一处细节,发现怎么看都是完美。 廖晋看着他的眼,也镇定了下来,淡淡道: “一大早特地撬门进别人家发情?” 这样还能将冷嘲热讽进行到底,不知道待会儿呢? 想到这里玄魏低低笑了出来,笑出了眼尾的笑纹,笑个不停,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这人神经病脑抽筋?廖晋正怀疑着,突然就听他说: “昨天你伪造车祸?”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廖晋心下一惊,但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懒懒扫了他一眼: “哦~原来是发现受骗上当,找我算帐来了。” 玄魏早就对他的讥讽免疫,手背温柔地磨蹭着他的脸颊: “因为憬翊?” 这个问题,廖晋没有回答,反而是有些厌恶地避开他的手 。 玄魏不允许,于是一手握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而后一字一句吐出三个字: “林思瑗。” 因为这个名字,他终于近距离欣赏到廖晋变了脸色的有趣摸样。 “你又叫人跟踪我!” “那是暗中保护你。” 玄魏笑着更正。 难怪你昨天马上就能找到车祸现场,廖晋警告道: “你不要骚扰她。”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因为昨晚已经骚扰过了。 廖晋自然听得出这番弦外之音,看了他半响,说: “既然魏哥你什么都知道了,那针对这个问题你还想怎么探讨?” “我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玄魏看着他,“比如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憬翊。” 廖晋看着这个以耍嘴皮子为终身事业的男人,今日屡次这么直接把话挑明,原来是为了憬翊。他在心里冷笑了出来,方缓缓道出了八个字: “先奸后杀,杀完再奸。” 玄魏看着他,神色不变: “这么残忍?” 廖晋邪气一笑: “还有更残忍的,魏哥想听吗?” 玄魏仔细盯着他表情的细节,说: “你不会这么做。” 也不准备待廖晋反驳,他凑到廖晋耳边,用极具磁性的声线道, “但是我会…我会把你干得求饶。” 说完这句话,他一手抓住廖晋双手手腕高举到他头顶,手摸进他半开的衬衣内,抚上他的后腰将他身子托起,将两人下身紧紧贴着。 “你混蛋!” 情况令廖晋脸色骤变,可手却被身上的人牢牢锢住,挣脱无力下他一咬牙用膝盖狠狠往上一顶,正中玄魏的肚子。 “嘶!” 一击让玄魏疼得蹙紧了眉头,却仍然没有松开手,而是忍着痛压制住他的膝盖趁机将他双腿双开,用膝盖顶住他那个最私密的部位,然后笑得很得意,“怎么可以这么暴力?” 禽兽都他妈这么耐打,廖晋狠狠瞪着他,一双眼睛几乎红了: “你敢乱来我宰了你!” 知道他是认真的,玄魏却没有退缩的打算,到了这一步还退,不是他的风格,而且,越反抗越有挑战性不是? “怎么乱来?” 禽兽笑得很禽兽,手挪到廖晋下身,抚摸着那处凸起,“像这样?” 那个地方被摸住,男人的手指还不安份的摩挲,这种感觉令廖晋非常难堪,他并不是不经人事的纯洁小男生,但这五年来,他从未与任何人有如此接触。 随着男人的手指动作渐渐快了起来,他呼吸节奏完全被打乱,他按耐着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感觉: “住手” 玄魏看着他如雾弥漫的眼,第一次,这个人在他面前有真正的示弱的倾向,玄魏看得着迷,低头亲吻住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单向的强迫式亲吻,属于男人的吻,霸道有力得几乎像在撕咬,如要倾泄出所有欲望 。 随即他伸手,试图褪去身下人的裤子,这一举动令那人再次强烈挣扎了起来。 廖晋记忆深处,那件这辈子遭受的最恐怖的事情终于被唤醒,他极度抗拒地想从他的禁锢中挣开,从嘴里溢出不成调的叫骂。 本来不明所以,站在房间门口看他们的小狗,见状也朝玄魏吠叫了起来。 玄魏终于离开他的嘴唇,然而,看见的却是一双充满恐惧的眼,这下令玄魏心头一紧,才放开他那被强大力度握得通红的手腕,他立即用尽所有力气推开玄魏,慌乱地坐了起来去拉自己的裤子。 玄魏见他这样,伸手去拉他的手,却被狠狠拍开。 他抬起头,嘴唇咬着,眼中透着泫然欲泣: “你给我滚!” 玄魏看他的表情,知道自己这次真的被讨厌了,他让他滚,也不是说着玩的了。 可顾不了这么多,便去抱他,在他愤怒的反抗中终于稳稳抱紧,却发现他正在全身发抖。 从来没有一个人单靠一个表情能令玄魏心酸得难以自控,他是第一个,心痛地吻着他头发: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停颤抖,也不停重复着: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玄魏捧住他的脸动容地看着他的通红双眼: “我什么都不做,对不起。” 他却说出一句狠心的: “我不想见到你。” 玄魏注视着把他脸,将那仍然止不住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发挥自己的流氓本色: “不想见也没用,你是老子的。” 就听怀里的人怒骂: “无赖王八蛋!” 玄魏把他紧紧抱住,感受着他的体温与重量,眼神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他告诉他: “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人死得那么舒服。” 廖晋因为他这句话,全身一震,没有回答,也没再挣扎,只是低着头埋在他胸前,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天,玄魏直面这个外表坚强隐忍的人的悲伤,是那么悲伤。 所有过往历历在目,那个当年衣裳不整满身狼藉在经历了无比的羞耻后,跪在地上看着仇人尸体笑着哭的人,是可怜的陌生人。再次重见时说着“本事高强,道上人人以你马首是瞻”眼底却没有一丝尊敬的,挑起玄魏好胜心的,是有趣的人。而此刻这个人,是让玄魏控制不住想不择手段强占,想永远困在自己怀里的人。 当玄魏发现他在哭泣时,他已经因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抓得玄魏的手臂都疼。 任由他抓着,玄魏抬头看着天花板,知道怀里那张漂亮的脸此刻必定满布泪痕,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自嘲地笑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男人都是好色的,阿对了,你也是男人。” 见那个人没有回答,于是又自顾自地说: “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想欺负你的。” 不回答,没关系。 “我讲个故事你听,很多很多年前,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个公主,她流的眼泪会化成漂亮的珍珠,所以国王为了保护她,从来不让她离开皇宫。可是呢,公主的梦想是当一个厨师,所以终于有一天,她偷偷溜出去,去菜市场微服出巡——买了一颗洋葱。” 廖晋擦掉眼泪,终于抬起头,问他: “然后呢?” 玄魏用手指抹掉他眼角残留的泪水,很正经地说: “然后她就哭了。” 廖晋沉默着看了他两秒: “你是白痴么”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深情地说: “我爱你。” 廖晋神色不变: “要帮你叫救护车么?” 玄魏笑着揽住他,想了一会儿,说: “我跟你说。” “说。” “憬翊可能只有半年命了,他之前做错了什么,看在这点上,虽然不能一笔勾销,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跟他计较别这么看我,我和他真的过去了。重点是,如果他找你,无论是什么事,你一定要先通知我,我来处理,明白?” “‘憬翊只有半年命了’我听到他是这么跟廖晋说的。他还说,也就是看在同床共枕好几年的份上才留你在家住,说让廖晋再忍半年,半年后就没人打扰他们了。” 憬翊坐在一家咖啡馆最角落的双人座,他对面座位上,隐藏在阴影里的,看不清面貌的男人,如是跟他说。 他看憬翊表情冷峻没有回答,又接着说: “其实他心里可能不是这么想,你又不是不了解他。况且,你们这么多年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当时走了他别提多难过,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们都看得出来。可当时廖晋很生气,说的话也很难听,把手机都摔了。他估计就是想赶紧哄哄他才这么说,你别太放在心上。” 憬翊闭了闭眼睛,问他: “那个廖晋说什么了?” 那人叹了口气: “你别问了,有些话不知道也罢。” 憬翊勾起一抹没感情的笑,看着咖啡杯的杯沿: “没关系,你说。” “他说有你就没他,让玄魏趁早解决了你,让他搬过去住。” “有我没他是吗?” 第25章:占着茅坑不拉屎 余欢这最近比较烦恼,因为每天晚上八点,闫子弈同学就会准时在店里出现并点他台。闫子弈在充分理解了牛郎这个行业除了X交易就是卖酒赚钱之后,每次一来就会叫好几瓶洋酒。余欢认为,酒点了放那自己不喝请全场喝这事儿是其次,反正有钱赚还不用陪酒陪笑,他是真心没什么所谓。 真正让他感到郁闷的是,闫子弈同学每次见到他都会面红耳赤,本来说话就喜欢语出惊人得令人着急,看见余欢就更是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余欢觉得,这个人不是先天不足脑子太瘦,就是后天意外少了根筋。 今天,他又来了。 他说: “廖…晋先生捡的那只小狗之前好像得抑郁症了,还把玄魏先生咬了。” 余欢说: “哦。” “还好抑郁症不会通过口水传染,不然玄魏先生就又要打狂犬疫苗,又要打抑郁症苗了哈哈哈!” “哈。” “…说起抑郁症,其实我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抑郁症,就好像我,最近晚上总是睡得不好,心跳加速…” 余欢忍不住打断道: “你放心,你不会得抑郁症,你那是思春。” 只见闫子弈眨了眨眼,一脸红,吞吞吐吐道: “现…现在又不是春天,如果我是猫也就算了,我还不是。” “哦?” 余欢突然邪魅地一笑,倾身看着闫子弈,手慢慢抚上他的大腿,手指一点一点往上爬,这个举动让闫子弈紧张得整个都僵硬,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余欢问,“真的不是?” “你你不要这样。” 看着闫子羿手足无措的狼狈样,余欢觉得特别解气,又故意问他: “你不是想要这样吗?” “我我没有” 闫子很羿想去推开他的手,可一想到要用手直接触碰到余欢的手,他就觉得各种不好意思,不得已之下屁股越挪越开。 结果余欢却跟他杠上了一样,越靠越近: “不要害羞,你来这种地方,不就是想做这种事吗?” 我就是想和你聊天,没别的意思“ 闫子羿快被吓傻了,几乎摇头如摆钟,“我没想发展这么快!” 哟呵,你还想发展? “很快吗?不会啊。” 他的手指在闫子羿腿上暧昧地划着圈圈,笑得像一只盯着小白兔的大狐狸,“你给了钱你就是老板,我服侍你不是应该的么?” “不不不不用!” 感觉着余欢的手指越靠越上,闫子羿刷地站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去上厕所!”就丢盔弃甲打开包厢门飞快逃了,差点撞倒正想进来的仇昧。 仇昧看这个一米九的人摸着烧红脸逃得兔子一样快,一脸莫名其妙,进了包厢问余欢: “你怎么他了?” “我怎么他了?你不问他怎么我了。” 余欢悠悠喝了一口酒,一脸味道真美妙世界真美好。 仇昧在心里叹了口气,替闫子羿觉得可怜: “你别欺负他,多好的一孩子。” 余欢不以为然,把酒杯往玻璃桌上一放,舒舒服服往椅背上靠: “长得人高马大,摸一下就脸红成那样,估计还是个处男,竟然还敢到这种地方来。我说,你们进门就没查身份证?他到底成年了没有?” 仇昧在他旁边坐下,挑了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 “你别这么说,这年头这么纯情的人都要绝种了。” 余欢被逗得笑了出来: “我不是饲养员,这里也不是大熊猫保护基地,他大概是走错门了。” 仇昧看着他,试探性地问: “他最近为什么天天往这跑,我说你就不明白?” 听到他这个问题,余欢抬起手看着自己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淡淡道: “明不明白又能怎么样。” 明明在回答仇昧的问题,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仇昧狐疑地注视他,半饷说: “你别是故意要吓跑他吧。” 余欢瞥了他一眼: “仇记者,不好意思,这种假设的问题我不回答。” 再看光速冲向男厕关上隔间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脸红到了耳根坐在马桶上摸着小心肝大口喘着气的闫子弈,心中仍然有平复不下来的躁动。 他虽然在国外长大,可也就牵过几个女孩子的手,亲吻已经是最大的极限,别的他可真是从来想都不敢想。 他的想法是,那种事想了就会不淡定,不淡定了就会做,做了就是没原则,没原则的结果就是得负责。 而今晚,他面对余欢这样赤裸裸的言语调戏,以及那暧昧得超过他接受范畴的肢体接触,他不淡定了。 一想到待会儿还得回去面对余欢,他就巴不得从这里刨个洞钻进去打死不出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他听到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期盼着千万别是余欢来找他,就听有两个人交谈着走了进来。 “朔司玩烂的人了,还敢来这边占个茅坑不拉屎,现在早不是他那个时代了,难得他还指望有人敢来点他台?” 闫子弈听到 “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句话,看看自己的状态不免有一些代入感,这时他听到水声,另一个人说: “所以我说这几晚来找他那男的,肯定是他自己找来撑面子的。买酒的钱不定还是他自己掏的,没办法,总不能每天一个人来这干坐着。” “屁!他哪来的钱?外面不是说他被朔司扫地出门净身出户了么?不然他老胳膊老腿的干嘛还出来卖?” “那晋哥怎么想的还给他弄个办公室?还专用厕所呢!助长他的气焰,他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余欢,眼睛长头顶上,拽的二五八万。” 听到余欢两个字,闫子弈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心中不禁有点百味杂陈的感觉,这时又是揪纸巾的声音: “哈哈,你就等着看吧,他熬不了多久。” “哼,我就等着月底排行榜出来,那时候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哈哈哈!没错。” 终于听到关门的声音,那两个人离开了洗手间。而闫子弈在厕间内,把他们刚才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他拳头紧紧攥着,只觉得愤怒。 他从小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此刻却要强忍着想冲出去把拳头狠狠砸在那两人脸上的冲动。 虽然他清楚知道余欢的职业,却一直打心眼里尊重他,他们虽说认识不久,可余欢的骄傲,余欢的自信,余欢的品味,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令闫子弈迷恋甚至崇拜。 他一直觉得人虽有三五九等,但只要自尊自强,无论是什么出生什么身世,都是第一等。名贵的小猫小狗固然很多人喜爱,但他更是在他的宠物诊所看过太多为了自家的杂种串串抑或欢喜抑或忧愁的人,小猫小狗尚且如此,何况是人。 可他真心欣赏的余欢,竟在那两个人的嘴里就变得那般别有用心那般龌龊!他非常不服气! 当余欢看到闫子弈气势汹汹走回包厢时,被吓了一跳,心说这乖宝宝又是哪根筋不对,之后立即纠正自己,他哪根筋都不会。 闫子弈拉起他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也不理会旁边还有个仇昧,就说: “跟我走。” 余欢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这大个子力气很大,完全甩不掉。眉头一蹙,不耐烦道: “你干什么?去哪?” 闫子弈眼睛红红,看在余欢眼中让他显得更像一只兔子,兔子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不要问,跟我走!” 说着便不由分说拉着余欢往门外走,余欢朝张大嘴坐在一边看戏的仇昧狂打眼色,仇昧这才反应过来,想了想,给了他一个亲切的热烈的充满鼓励的笑,并握了握拳。 余欢差点没被气死,就被不知道发什么疯的闫子弈连拉带拽出了包厢,穿过店面,出了门口,直接拉到停车场想把他塞进车里。 余欢手死死按住车门不肯上车,怒视闫子羿。刚才大庭广众他面子至上不好怎么反抗,现在停车场没什么人,他按着自己被抓疼的手腕,终于发火了: “你上个厕所鬼上身了吗!” 闫子羿看着余欢极度不悦的脸色,眼神复杂,低头去看他的鞋尖,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想明白该怎么说,脑海里全是那两个人的交谈。 ——“买酒的钱不定还是他自己掏的。” ——“不然他老胳膊老腿的干嘛还出来卖?” ——“我就等着月底排行榜出来,那时候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他正不知从何说起,却看余欢转身想走,脑子一热一把拉住,被狠狠甩开,他锲而不舍又去拉。 这次,余欢挣了半天没挣出来: “有完没完!想演琼瑶戏找别人去!来这捣什么乱!我没兴趣也不想陪你这种小鬼玩!” “我不是小鬼!” 闫子羿听到他这话显得有些激动,望着余欢愠怒的脸,“我也不是玩” 余欢瞪着他看了半天,他的眼神坚定,却有说不出的悲伤,以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有口难言。 余欢叹了口气,看了看左边一辆缓缓开走的车,又看了看闫子羿: “好,你不是玩,我知道了,我可以走了吗?” 闫子羿拼命摇头。 余欢耐着性子,又说: “你回去吧,回去洗澡睡觉,明天起来找个正经女孩子吃饭逛街看电影去好么?” 他还是用力摇头,什么都听不进去,抓着余欢的手就是不松。 余欢看着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你是想跟我上床?” “阿?” 闫子羿这边刚反应过来,也不待他不知所措,余欢已经倾身向前,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抬头吻住他的唇。 他心中一个灵机,极其震惊,马上感觉到那人温热的舌尖滑进他的嘴唇,他全身僵得笔直动也不敢动。那灵活的舌头扫过他的牙齿,在他嘴里肆虐游移,余欢的眼神性感勾魂,他几乎要看痴了。 没有给他回味的空隙,这时余欢突然笑了出声,放开了他。 “看,你连接个吻都不会,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让他再没办法摇头,他依然站在原地看着余欢,显得特别难过,可亦他始终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余欢终于轻易拨开了他的手,一眼也不再看他的脸,转过身便要走。 闫子羿脱口而出: “我不会放弃!” “你随意,但我不会应酬你。” 第26章:你好,约瑟 廖晋叫那只小狗约瑟,这是某个宗教传说中一个年幼时被兄长卖掉的小男孩的名字。后来小男孩长大了变成埃及的宰相,当然廖晋倒不是真希望它长大后变成宰相,在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狂叫并冲过去想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结果一头撞镜子上之后。 这些天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得还算不错,虽然一开始廖晋早上起床会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但这个问题现在没有了,因为它现在睡在廖晋床上。 其实廖晋很想告诉它,作为一个人类,我并不享受每天晚上睡着睡着被小腿麻醒,然后发现自己的小腿上压着一只四仰八叉的狗这件事。 而作为一只狗,你非要把狗盆里的狗粮咬出来十几颗放在地上,欣赏一番觉得挺满意了心里挺美了再把盆里的吃掉,把地上的留下,你不是有强迫症,就是处女座,而我个人,和处女座是沟通不了的。 还有,你主人我,虽然年轻的时候打架蛮厉害,但毕竟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频频招惹隔壁一楼那只藏獒,它拿你没办法是因为它被锁在家里,等到有一天它真的出来了,我就是去跟玄魏借把枪来,也不能保证救得了你。 廖晋一向认为,连倒烟灰缸这种事情他都觉得麻烦,养宠物这件事就更加不适合他。所以每当晚上腿被压麻的时候,他看着天花板,就会在想——如果不是看在你前几天为了帮我报仇,给了玄魏一口的份上,我一定把你全身毛剃光拉大街上供人围观。 约瑟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危险人物,并对它蒙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所以它依然是每天有饭就吃有屁就放,看到玄魏就汪汪汪。 对,它不喜欢玄魏,它觉得玄魏也不喜欢它,不然他不会每次一进门看到它就两眼放光抓住就咬,虽然他从来没真咬过,但约瑟后来每次听到他的脚步声都还是会躲桌子底下。毕竟,革命的火种是需要保留的。就算玄魏指着它笑,它也忍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玄魏不止喜欢咬它,还喜欢咬它的主人。但是咬的部位比较单一,只有嘴,最让它鄙视的一点是,他竟然还伸舌头。它偷偷观察过好几次,每当玄魏试图想咬别的地方,苗头刚起来,就被主人无情扼杀了。 于是它知道了,主人才是老大,跟着主人有肉吃。 主人嘛,虽然很少温柔地呼唤它的名字,一般叫它都是“喂”或者“过来”,但是它知道,他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比如它每天早上装睡的时候,主人醒来偶尔会温柔地摸着它的脑袋,它偷偷看过,主人总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就算头发乱乱也很美,却总是有点落寞的样子,估计大概是饿了吧,所以它每次开饭,总会事先留一点出来孝敬主人,倒是主人从来不吃就是了。主人在午后帮它洗完澡之后,会把它放在阳台一张小圆桌上,让阳光洒在它身上,用吹风机帮它吹干。主人的手指很修长很好看,仔细拨弄着它的毛发,在阳光下表情认真,却无限的柔和。 主人其实笑起来很好看,但是很少笑,除了偶尔玄魏在的时候,玄魏会在主人耳边说些什么,主人听到之后会狠狠瞪他,可转过身在玄魏看不到,或者离开了以后,他却会微笑出来,是那种温暖的好像温牛奶那样的笑,所以虽然它心里是有一点嫉妒玄魏,玄魏一来它就巴不得他快点走不要霸占着主人,但是玄魏一离开,它就想玄魏什么时候再来。 为了让主人一个人的时候不要那么可怜孤单,约瑟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趁主人睡觉的时候蜷缩在他腿上,给他温暖,让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约瑟觉得这不算什么多伟大的事情,能为主人做一点点事,细节处着手,效犬马之劳,它是非常非常乐意的。 又比如它会在主人牵着它散步的时候,对着别人家栏杆里的藏獒狂叫示威龇牙咧嘴,在藏獒面前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在藏獒家的外围墙角翘起脚尿泡尿,再跳起来用后腿狂刨土,边刨边对着藏獒叫嚣。它认为,在主人面前就必须表现出自己英勇无畏的一面,不用保留不要害羞,这样才能让主人认可它是一只可靠的、能给人安全感的、能够看家护院的好小狗。 它想告诉主人,玄魏那小子不在没关系,我会保护你,虽然我爪子比较短没办法拍胸口保证,但是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 廖晋白天大概下午才出门,晚上一两点回家,他不在家的时候,会帮约瑟开着灯,但是卧室与厨房是紧闭的,并且明令禁止它靠近,就在它上次从厨房垃圾桶里翻出一根骨头藏在他枕头底下之后。 这天晚上他回到家是两点半,打开门就看到约瑟朝他直扑过来上蹿下跳欢迎他,他每次看着它摇得频率如此之高的尾巴,都会想,如果国内用狗尾巴来发电的话,大概它们尾巴一摇整座城市都能点亮。 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家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而现在每每多了份牵挂,会想约瑟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啃自己的爪子啃得津津有味呢?是不是又在阳台和楼下的藏獒对骂呢? 每次想得出神,当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仇昧“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样”的表情,廖晋感觉卧槽,自己这是当妈了。 他帮约瑟洗了狗盆,换了食用水,约瑟一路摇着尾巴跟进跟出,一副怕在家里把他跟丢了的样子,这种被无限需要着的感觉,廖晋觉得特别奇妙。 “好啦,我给你弄吃的,今天买了点牛肉。” 他这么跟约瑟说着,约瑟甩着尾巴眼睛闪亮亮盯着他,一脸求抚摸的样子,他正想蹲下去摸摸它的脑袋,这时门铃被按响了。 约瑟马上警惕地叫了一声跑到门边守着,对着门缝左闻闻右闻闻,廖晋心想这个时候能有谁,把牛肉拿到厨房放好,走过去打开门。 当看见来人的时候,他完全怔住了。 只见憬翊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他: “晚上好,小晋。” 仍然是那么优雅有礼,即使是半夜三点闯到别人家里。 现在这钟点应该是快“早上好”了吧,廖晋这么想着,打开了铁门,也是回以微笑: “怎么这么晚?” “刚好路过你家楼下,就想来看看你。” 憬翊这么说着,走了进门,看了看跑到他脚边转圈圈,好奇地摇着尾巴表示欢迎的约瑟,他笑着对廖晋说,“上次见了两次面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廖晋礼貌地点了点头,心下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但也还是把他往里领: “进来坐吧。” “你一个人住吗?” 他进了屋环顾了四周,看向廖晋,“玄魏今晚没陪你?” 廖晋听他这话说得特别自然,就好像是在问“你吃饭了没有”一样,而听在廖晋耳朵里,“吃饭”两个字自动换成“吃屎”。 但他也很自然地回答: “他今晚好像跟龙哥他们喝酒,我也不清楚。” 憬翊拿过沙发上的抱枕,用手指描绘着上面的花纹,说: “你要管管他,他胃不是很好,不能喝太多酒。” “我看他自己有主意,要真喝疼,以后也就收敛了。” 其实廖晋想说我又不是他妈,不过当然没这么说,看了看约瑟趴在他脚边自顾舔着自己的肚子,突然话锋一转,“倒是你,身体不是很好,怎么不早点休息?” 憬翊看着他,淡淡笑着,若无其事避开他的问题: “听说养狗的人都是害怕孤独。” 廖晋看着约瑟笑了笑,抬头对他说: “这个见仁见智吧,有些人孤独,就算养一家的狗,也照样孤独。” 憬翊品味着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 “也对。” 两人相视而笑,而后廖晋说: “你想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 憬翊换了换交叠的双腿,又问,“听说你家人不在这边?” 虽然他说不用,但廖晋还是帮他倒了一杯水: “恩,我家就我一个。” 憬翊说: “跟玄魏一样,你真坚强。” “是吗?” 廖晋笑了笑。 “你真的很坚强。” 憬翊强调道,“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是我,肯定没这种本事,还能自己做老板。” 对于他的赞叹,廖晋只是回以微笑,没有回答。 “不是每个人都能站起来的,特别是…” 他又接着说,观察着廖晋每一个表情的细节,“在经历了lunjian这种事之后。” 终于,他就看到廖晋的表情不负所望定了定,大概05秒的时间,过后廖晋很自然地调整了表情,笑得格外诚恳: “我相信,你也可以的。” 憬翊也只是微笑,而后突然倾身上前,跟廖晋说: “别动,你头发上沾了什么东西。” 廖晋心里狐疑,看着他的手伸向自己,看着他温和友好的笑脸,突然,一阵白色粉末从憬翊那如玉指间散落在他眼前,闯进了他的鼻腔,他知道这下不妙,下意识想去挥开他的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肢竟不受大脑控制了,他感觉自己往后倒去,模糊了视线。 在大脑停止运作之前,他看到憬翊打开了门,有好几个身影闯入他家里,约瑟狂叫着试图阻止他们靠近,然后,他就陷入一片混沌,无从自救。 憬翊看着他们把失去意识的廖晋扛了起来带走,又看了看被屡次踢翻在地上,仍然艰难起来追过去狂叫,希望能呼唤回主人的意识的约瑟。 他招手让一个人过来,指了指约瑟,指了指厨房里的冰箱,面无表情。 第27章:美丽的丧家犬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吃了送来的宵夜就没意识了…” 廖晋住所对面的一间出租屋内,年轻男子捂着肚子坐在地板上,他身边还有两名同伴,均一脸恐慌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就像这个男人会吃人。 他们的老大,是一个无论面对任何人,从来都是嘴角带笑的人,可如今只是这样盯着他们,脸上却如蒙上一层千年的寒霜,眼中的杀意被毫无掩饰地放大。他们很清楚,他不轻易发怒,但是一旦发怒,后果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想到了这里,他们的腿都不受控制地打起颤。 “老大,监控也被掐掉了。” 志冰检查着桌上摆着的电脑,说。 听到这句话,玄魏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留下一句“解决掉”便提步转身,阿仁跟上他,身后的几个手下拿出手枪。 出了门,充耳未闻身后的一声声求饶,玄魏目光阴冷盯着电梯按钮,对跟上来的志冰说: “一个小时之内,找到他。” 廖晋失踪了,当玄魏在家中接到这个消息,那几个保护廖晋的手下已经昏迷了三个小时。而此刻是清晨六点钟,也就是说廖晋已经被不知哪条道上的人带走了将近一整夜,就连那只狗都不见踪影。 他刚才去廖晋家里看过,客厅桌上分明摆着两个杯子,也就是说当时进门那个人,至少是廖晋认识的。 到底是谁? 他面无表情,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就连指甲陷进肉里亦如无知觉。 不管你是哪条道上的,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不要被我找到。 玄魏极度厌恶这种事件全然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要知道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行事一向小心,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做,更不可能让自己在意的人逃离自己的掌握。 那个是他小心翼翼哄着护着的人,对谁都不曾如此用心,那人一个笑,一滴眼泪,一声怒嗔,都像有魔法一样,让他动心。此刻,他却不知道那个人身在何方,是何处境。他更不会知道那个人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很清楚,廖晋表面坚强笃定,是因为这么多年心里积压的东西还没决堤,没有决堤是万幸,但不代表他的心理素质真他妈就牛逼到还能再接受什么事情。如果再发生什么,是不是自己再编几个冷笑话就能蒙混过去令他再展笑颜?玄魏不知道,他甚至连那个人现在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都不能肯定,他很久未曾试过 ——如此不自信。 你不要有事,你平安回来,你要什么老子都给你。 他坐上了车子后座,今天他不想也没有心情开车,所以让阿仁当起司机。 车子不急不缓行驶在清晨的街上,玄魏看着窗外,他看到街边的豆浆摊,想到那个人那天就坐在他对面,拿着油条蘸着豆浆,吃得一脸满足,他看得入迷,那人偶尔瞥一眼他,眼中分明尽是鄙夷,他却看出了其它东西。管它是不是自作多情,反正他当时就在想,要是时间能静止,他愿意付出一切他能给的东西,将那人留在自己身边,永远。 “为什么,那个出租屋的位置会暴露?” 本安静得诡异的车内,玄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阿仁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仍然盯着窗外的侧脸,说了四个字: “我不清楚。” 玄魏看着对面车道的清洁车,又问道: “你是不清楚还是不敢说?” “魏哥。” 阿仁顿了顿,说,“会没事的。” 廖晋忍着头痛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张铁架床上。一间没有开灯昏暗小屋里,唯一的光源,是破旧窗帘透出来的自然光。他的太阳穴刺痛,鼻塞,只能靠嘴巴呼气吸气。他躺在那里足足盯着窗帘五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才渐渐找回五感,并意识到,现在已经天亮。 他身体还不能动弹,仿佛不是自己的四肢,仿佛他只是一团虚无,一团没有实体的意识。但是一些奇怪的嘈杂的声音渐渐闯入他的听觉,有笑声,有说话声,还有呻吟声。他一开始怀疑那是自己的幻觉,可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很久,终于到了后来,虽然他并未完全听清,但是他认出了——那个呻吟,是属于他自己。 很多人曾经或者有个希望,希望自己一觉醒来,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阳光晒得你眼睛睁不开,你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课桌,发现这些年经历的一切悲喜散聚只是那个小学五年级英语课上发的一场梦,老师依然在讲台上自顾说着is和was的区别用法。 廖晋现在就有这种感受,然而他回去的,是那个黑暗恐怖的一天两夜。 铁锈的气味就像血腥,耳边的声音就是曾经,剧烈的呕吐感几乎从他胸腔挤出来,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前方的电视机内播放着的影像。 他,几乎无法抑制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绝望的惨叫,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电视中,五年前的他,头发被一只手紧紧揪住正被迫含着一个男性器官,那个深红丑陋的器官在他嘴里抽动着,旁边围着好几个赤裸下身的男人,忙着把精ye射在他脸上,他们个个脸上带着狞笑。 他的手开始颤抖,他看着屏幕里的自己被按倒在地上,腿高高举着,下身被狠狠侵入,臀部被抽打,身子随着身上禽兽的挺入而抽动,他脸上头发上沾着肮脏恶心的液体,眼神涣散。 任何惨痛的回忆也不及这件事情在他面前重演一遍,那是极端的恐惧,他好害怕,不要这样,他想逃跑,他要逃跑。他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想遮住自己的眼睛,他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床上摔到地上,他顾不了这么多,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门,撑起身子想站起来。 这时门在他眼前,被打开了,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勉强才能看到,一个背光的身影站在门口,高高在上,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他。 他仍然看不清来人的脸,却能分辨出那个人的声音: “把他弄床上。” 然后,廖晋看到有两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他徒手抵抗,却发现根本无力,那两个人轻易将他架了起来,扔一件物品一般,扔回了床上,铁架床因为他重量的撞击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他头昏眼花,但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跑。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边上的男人推了回去,他锲而不舍,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直到他的脖子被掐住被狠狠按在铁架床边墙上。 然后他看到憬翊披着一件外套,缓缓走到他面前,皱了皱好看的眉。 “好可怜。” 他用手挑起廖晋的下巴,看着他本来不差自己分毫的绝美容颜,此刻沦落如丧家犬,憬翊目光冷漠不带半分感情,“如果玄魏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一定非常心疼。” 廖晋此刻的处境,令他狠狠的回瞪显得苍白无力,憬翊偏头笑了: “你知道吗,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以前只是有人朝我吹了个口哨,他就让人把那人的牙敲掉了要是他知道我这么对你” 廖晋用尽全力挤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他会杀了你。” 话刚说完,憬翊目光一阴,索性一巴掌甩过去,他的脸被毫不留力狠狠打偏到一边,憬翊没有给他时间缓一下,揪住他头发让他的脸逼他对着电视正在放映的影像: “这个片子是在玄魏家里找到的,不知道他当时看到你这么卖力的表演,是作何感想?” 廖晋听到他的话,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憬翊又怎么会放过他那短短一秒暴露出来的难以置信? 憬翊叹息着摇了摇头,说: “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你好恶心。你说说,你到底…吞过多少男人的下体?对着多少男人翘过屁股?” 廖晋没有回答,仍然不甘示弱地瞪着憬翊的脸,憬翊揪住他头发手愈发使劲,他问他: “玄魏怎么会看得上你?” 这时,他看见廖晋突然笑了出来,他只觉得那个笑刺眼得狠,而后他听到廖晋一字一顿说: “你好像一个怨妇。” 他狠狠揪着廖晋的脑袋撞在墙上,眼中无比的怨毒,廖晋却笑了出声,胸口随着他渐渐大声的笑猛烈起伏,他笑得咳嗽了出来,拍着自己的胸口忍着笑看向憬翊: “哈哈哈哈咳他宁愿…要我这个千人骑万人操的鸭子,也不要你…哈哈哈,难怪你这么生气,我理解你…哈哈哈…” 憬翊被他激得全身颤抖,他听廖晋压低声线说: “我让给你,你喜欢就拿去用,祝你们百年好合…不过,你真的熬得了那么久么?” 廖晋的话句句专挑他的弱点打,憬翊瞪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良久,他怒极反笑,对廖晋说: “在担心我之前…你先乖乖重操自己的故业,做只千人轮万人操的鸭子吧…都给我进来!” 第28章:一个局 很多人在学生时代的班级里,总会遇到这样一个男生,他专门以弹女同学的文胸带为己任,仿佛在课间大声朗诵女同学间的书信是他的终生事业。这个男生处处遭人恨,女同学们想不通,为什么他偏偏在男生圈里就吃得很开。 其实那时候她们还不懂,这个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还有灰。人生不是只有甜与苦,其中还有一种滋味叫甘。 好人或坏人,区别在于你身处什么位置,是什么立场,当你看开了这些,在处理某件明知会给别人带来伤害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好受很多(特别适合各公司行政人员)。当然你可以说这只是为自己做坏事所找的破借口,但是,人生在世,有很多情况是由不得你的,你不想选择躺着中一枪,就必须忍心在背后给别人一刀。 也许,这个隐藏在阴暗里的男人,就是用着这种狗屁不通自以为是的理由当借口,发出了这样一条短信—— “他快到了。” 廖晋此刻的处境很危险,就在刚才憬翊一声令下,有五六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将他按倒在那张铁架床上,若是平常,他的身手抵挡一段时间没有问题,但是现在的廖晋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药,连站都站不起来,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做不到,只剩下任人鱼肉的份。 他的手脚被前后两个男人制住,他闻到那些男人身上的难闻体味,他的黑色贴身t恤已经在刚才被无情地扯烂,腹部原本白皙的肌肤因为如此粗鲁对待——浮起一道道红肿勒痕。 裤子已经被解开一半,长相奇丑的男人狞笑着抚上他的大腿根部,用力揉掐,极度恶心的感觉在廖晋内心翻滚,记忆与现实此刻被重叠,他躺在那里,连抵抗都已经放弃,就像认命。 憬翊就站在一边,抱臂冷冷看着这一场戏,欣赏着廖晋失去了光彩的眼睛,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看到的来电显示——分明是玄魏。 他盯着屏幕沉思了一会儿,朝那些男人说了一句: “先住手。” 在那些人停下进一步的动作后,他拿着手机走到铁架床边,将手机在廖晋面前晃了晃。 当廖晋看到手机显示那两个字时,本如死灰般的心突然震动,憬翊高高在上盯着他,目睹着一丝类似希望的情绪自他那双美丽的眼中闪过,冷冷笑了出来。 “捂住他的嘴。” 他这么吩咐了一声,便在廖晋的眼前,按下了接听键。 “喂…玄魏…恩,我很好…不会,不用担心…现在我在香港…是,看我一个朋友…你最近还好吗?…恩,那就好…别喝太多酒哦…” 与玄魏通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廖晋的脸,阴冷无边。 