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河山祭
第五十一章 慕容竹看了看他手中简易的地图,往东南方向看了看,说道:“不出一日,便能进到边境最后一个城镇,我们就在那里落脚,等着下一步指示。” 莫铭一听再走一天就能有城镇,顷刻间,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终于要从原始社会过渡到奴隶社会了,嘤嘤嘤嘤。过程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再努把力,大刀阔斧个几十年,直接奔到解放前吧! 萧景绮走过去勾住莫铭的脖子,一副地痞无奈的模样,问道:“怎样?我就说吧,你这身子骨,走水路不行就罢了,走个陆路还能把你逼得眼泪鼻涕一把的,你真的有能耐能让这事儿成了?” “我是在感叹!‘绳命,是剁么的回晃;人生,是入刺的井猜’,懂个毛线球啊你,边去!”莫铭打掉萧景绮的手,走到一边用眼白看着他,那神情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爷鄙视的就是你”的神情。 萧景绮:“……”能用我听得懂的方式说话吗? 因为风沙的原因,大家的唇都已经干裂的起皮了,唇色泛白,个顶个的狼狈,被莫铭萧景绮这么一闹,神色倒是轻松上了些许。只是慕容竹这几日的脸色一直不好,慕容澈和他爹父子连心,也一直板着个脸,也不知道不过才十岁的娃娃,哪来的那个多烦心事儿让他总是皱着个眉。 “我说慕容澈,赶明儿到了城镇落了脚,你和我一个房?”莫铭蹲下来,仰着头看慕容澈,脸上带着笑。 慕容澈斜了莫铭一眼,冷声道:“怕死就直接说。” 莫铭:“……”古代的小孩儿都那么不可爱吗?谁特么告诉我养成什么的最有爱?有爱你妹啊!等把这包子养成了自己的自尊心就碎成渣了。 莫铭又凑近了点儿,含笑说:“边境这么乱,我的性命就全权托付给你了。”说完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膀。 慕容竹、萧景绮:“……”能不能有点儿骨气?! 慕容澈:“……”这货绝壁不是我爸爸! 桑落:“……”说你不要脸,你还真就喘上了? 慕容竹没有那个闲心同莫铭这一行人说闹,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商队说道:“现在赶些脚程,趁早进城,怕是……有一场大风沙了。” 莫铭随着慕容竹的视线望去,远方的天空阴阴的一片,死气沉沉的。看得莫铭心惊,在这种地方碰到风沙,潜台词就是“穿越大神让你死你不得不死,孩儿们,受死吧!”,莫铭骑上早就将马车换成坐骑的棕色毛发正值壮年的马,撅着屁股,竭力向外翻着腿,不让自己的大腿内侧再擦着碰着。 桑落走到他的马下,捋了捋马的鬃毛,仰头说道:“等进了客栈,你到我房里来,我给你上药。” 莫铭:“……”大哥,你要帮我上那里的药啊。莫铭看了看自己的腿,又看了看桑落。 桑落:“……” 桑落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掏出一个瓷瓶非常潇洒地往半空中一抛,莫铭伸手去接……接漏了。 桑落:“……” 莫铭:“……” 桑落没有他法,弯腰捡起来,只是这一次他学乖了,等他两只眼睛都确认了自己已经把瓷瓶递给莫铭,才转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马。 慕容竹一声令下,商队又缓缓前移。在戈壁滩上,这一脚下去全是沙,没有个深浅,力都不知道往哪儿使。一步慢过一步,一步吃力过一步。头顶顶着烈日,莫铭的眼睛已经有些泛花了,全凭着大腿那里的痛楚来支撑着他不晕过去。 桑落驭马到他身侧,倾过身子来问:“能撑得下去吗?” “能……”话还没说完,便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晓了。 等莫铭醒过来,头顶已经不是往先记忆中的灼灼烈日了,黄土做砖堆砌的房子,到这里来了那么长时间没有住过什么差的房子,这会儿倒是让他想起了儿时陪着外婆在乡下住的那段光景,也是土坯房,有个大大的柴火灶,不管是做柴火饭还是用柴火灰焖红薯吃,都是绝味,现在是吃不到了,莫铭苦笑着。 来这里那么长时间,一直避免自己想到那个世界,哪知人一倒,精神气就短上一截。 “醒了就不要再床上躺着了,起来吃饭。”慕容澈端着托盘,放了几个馒头,一小碟咸菜,再就是一盘切成片的羊腿肉。莫铭现在是饥肠辘辘,奈何腿上的伤口扯痛着,一直疼得他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别说起身了,便是翻身不是件易事。 “我说乖澈儿,你都叫了我那么多声爸爸了,现在该是时候孝敬孝敬我了吧。”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莫铭扭着脖子,朝进房的慕容澈谄媚一笑。 “谁说你是我爸爸了?”慕容澈反驳 莫铭:“……”谁应就是谁说的!别忘了你还抱过我大腿! “我爸爸才不会那么没有骨气。” 莫铭:“……”那种蛋蛋的欣慰感是肿么回事!我不是抖M不是啊! 嘴上虽然那么说,慕容澈还是端着托盘过来了,见莫铭“=口=”的表情,慕容澈的表情很扭曲,估计是在“喂这货吃饭”和“把饭糊这货脸上吧”两种想法之间摇摆不定,甚至隐隐有后者赶超前者的趋势。 “你要是把饭糊我一脸,我就去告你爹爹!”莫铭显然是看出了慕容澈在迟疑什么事情,还没等慕容澈决定,他就直接把话说出来了。 慕容澈:“……”你到底几岁…… 说实话,你让一个骑马的渣骑那么多天的马真的是很为难莫铭,现在的条件艰苦不比现代,好在他的马感好,小综的脾气也不烈,顺着他,才让他没有什么大事地走到了这一步。 “起来吃。”慕容澈把馒头堵在莫铭的嘴上,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铭:“……”我拿一馒头堵着你嘴你坐得起来?! 慕容澈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莫铭:“……”吃你二大爷! “你真不是我爸爸吗?”慕容澈收回了馒头,重新放回到碗里(?!),看着莫铭那张脸,突然委屈起来,“你为什么一走就是七年,什么音信都不给我,你以为小孩子好骗吗?!说过会经常写信给我结果我什么都没有收到,说过会回来看我不会不要我你也没有做到!爹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知道,我看得清楚得很!” “那个……我真不是你爸爸……”莫铭被突然闹起脾气的慕容澈弄了个大红脸,“七年前我才十二岁,生不了孩子吧……” “……”慕容澈把托盘往边上的矮桌上一放,拿出剑就抵上了莫铭的脖子,“谁说我是你亲生的了,你要是再胡乱说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莫铭苦笑着不再说话,多大点儿小屁孩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一点都不可爱。只听慕容澈又说:“如果……你能像原来那样对我好,我就饶了你,我还是认你当爸爸。” 莫名无奈一笑,伸出手拍了拍慕容澈的头,慕容澈愣了一瞬,调头就跑莫铭自然是没有忽略他发红的眼角。 不管是不是从小就被斯巴达一样的教育,好歹还是个孩子,还是想要和别人亲近。 第五十二章 趁着这次没有预计的昏迷,莫铭硬是好死不死地在床上赖了三五日,直到连桑落都看不过去,过来和他说,他再这么躺下去整个商队都不能原定计划再往深处走,拖得时间短一点儿,能现场直击吐蕃共进这边经销成烧杀抢掠,拖得时间长一点儿,说不定就能看到吐蕃大胜我朝。 莫铭一想着,自己有可能被一外族颁发年度感动天朝人物奖,最佳改朝换代贡献奖,拖拖更健康奖(?!)才苦着一张脸离了已经和他有了革命友情的硬板床。 自从那日慕容澈在他房里发了一通脾气红着眼眶跑出房间之后,再也没见到人了,不过记不得是哪日听桑落说起,那孩子是在后院整日玩命地练剑,不知道是在和谁较真儿。 还能是谁?我呗。莫铭在心里应着,却没敢说出来,这个年纪的孩子最要脸面,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日后慕容山庄庄主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指不定要被怎么笑话。 颠簸了那么几天,莫铭大腿内侧到现在还是会隐隐作痛,因为伤的地方实在是太敏感,没有人自告奋勇,所以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 第一次上药的时候他都不忍直视,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不为过,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些地方甚至化脓了。先用沾了水的干净棉布擦拭周边皮肤,碰上去就能引起一阵抽气声,莫铭硬生生全给忍了下来,只差没把嘴唇给咬烂。笑话,他可是说出过要和陈嘉比肩这种话的,至少在这一方面,他是赢了陈嘉的,这么想着,也不觉得有多痛了。 虽然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很汉子,但是却不能往外说,可憋屈死他了。这上了药之后吧,虽然结疤了,但是长肉的时候瘙痒感让他很头大。 “瞧见修远兄如此销魂的走路姿势,不明其中缘由的,还以为你昨晚上和哪家小倌大战了三百回合呢。”萧景绮见莫铭出了房间终于到了大堂,忙迎上去勾住了对方的肩膀。 莫铭懒得挥开他,只是嘴上应着:“这怎么敢当,小的不能了抢萧少侠的名号,一夜大战三百回合这么雄壮威武的事情,只有萧少侠做得出。” 萧景绮抚掌大笑道:“说得好!修远兄,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莫铭皱着一张菊花脸,不是很明白萧景绮到底有什么好自豪的,一夜大战三百回合,平均下来得是多长时间一次…… 哎呦喂,萧景绮,这是病啊,得治! 似乎萧景绮也注意到了莫铭表情不对劲,于是松开他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自己,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就是想以‘一夜七次郎’的卑微瞻仰一下‘大战三百回合’的伟岸。”莫铭一抱拳,呵呵地笑着。 萧景绮:“……” 他这回算是听出来了,莫铭这货绝壁不是在夸自己,但是自己又听不出哪里不对,只能干笑着附和。 萧景绮:“呵呵……” 莫铭:“呵呵……”每个“呵呵”后面都跟着一个SB啊,萧景绮你终于有一次走在了时代的前列,即使你不知道你骂了我,但是特么我知道! “景绮,你过来一会儿,有要事相商。”一只脚刚迈进门的慕容竹见莫铭已经起身,顿下了脚步,愣了半晌才对莫铭身边的萧景绮说。他的眉头皱的很紧,心神不宁的模样。 萧景绮应了一声,随着慕容竹出去了。其间还回头看了莫铭一眼,在莫铭大大方方地送了一个飞吻给他之后,才几近四脚并用地走了出去。 桑落一掀衣摆,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他带着戏虐的神情看着走路自然就外八的莫铭,努努嘴让他也坐下来。 等莫铭呲牙咧嘴着坐了下来,桑落凑近了点儿,在莫铭耳边轻声问:“你为何那么不待见慕容竹?照理儿说,你和他见面不过月余,再怎么看不惯也不至避之如猛虎。” 莫铭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猛灌了一口下去,神色不见有什么异常,平凡地像是在聊一个和他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没有爱心。” 桑落:“……” “此话怎讲?”桑落轻咳了一声后接道,像是个捧梗儿的。 莫铭扭了下头,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说:“看不惯他这么对慕容澈,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生得跟隔壁卖猪肉老王家的一样。” 桑落:“……”隔壁卖猪肉……你不怕慕容竹晚上提着剑去找你吗? “这算是人家家里的私事儿,不算。”桑落连连摆手。 莫铭唇角勾出一抹浅笑,带着一抹桑落看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平日里凡事都没有个谱的人这会儿突然装起深沉来。 “我爸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我做的最好,可我偏偏不是爱因斯坦的命。他要我学理,我偏偏只对文科有兴趣。报考大学,他希望我北上,可我却心心念念着南方。他总说我不顺他的意。到最后,性向的问题一摊明,便是连父子都做不成。”莫铭长叹了一口气,“要是慕容澈是我儿子,我一定把他捧在手里哄着,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买什么,他要是想往西我绝对不会让他往东。我一直想当个好爸爸,把小时候受的气全补回来,让我爸仔细瞧瞧,所谓的好爸爸应该怎么当。” 桑落听不懂莫铭的话,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当真是在用实心眼儿对慕容澈好。 “没有机会了。”莫铭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我这辈子怕是不会有儿子,不喜欢人姑娘家,就不能昧着良心为了一儿子娶回家不是?” “你倒是想得开。”桑落像是想着什么了,轻笑了一声。 莫铭又恢复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凑到桑落跟前,和他轻声说:“和你打个赌。” “什么赌?” “不出三日,必有敌军来袭。”莫铭老神在在地说。 