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指了指空中的断层天梯。
希洛祈看着上空，反问：“那你呢，你不是Lv 0？”
“我Lv 1。”
原来不是NPC。希洛祈说：“所以你是低等玩家吧。”
“没错，不过我可以直接走上区间之梯，你不能。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个没头没尾的楼梯吧？”
“嗯……”
“那就是了，我看到的可是完整的楼梯呢。”
男孩相当得意地说。他慵懒地揉揉犬耳朵，以30度仰角斜斜地望过来：“小0菜鸟，你跟南佑祈是什么关系呢？”
希洛祈没有深究“小0菜鸟”这奇怪的称呼，对老手大人乖乖回答：“我是他哥，我正在找他。”
刹那间，男孩子呆了。
希洛祈正要跟着呆的时候，男孩却“噗”的一声大笑起来。
“什么？鼎鼎大名的四大小受之一就是迷上这样的傻瓜吗？”
“……四大小受？那是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弟是四大小受？”
如果弟弟有这么出名，那么要找人也很容易。希洛祈毫无危机感地思考。
男孩抓着裤子笑问：“喂……希、希洛祈，认真地答我吧，你真的是那个南佑祈的哥哥吗？我不信！”
希洛祈不爽地答：“对，之前他有叫我来《X Online》，他还说要在游戏里结婚，不过我没理会。有什么好笑吗？”
“啊勒啊勒？嗯，是没有什么好笑。”男孩冷静了表情，犬耳却快活地上下舞动：“只不过是看见传说中那位南佑祈欲求不满的对象，真是闻名不如一见，令我感到相当意外呢。”
欲求不满的对象？希洛祈不解了，难道他对弟弟不够好，所以弟弟老是向网友说他的坏话？
犬耳男孩像个研究者般，摸着下巴审视希洛祈全身，最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地点头。
他绕到希洛祈身前，乌黑色的眼睛眨啊眨，绽发出纯洁的光芒：“你真的是南佑祈的哥哥？你好像根本不清楚《X Online》的玩法哦？”
“我弟根本没跟我说过这游戏是怎玩的。”
“果然是个新人啊。”男孩再度点点头，开朗地说：“新人希洛祈，我可以帮你找你弟喔。来，把耳朵凑过来。”
“呃？”
希洛祈忽然觉得这个笑眯眯的男孩有点危险。
可惜犬耳正太的笑脸，还有向他勾手指的动作实在太纯洁可爱了，而且比起之前的那对男女，这老手模样的男孩似乎更为可靠。他的心很快软下来，慢慢靠过去。
转瞬间，男孩温良的笑脸变调了。
希洛祈只觉脸颊被扭向右方，接着，嘴唇已被突如其来地吻住。
＜与清遥订立吻契：恭喜你！清遥已经成为你的男宠，请你好好爱护他喔！＞
犬耳男孩放开他，双手环胸的样子甚是得意：“希洛，真好啊，这下子你就有两个男宠了哦。”
“……啥？”
希洛祈呆蹲在地，由原本的几分疑惑提升至十分疑惑。
05. BL游戏的顶峰是……？
《X Online》的男宠有两类。
第一类，是系统发配给未判定玩家的AI男宠。AI男宠的外貌可以自订，玩家可以享受宠物育成的乐趣。但是，AI男宠初期只有机械式反应，而且难以调教成理想中的类型，不少玩家由于调教失败而将AI男宠丢弃。
第二类，就是玩家自行选择男宠这种职业，正式名称为玩家型男宠；不过大家都会直接称之为男宠。
玩家型男宠针对情侣而设计，只要与爱人一同进入游戏，他们便能与另一半在游戏里建筑爱巢，共谐连理。
不过，没有爱人，独身进入游戏的男宠则有点不同。
此类男宠在进入游戏后会处于无主状态，由于他们能力值较低，又没有房屋可住，故此需要自行寻找合适的主人，或是被有兴趣的玩家捕猎回家……。
男宠依附主人，是《X Online》的必然定律。
当无主状态的玩家型男宠跟职业为攻、受或未判定的玩家接吻后，不管是玩家强行占了男宠的吻，或是男宠主动亲吻，都会强制订下吻契，即主人与男宠的结契仪式——这点跟时下许多动漫画小说雷同。
自此以后，主人和男宠便有了互利关系；然后时日渐久，日久生情，又会产生相亲相爱的床上关系……
“……够了。”
听到那个正太男宠说着“相亲相爱的床上关系”九只字时还绘影绘声地用双手合成心形，毫不害羞，希洛祈立即喊停。
对方无所谓地耸耸肩，叹道：“唉，主人好过份哦，一点都不疼惜可爱的男宠……”
说着，黑色的犬耳朵还很可爱地摆动起来。
希洛祈性冷感般无视了。
此时此刻，不知不觉上了贼船的希洛祈带着他的新男宠走在回家路上，乖乖接受对方所宣导的游戏常识。
虽然已经听了讲解，但希洛祈依然藏有无数疑问：“你是叫清遥吧？”
“嗯。”
“你好像对这游戏挺熟识的，应该玩了一段时间吗？”
“对哦。”
“我在想，清遥是不是那种被主人遗弃的宠物？”