廖晋的嘴被紧紧捂住,他看着憬翊跟那个男人交谈时嘴角的笑,他想起前几天最后一次见面,自己伸手推开那个白痴索吻的脸,那白痴揽着他的腰看着他,问他“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他哼了一声,下巴却握住,男人以吻封住了他的嘴唇,那是一个绵长的亲吻,以后,也许不会再有。 他看着憬挂了电话,有些惨烈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感觉到那人捂住他嘴的手松开,他听到憬说了一句“你们继续”,然后就是那些男人解开裤子拉链的声音。 他的手臂被抓住整个人被拖到地上,他几乎是跪着被那人的手揪住头发,那人想将他的脸按向自己胯间已经暴露在外面的器官,一股难闻的气味闯进他的鼻腔,他恶心地欲扭开头,但这是不被准许的,头发却愈发被揪紧,那人大声道: “张开嘴!” 憬翊没有雅兴继续看下去,毕竟他有洁癖,索性交代了一句“好好招呼他”便打算离开。 然而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他脸上那份淡然瞬间瓦解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就被门外那个人狠狠推到一边,来人一眼也未曾看他,带着满身无法抑制的杀意从他身边走过,进了门。 “玄魏” 阿仁守在门口,清楚听到憬翊从喉咙里说出这两个字,以及他那张美丽脸孔上只剩下的一种表情——绝望。 玄魏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廖晋,头发被粗暴地揪着,无助地跪在水泥地上,一个王八蛋正欲往他嘴里塞进那根恶心东西。 有什么东西在玄魏脑子里瞬间炸开了,他径直冲了过去。 当时所有人眼睛都盯着廖晋,表情幸灾乐祸,怂恿地叫着“吃!吃!吃!”,下一秒就看到有个高大身影冲了过来,将那人从廖晋身前揪开,抬腿就是出尽全力的一脚,将那人踹翻狠狠到撞向对面墙壁。 不够!远远不够!玄魏拿起一把枪,眼中的怒气爆棚,他想都没想一枪就轰在那被摔得头昏眼花的王八蛋的子孙根上,那人哀嚎着瘫在地上双腿乱蹬,再也爬不起来。 旁边的同伙见状,吓得连裤子拉链都没有拉,就想夺路而逃,玄魏杀心起,抬手又是一枪崩掉了一个,一脚踩在对方脸上: “再动一下试试看。” 他说这句话音量不大,低沉而阴森,听在他们耳朵里如鬼魅如魔鬼,有足够恐怖的危吓力,那些人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时,阿仁才带着几个人将憬翊“请”了回来,憬翊看着玄魏的脸,发现那人脸上此刻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表情,他发现自已原来根本就不认识,真正怒极的玄魏。 玄魏感受到憬翊的视线,却没有去看他,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他走看仍然跪坐在地上,灵魂如被抽离的廖晋,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那人单薄的身子披好,然后在那人眼前蹲了下去,眼睛紧紧盯着他,就像一旦转移视线这个人又会不见了一样。 他发现自己竟有点不知所措。 忍着心如刀割抚上他的脸,玄魏笑不出来,可脸上还是与一秒钟前的凶相毕露反差极大的——温柔至极: “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 廖晋怔怔地回望他,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他微张着嘴,说不出任何话,唯一的感觉是心脏破了一个洞,空空如也,他看着男人的脸,一行眼泪突然从他眼里垂了下来 。 随即,他被玄魏紧紧抱住,他闻着那个熟悉的气味,听玄魏说: “不要哭,我在这里,没事了。” 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他什么也没做,没有回答,也没有试图止住泪水,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玄魏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没底,又说,“那要不这样?我回去写检讨书,五百字。” 他只是垂着头,没有一丝动静。 玄魏说: “一千字?” 他埋在玄魏胸前,静静听着,突然摇了摇头。有门!玄魏心下松了口气,便像在讨价还价一样,问他: “那一千五百字?” 他又摇头。 玄魏一咬牙: “两千!” 他终于勉为其难点了点头,玄魏这才泄露了几许笑意: “我们走吧。” 在他把廖晋扶起来的时候,憬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我有话跟你说。” “以后再说。” 玄魏并没有看他,而是体贴地帮廖晋扣好衣服的扣子。 憬翊紧紧盯着这个男人的脸: “那我,下次还要找他聊聊。” 玄魏没有马上回答,但是当在场的人再看他抬起头,心中都倒吸一口凉气,刚才的温柔就像是假象,一瞬间他的脸上剩下的,只有杀意。 “你想怎么聊?还是你想教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原谅你?” 憬翊定定地站在原地,听到他这句话,看他以一种看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眼光,看向自己,憬翊突然笑了出来,是一个显得比哭还难受的笑,没有回答。 “你知道吗?” 玄魏慢慢看着他精致的脸,绝妙的容颜,异常温柔地挑起他的下巴,憬翊抬起头,颈部呈现出一条优美柔和的线条,玄魏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审视着,“我这个人真的很好相处,特别是作为恋人。你以前无论做什么,我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憬翊静静看着他,如在等待宣布死刑。 “比如你说走就走,然后又回来…” 玄魏突然偏头笑了出来,“然后又走。” 他的手指摩挲着憬翊光洁的肌肤,小心翼翼,如一不小心就会在他脸上留下一道伤痕,他接着说: “我也没有说什么,我的宗旨是…你走我不留,你回来我会好好照顾你,你依然可以有求必应…但是,既然你已经走过一次,再回来,就不可以碰我的东西!” 他的手指突然发力,扣住憬翊的脸,眼神显出凶残的意味,“你叫人强暴他?他知不知道他是我什么人?” ——老子都不忍心霸王硬上弓的人! 憬翊听着他这些话,嘴角荡出一个凄楚的笑: “他是你什么人?他是取代我位置的人。” 玄魏深深注视着他,良久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令憬翊的心头一紧的话: “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憬翊有些激动地看着他,正想说什么,玄魏又补充了一句: “你应该庆幸你的位置,是可以想走就走…但是他,我会把他永远留在我身边。” 憬翊的心,彻底冷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此起波落的枪声,也就两秒钟的时间,门随即被踹开,几个蒙面的男人举着枪冲了进来。 这是,一个局。 第29章:倾城 阿仁率先挡到玄魏身前,手已经伸到腰后,但是他没有机会拿出枪,因为他已经被一杆冲锋枪锁定,其中一个蒙面男人走到他前面,用枪口顶住他的下颚,说了一句: “全部把武器交出来!” 阿仁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门口,认出几个同伴的尸体,他的手依然按在抢上,快速确认屋里人数,他们这边包括玄魏能打的是五个,蒙面的一共六个人,如果赤手空拳他一个人就能搞定,问题是对方有两挺冲锋枪,而靠在墙边现在还在没拉好裤子拉链的几个煞笔不知道是不是敌人,瞬间,阿仁觉得情况堪忧,他突然很想念小凝和志冰。 玄魏在用最短的时间看清情势之后,做了个手势,让自己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另外一个蒙面男人走向阿仁,伸手从阿仁后腰拿出他的手枪,再全身上下搜了一把,把他藏的另一把枪、匕首、棒棒糖全都搜了出来,就一手把他推到旁边,让自己的同伴制住他,旁边举着冲锋枪的人用枪指了指玄魏: “你的武器。” 玄魏格外镇定,从大衣内袋手指挑起一把枪,啪地扔在了地上,然后张开手臂,游刃有余地任由蒙面人搜着自己的身。 期间他用余光扫了憬翊一眼,憬翊感受到他的视线,心里清楚自己估计已经被这个男人怀疑了,但是,现在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悲观地想。 廖晋的头痛还没得到缓解,他表情凝重看着玄魏,不知道玄魏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心里真的有底。 蒙面男人的首领一直站在原地看着,直到手下确定了安全,向他点了点头, 他方把面罩摘了下来,说了一句: “玄魏好久不见了。” 终于看见男人的真面目,玄魏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你。 眼前这个男人,四十岁出头,平头,其貌不扬。往常若是扔在人群里会直接被淹没,但是此刻,他雄赳赳气昂昂,只因他觉得这屋子里现在是他做主。 玄魏笑着说: “二爷,好久不见。” 陈二爷陈立,是陈旭的亲弟弟,当年他大哥叱咤江湖,道上人人尊称他一声陈二爷,可背后这个“二”字所饱含的深意,却是只有他本人毫不知情还洋洋得意。他在江湖上臭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一般的做人不出众,说话欠玲珑也就算了,问题是当年他仗着自己兄长的势力常年得罪人多称呼人少,真真有破坏没建设的社会人渣一枚。 五年前陈旭下马,树倒猢狲散,何况这个有名无实终日只会吃喝嫖赌的陈二爷。自此他从江湖上算是销声匿迹,虽然偶尔会听到他又在哪里欠了一身赌债被打进医院的消息,玄魏没有赶尽杀绝,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倒真没想会留此后患。 “想不到吧?” 就好像知道玄魏心里在想什么一样,陈立格外得意,走上前去,手指用力戳着玄魏的胸口,“想不到自己会落在我手上吧?” 玄魏挑眉,低头看了看他在自己胸口上一下一下戳着的手指,笑着说: “是想不到,二爷好本事啊,现在真是人强马壮。” 闻言陈立笑得狂妄,顺势揪住玄魏大衣的领子凑到他面前,笑得咬牙切齿: “我说过,你从我们陈家抢走的东西,我一定会亲手夺回来的。” 被他的口气熏得恶心,玄魏低头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这时陈立看了看憬翊,又说,“也多亏了你老情人帮忙,我们才能把你引过来。” 玄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转过头去看正一脸无辜受挫的憬翊。 陈立觉得特别过瘾,想了想又凑到他耳边说: “偷偷告诉你,闫謋车上那颗炸弹是我放的…你们身边都有我们的人。” 他这句爆料当下确实让玄魏皱了下眉,但是再转念一想,很不对劲,这个人要真有这心思这本事,自己不可能没看出来,他也不可能等到今天才出现。 玄魏故意说: “二爷,你想找我报仇而已,关闫謋什么事?他老婆儿子可是无辜的。” 他这话让陈立噗地笑了出来,仿佛玄魏问了一个极其无知的问题。 “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啊。” 他摇头摆脑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玄魏的肩膀,说出了他的豪情壮志,“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天下!” 傻逼,玄魏当时心里就两个字,却仍配合地说: “第一个是闫謋,看来现在轮到我了。” 陈立一脸孺子可教也,往后退了几步从上到下打量起玄魏,啧啧称奇: “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鬼,没想到,穿上龙袍还挺像太子。” 玄魏一摊手,即使现在话事权掌握在敌人手里,他的笑仍然显得霸气笃定: “都是托大爷和二爷的福。” 陈立因为他这话,收敛了笑脸: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你说,想中几枪?” 玄魏皱了皱眉看着他,好像一点没听懂他的意思。 这表情激怒了陈立,他扯开嗓子大声道: “我哥当年中了二十七枪!你他妈想中几枪?!” 玄魏仿佛这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相对陈立,他显得斯文有礼: “二爷,我还没活够。” “那也没办法。” 陈立说着拿过旁边手下的枪,对准玄魏,扯开一抹狠狠的笑,“我现在送你上路,然后送你两个情人下去陪” 他最后一个字还说出口,只听耳边“轰”地一声巨响,他身后整个门从外面被轰开,站在门边监视全场的几个蒙面男人直接被炸飞到屋子正中央,一时间所有人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见满屋子尘土飞扬。 眼看这个爆炸一下就解决掉三个,阿仁趁此好时机一手格开身旁蒙面人的枪,屈爪扣住对方的喉咙,使了狠劲一扭,那人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便一命呜呼。 这突变的情况让陈立猝不及防,他大脑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回过头举起枪朝玄魏便扣动扳机,他快,有一个人比他还快,他那梭子弹射出之前,有个身影已经扑到玄魏身前。 玄魏被眼前的人抱住,紧接着就听到子弹穿入人体的声音,怀里的人身子猛地抽动了两下,他睁大了眼睛,看见陈立还想开枪。 然而,陈立没有这个机会,在再次瞄准前,突然一声枪响,他捂住肩膀就向前方倒去。众人看到,他身后,一个踏在地面被炸烂的门板上的男人,正表情肃穆,保持着开枪的姿势。 这个人,是闫謋。 其实闫謋没有如江湖传言一样离开过这座城市,这段时间来,他与玄魏一明一暗,保持着密切联系。 玄魏当时告诉他,自己有个预感——藏在暗处的那个人搞出这么多事情,目标估计不止闫謋你一个。那人究竟是不是朔司还真说不定,既不知道他是谁,你在明他在暗,你有再多枪再多炮也没用。 ——‘不如我站在前面做靶标,你藏在后面当黄雀。’ 玄魏抱着慢慢从他怀里滑落的憬翊,跪了下去,憬翊后背中了两枪,被开了两个洞,玄魏的手扶在他的腰上,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就被一直往外冒的血染成鲜红色。 他脸色极其难看,看着憬翊那张因忍耐剧痛而惨白的脸,表现出了平常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脸上的慌张: “我们去医院…你不要害怕…” 说着想把憬翊抱起来,怎料这一举动牵动憬翊的伤口,后者痛得呻吟了出来,听到这声音他被吓得停止了动作。 便见憬翊抬起头看他,本就显得柔弱的人,此刻那眼神分明除了强忍的疼痛还有一万吨的情深,压得玄魏的心都疼。 玄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看着他渐渐缓了过来,艰难地说: “你前几天…也说要带我去医院…结…结果跟他走了…” 这话让玄魏极其内疚,他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说: “…这次不会了。” “不…用去医院了…没用的…” 憬翊深深看着他的脸,宣告了这个事实,而后悲凄地牵起一抹笑,问他,“我…是不是很坏?” 玄魏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说: “我们一笔勾销…。” 他伸手摸了摸玄魏下巴的胡渣,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笑得像只狐狸: “我不认错,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玄魏默默点了点头,又听他说: “我…故意的…这样你就算和他…在一起…以后就忘不了我了。” 玄魏却没有办法,抱住这个血流不止的人,他没有办法找回当年的那种感觉,抓过憬翊的手放在嘴边,沉重地闭上了眼: “你知道,我一向拿你没办法。” 听到他这句以前常说的话,憬翊调皮地咬了咬已经褪去血色的嘴唇: “那你要说…” 不等他说完,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已经让玄魏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爱你。” 这是曾经说过很多很多次,憬翊每天都要确认一遍的话。 ——真的好久没有听到你说这三个字了… 憬翊轻笑了出来,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说出了两个字: “骗人。” 玄魏想解释,却被他用手指捂住了嘴,听他说道: “亲我一下,好不好?” “遵命,亲爱的。” 这么说着,玄魏低下头,吻住了他失血的薄唇,温柔得苦涩的吻,憬翊慢慢回应着这个深爱的男人,连眉梢都带着笑。 ——如果时间就这么停留该多好。 直到嘴唇分离,憬翊看着他说: “我喜欢你骗我,多骗骗我…” 玄魏想了想: “你不是一直想环游世界吗?这次你不用一个人去,我陪你去。” “嗯…” 憬翊靠在他胸前,静静笑着。 玄魏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紧紧抿了抿嘴唇,心里骂这该死的灯光真刺眼,却没发现这个昏暗的房间根本没有开过灯,他说: “我们去巴黎吃又贵又难吃的雪糕。” “嗯…” “你知道我最讨厌咖啡味,只要你开心,我们去试全世界的咖啡。” “呵呵…好…” “当然包括麦当劳的。” “…嗯!” “伊瓜苏大瀑布,据说是世界七还是八大美景,我带你去,买辆越野车,不过去到外面你不可以单独行动,你知道你这么好看,要是遇到坏人就麻烦了,所以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 “……” “我很久没有喝你煮的粥了…你知道吗,以前胃病犯了还有你做的粥,操,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 “你这次别走了,我们待会儿就回家。” “……” “等我把那个害你受伤的人收拾了,你想要我怎么收拾他?” “……” “你最多主意了,你告诉我。” “……” “怎么不说话了?” “……” “睡着了吗?傻瓜,回家再睡啊…” “……” “醒醒…” 廖晋在一旁看着,看着憬翊闭上了眼睛,看着玄魏继续自言自语,直到闫謋走到他身边,问他: “走得动吗?” 他抬头看闫謋,突地觉得这张脸格外陌生,还是点了点头。 廖晋被闫謋扶了起来,倚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阴暗的房间。 热情就算熄灭了分手这一晚也重要 甜言蜜语谎话嬉笑多给我一点不要缺少 话题尽了也不重要吻我至凄冷的深宵 繁华闹市灯光普照然而共你已再没破晓 红眼睛幽幽的看着这孤城如同苦笑挤出的高兴 全城为我花光狠劲浮华盛世做分手布景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霓虹熄了世界渐冷清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第30章:它已经死了 其实有些男人活了一辈子,刀山火海闯过,酸甜苦辣尝过,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都见识过,当自认为已经足够坚强之后,往往却因自家三岁女儿一声奶声奶气的“爸爸”便举手投降败在阵下。 爱是柔情蜜意,爱是永恒命题,爱能令伤痕累累的人抱在怀中便夜能安寝,爱能令一个身心俱疲的人一想起,便向那奔去,爱是无论多累,我都必需回去见你,否则我永世不能安心。 然而廖晋那天回到家里,打开门却没有迎来往常约瑟兴高采烈的迎接,明明昨天晚上到之前的那段时间,只要是在这个家里,那个小小身影便是无处不在,他无论走到哪里它总在三步之外。 可现在看着连那一丝生气都消失殆尽的屋子,他本就疲倦不堪的心更被雪上加霜。 闫謋站在那看着他,看着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地找遍屋里每一个又每一个的角落,看着他连沙发靠垫后面都搜寻了三遍,终于忍无可忍拉住他的手臂:“小晋!” 廖晋这才回头看他,一双眼睛茫然无措,闫謋听到他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我的狗……不见了…” 闫謋眉头皱得更紧,正想对他说什么,却听他留下一句“我要出去找”便头也不回地飞奔了出去,闫謋心里知道,这个人现在情绪极其不稳定,若自己看漏一眼,不能担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一刻也不耽搁直接追了出去。 廖晋沿着往常带着约瑟散步的路线一路找,一路问,超市的年轻人没看到它,街边卖报纸的老板没看到它,街角卖水果的阿姨也没看到它,他甚至有冲动想去问那只每天和约瑟吵架的藏獒,问它约瑟有没有路过,路过的时候有没有像平常一样在你面前得瑟地刨土?可是经过时,藏獒只是趴在那抬起眼睛懒懒看了他一眼。 没有结果,他找了两圈都没有一点线索,只能站在路边喘着气。好不容易闫謋看他停了下来,按住他的手臂生怕他又跑: “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你有没有它的照片?” 闻言,他怔怔回望闫謋,因为他这才想起,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帮约瑟拍下一张照片。 看着他的表情,闫謋也估计到怎么回事,不等他回答,拉着他的手就想带他往回走: “我们先回去,你形容一下它长什么样,我打电话派人去找。” 廖晋却站在那里不肯动,只是看着闫謋,迟疑了一会儿,问:“如果,找不到呢?” “会找到的。” 闫謋一心只想把他骗回家,只能这么说,又见廖晋还在想着什么,他补充道,“我保证。” 即使清楚地知道闫謋那句保证的含金量并不高,但廖晋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依然有希望,绝对不可以乱。 看到廖晋终于点了点头接受他的建议,闫謋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人回到廖晋的家,他让廖晋坐下休息一下,就走到阳台打起了电话: “阿仁,有件事要你帮下忙…恩,你问一下你们刚才带走的那些人,谁到过廖晋家…恩…恩…我先不挂…” 那边阿仁说要去问一下,而闫謋看到屋里的廖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厨房,心里希望能找到线索,他明白那个人的心,已经不能再伤,“恩,我还在…这样,你问他,有没有看到一只狗?……对…什么?” 闫謋听到阿仁那边告诉他的坏消息的同时,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他没有时间挂断电话,迅速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其实阳台离厨房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当他到了那里,他知道自己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偏偏还是发生了。 那道冰箱门被打开了,廖晋就跪坐在冰箱前,背对着他。他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靠近过去,越过廖晋的头顶,看到那个人手里,捧着一只黑色的小狗,那小狗紧紧闭着眼睛,睫毛上、鼻尖上都覆有一层白色的霜,四肢已经完全僵硬。 廖晋听到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说: “帮我打电话给子奕。” 闫謋看着他,眼神带着不忍: “小晋。” 廖晋却很平静,出奇地平静,他一手把已经没有动静的约瑟抱在怀里,一手撑住冰箱门站起来: “帮我打电话给子奕,我现在过去他店里。” 闫謋看出不对劲,知道不可以这样下去,抓住他的手臂,说出了那句自己心里也一万个不愿说的话: “……它已经死了。” 只见他话音刚落,廖晋突然一巴掌扇到他脸上,这一下是下了重手的,几乎没有留一点力,闫謋被一下打得耳鸣,当时什么都听不清,可也仍然没有放开抓住廖晋手臂的手。 廖晋眼神凶狠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一般,他不动声色,就这么与廖晋对望着。闫謋,是一个沉稳优雅的男人,他的肢体、话语、眼神从来不存在侵略性这种东西,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眼神中仍然其中透着坦然,以及——给人以平静。 他们看着对方僵持了良久,直到廖晋突然抚上他那被自己打出几道手指痕的脸颊,对他说: “对不起……” 闫謋抓住他的手,小声道: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伤害你自己。” 廖晋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苦笑了出声,同时,泪水跟着那个苦涩的笑一起出现,一滴一滴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闫謋也看着他,见他这样,便伸手用拇指帮他抹掉,可他的泪腺却如失了控一般,开始泪流不止。闫謋表现得很耐心,如面对一件无价之宝,那般虔诚,不停用手帮他擦拭,看着廖晋,眼神深情,手滑过他冰凉的肌肤,然而带走泪水一行,每每又有新的滚落,这个人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串,就像永远也不会停止一样。 发现这样并不是办法,最后闫謋的手穿过他的头发,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用嘴唇温柔地吻走他的泪如雨下,泪水的味道渗入嘴里,是咸的,带着苦涩的滋味。 ——只要你的泪流不止能稍微带走你心底的苦楚,我愿意尝遍你所有泪水的滋味。 那天,他看着廖晋从平静落泪,到梗咽,到抱着约瑟的尸体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肝肠寸断,再到恢复成梗咽,最后默默流泪。 期间他们没有任何交谈。 那之后,闫謋通过弟弟,联系了一家宠物火化店,他们将约瑟的尸体带到那里去。 廖晋在它被推进焚化炉之前,将手腕上带了多年的黑玛瑙手链放在它身边,当时他的眼中布满血丝,脸色却冷峻无比,如没有情感的雕塑。 ——对不起,最后那餐牛肉也没来得及做给你。 ——对不起,是我捡你回来,也是我害死你。 第二天廖晋搬了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消息。之后他一个人呆了大概一个星期,手机关机,每天窝在那个新家的沙发里盯着电视机,白天拉窗帘不开灯,晚上开灯不拉窗帘,吃饭就叫外卖送,所以那段时间和他说话最多的就是餐厅接订餐电话的阿姨,其次是外卖小哥。 一个星期后他回到店里,接到“晋哥出没,请注意”这个消息的仇昧冲进办公室拍桌子摔椅子问他最近死里哪去,他平静地说自己最近看了一部电视剧,仇昧问什么电视剧,他想了想说亮剑,仇昧说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联系。 他点了根烟敷衍地朝仇昧挥了挥手,而后打开手机,发现这一个星期积攒了很多短信各种未接来电,什么人都有,唯独没有那个人的名字。 他笑了一下,缓缓吐了一个烟圈,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着它渐渐变换着形状,扩散于半空中,然后闭上眼。 那之后日子照常这么过,据说闫謋重出江湖,在玄魏的支持下逐渐收复失地,以前三足鼎立的局面变成如今他们俩人抱团,而朔司被孤立。江湖上疯传朔司若再没有相应对策,很快会被联手拉下马,据说他手下已经有几个刺头开始蠢蠢欲动托关系和闫謋接触,一方面想和他打好关系探探口风,另一方面也希望到时候朔司若真倒了能有个好照应。 而为什么他们只找闫謋没有找玄魏,是外面的人都听说魏哥近期心情很差。 有多差? 比如你走在路上遇到一个刚死了老婆的男人,你是敢去跟他说话还是敢去跟他说话? 听着这些传言,闫子奕很崇拜地说: “这些江湖传言每次听仇昧先生讲,都能讲得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我真是佩服你,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旁边的余欢笑得阴测测说: “是,有些人天生就是像雾像雨又像风,欠踢欠打又欠抽。” 闫子奕惊艳地看着余欢:“余欢先生还会作诗。” 余欢喝了口酒,说: “不,这个是对联,我待会儿帮你写一幅,过年拿回家贴,不用谢。” 廖晋看了他们两个半响,说了一个字: “你们牛逼。” 第31章:如人饮水 此时距离那次的事情,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廖晋的生活,貌似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也就是认识那个男人之前。 说是貌似,意思也就类似于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实究竟是不是能一切照旧?仇昧看不出来,余欢在发现廖晋从以前一天半包烟到如今一天一包,说了一句抽太多烟对皮肤不好,之后也没有再过问。 而廖晋自己,没人提起自然乐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反正这是他向来的处事方式。倒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天在店里要呆到很晚才回家,次日更是很早就到店里来,这件事让某些本来喜欢老板一不在就偷懒睡个觉打个牌的员工人人自危起来。 那个男人自那天就没再出现过,倒是龙哥经常打电话过来,比如今天。 “我说干儿子阿,玄魏那小子最近是不是欺负你了?” 廖晋笑了笑,问: “干爹,这话从何说起?” 龙哥说: “你现在有我撑腰,有事你得告诉我!我知道你老爱把事情憋在心里,可别给我憋出病来!” 廖晋问: “干爹,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 “我最近听到些事我跟你说啊,两个人在一起风平浪静是不可能的,总得遇些风浪偶尔扑个街,不然哪能走得远?好像我和我三老婆吧,那会儿我追她的时候她身边多少狂蜂浪蝶,本来以为追到手就没什么事儿了吧,结果又轮到我大老婆二老婆可劲折腾。其实人活着就是折腾,折腾来折腾去,她现在不还是我的人?反正,是你的总归就是你的。” 最后他把这长篇大论总结为一句——“天要鸟屎滴你头上,你怎么跑也跑不掉”。 廖晋本心平气和,结果被他最后那句话煞到了,却还是说: “我明白,您不用为我担心。” 龙哥叹了口气,又说: “行,我不担心,我知道你精着呢。话说回来,坤哥过几天六十大寿,到时候能不能见到你阿?” 廖晋偏头点了根烟,看了看自己架在办公桌上的鞋尖,说: “干爹,坤爷大寿可不是我这种人能去的。您想见我可以过来听个歌喝个酒阿,我店里随时欢迎你。” “你这话说的,哪有想跟干儿子唠唠嗑,做干爹的还得亲自过去的?” 龙哥这话虽是在抱怨,可听得出来他对廖晋没大没小的态度是相当受用的。 廖晋挑了挑眉,说: “哎,既然我这么惹您生气那不说了,大干爹让我等他短信呢”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不干了: “你等等等等!大干爹??老子什么时候成老二了!?” 廖晋挠了挠鼻子,无辜地说: “您之前也没说有意见阿,我以为就这么定了” “什么叫就这么定了?!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定了??肯定又是老齐那老王八鬼扯蛋!论资排辈我出道比他早长得比他帅为人比他好!要当老二也是他!” 廖晋不以为然: “您现在才这么说不是让我为难吗,前几天大干爹过来的时候你又没来” “我听出来了,说来说去你就是怪我没过去!你大干爹我不是忙嘛” 廖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促狭地笑道: “干爹你是怕来这里传出去被人怀疑性向吧?” 三秒钟,因为他这句话,龙哥整整沉默了三秒钟,随后廖晋非常淡定地把手机拿离耳朵,便听那边爆发了: “是老齐那混蛋造的谣吧!!” 挂了电话,廖晋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嘴角的笑意却未减退。其实有时候他觉得龙哥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认了这个便宜干爹,虽然没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但这位干爹永远都精气神儿满格的态度,多少总能让廖晋会心微笑出来。 似水流年,一去不回,这个世界有太多年少想老成,人无再少年的尴尬。当你还小的时候,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让你看到更大的世界,可当你长大成人风霜满脸,却希望能付出所有只为留住时光。其实最后留下的,往往只有思念与怀念。 廖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活在当下,他只知道,活着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他希望上天能够大发慈悲,不要赋予他思想与感情。他愿意做一块石头,静静躺在那里,用一万年的时光,看着风沙将自己的身体侵蚀,直至消失殆尽。 几天以后,廖晋收到了坤爷寿宴的请柬,他扶着额头苦恼了半天,估计是龙哥搞的鬼。再抬头时,他就看仇昧指着他桌面上那张金黄色封面压印了大大“寿”字的帖子,那表情就像是看到刘德华躺那一样: “你你你这是多大的面子!我昨晚才听一个客人说!坤爷这次60大寿只请了60个人!多少达官贵人不知道自己在没在那名单里到处在外面托关系呢!结果竟然有一张跑你这了!!” 听他说得这东西这么珍贵,廖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面上那金灿灿的烫手山芋,摸着下巴问他: “意思是这玩意儿能卖不少钱?” 仇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谴责他道: “你行不行阿,你这态度让那些连去就没得去的达官贵人情何以堪?” 廖晋无动于衷,鼠标点进电脑里斗地主的页面,说: “情何以堪?我欢乐豆快用完了才情何以堪。” 仇昧敲了敲桌面,意思是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 “我说,反正闫謋肯定也是要去的,你们可以一起去,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旧情复燃了。” 听他这话,廖晋突然转过头皱眉看着他,牛头不对马嘴问了句: “你有没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仇昧半信半疑闻了下,而后莫名其妙问道: “哪有?” 想了想,廖晋一脸认真地回答: “那是刚才旧情在燃烧,现在已经烧成渣了。” 仇昧看了他两秒钟,面无表情,起身,走了。 廖晋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记得帮我充欢乐豆!” 结果寿宴当天,闫謋还是不负仇昧所望来接廖晋了,而廖晋从上车到到达目的地。手机短信隔一会儿响一次,一会儿是龙哥的“小晋儿出发没收到回复我”,一会儿是齐哥的“到哪里了?呵呵。” 廖晋发现,这两位干爹一个发短信从来都是不顾别人感受的不用标点符号,而另一个更加不顾别人感受,无论发什么后面都会加“呵呵”两个字。 就这样一路被他们俩的短信轮番轰炸,廖晋觉得这非常不寻常,于是各自回复了他们一条—— “你们两个是在比赛发短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坤爷的寿宴,设在他的三层独栋别墅里,他们去的时候并不算早,穿过一个设有自助餐区的私人露天泳池,衣香鬓影的名媛淑女,衣着鲜亮的名人雅士或政坛高官,三三两两举着酒杯应酬交际。 他们在一楼的签到处各自签了个名,便被西装笔挺的侍应请了进去。一进门,一眼望去古典花卉纹路的墙壁上,安放着一个金色的雄狮头,百兽之王做出张大嘴巴吼叫的架势,尤为霸气生动,如下一刻就要从墙壁上一跃而下,踩烂前方堆得高高的香槟塔一般。 时间还不到七点,作为主人的坤爷还没有出现。 廖晋其实有很多年的时间没到过这种场合,站在水晶大吊灯之下,看闫謋轻车熟路,一路与撞上视线的宾客点头微笑,偶尔交谈几句碰碰酒杯,想起以前自己也是这么呆在他身边,看着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其实,他有时候会想问闫謋,你是怎么能记住这么多人的名字官职身份并且从来没有认错过的? “干儿子!” 这个时候,龙哥那从来不分场合的大嗓门从他们身后传了过来。 他们回头,看到龙哥与齐哥,身边分别带着一个年轻女伴,龙哥身边那位,上围尤为丰满,而齐哥带着的女子,美貌优雅,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龙哥,齐哥。” 闫謋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也分别向那两位淑女点头致意。 廖晋为了不在这种场合引起不必要的争端,统一叫了句: “干爹。” 龙哥哈哈大笑,说: “小闫,这次麻烦你带他来了,平常我要想见这个干儿子不容易,不三拜九叩他都不带答应的。” 闫謋笑着说: “不麻烦,我很乐意。” 廖晋听着他们聊了起来,招手让侍应帮龙哥和齐哥添酒,而后才慢悠悠对龙哥说: “干爹,话都被您说完了,我看我今晚就不说话了。” 龙哥差点气绝: “你你你…你偶尔让让你干爹我行不行?” 一旁的齐哥打抱不平道: “我干儿子哪没让你了?他这不是不说话让你说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不满意冲我来,来来来。” 廖晋点了点头: “就是。” 龙哥一咬牙,对旁边挽着他被廖晋他们逗笑了的女伴说: “行,我一拳难敌四手,走我们跳舞去。” “干爹” 廖晋叫住了他。 龙哥回头: “怎么啦?” 他看着龙哥和齐哥,微笑着说: “我过几天请你们吃饭。” 听到这话,龙哥马上笑逐颜开,留下一句“这才像样嘛!”便心满意足拉着女伴扭入舞池去了。 其实廖晋知道,龙哥那句“天要鸟屎滴你头上,你怎么跑也跑不掉”是有道理的,所以关于来到这里可能会见到那个男人这件事,他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当那个男人的身影从大门口出现,身边牵着一个美若天仙,他还是走了一下神。 第32章:彬彬有礼 如果说优雅大气的闫謋,是卡其色系杰尼亚的忠实粉丝,那朔司和玄魏无疑就是Armani的死忠。 只不过朔司的风格是以时尚奢华着称的Armani Collezioni,而玄魏的最爱当属高级定制的Giorgio Armani。众所周知乔治阿玛尼这个国际传统品牌从来为打破传统不遗余力,今天,玄魏身着今年秋冬系列的真皮驳领黑色单西,内搭的咖色衬衫解开几颗,露出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肌。下身是黑色修身西裤,以及一双黑咖拼接的尖头短皮靴。这身行头衬得这个本就帅气无边的男人愈发令人一看就移不开视线。 他的美艳女伴,一身咖色的礼服长裙,将高挑性感身材包显出凹凸有致。他们一出现,就已经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视线,他们的手牵在一起,而后廖晋看到那个男人的视线朝这边看了过来,之后也不知道和女伴说了句什么,两人便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齐哥。” 玄魏率先向齐哥打了声招呼,而后打趣地看着闫謋,“闫哥!” 最后,才将视线转移到廖晋脸上,扬起一抹彬彬有礼,却显得疏离得紧的笑: “好久不见。” 若是不知情的旁人,必理所当然认为这两人只是一般的点头之交,但看在齐哥和闫謋眼中,内心都不约而同地复杂了起来。 听到他这四个字,廖晋也仅仅是回望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玄魏微笑看着齐哥身边的年轻女子: “这位想必就是齐哥的侄女况小姐。” 被点到名的大家闺秀况小姐盈盈一笑,落落大方倒不见生怯: “久仰魏哥大名,今天魏哥和闫謋哥一次性见着了,缠着舅舅带我来果然没错。” 齐哥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在帅哥面前就这么会卖乖?昨晚是谁说这是老人家聚会来着?” 况小姐皱了皱鼻子,娇嗔道: “舅舅你怎么这样!” 倒是不失青春可爱。 闫謋笑了笑,说: “况小姐也没说错,在她面前,我们这些人已经可以叫老当益壮了。” “对,那个词叫老而老而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玄魏偏头问自己的女伴。 “老而弥坚。” 那女子挽着他的手臂笑着提醒他,而后对众人说,“平常让他多看点书他不看,现在倒敢跟闫先生比有文化,不怕被人笑。” 听她这么说,玄魏揽过她的纤纤细腰,笑得坏坏说: “我看你还没看够,怎么有心思看书?” 玄魏毫不避讳当众地说出的这情话,让年龄最小的况小姐忍不住红了红脸。 便看玄魏又笑着凑到女子耳边又说了句什么,那女子佯怒捶了他的手臂一下: “你坏!” 美丽的女人,即便大发雷霆也是赏心悦目,何况她这嗔怪分明是半带撒娇意味的,又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了,于是玄魏笑着,放在她腰上的手更收紧几分。 这些廖晋看在眼里,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就这么做为一个旁观者看着他们打情骂俏。 齐哥终于扯开了话题,问玄魏和闫謋: “听说你们最近在合作个项目?准备在科研界大展拳脚?” 闫謋笑得谦逊: “是,这还得要感谢魏哥牵的线。” 说着和玄魏碰了碰酒杯。 齐哥问: “怎么打算往这方面发展了?” 玄魏说: “我们生意人嘛,平常哪里能赚钱就去哪里,赚到了一点小钱当然要为国家做一下贡献。齐哥有兴趣吗?要是有您这条大水管加入,我们才真是如虎添翼。” 齐哥点头: “好啊,我们找天出来聊一聊,为国家做贡献这种事谁也别拦我。” 众人纷纷笑了出来。 