桑落的眼中倒没见多少惊异,只是突然开口说:“每次见你,都能得到点儿惊喜。” “自来熟自重!我还没有和你熟到可以坦诚相待的地步,也别说什么我是你故人的说辞,听得脑壳疼。”莫铭敲着实木桌子,恍然道,“是不是今日是慕容澈的生辰?哎哟,总想着偷懒,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桑落兄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说着莫铭就把一个不起眼的小玉石放在了桑落的手心,谄媚地笑着说:“劳烦你了。” “怎么不自己去送?” “甭提了,前几日才把他唬哭了,诶诶诶,这是你别说是我说的,就当没听到,指不定他知晓了要怎么和我急呢。不是我说,那犟脾气这会儿要是见了我,还不直接就拿剑往我脸上招呼?我才不去呢。”莫铭缩了缩肩膀,偏开脸。 桑落接过玉石放在眼前晃了晃,街边摊的货色,倒也真敢送的出手,也不瞧瞧人慕容澈浑身上下哪一块儿地方用的料不比这精贵。他摇摇头笑了笑不置可否,提脚往后院走去了。走的时候,带着笑说了句:“我说修远,这就算是你欠我一人情了。” “得得得,以后有我碗粥吃一定有你半口水喝。”莫铭说这话分明是在赶人了。 桑落抿抿唇,说道:“倒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得,在你这儿我是讨不到好的。” 莫铭用眼角余光看了看,也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憋着外八就往厨房走去。 第五十三章 莫铭贼头贼脑地摸进了厨房,还没到吃饭的点儿,厨房里别说厨子了,就是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要是现在兜里有包蒙汗药,直接全店撂倒一个不留,让他们“啊”字都不能喊出一声。想到慕容竹前一秒还在风姿卓越地喝酒下一秒直接扑街,莫铭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最近三观有点不正,估计是没有陈嘉在一边指导的原因,这么一说,突然有点儿想他了。每天都是对着萧景绮那张“你看我很变态,其实我比你想得更变态”的脸,想要找回节操下限都难。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也没见到面粉那类的东西,在这里吃不得肉吃不得米,最多只能吃吃那素包子大炊饼,莫铭蹲在柴火灶前,抖着腿,长肉的瘙痒感让他恨得直挠头。 “客官不在前厅坐着,跑到这下人待的地方是在干什么呢?” 说话的是一个尖锐刺耳的细嗓子莫铭背对着门,猛地听到这个声音直想也捏着嗓子来上一句:“公公好……” 等他回头一看,才明白不是他的三观不正,是这个世界不允许他正!进来的那人,是个虎背熊腰身宽体胖的男人,就是那厚实的爪子轻轻这么一提,莫铭也能离地半丈不止,更不消说,现在他手里还拧着俩不知轻重的泥坛子。 “呃,请问贵姓?”莫铭站了起来,大腿内侧的嫩肉被磨得有些疼,他的表情有了一瞬的扭曲。 “大侠饶命,我不过是来送些酒的,不管你是杀人还是抛尸,我什么都看不见啊,大人——” 莫铭:“……”我这是在表示友好吧…… 那种被八尺有余的汉子称大侠的微妙自豪感,在后面那句“杀人抛尸”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风萧萧兮易水寒”,莫铭完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得出这样一个无厘头的结论的。也许是因为他站起来的时候……曾经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我……”莫铭皱着一张菊花脸,才开口说了一个字,那人立马放下泥坛子,作了一揖。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只要大侠肯饶小的一命,小的愿肝脑涂地,一心为大人办事。” “不是……”莫铭张口辩解。 “小的虽然脑子不聪明,但是有一身蛮力,必要时定能大放异彩。”汉子又一次抢白。 “但……” “我知道大侠不屑于同我等凡夫俗子同流合污,但是留我这条命日后效劳总比又多背条命债好。” “没有……” “大侠您就抬抬手留我一条命吧!我的肉真的不好吃啊!” “你妹啊!究竟给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你一个人到底要脑补些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抛尸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吃你的肉了?!别说我不收小弟,就算我要收小弟,特么也不能收一个往我前头一站,高出我三个头的啊!知道的说你是我小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遛熊。” “大侠果然非凡人,我还没有自报姓名,你就已经知道了。” 莫铭:“……”我知道什么了? 汉子挠挠头,憨厚地笑道:“我刘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大侠若是平日里缺个能手提肩扛的下人,唤上一声,我立马就奔过来。” 尼马还是忠犬属性啊,简直要被萌得一脸血了。莫铭抹了一下脸,学着亦枫的样子问:“你甘愿当我小弟?” “甘愿甘愿。” “为何?” “第一眼看到大侠便觉得大侠日后定非池中之物,我在这边境小城住了近二十年,未曾见过比您更有王霸之气的人了。” 莫铭:“……”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王霸之气”但是我不能不知自己脑补成“王八之气”啊。兄弟,要是我收你,会被脑补逼到死吧。 “而且,大侠长得好看,我娘说了,长得好看的人心都善,眼下局势那么乱,得找个能保自己的人。”刘雄又是憨厚一笑。 能爆自己的能爆自己的能爆自己的…… 莫铭很想摇着他的肩膀说:“你特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保护就保护啊,我不会嫌弃你的粉红少女心,但是你一个那么雄壮威武的汉子求被爆我真的接受不能啊不能啊!” 见莫铭的表情又狰狞了,刘雄忙说道:“大侠要是在生命垂危的时候顾不上我也没事儿,反正我皮糙肉厚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莫铭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总喜欢自说自话的汉子,倒也不推脱了。反正眼下就要打仗了,跟着他身边有那么些高手,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要死也轮不到他身边的人不是? “往后你跟着我了。”莫铭在案板上拿了个冷面饽饽直接往嘴里放,刘雄听莫铭这么说了,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的。 “你知道哪里有面粉吗?”莫铭终于想起自己来厨房是干什么里的,他仰着头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刘雄。 刘雄眨了眨眼,指了指他身后的麻布袋,说:“可不就在那里,上头还写了‘面’字,大侠,你……不认字?” 莫铭:“……”妹的,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以为自己掩饰的够好了,可终于还是被戳穿了。 刘雄又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一粗人,家里没有其他的门路就干些体力活糊口,经常来这店里的厨房送酒送菜,什么东西都熟。大侠看样子也是第一次来,不熟是自然的。大侠这样谪仙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不识字呢,瞧我傻的。” 莫铭:“……QAQ”熊兄弟,你真不傻啊,我确实不认字啊! 刘雄走近了几步,好奇地看着往盆子里倒面粉的莫铭,问道:“大侠这是要干什么?” “做长寿面。”莫铭缩着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问,“你知道哪里有鸡蛋吗?” 刘雄嘴角抽了抽,说道:“面粉袋旁边的匣子里,上头写了字……” 莫铭:“……”当一个不识古字的文盲真的是让人略微蛋疼啊。 “长寿面是干什么的?” “吃的。” 刘雄:“……” 莫铭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干儿子生日,前几日惹他生气了,就趁着今天逗他开心呢。别看一副老成的样子,骨子里还是想亲近人,害羞着呢,不好意思说。当父亲的,怎么找也主动点儿,儿子,可不就得哄着。” 刘雄神情有些期盼又有些落寞。他说:“往后你一定是个好父亲。” 莫铭笑了笑,不答话。没可能的事哩,自己是要和陈嘉一辈子耗下去的人,那人一天不说对自己是不是真的,他就能多一天的盼头。 “大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哪儿,我得看看要不要把家中的东西变卖了跟着你走。” 莫铭这会儿才知道刘雄不是说着玩儿的,可是自己是个他才见一面的陌生人,怎么就能死心塌地说着变卖家财的事情? 刘雄虽然不聪明,但是心思细,他红着脸说:“不瞒您说,我认得这簪子。原先没看到,走近了才瞅着。” 莫铭顺着刘雄指的方向抬眼看去,那个自己趁着陈嘉昏过去的时候,顺手拿下来的羊脂玉簪。 手伸的够长。莫铭瘪了瘪嘴。 刘雄没注意莫铭的表情兀自地说:“那位公子是好人,曾经将未满十岁的我从恶徒手中救下,要不是他,估摸着我这条命已经没了。” “那位公子是不是很秀气,但是会咳嗽?” 刘雄皱着眉摇了摇头,他说:“那公子身子硬朗得很,还舞得一手好剑,我没见过比他更会用剑的人。他救下我之后我和他说,若是不嫌弃我,我能跟在他身边为他卖力,但他只要摇头说,他不需要我,但是往后拿着这簪子出现在我面前的人一定会需要我,他让我等着。他还对我说,他的名字叫西门吹雪,吹得是血不是雪。” 莫铭:“=口=!”你妹这穿越者是预言帝么?!开挂开成这样,随便出手就能找到一衷心了这么多年的小弟不说,还能造福往后的穿越者。其实这不是簪子不是吧,这是穿越神器! 第五十四章 莫铭端着他花了大半个下午才擀出来的长寿面出厨房的时候,慕容竹、萧景绮、桑落、慕容澈一溜围着张方桌全坐在厅里,瞧他们的模样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却又不像多重要的事儿。莫铭见这阵势,估摸着又和他有关了,于是借由着刘雄庞大的身躯,躲了进去。 桑落眼睛尖,轻咳一声,说道:“我说修远兄,莫躲了,又不会吃了你。” 莫铭摸了摸鼻子,挪出了半个身体,另外一半还是藏人刘雄身后,说什么也不挪出来。 慕容竹斜了一眼站在莫铭身前的刘雄,冷着声音问道:“这是谁?” “说话客气着点儿,不说‘壮士’,好歹说句‘阁下’,嗯,我小弟。”莫铭洋洋得意地把长寿面放在了慕容澈的面前,大拇指朝后指去,那神情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慕容竹:“……”你客气到哪里去了吗? 萧景绮的身体凑近了些,勾着笑容,笑道:“怎么?去趟厨房都能收个儿小弟,赶明儿也带我去去?” 莫铭白了萧景绮一眼说道:“你懂个毛线球,小弟不是你想收,想收就能收。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虎躯一震,虎躯再震,虎躯三震之后,你就能和我一样了。” 萧景绮皱着眉,不解地问:“这是一种神功吗?” 莫铭皱着张菊花脸,干笑着说:“是啊,神功神功。欲练神功,必先……”说到这,莫铭的表情变得很诡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景绮,呵呵笑了两声。 “必先怎么样?”萧景绮追问道。 莫铭用衣袖擦了擦又积了一层黄沙的长椅,对着慕容澈说:“吃吧,一会儿糊了就不好吃了。” “嘿,你倒是应话啊。”萧景绮一筷子甩过去,直接落在了莫铭放在桌子上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莫铭白了萧景绮一眼说:“这东西不是你能问的,边去边去。” 萧景绮不服气,正要说话,却被慕容竹制止了,他指了指莫铭放在慕容澈面前的那碗面,让萧景绮静观事态。 “这是什么东西。”慕容澈皱着眉一脸嫌弃。 莫铭用筷子敲了敲慕容澈的头,没好气地说:“这是你爸我亲手下厨给你做的长寿面。” “看起来真奇怪,我不吃。”慕容澈推开了碗,一脸傲娇的表情。倒也没否认莫铭是他爸这一言论,莫铭笑了笑,这毛孩子太别扭了,和他爹一个德行。 不过话说回来,莫铭还真被慕容澈这种铂金少爷似的包子傲娇状,萌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点背过气。要是陈嘉这会儿在场,一定会问上一句“‘养成神马的不要太带感儿,口桀口桀口桀~’是什么意思?”。 刘雄不知道在他跟前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只知道那被莫铭当亲儿子一样疼的干儿子不买他的帐,又想着他被柴火迷眼睛,被面粉呛喉咙就心中不平,他愤然道:“你这小孩也忒不知道好歹了,我家主人为了做出这一碗不断的长寿面花了那么多的心思,那么热的天气,一下午都闷在厨房里了,痱子都快得捂出一层了。你不给句中听的夸奖也就罢了,还这么……” 莫铭笑着摆手道:“算了刘雄,小孩子嘛,挑食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这也不是吃饭的点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说饿不饿说饱不饱。是我想的不周到,不怨他。” 