既然男宠依附主人是个必然，那么已经有Lv 1的清遥，应该曾经是别人的宠物，而现在又离开了原主人？
清遥不可爱地冷笑：“我原本是普通玩家，根本不是男宠，昨天刚转生重玩，所以才没有主人。”
“转生啊。”
希洛祈的手指又往后发搔搔，好端端的玩家怎么要转生当宠物呢？
不过相较之下，他对另一件事更在意：“你为什么要选我当主人？”
“你想听真话还是谎话？”正太撩撩自己的犬耳，眼里浮现了一点戏玩的意味。
“谎话是什么？”
清遥那双乌黑的眼睛忽然睁得又大又亮，咧嘴而笑：“其实你会成为我的主人只有一个解释——这是我们的缘份哦。希洛主人，你要好好珍惜我喔。”
希洛祈双手插入口袋，忍不住磨了磨牙。
“真话呢？”
“真话？好吧。为了不伤害菜鸟纯真的心灵，不如我来反问你，希洛。”
清遥揉揉犬耳后面，态度变得相当冷淡。
“如果你是一个必须依附其他人的男宠，你会希望自己有个怎样的主人？”
希洛祈想了想：“一个不会摆主人架子，对自己很好的人吧。”
“好到哪种地步？”
“唔……千依百顺吧。”
“凭什么对方作为主人还会对你千依百顺？”
“对方很疼爱你。”希洛祈飞快地抓抓头，抓出更多答案：“或者你握有对方的把柄，或者对方有求于你，又或者……”
这样越想就越奇怪了。
无论是哪一个理由，都不符合他和清遥的主宠关系。
只见清遥悠然微笑，似乎早已料到希洛祈的反应：“你都说得很对，不过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既然不是事先安排妥当，怎么可能会这么凑巧找到一个很疼爱你的，或是你握有他把柄的，或是他有求于你的主人呢？”
希洛祈马上意会过来。
“那就是对方不一定会对你千依百顺，但是并不会摆主人架子。”
清遥满意地点点头：“对。只要不会对男宠乱来，那倒仍是个不错的主人。”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对你乱来？”
“你的样子不像啊。”
“好人坏人有样子可以看吗？”
“可以。”清遥铿然有力地答，“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动机，行为曝露人心，怎么也伪装不了的。”
这样说好像有点道理，好与坏谁都看不了，行为才是唯一能够被观察的，说不定这个男宠十分善于观人于微。
“我曝露了什么吗？”希洛祈又问。
“你说你在找你弟啊。”
“因为我找我弟，所以就不会对你乱来？”
“正是如此。”
这真是个狗屁逻辑。希洛祈纳闷地踢起地上的石头，岂料走前几步后，清遥便把刚才的石头踢得老远的，在天空中消去了影子。
清遥嘿嘿笑说：“希洛，看你的样子，根本对《X Online》没有兴趣，只想尽快找到你弟吧？你的心里一定在想：‘男宠BL什么的真该死。找到弟弟就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把弟弟教育好。’对吧？”
一个字，准。
希洛祈把双手插入口袋，斜斜瞄向这个黑发的小正太，霎时间不再多语。
饶是那位清遥，他就像个已经待在希洛祈身边多年的乖巧男宠，一下子便把主人的心思摸个清楚明白。他轻快地踏在翠绿的草地上，遥指天空中的洁白天梯，开始向希洛祈解释《X Online》简单却也麻烦的等级与地区限制来。
《X Online》没有任何国界之分，却有层级限制：玩家只有升到指定等级，才能前往新的地区。
这游戏由新手的Lv 0乃至最高的Lv 10，仅有11个等级；不过伺服器运行了3、4年，依然没有人能达到Lv 10。
希洛祈点头，认真地说：“一个正常的人类绝对不可能到达BL的顶峰吧？”
一下子，清遥笑得捧着肚子乐哈哈。
至于《X Online》有多广阔？老玩家清遥表示，自己从未到达BL的顶峰，所以也并未走遍所有地方。不过一般玩家都认定这世界总共有4层。
“现在我们踩着的地方是第0层新手地带，即是BL生涯的起步点喔。”小男宠显然对希洛祈那句“BL的顶峰”相当执着，即兴地把这里的地理扭曲化：“当你升到Lv 1，开始体验BL的快感时，你才能跃飞去那座BL世界的断背山——”
清遥顺延区间之梯指向云端。
“云层之上的浮空岛才是真正的BL世界，那里住了所有Lv 1及以上的玩家。他们全都拚命练习各种BL技术，为的是要攀上BL的顶峰，包括你的宝贝弟弟。希洛，很感动吧？”
小男宠说得多么气势磅礴，言谈中更潜藏了“上了BL浮空岛之后就不能再回到地面”的论点，可惜他的主人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上心。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升上Lv 1，登上那座浮空岛，就能找到我弟吗？”