这时,龙哥带着他36E上围的女伴扭了过来,和众人打招呼的时候,目光还特地扫了下玄魏身边的女伴,而后对齐哥说: “朔司那小子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穿着黑灰毛料大衣的朔司,身边搂着一个娇小美貌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男子乖顺地帮他摘下墨镜,递给身后的随从。 龙哥满脸不屑,问廖晋: “干儿子,你说这什么品味?” 廖晋笑了笑: “不是挺好的嘛?” “好什么好?有你一半好?” 龙哥颇为不以为然,这话也不知道究竟意指谁,突然又看向玄魏,“你说呢小魏?” 玄魏被他这么唐突地问到,笑得特别虚伪,说了两个字: “都好。” 龙哥切了一声,看着陈哥正在那边与朔司亲切交谈,对齐哥说: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上去叫坤哥。” 几秒钟之后,他们这边走剩下四个人。都是脸上套着几层防毒面具行走江湖的人,要面面相觑不至于,各怀鬼胎微笑了两秒钟后,就听玄魏的女伴笑着对廖晋说: “我们肯定是第一次见面。” 廖晋挑眉: “喔?怎么这么说?” “我不大会认人,他老是笑我笨。” 她亲热地倚着玄魏,说,“可你这么美,我要是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记。” 于是廖晋笑意深深,挑眉问身边的闫謋: “我还美?” 闫謋看着这个分明在自己心里最美的人,笑得帅气又温柔: “我今晚告诉你。” 廖晋瞥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可真敷衍,而后也静静笑着没说什么。 倒是那女子不知是否发自内心地,看着他们俩,感叹了句: “你们很般配。” 完了还要征求玄魏的意见: “你说对不对?” 玄魏当时正跟对面一个相识的男人举杯示意,听到她这个问题,方才回过头来,伸手捋过她脸颊边柔柔的长卷发: “对。” 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你说什么都对。 闫謋在底下握了握廖晋的手,廖晋淡淡地,和他相视一笑。 “你们在这里啊。” 朔司在那时候走了过来,带着那个貌美如花的男子,在他们四人之间看了一圈,觉得纳闷,故意问玄魏,“魏哥,最近又开始流行换妻吗?” 玄魏和他碰了碰杯子,说: “朔司哥,心眼不好,一来就想吓跑我的美女,想害我今晚吃自己么?” “我是认真的。” 这么说着,朔司狂妄的眼神便直勾勾放在廖晋脸上,欣赏着他的从容神情,以及略显薄情的嘴角,突然作势将自己怀内的美人推给闫謋,“不知道闫謋哥给换么?” 那美人单薄的身子被他这么粗鲁对待,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却一点脾气也没有,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 朔司望着廖晋淡然无比的眼神,忍不住恶意地笑了出来,凑近他说: “不知道玄魏和闫謋的床技,哪个好一点?你不如来跟我吧,我肯定——比他们久。不信你问他?” 他指的是自己搂着的男子。 朔司这话虽不是说得特别大声,但足够让另外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玄魏的女伴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偷偷看了玄魏一眼,见玄魏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目光深邃。 面对朔司这种没有底线的调戏,廖晋本就心情不好,这时挑起一个妩媚万分的笑: “久?久就该吃药了,到时候堵死了要做截肢可就不好了。” ——卧槽!好恶毒! 其他几人瞬间脑补那个画面差点就给笑出来。 这时,闫謋对廖晋说: “酒喝多了有点醉,陪我出去透透气吧?” 廖晋当然是极其乐意。 看着闫謋笑得一脸真诚对众人说着“失陪”,朔司心想——操,喝香槟喝醉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你他妈是有多厚颜无耻? 而玄魏,除了笑,还是笑。 终于脱身成功,廖晋和闫謋两人走出了室内,走到露天的大泳池边,看着蓝色的水面波光粼粼,耳边是小提琴乐手拉的不知名的乐曲,闫謋将酒杯放在一旁侍应的托盘上,就去帮廖晋在自助餐区拿了一盘水果。 “想吃牛排吗?” 闫謋眼中笑意满满,看着廖晋吃了两块火龙果,问他。 廖晋拿了一块喂到他嘴里,打趣道: “闫謋哥喝醉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要你照顾,待会儿不小心掉水里了就什么形象都没了哦。” 闫謋笑了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近自己,在他耳边说: “只要你让我亲一下,就是要我从这跳下去再自己游回来我都愿意。” 廖晋悠悠看着他: “借醉装疯这招真好用,哦?” 什么也没说,闫謋笑眯眯地凝望他,廖晋被他这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又拿了火龙果一块塞他嘴里,转身走了。 闫謋跟了上去,看着晚风拂过他发丝,以及那完美的侧脸。 屋里,玄魏虽正与朔司说着话,却已然将他们刚才的一举一动尽收入眼底。 那天晚上七点,作为主人家的坤爷,从自二楼蜿蜒而下的楼梯顶端出现,所有宾客聚集在大厅,听他讲了一席大致是欢迎宾客赏脸光临之类的话,大家一起举杯。 祝酒后,第一支舞是坤爷与他18岁的孙女跳的,而后宾客们渐渐加入其中,廖晋在闫謋身边抿着香槟,闫謋与其他宾客摸着酒杯客套着,而他看到那名美艳女子倚在玄魏肩上,跟着玄魏的步伐在缓慢的音乐中起舞,两人倒是郎才女貌,站在一起无比契合。 后来闫謋被坤爷叫到二楼谈话,廖晋站在外面吹着夜风等他,却接到了仇昧打来的电话,声音火急火燎: “出事了!你快给我回来!” 廖晋一皱眉,问: “怎么回事?” “那个朔司来找余欢麻烦!!我顶不住啊!!” 廖晋变了脸色,果然在大厅里找不到朔司的身影,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顶不住也要顶,我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他直接往大门口走,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恰好被一直分出一点心来留意他的玄魏看到。 第33章:脱 当廖晋打上的士赶急赶忙回到店里,早就等在门口的店员文森马上跟了上去,只见他一步没停快步往里走,文森要小跑才跟得上:“晋哥!你可回来了!闫少爷快被打死了!” 廖晋冷着脸往前走:“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刚才他带了一票人一来就想带欢哥走!碰到闫少在,被闫少拼命拦住了!结果” 廖晋狠狠骂道:“那个白痴!他没告诉朔司自己是谁吗!” 文森擦着满头大汗,说:“我不知道!现在他们关上门里面什么情况更加不清楚仇昧哥从刚才进去就一直没出来!” 廖晋快步行走着并低头看了眼手机,刚才发给闫謋的短信还没回,他不由得碎了一口。 文森担心地看着他:“晋哥,他们很多人阿。” 廖晋点了点头,头也不回把手机塞给他:“继续打给闫謋,打到他接!” 正说着他们已经走到朔司所处的包厢,只见朔司两名手下守在门口,看到廖晋明显向这边走来,凶神恶煞拦住他:“你谁阿!?” 廖晋也不讲话,就看了身后的文森一眼,文森立刻就会意:“告告诉你们老大,我们老板来了!” 那两人打量着廖晋,大概是觉得和想象中有些出入,而后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开门进去通报。 通过门缝,廖晋见到包厢内满头是血的闫子弈被一个男人踩住肩膀被迫跪在地上,几乎只是一瞥,他也等不及那人去通报就一把推开门,顺手揪住旁边那想阻拦他的人用尽十分力气就摔了进去。 “你,留在这里继续打电话。” 廖晋只是交代了这句话,便直接走了这个龙潭虎穴。 文森看着廖晋的背影,吃惊与担心两种情绪在心里交杂,在他的印象中,他们的老板,作为一个男人而言相貌太过俊美,身材又太纤瘦,平常对任何人都是不温不火甚至连个脏字都不说。 现在竟能将将一个高他一个头的大老爷儿们整个拎起来摔个四脚朝天,这事儿要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可是,他再能打,里面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社会阿都是有枪的! 想到这里,他手心不由得直冒汗,为今之计只能继续打电话。。 廖晋进了包厢,刚才那被他摔个措手不及的男人已经摸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来的时候嘴里不干不净还在骂着什么,照着廖晋的面门正想动手。 正在这时朔司冷冰冰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滚出去。” 眼看着老大都发话了,那人只能硬生生收回了拳头,走过廖晋身边的时候恶狠狠剐了廖晋一眼,就听话地滚出去了。 “朔司哥,刚才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廖晋这么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只眼睛已经因为半边脸全是血而睁不开的闫子弈,也不知道他来之前这人已经受了多少刑,闫子弈抬头见到了他,明显有点激动,想说什么却剧烈咳嗽了出来。 他眉头紧皱,又扫了眼全场,包厢一头站着朔司的手下十几个,仇昧手臂被架住站在一边。 最后,他才将视线移到朔司脸上,朔司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余欢红着眼圈表情的表情极其凝重,他的双手被铐上手铐,手铐被朔司紧紧掌握着,那个男人的另一边,坐着的是今晚已经见过的美貌男子。 朔司扬起头打量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胆子这么大?一个人就敢来?你俩姘头没跟着来保护你吗?” 廖晋笑了笑,忽视了他的废话: “朔司哥,下次要消遣放松您可以先说嘛,我早点帮你安排,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扫了您的兴还劳师动众又见红。” 朔司笑着拉了拉锁着余欢的手铐,看余欢狠狠一眼瞪过来如要将他千刀万剐,他说: “不扫兴,我今晚玩得挺尽兴~所以这个人我要带回去继续玩。” 廖晋客客气气地笑道:“不好意思,余欢今天不能跟你走,下次朔司哥想来玩我们随时欢迎,不过我们店现在要打烊了,让余欢过来好吗?” 听他这话,朔司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出声:“你信不信我把你一起带回去?反正我很久没一次操三个人了。” 他这话让旁边的余欢几乎怒不可遏:“朔司你不要太无耻了!” 闻言,朔司挑了挑眉,对余欢说: “宝贝,你又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么?” 他话音刚落,闫子弈身旁的男人抡起手里的铁水管就往闫子弈肩上砸,啪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摔在地上,眼看他满脸痛苦,挣了两下却顽强地还想爬起来,从来孤傲无比的余欢,抓住朔司的袖子:“住手!” 朔司却笑得无比怡然自得:“心痛了?没关系,再打几下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我还要好好疼爱你。” 眼见朔司手下领命还想动手,廖晋几步上前挡在闫子弈与那人之间,对朔司说:“朔司哥,闫謋就这么一个弟弟,我求你高抬贵手。” 朔司吹了个口哨站了起来,拉着那手铐将余欢也拽了起来,走向廖晋:“这个刚才我听你们经理说了,其实要我高抬贵手也不难” 说着走到了廖晋面前,一手揽住他的腰,扯开一抹危险的笑,说出了两个字: “你脱。” 余欢这才有机会这么接近看着闫子奕,他就趴在朔司脚边,白色的衬衣领已经被染红了,因为是趴着他看不到他的脸,只看他的身子因为咳嗽一抖一抖。这小子平常脑子就已经不大正常,放着不管真的很危险… ——白痴,你不要死啊。 余欢抬起头,对廖晋小幅度摇了摇头,而后看向朔司,示弱道:“别玩了,我跟你走。” “别急,走是一定要走的。” 他笑着摸了摸余欢的下巴,之后对廖晋说,“但是现在,你先把衣服脱了。” 余欢拉住朔司的手臂,说:“要脱我脱!你不要为难他!” 朔司听他这话看着他,皱眉笑了出来:“你?你脱给谁看?” 眼看余欢脸色变了变,朔司突然无比温柔地说:“你是我的人,要脱也只能脱给我一个人看,在这里脱了不是很吃亏?” 廖晋眼神冷冽,精致的指尖搭在自己衬衣纽扣上,他说:“我脱可以,但是余欢不能走。” 朔司不置可否,嘴角依然挂着笑,突然一脚狠狠踩在已经奄奄一息的闫子奕的手背上,闫子奕痛苦地呻yin了一声,余欢的表情就像那一脚是踩在自己手上一样。 朔司目光锐利,说:“你先脱了,再说。” 廖晋默默在心里骂了句操你妈,慢慢地,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纽扣,朔司歪着头饶有兴致欣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胸前白净光滑的皮肤随着他解开的纽扣逐渐显露出来,整个包厢十几个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看着他是怎么自己脱掉自己的衣服的。 他的表情却始终不卑不昂,这并不是装出来的,因为朔司注意到他的手指,正常人即使表面能装作若无其事,但一旦紧张,指尖的小幅度颤抖是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然而廖晋的动作平稳,不急不缓。 朔司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他一句——不错。 黑色的衬衣滑下他的纤细手臂无声无息掉落在地面上,他的精致锁骨,后腰完美的线条,背后的蝴蝶骨,都一览无遗展露在人前。 朔司笑着抚上他赤裸的后腰,手指轻轻在他皮肤上扫着,眼看廖晋偏过头避开他靠近的脸,他手一用力将廖晋的身子贴近自己,在廖晋耳边暧昧地吹气: “要不…你也跟我回去吧?” 廖晋还来不及回答,就在这时,包厢的大门突然被一道猛劲推开了,外面守门那个手下再次被摔了进来。 廖晋回头,便看到玄魏,身后跟着数十个人走了进来,文森也雄赳赳气昂昂跟在后面。摔得人仰马翻的那人,坐了起来,却没敢再站起来,挪着屁股往后退去。 玄魏一进门,看到廖晋赤裸着上身,朔司的手还流连在他纤细的腰身,瞬间眯起眼睛: “朔司哥,可以把手从他身上拿开吗?我不习惯让别人碰我的东西。” 朔司对他的出场倒是没表现出多惊讶,举了举手表示拿开了,然后笑着说: “我就是帮嫂子检查下身体,不要生气啊魏哥。” 他笑嘻嘻,玄魏却没有跟他笑,脸色冰冷,伸手解开了自己单西的扣子,脱了下来递给旁边的小凝,锐利的双眸盯着朔司片刻都没有离开。 小凝接过他的衣服,走上前披在廖晋身上:“嫂子别害怕。” 而后朝余欢点了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便捡起廖晋地上的衬衣,把廖晋拉到一边。 玄魏对朔司说:“出去聊一下吧。” 朔司闻言,做了个ok的手势,手终于从余欢的手铐上放开,看了廖晋一眼,便和玄魏走了出去。 看着朔司的背影走远,余欢松了一口大气,立即蹲了下去看闫子奕的情况,就在刚才,朔司逼着余欢看他挨打,好几个人拿着水管殴打打,他一开始用手挡,可那些人每一棍都是要他命的,后来实在抵挡不住,更被一烟灰缸砸在头上。 ——白痴,你为什么不跑… 余欢推了推他,他痛苦呻yin了一声,再没有别的反应。 “叫救护车。” 廖晋对小凝说。 第34章:对不起 时间这种东西,可以让很多事情改变,但偶尔也会很多事情固执坚持着一成不变。比如廖晋花了五年依然无法完全逃脱梦魇,比如余欢以为离开了朔司的身边就等于与自由重见。 终究不过是以为。 世间自欺欺人的人类太多,余欢从来不抽烟,从来不做不带套的买卖,他用最好的保养品,喝最好的酒,他努力地在表面上做到对自己最好,无以复加地好。 终究不过是表面。 他和朔司相好了两年,他们谁也没说过爱,上床就做爱,下床就离开,不曾承诺过永远,直到不久前,那个男子出现在朔司身边。 其实余欢也不傻,他从不认为那个位置自己是唯一一位,只是,不认为真的不代表无所谓,所以,他觉得自己真贱。 一根烟不到的时间,包厢门再次被推开,回来的却只有玄魏一个人,他告诉朔司的手下: “你们老大走了,可以收工了。” 那些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还是该散的散了,朔司带来的的那美丽男子,走过余欢身边的时候,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当时廖晋已经穿回自己的衣服,见这样就掐灭了手里的烟,对仇昧交代了句: “这里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余欢的肩,走过玄魏身边的时候把对方当成了空气直接忽略,离开了。 被这么对待的玄魏低头怪笑了声,也许附带了些自嘲的意味,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小凝上前把单西外套递给他,说:“老大,虽然你这么帅,一定能找到真爱,但是” 玄魏接过单西穿上,笑着问:“但是?” 小凝同学急了:“还但是!你还不追!?” 小凝这态度让玄魏着实吃了一小惊,来不及说什么,小凝就把他往后推了推,他突然被推醒了一样,留下一句“你们也可以收工了!”转身就追了出去。 小凝看着他火速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回过头对阿仁说: “都老大不小了,思想觉悟怎么就这么低呢?” 阿仁无语地看了看他,面无表情,转过头对身后一群手足无措的手下说了句:“散场。” 玄魏一直追到JIN的门口才看到廖晋身影,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等一下!” 廖晋回头,却不是看玄魏,而是低头看着玄魏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神在这夜晚里显得冰凉彻骨, 就像那时候两人在车里第一次交谈一样,他终于开口,却惜字如金地只有五个字:“魏哥,请放手。” 玄魏当然没有放手,深深注视着他好看的眉眼: “我们谈一谈。” 廖晋本表情欠奉,听到他这话突然笑了出来,这笑声在这时候分明突兀得紧,只见他抿了抿嘴唇将视线投向路边的驶过的汽车,说了一句: “放手。” 玄魏紧紧握住他的手腕,问他:“如果我说我不放呢?” 被这么问到,廖晋总算转过头来,看向男人英俊的脸,笑问他: “那你抓着我不放又有什么用?我们现在还有话聊吗?” 玄魏紧紧盯着他的脸,说:“有,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廖晋挑了挑眉:“喔,可惜我不想听。要不,你还是留到清明扫墓的时候再说吧?” 他说完这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在玄魏面前接起电话: “喂不用担心,我还健在……现在没事了,不过你弟就难说……他估计这次要在医院躺个把月……你去问朔司……我?我现在一个人……” 他还没说完,玄魏突然伸手把手机夺了过去,对那边的人说: “闫謋吗?是我。廖晋现在有点忙,有事的话明天再说。” 估计没等闫謋回答,他直接就给挂了,廖晋想夺过自己的手机,玄魏不肯给,听手机再次响起,这次玄魏干脆直接关机。 廖晋和他对峙了半响,再次看了眼依然被这男人紧紧抓着的手腕,淡淡吸了一口气,告诉他: “约瑟死了。” 然后,廖晋看到这个从来游刃有余的男人因为他的话明显怔了一下,他说:“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这句平淡无味的话听在玄魏耳里,此刻更像是在乞求,所以玄魏还是放手了,看着廖晋分毫没有犹豫,转身便走。 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个背影,大概看了三秒钟,他快步跟了上去,与廖晋并肩走着。 廖晋皱起好看的眉瞅他,他就笑着说:“你不用管我,我散步。” 廖晋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你这种厚颜无耻不可理喻到极点的人? 廖晋过马路,他就过马路,廖晋在人行道等红灯,他嚼着口香糖等,廖晋进超市买东西前看了他一眼,他摸出一包烟说:“我抽烟。” 便站在超市门口点起一根烟,在各种从超市进出的师奶的惊艳目光与窃窃私语中,很耐心地等到廖晋出来。 他就如保镖或鬼魅般一路如影随形,直到廖晋走到自家楼下,终于忍无可忍又看了他一眼。 接收到美人的视线,他一手插到口袋里,笑得无比潇洒说:“我晒月光。” 廖晋抬头看天空乌云密布,分明连颗星都找不到,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低能,也不再搭理他,直接上楼回了家,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发霉。 玄魏看着他消失在楼道里的身影,终于收回了时刻挂在嘴边的笑,这个时候,天空已经下起蒙蒙细雨,他站在原地,头顶没有任何遮掩,很快,他的额发被雨水淋得贴在额头上,贵价的衣服与皮鞋鞋面都附上一层雨水。他用拇指带走眉毛上的一滴雨水,点了一根烟就这么抽着,可是烟身渐渐被打上一颗颗雨滴,很快就熄灭了。 雨没有要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看着眼前雨幕逐渐密集了起来,他仍然站在那里不动,平静而自如,就像任何一个男人,在等待深爱着的恋人。 有拿着伞经过的女子看到,走了好远还鼓足了勇气回头找他,将伞递过他头顶,帮他挡雨: “你…为什么在这淋雨?” 他笑了笑说:“我做错事了,想求他原谅我。” 那女子心想,能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淋雨求原谅的人,该是多有魅力的女孩子啊? 她又问:“她住在上面?” 玄魏点了点头。 她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上去找她?” 玄魏歪头用手指擦了擦渗入眼角的雨水,眯起一只眼睛的样子已经帅得那女子的心小鹿乱撞。 玄魏说:“我上去没用,除非他自己愿意下来。” 女子似懂非的地点了点头,又听玄魏对她说: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等他。” 廖晋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看到楼下的这一幕,看到那女子离开的时候频频回头逐渐走远,看到玄魏继续独自一人站在雨里等候,他抱着衣服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到室内了。 天气挺冷的,他叠完衣服,就缩到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电视频道从1换到150,又从150又转回1,再从1转到150,重复了无数遍。终于莫名的烦躁起来,电视里不是电视购物广告就是广告,不是TVB电视剧就是抗日革命连续剧,不是新闻就是唱歌跳舞,不是美食节目就是综艺节目,还让不让人看电视啊? 他随手把遥控器扔一边,听着外面还在持续增大的雨声,看着电视里穿越剧女演员和小虎队那个谁躺在木船上,任由船身在荷花池里随波荡漾,心想种这么多花的地方蚊子肯定很多,你们待会儿睡醒果断满脸包——低能。 换台! “不是黄金!胜似黄金!!为了答谢广大朋友对我们的照顾,霸王金链只要198!等等,我们还有惊喜,买金送金,霸王金戒指!!马上拿起电话,拨打屏幕下方的订购热线!!” 廖晋面无表情盯着电视半响——霸王金链,恩,很好,睡觉。 就在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窗外突然打了一个巨雷,令他全身一颤,那声响巨大,就像是在这附近炸开了一样。 雨势已经大到让玄魏看不清两米之外的东西,他全身从里湿到外,他也不再擦拭脸上的雨水,雷声在他耳边轰轰作响,他任由大雨把他冲刷。 要是被道上的人知道,魏哥今天也玩了这么一出苦情戏,肯定会极其轰动瞬间炸出无数个版本的剧本。 有意思,这么想着,他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从楼道里闪出来,心跳极其不争气地加快了。等到真正能看清来人,那人已经冷着一张脸将雨伞举到他头顶上,为他隔绝了无情的雨水。 看着玄魏狼狈得像落汤鸡的模样,廖晋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结果心下愈发不爽,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依然滴着水的发梢。 玄魏看着他:“小晋。” 大颗大颗的雨水拍打着雨伞发出一声声闷响,他望着这个男人的脸,一句话也没有说。 玄魏说:“对不起。” 他依然没有回应,站在那里,只是站在那里。 玄魏笑了笑,说: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反省,我发现其实我们还没真正开始,我就已经让你掉了很多次眼泪,还害你差点遭受那样的事。我觉得,可能我真的不能再接近你,越接近你,你会越危险。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时在我面前出事的是你……然后我就不敢想下去了。” 廖晋听到这些话,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 玄魏看进他的眼睛,“我很久没试过这种感觉,在当年憬翊走了以后,这几年我就一直是一个人……这一个月,我原本想试着恢复一个人时的状态,可是我发现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忘不了你。” 廖晋回望他:“或者是因为憬翊又走了,所以你才来找我。” “憬翊……” 玄魏听到那个名字突然笑了出来,“憬翊他很多年前就走了,从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我看文件的时候,想的是你,我看别人的时候,想的是你,我向陈立逼供的时候,想的是你……我想抱你,亲你。我好几次去你店对面等过你,每次看到你,我就有冲动想马上叫人把你绑走。我想把你关起来让谁也找不到你,让谁也伤害不了你。理智告诉我,我应该离你越远越好,可我还是想天天上你。是你,不是任何人,除了你谁都不行……我他妈就快变成一个欲求不满的神经病了。” 廖晋任由他说着,没有说任何话。“我想告诉你,我会用倾尽我一切去保护你,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让你哭,不会放手,我不想放手……我爱你。” 面对这样的告白,廖晋却面不改色,看了这个男人半天,发现自己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终于开口:“这……就是你的检讨书?” 玄魏笑了出来:“不是。” 鬼才和你嬉皮笑脸,廖晋问:“所以你的检讨书呢?” 玄魏笑着看他,看着这张自己在心里描绘过一遍又一遍的容颜,说: “在这里。” 这话说完突然一把抱住廖晋的腰,直接低头就吻住了那张日思夜想的美妙嘴唇。 第35章:你是人吗? 玄魏在廖晋家的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浴巾批在肩膀上,下半身只穿着一条长裤,因为这裤子是属于廖晋的,对他来说腰身太小,于是他极其霸气地没扣扣子。 结实的手臂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依然滴着水,他就这样走到客厅,当时廖晋缩在沙发里正看电视,他往他身边一坐,凑过去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廖晋瞥了他一眼往旁边躲,敲了敲前面的台几,台几上放着一杯正冒着热气的姜汤,用命令的口气说: “把这个喝了。” “宝贝你真是贤惠。” 玄魏这么说着,拿起那杯廖老板亲自准备的热乎乎的姜汤就喝了起来,廖晋也不搭理他,他们两人就这样一个看着电视,一个把姜汤解决干净。 把空杯子放回台几,玄魏就挨着他坐着,挨得很近很近。彼此的体温近在咫尺,这是他们第一次并肩坐在一起看电视,然而这个夜晚电视里放的是什么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张唇已经重叠在了一起的。 廖晋仰躺在沙发上,发丝散在两旁,半开的嘴唇因为此前的吮吻泛着水光,他看着欺身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目光充满了诱惑的意味。 衬衣的扣子已经被完全解开,玄魏的手从他的腰侧抚上他胸前的小红点,摩挲着,欣赏着,在廖晋对他邪魅一笑的时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你” 玄魏看着身下此刻妖精一样的人,突然皱了皱眉,问道,“最近没有和闫謋做什么吧?” 廖晋闻言挑眉,纤长的食指在男人结实的胸肌上慢慢描绘,嘴角勾起一个暧昧的弧度,小声说: “你应该问,我们有什么没做。” 玄魏明显不高兴地眯起眼睛,抚上他那已经起了反应的部位,低头咬上他小巧的耳垂: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了。” “怎么检查?” 那里被男人的大手肆无忌惮揉搓着,廖晋呼吸微微不稳,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这种举动撩得玄魏身体深处的火苗越发烧得旺盛。 “怎么检查?” 重复着他这个问题,玄魏低笑着,用自己硬烫的地方顶了顶他,“当然是用这里。” “你敢?” 廖晋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尽是风情无限,看得玄魏血脉喷张,很想马上把他就地正法,又用力顶了他一下想缓解那份肿胀: “我怎么不敢?宝贝,你知道你让我欲求不满多久了么?” 廖晋被他弄得全身亦是燥热无比,却还是凉凉地说: “今晚那位小姐挺美。” 玄魏被他的酸溜溜逗笑了,心情大好,低头故意在他耳边说: “不止,她那里还很紧。” 话刚说完身下的人就狠狠掐了他一下,瞬间他只觉得痛并快乐着,看着那人恶狠狠的眼神,笑着说: “骗你的,我还没试过。” 廖晋皱眉,手指缠绕着自己半长的发丝,说: “那不是很可惜?本来今晚有机会的。” 玄魏附和地点了点头,随即摸上他紧翘的臀部,用力揉了揉: “所以你要补偿我说说,今晚想被我上几次?” 直到把身下的人脱得全裸,玄魏看着他全身白皙的肌肤,平坦的小腹,性感的胯骨,已经站了起来的美妙东西,还有那已经迷离的双眼,时刻都在诱惑自己的双唇,只觉得自己那地方已经涨得快爆炸。 他握住廖晋那里,耐心地上下动着,忍着自己的胀痛,静静观察着身下人的表情。随着他手上动作加速,美人的脸色染上红晕,眼神如同在云里雾里,那种无上快乐的表情让玄魏只想把他拆骨入腹,愈发卖力地取悦他,最后关头,他抓着玄魏的手臂叫了出声。 玄魏笑着舔了舔自己手上液体,看他躺在沙发上几乎脱力,美妙的嘴唇正喘气: “舒服吗宝贝?” 那人勾人的眼神懒懒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玄魏不介意,将他修长双腿架了起来,偏头亲了亲他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腿: “我还会让你更舒服的。” 进去的那一刻,玄魏被夹得皱了皱眉,这妖精那地方竟然就像从没开发过一样。急不来,他只能先慢慢动,一边看着廖晋的反应。 因为异物的入侵,廖晋不适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偏过头紧紧闭着眼睛,并不是享受的表情。 玄魏倾身吻了吻他,看着他此刻尽显柔弱的脸,压低声线调戏道: “怎么像在破处一样?” 被笑话的廖老板狠狠瞪了他一眼,等的就是他这一秒分神,玄魏趁机用力一挺到底,身下的人没想他有这招,猝不及防竟呻吟了出来。 玄魏注视着他的表情,慢慢深入浅出,让他的身子随着自己的节奏一下一下动着: “放松,老公还要让你叫一晚上。” 廖晋揪着垫在头下的抱枕,强忍着那混蛋一次次的进入: “…啊…闭嘴…” 玄魏欣赏着他迷乱的表情,动作不停: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正点吗?” 廖晋咬了咬下唇,不满道: “再废话…你就给我…出去…恩…” “我错了,我不该分心。” 玄魏这么道歉着,突然就加快了下面的动作,越来越快,几乎如狂风暴雨地侵袭这个人的身体深处,直把那人干到呻吟连连,平常淡然骄傲的小模样早就烟消云散,变成在玄魏身下辗转索要的妖精,这让早就想这么做的玄魏身心都极其满足。 “记住了…从今天起,你是属于我的…只有我能办你。” “啊…啊…不要…混蛋…” “不要?夹这么紧还说不要?” “恩…啊…天啊…” “舒服吧?这里呢?这样好不好?” “啊啊啊…” 那天晚上他们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在床上做了两次,最后廖老板全身脱力连自己站起来都没办法,叫得嗓子都哑了,因为已经毫无招架之力,最后还被那禽兽借洗澡之名抱进浴室再次回味了一遍,最后一直到天快亮了,某禽兽才放开他。 看着大美人在做爱过后,全身软软得躺在床上,瞅着他的眼神想表达的是谴责与愤怒,在此时却更显慵懒无比媚态尽露,这是自己的杰作,玄魏看着觉得非常满意。 有个说法,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气味,就像动物一样,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无法适应对方的气味,拥抱亲吻这些身体接触会变成对那个气味的抵触,那最后终究也是分手结局。 廖晋已经,很久没有睡得那么熟,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在男人怀里醒来,一睁开眼,他就觉得腰酸背痛得难以忍受。 “早上好。” 当玄魏的声音在他头顶传来,他才意识到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一抬头,那张极端欠扁的脸近在眼前,嘴上分明是挂着淫笑! 廖晋狠狠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直接把背影留给他,决定不干不净的东西直接当没看见,继续睡。 玄魏挑了挑眉——害羞了? 看着他光滑赤裸的肩背,伸手一捞把他抱到自己怀里,让他的背紧紧贴着自己,玄魏亲了亲他的脸颊:“你昨晚好棒。” 知道这混蛋是故意膈应他,廖晋只说了一个字:“滚。” 那里还隐隐作痛,更让他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被对待的,这个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淫魔,最后还逼他在快解放的时候叫他“老公”,所作所为简直就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不可原谅! 在心里把身后这个男人诅咒了百八十万遍,廖晋还觉得不爽,黑社会什么的,通通去跟猪粪埋在一起就对了!操!! 玄魏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在自己老婆心里已经跟猪粪一个Level,抚上他敏感的后面,笑着问:“还疼不疼?” 廖晋心想废话,反问他:“不疼你来?” 玄魏爽快地说: “可以,你不介意的话。” 这么说着,手还在他胯骨那不老实地摩挲着。 “真的?” 廖晋回过头,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眼神瞅他。 “真的。” 玄魏笑意深深,翻身压在他身上,看着他的脸,“只要你再叫一句老公,你昨晚叫得很销魂,我想再听一次。” 廖晋看了他半响,觉得对这种极度无耻没有下限迟早有一天遭天谴一个雷劈他屁股上的人已经气无可气了,就说了两个: “做梦。” 玄魏一副会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这样,我们继续吧。” 听到他这话廖晋瞬间炸毛: “你又想干嘛!” 玄魏在心里被他直接逗笑了,心说宝贝你能再可爱一点吗?真他妈想把你吃掉。 但脸上还是忍着笑,一派正经: “快点,再来两个回合,我待会儿要回公司呢。” “你…” 廖晋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将这么厚颜无耻的要求提得如此道貌岸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人吗??”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玄魏觉得自己憋笑憋得快神经病了,看着花容失色的他,说: “我知道,新婚第二天就要抛下你是我不对,可是你老公我日理万机,每天有很多人等着我接见,乖,我今晚会好好补偿你的。” “你有病吧你要走快走不要靠过来!” “别生气嘛,来,亲一个。” “你滚!” “啊…” “啊你妹啊!” “宝贝你碰到我那里了…” “啊!!” 第36章:徐佳奇 装饰豪华的卧室内,只开着一盏昏黄的高脚灯,朔司坐在单人沙发上,仰着头闭起眼睛,享受着胯间跪在羊毛地毯上那人的嘴上服务。整个房间里安静地过分,只有从那人嘴里发出的啧啧水声。 15分钟后,徐佳奇从朔司的胯间抬起头来,他咽下这个男人泄在他嘴里的液体,用手背抹了抹嘴,目光淡然。 发泄完一次的朔司睁开眼睛,才看向仍然跪在自己腿间的这个人。 徐佳奇长得很美,第一次看到总会让人有惊艳的感觉。今年二十三岁,作为一个牛郎来说正是巅峰。他有瓷器娃娃般精美的五官,小巧的口鼻,长长睫毛后是一双杏眼,平日里不大爱笑,也不大开口,有一种忧郁的,难以捉摸的气质。 “好吃么?” 朔司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脸,表情在昏黄灯光的印衬下,显得如鬼魅阴暗。 他乖顺地点了点头,看着朔司的衬衣纽扣,眼神如隔了一层无法言明的东西:“好吃。” 朔司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左手撑着脸颊歪歪坐着,语调没有起伏: “真乖,以前我也经常问他这个问题,他就从来没有回答过。” 徐佳奇静静听着,没有回答,可能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回不回答朔司根本不介意,而是盯着他,自顾地说下去: “你比他好,长得又漂亮,上床又卖力,嘴上功夫也不错。啧,如果非要挑毛病,也就只有一个。” 在朔司视线的笼罩下,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徐佳奇肩上,他听到朔司沉吟了一会儿,口气像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他手上那条疤是哪来的?” 徐佳奇在跟朔司好上之前,和余欢算是一个店里同事,不过那时的余欢基本上是那种快被摆上神台供着的人物,而他,只是一个业绩平常的新人。 他长得确实很美,甚至有人说他像余欢,可这个行业本就是靠皮相吃饭,国色天香的人比比皆是,余欢,有一个就够了。徐佳奇不说话站在一边,也就是一副好看的画,没有特别强大的存在感,也不会让人有非他不可的欲望。 他不爱积极去争取,也不求机会表现自己,所以在店里他的业绩一直是中游偏下水平。 那时候他有一个客人,是个当官的地中海胖子,他觉得那人长得象一只癞蛤蟆,宽嘴塌鼻小眼睛,鼻孔底下还有一颗大大的痣,一不小心看错了会以为那是一颗鼻屎。这客人点了他三次,他都推辞没去,最后经理看不过去说了一句话,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难得有人点你,你就应该洗干净屁股等着,结果你给我装什么女神?你以为你真是余欢?” 他并不是一生出来就是gay,他性格沉默寡言,从小没什么朋友,父母早逝,所以他跟着外婆生活。 他依然很清晰记得,他的第一次是给了他初一时每周去他家三次的家教男老师。那个老师长相虽算不上英俊,但戴着眼镜也是斯文有理。 一开始老师只是喜欢跟他有一些身体接触,他并没有想多,后来随着身体接触越来越频繁,终于有一次陈老师摸到了他那里,帮他打了出来。自那以后,每次上完课,陈老师总会掏出自己的塞到他嘴里,让他吸出来吞进去,理由是为了惩罚徐佳奇那次泄在他手上。 徐佳奇非常难堪,但他没有办法反抗,也无法告诉年迈的外婆这个事实真相,后来他开始厌恶学习,成绩从上游直线滑落到倒数,毕业后上了一个三流高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了高中之后,陈老师去了别的城市,他也终于逃出魔爪。 当时学习已经落下何止一大截,他看着高中课本里密密麻麻的文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但是徐佳奇很争气,上课认真听讲,每天放学就躲在书店里研究参考书,他在班里没有朋友,但是坐在他后排的班花一直留意着他是怎样默默努力,自告奋勇在课间帮他补习,于是这么努力了一个学期,期末考试他的成绩考到全级前20名。 那个寒假,他拒绝了班花的告白,只因那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忘掉不开心的事情,考上一所好大学,好好学习给外婆好日子过。 可是人生往往事与愿违,第二学期上学的第一天,放学后他被当时的校霸挡在了门口,抓紧了男厕所。因为他拒绝了班花的事情,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那天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背着书包走回家,在自家楼下,看到了正在等待他的陈老师。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前那样,陈老师会带他去酒店,让他穿奇怪的衣服,让他做很多变态的事情,比如蹲在厕所假装女孩子小便,陈老师就躲在外面假装偷窥。 终于有一次,他们上酒店这件事被校霸的手下撞见,第二天——“徐佳奇是同性恋,跟男人去开房”这个八卦,传遍了全校。从那天开始他在学校被指指点点,所有人都在他路过的时候小声说大声笑,直到有一天,校霸把他拎到学校树林里,拉下了裤子拉链。 后来徐佳奇辍学了,辗转打了很多工,最后靠卖淫为生。 他第一次见到朔司的时候,是在余欢的生日会上,他眼看着那个霸气外露的男人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了进来,径直走向余欢,全场三四十个人,朔司仿佛只看到一个余欢。他看着朔司抓住余欢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余欢秀眉紧蹙嘴里叫嚣着什么,最后他们所有人被经理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两个人缠绵亲吻,仿佛外界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生日的是他,朔司在众人面前放肆亲吻的是他,被那群黑帮份子称为大嫂的——也是他。 ——“你当你自己是余欢么?你还差几个档次。” ——“这种事余欢做可以,你做,就是不自量力。” 那之后,每每听到这种话,他对余欢的恨就加深几分,而每每看到朔司,他就心跳加快,看着朔司的脸舍不得转移开视线,表现得这么明显,渐渐的,随着日子久了,别说朔司本人,就连余欢也心中有数。 终于有一天,朔司在VIP洗手间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了隔间里有人在哭,他狐疑地推开虚掩着的门,就看到,徐佳奇穿着松垮的套头t恤,露出性感的锁骨,白嫩的肩膀,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那晚之后,他目睹了余欢在看到他被朔司按在窗台上,朔司在他身体里兴致勃勃横冲直撞时的表情——叹为观止。 他欣赏了那两个人的关系是怎样逐渐决裂,最后自己取而代之。他以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现实,仍然让他一次次感到难堪。 “分享一下嘛,你是怎么说服李柄中对付余欢的?” 朔司帅气地撑着自己的脸,就这么看着跪在地上开始止不住浑身颤抖的徐佳奇。 李柄中,就是前段时间,那个在自己店中贩卖毒品的老板,也是他,在余欢的手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6厘米长的刀疤。 徐佳奇深深埋着头:“我…没有……” 朔司对他表现出来的恐惧视若无睹,继续问:“或者说说看,你是怎么用你的屁股去勾引他的?” 徐佳奇并不是没有想过会东窗事发,只是即便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他对这个男人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依然让他瑟瑟发抖如风中的树叶。 “……” 朔司见他不回答,突然不耐烦了起来,抬起脚一脚把他消瘦的身子像踹垃圾一样踹开:“说话。” 徐佳奇踹坐在地上,看着朔司,喃喃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朔司皱眉歪了歪头,态度非常恶劣:“我没问你敢不敢,我问你是不是。” 他摔坐在地上,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不是…我没有和他上床…” 朔司愣了愣,不解地说:“你一个鸭子,你不跟他上床,那是怎么说服他的?” 他这一声“鸭子”让徐佳奇如万箭穿心,百口莫辩:“我…我…” 朔司被他搞得烦躁,拿起旁边小玻璃桌上的酒杯,发现没酒了,边往杯子里倒酒边抽空看了看他,说:“你?你可别说你是用情深意切打动他的。” 徐佳奇摇着头,爬过去想帮朔司倒酒,在他颤抖的手快碰到酒瓶的时候朔司突然把酒瓶抽离,说,“哦,我知道了,你是用了我的名义。” 他的手顿住了,看着桌面上华丽的水晶酒杯,咽了咽口水。 “我被你代表了。” 朔司说着,倾下身凑到他耳边,“是吧?” 他感受着男人在自己耳边的气息,显得有些惨烈地闭上眼睛,很勉强,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终于,朔司满意地靠了回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姓李的怎么样了?…哦,现在还要我教你怎么做事了,那要不要我帮你领工资?……别怕别怕,我跟你开玩笑呢……听着,把他的手指剁了,一截一截地剁。” 第37章:这里有个强奸犯 那天晚上,小凝在目睹余欢他们极其复杂瞬息万变的多角关系后,说自己失恋了,站在阿仁的角度来说,虽然没看到他恋过,但既然他说失,那就失吧,反正他就是说自己离婚,想必阿仁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这晚小凝拉着他跑到他们地盘上一个中型游戏厅,在各种游戏背景音乐混乱的嘈杂声中,作为常客的小凝豪迈地一拍柜台说:“来三百块代币!” 然后站在旁边的阿仁就自动自觉从后口袋摸出一叠钱,从其中抽出了三张红色大钞。 小凝接过代币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小篮子,在路过小朋友羡慕嫉妒恨咬手绢的小眼神中,用雷霆万钧之势一指,指向对面的投篮机:“我要玩那个!” 投篮机一向在“情侣必玩top3”里独占鳌头,玩到激烈的时候会因为两人同时拿一个球而不小心碰到小手啊,看着那一片情侣多得好像不用钱的一样一对一对,十几台机子前面站满了人,阿仁说了一个字:“玩。” 于是,某对情侣在感觉到身后一道强烈视线后,回头就看见一个抱臂站着面无表情钉满耳钉疑似大混混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这对情侣极力假装若无其事回过头去,可惜之后投篮就再也没有投中过,玩完这一局,赶紧逃难一样手拉手跑了。 投了三个代币,一声ready go!小凝撸起袖子就开砸,没错是砸,投不投得进在他这里已经是浮云,他就好像是想把不爽的情绪统统发泄出来一样,全然不顾投篮机的感受,或者是报应吧,在投最后一个球的时候他角度没把握好打铁架上了,那球一个反弹打到他脑门上。 他惨叫了一声捂住脑门,阿仁满脸黑线拿开他的手看他伤得怎么样,只见他眼泪汪汪扁着嘴:“小仁仁……” 阿仁皱眉,拨开他的额发给他乱揉了一通:“你小心一点。” 小凝疼得直彪眼泪:“你还凶我的。” 听他这么说,阿仁更揉多两下: “那你还玩不玩?” 他一把将代币塞到他手里,抱着头落荒而逃: “玩!你给我夹娃娃去!” 阿仁看着他的背影,嘴边露出了不易被察觉的笑。 阿仁的夹娃娃技术很好,这是几年前开始和小凝搭档锻炼出来的,自从小凝把自己珍藏在卧室里那些娃娃都拿去送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之后,更是每个星期要求阿仁上缴二十个。 二十分钟之后,阿仁腰上已经挂了大概八九个轻松熊,这台机子周围围了好多人围观膜拜。 “夹那个夹那个,我要拿去送给欢欢!” 小凝扒在玻璃上看得认认真真,他有几次不知是不是故意失手,把小凝紧张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小凝把第十个轻松熊从取物口拿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崇拜地围观的两个女孩子终于开口了,其中一个红着脸对阿仁说:“那个帅哥能不能帮我们夹两个?” 听到这话,小凝拿小眼神复杂地偷偷瞅了瞅阿仁,只见阿仁竟然点了点头问:“想要哪个?” 两个女生欢呼了一下,瞬间围观的其他女孩子也凑了过了七嘴八舌讨教经验求娃娃, 阿仁眼角瞥见某人被民情汹涌直接挤出包围圈外,假装没看见,接过旁边递过来一个个代币投入投币口。 见自己被无视得干净利落,小凝觉得很生气,手里的轻松熊差点被捏成熊饼,一把塞给在旁边探头探脑想看清那包围圈里发生什么事的小弟弟,然后走了,边走边在心里骂混蛋混蛋大混蛋,人家失恋刚才还被球砸到头疼死了你还顾着泡妞,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果然是跟老大跟多了,恨死你们! 无端被骂进去的玄魏在车上打了个喷嚏,廖晋瞥了他一眼:“魏哥,你这是感冒了?” 玄魏干咳了一声,心想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不要命了绝逼是嫉妒我爱情事业双丰收。 然后看着廖晋深情地朗诵道:“淋个雨感个冒算什么?为了我宝贝,水里来火里去我心甘情愿!只要你嫁给我,无论贫穷富裕生老病死……” “今天吃药了吗?” 廖晋皱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一副生怕被他传染的样子。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廖晋的手:“你就是我的救命良药,永远不要离开我,一旦你离开我,我将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死去活来……” 于是廖晋确定了——丫不用吃药,现在已经可以趁热拉去埋了。 阿仁从少女们的包围圈突围而出,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他看不到某小玻璃心的身影,找了一大圈,最后在拳击游戏机那里找到他。 就看他戴着拳击手套,一张脸气鼓鼓的好像谁欠了他十万八万一样,阿仁也没叫他,站那看着标靶弹起来,他一拳凶猛地砸下去,显示器数值嘟嘟嘟往上升,是六百七十磅。 阿仁觉得成绩算还不错,就是离最高纪录整整少了一大半,听他哼了一声,继续投币,数值降了回去,靶标再次弹起,他铆足了力气一拳下去,然后甩着手腕抬头眼巴巴看着显示器,只见数值嘟嘟嘟升了上去,停留在了五百磅,比刚才还少了一百多,某人当场愣在那里,后面的阿仁看他那傻样差点笑了出来。 终于还是走了上去,小凝被他突然出现惊了一下,阿仁也不理他,投入一个代币,靶标随着音乐弹了起来。他没戴拳击手套,神色专注,在小凝眼前右手握拳一拳干净利落砸过去,靶标受力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巨大声响。显示屏上的数字刷刷地升了上去一百五百八百一千最后停留在一千四百磅!刷新纪录的音乐声瞬间响起,小凝目瞪口呆看着他,却在他看向自己时马上转开了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阿仁不以为然,走到他身边问他:“还想玩什么?” “不好玩!我要回家!” 留下这句话也不等阿仁,自己走了。 不好玩吗?我觉得好玩。 阿仁有些恶趣味地这么想着,跟上了他。 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本来他们的室友还有志冰,不过志冰业务繁忙需要不定期带美女回家不是很方便,所以之前搬出去了。 他们客厅地板上长期堆着各种零食以及两个坐垫,他们基本上回到家活动最多的场所就是客厅,活动的内容就是打游戏。 小凝很生气,本来最诈唬最絮絮叨叨的人,竟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和阿仁说,回到家就打开游戏机自己玩起太鼓达人,把背影留给阿仁玩起了忧郁。 一般这种情况下阿仁都不怎么会去跟他搭话,放着不管反正明天就好了,但是这次,罪魁祸首的阿仁还是在他旁边坐了下去,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小凝抽空看了一眼,在手柄上的动作不停,发现是橙子味的,一扭头:“不吃!” 心里却想着,哼,算你还有点良心,别以为一根棒棒糖就能打发我,来呀哄哄我啊!阿仁看着他气嘟嘟的样子,很好脾气:“你想吃什么?” 小凝想了想,说:“可乐味。” 阿仁说:“可乐味刚才我吃了。” 小凝哼了一声:“我就要吃可乐味。” 阿仁问:“真的?” “当然 小凝话还那说完,本来看着电视的视线突然被一张脸挡住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很惊悚地发现自己被阿仁吻了。 恩可乐味的好甜咦!!怎么回事!! 他震惊地睁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感觉嘴唇被阿仁舔了一下,他整整三秒钟定在了那里。 等到他想推开阿仁的时候,自己已经先被阿仁按着躺在了地板上。 他要干嘛他要干嘛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阿仁的手从他衣服下摆里摸进他的小肚皮,看着他窘困的明显正在做强烈思想斗争的脸,可爱得让人欲罢不能,埋头舔了舔他白白嫩嫩的脖子。 “混蛋不要” 小凝使劲推开他,可是670磅和一千四百磅的差距在这个时候就完全显现了,他推不动! 阿仁抬起头,明知故问:“你不是要可乐味吗?” 小凝的脸烧得绯红,争辩道:“我哪有!!” 阿仁斩钉截铁:“有。” “你你你不要乱来我会告诉老大的!!” 小凝大惊失色,边警告边把身子往上挪试图挪出阿仁手臂的控制,结果阿仁一手就把他拉了回来,不费吹灰之力。 小凝知道,死定了。 “啊!痒痒不要摸那里!啊……你变态……我生气了!嗯……我数到三!一!二!55555555……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救救我……这里有个强奸犯……” 那天晚上,小凝把房间门锁上,蒙在自己的被子里红着一张脸彻夜失眠,他心想阿仁个负心汉把自己吃干抹净就扔回房间不管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世界真黑暗人心真可怕可乐味棒棒糖什么的最讨厌了!!隔壁房间的阿仁倒是睡得很安稳,各种心安理得,其实他只是吃吃豆腐过过手瘾,顺便在小凝身上种几颗草莓宣示主权而已,要是真一次性吃干抹净,那家伙估计会吓得哭个天崩地裂,反正那么久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只要等时机成熟了…… 第38章:又出事了 仇昧作为JIN的经理,一向是很尽忠职守的,他觉得作一个称职的经理,对待客户要笑面迎人,对待手下要毫无架子恩威并施,该看到的事情他一眼关七,不该看到的事情他一眼都不会多看,不该看到却实在没办法不小心看到,他就当这里是盲人按摩店,自己是盲人技师。 在牛郎店已经作为夕阳产业的今天,JIN的口碑生意依然能这么好,若不是靠能忍人所不能忍的仇昧,单靠那个在外人面前冷若冰霜私底下脾气暴躁偶尔腹黑长期傲娇的廖晋,那是不可能的。 对,仇昧觉得廖晋就是这样的人,廖晋你一直觉得有些人压根不会讲人话(比如你老公),但我觉得,你的终生目标绝对是把每句原本好好的话想方设法用最令人难堪的方式讲出来的。你让那句被你毁得面目全非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话情何以堪?你让作为听众的我们情何以堪? 哦,我知道了,别人不爽,你就爽了。 这一点余欢大美人虽然也差不多,不过人余欢大美人的傲娇毒舌是天生的,有些话讲出来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别人中枪倒地抽搐了,如果比喻成杀人那也是误杀,这个怎么说还有值得原谅的点。而你!明知故犯还犯得特有快感!你就是一变态杀人狂! 为什么仇昧会对廖晋有这么多不满?全因廖晋见到他新交的服装设计总监男朋友之后的一句评价——“他是最近刚进城倒卖二手奢侈品的?” 当时仇昧的牙差点咬裂了,心想我还没说你家那口子像通缉犯呢!但是他不会说,有些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在他家那口子最近三天两头出现,时间掐得好像在这上班那么准时的现在。 比如今天,仇昧风风火火走到廖晋办公室门口,打开门当看到办公室内的情况,他真心希望自己瞎了。 只见魏哥豪迈地坐在沙发上,衬衫的纽扣已经被蹭开一大半,廖老板跨坐在魏哥腿上,衬衫被脱了一半,露出圆润性感的一边肩膀,两人正投入忘我地亲吻着。 你们干这种事之前敢锁一下门吗!? 仇昧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同时咳嗽了一声,廖老板这才回过头来,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媚眼如丝:“怎么了?” 是有多若无其事啊!! 不过仇昧还是从嘴里挤出四个字:“又出事了。” 玄魏失笑,看着自己美貌如花的老婆:“你们这经常出事?” 廖晋整了整衣服,从他身上下来,边说:“出事儿不奇怪,要哪天风平浪静大家安居乐业才奇怪。” 说完他就想走,玄魏拉住他的手,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看他:“等我,我也去。” “你去干嘛?添乱?” 虽然这么说,但廖晋还是任由他拉着手。 仇昧赶紧说:“这次魏哥得去!不然搞不定!” 听到这话,廖晋狐疑地看着仇昧,后者正色地点了点头。 玄魏这才站了起来,揽住他的腰,边说边推着他往外走: “听到没有?我得跟去保护你,我老婆如花似玉,待会儿一个不小心被人吃豆腐了,我找谁哭去?” 仇昧听得跟在后面打了个冷战,心想难怪报纸上老说黑社会是社会主义的毒瘤,真可怕。 廖晋幽幽说:“你可以去吃回来啊。” 玄魏连连摆手:“我为人正直这事儿我不是很擅长。” 廖晋挑眉,问他:“哦?那你的手在干吗?” “我是不擅长吃别人豆腐,但吃你豆腐这事儿我当仁不让……哎哟疼。”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到余欢办公室门口,只见他办公室门大开,仇昧站那不打算进去了。他们两人走了进去,那场面让玄魏错愕了那么一下。 只见余欢坐在沙发上一脸女王,徐佳奇跪在他脚边,正一巴掌一巴掌扇着自己的脸,他身后跪着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 玄魏开腔了:“哟,钟哥,你也在这里啊?” 被朔司派来看着那些人的大钟,本来站在靠门口的地方,听到玄魏的声音回过头来,被吓了一跳:“魏…魏哥!靠,你这么叫我我哪受得起!来来来抽烟!” 虽说大钟的朔司那边的人,但是玄魏作为一个老大没有架子从来都是笑面迎人,拳头尚且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大钟对玄魏确实挺有好感。 玄魏没接他的烟,笑着看了看那边,问:“这是怎么了?” 廖晋也没理他们,径直走向余欢,在他旁边的特等围观席坐下,看徐佳奇原本白净漂亮的脸已经布满指痕,可怜得要紧,皱了皱眉问余欢:“搞什么?” 余欢看着廖晋,半天说了句:“小晋,我想上厕所。” 廖晋愣了愣,说:“你去啊。” 余欢表面极其女王面不改色,盯着徐佳奇,压低声线说:“我不敢动,他打了十五分钟了,我怕我一动刺激到他。” 廖晋差点没喷血,便看那边大钟正在玄魏耳边窃窃私语着什么,玄魏刚好也撞见他的视线,一边听着大钟的话,一边朝廖晋笑了笑。 廖晋直接选择无视,打量着继续抽打自己耳光的徐佳奇:“朔司让他来的?” 余欢说:“嗯。” 廖晋问:“得罪你了?” 余欢并没有回答,于是廖晋只好朝玄魏使了使眼色,便看玄魏跟大钟说了句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时大钟走了过来,哈着腰问余欢:“嫂子,您消气没?” 余欢也没看他,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带着他们滚。” 大钟挠了挠头,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徐佳奇,为难地说:“不成啊嫂子,朔司哥说您一天不消气他就得一直打下去。朔司哥为了给您报仇,把李柄中都给剁了,他那些手下都在这,听候您发落呢,朔司哥说了,要他们死还是半残,您一句话的事儿。您看,不如就……”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朔司哥说了什么,我只要你们滚。” 余欢毫不留情打断了他。 廖晋瞥了玄魏一眼,看他围观得一脸津津有味的表情,心想丫的,要你有什么用!也没办法,只能跟大钟说: “要不这样吧,你回去转告朔司哥,这些人的事情你们嫂子消气了,让他们走吧。至于他和你嫂子的事,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让他下回自己找你们嫂子谈。你今天也辛苦了,下次过来玩我请喝酒,你看怎么样?” 余欢听他这话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结果被他一个眼神堵回去了——你要倔也得看情况,现在是该倔的时候吗? 大钟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可听着又有什么不对,至于不对在哪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这” 这时,玄魏终于开口了:“就这么办!你看这好好的一个大美人脸都打肿了,我们爷儿们要怜香惜玉不是?” 说着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大钟的肩膀,这下大钟也没法说什么了,只能说:“行!那我们走了!嫂子打扰了!” 徐佳奇终于停下了手,他整个人就像被淋了一大盆冷水一般,手颤抖着放了下来,六神无主站都站不起来。 余欢冷冷看着,仿似无动于衷,廖晋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上去扶他,他却轻轻挣开,小腿颤着站了起来。 “你等一下。” 在他转身想走的时候,余欢突然开口,他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听余欢对大钟说,“你带其他人走,这个人给我留下。” 这徐佳奇从心里冷笑了出来。 大钟也是迟疑了一下,看看余欢又看看徐佳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跟玄魏告别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徐佳奇依然站在原地,直到那些人走光,他仿佛在等待着又一次更大的羞辱。看这情况,玄魏知道呆下去不合适,跟廖晋说了句“我出去等你“就先离开了。 不知道余欢让徐佳奇留下有什么意图,廖晋正考虑着要不要走,余欢却说:“小晋你先坐。” 这么说着,他拿起玻璃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也没有理会依然站着的徐佳奇。徐佳奇看着他的神态,不知怎么的就脑海中和朔司的身影重叠了起来。或许,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肢体语言和神态都会在不知不觉间无限接近。即使是分开了,那些潜移默化,夺不走,也不会变。 其实徐佳奇一直都知道,从他眼看余欢离开朔司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 终于,余欢放下杯子,却是站了起来走到自己办公桌那,从桌上拿了一双墨镜,回来递给徐佳奇:“你可以走了。” 他这举动让徐佳奇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一样。 余欢像没看到他的震惊一样,自顾地说: “先去洗个脸,把这个戴上,不然这样走出去难看死了。” 徐佳奇皱眉,尽量不表现出难以置信,却更难以置信:“你没有别的想跟我说?” 余欢被他的表情逗乐了,问他:“你觉得我会跟你说什么?” “我以为” 徐佳奇本想说什么,却突然象想通一些事一样,苦笑出来,“算了,没什么。” 他的肩上如卸下千斤重担,接过余欢递来的墨镜,向余欢和廖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他把门关上,廖晋终于点了一根烟,看向余欢: “你不让他跟他们一起走,是怕他回去还得受伤害?” 余欢不置可否,晃了晃杯中的酒说: “小晋你最聪明上了岸,可你也知道混这圈子的谁都不容易,我们比他混多几年外面叫咱哥,可当年上了床脱了裤子还不是都一样卖?这个世界,谁又会给你选?谁又能比谁高贵你说对不对?” 一向高人一等傲气凌人的余欢大美人竟也能说出这种话,要是外面的人听到绝对不敢相信,但廖晋相信了,且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对。” 他知道余欢的意思,都是同行,都吃过那些心照不宣的苦,不是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出来卖屁股?又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赶尽杀绝。 余欢给他倒了杯酒,转移了话题:“你真和那个玄魏在一起了?” 廖晋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看着着方形的漂亮杯口,只是点了下头。 余欢挑眉,把酒杯递给他:“认真的?” 廖老板往后靠了靠,交叠起修长双腿,笑而不答,反而和余欢碰了碰杯。 见他这风骚样,余欢随即宣判说:“你惨了。” 廖晋不解:“什么?” 余欢研究着他的脸,半天说:“我一百年没见过你这种表情。” 廖晋皱眉:“什么表情?” 余欢想了想,手指敲了敲酒杯杯身:“怎么形容呢……大概是一脸渴望交配的表情吧。” “……看来你也不是很尿急。” “呀!我给忘了!我先……” “不急不急,咱们还是先来研究一下你和朔司是怎么回事吧。” “研究那个干嘛……你别拉着我……” “欢欢,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我而去?” “……这话你得跟魏哥说。” “不嘛,我就要跟你说。” “……救命……” 本来打算进来的仇昧,在看到这很黄很暴力的一幕之后,果断转身走了,走就走,还发了个抖。 第39章:一起住呗 那晚廖晋出了店门口,就上了那辆已经停在路边久候多时的车。 近期这段时间,这辆悍马每天晚上都会在这出现,JIN门口的侍应对它已经非常熟悉,把它的车牌号码倒着背都没问题。就连那个新来的,在最初看到这车时说了句“操,谁开这么霸气的车来叫鸭子”,并被保安队里众魏哥脑残粉揍了一顿以后,远远瞥见这车型就知道——这是魏哥来了,并自动自觉把上前打招呼套近乎的光荣任务交给如狼似虎的前辈们。 廖晋从今天开始将和玄魏住在一起,说起这件事其实很坑爹,所谓阴险小人防不胜防,向来无比正直的廖晋确实见识过这混蛋闯进他家图谋不轨的本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昨晚自己被这个混蛋拐到家折腾了整整一晚上之后,今天早上醒来走出客厅,发现那混蛋正站在门口叼着烟,指挥着手下的人把一箱一箱东西搬进来,他眼皮跳了一跳,走过去打开那些箱子一看,分明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小区保安都是废物么?一群可疑的纹身汉把别人家搬空了这事儿你们不理的吗!这年头还有天理吗! 廖晋坐那抽烟,等到玄魏那群手下搬完东西走了,拿起电话,拿烟那手指着玄魏的脸说: “你等着,老子报警。搬空我家是吧?证据都在这呢,我非告到你掉裤子。”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男人很潇洒得把烟按灭,然后朝他走了过来,边走边解裤子的纽扣。 廖晋往后退,眯起眼睛问他:“……你要干嘛?” “我?” 玄魏笑眯眯慢慢越靠越近,“既然我宝贝这么想要我掉裤子,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廖晋闻言,定了一定,之后并没有惊慌,反而挑了挑眉笑得很风骚:“哦?这样阿?那你过来。” 听那口气诱惑无比,一般男人肯定已经按耐不住想扑过去飞禽大咬。可魏哥是什么人物?怎么说魏哥也是曾经枪林弹雨闯过的人,禽兽……啊不对,野兽的直觉让他嗅出了危险的气味。 于是果断停止了靠近,看了看天花板,对他说:“今天天气不错。” 廖美人笑得禽畜无害:“来嘛,你过来再说。” 不对劲,这次轮到魏哥缓缓后退了,很严肃: “宝贝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是个坏魔鬼。千万不要让它诱惑你做任何决定,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廖晋把自己手指的骨节按得咔咔作响,笑眯眯:“什么声音?” 玄魏正色道:“天使在呼唤你的声音。” 廖晋说:“我听到了,可你知道天使跟我说什么吗?” 玄魏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肯定是说你老公事业有成高大威猛古道热肠命不该绝!” “不是,它说阿” 廖晋步步逼近,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根高尔夫球棒,“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救命啊110的电话是多少!!” 廖晋终于知道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骂提拎甩褂,大抵就是形容玄魏这种人。真不明白是哪些瞎了眼的说什么魏哥年轻有为为人厚道人人敬佩,这简直就是在误导不明真相的群众,极度扭曲事实,作为一个毕生追求真理的人,廖晋忍不住不厚道地想,这些所谓的江湖传言指不定都是玄魏自己传出去的。 而让玄魏感到庆幸的是,最后廖晋既没有打死他,也没有提出让他把东西搬回去,似乎就是默认。至于是默认同居,还是默认跟玄魏姓,他觉得这个问题嘛,可以在以后确定廖美人手上没有任何武器的前提下好好深入地探讨探讨。 这天晚上回到家,他们俩开始整理那几箱东西。 其实玄魏的房子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讲,并不是很大,一百五十平,跟坤爷的700平豪华别墅比起来,他这简直就是蜗居。玄魏家里所有家具都是进口订制,简约利落没有太过奢华的地方,但偶尔一个设计别出心裁的桌脚,就能体现出这家主人的品味。 玄魏自己家里没有特别多东西,所以消化掉廖晋那几箱东西其实一点压力也没有,倒是整理的时候发现有几本相册,引起了玄魏好奇心。 本来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却因为那个男人老是动手动脚,廖晋几乎是一边跟他斗智斗勇一边整理的,两个小时后终于整理完毕。 廖晋觉得有点饿,打开冰箱找宵夜材料,边问他:“想吃什么吗?” 玄魏靠着厨房的门框,听到这话突然想起坤爷生日宴会上他远远看到的那一幕,于是说:“我想吃火龙果。” 廖晋拿出一包拉面正研究生产日期,闻言抬头看他:“你习惯宵夜吃火龙果?” 玄魏被他问得笑了出来,觉得他真可爱,怎么看怎么可爱,说: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笑笑笑,很好笑吗?对于这个男人的智商,廖晋感到很惆怅,各种惆怅。 看着他的冰箱,最多的就是啤酒,别说菜,连棵草都找不到,拿出几个鸡蛋,不由得皱眉: “你冰箱里东西真的好少……” 这话明明像在喃喃自语,却被玄魏不知从哪听出撒娇的意味,于是靠在那坏坏地笑:“其实我吃你就可以。”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廖美人也懒得理他:“锅放在哪呢?”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玄魏就津津有味地看着廖晋认真地从烧水到下面到放鸡蛋到放盐到拿碗,明明是在做一碗再平常不过的鸡蛋拉面,可看在玄魏眼里就无端冒出“厨艺精湛”“贤妻良母”“好老婆”这些溢美之词。当下几乎是文思如泉涌,终于到后来觉得再多形容词都不够形容,总之他眼里廖美人就是一个字——好。 两碗面下肚,在玄魏的强烈要求软磨硬泡之下,他们坐在沙发上看那几本相册。 玄魏坐在后面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偶尔轻啄他的脸颊。他就这么靠着身后的温暖胸膛,腿上放着一本相册一页页慢慢翻着,从自己的童年看起,看着以前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敢去细看的过往。 “这是你妹妹?” 玄魏指了指一张照片,一个老式电视机前面,剪着小锅盖头的漂亮小男生,拉着一个同样锅盖头的小女生,小男生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他妹妹就更小。 “恩。”廖晋点了点头。 玄魏饶有兴致看着两人相似的眉眼:“你们长得很像。” 廖晋笑了笑,眼底带出几分温柔:“她比我好看。” 玄魏听他这么说,便收紧抱着他的手臂,也没有说什么。 接着看下去,便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左手牵着小廖晋,右手牵着小若儿,两个小鬼一手拿着一根棉花糖,站在一个小游乐场门口。 玄魏心想,这么美的女人,能生出你这样的美人也不奇怪:“我小时候也去过那里。” “哦?” 廖晋看着照片里他们身后天空中露出一角的摩天轮,说,“我只去过一次。” 玄魏问他:“玩过那个摩天轮吗?” 他摇了摇头,说: “我妈恐高,后来初中有零用钱,我攒钱想自己带若儿去,结果那个游乐场已经关门了……你去玩过?” 玄魏说:“有~你小学,我初中的时候。” 廖晋挑眉,回头看他:“带女孩子去?” 被一下看穿,玄魏笑着说:“你懂我。” 于是廖晋拍了拍他的脸颊,挪揄道:“当年伤害了很多纯情女同学吧?浪子。” 握住廖晋凉凉的手放在唇边,玄魏看着他的眼睛: “那是因为没有早点认识你,你说这些年你都躲哪去了?害我现在才找到。” 廖晋哼了一声,不理他,继续翻着相册,玄魏看着张张相片里那稚嫩可爱的脸,突然说: “宝贝你初恋是什么时候?” 廖晋被他问得一愣,而后神秘笑道: “那要看你说的对象是男还是女了。” “男的。” 玄魏斩钉截铁。 “初中的同桌吧……” 廖晋用指节蹭了蹭下巴说着,而后别有深意看了玄魏一眼,“是暗恋。” 不爽,玄魏觉得很不爽,心说怎么当年做你同桌的就不是老子呢?如果我晚出生几年,绝对就没那同桌什么事了。他想,学生时代的小晋,必然有着不一样的可爱,初吻的时候一定很羞涩……说起来,到底是谁他妈这么好命夺走了廖晋的初吻? 玄魏一边在心里狠狠谴责那个同桌,一边问: “他是什么人?” 廖晋慢慢翻着相册,眼底是掩不住的浅浅笑意: “不告诉你。” 还想说什么,可当玄魏看到一张廖晋穿着初中校服剪着小短发的青涩照片时,“咦”了一声: “你是这个初中的?” 廖晋不解:“怎么?” 玄魏抱着他笑得一脸流氓:“学弟,我是你学长啊。” 廖晋不信:“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你入学的时候我应该毕业了吧。” 玄魏摸着下巴思索着,“你认识那个……黄腾轩么?” 廖晋摇头说:“不认识。” 玄魏继续回忆着当年那些学弟的名字: “那……张宇飞?” “哦~” 廖晋说,“那时候我们三中的校霸,大我两届。” 玄魏点了点头,有些骄傲地说:“当年他是我小弟。” “胡说。” 廖晋毫不犹豫揭穿他,并回忆道,“我跟他有过节,那时候他带了三十多个人在学校门口堵我,据说都是他老大伟哥叫的。” 于是玄魏不说话了。 三秒过后,廖晋突然醍醐灌顶刷地回头看他:“你是伟哥!!” 玄魏干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廖美人勃然大怒:“我知道了是你这个混蛋帮张宇飞叫人堵我的!那些人还把我自行车拆了!你赔我!” 玄魏抱着怀里火冒三丈的媳妇儿,解释道: “宝贝,你老公我这么帅,怎么可能会叫‘伟哥’那种没品又下流的名字呢?绝对是你记错了。” “谁管你叫什么?你本来就没品下流……少给我转移话题!” 廖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玄魏信誓旦旦道:“我不知道,要知道那小子当年想打的人我未来老婆,我绝对把他倒吊起来打,打到他妈都不认得他!说起来……那时候你没受伤吧?” 廖晋正要回答,这时,玄魏的手机响了。 第40章:就当被狗咬 玄魏看了看来电显示,对廖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接起电话: “惬川哥,这么晚不睡想我啊?……我当然想你,简直就是日思夜想……哇,你说脏话?还说这么不堪入耳的脏话……你别说了我先去洗耳朵……哈哈……是吗?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一边讲着电话,手一边流连在廖晋的腰上,廖晋坐在他怀里点了根烟抽了起来,顺便往后递了递。 玄魏顺势抽了一口,边听惬川说些什么。 没一会儿他就挂了电话,看着廖晋拿着遥控一个个换台,什么也没说,把下巴搁在廖晋肩上就想起事情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安静,只有廖晋指间的烟静静燃着。 终于电视屏幕停留在了音乐频道,他们看着男歌手在雨中抱着自己的爱侣,雨水在脸上和眼泪混杂在一起。 廖晋开口:“很烦?” 玄魏这才低低笑了笑:“惬川说你旧情人的死忠手下和朔司刚才在宵夜场掐起来了。“ “我旧情人?” 廖晋好奇地回头看他,故意说,“我旧情人不就是你?” 玄魏轻咬上他那白皙优美的脖子: “看来我老婆明天是不打算从床上下来了。” 廖晋被他弄得痒,轻轻推了推他: “怎么回事?” 玄魏这才放开他,身子往后靠,把手臂搁沙发靠背上,说: “因为小闫被揍的事吧,今晚好像也是朔司那边的人先挑衅,两边都伤了几个人。原本过几天还想叫他们两个出去吃饭,这下该如何是好呢?宝贝。” 廖晋皱了皱眉: “伤了几个人所以那个朔司还活着?真可惜。” 玄魏被他逗笑了:“还记仇呢?” 廖晋瞥了他一眼,手在他衬衣纽扣上流连着:“魏哥,我这个人很记仇的,特别是对那些别人以为过去了事情,就比如之前谁失踪一个月……” 不等他说完,玄魏深深地看着他:“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 廖晋也不看他,明显不以为然:“先听着吧。” 玄魏牵起他的手虔诚地吻了吻: “我会用行动证明,以后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老婆的话就是圣旨,我一辈子供你差遣,宝贝。” “谁跟你一辈子。” 廖晋说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玄魏却不肯放手,说: “好吧,朔司竟然敢得罪我老婆,看来非逼我出手了。” 廖晋皱眉失笑:“你要干嘛?” 玄魏亮出电话,播了一个号码,就讲了起来: “喂,老习阿,我是老魏阿。是这样的,有件事拜托你一下,这边军区你随便派六七千,七八千,八九千个兵给我,我有用。什么?隐形战斗鸡?那鸡真的能隐形吗?这么牛逼?比肯德鸡还牛逼。阿?是啊有人欺负我老婆,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全线收购他们公司的股票,没多少钱,十几亿而已,十几亿买一口气太值了。不要夸我,真的,我一向觉得我就是为我老婆而存在的,十几亿,小意思。隐形战斗鸡,如果他想吃,歼17我都抓给他吃。” 说着他还特拽地摆了个造型做了个抽雪茄的姿势,廖晋看他拿着电话自导自演,简直被他逗得哭笑不得,正想说你才吃歼17你全家都吃歼17。 玄魏却一本正经,看着他的脸又说: “老习,其实我说这么多吧,只是想告诉他三个字——我爱他。你不要告诉他,” 见他挂了电话,廖晋看着他:“老习说什么?” 玄魏放下手机:“他说为了你,决定从今天起把婚姻法里的夫妻关系改成伴侣关系,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廖晋不看他:“白痴。” “我爱你。” 玄魏说。 廖晋有些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之前那个陈立……” 玄魏问:”嗯?怎么了?” 廖晋看着他:“他说你身边还有有内奸,真的?” 闻言,玄魏笑得很温柔说:“假的,没有。“ 看他一脸半信半疑的可爱模样,玄魏终于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上口,而后又说:“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廖晋看了看他,问:“哦?那我要考虑什么?” 玄魏邪笑着咬上他的耳朵:“考虑今晚要用什么姿势啊,要老公疼爱几次啊……哎哟好疼!谋杀亲夫!” 其实这段时间余欢心里觉得很愧疚,对闫子羿,一方面因为他为了自己被揍成一个血人,一方面由于自己无法接受他的爱意。 余欢认为闫子羿是一张白纸,而自己这张纸,早已没有空余的地方可以绘画更多美好色彩。 其实他承认自己有点羡慕廖晋,在经历了太多伤痛之后,身边有一个各方面都互补相衬,仿若天生一对的人。当然他相信闫子羿不会介意他的过去,但他更相信,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坚持走到一起,最后的结果将是崩塌了两个世界。这个游戏太过冒险。 自从闫子羿受伤入院,余欢去看过他两次,带着粉红熬的汤水。期间他恢复的还不错,就是骨折的左手要石膏固定一个月。 这晚余欢看完他回到家,打开门却见到了不可能会在这个家出现的人。 ——朔司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而方楷瑞和薛文坐在一边,全身僵硬。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欢警戒地看着他,没有关上身后门。 “我想你了,不欢迎我?” 朔司说着,看向紧身衣他们,对他们说,“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去买东西吗?怎么还不走?” 他们看看朔司,又看看余欢,满脸尴尬和不知所措,谁也没动。 余欢清楚,既然朔司都登门入户了,要让他走不会这么容易,此刻余欢比起担心自己,更担心的是连累到方楷瑞他们,于是对他们说: “想买什么去买吧。” 眼看方楷瑞还在犹豫,薛文向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他站了起来。走过余欢身边的时候,方楷瑞小声说了句:“我们去找晋哥。” 谁知余欢却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许找他。” 余欢真的不愿意再拖廖晋下水,这段时间廖晋给了他太多帮助,这份人情要还他都不知道从何还起,上次竟还莫名其妙连累廖晋被朔司逼着当众脱衣服。 ——自己的苦,还是来受就好了。 余欢这么想着。 方楷瑞他们离开了,听着关门的声音,余欢从简陋的酒柜上拿了一瓶往常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洋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要不要来一杯?” 他站在酒柜边,这么问朔司。 余欢倒酒的姿势无比优雅,即使是这样一瓶平价的酒,在他手中总会给人他拿的是Hennessy的错觉。 朔司打量着他杯中的酒,有点不可思议:“你以前不喝这种东西的。” 余欢托起酒杯抿了一口,随意倾斜了杯子,懒懒地看着朔司,他并没有回答朔司的问题,而是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直截了当。 朔司没有做任何反应,就是看着他,像是看他要玩什么把戏一样。 见朔司没有回答,他把酒杯随便放在柜子上,开始解自己衬衫袖口的纽扣,说:“还是朔司哥喜欢就这样来?”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故意在刺激朔司的神经。 “现在是十二点14分,我一个小时收费一万二,看在我们是熟人的份上……” 他开始解胸前的纽扣,“不打折。”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除了这个就没别的话题?” 朔司问他。 余欢很疑惑,顺便解开了最后一颗纽扣: “这个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话题?