刘雄听莫铭这么说,也没了发作的理由,仍是涨红着脸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眼不见心不烦,他干脆撇过脸,不去看着一群没个能顺眼的人。 莫铭吃力不讨好,却也没处伸张,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要没别的事儿,我就先回房了。”转过头看了刘雄一眼,觉得还是和大伙儿知会一声好,于是才起身又坐了下来。 “刘雄心眼子实,我没有什么能耐帮他,但是既然我将他收了下来自然是要对他负责的,你们不介意队伍里多加个人吧?” 萧景绮看了眼刘雄,又看了眼慕容竹,耸肩道:“我是没有什么异议的,反正又不跟着我。” 桑落给自己倒了碗茶,一口喝下去之后,正对上了莫铭殷切的眼神,他抽了抽嘴角说:“我还不定过几天在不在这里了,别指望我。” 莫铭直接跳过了慕容澈用余光看了眼慕容竹,立马就收回了视线,他扭头对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刘雄说:“没事儿,实在不行,咱哥俩就相依为命,我不会武功,也没他们那么厉害,但是我的心没有那么他们那么自私。”这话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怒气,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对刘雄说:“走,跟我进房,有事告诉你。” 便连头都不回,蹬蹬蹬地上了二楼。 萧景绮看着刘雄的背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慕容竹,果不其然,他们两人又想到了一起。 欸,那么心有灵犀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萧景绮摇了摇头悲叹一生命运不公。 “哪个叫刘雄的……是个什么来头?”说话的是桑落,他见慕容竹二人皆在看那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不免心下生疑。 慕容竹摇摇头不说话,桑落知道这人别扭,一开始就没想着从他嘴里套话,倒是萧景绮听到桑落这么问,立马狗腿地坐到了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地和他解释。 “俗话说得妙,漠河镇有三好——风沙,黑店,大力宝,估摸着刚和修远上去的就是最后一宝了。” 桑落揉了揉额角,问:“这‘俗话’是谁说的?” 萧景绮往慕容竹那边看了一眼,见那人正闭目眼神,于是压低了声音在桑落耳旁说:“还能有谁,昔日武林盟主——路遥。” 桑落笑着摇摇头,应道:“也该是他。”说罢,拍了拍衣袍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容澈,提脚也往楼上走去。 萧景绮见刚刚还占了满桌子的人,现在独剩仨了,没趣地把筷子放在指尖摆弄着,从小指转到拇指又从拇指转回来。 “我也回房了。”慕容澈站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他面前那碗糊成一团的长寿面端走。 萧景绮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明明宝贝的和什么一样,还偏不承认,怎么能别扭成这样呢?” 慕容竹斜了萧景绮一眼,说道:“因为他是我儿子。” 萧景绮:“……”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厅里人渐渐来得多了,要么是来店里打尖儿的要么是住店儿的下楼吃饭,慕容竹最受不了这种嘈杂的场子,萧景绮那能不明白他是为什么皱眉,于是低声问需不需要挪地儿,意料之外的是慕容竹摇了摇头。 “怎么?”萧景绮实在是有些跟不上慕容竹的思维。 慕容竹垂下眼眸,拿帕子捂了嘴,沉下声音说:“有吐蕃人。” “哈?” “今儿晚上怕是不太平,你一会儿上楼,让澈儿去修远房里睡,要是说得动刘雄,让他也别走。修远没有武功,要是被人抓走了也不好办,他是我们制约陈嘉的一枚顶好的棋子,一定要保护他的周全。”慕容竹缓缓地说着,一丝也不为这店里凝滞的气氛着急,“再来,我需要和王爷说说了,这出兵迫在眉睫,要是他的人一时半会儿赶不到这里,我们就得想对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伤了百姓。” “说得倒轻巧,他们一来就是精装的骑兵部队,只靠我们几个哪打得过?”倒不是说萧景绮不愿帮忙,只是现下敌我差距确实过于悬殊,不多考虑考虑,怕是连他们这个有生力量都不剩。 慕容竹看了一眼楼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说道:“这就看昔日镇远大将军是帮忙,还是袖手旁观了。” 第五十五章 “主公,下马歇息会儿吧。”亦枫翻身下马,牵住了陈嘉的坐骑。陈嘉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问道:“还需几日才到漠河镇?” 亦枫皱眉算了算,笃定地说:“应该还有三日。” 陈嘉取下遮在面上的网罩,转而拿帕子捂住嘴,他低下头同站在马下的亦枫说:“他们若是要去漠河镇,若要隐匿行踪是断然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法子了。” “主公的意思是?”亦枫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这是他跟在陈嘉身边这么多年的习惯了。 “从扬州城至塞北,沿途多关卡,他们想到得到通行证得耗上许久,即便是有王爷撑腰,该守的礼法还是要守,走水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我们走陆路,即便是晚出发了几日,也定定能赶在他们到的三日后到达。”陈嘉看着沿途愈发荒凉的景致,也翻身下马,同亦枫并排站着了,“最近的驿站隔这里有多远?” “不过半天的脚程。”亦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陈嘉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仰头吹响了几个悠长的音阶,两长一短再一长,不一会儿,天地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等它慢慢靠近到肉眼可以辨明的地方,亦枫才发现那是一只成年秃鹫。陈嘉伸出手,撩起衣袖,它就落在了皮革特制的护臂上,眼睛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有告夏带路,我们能走捷径,三日时间太长,我们需要快点和‘它’取得联系。”陈嘉的脸色因为多日接连不断地赶路变得很不好看,嘴唇也因为缺水而开始干裂,“怕是……漠河镇要不太平了。” 亦枫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说:“主公,水。” 陈嘉摇摇头,挡开了,他捋着告夏的羽毛说:“这段路沿途没有歇脚的地方,日头又大,水断不得,一人一囊只有那么多你给了我岂是想渴死在这?再往前走,等到了驿站,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尽量带多点儿淡水。上马吧。” 亦枫也不反驳,松开了陈嘉的缰绳,旋身上了马,陈嘉往高处送了下手臂,告夏顺势飞了起来,不远不近的。 “主公何以得知漠河镇今日必有一战?”亦枫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给问了出来。 陈嘉看了眼肖亦枫,唇角一勾,说道:“修远告诉我的。” 肖亦枫仍是不解,只是此时陈嘉双腿一夹马肚,窜出了老远。此时,肖亦枫已无暇顾及其他,挥鞭追了上去,两人一路急行,竟是比预测的时间还要早些时候便到了驿站。 “你去把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我们歇息一会儿就上路。” 亦枫皱起了眉,他有些顾虑地说:“可是主公,这天马上就要黑了,戈壁滩的晚上不比那些城镇的,不仅寒气极重,毒蝎怪虫也是极多的。” 陈嘉笑着摇了摇头,说:“一刻都等不及了,若是我们去晚了,这漠河镇……怕就是一座死城了。” “吐蕃真的出兵了?!” 陈嘉没有应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知在想些什么,眉头蹙得很紧,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却总是在摇头之后推翻重来。亦枫知道陈嘉这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于是安静地退到了一边,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准备路上需要的食物和水源去了。 刘雄跟着莫铭进了他的卧房,他拘谨地靠着门站着,不愿再往里面走。莫铭见劝说多次也无用便不再强求了。 “你是陈嘉安插在这里的?”莫铭拧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能让嘴里淡出鸟来的凉水。 刘雄挠了挠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说:“主人,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你有和他联系的方式吗?” 刘雄有些为难地往里头迈了一步,紧接着又缩了回去,他塌着肩膀无奈点了点头。 莫铭一口把碗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对着刘雄说:“你用暗号告诉他,吐蕃今晚攻城,若是赶不过来……我替他顶着。” “主公没……没有说他要到漠河镇来。”刘雄连连摆手,“再说,没有听到任何攻城的消息,我在这里只是为了接应主公和……和你的。” “你之前说的,救下你的人当真不是陈嘉?”莫铭有些怀疑。 刘雄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半分迟疑,他说:“是西门吹雪,不是主公。” 莫铭:“……”那种剑神躺枪的微妙感是肿么回事儿? 他从头上取下发簪看了看,往刘雄的方向送出手,挑起一边的眉问:“你确定是这个?” “瞎了也能认得。” 这一句话堵得莫铭都不知道怎么问得好。虽然明白路遥似乎和陈嘉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这种衔环结草当牛做马的报恩也能从自己身上刮到对方头上去,不知不觉的就会认为,这是路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其实……主人不用担心的,只要主人在这里呆上一天,我就能保证这一天主人性命无虞。”刘雄打起了包票。 莫铭挥了挥手,盯着从发髻上取下的羊脂玉簪子看了许久,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暗骂了一声。接着就不顾站门边上的刘雄,飞快地下了楼。 这边,慕容竹正和萧景绮佯装吃着茶,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从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找到他们最需要的那一个并分析其重要性。 莫铭这会儿突然从楼上冲了下来,坐到他们身边,喘着粗气不说,还丝毫不见外地拿了个有缺口的茶碗用袖子檫了檫,给自己斟了碗茶。 “你不是在上面吗?”萧景绮怕莫铭这会儿突然才说出些什么搅了局,暗示性地说道。 莫铭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顾喝着茶也不回话。莫铭这会儿因为知道事态紧急收起了当初和萧景绮斗嘴时的那股痞气,却也因此遭了怀疑。萧景绮转了个腕花,用淬了毒的银针抵住他的喉咙,轻声问道:“你是谁?” “东方不败,就我这身气质,假不了,你就放心吧。还有,把你另一只手里的碗给我放回去。”莫铭白了萧景绮一眼。 萧景绮:“……”你这种不要脸到令人发指的气质,确实是没有人能够比肩。 莫铭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正经起来就这么不受待见,难道最近自己真的很三观不正?让大家误以为自己其实就是那副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的德行? 萧景绮收了手,不再管他,观察着周围人的动向,间或凑近了和慕容竹说些什么。莫铭的手指在碗口滑动,想着要怎么和他们说吐蕃攻城的事情。 慕容竹见他心神不宁的,收了帕子,用不缓不急的语调说:“你莫急,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保下你的本事还是有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里莫出来,晚上我会让澈儿来陪着你,让刘雄也别走了,多一个人多一条后路。” “你你你们都知道了?”莫铭有些惊诧。 萧景绮勾过莫铭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这些事我们能不事先打探好吗?斥候早些时候已经把消息传回来了,你就安心吧。” “那按你的说法,我猜得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铭不是很确定地说:“厨房里的没有什么干粮了。” 萧景绮:“……”能不能不要答非所问? 慕容竹倒是听得明白,他打量了莫铭一眼,不过一息的功夫便移开了视线。这个人平日里嘴里总没个正经,说不定到了关键时刻真的能帮上些忙。 “这里有地道?”莫铭凑近问了一句。 慕容竹听及此,笑了起来,他半眯着眼睛问道:“哦?何以得知?” 莫铭双手一摊说道:“我说猜的,你信吗?” “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莫铭耸了耸肩,装得很无辜。 慕容竹问:“你去了厨房?” 莫铭一听便知道慕容竹打一开始就知晓这里的各种有利地形,说不定这家客栈就姓慕容,那么大的一山庄,平日还不得吃饭,吃的饭从哪里来,作为武林中一个正面形象的标杆,不能杀人越货自然就是下海经商,那里的钱最好赚?私盐,边境贸易。 莫铭眼睛一眯,他觉得自己突然懂了什么…… 第五十六章 慕容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对坐在萧景绮身边的莫铭说:“眼下局势动荡,你就不要一心想着保他人了,免得自身都难保。” 刚喝了口水的莫铭,着实没忍住,给尽数喷了出来,他淡定地用萧景绮的袖子擦擦嘴,无声地点了点头。 慕容竹、萧景绮:“……” 萧景绮看着自己的袖子,表情瞬间扭曲了,莫铭非常明白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人的一生,总会有那么些蛋疼的时候,疼着疼着就疼习惯了。” “我能把茶水喷你一脸吗?”萧景绮咬着牙问。 “我能把茶水喷慕容一脸吗?”莫铭笑着反问。 “不能。”萧景绮想都没有想直接张口就说,但是又不解地问,“不过……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莫铭一摊手,指了指抬脚正准备走却还没走的慕容竹说道:“既然我不能喷他一脸报仇,那你也不能喷我一脸,报仇也是要找根源的。正所谓,我们要透过事物的现象看到它的本质。他说我不要整天只想着爆别人,不然我就等着自攻自受,自己爆自己我才喷的。” 萧景绮艰难地维持着自己正常的表情,说道:“这和我们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么?” “等你到了我这一步,你就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联系了”莫铭摆着一张半仙的脸,说着地痞流氓的话。 萧景绮支着下巴,看着莫铭,非常不解:“我总觉得……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我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莫铭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萧景绮摆摆手,说:“我们说的绝对不是同一件事情,每次你的表情一不对劲就说明我们的话题说岔了。” 莫铭还是点头,他说:“这一次,我们真的没有说岔。” “哦?”萧景绮轻笑一声,问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说的是什么?” “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同音字谐音字的妙用。” 萧景绮:“……”你在说什么…… 一番话说完,莫铭觉得神清气爽,把剩余的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对着慕容竹说:“遇着那些进犯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算我的。” “算你的能怎样?” “不能怎么样。”莫铭如实回答。 萧景绮:“……”那你说什么说?! 慕容竹道是看得开,挥了挥手让莫铭上楼。莫铭嬉皮笑脸地道了谢,和来时一样,两袖清风,除了肚子里多了几碗茶水什么都没有带走,但是让萧景绮惹得一身骚。 “慕容,你是怎么能忍的了得?” 慕容竹看了一眼萧景绮,反问:“这句话得问你,旁的人,有敢这么对你的?那你的话堵你,用你的衣袖擦嘴,无论是哪一件,现下舌头和嘴已分家了罢?” 不等萧景绮辩驳,慕容竹又加了句:“也不尽然,还有个商隐。” “怎么和这泼皮无奈才待在一起这么点儿时日,你又看是说这些风凉话了。” 慕容竹顿下脚步,拿着手帕捂嘴的手紧了紧,带着点儿无奈的笑意说:“可不是,也不知道那掌柜现下到哪儿去了。” 萧景绮跟着慕容竹一块上了楼,边走边问:“这会儿怎么想到那客栈掌柜了?” 慕容竹侧头,眼中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问道:“你说这路遥……有可能还活着吗?” 没有人应声。 慕容竹轻笑了一声,自问自答般地说道:“也是,中了那么重的毒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再来全身功夫皆被废,以他那种孤傲性子,怕是也不愿活下去吧。” 萧景绮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于是这一路都是沉默不语,原先好不容易被莫铭带活点儿的气氛,一下子就降到了谷底。 见莫铭又回来了,刘雄从桌子边又溜回到门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莫铭。莫铭抖了抖,把到嘴边的那句“乖,坐下!”咽了回去。 “主人这一会儿时间是干什么去了?部署守卫吗?”在刘雄的心里,当初救下他的翩翩少年郎是英雄,现下收了他的热心快肠就直接赶超正常人类奔向了未知物种了。要是他知道有一种物种叫超人…… 莫铭听他这么问,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完了!” 刘雄见莫铭这么大反应,惊慌地连连问道:“主人怎么了?” “我忘记我下去是干什么的了……”莫铭讪笑着摸了摸鼻子。 刘雄:“……” 莫铭张开腿,跨坐在椅上,笑咪咪地说:“没有关系,照这种事态,他们原本打算在晚上进行的攻城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何以见得。” 莫铭神秘一笑,说道:“前几日我来这里的时候,慕容曾经说过会有一场大风沙,但是直到我醒来,也没见大家伙的脸上有心有余悸的表情,本来我就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刚刚下去的时候,证实了一下,估摸着,是差不离了。” “主人下去证实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椅子上已经是积了不少的黄沙,刚刚下去又是多了一些。”莫铭倒了一碗茶,站起来递到一边的刘雄手中“风大了……” 刘雄似懂非懂地接过莫铭手中的茶碗,点了点头。 这时候,莫铭突然话头一转,问道:“对了,你知道这客栈叫什么名儿吗?我到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还一次门没有出过呢。” 刘雄说:“这客栈的名字可霸气着呢。”竟是有一股自豪的意味在里头。 “霸气?多霸气?” “这客栈是漠河镇人人皆知的贴心店,放心店,但凡是在漠河镇想要落脚的商人、旅人,无一不点名道姓往这里来的。” “刘雄,你是从哪里学来那种电视上经常说的‘998,只要998,998笔记本电脑带回家’的坑爹宣传语啊?”莫铭的双手拢在袖子里,脸上带着贱笑,趁着他眉清目秀的样貌,说不出的怪异。 “主人说的话太高深了,我听不懂。”刘雄憨笑着挠了挠头。 莫铭摆摆手,蹲在了椅子上,刘雄目测也有个近一米九,他嫌头仰得累,让刘雄坐了下来。 “不扯旁的了,你就说吧,这客栈究竟叫什么。” 刘雄:“龙门。” 莫铭:“龙门?”在刘雄说出答案的时候,莫铭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刘雄惊诧地张着嘴,他问:“主人也听说了?” 莫铭没有好气地应着:“那可不是?能没听过吗?我就指望着在这里等着这一场龙卷风,然后窥一窥这大夏国的宝藏究竟有大多来头呢。” “主人……你也是冲着宝藏来的?” 莫铭:“!!!” 没有人和我说过我穿的是《龙门飞甲》啊!特么真的是坑爹不收钱吗?!我勒个擦!我要和厂花合照!求前排! 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半天回不过神的莫铭,泪眼婆娑地看着刘雄,嘶哑着声音问道:“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刘雄摇摇头,只说:“这虽然在漠河镇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对这外人大伙儿还是口风很紧的。” “大概是不想惹上什么亡命之徒吧。” 刘雄点了点头,接着莫铭的话继续往下说:“算得上是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有人问起这件事,我们一致对外的回应都是不知道。” 因为刘雄对着自己毫无保留,莫铭慢慢戒备了起来。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像是“既然你就要死了,好歹还是让你做个明白鬼吧”,莫铭鸡皮疙瘩都要被自己吓起来三层。他问:“你为什么都告诉我了?” 刘雄笑着说道:“主人不是外人。” 嗷唔,你这么忠犬为哪般?!要不是我有陈嘉了,我愿意把你收到后宫里来啊! 莫铭笑笑,不置可否。这会儿不管摊上什么事情,都可能是日后,翻身掉沟里去的伏笔。不知道这会儿究竟该不该信眼前人这样的疑心一起,莫铭当下没有了继续和他闲聊下去的兴致,只是随口说道:“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我看这客栈也算结实,大风沙一过,你再回去点点,看有没有什么丢的东西没。留着一条命,什么都好说。” “欸。”刘雄高高兴兴应下了。 第五十七章 是夜,慕容澈抱剑敲响了莫铭的房门,莫铭在内室里洗澡,刘雄站在外厅,自然是由他去开门,他站在门后面谨慎地问了句:“谁?” “我。”慕容澈听出了这不是莫铭的声音,脑袋里突然划过下午在厅里和莫铭见面时,站在他身前的那个高大得和熊一样的男人,没好气地这么应了一声。 “我是谁?” 慕容澈:“……” 真的是什么样的人收什么样的小弟。慕容澈在“拔出剑直接劈了丫的”和“拔出剑劈了门之后再劈了丫的”之间摇摆不定,等他回过神,门已经开了。 莫铭的脸上还带着洗完澡之后的红晕,他开了门把翻着白眼的慕容澈迎进了门,狗腿地倒了杯茶水给他。 “你倒是奢侈,这漠河镇别的不缺,单单就缺水,我那么讲究的人都没有天天洗澡,你倒好,天天洗澡不说,连喝的茶水都比人多。听小二说,今儿一天给你房里就上了五回了。”慕容澈接过茶水,话中带刺地回应着莫铭的讨好。 “水乃生命之源,不可断绝。”莫铭只穿着亵衣,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地说着,没有一点儿样子。 慕容澈给了他一脚,没等莫铭阻止就径直朝里屋去了,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 莫铭搓了搓手,讪笑着说:“刘雄,就只有委屈你在这厅里将就一晚上了。” 刘雄胸脯一拍,端的是大气,他说:“没事的主人,我皮糙肉厚,热不着冻不了的,你且安心。” 嘤嘤嘤嘤,小弟太萌了。莫铭一摸脸,满脸的欣慰,伸手想要拍拍刘雄的肩以示自己明白他的衷心,但是等他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够不到刘雄的肩。 莫铭:“……” 刘雄不理解莫铭突然伸手的原因,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那只手从高处落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手腕。 刘雄:“……?” 莫铭长叹一口气说:“节哀。” 刘雄:“……!” 慕容澈靠着床沿闭着眼睛,大有就这么坐着睡的架势,莫铭好笑地正要去拍拍他,未出鞘的利剑就横在他的咽喉处,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小朋友不要拿那么危险的东西,伤了自己就不好了。”莫铭用手背挡开剑,嬉皮笑脸地说。 慕容澈白了他一眼,抿着嘴不接话,只是身体往边上挪了挪,给了莫铭更大的上下床铺的空位。 “你也把外衣脱了吧,这床虽然硬但是小孩子睡的话,对骨头生长很好的,背啊什么可以生得很直。”莫铭掀开被子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身边刻意空出的位置说,“不瞒你说,这还是我外婆告诉我的,我外婆可疼我了,我小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她都到我上山摘覆盆子,覆盆子你知道吗?很小一个,吃起来酸的能把你牙齿酸掉,但是小时候没有什么零食,可喜欢吃了,还有桑葚,等我们回了中原看我能不能找到,要是我找的到啊,我请你吃。” 但是很显然慕容澈不买他的帐,即使莫铭把那些他没有听过的野间小果子说得再美味,他还是冷着一张脸,在最后听得烦了,甚至应上了一句:“睡个觉你话都那么多,再多话我去厅里睡了。” 莫铭深感为人父的无奈(?!),只是又往里边退了退,看着背对着自己坐在床头的慕容澈,问道:“现在还早,你要不眯一小会儿?” 慕容澈不回答。 “我现在也睡不着,我给你讲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慕容澈还是不回答。 “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们讲别的,也是,《白雪公主》太女气了,那我们来讲英雄好汉的,嗯,我想想啊,那讲《陆小凤传奇》吧。” 这一次慕容澈回话,他说:“陆小凤不是你的名字吗?” 莫铭无辜地一摊手,说道:“不是啊!谁和你说这是我的名字的,装麻袋打他丫的!” 