“很遗憾，不是喔。”
原来BL也有高低等级之分。
在那座浮空岛上，还分为第1层、第2层和第3层，分别为Lv 1-3、Lv 4-6和Lv 7-9的玩家所居住。高等玩家可以前往低等玩家的地方，但是低等玩家不能前往高等玩家的领域。
换言之，现在应该有Lv 4或以上的南佑祈，是住在浮空岛的第2层。
“毕竟大家都在追逐BL的顶峰喔。不过，如果他有不少朋友在第1层，他也会下来一会儿吧？还有很多节日活动，也会选择在第1层进行。所以，主人你一旦BL了，一同追逐BL的顶峰，早晚也会碰上你弟哦。”
从这番话听来，弟弟已经玩了BL游戏一段长时间，且正在追求BL的顶峰。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看见弟弟呢？
听了这么久，希洛祈忍不住如此问：“BL的顶峰有什么？”
这个深奥的问题使得经验丰富的转生玩家清遥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他徐徐地吁一口气。
“也许，是可以变成BL神吧？唉，果然不是正常人类可以到达呢。”
说罢，他弯起眼儿，带点戏谑意味地咧嘴一笑，走在前头。希洛祈也不甘落后，加快脚步了。
06. 攻受属性的迷思
既来之，则安之。
希洛祈一个人出去，回来时倒是携同新男宠，一屋三人的感觉相当热闹。
小男宠探着小头脑进来，看到这天蓝色的的新居似乎挺满意，可是当他的视线转到乖乖躺在床上任人鱼肉的美少年，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希洛，我还以为你对这道没有兴趣呢，没想到在AI还像个婴儿的时候你就……”
“什么‘这道’……不就是要他躺下来而已吗？”希洛祈低喃，看着亚沙的姿态也觉得挺不对劲：“亚沙，你还是坐起来吧？”
亚沙顿了一顿，一声“是”之后，乖乖执行主人的命令。
清遥乌黑色的眼珠在两人间溜了一圈：“你对AI挺有礼貌的。”
“AI早晚也会成长至跟人类没有分别吧？”
虽然不敢确定，但就希洛祈的印象中确实如此。
人工智慧，由人类所研究的一种意图超越人脑的人工思考工程。
数十年前，人工智慧仍停滞在“庞大的知识资料库”局限之内，在那1与0的数字世界中，AI难以处理含糊的、不明确的、不完整的、潜藏性的、矛盾性的资料，一旦出错，必须由人工方法进行更正。
但如今已截然不同。
现时资讯科技极端发达，无论是虚拟网域技术或者人工智慧技术已全面提升，甚至达到能够以假乱真的地步。
AI系统可以设计得非常接近人类，人类跟AI做朋友的情景亦屡见不鲜。
“亚沙再过一段时间，也会变成得相当人性化吧？”
“哦，照道理是这样喔。”
清遥来到X之卡前面，说：“希洛，来调整设定吧。”
“设定？”
“嗯，难道主人要为我亲自设计我的床位？还是我要跟主人一起睡呢？”
于是乎，作为男宠的清遥半拐半骗地跟希洛祈分享了房屋管理权。
小男宠得到权力后甚为满意，手指在墙壁萤幕上点两下，5道邮件讯息同时跑出。清遥把一般人绝不会多看的3道系统说明帮助关掉，剩下的第4封讯息是《X Online》最大的公会寄过来的，标题为“给新人的简单游戏入门法”。
希洛祈看见寄信人的名字后，不禁大皱眉头：“……腐女公会？”
“《X Online》有很多公会呢，不过这些公会，应该跟你想像的颇有出入吧。”清遥的笑得意味深长，把讯息滚到下一页：“希洛，你有考虑过自己要玩成什么属性吗？”
“属性？”
“像是强受、弱受、健气受、腹黑受、圣母受等等啊，你要做哪种受？”
连续听了这么多个“受”字，希洛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或是某种欠缺感吧？
细细阅读信件上“BL小辞典”的部份，他才恍然大悟：“所以X字代表情人的意思？X前面的是攻，X后面的是受。攻是主动方，受是被动方……”
看来主人是个呆受吧？清遥在心里嘟嚷。
“你是什么受呢，玩一下就会知道哦。可是你打算将你的AI调教成哪类型？”
希洛祈看着列表上的一堆属性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希望亚沙是个善良、聪明和勇敢的AI，很听我的话。那应该是……机伶攻还是机伶受吗？”
说罢，连希洛祈自己也皱眉了。
把人分为攻、受两类果然是完全的错误。
“希洛，没有机伶攻和机伶受哦。”
清遥耸了耸肩，把最后一封信息拉到自己眼前。才刚看了一眼，他便整个呆住，夜空般的黑眼睛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