你想谈心?对不起这个不在我的服务范围之内。” 朔司看着他:“你确定?” 余欢这次没有回答,褪下了自己的衬衣,珍珠色的无暇肌肤在黄色的灯光下毫无保留展现了出来,他把衬衣扔到一边的沙发上,而后就看着朔司,没有多余的表情,如看待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朔司终于露出惯有的残酷的笑容:“很好,脱了裤子,屁股撅起来,就在这里。” 他用下巴指了指沙发。 听到了他的话,余欢不带一丝犹豫地,脱掉了自己的裤子、内裤。而后就这样站在原地,即便一丝不挂,即便是面对未知的羞辱,面对他厌恶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保留的赤裸裸目光,他仍然保持他惯有的骄傲,挺着背,直视对方。 “趴在那里,屁股撅高一点,让我能看到你的屁眼。” 朔司指了指沙发,狞笑着,不留一点情面地命令。 余欢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不露痕迹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走向了沙发,上身伏在沙发上,按照朔司的话撅起了自己的屁股。他听到身后的人解皮带的声音,他知道此刻那个男人正盯着自己这个没有毫无尊严的姿势。 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他这么想着,突然屁股被狠狠抽了一下,他咬着牙,忍着后面火辣的刺痛。后面再次被抽了两下,他听朔司带着恶意的口气: “抬高一点,给我看看你的穴最近有没有被闫謋他弟操松。” 余欢不会告诉他自己和闫子奕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有些颤抖地把屁股抬高。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掰开,一根手指没有任何润滑就插了进去,他握住拳头兀自承受着。 朔司的手指用力往里捣了捣,说了句“还挺紧”,便在他小穴里抽插了进来,抽到洞口而后用力插到最深,一下一下加快节奏。余欢的身子明明在他强烈的动作拼命晃动着,却仍很带种地没有让自己发出声来。 他便把手指抽了出来,坐到沙发上看着脸色因为忍痛非常不好看的余欢,把手指伸到他嘴边,说:“来,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第41章:折翅的你 方楷瑞给廖晋打电话的时候,廖晋并没有接到,因为此刻他正伏在浴室的墙上,承受着身后的玄魏一次次冲刺。 浴室中烟雾氤氲,他白瓷般的肌肤上还挂着刚沐浴完的水珠,显得分外撩人。他全裸的身体随着玄魏进入而动,高高昂着头,颈部的曲线如天鹅那般优雅。 那口中溢出声声美妙的叫声,听得身后的玄魏兴奋无比,嘴角荡出无限笑意,愈发地卖力插入,并问他:“宝贝,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三件事是什么?” 廖晋知道这个混蛋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好话,说:“……不知道……啊……我也不想知道……” “告诉你,最幸福的三件事就是……” 玄魏扶着他的臀部用力揉了揉,笑着说,“早上干你!中午干你!晚上接着干你!” 他说这三句话的时候,每说一句就狠狠插进去,把廖晋顶得呻吟连连几乎要站不稳。玄魏见状伸手捞住他的身子,让他贴着墙站了,抱住他性感的细腰在他身体里放慢了速度缓缓动了起来,而另一只手伸到廖晋身前握住他那里,上下套弄着。 前后都受到刺激,廖晋扭着腰舒服地哼了一声,见他如此受用,玄魏在身后贴着他的耳朵,舔上他的耳廓,告诉他: “我爱你。” 打了四五个电话廖晋都没接,方楷瑞在自家楼下急得直跳脚,一旁的薛文突然又想起小凝,于是打了过去。 而此时的小凝,正抱着枕头缩在床上的角落,惊恐地看着门口的阿仁,就好像阿仁突然长了对兔子耳朵一样,连手机响了也置之不理。 阿仁说:“……我借个充电器。” “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向后转齐步走不要进来!” 小凝一个枕头朝他砸过去,然后马上找救命稻草一样抱住另一个枕头,一脸如临大敌。 阿仁接过朝他砸来的毫无杀伤力的枕头,皱了皱眉,向他走了两步。 小凝又惊叫着把手里的枕头砸过去,被阿仁偏头躲过,他又随手抓来一个枕头挡住自己:“你不要走过来!” 阿仁说:“我手机没电了。” 小凝见他靠近,很紧张: “你你你手机没电告诉我干什么!!要是哪天你便秘了是不是都要告诉我!!!我们不是很熟的!!” 阿仁走到他床尾,又躲过一个枕头,把手上那个hello kitty枕头扔他床上,偏头:“不是很熟?” 小凝死命摇头,屁股拼命往后挪,却看到阿仁开始解扣子。 枕头快被小凝掐死:“洗澡吗你干嘛脱衣服!!” 阿仁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我热。” “你热你开空调啊……喂喂喂你上我床干嘛!” “我困。” “让给你让给你!我去睡客厅……你你你干嘛……别摸……” 此时余欢那边—— 看着余欢顺服地低下头含住他的手指,朔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这个骄傲美丽的人,就算面对屈辱,仍然固执地没有一句讨饶,甚至从刚才开始,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朔司一眼。 于是朔司把手指从他嘴里抽了出来,看了看自己的下体,对他说:“过来舔。” 余欢咬着嘴唇硬是笑了出来,抬头看他,说:“老板,这个要另外收费的。” “给你,我多的是钱。” 朔司伸手用力握住他削尖的下巴,眼神阴狠,“等一下你让我操得爽了,给你十倍。” 从前余欢很少用嘴帮他解决,次数多少,一只手数得过来。如今他却机械化地,按照这个男人的要求拉开了他的裤链,并拿出了那根硕大的东西。 朔司身边有过很多漂亮男子,那些人在这种时候总会敬业入戏地,如自己眼前这东西是世间罕见的美味珍宝。而余欢,从来都是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皱着秀眉,但每每看到他这种表情,总会让朔司无来由地心情大好。 可现在,终于余欢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了,他面无表情,就像在对朔司阐述道——这些事儿都不是事儿。 看着他这般表情,朔司觉得非常不爽。于是在他还未有下一步举动前,按住他的头把那个器官狠狠塞进他嘴里,毫不留力揪住他的头发控制着他的头上下动了起来,每一次都让自己那东西直捣余欢的喉咙。 面对如此粗鲁的对待,余欢终于难以负荷地皱起来眉头,他的嘴角滑出丝丝银线。对他的小嘴而言太过庞大的硬棒仍然狠狠在他口腔中搅动着,后来他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看着他泛着泪花楚楚动人的双眸,朔司似乎并没感到一丝怜惜,也没有要停的打算,紧紧按着他的头。一直到余欢用全身的力气去推他,他才故意突然一松手,使得余欢狼狈不堪地摔坐在地上。 朔司仍然坐在沙发上,他看着刚才高傲冷艳的美人儿此刻按着自己的喉咙强烈咳嗽起来。没有给他缓一缓的时间,朔司站了起身靠近他,将他的身体整个翻了过来,让他如狗一样趴在地面上,找准洞口就提枪刺入。 没有润滑没有扩充的贯穿,瞬间余欢惨叫了出来,朔司紧紧抓着他纤细的腰,就这样冲着他紧致的幽径快速抽插了起来。 他的每一次进入都令余欢痛不欲生,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器官每每从小穴抽出时带出鲜红的血,看着小穴的粉色嫩肉夹杂着血因为他的粗暴抽插每每向外翻出来,估摸着余欢那里是裂了。 但他仍然没有留力,快速抽出狠狠插入,肉体的撞击声和余欢再也止不住的惨叫声充斥着整个屋子。 在这个时候一个手机铃声响起,朔司才暂且停下了对他的侵犯,便拿起余欢桌面上的手机,看到“闫子奕”三个字时,朔司嘲讽地笑了出来:“你小白脸打给你了。” 余欢惨白着脸回过头来,朔司见他这样更加恶意地笑了出来,突然抽了他雪白的臀部两下,看那里的肉因为他的粗暴对待抖动着。而后朔司将粗大的器官重新顶了进去,在他的痛苦的呻吟中飞快抽插了起来,并按下了通话键。 “啊啊啊……” 听着身下人痛苦的喘息声,朔司一边干着他,一边将手机递到前面,让手机那边的闫子奕能清楚听到这边的动静。 他残酷地笑着,故意说到:“背着我勾男人对吧?我今天就把你的屁眼草烂,看你以后怎么向闫謋他弟撅屁股!” 余欢终于在今晚第一次开口讨饶,他承受着小穴每一次都带着强烈撕裂感的插入,他几乎疯掉: “啊啊……关掉……把它关掉!” “关掉?” 朔司咧开嘴笑了,凶猛地顶了顶他,“你说说看,最喜欢被谁干?” 余欢拼命地摇着头:“关掉!关掉……” 见他仍然嘴硬,朔司无奈地偏了偏头,而后将手机拿到自己耳边,说:“喂,小闫啊……” “最喜欢被你干!” 余欢接近崩溃地说出了这句毫无廉耻的话,并喃喃道,“求求你……关掉吧……” “我的小母狗真乖,那让我来好好奖励你!” 朔司把电话扔到一边,再次,按住余欢的臀部狂暴地干了起来,在声声淫靡的水声撞击声之下,他直把余欢的捣得鲜血模糊。 最后,才心满意足射在了里面。 余欢如因过度玩弄而玩坏了的弃物般,趴在了地上,眼神找不到焦距,挂满干涸泪水的脸上惨白透了。朔司看着他,拿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下身,随口对他说:“去把你屁眼洗干净,待会儿接着来。” 余欢却没有动静,仍然趴在冰凉彻骨的地板上。他涣散的眼神不知是看着自己眼前的手,还是不远处的桌脚。 当廖晋发现那数十个未接来电,已经是方楷瑞打那几个电话的一个小时后了。他只觉得有一股极度不详涌现,让他阵阵发晕。立即给方楷瑞打了过去,当接到消息,快速换好衣服冲下楼上了玄魏的车,到达余欢家楼下的时候,他们却看到已经完事儿的朔司上了车离开了。 余欢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他全裸的身上和地板上洒满了无数张红色大钞。这是朔司在最后留下的,每一张钞票都在残酷地宣告他受辱的事实。 他没有动,姿势从朔司离开一直没有变过。两腿根部之间,还有凝结在白皙肌肤上的血迹,显得无比刺眼,眼角仍有残余的眼泪。 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蝴蝶,苟延残喘都显得无力,只能躺在那里。他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他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突然,他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这动静让他的手指动了一动。 接下来,他又听到掏钥匙的声音,这次几乎让他忍着剧痛直接坐了起来。他仓皇地看着那个门,以为外面的人马上就要开门进来,便去沙发上揪自己的衣服。可是,门外窸窣的钥匙的声音突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声敲门声。 门外廖晋手里是粉红给他的钥匙,他本可以就这么把门打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收起钥匙敲了敲门,用尽量若无其事的口气: “欢,我是小晋。你在家吗?” 第42章:好老板 事实上在廖晋和余欢彼此相识的这么些年里,他们关系仅仅只是点头之交。牛郎圈的是非从来不会少,当他们俩还在巅峰状态的时候,做为各种是非的中心人物更是家常便饭。 当红花旦间争风吃醋在这行业里并不新鲜,其中关于他们不和的传言传得最为绘声绘色。于是每当有些场合只要他们两人都在场,其他人都会各怀鬼胎地观察他们是否有互动,是否有眼神交流,是否有即将可能将要掐起来的迹象。 比如廖晋在的时候,某个老板和余欢喝多了几杯酒,比如余欢在的时候,某位客人和廖晋说多了几句话,旁边的人都会各种紧张迫切期待他们其中一个摆脸色走人。 可惜即使传言传得再风风火火,这么多年他们两人却从来都不曾正面交锋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句话从来不单指性别,或者是他们两人在彼此身上都曾嗅到过同类的气息。 这个圈子里会见风使舵的人太多,见高拜见低踩的人更多,但如他们一样到达过顶端的能有多少?成功的人往往相似,失败的人各有不同。他们知道对方是同类,于是除非真的面对面避无可比,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会跨过彼此之间那条线。 此去经年,最巅峰时刻已经走过。当然他们若想要,仍然能用一根指头迷倒众生,但他们不再需要,亦不再当红。 曾经被光环笼罩被众人簇拥,尔虞我诈见多,浮华尘世经过,可这段时间,却是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们彼此距离最接近的一段时间。 两个相似的人,他们可以拉着仇昧坐下来斗斗地主,可以在QQ窗口上抖动下对方,可以没事碰碰杯喝些小酒,有时仇昧觉得他们俩碰一起就像两个童心未泯的老年人。他们接近一拍即合,而唯一很默契没有触碰到的,就是彼此的伤痛。 余欢并没有开门,而是站在门边,对门外的廖晋说:“咳……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有事吗?” 他到底怎么了廖晋大概也猜得到,所以并不强迫他:“没什么要紧事,感冒吃药了吗?” “吃了。” 余欢的手搭在门把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小晋,我可能要请两天假。” 廖晋背靠着门板,就这样看着对面门贴着的对联:“恩,病好了再说,你想休息多久都行,没关系。” “谢谢。” 余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用尽全力地去若无其事,“廖老板~真是一个好老板。” 廖晋捋了捋自己的额发,显得有些悲伤地笑了出来:“当然,我还指望你这个好员工帮我赚更多钱。” “这么好的老板,我相信我年底的双薪有保障了。” 余欢说。 “放心吧,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我怎么能不偏点心?” 廖晋点了一根烟,靠着身后的门,在这空空的说话都能有回音的楼道抽了起来。 余欢仍然低着头,头顶抵着门板,看着自己的脚尖:“老板,你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廖晋看着顶上昏黄的楼道灯,一本正经地逗趣道:“你懂的,我不信这么多年了,你都还不知道我的心意。” 屋里的余欢被他逗地微微笑了出来:“你怎么不早说?” 廖晋挑眉,弹了弹烟灰:“我怕吓到你,你就不肯跟我做朋友了,你知道我等你等多久了么?心都碎了。” “原来廖老板是筹谋已久,真感动。” 余欢说着,语气上带着轻佻,“可魏哥怎么办?” “他怎么能和你比?” 廖晋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而后豪迈的说,“只要美人你答应我,他就只有自己一边去打飞机的份。” 余欢“担心”地说:“可是他是黑帮老大。” 廖晋说:“那我们就私奔,走,我带你去天涯海角,去看海,去看那个喜欢偷窥美人的东海龙王三太子。” 就这样若无其事抄袭了玄魏那时候用来哄他的梗。 余欢忍俊不禁,心说出了名冰山美人的廖老板也会这么不着调。廖晋听到他笑了,便问他:“怎么样?感冒有没有好点?” 余欢点了点头:“恩。” 廖晋踩灭了脚下的烟头:“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什么时候回去。” 余欢点头,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恩。” “欢。”廖晋叫他。 “什么?”余欢问。 廖晋看着脚底下被自己踩扁了的烟头,说:“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我们必须好好跟仇昧聊聊他那个男朋友。” 玄魏在车上打了一个电话给惬川,惬川在电话里告诉他,找到奸细了。 当廖晋下楼的时候,玄魏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上了车,玄魏什么也没说,扔掉烟头就发动了车子。 车子在夜幕中向着大路的方向行驶,车子里有淡淡的烟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耳边深夜电台放着张国荣的老歌《寂寞夜晚》。 ——“断断续续的千个夜晚,无穷浓情怕会渐淡,静默地拭干了泪,一切请珍惜,一切将吹散。” 玄魏伸手把歌声放大了一点,看着前路,突然说:“听说张国荣不是天生的gay。” 廖晋手在窗沿撑着脸颊,侧过脸看车窗外早就关门的一排排商店:“好像吧。” 玄魏问他:“那你呢?” “我?” 廖晋看向他,眉目间似笑非笑起来,无限的魅惑,“魏哥觉得呢?” 玄魏感受着美人的视线,依然看着路况,嘴边牵起个深不可测的笑:“我觉得这个不重要。” 廖晋挑眉:“那什么比较重要?” 车子转上高速公路,玄魏的手在方向盘上,跟着歌曲打了两下节奏,说:“重要的是,我不会让它渐淡,更不会让它吹散。” 听他这么说,廖晋笑着继续看回窗外,什么也没有回答。 玄魏看了看他线条美好的侧脸,说:“真的。” 廖晋的视线被路边有一只流浪狗吸引,敷衍道:“哦~” 玄魏挑眉:“不信?” 廖晋笑了:“呵呵。” “我伤心了。” 玄魏这么说着,那口气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伤心。 于是廖晋不以为然:“所以呢?” 玄魏转过头看了看廖晋身上的安全带,然后说:“我一伤心……就喜欢开快车。” 他话音刚落就一脚油门踩尽,车子突然如离弦的箭般就飙了出去,廖晋没想到他有这一出,身子那一刻狠狠撞到后面的靠背,然后便看到前方的景物轮廓都未显清就飞快消失。 眼看时速表已经快到一百六了,廖晋紧紧抓着顶上的握柄,知道这个时候只要轮胎碰着路面上随便哪一颗小石头,他们俩绝对就交代在这里了:“玄魏你王八蛋!” 男人紧紧盯着前路,语气倒是气定神闲:“嘘,宝贝,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现在不要让我分心。” 廖晋看着一辆辆飞速被他们超过并消失在后方的车子,怒道:“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你可以开慢点!” “没办法,我现在伤心着呢。” 玄魏说着,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开到一百八,边说,“一个伤心欲绝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操!” 如果可以,廖晋现在已经直接掐死丫的。 那个不知道自己明天很有可能就出现在报纸社会版头条,大字标题——“黑帮老大应开快车遭情杀,死因是被踹JJ踹到死”的混蛋,正稳稳把着方向盘说: “老婆,你要是再不想办法让我不伤心,就要到两百了……喏,你看,两百了。” 所有路边景物化作一条条速度线在四周飞快地向后退去,廖晋狠狠瞪着他:“你想怎么样你说!” 玄魏笑着朝他勾了勾食指:“叫声老公来听一下先。” 廖晋一咬牙:“老公……” 某人一脸奸计得逞松开油门:“我在,老婆。” 而后廖晋咬牙切齿笑着接下去:“鸡。” 老公鸡哭了。 那天晚上,玄魏非常不值得可怜地被自家老婆踹出去睡了一晚上客厅。但是作为一个有社会代表性有知名度有名誉有地位有车有房除了节操什么都有的成功人士,玄魏更有着极其良好的心理素质。所以就睡客厅这种事他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 要知道睡客厅是幸福婚姻生活中每一个老公必经的阶段,连客厅都睡了,证明他们的关系即将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 他想,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他的廖晋小宝贝就会穿着裸体围裙,露出圆溜溜白嫩嫩的屁股站在厨房回头看他,笑得娇羞问他——“老公,早上好,你今天也好帅哦……你是想先吃早餐呢?还是吃我?” 玄魏觉得非常欣慰,连谢谢CCTV的冲动都有。 那晚,玄魏如愿以偿做了那个梦,所以当廖晋大美人大发慈悲打算出来叫他进房间睡,却看到他睡在沙发上一脸淫笑,陶醉地说着 “宝贝小晋,你下面好好吃”之类的梦话时,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怒火攻心一脚把他沙发踹翻,在某人的惨叫声中啪地甩上门,头也不回。 无赖王八蛋你就睡一辈子沙发去吧!! 玄魏摸了摸脑袋坐在倒塌了的沙发上,心说自己在梦里吃面吃到一半,怎么他妈的就地震了? 第43章:炸弹,又是炸弹 那之后过了几天,余欢一直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闫子羿打过一次电话来探听余欢的事情,据说他也联系不到余欢,廖晋表示让他先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想太多,余欢作为一个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他担心,然后就挂了电话。 其实关于闫子羿对余欢的憧憬,廖晋不像仇昧,他不觉得惊讶,也从来不发表意见。 爱情这件事从来都是令人头疼的事,它比那些一夜情玩家还潇洒,要来你挡不住,想走更是无法留。此刻身边这个人是不是将来那个人,而看似不可能的人有没有可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终究是谁也说不准。 廖晋经历过太多也见过太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说,而再有把握的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差错。 所以玄魏希望他相信的那件事情,他从不曾相信。倒不能说不相信对方,而是压根不相信爱情本身。总有人抱怨男人这种生物喜欢信口开河,说出来的话像泼出去的水,最后没几个靠谱。其实当爱情发生,人受到荷尔蒙的影响,总会轻易做出一些过后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行为,说出正常情况下说不出来的话。 所以不能说所有男人都是骗子(除非他存心欺骗),大多数情况下真正的骗子是爱情本身。 他知道玄魏也一样,这个男人城府至深,即便天天我爱你挂嘴边,又何曾真正许诺过他以后会怎么样? 到底以后会怎么样,他不知道,玄魏不知道,天知道。 今天廖晋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打了第无数个哈欠后,周公没来,小凝却推开门探头探脑探进来了。 “嫂子!老大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只见他拿着个黑色的方形盒子,放到了廖晋面前。 鉴于这盒子的形状和以前伊天让人送来的那内藏jj的披萨盒很像,廖晋没有立即打开,而是狐疑地望着小凝:“这什么?” 小凝却故作神秘:“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廖晋心说不会是性感内裤之类的吧,倒不是廖晋重口味,而是他深信这类囧事儿那混蛋真做得出来。 把抽了一半的烟放烟灰缸沿,在小凝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他打开了盒子侧面的两个金色搭扣,把盒盖翻开。 看见里面那东西时,廖晋忍不住在心里吹了个口哨,只见一把金黄色的自动手枪静静躺在盒子里。整体较一般手枪小巧,这应该是一把自卫枪。枪身上刻有小小的J001的字样,枪柄是极细致的斜纹坑条,整个造型线条优美,因为枪声是镀金的关系,它在灯光下闪着华贵的光,同时旁边配备了十几发同样是金色的子弹,以及一个消音器。 廖晋把这枪拿了起来,试了试手感,又打开弹夹检查了一下,小凝那闪亮亮的大眼睛盯着他:“怎么样嫂子,喜欢吗?” 把玩着这玩意儿,廖晋轻描淡写说了句:“还行。” 小凝在心里感慨他家嫂子真是高贵冷艳,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还能如此处变不惊,果然是见过大世面,随即解说道:“这是老大托人从德国弄来的限量金版,25000美金,跟老大贴身那边黑色的是同款,不过贵一半。老大说嫂子你要用得顺手,他改天给你弄把银色的来。” “哦~” 廖晋应了一声,就把那枪放回了盒子里去同时盖回盖子,对小凝说,“辛苦你跑一趟了,要不要喝点什么?可乐?酒?” 当听到“可乐”两个字时,小凝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不不不不用了。” 廖晋心说这小子怎么老是神神叨叨的,偏了偏头疑问道:“怎么了?” 被问倒的小凝挠着头,一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见他突然坐立不安起来,廖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抽了口烟又就觉得不对,于是递了一根给他:“抽烟?” 从来不抽烟的小凝同学接过那根烟,在手里转了转,再抬起头来脸已经红得像关公:“嫂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廖晋眼看他快红到耳根,各种替他揪心:“你说。” “那个……” 就看那根烟被他揉得烟丝都吐了一桌,小凝才小心翼翼地说,“最近阿仁很奇怪。” 奇怪?廖晋第一反应是,莫非之前陈立说的奸细是阿仁?可这事儿跟他说真的没关系吗?跟他说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但廖晋还是问小凝:“怎么奇怪了?” 那根烟终于被揉扁了,小凝各种难为情说:“他最近老是逼我吃那根东西……” 廖晋凌乱了——卧槽!是这种事?这种这么私人的事跟我说真的没关系吗?? 按捺着自己无比复杂的心情,廖晋说:“是吗…你如果不想做要拒绝啊……” 小凝摇了摇头:“没用的,他总是硬塞进来。那味道好奇怪,每次吃完以后嘴里都有恶心的味道。” 突然屋里响起“滴”的一声,廖晋当时因为小凝的话感到里焦外嫩,并没有在意,又对小凝说:“他……那之前他没有洗洗吗?” “洗洗?” 小凝不解,榴莲味的棒棒糖吃之前是要洗一下的吗? 廖晋擦了擦汗,心想这孩子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幼儿园水平,便教育他道:“是啊……毕竟这样比较卫生,也是对对方的尊重啊。” “他一点都不尊重我!” 小凝摇了摇头愤然道,“昨晚还弄得我屁股很疼!” 那混蛋昨晚突然压过来,害我一屁股坐到游戏手柄上!到现在屁股还隐隐作痛!!像痔疮发作一样! 廖晋心想那个阿仁看着木木的,原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是人不可貌相,刚想说什么,这时他手机响了。 拿过手机看到是玄魏,他按下通话键:“喂?” 那边玄魏的口气全然不见平时的轻佻,直接就问他:“你在椅子上吗?” 廖晋莫名其妙:“在,怎么了?” 玄魏的声音更加凝重,说:“你不要动,叫小凝来听。” 廖晋觉得奇怪,他怎么就这么确定小凝还没走?还知道自己在椅子上? 突然他又听到哪里传来“滴”的一声,他疑惑地,把手机给了小凝。他看着小凝接过电话,听了两句就脸色大变,站了起身绕过办公桌向他走过来,对他说:“嫂子你别动。” 廖晋意识到很不对劲,于是没有动,见小凝蹲了下来朝他办公椅底下看,而后他听到小凝倒吸了一口冷气,边站起来边对电话那边说:“老大,有……恩,我知道……” 他把电话又递还给廖晋,那眼神明显很慌张,廖晋接过电话:“怎么回事?” 而后他听到玄魏对他说:“宝贝你乖乖别动,听我说……现在你椅子下面有颗炸弹,你动的话可能会出现点问题……” 出现点问题?是直接引爆吧?您说得可真含蓄啊谢谢你! 廖晋简直觉得无语问苍天,又听玄魏说:“给我15分钟,很快就没事,不用怕,你只要乖乖别动就行。” 说着他就把电话挂了,廖晋放下电话,在心里说了句比脏话还脏的话,和小凝大眼瞪小眼。他点了根烟很郁闷地抽了一口,紧接着又听到“滴”的一声,他此时此刻已经很确定,那声音——是从他屁股底下发出来的。 此时的玄魏,正在他们那个货柜仓库二楼,坐在沙发上,而他对面沙发上,志冰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火柴盒大小的遥控器。惬川和阿仁坐在玄魏旁边。电视机开着,画面是廖晋办公室的俯拍图。 就在刚才,玄魏用这电视机播了令一条片子给志冰看,片子内容是——一个放着轻音乐的咖啡馆里,憬翊和志冰在角落里喝着咖啡交谈。 没错,那个人是志冰。 只见志冰握着手里的遥控器,正色道:“老大,其实本来……我没做好心理准备要这么快摊牌,毕竟我们也这么多年主仆情了。” 玄魏明显不吃他这一套,听完他的话,笑了:“志冰哥你客气,那些主仆情我们就当一夜情,忘了吧。” 终于志冰也收起了他虚假的正经,笑着指了指玄魏: “老大就是老大,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幽默。不过说句真话,我想象过无数次摊牌的画面,真没想到是这样。” 惬川没有绕圈的心情,看着他:“志冰,告诉我们理由。” 志冰看了看监控画面里的廖晋,半晌回过头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是人都想往高处爬,我这么一个有思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没打算一辈子做魏哥身边一条狗。” 他说着,看了阿仁一眼。 玄魏闻言皱眉,笑着看向阿仁:“阿仁你觉得自己是狗吗?” 阿仁擦着自己手上的枪,抬起头面无表情:“魏哥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玄魏挑了挑眉,听惬川说:“志冰,从你杀了阿健开始,你大费周章多久,我们就查了多久……你哥哥当年也在陈旭手下,是不是?” 他这话直接戳中了重点,志冰眼神暗了暗,而后转为一个深深的笑:“这是其中一个理由,最开始的理由。” 但是他没有透露更多,而是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看着玄魏: “魏哥,我的命和嫂子的命,你要哪个?” 第44章:哥哥 志冰的父母早逝,在孤儿院长大,他有一个大他四岁的哥哥。哥哥是个老实木钠的人,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被同院的小朋友欺负,每次都是小志冰用自己偷偷攒下的零食帮他解围。所以当后来志冰得知自己老哥加入黑社会,觉得非常吃惊难以置信。要知道虽然那时候老哥已经人高马大,可是过分老实的个性多年来从未变过。 老哥告诉他,陈旭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因有一天晚上他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陈旭进来买宵夜。两个蒙面男人来到柜台前拿出一把枪,威胁让他把所有钱都交出来,结果他死活护住收银机,在危难的时候——是陈旭救了他。 那之后陈旭隔三差五会来买份咖喱鱼丸,无视禁烟的标志刁着根烟和他聊两句唠唠家常,老哥偶尔会拿些剩饭去后巷喂一喂流浪狗,后来陈旭跟他一起去,一边逗着狗一边聊天,两人渐渐熟络了起来。终于有一天,陈旭开口邀请他做自己的保镖,据说是欣赏他的老实耿直。 志冰很担心老哥,毕竟黑社会不是什么人都能混的,但是老哥说,这份工作很简单,也就是站在陈旭身后,什么都不用做。那时候志冰已经上了大学,老哥的收入多了起来,偶尔在周末带他去吃好吃的,还给志冰换新手机。老哥那时候身上有一把枪,但是他告诉志冰,他从来没开过枪,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虽然加入了黑社会,但只要攒够了钱,他会离开陈旭出来自己开个餐厅。 志冰最后一次跟老哥打电话,是在五年前一个初春的夜晚,那晚老哥告诉他:“今天有个男孩子来刺杀旭哥,杀了三个弟兄,旭哥把人活抓了,说交让兄弟们享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我在门口站着,看那些人进去又出来,又换一批进去,看着都可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对了,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明天我想办法跟旭哥请个假,带你去吃必胜客。” 据说那天晚上老哥在门口站了一夜,初春依然寒冷,他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拿着烟,那夜他抽了两三包烟,丢了一地的烟头。有兄弟办完事,边拉裤子拉链边从屋里出来,跟他讨了根烟抽。顺便问他为什么不上,说再不进去里面那个就要被干坏了,到时候再想去就晚了。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他打开门进去,看所有人都休息了,而那个可怜的男孩子赤裸着身子蜷缩在地板上,全身狼藉。老哥能做的只有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到他手边,就摇了摇头重新走了出去。 这是后来志冰听当时在场的人说的,老哥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几个小时后,会是第一个命丧在玄魏枪下的人,只因为他站在门口,就首当其冲。 老哥是被一枪爆头的,他死的时候一只手还插在风衣口袋里,而那个口袋里,装着必胜客的优惠劵,被他的手紧紧攥着。 那天玄魏杀了数十个人,志冰知道玄魏根本不会记住那里任何一个人的脸,在他心里,这些人也不过就是不起眼小石头,刚好挡到他的去路而已。 人命是极其轻贱的,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无论是善良耿直的哥哥还是十恶不赦的强奸犯,都一样,谁也不会有例外,谁也不会有特殊待遇。所以当他跟一群黑社会强奸犯死在了一起,谁也不会管他生前是个怎么样的人,谁也不会管他默默做过多少好事,总之,他就是跟那些人一样——死了而已。 志冰深刻感受到现实就是这么残忍,这么无情,这么独断专制。你是上位者,你脚下踩踏的血肉,不仅仅是一滩滩血肉。里面有罪有应得的,也有无辜的人。他们曾经都曾经个性鲜明,情感丰富,有血有泪。 可人们不会看见这一点,这些黑暗,最终会被上位者的光芒掩盖,胜者王败者寇,谁也不会记得他们,谁也不会提起他们。 老哥死后,志冰放弃了学业,走进了那个世界。那天他发誓,自己不止要那个男人偿命,还要当一回王。 “我选他的命。” 玄魏将车钥匙扔给志冰,“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滚。” 志冰接过钥匙站了起来,鞠了鞠躬,抬起头时满脸笑容:“魏哥,惬川哥,小仁仁,我们有机会再见。” 之后他就吹着口哨潇洒地下楼上车,发动了汽车后把头从车窗里钻出来对二楼喊了一句:“对了老大!我刚才不小心按了按钮,你还有五分钟时间跟嫂子告别!” 说完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玄魏清楚地听到他刚才喊的话,看了一眼屏幕里廖晋办公室的场景,吸了一口气,点了根烟就拿起手机拨了廖晋的电话。 “喂。” 当电话那边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下一秒,玄魏就听到“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喂?宝贝,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不要生气。” 玄魏没有理会那爆炸声,抽了一口烟,对电话那边说。 电话那边的廖晋很不耐烦:“说!” 玄魏语气温柔:“其实炸弹的事是骗你的,愚人节快……” “嘟嘟嘟……” 不等他说完,那边已经果断挂断了电话。 那声爆炸声,是从仓库门外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发生爆炸的是志冰开走的那辆车。而廖晋椅子底下那个炸弹,玄魏早就派人清除掉。 他重新拨通了廖晋的电话:“还有一件事,你仔细看看椅子下面有什么。” 廖晋觉得特别郁闷,挂了电话,在小凝目瞪口呆的表情下,把那把皮座椅整个翻转过来,就看到一个黑色的盒子连着胶带缠在底下。他让小凝过来把那东西拆开,自己坐在桌子上叼着烟,一脸凶恶。 “怎么回事?不是炸弹吗??” 小凝手忙脚乱终于把那盒子拆开,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个电子表,刚好又嘲笑他们的智商一般发出“滴”的一声。廖晋手里捏着它,表情阴暗,一句话也没说。小凝又从那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首饰盒,交给了廖晋。 廖晋打开一看,只见一枚银色的设计简约的戒指躺在里面,他眉头抽了抽,狠狠盯着那枚戒指,小凝咽了咽口水,明显感觉到杀气正在酝酿。 最后廖晋什么也没说,把盒盖盖回去随手扔桌子上,径直走了出去。 “嫂子你去哪??” 小凝非常担心他会想不开。 廖晋头也不回:“上—厕—所!” 小凝指了指旁边廖晋的私人洗手间:“可是厕所在这里……” “你别管我!” 廖晋怒气冲冲走在过道上,心说麻痹的你个王八蛋耍老子玩是吧!你今晚最好不要回来,我绝对要让你很好很好看! 正想着,突然一个拐弯和来人装了个满怀,他退了一步眉头皱得更紧,抬头却看到一脸惊讶的闫謋: “谁惹我们小晋生气了?” 廖晋指了指自己生气的脸,眼睛一眯:“我看起来像生气吗?” 看着他的表情,闫謋只能失笑认输:“不像,像中彩票了。” 廖晋一脸“这还差不多”,挑了挑眉问他:“你在这里干嘛?” 把手插在口袋里,闫謋微微一弯腰盯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廖晋,俊朗的眉目带着浓浓笑意,说了两个字:“找你。” “有何贵干?” 廖晋和他对视着,他们距离很近,他几乎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鼻息。 闫謋说:“想和你聊聊,有空吗?” “这个嘛……” 廖晋看进他的眼睛,口气突然变得极其温婉,“就取决于闫謋哥今晚有多口渴了。” 闫謋会意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旁边的侍应走了过来,他仍然眼睛盯着廖晋的脸,说:“你们这最贵的酒……” 他话还没说完,廖晋就毫不犹豫道:“来两箱!” 对于他这种强盗行为,闫謋只能无奈地笑了出来,真心没办法,谁让自己刚好撞上廖老板心情不好? 他们找了间包厢坐了下来,廖晋驾轻就熟地给闫謋倒了杯酒,闫謋在他把酒杯递过来的时候看进了他的眼睛。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的包厢里,这个人推门进来只是往那一站,身上超然脱俗的气质已经令旁人黯然失色。 吸引力这种事,说不清,却无疑是致命。闫謋为他身上任何一处地方着迷,他精致的指尖,冷漠的眼角,细细的眉尾,优雅的脖子,完美的后背,性感的小腿……据说唇薄的人都薄情,看向他半启的嘴唇,闫謋曾经无数次品尝过,可惜,早已不属于自己。 廖晋抿了一口酒,问他:“子奕怎么样了?” 闫謋说:“恢复得很好,明天能出院了。” “哦~” 廖晋交叠起长长的腿,“那看来后天又能在这见到他了。” 闫謋笑着摇了摇头:“我妈说一个月不准他出门。” “也好,免得隔三差五总有女客人来询问他的价格,影响我们做生意。” 廖晋想了想,又问“你妈还不知道他受伤的原因吧?” “不知道。” 闫謋喝了一口酒,视线从酒杯里移向廖晋的脸,“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通过这句话,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来意,廖晋语带嘲讽道:“闫謋哥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这是亡羊补牢,顺便见一见你。” 闫謋诚恳地看着他,“何况,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世界的。” 廖晋看着他的眼神却有点冰冷:“那如果他们是真爱呢?” 闫謋说:“这次是子奕断了手,下次余先生不知道会怎么样……世事难料,为了他们两个好,你应该跟余先生谈一谈。” “你就这么希望你弟弟变成以前的你?” 廖晋紧紧看着他的脸,笑道,“做你们家的孩子可真累。” ——当年你没有一句解释就离我而去,我不怪你,今天,又想将我拉为你的帮凶?没这么容易。 其实廖晋可以告诉他,余欢和闫子奕从来没开始过,一直都是你弟弟一厢情愿。但是廖晋没有,因为他现在很不爽,非常不爽。 闫謋解释说:“我是为他好。” 廖晋挑眉:“你总是你妈的乖宝宝。” “你还在为以前的事情生气。” 闫謋深深看进他的眼睛。 被这么说的廖晋,靠在沙发上任由他看着,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我告诉你……” 闫謋的手抚上他的脸颊,说,“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你会不那么生气吗?” 廖晋没有回答,看着这个男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即将吻上他的嘴唇。 第45章:Fly me to the moon 在那辆车爆炸了以后,手下的人去看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玄魏让他们马上去找,随后离开了那里。阿仁做司机,他和惬川在后座说着话。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电话那边手下报告说,看到闫謋和廖晋进了包厢房,点了两箱洋酒,只有两个人。 听到这个消息,他眉毛小幅度跳了跳,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电话,转过头继续和惬川说刚才还没说完的话:“坤爷这次进医院,好像呆得比以前都久吧?” 惬川点头说:“是,之前那几次都有惊无险。说句不好听的,陈哥也他们几个空欢喜了好几次……可是这次,已经四天了。” “这几天,估计陈哥他们连做梦都要笑醒。” 玄魏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渣,咧嘴匪气地笑了出来,其实这个男人一旦收起嘻皮笑脸,每个表情都是令人忌惮的存在。 惬川看了看他:“如果坤爷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那个位置有得抢了……我们要站哪个队,你想过吗?” 玄魏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他:“听说泰哥也病了?” 