慕容澈又一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 “不该是我啊,我没在你面前说自己是陆小凤吧,最多就说了东方不败呀。”莫铭被自己搞糊涂了,他掰着手指开始算了起来,“第一次在……” 莫铭突然顿住了,该不是慕容竹找慕容澈来套话的吧,要是刚刚一张口就是有家客栈,他是莫铭的事情不就暴露了个干净?好险好险,莫铭拍着自己的胸脯,稳定心神。 慕容澈嫌弃地看着他,屁股往外头挪了挪,那神情就和见着了一重症患者一样——精神方面的。 他问:“是不是你的名字太多了,自己都记不起来了?俗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莫铭:“……”你妹,嘴巴比你爹还毒。 感觉到房屋的震动是在莫铭准备还嘴的时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下意识地就把慕容澈拖到了角落,用身体把他护在了身下,墙体抖落下的灰尘呛得不能呼吸,他一边咳嗽一边对慕容澈说:“贴着墙角站好,蹲着也行,随便你,但是别离开。我去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等着我。” 慕容澈反应过来准备扯住莫铭的时候,莫铭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衣橱那里,他用衣袖捂着嘴,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拿了一个大包回来。这时刘雄冲进了内室,对着将慕容澈护在怀里的莫铭说:“主人,这怕不仅仅是大风沙了,你快随我到地洞里去躲躲。” 莫铭一听有地洞,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忙把慕容澈护着向刘雄走去。三人会合了之后,莫铭把慕容澈抱起来送到刘雄怀里,嬉皮笑脸地说:“赶紧送他下去,我就跟在后头,这东西还是你拿的好,我提不动。”说着就把包裹往刘雄手里送,刘雄立马接下来,抱着慕容澈领着莫铭就往楼下走。 楼下到一半,莫铭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顿了几瞬,还是提步就往楼上跑,刘雄急着在下面大喊:“主人,你要去哪里?这怕是龙卷风,不比那风暴,你赶紧下来。” “我去拿个东西,一会就下来,不用担心我。刘雄,护好澈儿。”朝着他们露出一个笑,莫铭就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慕容澈一直维持着看莫铭离开的方向的姿势,脑海里一直回映着刚才那人把自己护在身下的情景,刘雄一面担心着莫铭,一面又不得不完成莫铭给自己的的任务,脚下的步伐不觉越来越快,护着慕容澈的手越抖越厉害。 当他把慕容澈送到地洞,一旁的人帮着卡好入口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然后像是有千万军队从自己头顶走过一样,带着渗人的嘶吼,风吹断房梁的声音发生在一刹那,接着是更为吵杂的撞击声,活像是把天空所有的鸟都装进了这个客栈,吵闹得人耳膜都开始发疼,但不过几息的时间,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谁让你关上洞口的?谁让你关上洞口的!我家主人还没有进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刘雄掐着店里的一个小二肩膀,目眦尽裂,双唇剧烈地抖动着,见小二闭着眼睛求饶,刘雄咬着牙松开了手,转身就要去拉开关。 “刘雄,你这是在做什么?!地面上的情况尚不明朗,你是想害死这里所有的人吗?!”掌柜的发话了。 刘雄喘着粗气,刚欲说话,视线却落在了已经呆愣在原地许久的慕容澈身上,耳畔反复回响着莫铭临走时那句“护好澈儿”。他恨恨地咬着唇,走到没有人的角落,背对着人群,在别人开了看不到的视觉死角用袖口揩了揩眼泪。 “澈儿,修远呢?”萧景绮走到慕容澈身边,蹲下来,用极轻柔的声音问。慕容澈不应话只是没有焦距地盯着自己的鞋尖,像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景绮轻喘了几口气,又问了一次:“澈儿,听到我的话了吗?修远呢?你爹爹不是让你去他房里了吗、这会儿怎么只有你和他出来,修远人呢?” 慕容澈像是呆了一般,对萧景绮的话不闻不问,整个人失了魂地立在原地,手中紧紧地握着莫铭让桑落代送的那枚玉石,圆润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柔软的掌心,沁出丝丝血痕。 像是突然所有的神智都回来了,慕容澈跑到洞口处,他不知道开关在哪里只能猛拍着坚实的石面,用手掌拍不够响就用握成拳的手去砸,厉声喊着莫铭的名字,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名字都喊了一遍,没有人回答。 “陆小凤!楚留香!东方不败!花满楼!你快出来!我答应你让你讲故事给我听!你快出来!我不和你怄气了,我也不说你煮的面不好吃了,你快出来!出来!”慕容澈跑到萧景绮身边,哭着说,“叔叔,你带我上去,带我上去找他,他说了要请我吃覆盆子,还要请我吃桑葚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去找他,一起去!” 见萧景绮没有反应,他用看了看自己爹爹,咬着唇又跑到洞口那里,疯了一般用手指抠着石块,嘴里喊得却不再是任何一个他曾用过的名字。 “爸爸,澈儿错了,澈儿真的错了。以后我都乖乖的,不再怪你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也不再埋怨你不抱我却总让我练剑,我错了,爸爸……爸爸,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啊……”到最后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 慕容竹听到慕容澈喊出爸爸的一瞬间,瞳孔突然放大,却立刻又恢复了正常,他用眼神向萧景绮示意,萧景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用手刃将哭喊的慕容澈劈晕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当莫铭醒过来时,被自己眼前放大的陌生面孔吓了一跳。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他穿来的这个和全民耽美一样的扑街种田文中有女人这种生物啊,所以,现在在他面前穿得那么异域风情的浓眉高鼻大眼的女人究竟是谁啊摔! 她叽里呱啦说了一长串莫铭听不懂的话,莫铭一瞬间就想到了那个弹幕弹得看不见原视频的神奇网站,而现在他的大脑就是原视频,而他现在所处的状态就是俗称的——死机。 “你醒了?”近得就要贴在莫铭脸上的女人见他对自己说藏语没有反应,于是用音调奇怪而僵硬的汉语这么问道。 莫铭:“……”不要以为你模仿古龙体我就会把我的信息全盘托出死心吧你! 那个女人见莫铭还是紧抿着唇不回答她,又说:“我叫白玛,我们祭祀的时候看见你从天而降,阿爸说你是神明,你是吗?” 莫铭:“……=口=!”终……终于开挂了!!!感谢玛丽苏杰克苏神!!!一来就直接仙侠啊,不要太带感啊! 白玛见莫铭不是很想和她说话,又说:“虽然你是天上掉下来的,但是我不相信你是神明。” 莫铭:“……”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是神明吧小妹妹,脑补害死人哟~ 白玛轻蔑一笑,说:“神明才不会使你这幅呆样子。” 莫铭:“……”小心我告你诽谤……你才呆,你全族都呆! 白玛一翻身,坐到了莫铭身边,眯着眼睛盯着他说:“你该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莫铭:“……!!”卧槽!妹子你穿了的吧?!这么狗血的梗你都说得出来?你亲妈一定是玛丽苏神。 就在莫铭被白玛逼得想口吐白沫两腿一蹬的时候,帐篷被从外掀开来,一个看上去比白玛年长一些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端着一碗白乎乎黏稠稠的东西走到莫铭的毡毯边,盘腿坐了下来,也说了一长串和天书无异的语言。白玛见到这个男人之后明显变得小鸟依人了起来,但是首先你得忽略她一站起来目测就有一米七的身高,她和那个男人对了几句话,那个男人间或看向在床……呃,不对,毡毯上挺尸的莫铭,点点头。 尼马这才是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梦回到高考前啊有木有,和那种对着听力眼前发黑大脑空白的感觉太像了啊!等等……这种蛋蛋的怀念是怎么回事?! “你是什么人?”那个男人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这让全身只有眼珠子能动的莫铭利用这唯一的优势充分表达了自己的震惊。 莫铭:“……”你以为我是真不想说话吗?我是说不了话啊亲,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在白玛说“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接一句“我其实叫林黛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啊! 那个男人似乎看懂了莫铭的眼神(?!),将手中的碗扣稳了些,倾身下来,一只手从他的脖子下穿过,将他支了起来,然后坐上毡毯,把莫铭全部重量都加注到自己身上,不管莫铭愿不愿意,直接把手中那碗看起来很诡异的液体灌进他的嘴里。 见莫铭有所抗拒,那个男人说:“这是马奶酒,喝着暖身体的。” 白玛很相信这个男人,在他来之后,偷瞄了好几眼,少女心萌发似的,说了句“那一切就交给阿哥了”,踩着小内八就跑了出去。 莫铭:“……”刚刚怎么就不见你那么容易害羞,我要是醒晚一点儿,你的嘴就能贴我嘴上了。 喝喝停停好几次,酒量不怎么好的莫铭在喝了这未经蒸馏的马奶酒之后,脸上出现了薄薄的红晕,甘甜的奶味和微辣的酒味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他没有知觉的四肢稍微暖和了一些。 “你身上有很多伤,看样子像是因为一周前的龙卷风,经历那么大的劫难竟然没有死,你还真命大。”那个男人把手中的木碗放下,给莫铭头下垫高了点儿,让他倚着。 莫铭:“……”你懂什么,这是穿越大神给开的挂! 经过这一次莫铭终于能肯定自己是主角了,尼马活生生的“主角不死定律”啊这是。被龙卷风刮都死不了,下次试一试自捅,看把自己戳个对穿还能不能活过来。 “我叫萧弈,你呢?”那个男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莫铭:“……”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说话吗? 萧弈笑了起来,指了指莫铭的脖子:“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脖子受伤了。” 莫铭:“……”你妹…… 莫铭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他大致能猜出这里是哪里了——吐蕃一个部族。不得不说这龙卷风真是一大穿越开挂神器,二话不说直接让莫铭打进了敌人内部。这是升级任务吗?步步分解,逐个击破什么的,真特么带感儿。 耳边突然感受到的温热气息,让动弹不得却又禁.欲许久的莫铭在心里把萧弈家亲戚问候了个遍。萧弈说:“现在吐蕃各部落都不太平,你虽然没有死在龙卷风下,说不定隔几日就死在了这些于你看来是外族蛮夷的手里。等找到机会,我送你入关。” 莫铭睁开眼睛,没有明显情绪地看着他。就算是萧弈不说送他入关,他也会自己想办法入关的。但是现在多了一个盟友就多了一条生路,有活路不走?他又不傻。 萧弈的眉眼其实长得很普通,放进人群里,三秒钟就能不见,但是莫铭直觉对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莫铭:“……”条件? 萧弈唇角一勾,带着笑说:“只要你能帮我打听到一个人的消息。” 莫铭:“……”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自己叫“百晓生”吧? “可别说这是个简单的任务,十年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着,过了太久了。”萧弈眼神有些放空,“当年让吐蕃人闻风丧胆的沈天佑将军若是此时还在,那边境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纷扰了。” 莫铭:“!!!”卧槽!还是主线任务吗?!才捡到一个桑落,这会儿又来一个萧弈,当我是什么了?业余红娘吗?!拉皮条的吗?!(不对! 莫铭的面部表情过于丰富也许是他的死穴,在这个配角比主角技能强大的逆天扑街种田文中,他所显示出的表情直接让萧弈得出了“我认识沈天佑”这样的信息。 萧弈拍了拍莫铭的肩膀,笑道:“你的命我救定了,不过是断了几根骨头,伤了喉咙,外加内脏受了点儿伤,没事。” 莫铭:“……!!!”没事?!伤不在你神痛不在你心,你当然没事!你以为在这种大雪封路的情况下去找到药材,商队什么的不要指望啊亲!认真你就输了啊!师父,你关门弟子要死了,你快来救救我! 萧弈掸了掸衣服,站了起来,对躺着的莫铭说:“这里离关口有几天的脚程,再来朝廷已经向吐蕃宣战了,你就先等着,看在一年之后有没有可能入关。” 一年?!我要是等上一年说不定陈嘉连孩子都有了!莫铭拼命地眨着眼睛,让萧弈注意他。 “不用那么兴奋,也不用太感谢我,到时候你要是能见到沈天佑,就告诉他,不用再等了,就当缠着他的那个‘百晓生’已经死了吧,对他对我都好。”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这是兴奋了?不对!你怎么会叫“百晓生”?还是不对!你和桑落也有基情这真的是全民耽美?还是不对! 特么到了这里怎么什么都不对! 第五十九章 就在莫铭以为自己的主线任务从“帮助皇帝稳定江山”变成了“躺在毡毯上长虱子”时,萧弈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带喘气的消息。 帐篷被掀开的一瞬,大风卷着细碎的雪末灌了进来,冻得莫铭一哆嗦。空气互相撞击形成的“呼呼”声,已经连续想了几个晚上外加白天,看样子天气有持续恶化的倾向。 “朝廷和吐蕃开战了。”萧弈端着药,跪坐在毡毯边,朝着已经能动几根手指的莫铭说了这么一句话。 莫铭:“……”尼马,这主角都不在了,你们开个毛线战啊?!就算此文主角废柴也不带你们这样玩的啊,这不科学啊!难道你们不需要我灵感突发想出什么机关枪冲锋枪的制造原理吗?!就算没有这些逆天的武器我想想弓弩箭投石机什么也可以吧!猪脚万能的X点歪歪种马小说他也看过不少啊! 萧弈把莫铭扶了起来,给他灌了一大碗黑乎乎臭烘烘的中药,带着神秘的笑容问:“知道领军的人是谁吗?” 莫铭:“……”反正不是我。莫铭白眼一翻,想躺下又动不了,想起来腿又折了,别提多憋屈。 萧弈凑近了点儿,在他耳边说:“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莫铭:“!!!”我勒个擦!修远这种换到现实生活里,名字都有可能被河蟹成口口的身份都有人模仿,那人是把头撞门上了吧!他现在又不是莫铭了,易容成他的样子有什么好处啊有什么好处,被陈嘉压吗?(哪里不对! “我小看你了,原来你就是当年叱诧武林的路遥。”萧弈放下手中的碗,仔细地打量起莫铭的样貌。 莫铭:“……”路你妹啊!脑补自重好吗?!原po拉仇恨你不要算在我的头上行不行啊行不行!躺枪什么的,不要太带感! “你说……我要是用你的这张脸去换入关的机会,胜算有多大?” 莫铭:“……”那特么一定是负值不解释了啊,谁会要你这个不知是真是假的……等等,他说路遥?! 莫铭惊恐地看着萧弈,眼珠开始四处乱转,像是被通了电一样。 “你是想说……这是个好主意?” 莫铭:“……QAQ!”好注意你妹啊!我都要哭了好吗?!欺负我不能说话还是怎样?!龙卷风果然是一大神器,连易容的那么紧密的人皮面具都能卷掉。 萧弈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提议:“不行的,要是这样把你送出去,别出入关了,要是被吐蕃人发现,指不定就把新仇旧恨一起发泄在你的身上,到时候没死在这群吐蕃人手上都是好的。” 莫铭听了这话,突然脑补起来……为了回到自己的国家,小受在敌军阵营忍辱负重,即使他们用尽了惨无人道的逼问手段,也没能从小受的口中得到想要的消息。最终他们忍不住怒火兽X大发,OO了个XX小受,带着一身残破躯壳,小受斗智斗勇终于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本以为他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身,奈何看到的,却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攻一袭红衣,将美娇娘从花轿上迎下来的场景。众人萦绕在一对新人身边,独将小受隔在人群之外,衣衫褴褛的小受轻蔑一笑转身离去,从此相忘江湖…… 好一场天雷滚滚狗血淋漓虐点无数的耽美长篇古风文!要被虐哭了好吗…… 萧弈只见莫铭神情莫测地盯着帐篷顶发呆,以为他是在想入关的方法,于是非常好心地告诉他以他这张脸是绝对不可能安全走出去,好让他早点死心。 他说:“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战术,竟然让三万精锐骑兵折损了近八成,而他方所损将士不足千人,比那些诡秘的巫术还邪乎。” 莫铭听这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没听说朝廷这边有那么厉害的将军啊,难道是桑落? “和你说你也不知道,算了。”萧弈给莫铭掖了掖毯子,说道,“估计再过几天,白玛一家就要离开这里了,天气原来越不好,牛羊能吃的食物也越来越少,看样子,应该是要朝深处走了。” 莫铭的面部表情表示,他还没有从之前听到的战况中回过神,萧弈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 “你……”莫铭突然说出了一个字,萧弈惊奇地又回来,重新坐了下来。 “想说什么?” “额额额额额……”莫铭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尘封已久的木门被突然打开,门轴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萧弈:“……” 莫铭:“……” 萧弈一扶额,笑道:“等我什么时候变成了门神,估计就能听到你在说什么了。” 用你耳朵好好听听,这是门发出的声音吗?这明明是《咒怨》里女鬼出来时发出的声音好不好,懂不懂什么叫和国际接轨。莫铭翻了个白眼,差点儿翻不回来。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等这一次的祭祀结束,回到了白玛的家,你就能吃上热乎乎的青稞面了。”萧弈摇了摇头,又准备站起来。 “你……”莫铭又说出了一个字,只是这一次声音不如第一次的刺耳,也比第一次持续的时间长。 萧弈见状干脆就坐着不走了,他盘腿支着下巴,看着躺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莫铭,一脸的无奈。什么时候他江湖“百晓生”这么伺候过人。 莫铭憋着气,慢慢尝试着把自己心里想的,用语言表达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认……识……桑……落?” “桑落是谁?”萧弈皱了下眉,随即意识到了他在说谁,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不……是……路……遥……” “看出来了,要是路遥不可能落到这副田地,要是他的性格,直接咬舌自尽了,怎么会苟延残喘地让我给他喝这么惊悚的药。”萧弈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捂住了嘴。 莫铭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发怒,反而非常认真地问:“路……遥……不……喜……欢……喝……药?” “江湖人都知道,昔日武林盟主没有旁的怪癖,单单是避药如猛虎,不管是甜的苦的,只要是药,他都要避上三分。怎么?你对路遥感兴趣?” 莫铭闭上眼睛不再回答他的话,看样子像是累了。 “你要是想休息,我就先出去。”萧弈作势要起身。 莫铭缓缓睁开眼睛,他问:“我……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萧弈眉头一挑,问:“你不是一直可以站起来吗?” 莫铭:“……” 萧弈尴尬地摸摸鼻子,反问:“我没有和你说过,你伤的手不是腿吗?” 莫铭:“……”你要不要我给你颁发一个“年度最不靠谱人物奖”? “诶诶诶,别用那么凶狠的眼光看着我,我这不是一时给忙忘了吗?你瞧瞧,我每天要看着医书,对着长得像的草药给你配药熬药,我也很不容易的。” “什么叫……对着医术……长得像的?”莫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于他这种把“虐虐更健康”当成口头禅放在嘴边的抖M人士,对于不好事情的预感总比那些好事情的预感来得更准确。 “我没有和你说过……我不会医术吗?”萧弈讪笑着往后退了几步。 莫铭:“……”我勒个擦!要不要那么坑要不要!你以为是主角就不会死吗?!小心我死给你看啊!不会医术你装个什么华佗扁鹊石柏草?!不会医术你还早中晚三餐不断地喂我喝药?!不会医术你说我断了骨头损了内脏伤了喉咙?!你丫是穿越大神派来整我的吧! “那个……第二罐药可能好了……我去看看!”萧弈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退到了帐篷门边上,侧身一缩就奔了出去。 莫铭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在没有任何人的帮衬下,坐在毡毯上了,他把手臂伸到自己的眼前,缓慢地握拳放开再握拳再放开,除了有些僵硬并没有多大困难。 在毡毯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没有骨折也躺出了个肌肉萎缩了,莫铭想要站起来试试,但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还没站起来,就摔个狗吃【哔——】,他果断地选择了躺下来补眠,一会儿萧弈回来,用充足的战斗力去祸害他。 第六十章 “澈儿还在练剑?”萧景绮推开慕容竹的房门,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慕容澈的身影,于是问坐在一旁看军事图的慕容竹。 “此刻没在房里见到他,自然是在后院练剑的。”慕容竹倒不觉有什么不妥。 萧景绮张开腿,一左一右横着跨坐在圆凳上,伸手端起茶壶给自已斟茶。慕容竹见后用折扇敲了下他的腿,输入内力的折扇敲起人来可不是一般的疼,萧景绮的表情当下就扭曲了,拿着茶壶柄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但是看了慕容竹阴郁的表情,硬是把到嘴边的那声“嗷”给憋了回去。 “不过是一月余的时间,澈儿的心向着他我也就罢了,毕竟是小孩子,不懂情理。你也不能用这个原因给我含糊过去了,说说吧,这些坏习惯都从那儿来的。” 萧景绮摸了摸鼻子,轻声嘀咕:“你不是都知道吗?明知故问。” 慕容竹斜着眼瞥了过来,萧景绮立马乖乖闭嘴,并着膝盖坐好,他够着脖子敲了敲地图,问道:“王爷那边已经定下来了?” “已经发兵了。”慕容竹轻蔑一笑,“也不知道陈嘉的暖床人究竟用了什么妙法,竟然让这空有野心却无智谋的王爷说动当今圣上。” “我早就和你说过,虽然他明面上装着一副痴呆模样,心眼可细着呢。要是小看了他,吃亏的定是我们。” 慕容竹带着股说不清辨不明的神色,说道:“如今管他是什么人,还不是被这一阵风刮得没了个踪影。” “俗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还不知道死没死干净呢。”嘴上这么说,萧景绮却是不希望他死的,说不上原因,单单只是这么想。 房内的烛火轻爆了一声,两人都沉默了,地上印着妙人一双,窗上灯影幢幢,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时辰。萧景绮第一次觉得和慕容竹待在一起憋闷得慌,他一抖衣摆站了起来,说了句“我去看看澈儿”的托辞便出了门去。慕容竹见萧景绮走了,放下手中的地图,对着窗外月影出起神来。 真是个让人说不出滋味的人。若是日后壮烈战死在沙场或是平淡度日死于流年,怎么都觉着不合他的性子,他这么一去,倒是有了种“不愧是修远”的念头,这种死法,倒真是合了他的性子。 平日里做什么事都没有个正形,怎么一去了,竟是让那么多人都念起了他的好?他究竟有什么好的?文不能文武不会武的,靠着三寸嘴皮子过生活,话说得多了平白让人生厌。 且不提澈儿在那之后对他的刻意疏离,便是萧景绮也是常常避着他走,那叫刘雄的原先就不怎么待见他,现下每次瞅他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噬骨啖肉,桑落倒好,没有怎么避着他却也开始打算着日后的行程路线了,胜算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是一场出人意料的龙卷风,怎么那什劳子修远被刮走错处全在他身上了,风又不是他召来的。慕容竹苦笑一声。 “我说小公子,你就别练了,我家主人说了让我护好你,你现在玩命死的练剑要是真的练出了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向我家主人交代?”刘雄站在一旁,看着在月下舞着剑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小孩儿,一把奸细的嗓子直刺得人脑袋疼。 萧景绮坐在屋顶上,揽着一壶浊酒,看着慕容澈,不住地点头,只是几日功夫,剑法又精进了一些,几遍才十岁出头,江湖上也少有敌手了,不愧是那人逼出来的。 “小公子……” “再说我封了你的嘴。”慕容澈收势站定,衣袂缓缓落下。侧头一眼扫过去,气势十足,只可惜站在他身旁的是刘雄,不会看人眼色,更不会瞧人心思,一个小孩的威胁,他是断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家主人是真的疼你,要不然也不会想尽心思变着花样讨你的好,你这人偏生了衣服薄幸的心肠,枉费了我家主人的一番苦心。” 听了这话,萧景绮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这这这……这不是苦情女骂负心汉的句子吗?怎么套到了修远和慕容澈头上了? 慕容澈头一抬看到了在屋顶喝酒的萧景绮,萧景绮倒是有闲心,还伸出手学者修远的模样,朝慕容澈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慕容澈见还有他人在场,羞得满脸通红,本以为自己会被剑戳个对穿的刘雄,却只得到一句“什么样的人收什么样的小弟,都是不会说话的人还偏偏都话多”的抱怨。看着走远了的慕容澈,刘雄还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挠了挠头,忙一拍腿,跟着去了。