惬川点头:“坤爷进医院的消息一传出来,他马上称病,估计躲起来看情况呢吧,那老狐狸。” 玄魏笑了笑:“陈哥昨晚打了个电话给我。” 听到这话,惬川不觉得惊讶,问:“哦?他怎么说?” “他说约我出来喝茶。” 玄魏说着,促狭一笑补充道,“我说我喝了茶怕晚上睡不着。” 惬川皱眉笑了出来:“他挂完电话估计又打到朔司那数落你了。” 玄魏看了看窗外:“小晋明晚约了齐哥和龙哥吃饭,龙哥打电话问我去不去。” 惬川说:“他们俩平常打得厉害,不过关键时候应该会一致对外……你去吗?” 玄魏看着人行道上穿着红色短裙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女孩子,说了句:“看情况。” 那晚玄魏打开家门,听到音响放著名为《fly me to the moon》,性感的女声引领着他一直走进客厅。 而后,他就看到廖美人裹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袍,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正看着书。因为一条腿伸展着,另一条腿屈在身前,这个姿势使得睡袍下摆旖旎的风情若隐若现。 美人指间夹着一根烟,看到玄魏来了便抬起眼斜斜一瞥,轻启薄唇,缓缓吐了一口烟雾弥漫。这场景令玄魏不仅觉得如画般优美。 玄魏慢慢靠近,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把车钥匙放到台几上,眼睛一秒也未曾离开那美妙身影。走到沙发前面,目光从那张风情万种的脸游移到那双性感的长腿,再往下,脚背的皮肤白皙滑嫩,能看清皮层底下那几条血管经络,他的脚趾头小巧圆润,上面是修剪得精致的指甲。艺术品这种东西,就是连一片指甲都能令人入迷。 玄魏一个膝盖屈在沙发上,倾身单手托起他本屈着的美足,抬头再看美人,只见美人淡然的脸上近看能看出些微醉意,正不动声色地,直勾勾盯着玄魏。玄魏挑起一抹笑,而后虔诚地,低头对着他的足背便吻了下去。 舌尖触上他冰凉的皮肤,慢慢地,极富耐心地一路往上滑,到他脚踝那里时,轻轻地啃咬了一下。挑起眼再看廖美人,那居高临下的神情,如一个高贵的女王此刻正看着伏于她脚边的侍臣,尊贵如雕像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一切仿佛是理所当然。 ——真美。 玄魏偏头,慢慢地,一寸一寸舔上他无比光滑的小腿,廖晋的小腿非常漂亮,细长匀称没有一丝赘肉。可惜他不能穿裙子,否则即便是女性看到了,亦会自愧不如。 真想看看他穿裙子的样子,绝对是——颠倒众生。 这么想着,同时玄魏在他没有任何瑕疵的小腿那印了一个吻痕,抬头看廖晋因为那道吻痕而微微皱了皱眉的样子,玄魏笑着低头,继续一路吻上了他性感的大腿,朝着那个美妙的私密花园,不急不缓前进。男人身子随着动作慢慢向前,他隐约看到,今晚这位美人并没有穿内裤。于是他忍不住轻轻咬上美人大腿的嫩肉,也许是感觉到痒,他听到廖晋轻笑了出来。 待他的舌尖即将到达大腿根部的时候,突然廖晋一把将腿抽了回去。玄魏挑眉抬起头,便看廖晋看着他,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红色的舌头几分诱惑意味般,舔过自己的嘴角。 玄魏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看他的手指慢慢从自己足尖一路抚上小腿、膝盖、大腿,一直到隐入那个秘密的部位,然后就不动了。他魅惑地笑着,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玄魏勾了勾,同时眨了眨那勾魂的小眼神。 ——可不就是个妖精?以前到底勾引得多少男人神魂颠倒? 玄魏看着他放在私密部位的手在微微上下动着,仿佛故意在诱惑那样,如此活色生香。于是玄魏正要靠近,却看他突然往后退了退,一只美足抵到玄魏肩上,阻止了这个玄魏的靠近。 浴袍因为他的动作往下滑了一点,露出了一边圆润光滑的肩,玄魏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偏头舔了舔,而后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眸,问他:“耍我?” 廖晋低低笑着,美足一路从玄魏的肩膀往下滑落,滑过他的胸膛,腹部,最后停留在两腿间,那个此刻尚且平静的部位,美人故意踩了踩那里,问他:“我耍不起么?” “耍得起……” 玄魏这么说着,伸手慢慢靠近他的脚踝,怎知廖美人却如先一步知道玄魏想干嘛一样,抽回自己的脚。瞥了玄魏一眼,便光着脚踩在地毯上,拉好睡袍站了起来。 玄魏跟着他站起来,在他走过自己身边时将他拉自己怀里,闻着他身上洗完澡依然存在的淡淡酒味:“喝了很多酒?” 廖晋浅笑着,并没有回答,而是任由玄魏拉着自己的手,他随着歌曲轻轻地,随意地迈着舞步。 《Fly me to the moon》是一首年代久远的华尔兹舞曲,也是人类在月球上放的第一首歌。这首歌的作者是一位同性恋,与同性爱人想伴了五十多载,一直到他生命的结束。 女声低此时咛浅唱着“Let me see what Spring is like On Jupiter and Mars ,In other words ,hold my hand ,In other words ,darling,kiss me”(让我看看木星和火星上春天的景色。这就是说,握住我的手。这就是说——亲爱的,吻我)。 于是玄魏揽过他的腰,抓着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和他一起慢悠悠踩在地毯上舞动着。怀里的美人嘴角含着浅浅笑意,抬起头瞧他,于是玄魏在女声唱到“In other words,I love you”时,跟着歌者,用口型对他说了句“I love you”。 美人除了挑了挑眉,就再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脚下跟着乐曲踩着舞步,心情貌似格外好。看着他随意而享受的模样,玄魏觉得有意思,拉起他的手让他转了一圈圈,而后重新把他拉回怀里,看着他漂亮的眉眼:“今天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 “特别的事啊?有~” 廖晋悠悠在舞曲中迈着步伐,说,“那个谁……” 玄魏问:“谁?” “小凝。” 廖晋说出的这个名字,并不是玄魏想听到的那个。 但玄魏还是问:“怎么了?” 廖晋说:“原来他和阿仁是一对?” 玄魏皱了皱眉,有点不是很理解,重复了这两个字:“一对?” “原来你不知道吗?” 廖晋偏了偏头,打量着他,“怎么做老大的?” 玄魏笑着看他:“没办法,我现在整个脑子里都是你。说说看,他们怎么了?” 廖晋想了想,说:“你最好跟阿仁沟通一下,据说小凝被他弄得很疼。” 玄魏被这个消息给逗笑了,骂道:“操,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搞一起去的?我都没看出来。”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廖晋说着,同时手指在玄魏肩上滑到胸前,摩挲着,而后凑到玄魏耳边,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在底下抚上玄魏胯间的部位,轻轻揉着。 玄魏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火苗被他那纤纤玉手撩得越烧越旺,那个部位逐渐粗硬了起来,偏偏落在廖美人手上依然不急不缓,如隔靴搔痒。 等到玄魏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手,他这才抬起那双媚眼,明知故问:“你想干什么?” 玄魏用力顶了顶他仍放在那个部位上不老实的手,说:“干你。” 美人的贝齿轻轻咬了咬下唇,直勾勾盯着玄魏,有撒娇的意味:“多说点,我要听。” 于是玄魏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待会儿要把你按在床上,狠狠干你。” 听着他极其露骨粗俗的话,廖美人瞪了他一眼,嗔道:“变态。” 玄魏笑着问他:“不喜欢?” 廖美人挑了挑眉,咬上他的耳朵,从充满诱惑的嗓音道:“一起洗澡。” 这么说着,廖晋拉着他的手转身朝浴室的方向走了过去,玄魏一路跟着,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进了于是,廖美人把马桶盖子盖上,让他坐着,并温柔地说:“你闭上眼睛。” 玄魏不解的笑道:“玩什么?” 廖晋用一根手指堵上他的嘴,说:“待会儿你就知道。” 于是魏哥怀着忐忑的心情闭上了眼睛,两秒钟之后,他就听到一声重重关门声,和磕擦一声锁门剩。赶紧睁开眼睛,哪里还找得到廖美人的身影。 ——卧槽!美人计!?? “小晋我错了放我出去我他妈再也不敢了!!!!!” 廖美人抱臂靠在墙边,听着厕所里那罪有应得的混蛋的求饶声,一脸春风得意。瞬间觉得歌曲真好听,世界真美妙,真是天地昭昭乾坤朗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出了一口恶气感觉真好~ 第46章:今夜不设防访谈? 第二天上午玄魏回到他集团的总公司,五十多层的办公楼设在这座城市最高档的现代新城区,从他顶楼办公室的大玻璃窗望下去,这座城市最标志性的现代建筑尽收眼底。 刚才开车在路上的时候,玄魏私人手机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老公,人家看中一个五万块的LV包。买给我嘛。” 他看完之后,甚为莫名其妙,没有理会。结果到了公司又收到一条—— “老公,你再不理我我就给你打过去了哦!” 玄魏心说这真是世风日下,难道你以为我这种忠贞不二的贞洁烈夫会这么容易就范?你真是太天真了。同时回了一个字“买!” 此时惬川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一个牛皮文件袋放桌上,往椅子上一坐:“泰哥那边有动静。” 玄魏把烟叼嘴里,拆开那文件袋,从中抽出了几张照片。 当看到照片的内容,他皱眉把烟从嘴里拿开,几张看了下来,他终于抬头看惬川:“是他?” 惬哥点了点头,表情有点凝重:“我们安排在泰哥家附近的人,昨晚拍到他上了泰哥家,呆了三个多小时。” 闻言偏了偏头,玄魏把那根烟放烟灰缸上,往后往椅背上一靠,才笑着对惬川说:“看来有麻烦事要发生了……惬川哥,你说我这是不是叫一步错步步错?” 惬川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那里面的人,无奈地笑了出来:“魏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你对。” 玄魏认同地点了点头,又问他,“坤爷今天有什么消息?” 听到这个问题,惬川纠结地揉了揉眉心:“听说昨晚半夜醒过一次,现在情况又不好了。” “看来,该准备一下了。” 玄魏这么说着,拿起那根已经烧了一大半的烟,把它戳灭在烟灰缸里,眼神深邃平静。 是的,他身处的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如果不是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现在估计已经重新投胎过很多次。 廖晋今晚约了他两个干爹在一个高级会所吃饭,这地点是齐哥选的,据说这里是奇哥平日里最爱来消遣的地方。 为选地点这件事,在只有他们三个人的QQ群里齐哥和龙哥毫无新意地用写字板打字大吵了一架。起初龙哥坚持要去自己新开的海鲜酒楼,告诉廖晋鲍鱼任吃鱼翅任点,齐哥表示作为有身份有品味的人,干儿子我们不能去那种暴发户酒楼。龙哥发了一个炸弹,说你妈的,我一货柜鲍鱼砸死你你信不信。齐哥发了个笑脸,说干儿子我劝你一句,这种暴发户人品城乡接合部气质的干爹,你尽快脱离关系的好。 最后,廖晋打了一句“你们继续,我去买泡面今晚吃”就果断退了群,两秒钟之后,他被拉了回去,两位干爹一副其乐融融。 齐哥介绍的这会所VIP包间很豪华,每个宽敞的包间配有三个美女服务员,一个包间隔成两块地方,一块是用餐区,用餐区所有餐具都是精美陶瓷,甚至连牙签的牙签头都雕龙。往里走里间走摆放了几张真皮沙发,大理石桌面上有全套水晶茶具。 吃完一顿饭,廖晋抱着抱枕随意地坐在沙发中间,两旁是两位干爹,三人喝着小酒抽着烟闲聊了起来。 龙哥说:“其实干儿子,你当初是怎么入这行的?我觉得挺浪费,你应该去当明星。” 廖晋喝了一口酒,回答道:“我十七岁的时候拍过广告哦。” 齐哥“哦~”了一声,说:“难怪我说怎么看着眼熟,什么广告?” 廖晋笑着说:“一个饮料广告,还挺红的,我记得那时候拍完上街还有人找我签名。” “我靠,那你待会儿得给我签个名才能走。” 龙哥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又说,“可是后来怎么不拍了?” 廖晋想了想,拿酒杯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捋了捋自己的额发:“说起这件事挺好笑的,因为得罪了那时候经纪公司的老板娘。” 齐哥皱了皱眉,问:“哪个经纪公司?老板叫什么?” 虽然齐哥是混黑的,但其实黑社会和演艺圈从来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众所周知很多娱乐公司的幕后老板或股东多少都有黑社会背景。90年代没有网络,也少有艳照门偷拍视频这些自我炒作,真正想捧红一个人非得用钱砸起来,找明星拍电影,就是黑社会洗钱的一个途径。 廖晋耸了耸肩,说:“好像叫许什么岭的,我不大记得了。” 齐哥正回忆着,龙哥抢先说:“我知道了!许超岭!” 廖晋点了点头:“对,许超岭,他那公司后来好像倒闭了。” 齐哥招了招手让服务员来倒酒,然后点了根烟: “正常,不管是我们道上还是演艺圈,每天都有很多人人间蒸发。介绍的时候说得好听,这个是什么哥,那个叫什么总,能混到最后的真没几个。” 这时龙哥又开口了:“去去去别说这个,干儿子你接着说,你怎么得罪老板娘的?” “恩,那时候不是刚拍完那广告嘛,成绩挺好的。后来……” 廖晋说着伸手要去拿烟,龙哥赶紧帮他拿了过来,他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谢谢干爹,后来老板就让我经纪人来找我了,说是要请我吃饭,我听经纪人的意思不是吃饭这么简单,估计还得陪睡什么的。” 齐哥点了点头:“是,演艺圈是这样的。” “我那时候十几岁,刚读完书出来见过什么?知道老板是这意思,吓得腿都软了,又没人能商量。” 廖晋抽了口烟,接着说,“刚好那时候有个前辈,他现在好像混得还不错,前几天才看到他的电影海报。不过那时候他也算是新人,我刚进公司那会儿他就很热情,你们也知道,能进那圈子的肯定都是帅哥,我那时候就想——哇,这个前辈又帅,人又好,对我又好,我真是出门遇贵人了。” 他说着自己也笑了。 龙哥大笑道:“哈哈哈!你也有花痴的时候啊?” 廖晋弹了弹烟灰,说:“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嘛……接着说啊,那天下班的时候我在电梯口遇到他,他好像看出我有心事,就问我怎么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跟他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还没说完,齐哥插嘴道:“绝对有问题。” 龙哥惊讶地看着廖晋:“你不会这么天真跟他说了吧?” 廖晋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天真。” 闻言龙哥叹了口气,拍拍廖晋的大腿,一脸恨铁不成钢:“我说干儿子,你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廖晋笑了,说:“你先听我说完。” 齐哥说:“你接着说。” 廖晋想了一下,说:“我跟他说了以后,他就马上给我支招,说老板请吃饭肯定得去,叫我去那呆一会儿,看吃得差不多了就偷偷响他的电话,他接到信号就会马上给我打过来,假装有急事,这样我就可以跟老板说家里有事,就能开溜了。” 龙哥又插嘴:“然后呢?出事儿了吧。” 廖晋神秘一笑,没说话,而是伸了个懒腰,顺带露出衣服下摆洁白的一截肚皮,龙哥急了:“快说快说。” “然后啊……” 廖晋接着说,“我那天就按他说的,偷偷打给他,结果他没有给我打过来,倒是十五分钟后老板娘来了。” 听到这结果龙哥差点站了起来,骂道:“我操,是他透风报信!” 廖晋作为当事人比他淡定多了,促狭地笑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老板娘的情哥哥。” 龙哥灌了一口酒,狠狠放下酒杯:“干儿子你也太缺心眼了!那小子叫什么名字你跟我说!现在大明星是吧?我找他老板去!” 齐哥懒得看他,对廖晋说:“吃了亏也好,吃一堑长一智,不然哪有你现在这么精?后来呢?混不下去了?” 廖晋点头:“那之后就没广告拍了。老板娘说,想要工作?可以啊,A片拍不拍?” 齐哥说:“其实很多人拍A片拍红的。” “这个确实是,不过……” 廖晋顿了顿,说“她是让我拍人兽。” 龙哥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操,最毒妇人心!那你就跳槽呗!” “那时候签了三年合约,跳槽了我哪来那么多钱给毁约金?” 廖晋说,“她就是想让我在这行混不下去,后来经纪人偷着介绍了个开夜总会的老板给我认识。” 齐哥看他停下来喝酒,问他:“所以你就转行了?” “恩。” 廖晋放下空酒杯,停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笑着说“我记得那时候刚进那夜总会,夜总会门口有个大广告牌——广告界当红新星廖晋倾情加盟。” 龙哥大笑:“哈哈哈哈,成大牌了!” 齐哥看着他:“不过牛郎圈也不是好混的,又吃了很多亏吧?” 而玄魏,正和宋琦、吕季伟这俩人在老地方聚会,此刻玄魏正在对宋琦的所作所为表示强烈不理解以及谴责:“我操,你把我手机号给一夜情的女人??” 吕季伟一脸不敢苟同,用看极其鄙视的眼神瞅他:“你这是对老魏抢走你梦中情人的报复行为吗?真是太幼稚了。” 宋琦挠了挠脸:“咳,我昨晚失恋喝醉了嘛,做兄弟的你们理解一下好不好。” 玄魏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当做已经安慰过他了,然后失笑说: “问题是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我说我不是你,她不信,说我始乱终弃,还说要把我手机号公布到基佬网站,标题是菊花痒求包养啊。” 吕季伟一拍大腿:“宋琦你太过分了!这次我真的不帮你了!我要求你必须对老魏的菊花负责!” 宋琦差点哭了,正要说你丫什么时候帮我过,玄魏的手机又响了,宋琦心说不会又是那个女人吧,一脸见鬼的表情。 玄魏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惬川便接了起来,却在听到那边说的话后眉头一皱。 挂了电话拿起外套说了句“有事先走,下次再聊”就快步离开了。 吕季伟看着他的背影:“看来那帖子已经发了。” 同一时间,廖晋正听龙哥说着自己当年的威风往事,正在一旁帮他们倒酒的女服务员,此刻抬起眼悄悄看了他们一眼,趁着他们不注意,将手伸进自己西装内侧。 第47章:无望中哑忍,痛苦中偷生 “所以我跟你说,我们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狠!你一狠,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你身!” 当那女服务员将手枪从西装内侧掏出来时,本来跟廖晋说话说得激动的龙哥突然眼神一变,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腕,往下一扭,手枪便从那女人手中脱落。 “看到了吧干儿子,你干爹我什么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 龙哥说着一脚把那女人踹翻倒地,随即冷笑着站了起来,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忽闻大门外响起阵阵剧烈的枪声。 如果没估计错,应该是对方在跟他们外面的保镖交火。 只见前面服务员都花容失色退了进来,齐哥和廖晋第一时间站了起身。龙哥和齐哥看了一眼,听门外依然交战猛烈,怒哼了一声便拔出枪,说:“我出去看一下!” “你给我等一下!” 齐哥立即出声制止了他,“你听这声响外面至少十几号人!从后门走!” 听到这话龙哥不干了:“走什么走!?我那些弟兄都在外面呢!” 此刻,刚刚那女人见他们有了分歧,爬了起来转身便往门外跑,没料到龙哥竟像后脑勺长眼睛了一眼,她刚一跑抬起枪一枪便准确地打中她肩膀。 龙哥几步上前将她踩在地上,狠狠瞪着她:“说!谁派你来的!” 女人忍着疼痛冷哼道:“陈爷交代了,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齐哥皱眉:“老陈?” “那老王八羔子!坤爷还没死呢他就等不及了!” 龙哥几乎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想冲出去。 一旁的廖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住,劝道:“你要是冲出去出什么事了,还怎么找那谁算帐?” “听小晋的,你别冲动坏事!” 说着齐哥捡起那女人掉在地上的枪塞给廖晋,自己从后腰拿出一把,率先朝后方原本服务员进出的小门走去。 “干爹!” 廖晋催了一句。 龙哥看着齐哥冷峻的侧脸,一咬牙:“知道了!走吧!” 他们三人出了那道小门,快步走在过道上,这时候已经很多客人和会所工作人员一路从他们身边经过急着往外逃。龙哥边走边骂骂咧咧:“老王八蛋!他娘的不要让老子见到他!非扒了他的皮!” 齐哥走在最前面,频频往后面看,说:“太离奇了。” 龙哥说:“我更离奇!我刚才怎么被你们说着就跑了!应该冲出去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 齐哥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几二十岁?一会儿扭到老腰别想老子背你跑!” 龙哥怒指他:“跑跑跑!这么怕死你回家找你妈喝奶去吧!” 廖晋被他们吵得头疼,紧紧抓着手里的枪,一个拐弯突然看到六七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守在楼梯口注意着每个逃下楼梯的客人。廖晋正想退,同时那边一个人往这边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男人大叫道:“他们在这里!” 龙哥怒骂了一句什么,举起枪就连开三枪,齐哥把他往后一拉,一颗子弹擦着龙哥的身子就飞了过去,廖晋惊出一身汗。 龙哥呸了一声又是三枪连发,打中了最前面的人。那几个人一时被龙哥的骇住,架着中枪的同伴回到前面拐角处,准备伺机而动。 “他们目标是我们,你先走!” 齐哥边往后退边对廖晋说。 廖晋摇了摇头:“我们一起来的,要走也一起走。” 与此同时抬起枪,配合着龙哥将再次攻过来的人打了回去。龙哥边往后退边退膛换弹:“干儿子!这次连累你了!” 廖晋来不及回答,身后齐哥突然连开数枪,回头只见反方向已经有人追了上来。这下真是两面受敌,齐哥一把推开旁边的包间门,三人迅速退了进去。刚退进包间,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猛烈交火声,听声音两边人数相当,龙哥大喜:“救兵来了。” 说着又想冲出去,这次齐哥也不拦他,自顾换起子弹。廖晋眼看龙哥矫健地闪出门外,只见此刻门外子弹横飞,一个不小心绝对被射成漏斗。半分钟后,龙哥重现退了回来,同时,他身边多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英俊男人——闫謋。 龙哥回过头对齐哥他们说:“从后门走!” “我殿后,龙哥你们先走。” 闫謋这么说的,突然一眼扫见廖晋的脸,明显也吃了一惊。但这种情况下也实在不适合说好巧,因为此时对方的人已经来到门口。 然而,祸不单行的是龙哥发现后门打不开:“我操!门锁了!” 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再度与对方交起火,闫謋上前拉起廖晋的手一边往柱子后面躲避一边还击,他枪法极准,几乎没有一枪是落空,廖晋虽没有实战经验,但枪法也绝不至于拖后腿。 闫謋带来的人都是精兵强将,很快他们这边就占了上风。眼见龙哥冲了出去。在廖晋有两次险些被子弹打中之后,他没子弹了,闫謋突然一下奋不顾身挡到他身前。 当玄魏赶到现场,眼见过道那些植物摆设墙壁弹痕累累,而枪声已经在此前停止,服务员急急忙忙跑来跑去,他来到那个包间门口就听到龙哥急得直跳脚的声音:“老子非宰了老陈那狗娘养的不可!” 他往里面一看,看到廖晋跪坐在地上,而闫謋就靠在廖晋怀里,肩部受伤血顺着手臂流下来滴在杏色地毯上,廖晋眉头紧蹙一脸难过。 他停下了脚步,1秒钟后退了出去,拍了拍扒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服务员的肩膀:“叫救护车。” 一刻没有停留,他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现场。 惬川站在车旁看着玄魏独自一人从会所出来,突然觉得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他——那么冷酷。 除了惬川以外其实很少有人知道的事实是——玄魏曾经非常孤僻沉默,当他还在陈旭手下的时候,每次都是静静站在陈旭身后,几乎从不主动开口说话。他给人的印象总是不苟言笑,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总会令人感到难以接近。 所以当他第一次开口讲一个笑话,惬川确确实实被煞到。随着越爬越高,他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笑话也越来越难懂。有时候惬川会想,或许他自己说的那些笑话,自己也不觉得好笑。 接触到惬川的视线,他换回平常那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惬川哥辛苦了,上面已经散了,回去陪嫂子吧。” 说着转身就走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对惬川说:“对了,你有空去买瓶润滑剂送给阿仁,让他对小凝好点。” 说完便留下惬川一个人站在车前风中凌乱。 玄魏把车开到滨海大道,打开天窗点起一根烟,就看着延伸至江对面岸的大桥上星星点点灯光,把夜晚的漆黑海面点缀得十分好看。车载唱片机放着那首《fly me to the moon》,他的目光盯着远处某个点,盯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机短信的声音响起。 ——“老公,出来喝酒吧,一个人很无聊。” 玄魏只觉得伤不起,放下手机没搭理,两分钟后那边又发了一条——“你真的不怕我把你手机号公布上网?” 玄魏无奈笑了出来,回了条——“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 半分钟不到那边回复道——“我要人陪。” 玄魏挑了挑眉——“你在哪?” 那边说——“你来找我我就告诉你。” 摇了摇头,这次玄魏没回,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掉,这时又有一条信息传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条彩信,内容是一个女孩子的自拍相片。 玄魏放大一看,有点讶异,照片中的女孩子竟然是齐哥的侄女况小姐。 只见况小姐穿着一件深V低胸的桃红色紧身吊带裙,一对酥胸呼之欲出,跟之前在坤爷生日晚宴上的大家闺秀形象大不一样,烟熏妆与桃红色唇膏衬得她无比妖艳。 玄魏正奇怪着,这时对方直接打过来了,拿着手机看了半天,玄魏才按下通话键:“喂。” 那边有喧闹的音乐声传来,一个甜腻的女声说:“老公,我想你了。” 玄魏皱眉笑着说:“小姐,不要调戏一个有妇之夫。” 那边的女孩子被他逗笑了出来,说:“你也可以调戏我呀,我等你。” 玄魏的手指随着音乐敲了敲窗沿,说:“可惜我今天没心情。” 那女孩甜甜地说:“我会让你开心的,真的。” 玄魏说:“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知道啊,可是我现在对你比较有兴趣,你比他有性格多了。” 那女孩子说。 玄魏笑了笑:“你那照片很好看。” 女孩子说:“谢谢,那……你要不要过来呀,我今晚一个人哦。” 玄魏看着从桥下缓缓驶过的大型游轮,对她说:“我的意思是,齐哥看到那张照片应该会很惊喜。” 听完他这句话,那边半天没有回应,然后啪地挂断了电话。 晚上廖晋从医院回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听到浴室有水声,知道是玄魏在洗澡。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就点起一根烟。 这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现在终于能停下来缓一缓。 闫謋的伤势不重,在医院取出了子弹,就直接回家了。告别的时候其实廖晋很想问他——“你刚才救我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死”,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廖晋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不知道或者假装不知道,都比面对面摊开来谈要好。杀死好奇心,总好过被好奇心杀死。 这个时候,玄魏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廖晋没有理,想着等他洗完澡出来自己打回去,手机响了一会儿停了,之后又响了两次,在第三次的时候,廖晋想别是什么急事,拿起手机想去浴室告诉玄魏。 结果他一拿起来,那边又挂了。廖晋心说你耍我啊,刚想放回去,一个短信传了过来,短信的内容令他整个脑子瞬间嗡嗡作响 ——“老公,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我做什么人家都依你。” 当玄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第48章:裂痕 廖晋离开了玄魏家,当在电梯内按下一楼按键,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离开这里,立刻,马上,用最快的速度。进了电梯,他看着楼层显示板的数字一个一个跳着,觉得缓慢而难熬,这个封闭的空间让他非常难受。 ——“老公,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我做什么人家都依你。” 这行字再次毫无预兆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笑了出来,却撞见电梯门的倒影里,那是一双属于自己的,悲伤得矫情的眼睛。 廖晋,我突然发现你有演八点档狗血剧的天赋,他忍不住这么想。 终于电梯门打开了,他前脚踏出去,玄魏的电话就到了。在原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看了好几秒,他才按下了接听键。 “宝贝。” 那个男人听不出来情绪的声音此时就从听筒传了过来。 他站在电梯前,没有动,身后是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应了一句:“嗯。” 玄魏顿了顿,问:“你在哪?” 他说:“外面。” 玄魏说:“十二点多了,要我去接你么?” 低头看了看地砖上的纹路,廖晋用自然的语调,说:“不用了,我有点事今晚可能回不去。” 玄魏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口气也没什么变化,问:“是什么事?” 没有立刻回答,廖晋沉默了一会儿,这倒是被他问住了,最后直接说:“我不想告诉你。” 听他这话,玄魏笑了:“这样啊?这么讨厌我?” 廖晋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而后故意笑道:“什么让你觉得我喜欢过你?” 玄魏听完,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仍然语带笑意:“那你喜欢谁?” 廖晋口气中有点挑衅,问:“你真的想知道?” 男人笑了出声,说:“让我猜猜,是闫謋么?” 听着他无关紧要的调侃口气,廖晋也用同样的语气回敬他:“你知道桂纶镁么?” 玄魏问:“谁?” “她演过一部电影,叫‘不能说的秘密’。” 说完,廖晋直接把电话挂了。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一步一步走出了这栋大楼,他的背仍然挺直,只是肩膀在微微颤抖,他一路走,没有回头。 被撂了电话的玄魏,此刻正站在阳台,虚假的笑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收起来,听着手机那边嘟嘟嘟的声音,良久,他才放下了手机。 廖晋那天晚上回到店里,坐在办公室里一夜没有合眼。他抽了两包烟,喝了一瓶威士忌,上网斗地主把欢乐豆输光,跑去玩你画我猜,又拿起被他随手扔在桌上的那枚戒指看了半天,最后伏在桌面上,什么也没做。 他知道这段关系完了,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任何一段因为各种老套原因奇葩原因结束的关系一样,渺小而不值一提。而对于他的世界来说,几个小时前的阵阵疼痛,久久不能平息。 ——“他得到你的心了,是吗?” 那天晚上在店里,他拒绝了闫謋的亲吻之后,闫謋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他心里清楚,在闫謋即将吻上他的嘴唇那一刻,他发现似乎自己现在已经习惯了那个男人的亲吻与气味,无法再适应任何人。 玄魏,其实你赢了,因为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就是你,你赢得彻彻底底,花尽心思闯入我的世界的是你,放你进来然后狠狠甩了我一巴掌的,是我自己。 第二天,玄魏一早就接到齐哥的电话——下午三点到老地方开会。刚挂了电话,惬川又打过来,告诉他坤爷那边下了病危通知书。 下午三点,玄魏在那家酒店门口下了车,身后跟着阿仁以及另外几个人,在VIP通道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在他后面到达的朔司。 “魏哥!” 朔司一脸一脸嚣张跋扈,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来到玄魏面前伸出了手。 “朔司哥。” 玄魏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这时电梯门开了,他们走了进去。 朔司在电梯里站定后,说:“听说龙哥齐哥昨晚被袭击了,今天开会是为了这件事吧?” 玄魏没看他,挑了挑眉:“是吗?我不是很清楚。” 闻言,朔司表现得很惊讶:“不是吧?嫂子没告诉你吗?好像嫂子昨晚也在场的啊。” 这话让玄魏转过头打量他,玄魏还是笑,但眼神冰冷:“朔司哥知道得这么清楚?” 朔司看着他的眼睛:“魏哥,不是我说,你真是太不关心嫂子了,我听说昨晚倒是闫謋英雄救美,还中了一枪。也不知道今天过不过得来开会。” 玄魏笑了,说:“朔司哥,我以前总担心你玩太多男人会得艾滋病,现在我还想奉劝你一句,八婆病也是病,得治。” 说完,电梯门开了,他头也不回带着手下走了。留下朔司一脸莫名其妙,回头问大钟:“他,今天吃错药了?” 大钟摸了摸脑袋,心说老大,其实魏哥说的有道理。 玄魏和朔司踏进会议室,就听到龙哥的大嗓门叫嚣着:“我操你妈你竟然跟我说你没有!” 只见除了坤爷和泰哥没到,其他人都到场了,包括闫謋。全场二三十个人此时都站了起来,都看着想绕过会议桌找陈哥动手的龙哥,齐哥在后面架着他的手臂:“你等一下等一下!” “你他妈有证据就拿出来!别以为嗓门大老子就怕你!你有枪老子也有!” 陈哥见他这样,啪地把手枪压桌子上,也是怒容满面。 “各位老大怎么发这么大火?我们错过什么了吗?” 此时突然响起的朔司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十几二十双眼睛看着他一脸不羁的笑,走到陈哥身边的椅子那一坐,对龙哥说,“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他的表情举动令本就气上心头的龙哥怒气更盛,指着他说: “朔司,我知道你跟老陈关系好,别被我说中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关系!” 朔司正想反唇相讥,陈哥抢在他前面骂道:“你他妈别欺人太甚见人就咬!!” 龙哥脖子都红了:“王八蛋你骂谁是狗!?” 陈哥见他被齐哥抓着有功夫使不出来,骂的更欢:“说的就是你!昨晚那批人怎么没弄死你!!你给老子过来老子帮他们解决了你!” 龙哥气急,一只脚跨过会议桌就想爬过去:“你给我等着!!” “我操你们有完没完!” 眼看自己快抓不住龙哥了,齐哥赶紧向玄魏使了个眼色让他快来帮忙。 玄魏接收到他的视线,开口了:“各位老大,其实关于这件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空听。” 陈哥狠狠瞪了对面的龙哥一眼,说:“玄魏你说!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歪!妈的!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了还来个窦娥冤!” 玄魏看着他们,说:“坤爷现在下了病危通知书,这次这件事这么突然,我知道各位老大心情肯定都不漂亮。现在又发生这茬,龙哥陈哥你们的地位在江湖举足轻重,我是怕凶手没找到,这件事反而扩大了传到坤爷那。” 其实玄魏的意思是,坤爷虽然下了病危通知书,可一天没真正断气,你们一天也不要放心。接棒人是谁坤爷肯定心中有数,你们几个谁都有可能,要是他冷不丁醒了听到些什么,改变了主意,你们现在做的事情无疑是自己断自己的路。 他这几句话都说在点上,关于到自己的利益,龙哥和陈哥都不会是傻子,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在那边大眼瞪小眼。 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闫謋开口了:“我觉得魏哥说的有道理。陈哥您不要介意,龙哥昨晚才被十几把枪指着,今天难免心情不好。” 他这话一说完,玄魏就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没用了,别有深意地看了闫謋一眼。 ——故意强调十几把枪,你这是故意要挑起龙哥的火啊。 本来翘着二郎腿懒懒坐在一边看戏的朔司,此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闫謋,又将目光投向玄魏,滑稽地挑起一边眉,意思是——这他妈怎么回事?你们俩不是一伙的吗? 玄魏感受到他的视线,没有理他,心说——你才跟他一伙的,你全家都跟他一伙的。 但是让在场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龙哥没有发火,一甩手,走了。 散场的时候,朔司走到玄魏身边,对玄魏说:“魏哥,有空聊一下吗?”  第49章:陷害 当天晚上12点半,道上几乎所有大人物都接到消息——陈哥中枪入院,现在抢救中。 他在夜总会消遣完出来的时候,被早有准备的枪手一枪打中心脏,当场不省人事,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龙哥。 当晚,齐哥连夜赶到龙哥家,手下在门口只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叫骂声以及摔东西的声音,谁也不敢进去。而几天来身体抱恙的泰哥,带了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到医院转了一圈,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半个小时后陈哥手下聚集了两百来号人,砸了龙哥底下数个夜场,龙哥的头号心腹班齐人马予以回击,那天晚上是近年来最严重的帮派冲突,防暴警察出动数百人,看守所每个监室人挤人,连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监霸都贴着茅坑站一晚。警笛声救护车的响声响彻整座城市,这是一个不眠夜。 次日,泰哥召集道上说得上话的人物开会,在会上祭出龙头刀,表示坤爷委托他作为代理人,商讨如何惩治龙哥。 龙哥在关二哥前对天发誓矢口否认枪手是自己派去的,而齐哥和闫謋因在这件事中立场尴尬无法发表意见。 被众人看作陈哥党的朔司,在这打击龙哥势力最好机会的情况下,却以一句“我的意见和魏哥一样”将责任撇得干净,弄得现场一片哗然,泰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要知道在往常这种场合里,朔司和玄魏从来不曾意见一致过,最爱找玄魏茬的疯狗朔司,竟说自己的意见和玄魏一样,这件事的匪夷所思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最后所有人的炙热目光,都投向玄魏。 玄魏吐了口烟用八个字——“我无条件支持龙哥”,让泰哥的脸色彻底垮掉。 仇昧最近第无数次觉得廖老板心眼非常不好,按说你无家可归,住我家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你是我老板,我从拿你的工资那天起就知道这些钱里四成是我劳动所得,另外六成是专门给我受气用的。所以自从你失恋了,你那堪比更年期妇女的脾气我也忍了,是!我男朋友是名牌狂热了点!说话是喜欢拽英文了点!可是你不能因为自己失恋,就因为羡慕嫉妒恨而对我男朋友进行各自惨无人道的人身攻击啊! 比如现在,廖晋一脸鄙视地看着他从阳台收进来的属于他男朋友的S码豹纹紧身内裤,手指美美夹了根烟,对仇昧说:“你男朋友这尺寸……你帮他口交的时候不小心会塞到牙缝吧?” 仇昧默默把豹纹内裤揉成团,再默默地含着血连牙吞,继续叠衣服,不理他。 见他不搭理,廖晋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电视机旁仇昧和男朋友的合影,评价道:“其实他长得还不错……在他们村里应该能算得上村草吧?” 仇昧咬牙,把一只袜子塞进另一只里,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他是海归。” “海龟?” 廖晋偏了偏头,“那他隐藏得挺好,我一点没看出他是个带壳的……哦!放在家不方便带出来?” 仇昧手一抖不小心揪掉了一颗纽扣:“他从小在外国长大。” 廖晋恍然大悟:“这样啊,国外好~听说外国的海洋环境比这边好多了,那你几天给他换一次水?” 