边追边喊:“小公子你等等我呀,现在我就跟着你了啊,小公子?小公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萧景绮一个人了。这酒难入喉却也烈,讲讲喝了小半壶,就有些微醉了,索性躺了下来。 这塞外的月亮怎么就是比关中的要圆上几分呢?星星也亮一些——萧景绮在心中补了一句,要是这会儿东方还在,他就请他喝上一壶,不不不,不能请他喝酒,指不定酒品多不好呢。笑着笑着,眼前的景色慢慢远去,只剩下耳边那些曾经听过的让人接不上话的调侃。酒逢知己千杯少,遍看高朋少一人。萧景绮没头没脑地填了句诗,把自己给逗乐了。 “敬你!”萧景绮把手中的酒举了起来,朝着天空敬了过去,然后仰头,说是喝酒,估摸着撒的比喝得还多,一个人笑着笑着,渐渐睡了过去。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端的是豪情万丈。 站在窗边的的慕容竹,听到萧景绮那声带着颤音的“敬你”之后便关了窗,吹了烛火,宽衣入眠。 “主公,前方的天暗得有些不正常,我们迟些再动身吧,快天黑了……”骑上马正准备扬鞭的肖亦枫看了眼天地相接的天空,黄得如一团浑浊的浓雾,像是猛兽张开的巨口,等着二人自投罗网。 陈嘉吹着哨音召来告夏,捋着它的羽毛,耸手将它送上天,本想着让它带路却只见告夏一直低空盘旋着,不愿往前方飞。陈嘉见此情景不禁眉头紧锁,心中那股强烈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亦枫,先歇下吧,怕是……走不了了,明日一早赶路。”陈嘉翻身下马,从背囊里拿出了食物和水,让亦枫也拿出了他的那份,“去地窖里避避,见模样不像单纯的风沙,这里天气说变就变,还是谨慎点儿好。” 亦枫点头应是,随着陈嘉进了驿站存放粮食的地窖,这里久未有人来,陈嘉让亦枫点了火折子丢进去,见过了好一会仍在烧着,放心领着他进去了。 “主公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了?”亦枫了解陈嘉,若不是真的遇上什么严重的事,他是断不会这么停下来的。 “龙卷风。”陈嘉半阖着眼,靠着冰凉的石壁,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担忧。 “那……”亦枫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嘴,虽然想到了那人身上可能发生的事,但还是在心里用“祸害遗千年”这样的话安慰自己。 陈嘉也猜到了亦枫突然停住的原因,他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亦枫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了。 陈嘉闭上眼,轻叹了一声。即使他这么说着,心里多半也是忐忑的,谁能够在这样的一场天灾面前下什么定论,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千万莫有事才好。 二人都浅浅地睡了一觉,醒来许久也未曾听到有什么大的声响,亦枫提议自己上去看看,陈嘉思忖了半晌才点头答应,等他回来已是一炷香之后的事了。 “主公,天已经亮了,想必驿站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只是不知道漠河镇……”亦枫的神色很严肃。 陈嘉点点头,说道:“梳洗片刻,吃点干粮就赶路吧。”他又一次召来告夏,从胸口掏出一片碎布,给告夏嗅着片刻,又给它吃了块新鲜的羊肉,便让它飞走了。 “主公这是?”亦枫大致猜出了陈嘉的意图,见对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好歹还能知道是不是性命无虞。 “圣上已经将虎符颁了下去,却不是给李懿轩。”陈嘉上马后突然说,“现在军队已经在路上多日了,落我们的脚程也不过三五日,届时去会会他们。” “主公想要……” “我说过,这江山若是让我拱手予他我是甘愿的,只是若中途要出现什么变故,我自是不能容忍。”陈嘉戴上金丝罩,看着一望无垠的荒原戈壁,双腿一夹马肚,窜出好几丈路,亦枫紧随其后往漠河镇赶去。 第六十一章 “你起来吧,天晴了。祭祀过后,他们就要往高原深处走了,我们及早做准备,看能不能在途中脱离食物水源我早就准备好了,只要不碰上回程的军队,应该没有问题。”这天一大早,萧弈就穿着比往日看起来正式得多的衣裳,掀开帐篷弯腰走了进来,腰间系着的氆氇昭示着他在这里不凡的身份,手中推的正是莫铭前几天和他无意间提起的轮椅。 在这个注定配角逆天过主角的扑街文中,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即使是在被大雪覆盖寸草不生的地方,只要你说出来,人萧弈就能给你找到木料,打造出一个除了材料什么都和自己印象中的轮椅一样的玩意儿。 莫铭摸摸自己的脖子,用干涩的声音说:“那个……你爹的名字叫鲁班吗?” 萧弈:“……” 莫铭怕这时候没有鲁班的说法,于是又加了一句:“要不……公输班?” 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又一次没有办法接上话的尴尬,萧弈将莫铭搀扶了起来,小心地绕过他的包扎起来的伤手,给他换上吐蕃的民族服饰,将他早就编成一缕缕的小辫收拢用羊皮做的帽子里遮了起来,然后将他一把抱起,安置在轮椅上。 莫铭:“……”你妹的!我的初抱……不对!初公主抱! 萧弈准备好了一切,才强装着镇定的表情开口解释:“我姓萧,自然是跟着父亲姓的。” 莫铭点点头,说道:“也是,所以说……其实是你娘叫鲁班?”好带感的设定有没有?! 萧弈:“……” 自从莫铭出现之后,被族人奉为智慧之神化身的萧弈没有办法接话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于是不管是对话还是内心活动,萧弈只能用“……”来表示。 这不是骗字数不是啊!这真的是答不上来!不管是谁听到自己爹或者娘突然变鲁班都会感到奇怪吧?不对!爹变成鲁班还有可能,那请问娘变成鲁班是个什么意思?这又不是猎奇向的男男生子文。 莫铭摊手,表示无法和古人沟通自己也很无奈,大概这就是老师曾经教他的所谓的“历史的局限性”吧(才不是! “我想自己起来走走。”莫铭才坐上轮椅,觉得自己这么出去见人有点儿跌份,于是开口说道,等他坐了一会儿就窝在轮椅上了。因为垫上了软和的羊毛,坐一会儿就热乎乎的,他挪了挪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定了,“还是算了吧,这轮椅坐着太舒服了,还是就先这样吧。” 萧弈:“……” 算上今天,莫铭离开慕容竹的假保护真监视已经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萧弈给他传过不下十次的战报。时至今日,吐蕃已折损了五万多精兵,数量还在持续上升,而在吐蕃的巫师加入之后,出现了一边倒的战况,朝廷正规军死伤极为惨重,当得上杀兵一千自损八百了。 莫铭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确实是咂舌了,他不明白地处现今西藏一代的游牧民族,什么时候能生出……不对!培养出五万的精壮汉子去冲锋陷阵,保家卫国,而且这个人数还不是总人数,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科学啊。 古代不是人很少吗?弃地保民什么的,才是上策啊!赶紧签订友好协约,再让那个什么什么王爷来上一个非正式友好访问,赶紧结为友好同盟,通邮通婚通市! 萧弈推着莫铭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大片没有什么脚印的雪地,生在南方长在南方的莫铭,自然是会不自觉多看几眼,古人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没文化真的很可怕,他不知道盯久了积雪,而积雪表面又反射的阳光会造成暂时失明的状况啊。 所以当他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以为自己又一次要渡劫了(?!)。 莫铭的声音还是没有恢复原先软嫩的小白受音,带着像是长年吸烟之后的嘶哑,双眼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前方,张口说道:“天黑了?” 没有人应答他,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声交谈,面积还挺大,莫铭看不见只能用耳朵去听,就在他侧过头看向天空的瞬间,一只秃鹫嘶鸣一声俯冲下来,站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所有的声音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莫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问道:“没有人?” 还是没有人应答他,当他伸起手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用莫铭听不懂的吐蕃文说着大段大段的话,另外一些人像是在附和,重复着第一个人说的话。等他模模糊糊能看清一些人的时候,整个膝盖都软了…… 卧槽!这跪一地是要闹哪样?! 莫铭佯装镇定地在人群中找寻萧弈,左右看了半天只看到千篇一律的泥土色的脸,莫铭一口凌霄血是吐不出咽不下,他侧过头同歪着头的秃鹫眼对眼看了个实在,皱着一张菊花脸,只恨不能朝着自己面前的人喊上一嗓子:“众卿平身!”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这么适合神棍的角色……”莫铭听到声音回过头,看着自己找了半晌没有找到的萧弈,“……还是说,你真的是天神下凡?” 莫铭:“……”我只是问了两个问句什么都没有做啊!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你想太多了……真的!一定是你脑补的方式不对…… “这会儿,要是说你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我都相信了。”萧弈保持着神圣(?!)的表情,嘴里却不断地给莫铭贴标签, 莫铭:“……我要说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你信吗?” 萧弈很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艰难地说道:“大概只有这个……我不能信。” 莫铭:“……QAQ”你妹!你个五毛党! 轮椅上的秃鹫一会儿看看莫铭一会看看萧弈,然后站在了莫铭的肩膀上,锋利的爪子倒刺进莫铭的皮肤里,他直接就飙泪了。 衰神附体吗?!秃鹫不是只有进行天葬的时候才会出现吗?!不对!至少它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甚至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真的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人。”落井一定要下石,萧弈在这一方面做得非常好,只是这一次,莫铭真的听出了……蛋蛋的羡慕?! 莫铭:“!!!”萧弈你头被门挤了吗?!被秃鹫的爪子抓到是运气好?!我把这样的好运气都给你!一年份免邮白送! 萧弈看着莫铭肩头的秃鹫,直视着跪在最前端的人,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声音说:“秃鹫,是这个部落的图腾,也是他们认定的神。” 莫铭不解,反问:“所以呢?” “这个时候你说你要入关,他们就算是耗掉最后一条族人的命都会送你去的。”萧弈把视线转到莫铭身上。 莫铭:“!!!”我什么都没有做啊!这个只手指开的略大啊!一般要是炮灰的话,下一章,不!这一章就直接被族人戳穿然后上了火刑架了啊,不行,我穿越之后连神曲《套汉子》都没有唱过,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反攻大业没有完成,陈嘉还没有见,我不能死啊! 萧弈皱着眉轻声问:“《套汉子》是什么?马鞭吗?反攻又是什么意思?” 莫铭:“……”这样的意思你都看得出来,你真的不是主角吗?!那种杰克苏神大开金手指都比不上的主角光环真的不是笼罩在你的头上的吗?连这样的心理该活动你都看得出来,不要太逆天哟~ 萧弈看了眼歪着头的秃鹫,说道:“你的表情,说出了你的心声……” 莫铭:“……”你以为我是那谁谁吗?光用眉毛就能演一人圈的戏(喂!黑粉自重! 第六十二章 跪在前排的白玛在抬头间隙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明显处在放空状态的莫铭,即便是他们部落的图腾也向着他,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个人就是一个神棍,最多充其量也就是一经验丰富的神棍而已。 在某一种程度上其实白玛真相了,但是以这个世界的主角无能定律来看,莫铭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白玛在想什么的。秃鹫的尖爪深深地扎进他的肩膀,让他的痛觉神经自动进入了麻木状态。但是被人认成了神,自然不能再表现得那么没有深度,于是他带着普度中众生的笑容,仰视着跪在雪地上的一干人等。内心却是狂飙海带泪,究竟有谁能把这只秃鹫从我的肩膀上卸下去! “你还没有体会够这种感觉吗?”站在他身后的萧弈含笑问道。 莫铭:“……”原来是要我叫他们才会起来吗?!难道不是他们跪够了就自己起来吗?! 