啪地,仇昧站了起来,抱着一大叠衣服进房间去了,几秒钟之后空手出来,在廖晋身边坐下,一脸严肃:“小晋,我觉得我们必须谈一谈。” 廖晋一挑眉:“怎么这种表情?这个月没来月经?” 仇昧差点想一刀捅死他再自杀,但还是努力心平气和,告诉自己原谅他,原谅他,失恋的人伤不起:“你和玄魏到底怎么了?” 听到那个名字,廖晋收回了吊儿郎当的笑容,不说话了。 于是仇昧试探性地看着他:“怎么了?你们是闹别扭呢,还是真分手了?” 廖晋拿起遥控器开始换台,看起海绵宝宝。 仇昧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烟,点了一根,看着他:“你不开心要跟我说,不要憋坏了。” 廖晋掐灭了手里的烟,用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大。 仇昧压低声线,小心翼翼问道:“他……出轨了?” 说完这话,廖晋终于看向他,表情很正经:“仇昧。” 心想他终于要对自己敞露心迹了,仇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结果廖晋厌嫌地说了句:“你好吵,回自己房间去。” 说完挪了挪,坐旁边的单人沙发去了,见他这样,仇昧重重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三秒钟,回房间去了。 廖晋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又把视线移回到电视上。过了会儿,他手机收到一条短信,仇昧发来的。打开一看—— “我知道你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不喜欢跟别人说,我有个办法。你现在可以走去厕所,打开马桶盖,把想说的话对着马桶说出来,然后盖上冲掉,我相信你会好受很多。” 看完后廖晋皱了皱眉,放下手机,心想智商真是硬伤,作为一个智商超群的成年人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要被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混?不如继续看海绵宝宝。 十分钟后,廖晋起身,走向洗手间,关上门。他盯着那个那个被仇昧刷得能当镜子照的马桶看了5秒钟,突然弯下腰,对着那个坑小声说了一句: “混蛋,骗子,我恨死你了。” 然后伸手一把将马桶盖盖上,又怕被马桶咬了一样缩回手,站那想了会儿,按下冲水键。在汹涌澎湃的冲水声中,他身心舒畅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却看到仇昧抱臂笑得一脸阴险站在门口,他狠狠一瞪:“干嘛?上个厕所你也要跟?我借住在你家而已又不是犯人。让开!” 说完快步走回卧室啪地关上门,留下莫名其妙被出一身气的仇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靠在墙边。 回到卧室,他便接到闫謋的电话,闫謋约他今晚吃饭,他本来想拒绝,转念一想,不吃白不吃,心情不好本就是报复社会的最好机会,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闫謋告诉他:“我今晚去接你。” 可是当晚,廖晋在仇昧家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接到闫謋的电话。他并不知道,闫謋当时在地下停车场被龙哥带着一帮人截住了。 龙哥把那几张照片狠狠甩闫謋身上:“你他妈给我解释!” 闫謋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照片,内容是他走进泰哥别墅大门。又扫了一眼此刻正指着自己的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淡定地笑了:“泰哥生病了我去探望他,有什么问题吗龙哥?” 龙哥冷笑道:“那我和干儿子吃饭那天晚上,你怎么这么巧在那里出现??你别告诉我是有缘!” 闫謋的手仍然插在口袋里:“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我那天接到消息有枪手要袭击你们。” 龙哥凶狠地瞪着他:“你倒是告诉我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闫謋面对他的逼问没有丝毫畏惧,笑道:“龙哥,你这些照片又是从哪来的?你靠什么确定那个人说的话可信?” 龙哥一把拿过手下的枪指着闫謋的头:“我可以确定,那个人比你可信!我也可以确定!袭击我和袭击老陈的人!都是你跟阿泰指示的!你们趁坤爷不在想离间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闫謋一派坦然面对枪口,看进龙哥的眼睛:“如果事情真是你说的这样,我又何必赶去救你们?你真的百分之百确定告诉你这些话的人,不是在挑拨离间?” “你赶过去要救的……不是龙哥他们吧?” 一个男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众人朝同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玄魏站在不远处,他身边的阿仁,抓着一个头破血流的男人,那人此刻像一条虾一样畏缩着,看着地面全身打着颤。 “龙哥,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人?” 此时的闫謋,依然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只是眼神,在玄魏出现那一刻瞬间变了。 当龙哥走近那个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阿仁抓着的那个人太阳穴中枪直接倒地。众人一晃神,闫謋的反手一压身后的车头,一个灵巧的翻身越到车顶,几步便隐藏在车辆之间。 一时间枪声四起,隐藏在附近的闫謋的手下都从各处冒了出来,和这边交起火来。 玄魏和龙哥被手下的人围着,暂时安全,玄魏拿出枪看了眼闫謋消失的方向,跟阿仁说了句“这里交给你”,转身朝反方向追了过去。 当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E区,玄魏拿着枪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直到了B区,从头顶的拐角镜看到了闫謋从一辆面包车后走出来的身影,他转过身举起枪,对上闫謋同样对着他的枪头。 远处枪声阵阵作响,两人对视着僵持了几秒钟,闫謋开口了:“刚才那枪,不是我这边的人开的。” 刚才玄魏带来的那个人,闫謋根本连见都没见过,那一枪确实也不是他下令开的,若不是那一枪作为导火线,情况不会至此。 玄魏稳稳举着枪,很大方地承认了:“是我的人开的。” 闫謋眼睛眯了眯:“魏哥,你陷害我?” 第50章:无耻的你 “魏哥,你陷害我?” 被闫謋这么问的玄魏,露出了一个痞气的笑:“别这么说,我是在帮你逃走啊。” 闫謋看了看他的枪口,问:“那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谁都没有先放下枪的意思,玄魏目光锐利,紧紧盯着他的脸:“你猜?” “我猜?” 闫謋顿了顿,笑说,“我猜那些照片是你给龙哥的。” 玄魏摊了摊没拿枪的那只手,说:“我只是给了他,其它事都是靠他自己揣摩的……不过他应该揣摩得没错吧?” 闫謋不置可否,反而是话锋一转:“魏哥,我中枪那晚,看到你了。” 玄魏挑了挑眉:“哦?是吗?” 闫謋观察着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细节,说:“不知道小晋知道你拿枪对着一个为他受伤的人,会不会很不开心?” “为他受伤的人?” 玄魏不屑地笑了,“是用苦肉计骗取他同情心的人吧?” 闫謋听了他的话,不急不恼:“魏哥你这就小人之心了,我保护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么?” 玄魏的眼神阴了阴:“是你想让他这么相信而已。” 闫謋没有否认:“至少他相信了,我今晚还约了他吃饭。” 玄魏问他:“所以呢?” “所以……” 闫謋说着,从容地把枪收了起来,看进玄魏的眼睛,“刚才几十双眼睛看着你追过来,你尽管开枪吧,看看他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 廖晋那晚一直等到十点多,觉得很不对劲,他清楚闫謋不是一个没有交代的人,即使是有天大的事情,只要是跟他的约定,不会无故失踪。当他终于拿起手机给闫謋打过去,听到接电话的人不是闫謋本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出事了。 对方告诉他:“晋哥,我们在医院,老大中枪了。” 廖晋失声道:“怎么回事??” “玄魏那个王八蛋!往老大之前受伤的地方开了一枪!” 当晚11点,玄魏跟龙哥、齐哥在某会所正谈着话,门突然啪地一下被推开。玄魏抬头,就看到那个几天不见的身影怒气冲冲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站了起来,看着廖晋来到他的面前,他注视着廖晋的脸,突然想起自己见过他悲伤的时候,开心的时候,生气的时候,甚至是在他身下意乱情迷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愤怒如斯。 廖晋站在他面前,就这么瞪着他,玄魏微笑着看他愠怒的表情,两个人一时间只是对视着,什么都没说。 “干儿子,你怎么来……” 龙哥看到他们情况不对,开口了,可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啪地一声,只见廖晋一巴掌狠狠抽到玄魏脸上。 “我操!搞什么?” 龙哥一下子跳了起来,明显被吓得不轻。而一旁齐哥比龙哥冷静得多,只是把酒杯放下,看着他们俩,若有所思。 廖晋那一巴掌不是打着玩的,一点没有留力,玄魏整个耳朵嗡嗡作响,把视线重新移回廖晋脸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舌头舔过出血的牙床,牵起一个笑容:“这么快就知道了?” “为什么!” 廖晋质问他,这是两人几天冷战来的第一次对话,为了闫謋。 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玄魏直接笑出声来。 廖晋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刺眼无比,想起那条短信,想起他那夜在电话里的不羁笑意,想起他对闫謋做的事情,不受控制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你他妈笑什么!” 但是这次,却被玄魏眼明手快抓住了。 男人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的脸,勾起一抹残酷的笑:“你心疼他?” 廖晋想挣开,却发现无能为力,玄魏的手非但未松开分毫,反而抓得更紧。 他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回答。 “他比我好?” 玄魏的笑没有温度,一字一句,如故意要刺激眼前这个人的神经,“跟他上床……会爽一点?” 廖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下流……” 反观玄魏却如听到什么至高无上的赞美一般,笑意更深,偏了偏头道:“我一向这么下流,你被我睡了这么多次,难道今天才发现么?” 廖晋被他激得发抖,瞪着他的脸半天,最后终于怒极反笑:“对,我被你睡了很多了……哈,可是我竟然今天才发现,你无耻到这个地步。魏哥,我真是低估你了。” 玄魏笑着听他把话说完,抓住他的手将他粗鲁地拉近自己,压低声线道:“宝贝,还有更无耻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说着他伸手滑过廖晋的脸颊,看着廖晋极厌恶地偏开脸,他的口气冰冷无情:“从今天起我的人会二十四小时‘保护’你,你去见他一次,我就打断他一条腿。要是我动不了他,我就砸他场子杀他马仔……直到你再也不敢见他。” 廖晋的手腕被他的掌力握得发疼,听着他一字一句接着说: “当然你们可以远走高飞,但是,一旦我掌握不到你的行踪,我会第一时间找你店里那些美人聊天。你知道,我这么丧心病狂,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透着阴狠,眼角笑出笑纹,散发出来的气场能令旁观者都不寒而栗。 后来,龙哥看着廖晋离去的身影,又看着玄魏撤下笑容的冷峻侧脸,重新坐了回去,重重摇了摇头。 齐哥看了看一旁大口灌了一口酒的龙哥,对玄魏说:“小魏,无论什么原因,他是我干儿子,你不可以伤害他。” 龙哥重重把酒杯放桌上:“伤害个屁!他就是故意撂狠话气我干儿子的!我说小魏啊!你怎么不跟他解释清楚啊??” 玄魏仍然站在原地,深深看着廖晋离去的那道门,就像听不到龙哥他们的声音一样,几秒后,才回过头来,再次挂起那没有意义的笑容: “龙哥齐哥,我们继续,刚才聊到哪了?” 几个小时前 地下停车场 “你真的不开枪?” 闫謋走近玄魏,这么问。 玄魏不动声色盯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闫謋在用激将法,其实开枪很容易,只是,他想起那夜廖晋看着受伤的闫謋,那张悲伤的脸,他突然觉得这把枪还蛮重。 闫謋笑着指了指自己之前受了枪伤的手臂:“来,朝这里开枪。” 看着他略显得意的笑脸,玄魏挑了挑眉,最后将手枪收了起来,说了一句:“你赢了,闫謋哥。” 闫謋看着他转身走了,拿出了自己的枪,对着自己的手臂。几秒后,玄魏听见身后嘭的一声枪声。 那夜玄魏和龙哥他们告别以后,自己开着车漫无目的整个城市转,等红灯的时候他看着前方车辆的车尾灯,觉得眼睛特别干涩。 无来由就烦躁了起来,看着前面那车尾灯觉得真他妈刺眼,红灯真他妈漫长,旁边那辆车的颜色真他妈难看,自己挡风玻璃那块污渍真他妈碍眼。他开了雨刷想把污渍冲刷干净,却发现那污渍极其顽强,怎么刷都刷不掉,让他忍不住想爆粗。 最后他找了间酒吧进去了,点了一打啤酒就黑着脸往角落的沙发上一坐,期间有好几批女孩子拿着酒杯想过来搭讪,结果还没走近,就直接被他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吓退了。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一看,是况小姐: “你在干吗呀,老公?” 他放下手机,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又拿起手机,发了这个酒吧的名字过去。 15分钟之后,一个穿着桃红色紧身连衣短裙,妆容精致的长腿美女,推开门走进了酒吧。只见她环绕了一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很多男人的视线被她的身影勾引了过去。玄魏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就这样观察了她一会儿,见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通,说了句:“你的右边。” 况小姐往这边看了过来,而后勾起一抹好看的笑,便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魏哥,原来是你。” 她在玄魏身边坐下,桃红色的唇彩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艳丽,她交叠起好看的双腿,侧身坐着,看着玄魏的脸,“我们真有缘。” 玄魏没有回答,拿了个空酒杯放到她面前,帮她满上一杯酒。 她拿起酒杯跟玄魏放在玻璃桌上的杯子碰了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心情不好?” 玄魏的目光从她优美的小腿一直扫上去,路过她性感的大腿,丰满的胸部,最后停在她脸上:“喝酒。” 说着也不等她,自己一仰头整杯喝了下去。况小姐看着他因吞咽而滚动的喉结,膝盖似不经意蹭过他的腿,说:“跟女朋友吵架?” 玄魏看着她:“怎么?你想安慰我?” “乖,不要心情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 她眼睛转了转,调皮动人,“说出来我开心一下。” 玄魏敷衍地笑了一声,也没去搭她腔,自顾抽着烟。见他这么冷,况小姐打量着他:“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好玩。” 玄魏问她:“我像很好玩的样子么?” 况小姐看着他:“外面的人说你是目前几个大佬里最好玩的,其实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你?” 玄魏反问她:“那你呢?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到底是温婉可爱,还是妖媚风情? 况小姐笑着说:“哪个都是,哪个都不是。” 玄魏说:“我的答案也一样。”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况小姐问他。 玄魏倾身弹了弹烟灰,而后看着她,很不客气地说:“不是你这一型的。” 她撅了撅嘴,锲而不舍:“那是什么型的?” 玄魏偏头想了想,没有说话,在况小姐以为他已经忽略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开口: “腿好看,聪明,脾气不是很好,说话有时候很毒,拐着弯骂人是强项,但其实心地很好,只是嘴硬心软。戒备心很强,所有发现自己受骗之后的反应很可爱。煮面很好吃,可是不轻易煮,切水果切得挺难看的,没什么耐心,怕冷,喜欢赖床,经常恼羞成怒……” 停了一下,他看着指间的烟头,扯出一抹空洞的笑补充道:“他不承认,其实他还挺爱哭。” 况小姐看着他,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样,收起了笑容。 两人之间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自己喝了好几口酒,玄魏突然说:“听说况小姐离家出走一个星期了?” 况小姐全身明显僵了僵,玄魏见她这样,笑了:“放心,我没有透露你的行踪。” 况小姐故作镇定说:“……我想你也不会这么无聊。” “不,我很无聊的。” 玄魏说。 况小姐眼睛转了转:“那我教你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51章:从前有个小红帽 之前那段时间,有时廖晋先早晨醒来,转过身就会看见那个男人的睡脸,看着看着,不知不觉会看很久。 他曾经在很多年的时间里,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不同男人的脸,从最初需要反应许久才会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昨夜发生什么,到后来这一切变成习惯,习惯着被陌生人抚摸,亲吻,进入,他表面游刃有余,其实是已经麻木。他也在过去这几年时间里,习惯身边不再有任何人,习惯让沉重压着自己入眠,任空虚伴随自己睁开眼。 所以他有时候看着玄魏的睡脸就会想,自己曾经夜夜新面孔天天都新鲜,如今自己每夜闭上眼之前每天睁开眼之后,见到的都是这张脸,明明老说烦,可怎么就还没看厌? 或者是老了吧,他想,人一旦老了,较曾经总更容易去妥协,也渐渐知道人是斗不过天。 于是在某天赖床2个小时,醒来看到那个男人在厨房里的背影,他突然就在想——要不就这样吧?有这么一个皮糙肉厚经得起骂耐得住打带出去不算丢人放家里不占地方的人包吃包住包暖床,其实也不算很差。 当然如果那个男人可以从此收山不再讲笑话的话,更好。 他还记得,玄魏上一个笑话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小红帽,在去看外婆的路上捡到一分钱假币,于是拿去交给警察叔叔手里边。她并不知道,警察叔叔其实是大灰狼假扮的!大灰狼无耻之极拿着一分钱假币找到了卖报的小行家买了一份色情画报!让卖报的小行家血本无归!圣诞夜,小行家临死前点燃了最后一份报纸,在迷迷糊糊间见到了一个老人,那个老人戴着一顶红帽子。宝贝,你以为那老人是圣诞老人?错!不是所有在圣诞节戴红帽子的老人都是圣诞老人!她是小红帽的外婆老红帽!” 玄魏并没有告诉他卖报纸的小行家最后到底怎么样了,跟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什么关系,没有告诉他大灰狼冒充警察用假币,最有有没有受到应得的惩罚,没有告诉他老红帽在这里,那小红帽在哪里。 这些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不是每一个故事都有结局,也不是每个有结局的故事都皆大欢喜,至于他们的故事,只有到这里。 那天晚上廖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仇昧家门口的,只是当他拿出钥匙的时候,屋里仇昧打电话说的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也令他停止了动作。 “我都跟你说今晚不能过来了,小晋最近住我家……对,他这两天有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哎哟,咱们别这么幼稚成吗……我知道,我过两天好好补偿你……讨厌,这次不穿空姐服了……哈哈,恩,我也想你……” 廖晋没有开门进去,转身走了,下楼梯的时候给仇昧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找到住的地方了。然后他就离开了那里,走过马路,走到了大街上。 他的胃很疼,疼得一塌糊涂,但他没有停下来,并不是不想停,只是不知道该停在哪里。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这座城市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得很慢很慢。其实廖晋并不喜欢仇昧的恋人,只是刚才那一刻他听到仇昧讲电话那甜蜜的语气,他突然发现,无论对方是怎么样的人,至少仇昧是幸福的,比他幸福得多,他不会再想告诉仇昧自己对那个人的看法,他希望仇昧能一直幸福下去。 那天晚上他回到店里,没找到胃药,于是趴在办公桌上任由它疼,口渴的时候喝了几杯酒,三点多的时候跑厕所吐了一次,或者是实在疼得难受的关系,吐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以为吐光了就会好,可是眼泪还是掉,后来他干脆也不管,趴在桌子上一直熬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当他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睁开眼,发现天又黑了,摸着脖子坐了起来,就看到竟然有一个人影坐在他办公桌前,他一时僵在了那里,没动。 “老板,你像一只兔子。” 只见余欢懒懒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晃着酒杯,盯着他那双红红的眼睛,如是说。 廖晋缓了一下,才把自己的三魂六魄找回来,说了句:“欢欢,你像黄飞鸿。” 余欢把酒杯放桌上,眨眼不解道:“怎么说?” 廖晋捏了捏自己僵硬了的肩膀,说:“佛山无影脚,走路没声音的。” 余欢看着他:“你昨晚就在这睡的?” 廖晋说:“或者我应该学你在这里摆张床,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是~这样你就可以蒙在被子里哭。” 余欢勾起一抹笑,瞥了一眼廖晋那难得一见无语的表情,拿起桌上的电话,“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叫。” “什么都不想吃。” “随便你,仇昧的座机电话是多少来着?他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宁愿在这呆一晚也不去他家。” “三明治挺好,酥皮菠萝油我也喜欢。欢欢你感冒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你瘦的,电话重,你身体不是很好快点放下,别累着。” 后来侍应送了个新鲜出炉的酥皮菠萝油来,余欢就坐在他对面直勾勾盯着他吃。廖晋当时边吃就边想,余欢什么的,真可怕,余欢什么的,才是老板。 直到廖老板乖乖吃完擦好嘴,余欢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好吃吗?” 廖晋老实巴交地点头。 余欢大美人挑眉:“再来一个?” 廖晋觉得这样不行,必须转移话题,于是说:“听仇昧说,那个徐佳奇现在很落魄。” 余欢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徐佳奇是谁,重复道:“很落魄?” 廖晋点了点头,口气有点唏嘘:“好像没有店敢要他,前阵子他吸上白粉,现在在公厕卖。” 余欢眼点复杂,应了一句:“……是吗?” 廖晋也没再说话,看着静静燃着的烟,其实在这个行业这种事情太多,当年与他们共事过的人,有的染上艾滋病,有的自暴自弃吸食毒品,有的人间蒸发,而大部分璀璨过的,最后也只有像流星一样坠落。 他突然听余欢有些自嘲地说:“要不是你,估计我也那样。” “你不会。” 廖晋想也没想就这么回答,又说,“但是你如果要报答我,我也不介意。” 闻言,余欢突然笑得妩媚,倾身道:“你想要我怎么报达?以身相许怎么样?” 廖晋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应该不介意在下面吧?” “我介意。” 余欢很直接,靠回椅背上打量着廖晋,“我应该在上面。” 廖晋皱眉:“为什么?” 懒懒笑着,余欢说:“你忘了那次?” 那次……廖晋怎么会忘记,大约七年前有个性无能的台湾富商同时点了他们俩,让他们做给他看,重点是……指定余欢在上面。 其实廖晋觉得这是非常不科学的,并且一度认为这位置是余欢事先和富商沟通好的。一时有点无力,廖晋怀疑地看着他:“那次真不是你和他说好的?” 于是余欢索性用看无知屁民的目光看着廖美人:“我怎么会做那种事?要怪只能怪观众的眼睛太雪亮。” 廖晋还是很怀疑:“没道理。” 余欢笑了:“怎么没道理了,难道我没让你舒服吗?” 这下廖晋直接不说话了,就在这时,仇昧推开门进来了,一见廖晋就说:“老板,有个自称是你干爹的人来了。” 廖晋说:“自称?” 仇昧说:“他说打你手机你关机,所以直接过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长期承接各种倒霉事奇葩事的廖晋,只觉得有股不详的预感:“那重点是……” 仇昧在近来遇到这么多事情后,如今已经显得很淡定:“重点是我刚才叫了两个人进去陪他,他二话不说直接一人给了一拳,一个眼睛肿了,一个门牙掉了,明天都不用上班了。” 廖晋扶了扶额头:“他是不是叫龙哥?” 十分钟之后廖晋推开包厢门,就看到龙哥正拿着麦克风唱着爱拼才会赢,他的几个小弟正一人拿着一个铃鼓帮他打节奏打得热情高涨,直到看到廖晋,龙哥才放下麦克风,让手下都先出去了。 于是廖晋坐下了,说:“干爹,听说你刚才对我的人使了几招咏春?” 龙哥干咳了一声,解释道:“谁让他们一来就一个摸我大腿一个吹我耳朵,吓了你干爹我一跳!我怎么说都是练过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挡。” 廖晋了然:“哦,所以人门牙被你挡掉了。” 被这么说,龙哥显得有点尴尬:“咳,我出手是重了点,可是他们好好坐着不行,非要贴过来,这不是逼我出手吗?” 廖晋笑着看着前面大屏幕放着的爱拼才会赢MV,也不说话了,于是龙哥给他倒了杯酒,言归正传:“干儿子,其实有件事我想和你说道说道。” 廖晋挑眉:“关于什么的?” 龙哥把酒杯递给他,并说:“关于我们道上最帅最英俊最风流倜傥……” 不去接那杯酒,廖晋脸色冷冷:“如果您想说那个人的事就免了。” “我说的是我自己。” 龙哥奸笑,“怎么?你以为我说的最帅最英俊的是谁?” 廖晋接过他再次递来的酒,喝了口幽幽道:“我以为你说大干爹呢。” “果然不是我亲生的……” 龙哥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打开个视频,递给被他逗笑的廖晋,说“你看看这个。” 廖晋狐疑地皱了皱眉,视频中是停车场的场景,两个熟悉的男人正举枪对峙着。 他走出包厢的时候,终于清楚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只是这个真相并没有令他堵得难受的心情得到丝毫缓解,他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打过去的那一巴掌,突然觉得现在手还在发麻。 他一直走出店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男人的号码,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他就听着手机那边嘟嘟嘟的声音。 然后,电话接通了,他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喂?” 第52章:解释 因为玄魏之前玩真心话大冒险输给了况云况小姐,所以答应带她来家里看一下,此时况云接了电话听那边没人说话,她又“喂”了一声,那边随即挂断了。恰好这时玄魏从楼下买烟回来,看她拿着自己的手机:“怎么了?” “老……” 况云本来想叫老公的,但是看到玄魏眉头一皱,马上改口了,“老哥!有人打电话给你,叫廖……” 玄魏只听到那一个字,眼神就变了,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拿过手机,当看到了来电记录是那个名字时,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焦急,抬头问她:“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就挂了。”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表现出的由衷焦急,让况云有点被吓到。 玄魏马上就给他打了过去,可是,廖晋没有接。 见他重复有点烦躁地拨着电话,况云百无聊赖在一旁的沙发上玩着电视遥控,按了一个不知什么意思的按钮,突然屏幕一转显示出此刻客厅的画面,她说:“咦?你家还有监控?” 玄魏没空搭理她,她又随便按了个按钮,只见画面里的影像开始不停倒退,她心说这是按到倒带键了,想退出又不知道该按哪里,乱按了几个只见影像开始快速地倒退。 廖晋电话一直打不通,玄魏本就有点急躁,又听她在一边一直发出“哎呀,哎呀”的声音,终于抬起头,同时电视里快速略过的影像令他楞了一愣,心下浮现出一丝异样,他对况云说:“遥控器给我!” 接过遥控器,他将画面重新快进,在刚才看出异样的地方停了一下,况云看他盯着电视屏幕盯得非常投入,也坐到他旁边看了起来,当看到廖晋走进画面里,她吃了一惊:“我叔叔的干儿子!” 只见屏幕里廖晋坐在此刻他们坐着的沙发上,点了根烟在抽,而后电视里传来玄魏的手机铃声,他看了手机一眼,没有理会,而后手机又响了两次,他才拿起手机想走去哪里,对方却先挂断了,他一脸纠结走了回来,弯下腰想把手机放回桌面上。此时手机又亮了,短信铃声响了起来,玄魏眼看着屏幕中他的表情因为看到手机的内容,变了,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落寞,随后他把手机放了回去,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玄魏自言自语,看了一下屏幕下方的日期,是四天前,当时他在洗澡,完全不知道廖晋回来过,更不知道廖晋看过他的手机。 是什么短信?他不是很记得清,当翻阅起手机根据时间找出那条短信,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短信的内容赫然是“老公,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你要我做什么人家都依你”,况云发的。他当时看完直接就给忘了,也没想廖晋竟然之前就看到了。想起自己洗完澡给廖晋打的那通电话,心说难怪他语气那么古怪,合着是以为自己在外面包了养一个!卧槽,这么说他是吃醋?!! 玄魏忍不住笑了出来,会吃醋,证明心里有他,同时他又觉得想哭,想起自己昨天跟他说的那些话,现在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非要问多青,他会告诉你比青苹果还青。 况云看他的表情纠结得触目惊心,忍不住问:“老哥,你神志还清醒?” 廖晋从挂了电话到现在,已经喝了半瓶酒。只见他面色绯红,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神情恍惚,如身处云中雾里,所以当听到办公室门被推开的声音,他根本回不过神来。 “小晋。” 当听到那好听的男低音唤着他的名字,他才舍得把视线从天花板上移下来,停在了那个男人脸上,眉目间带着点不耐烦的意思。 他看到闫謋正站在面前看着他,于是笑了:“你怎么来了?” “喝了这么多酒?” 闫謋看着他手里的酒瓶,还有那敞开衬衫下的性感锁骨,以及水雾弥漫的动人双眸。 廖晋没有回答,而是嘴角含笑,意味不明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即向他伸出了手。廖美人的手指纤长,肤色白瓷般泛着美轮美奂的光泽,于是闫謋握住他的手,弯下腰很绅士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如此这般举动让手的主人低低哼笑了出来。 “小晋。” 闫謋抬头看他,再次开口呼唤这个充满致命吸引力的名字,有些着迷地看着那张脸。 “怎么了?” 廖晋挑了挑眉,轻轻拉住的他手示意他靠向自己。 闫謋顺势一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倾身看着他,两人离得很静,仿佛连对方有多少根睫毛此刻都能数得清。 闫謋目光深情,将他紧紧锁定,仿佛一不小心他就会从眼前溜走:“你真美。” 面对这样的赞美,醉意醺然的美人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你想做什么?” 有些贪婪地注视他诱人的唇瓣,闫謋说:“我想亲你。” 廖晋邪邪地笑了,说:“你想,我偏不让。” 相对他的难以捉摸,闫謋显得格外情深:“我爱你。” “有多爱?”廖晋问他。 闫謋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包括朝自己开一枪?” 廖晋轻易说出这句突兀的话,便满意地看着闫謋变了脸色,闫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了。 他的手指从闫謋嘴上缓缓移下,一直滑到他胸前,画了一个圈,笑了:“我不想听解释,陪我喝酒。” 那一刻,闫謋的心凉了凉,只因他非常清楚地知道,廖晋那句不想听解释的另一层意思,究竟是什么。 “好,我们喝酒。” 他接过廖晋递给他的酒瓶,仰起头喝了一口,那酒很烈,烧得他胸口疼,喝完这一口,只见廖晋歪歪扭扭扶着他的肩站到沙发上,好不容易站定,抱住他的头说了句“我也要”,就弯下腰吻上他的嘴唇。 闫謋感觉那温热的舌头带着酒香滑进他口腔里,已经很多年很多年,廖晋都没有主动吻过他,他的心跳得很快,正想伸手去揽廖晋的腰,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被开门的声音打扰,廖晋离开了闫謋的嘴唇,抬起头看了过去。那一瞬间他与门外那个男人四目相接,他的表情僵硬了01秒钟,而后,妖娆无比地挑了一个笑,对闫謋说:“我也爱你。” 话音刚落,那男人黑着脸快步走了过来,将闫謋一手推开,把他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这是料想不到的情况,当他反应过来,已经落入这个男人怀抱里。那熟悉的气味,令廖晋本昏昏沉沉的脑子愈发发烫,他忍不住敲着男人的肩膀叫骂了起来:“王……王八蛋你干什么!放开!” 玄魏没有理会怀里那满身酒气的人的抵抗,他临走时和闫謋对视了一眼,是别有深意的一眼。然后一刻不做停留,抱着人就走。 “你他妈……放我下来!混蛋!” 廖晋很生气,从没见过这种人!不可理喻!厚颜无耻!他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别人的感受随便闯进别人的世界! 玄魏任由他打着骂着,迈着大步一路把他从办公室抱出店外,这段路怀里的醉鬼把什么乱七八糟的词都拿出来骂他,他一句话都没有回嘴,走到停车场直接把人塞车子后座里,自己也上了车,随即按下遥控锁。 这才终于能好好看清廖美人的脸。只见廖美人想开门下车发现打不开,狠狠拍了一下车门,愤怒地瞪着他,眼睛几乎能冒出火。 玄魏看他气得像个炸弹一样,又心疼又好笑,就去抓他的手:“心肝……” 廖晋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我!” 可玄魏又怎么会让他如愿,直接倾身过去把他按椅背上就强吻了一顿,几乎是在粗鲁地啃咬。这个男人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狠狠享用这让他疯狂让他迷恋让他无法自拔的美味嘴唇,咽下从这嘴唇里溢出来的所有咒骂也没有关系。 “妈的……你竟然跟他说‘我爱你’?” 良久后唇舌分离,玄魏抵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特别是本就微醺的廖晋,刚才拼命的反抗叫骂耗费了太多力气,又被这个男人狂吻了一顿,此刻正重重喘着气,这声声暧昧的喘气声在这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廖晋瞪着咫尺间那张讨厌的脸,说:“对,我说了,你要拿我怎么样?” 他话刚说完,玄魏握住他的下巴又惩罚性地在他倔强的唇上亲了几口,那柔软弹性的触感,玄魏觉得怎么亲都亲不厌。 “你滚……啊……” 被这么粗鲁地又亲又抱,那混蛋的呼吸扑在他脸上,熟悉的味道,彼此贴得这么近,廖晋非常抗拒,开口想骂什么,嘴唇又被咬了一下。 玄魏有些急切地拥着他:“宝贝,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廖晋用力想推开他的怀抱,眼圈都红了:“我不听!” “那时候我被气昏头了,不该说那些让你难堪话。” 玄魏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说,“你为了他跟我翻脸,我他妈快嫉妒疯了!我不能忍受你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只要一想到他和你喝酒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把你弄上床,我就恨不得把他剁了扔海里喂鱼!” “我什么时候和他喝……” 廖晋想问自己什么时候和他喝酒,突然想起来几天前闫謋确实为了闫子奕和余欢的事来找过他,恍然大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到底在我身边安了多少眼线?” 玄魏此时手臂撑在他身后的椅背上,看进他的眼睛:“我还知道,你看了我的短信。” 廖晋想不到他连这件事都知道,隐去眼中闪过的错愕,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玄魏说:“我发誓,我是冤枉的。这几天你不在,我他妈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我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再漂亮的女人比起你都不值一提。跟你在一起,我脑子里二十四小时想的都是你,你觉得我有空去看别人么?” 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廖晋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闫謋从JIN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玄魏停在路边的车,便上了自己的车。车子一路行驶,他坐在后座看着街边灯火,表情异常冷酷,突然,他对驾驶座的男人说:“按你之前的计划,放手去做。” 驾驶座的男人戴着帽子口罩,遮掉大半张脸,听到闫謋这么说,点了点头。 第53章:我爱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廖晋懒懒看着他。 玄魏正色道:“我有证人。” 廖晋冷笑:“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串供?算了吧魏哥,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 “宝贝。” 玄魏快哭了,“难道你要我把心掏出来你看吗?” 廖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朝他勾了勾手指:“先掏根烟出来。” 见他态度有些放软,玄魏心下大喜,赶紧掏出一根烟,殷勤地递给他,帮他点上,把车窗打开,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廖晋看,如果魏哥有尾巴,现在已经摇上了。 廖晋美美抽了两口烟,他的表情淡然,拿烟的手随意搭在窗沿,JIN的紫色霓虹灯照在他优美白净的手上,玄魏觉得真美,自己绝对是廖老板的头号脑残粉,不服来战! 廖晋被他一直盯着看,也没搭理他,半响才冷冷瞥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宝贝,你听我说。” 玄魏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那个证人绝对不会骗你,你知道么你是他的梦中情人,他一直想认识你我都没答应,我老婆这么性感迷人颠倒众生,外面豺狼虎豹那么多,带外面被多看几眼我都觉得亏,要不是这次这事儿关乎我的贞洁,我都不会给他这机会。” 闻言廖晋嗤之以鼻了:“你的贞洁?你的贞洁不是早被狗吃了么?” 玄魏连声称是:“是是是。” 廖晋说:“吃完拉成狗屎。” 玄魏极其认同地点了点头:“对,狗屎。” 廖晋瞪着他:“被另一只狗吃了再吐出来。” “宝贝,那东西已经没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说猪在天上飞,难道我能说不是吗?你就听一下证人的口供吧。” 廖晋想了一下,觉得听了也没什么损失,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于是玄魏给宋琦打了过去,开了扩音:“老宋,你可以说了。” 宋琦在那边摩拳擦掌:“没问题交给我吧!让廖晋来接!” “你好。” 廖晋这声招呼一打完,那边没声音了,他忍不住皱眉看了玄魏一眼,听那边好象碰翻了什么东西,然后宋琦说:“你……你你好……你是廖晋?” 一旁的玄魏突然有点担心,见廖晋看了自己一眼,意思好像是说“你朋友是口吃?”,他立即收起心虚露出极其坚定的笑容。 廖晋有点狐疑,说:“是我。” 宋琦很激动:“你好你好你好!你的声音好好听!我都不敢相信是你……啊!不是我不是说你声音不该这么好听!我没想到有机会和你讲电话!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你吃了吗?” 这下玄魏终于扶额了,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道路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崎岖。 廖晋虽然觉得有点囧,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谢谢你的夸奖,我吃了。” 玄魏在心里咬手绢,心说宝贝你对陌生人真是太温柔了,这样别人会忍不住爱上你的! 宋琦说:“吃了就好,其实我们以前见过的还一起吃过饭……那天人多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是我我……我觉得你特别漂亮……你的手机号是多少?” 玄魏忍不住了:“说人话!” 宋琦被吓了一跳:“老魏怎么是你?!你会变声!?” 玄魏咬牙切齿:“我开了扩音。” “我靠你好无耻!!” 宋琦炸毛了,刚想破口大骂,估计又想起自己梦中情人听着呢,遂又收敛了下来,“小……小晋你还在吗?” 廖晋忍着不耐烦,说:“我在。” 宋琦清了清嗓子,说:“事情老魏也跟我说了,你不要吃醋,虽然老魏外面确实有不少女人……” 他话音刚落,玄魏就发现自己老婆看着他,笑得非常非常美,美得非常非常渗人,他赶紧死命摇头否认,心说真是交友不慎,这下要家变了。 “但是他自从跟你在一起,据我了解,他跟那些女人都断了,至于男人嘛,我敢保证他从来不好这口,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出去的时候,C罩杯以下的女人他就从来不会多看一眼,就我们统计他最钟爱E罩杯,记得有一次去喝酒,他一边搂着一个,那天晚上他的手……” “宋琦!!” 玄魏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倒是廖晋显得很淡定:“没关系,你继续说,我想听。” 说到“我想听”时,还特地风情万种地朝玄魏笑了一下,这一笑,吓得玄魏汗毛直立。 “咳,所以我相信,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是那种会因为谁长得漂亮而喜欢上对方的人,他喜欢的是罩杯,真的,只有罩杯。你看,你没有罩杯他还对你这么死心塌地,有句话叫‘一个连烟都能戒掉的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放在他身上就是‘一个连万千波霸都可以舍弃的男人,肯定是遇上真爱’,所以你一定要相信他。” 宋琦讲得绘声绘色,玄魏却听得战战兢兢,有种他虽然听起来是在替自己说话,自己却身中无数枪的微妙感觉。 廖晋瞥了明显坐立不安的某人一眼,说:“是吗?我了解了。” “关于那条短信,其实那女的玄魏不认识,是我喝醉酒不小心把玄魏的手机给了她,都是我的错。说起我为什么会喝醉酒,其实我前几天失恋了。我的前女友,她离开了我,一直到现在我的心……还在一抽一抽地痛。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酒吧里,她坐在我对面的吧台,微微一笑,很倾城……” 他没说完,玄魏就果断把手机挂了,抬头见廖晋正似笑非笑盯着他,美得炫目,他忍不住凑过去,却被廖美人及时地捂住了嘴。 只见廖美人笑吟吟,媚眼如丝:“喜欢波霸?嗯?” 这么近距离,看着一双勾人摄魄的眼眸,玄魏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廖晋捂住他嘴的手。廖美人眼睛一利缩回了手,于是他抓住机会就吻了上去,舌头侵入廖晋的口腔,吮吸这日思夜想的味道,贪婪地掠过口腔内每一处地方,感觉到对方的回吻,耳边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玄魏才放开了那被他吻得略略发肿的性感嘴唇,拉出一条暧昧的银丝,玄魏注视着他此时有些迷乱的脸,用性感磁性的嗓音说:“波霸算什么?连你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你动一动手指我就投降了,我怎么敢出去鬼混?” 廖晋幽幽瞥了他一眼,开口了:“我有说你不能去鬼混吗?” “没有没有,我家心肝宝贝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我甘愿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玄魏充分表现了一个狗腿是如何讨好主子的,完了又亲了亲美人的脸,眼睛闪亮亮,“不生气了吧?” 廖晋不置可否,把视线移到窗外:“那天打的你疼不疼?” 听到他这话其实玄魏心里暗爽,眼神却暗了下来,抓着廖晋的手放在胸前:“这里疼。” 看着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廖晋觉得这次始终是自己误解了他,口气不由得放柔:“现在呢?” 玄魏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看着他:“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也不是不知道他是在借机,但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廖晋心里就是酸酸的,算了,让他一回。 这么想着,廖晋拉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有点不甘心地骂了句:“白痴。” 魏哥笑得一脸奸计得逞,在他额头上回吻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回家吧,老婆。” 廖晋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我有事要交代仇昧,你等我一下。” “好,我等你。” 玄魏说。 廖晋下了车关上车门,回头看玄魏从车子那边也下了车,手臂搭在车顶看着他,他们中间隔着玄魏的车,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 “干嘛?” 廖晋笑着,微风拂过他的发丝,背后车来车往,他却风轻云淡。 玄魏第一百万次在心里问为什么自己老婆能这么好看而找不到答案后,对他说:“我爱你。” 听到这句话告白,廖晋偏了偏头,眼中透露出足够让玄魏狂喜的丝丝笑意: “我……” 可是他刚说了一个字,一辆面包车在他身后突然急刹车,车门打开,两个男人一个扣住他的脖子用布捂住他的嘴,另一个将他拖了上车。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玄魏根本来不及反应,看着廖晋被拖上车那瞬间眼神充斥了疑问和惊恐,那面包车的车门还没关就绝尘而去。 玄魏几乎是疯了一样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追上去,他看着那辆车的车牌号码,踩尽了油门一直追出两个路口,可是因为刚才错开了几秒钟,那辆车子也是飞快,路上车子又多。明明知道廖晋就在前面,可即使是追到最贴的距离也有一个车身那么远。 握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在第三个路口的时候那辆面包车冲了红灯,在玄魏紧随其后,可前方横行的两辆货车碰巧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迫于无奈踩下了刹车。等待的那几秒钟时间,对他来说就像几个小时,等到他终于通过那个十字路口,已经看不到那辆面包车的身影。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往前追了数公里,寻觅无果后,他在马路中间急刹车,拳头狠狠砸在方向盘上,一遍又一遍,刺耳的喇叭因为他的激烈举动在这马路中间响了一遍遍,所有路人的视线都朝他投来。 最后他喘着气脱力地靠在驾驶座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惬川的电话:“小晋被抓了……车牌P5943H,半个小时内,给我找出来。” 挂了电话,他又拨打了廖晋的电话,听着那边响了几声,被挂断,他又打过去,响了几声又被挂断,他依然契而不舍地打……直到第六遍,那个手机关机了。 第54章:游乐场,你不在场 廖晋不知怎么地,迷迷糊糊来到那个关闭多年的游乐场,他站在大门口,看着灯光由近至远通通重新亮起,不远处的回旋木马唱起欢快的乐曲开始不知疲倦地旋转,五颜六色的气球被放飞了满天。 玄魏陪他登上那个他以为再也没机会登上的摩天轮,紧紧拉着他的手。他透过摩天轮的玻璃窗看着地面的景物渐渐变小,彩色的气球飘在四周随着他们慢慢升高,直到他们俯瞰整座游乐园。 七彩的帐篷,粉红色的城堡,大片的灯光将这夜晚照得比白天还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游乐场,非常非常漂亮,他回头想叫玄魏看,可是一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心一下子空了。 他疑惑地往下看,却发现那片灯光渐渐熄灭,世界越来越暗,他脚底下突然变为万丈深渊,而他,被独自留在这最高点。 你去哪了?不是说待会儿要一起回家的吗? 剧烈的头疼伴随着他从梦中睁开眼,他想不起来发生什么事,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他的手脚被绑,嘴被胶带封住,身处一间空空四面墙的小房间里,房间内充斥着难闻的油漆味。 ——妈的,怎么回事? 他艰难地靠着墙坐了起来,挣了挣被反绑在身后的手,发现没办法挣开。他看着眼前紧紧关着门,努力思索着希望找到点头绪。可是他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黑夜,还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唯一记得的是他被拖上那辆车前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那个男人几乎可以称为恐慌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前的门被打开了,只见一个眼熟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望着那个青年,忍不住纠起了秀眉,廖晋认识他,这个人的名字叫——志冰。 志冰倚着门框,笑着看他:“嫂子,你醒啦?” 那辆面包车在玄魏追丢了的二十分钟后,被发现丢弃在近郊一处公路旁,车上空无一人。如果没猜错,对方在这里换车走了,也就是说车子这条线索,断了。 发现那辆车的同时,急得几乎要杀人的玄魏接到了来自廖晋手机的彩信。内容是廖晋被胶带封口昏迷倒在地板上。廖晋的衣服被人有意扯开,露出诱人浑圆的肩膀,这个有意而为之的细节刺激着玄魏早已绷紧的神经。 他看着这张照片,怒意凝聚在脸上,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肉里也毫不知觉。 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在这样挑战他!强忍着把眼前桌面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面的冲动,他给对方打了过去,可是对方却再次关机了。 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对方也没有告诉他目的,那张照片的标题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个笑脸,仿佛深深地嘲笑他的一个笑脸。 事后后悔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可是因为廖晋,他几天来第无数次后悔了。不应该,当时不应该让廖晋下车的,明明刚刚才令那个漂亮的人重展笑颜。此时是凌晨1点半,本来那个人此刻应该在他怀中恬静安睡,偏偏却又落入不知什么人手中!会被怎么对待! 15分钟后,他们通过廖晋的手机定位,锁定一片区域,玄魏坐在车子后座,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宝贝,我马上救你回来,马上! “嫂子,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美。” 锋利的小刀闪着阴冷的寒光,从廖晋性感的锁骨滑下,一路割开他的纽扣,挑开他的衬衫令他白皙的肌肤外露,志冰的视线有些病态,随着刀尖紧紧粘着他的皮肤。 这样的视线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自在,然而廖晋却只是冷冷看着他,冰凉的眼神里没有惧怕,没有愤怒,更没有温度,高傲得就像正看着一堆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的垃圾。 “就算我从来不喜欢男人,我也不自觉地被你吸引。” 看着他,志冰的手滑上他的大腿,暧昧地摩挲,“知道吗?其实你是我的女神哎,可惜我没老大那么有本事。” 那只手在他大腿上越摸越往上,如此露骨,目的地显然是那个私密的地方。廖晋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在听了他的话后仅仅是无动于衷地偏了偏头,眼中透露出嘲笑的意味,就像是在说——“小儿科”。 真的非常刺眼,同时也非常耀眼,志冰只是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突然门被敲响,被打扰了志冰这才叹了口气,把手从他身上拿开。离开前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说了句“我们待会儿继续”,就开门走了出去。 廖晋看着门被再次关上,好看的眉毛终于皱了起来,心说神经病莫名其妙。 志冰从那个小房间出来,这毛坯房的大厅里站着四五个男人,只有闫謋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于是他上前朝闫謋扯开一个大笑脸:“Boss,你来啦。” “他怎么样了?” 闫謋的声音不大,似乎是顾虑着廖晋还在小房间里。 志冰说:“他很好,您放心吧,一点都不会委屈他。” 闫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要弄伤他,明天事情解决了就放他回去。” 志冰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说:“没问题,他会像在自己家一样的。” 闫謋这才抬起头看他:“你真的这么确定,玄魏会照我们说的做?” 塑料瓶往上一抛又一接,志冰笑得自信:“我很确定。” “为什么?”闫謋看着他,用省视的眼神。 “因为,玄魏很可怜。”志冰仍然是笑着,眼里显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冷冽。 “他可怜?” 闫謋皱了皱眉。 “对,很可怜。” 面对闫謋的不解,志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 似乎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多呆的闫謋很快就离开了,志冰一直坐在沙发上,摇晃着手里的矿泉水,直到听到楼下车子离去的声音,他笑着对屋里几个人说:“哥儿们,一起喝点酒吧?” 接近凌晨两点,已经非常疲惫的廖晋看到那道门再次被打开。只见志冰拿着一瓶水回来了,进来后笑吟吟坐到床边看着他:“嫂子,让你久等了。” 没有任何反应,廖晋只是冷冷看着他,看他究竟想怎么样。 面对廖晋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志冰视若无睹,仍然笑嘻嘻:“嫂子,我帮你把胶带撕开,喝点水吧。” 其实也没有等廖晋点头,他便伸手撕开廖晋嘴上的胶带,又拧开矿泉水盖。 廖晋觉得嘴角有些刺痛,也没说话,眼看志冰一派体贴地递来那瓶水。他确实渴了,于是张开了嘴。 然而当他喝下第一口,警觉非常的他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眉头一皱偏开了头,冷冷看着志冰:“你在水里放东西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志冰还有些佩服地说:“嫂子果然是内行人。” 他笑,廖晋可没心情跟他笑,双眸眯了眯:“你究竟想怎么样?” “嫂子别生气嘛,你看现在离天亮还早,我们不如来做点舒服的事吧?” 说着,他越坐越近,手抚上廖晋的小腿,眼神有些痴迷地直直盯着廖晋,压低了声线,“很舒服的……” 廖晋看着他:“这不会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 志冰低头笑了出声,而后突然凑到廖晋耳边暧昧地吹了口气,耳语道,“我要让魏哥痛不欲生地去死为了你,他肯定会的。” 廖晋没有反应的机会,因为志冰说完这句话,突然猛地将他压倒在床上,同时擒住他的下巴将那甁水猛地灌进他嘴里。听着志冰有些痛快的笑声,他苦苦挣扎着想咬紧牙关,他不能喝这种东西,绝对不能。 奈何志冰整个人欺压在他身上,用力挤压着他的脸颊,他只能被迫张开嘴。 倾倒而下的混着药物的水,弄湿了他半长发丝、迷人的颈部曲线、性感锁骨,湿透了本就被划破了一半的衬衫,使得胸前那两点在湿湿的布料下若隐若现,他微张着诱人小嘴喘着气,本冰凉似水的双眸因为刚才的挣扎蒙上一层薄雾,正狠狠瞪着他。 看着身下这幅美景,志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嫂子……” “……你他妈不要乱来。” 廖晋感觉到身上这个男子的下身渐渐硬挺,顶住了他。 听到他这句话,志冰笑了:“你待会儿就会求着我乱来的。” 说完,他遂低下头非常急切地亲吻廖晋的脖颈耳后,任由廖晋强烈挣扎着,越挣扎他们身上的摩擦越发强烈,更加肿胀的下身狠狠顶着廖晋,他忍不住唤道:“嫂子……嫂子……” 廖晋手脚都被束缚任人鱼肉,志冰身上陌生的味道以及肆无忌惮的亲吻揉摸令他极其抗拒。随着身体因为药物作用渐渐燥热起来,他痛苦地咬紧下唇,疯狂地想念那个男人的脸,他好想大声叫出那个男人的名字,问他为什么还没来?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么?不是说爱我么? ——你又骗我……你这个骗子…… 他突然感觉到下身一阵冰凉,才发现志冰正在褪去他的裤子,他吓得夹紧了双腿,却被志冰粗鲁地掰开,而后,他看到志冰的视线,停在他双腿间暴露在空气中那个私密的部位。 那个隐藏在毛发中的漂亮东西此刻已经有些反应,顶端分泌出淫靡的汁液,志冰盯得入迷,咽了一口口水。突然忍不住就倾下身闻了闻那里,他的手在底下托着那白嫩紧翘的臀瓣,狠狠揉了揉,嘴里含住那个美妙的东西,含糊道:“嫂子……你好香……” 听着下身啧啧的吮吸声,廖晋绝望地望着天花板,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张开嘴无声地叫了一个名字。 同时,玄魏带着人马,赶到通过廖晋手机定位的地点,开了一枪踹开那道门。 第55章:最冷的一天 很空,这是玄魏走进那间屋子的第一感觉。 他没有找到廖晋,应该说屋子里别说廖晋,几乎是什么都没有。所以,正中间地板上那个手机在这种时候,显得非常扎眼。 他站在原地,脸色难看到极点,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他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小凝想上前看那个手机,被阿仁无声制止了,他看着玄魏僵硬的背影,这个向来从容笃定的男人,此刻仿佛阐述着无尽的孤独,小凝难受得红了眼眶。 还是阿仁走了过去,弯腰将手机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了玄魏。 一眼认出那是廖晋的手机,玄魏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印入眼帘的是备忘录上的几行字—— “魏哥你好,明日会议若你有事无法出席,明天下午六点嫂子将无恙归还。这期间一旦贵方有任何不理智动作,我们也将不再对他的安全负责。” 他看着这个留言,脸上没有一丝能表现他此刻情绪的表情,他只是紧紧握着那个手机。一直到下楼坐上了车,仍然把它握在手中,就好像抓着最后一点希望一样。 车子行驶在凌晨两点半的公路上,车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公路一侧的灯光从他冰冷深邃的双眸上一次次掠过,一次次掠过。 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明天他回来以后,你去接泰哥的孙女放学。” 这车子里没有别人,只有驾驶座的阿仁,这句话是说给阿仁听得。阿仁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回答了句“是”。 玄魏看着窗外的景,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隔着车子相望,廖晋对他笑得那么纯粹,那么美。而这个夜晚却这么漫长,明明太阳还没升起来,他们就好像已经分开了一百万年。 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那天晚上玄魏在客厅坐了一夜,抽着那个人最爱的万宝路,翻着那个人的手机相册。看到廖美人被迫和仇昧自拍的几张合影,竟有一张是伸舌头的鬼脸,可爱得不行。往后翻又惊讶地发现廖美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偷拍了他的睡脸,他有些苦涩地笑了出来,再往后看,有偷拍他换衣服时的背影的,有偷拍他拿着烟黑着脸打电话教训手下时的,有偷拍他吃火锅时跟惬意开着玩笑笑出鱼尾纹的。最后他总结了下,他的廖晋大美人是个专业的偷拍狂,他竟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偷拍照在这个手机里,完全不知道…… 看完照片,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是就这么坐着,坐到了天亮。这是极其难熬的一夜,一夜过后,他英俊的脸上多了胡渣和深深的黑眼圈。 他不知道,他最宝贝的那个人,那一夜,更是如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整整一夜,当药物作用最严重的时候,廖晋甚至哭喊着求志冰上自己,即便志冰笑着用手机拍下他淫乱的表情,他仍然抵抗不住身体深处的欲望哭着去索求,去摇尾乞怜,产生幻觉错将压在他身上一次次抽插的人看成那个男人,一次次叫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期间他好几次脱力晕死过去,志冰玩得兴奋甚至往他下身涂上催情药物,欣赏着他哭得梨花带雨,却如原始动物般一次次发情的场景。 他最后一次晕死过去,再醒来时,发现那个丧心病狂般侵犯了他一整夜的人已经不在。他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下半身没有一点感觉,破碎的记忆却无数次令他拼凑出昨夜的种种。 没关系,廖晋本来就是一个男妓,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早就习惯了吗?为什么还这么悲伤?为什么会一直想起那个人的脸?难道你还奢望有人会来救你么? 没人会来的,你只是一个肮脏的男妓,喝了药对着谁都能翘屁股的男妓,你这么脏,没有人会在意。 这么想着,一不小心却又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发现每叫一次,他的心会抽痛一次。所以他一遍一遍地叫,一次一次地痛。 “玄魏……玄魏……” 那天一早,陈哥清晨五点多伤势恶化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从医院传了出来,道上众人睡得睡眼惺忪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很快第二条消息又传了出来——坤爷昨夜后半夜前证实脑死亡,心跳停止了一次后抢救回来,又于五点多前彻底停止抢救无果,宣布离世。现由坤爷胞弟担任治丧委员会主任处理相关身后事,并于本日下午开会公布治丧委员会成员名单,确定一位担任副主任。 众人都清楚,这一位副主任,现在说是副的,等到办完丧事,顺理成章就会接替坤爷的位置。所以今天下午的会议是决定性的,一个不小心道上将会再次卷起腥风血雨。 那天下午很快就到了,整个酒店被包了下来,几乎各个地区都有代表出席,就除了一个玄魏。到场人数不包括保镖都有近百人,统一的黑色座驾黑色西装,一眼望去黑压压一整片,酒店四周大批警力维持秩序唯恐出什么岔子。 当泰哥和坤爷的弟弟一起到场,大家心下已经明了了几分。 在坤爷弟弟拿着稿子念一大段开场白,众人纷纷开始发言演讲坤爷在道上几十年所做的贡献的时候,朔司给玄魏发了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字符——“”,玄魏没有回。 “今天我们能把生意做这么大,没什么纷争,年底还有分红拿,都是因为坤爷为人处事公道无私,如果换成其他人坐他的位置,到今天为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齐哥说。 泰哥点了点头表示赞成,又看向朔司:“没错,当年陈旭在兴风作浪的时候,要不是上面还有个坤爷,可能天都被他反了。你们这些做小辈的,无论做人做事,做之前都应该想想如果坤爷,他会怎么做。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赚钱,最重要是以和为贵。” 朔司看着泰哥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还鼓起掌来:“有道理有道理。” 坤爷的弟弟看也没看朔司,反而看向闫謋:“我觉得这点闫謋就做得很好,我哥好几次在我面前夸奖过他,做事低调,做人稳重,现在才三十多岁,以后大把世界混,前途无可限量。可惜的是他没机会看到了” 闫謋谦逊地笑了笑:“其实这些年,我都是看着各位前辈学做人,以后也一样,希望不辜负坤爷的厚望。” 坤爷的弟弟说:“向前辈学做人这个态度是对的,不过也要看你学习的对象是哪个前辈。” 闫謋说:“几位大哥性格不同,可是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值得学习的地方,最近我和泰哥谈过一次话,让我获益良多,以后有机会我希望还能多向泰哥讨教,泰哥会欢迎我吗?” 泰哥说:“你上次带的红酒很不错,还有吧?” 闫謋笑着说:“当然。” 北部地区其中一个代表林澎,说:“其实本来今天这种场合,我说这件事不是很合适,但有些话不说不行。” 另外一个坐在尾座,抽着雪茄的男人开口了:“那就别说了,为了尊重坤哥,今天我们还是不谈跟坤哥没关系的事情了吧?” 林澎皱眉明显不悦:“你意思是老陈的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了?” 泰哥干咳了一声,说:“这件事一定会弄清楚,只是不是现在。” 林澎也不看他:“我是听说这件事跟某些人脱不了干系,坤哥病重的时候在外面搞风搞雨,让坤哥临要去了也不得安宁。” 闫謋身旁另一位外地代表周汇明说:“你说的是今天不在场的那位吧?听说他前几天差点要了闫謋的命?” 抽雪茄的那个噗地冷笑了出来:“我们这些没有投票权的都千里迢迢过来了,魏哥倒是真忙。” 林澎鄙夷地看着他:“这些话你之前怎么不打电话亲自说给他听?啊,不过也是,如果你真说了,估计今天早上过来连飞机都下不了。” 朔司看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没有一点新意,看得差点睡着,瞄了一眼坐了这么久竟然一句话没说的龙哥,见他脸色极其不好看,又看了眼齐哥,齐哥面带礼貌的微笑,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少了玄魏那张脸,总觉得特别无聊,戏也不是这么好看了,于是他站了起来。 他这一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投了过来,瞬间变成焦点的他笑着说:“各位大哥,我肚子不是很舒服,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慢慢聊。” 说完带着大钟和几个手下就走了。 走到门口,大钟小声问他:“老大,你说魏哥是怎么了?今天这么重要的会,他那边一个人也没到,刚才还被人摆上台面……” 朔司看了看手机,说:“大钟。” 大钟应道:“是。” “我昨晚梦见余欢了,早上起来硬得不行,自己打了一发。” 朔司说着,扯出一个恶狠的笑,转过头看大钟,“操,我多少年没有自己打过了。” 大钟摸了摸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呵呵。” 想起余欢那张倔强又绚丽的脸,朔司觉得身体深处的燥热又出现了,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嘴角,走到电梯口时他对大钟说:“我去楼下喝杯酒,你把他给我带过来。” 二十分钟后,他在酒店一楼的吧台摸着酒杯,看到了闫謋快步从电梯里走出来,从来儒雅淡定的闫謋,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此时全然不见往常那份冷静。只见他正打着电话,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急冲冲穿过酒店大堂,走向大门。 朔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了两秒钟,遂一个响指叫来身后的手下,指了指闫謋的背影,说:“跟着他,看他要去哪里。” 廖晋不见了,这是手下的人刚才打电话通知闫謋的消息,昨晚志冰哄骗他们喝酒,并在酒里放了药,等到他们一觉醒来进小屋里一看,廖晋已经没了踪影,连志冰也一起失踪。看着那张床上的痕迹,还有屋子里的味道,他们都清楚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闫謋整个脑子乱作一团,坐在车子后座,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重出江湖,上泰哥的船,挑拨龙哥和陈哥,和志冰合作,绑架廖晋威胁玄魏,他都为了帮助泰哥一步步坐上坤爷的位置,更是让自己以后的道路更加好走。曾经他不够强硬导致家毁人亡,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为了达到目的,这次死多少人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是他唯一不忍伤害的人,那个无法替代的人,却偏偏被他亲手送入虎口! 五点五十九分,遵守了对方要求没有出席会议的玄魏,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廖晋的消息。 六点整,三十多个小时没有任何睡眠的他,掐灭了家里仅剩的最后一根烟。 六点零一分,他手里一直紧紧握着的那个手机响了。 他的心脏随之疯狂鼓动,然而他却发现那不是对方打来的电话,而是一条视频。 第56章:变天 廖晋失踪这件事,是昨晚从小凝那传到余欢耳里的。听到这个消息后余欢不安了一夜,心烦意乱之下喝了酒也只睡了两个小时,即使睡着了也混乱地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梦。他今早一早就给小凝打电话,结果并没有听到好消息。他告诉小凝有任何关于廖晋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然后,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当大钟来找他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多,JIN还没开始营业,他正在办公室转着手里的钢笔发呆,眉头皱得紧紧。 看到大钟敲门进来,他很意外:“你来做什么?” 大钟恭敬地走到他面前,说:“嫂子,老大想请你……” “告诉他我没心情。”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余欢厌烦地打断。 “这……” 大钟抓了抓头,一脸为难,“嫂子你也知道老大的脾气……” 余欢抬眼看他:“哦?看来你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了?” 大钟被余欢一句话堵得满脸黑线,只能哈哈地陪笑,心说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是我真的不适合混黑,还是因为我今年本命年? 余欢最看不惯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人:“要笑出去笑。” 这下大钟不敢笑了,吞了口口水:“嫂子……你要真不想去,给老大打个电话说说?不然我回去真交不了差。” 余欢刚想回一句什么,手机在这时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瞥了大有准备赖死不走跟他同归于尽之势的大钟一眼,拿起手机看。 大钟眼看他因看了内容脸都青了,再抬头时他说:“我问你,朔司知不知道廖晋的事?” 大钟一愣:“您说谁?” 朔司在酒店套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接到去跟踪闫謋那几个手下打来的电话,并基本了解了发生什么事情。 其实玄魏说朔司八婆病不是没有道理,朔司要是对一件事情感兴趣,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刨根究底把前因后果弄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刚才跟手下虽然只说了简单的“跟踪”二字,意思其实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我搞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 这个套房在酒店的三十层,其中一面墙是一幅巨大落地窗,可以欣赏到这座城市完美的夜景。及腰的长长黑发随意绑在腰后,他慵懒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点了根烟,玻璃圆桌上已经开了一瓶最好年份的拉菲,正醒着酒。 上一次跟余欢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星期前,那次他们之间为数不多极其粗暴的性爱,过后他每每想起都会无法遏制地被挑起欲火,和多少漂亮的少年上床也无法令它熄灭。他为那具身体上了瘾,就像罂粟,尝过一遍就从此沉浸。 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电子锁滴地一声打开,房间门随即被推了进来。余欢今天穿了一件低V领紧身t,下身是收腿低腰暗豹纹皮裤,他骄傲的资本之一——性感的身线显露无疑。 朔司肆无忌惮打量他长长的腿,纤细的腰身,以及完美的面容,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坐这里。 余欢无视他无声的邀请,开门见山:“我要问你一件事。”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朔司邪笑着:“坐上来,我什么都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知不知道是谁抓了廖晋?”余欢问他。 朔司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嘴型,用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腿第三次示意他过来。 大概考虑了两秒钟,余欢这才一步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男人。朔司抬起头和他静静对视着,只见余欢一手搭到他肩膀,顺势便滑到了他的腿上。 “今天真乖,最近有没有想我?” 朔司的手从他被紧身裤包得紧紧的股线滑上他的后腰,任意摩挲着。 余欢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着,言简意孩:“没有。” 朔司今天心情不错:“我倒是经常想起你。” 余欢却没兴趣跟他谈情叙旧,直奔了主题:“你知不知道是谁抓了廖晋?” 又是这个问题,朔司一挑眉,用鼻尖蹭了蹭余欢的脖子:“你在怀疑我吗?如果是我,现在这个房间就不止我一个人在等你了。” “那我先走了。” 余欢说着就起了身,却朔司拉回了怀里。 只听朔司说:“别急,我说不是我,没说我不知道是谁啊。” 因他这句话,余欢终于正眼看他,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问:“是谁?” “这个嘛……” 朔司拖长了尾音,手指在余欢腰后画着圈圈,看着余欢长长睫毛后那双此刻满是焦急的漂亮双眸,笑了,“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余欢压下怒气注视着他那笑得很欠扁的脸:“你趁火打劫。” 朔司很大方地承认了:“没错。” 余欢怀疑地看着他:“他已经失踪了快一天一夜,玄魏到现在还找不到他,你真的知道是谁干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朔司问他。 余欢沉不住气了:“你倒是先告诉我是谁!” 朔司的手指抚上他那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而后狠狠蹂躏的性感嘴唇,说:“不要急,我会通知玄魏的,我们完事儿之后。” 其实朔司只是说知道是谁,他没有告诉余欢的是——现在就算知道是谁,也太迟了。 那是一段廖晋被志冰侵犯的视频,视频中廖晋几乎崩溃的呻吟声以及志冰兴奋的调笑声,还有那肉体强烈的撞击声,将玄魏最后的理智击溃了,极端的怒气令他全身发抖,手里的手机几乎要被他的力道握碎。他在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遭受了这种事情,而他竟然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已经快要24个小时,每过一秒钟那种撕裂的疼痛就加深一分,那个倔强得脆弱的人,在视频里说出那种话,一定是被下药了……再不把他带回来,以他的个性,会死的,他会死的! 玄魏用最快的速度给志冰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他听到志冰玩世不恭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喂,老大。” 玄魏早已经不见平时的游刃有余,几乎是在低吼:“你他妈到底想怎么样??” 志冰呵呵地笑了,说:“老大,别生气嘛,你不是老说我们是斯文人吗?” 紧紧握着拳头,玄魏咬牙切齿地说:“放了他,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我原本确实是想跟你要一点东西……” 志冰这么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可是现在,我舍不得放他走了。” 玄魏的怒意已经到达顶端,怒极竟狠狠笑了出来:“你不要耍花样……你会死得很惨。” 志冰仍然笑得一派轻松:“老大,我跟了你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之前那票当年轮奸嫂子的人,我也是有帮忙处理掉的。估计我现在要是落在你手里,折磨十天半个月是轻的。” 玄魏说:“你究竟想玩什么?我亲自陪你玩,你放了他。” “老大不如你来找我吧,看看是你先找到我,还是嫂子先被我玩死。” 这是志冰挂掉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说完后,他的手机——关机了。 过了没多久朔司收到消息,当天晚上玄魏单人匹马去到泰哥所在的夜总会,当时泰哥正跟各地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老大喝着酒搂着妞。 玄魏进去后没多久,那几个陪酒小姐就出来了,十五分钟后玄魏和那几个老大勾肩搭臂走了出来,唯一不见的是泰哥的身影,泰哥的手下见那几个老大走过他们身边时脸色极其不对劲,明明是笑着却比哭还难看,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有人领带上沾着血。 他们立即打开门进了包厢,看到泰哥坐在沙发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仰着头,而且,脖子上插着半截啤酒瓶,血正源源不断从那个伤口流出来,他前面桌上杯中的酒,有的混杂着血红一片。 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追出去,结果一回头,玄魏的头马阿仁就站在他们身后。 “变天了。” 朔司看着余欢的睡颜,说。 这是在那个酒店套房内,在此前两个小时的翻云覆雨后,朔司侧卧在床上,轻轻抚摸着余欢赤裸的背,余欢此时睡得很沉。旁边桌子上放着朔司刚才哄骗他喝下的,放了安眠药的水。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漂亮的眉头依然紧紧皱着,无论朔司耐心地为他抚平多少次。此时朔司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长发有一缕被熟睡中的余欢抓在手里,他深深看着那张美丽的容颜,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笑。 最后他又躺了回去。 拿过床头的手机,他给玄魏发了一条短信——“听说闫謋和你旧马仔勾搭上绑了嫂子,现在他被你旧马仔起了飞脚,顺便还把嫂子弄丢了。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了,祝嫂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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