萧弈将莫铭往前推了推,坐实了他神明的地位,用低沉而庄重的声音说了一长段话,继而是下面人群的欢呼,他们站起来,热情地拥抱着身边的人,甚至有年长的人跪在地上含泪亲吻着土地。 莫铭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问道:“怎么了?晋江终于不抽了吗?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开心?” 萧弈:“……” 莫铭摸摸自己的鼻子,讪笑道:“对不起,我乱入了。” 萧弈没有理会莫铭,只是看着领头的人,说:“祭祀就要开始了,你承认了这个身份,又说了神谕,他们自然相信你有解决雪灾,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方法。” 莫铭:“……( ̄皿 ̄)!!!”卧槽!我什么时候承认了这个身份啊?!我出了两个疑问句什么都没有对他们说啊?!他们脑补过度出来的东西需要我负责吗?!那我脑补陈嘉一定会被我压是不是也能让他们负责?!咦?好像逻辑不对…… “你是怎么办到让秃鹫站在你的肩膀上,却不啄你的?”萧弈到现在还是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莫铭被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可能:这只秃鹫是被人驯化的,而驯化他的人,是自己认识的。 莫铭笑了。不过仅一瞬他就收起表情,转头问萧弈:“我什么时候说神谕了?” 萧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回答:“天黑了,没人了。” 莫铭:“……”卧槽!这都能当神谕的话,玉皇大帝会哭的好不好!不管怎么样说,来一句“奉天承运”“什么的也会比较靠谱吧,你以为神谕都是三字经吗?还是白话文!你们不要太傻太天真! “自己挖的坑,自己填。”萧弈说完这一句话,就在众人的瞩目下,推着莫铭走向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台。 莫铭:“……”请把这句话说给那些挖坑不填坑品不好的晋江作者听!妹的我穿越前还蹲在同一个作者的三个大坑里没有出来!你怎么可以那么冷酷那么无情那么无理取闹! 莫铭只觉萧弈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不是很明显——才继续往前走,在距离他之前住的帐篷不远的地方,用棕色的原木搭起的祭台,在白雪的印衬下格外的显眼。 莫铭眯着眼睛想,现在才十月初,这边下那么大的雪真的实在是……太不科学了!关键是特么让他解决雪灾带来的粮食问题不是更不可能吗?!这里不是云南可以让他用置梯田这种东西混过关,特么这相当于现代的西藏啊西藏!我不能告诉你们“想要富,先修路”这种话吧! 萧弈可顾上现在心里有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的莫铭,他紧紧地盯着祭台,看着早已净过身的族长在一干人的簇拥下,登上了祭台。被柴火熏得内壁发黑的铜盆里放着干燥的刺柏木与香草,族长用一旁燃烧着的柴火堆点燃了手中的火把,并在念了一长串话之后将手中的火把扔进了铜盆中,点燃了刺柏木与香草。焚烧之后植物的清香以及木料的泥土气息随着忽起的风一并吹进每个在场的人的鼻间。 即使莫铭并不信奉他们部落的神,此时也为这种庄严而肃穆的场景深深震撼。 祭台那里一只待宰的羊羔咩咩地叫着,四肢被系在一起的恐惧让羊羔的声音显得凄厉而无助。莫铭远远地看着,心中俨然已经知道接下来那个人要做什么。血祭,每一场祭祀的高.潮,岛起刃落之间,羊羔的脖子已被割出一个细长的伤口,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流入一种莫铭未曾见过的礼器。在血祭开始的时候,白玛的族人开始围着祭台跳着一种动作别扭的舞步,他们时而转圈,时而牵手,嘴中同时念着歌调奇怪的经文一样长短句。 “在这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第一次看到他们会这么拼尽全力里进行祭祀。”萧弈看着不远处的人群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莫铭听。 “当然会卖力,你以为大自然是那么好抗争的吗?再说他们这个时期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与自然和谐相处’,只知道一味索取,却不知道自然也需要养精蓄锐。” “自然……是什么?” “天地万物。” 萧弈眉头微蹙,说道:“这口吻真是像尽了神棍。” 莫铭抽了抽嘴角,不搭理他。毕竟现在他不能拿出一台电脑,通过度娘百科告诉他什么叫自然。既然连龙卷风都刮不死他,说明他是类主角无误了啊,那既然是类主角为什么他穿越的时候就不能遇见穿越大神然后弄个随身空间什么的,失策,失策啊! 就像不是每一种牛奶都叫XXX一样,也不是没本穿越都有随身空间。在他穿越的这个槽点无数的世界,穿越者也可能无数的世界,怎么说他都像是一个偶尔会开挂,但总体走向是衰神附体的炮灰路人丁,主角什么的,完全不指望有木有!说是类主角也是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死。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莫铭终于想明白了,他就是为了衬托路遥光明、正义、有先见之明而存在的。主线任务瞬间从“帮助皇帝保住江山”变成了“衬托高帅富一系列英勇事迹”啊有木有!用这样的设定写文不扑街什么文会扑街?! “好了,一切结束了。”萧弈看不到莫铭的表情,对着他的头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莫铭下意识地接道:“既然如此,你就受死吧!” 萧弈:“……” 莫铭:“……” 摸摸自己的鼻子,莫铭仰起头,对推着轮椅的萧弈说:“不好意思哥们儿,一不小心没忍住……” “……”萧弈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无时无刻不被莫铭用爪子拨弄,终有一天,它会断掉的…… 莫铭遇到的是一个行居的部落,他们没有固定的住所,走到哪儿住到哪儿,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对自然的抵抗力要薄弱得多,如果能让他们在某一个地方定居下来,一年中腾出一些时间进行农作,说不定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吐蕃的一些部落虽然会惊扰边境一线的城镇,但是大多数还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我想帮帮他们。”莫铭在萧弈推着他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说着这么一句话。萧弈走步未停,只是反问他:“怎么帮?” 莫铭思忖了半晌,回到:“不知道……” “这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事情,虽然我还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是,以你的日常表现,你担不上如此大任。” 莫铭:“……”你妹……不知道我平时其实是在恶意卖萌吗…… “而且,你不觉得帮助了他们……也算是背叛自己国家的一种吗?”萧弈这一次的声音要冷上很多。 莫铭无奈的摇摇头,盲目的民族局限性,终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人。 莫铭:“你知道当今时代的主题是什么吗?” 萧弈听不懂莫铭的话的意思,但是隐约猜得出应该和他想要帮助这个部落有关,于是他问:“是什么?” “和平与发展。”莫铭眼睛都不眨地直接搬用课本上的知识,“虽然对于现今的社会性质不比往后,但是,这个大的主题是不会变的。” 萧弈非常会把握莫铭一句话的重心,他在莫铭说完的同时就发问了:“什么叫做‘往后’?” 莫铭:“……”你真的把握住了我话中的重点了吗…… 第六十三章 在萧弈推着莫铭往帐篷边的马槽里走的时候,秃鹫突然凌空而起,在莫铭的头顶盘旋了几圈,往这东南方向飞走了。 “它飞走了。”萧弈停了下来看着秃鹫飞走的方向,说着这么一句话。 莫铭呲牙咧嘴地说:“我看到了。” 萧弈:“……” 莫铭见对方没有回话,好奇地回头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不接着往下面说?” 萧弈垂下视线,盯着莫铭说:“总觉得,你接的这句话,话里有话。” 莫铭:“……”这都被你听出来了吗?要是你再这么说话,我一定会认为自己是穿越到了古龙大大的文的平行的世界来了。 “虽然这么问会显的自己很没有水准,但是……古龙是谁?”萧弈问道。 莫铭明媚地仰角四十五度,看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说道:“一个神奇的人……” 萧弈:“……” “我看,我们还是及早跟着他们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下雪。”萧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猛地推着轮椅就向前走,莫铭因为反应不及时没有握住扶手,直接被甩了出去,面朝地直接扑街了。 萧弈:“……” 莫铭:“……” 萧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蹲下来,看着扑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莫铭,苦恼地皱了皱眉头,他环顾四周,见众人因为忌惮或者敬畏没有敢靠近,所以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当下就松了一口气。要是他们发现自己是为神明化身的人被自己一轮椅推飞出去,还不直接送他上天葬台?萧弈戳戳莫铭的肩膀,说道:“站起来。” 莫铭:“……”站你妹!我又不是萌萌! “怎么了?你很热吗?”萧弈见莫铭还是没有动作,追问道。 莫铭扭过头对着萧弈,说道“我的手受伤了。” 萧弈:“……” 扶起莫铭,萧弈还体贴地抚掉了他身上了残留下的雪末,才搀着他坐回轮椅。白玛从快要拆好的原先莫铭住的帐篷那边走来,萧弈见到来者是她,便停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白玛羞涩地回报一笑,给了萧弈好几个秋波。 莫铭见对方眨眼睛的频率比平日要快上许多,关切地问道:“你是……眼睛不舒服吗?” 白玛:“……” 萧弈:“……” 莫铭:“……”怎么了?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白玛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莫铭,用僵硬的汉语问:“你真的是上天派来的使者?” 莫铭沉痛地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我上辈子不是折翼的天使,不过,看这辈子的苦逼程度,下辈子应该能够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胜任。” 白玛和萧弈面面相觑,萧弈给了白玛一个艰难维持住的笑容,而这一行为直接决定了白玛对待莫铭的态度。她板起脸,说:“如果你欺骗我族人被我知道,我会亲自为你送行。” “亲自送行多不好意思,只要多准备一些食物淡水什么给我就好了,我不挑的。”莫铭无害地朝着白玛笑了笑。 萧弈、白玛:“……” 莫铭见冷场了,看看白玛又看看萧弈,问道:“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了吗?” 萧弈侧过脸,假装看风景,而白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抽出腰间的佩刀,抵上莫铭的脖子,脸凑得极近,眼中犀利的光彩一闪而过,她说:“这是关系到我们国家的事情,我不会拿国家的命运开玩笑。” 莫铭点点头,表示认同了她的话,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拨开刀刃锋利的弯刀,陪笑道:“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白玛收了刀,挺直了腰,看着莫铭的神色阴晴不定。最终她还是把刀重新插到刀鞘中,看了莫铭身后的萧弈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开了。 “这个女人就究竟是谁?”莫铭问道。 “白玛。”萧弈如实回答。 莫铭:“……”你妹! 萧弈又接着说:“如果你要问的是她的身份,那么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一个公主,至于是一个什么样的公主,我就不知道了,我对这个部落一点都不了解。” “那你还能以汉人的身份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莫铭好奇了。 萧弈勾起一抹笑,眉头舒展开来,他推着莫铭重新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他们不断地迁徙,寻找着适合牛羊生存的草场,也在寻找着一样我不能触碰到的东西,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年,我还是窥不见冰山一角。他们需要有人能够教他们汉文,而我只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因为时机太好,所以被冠上了‘智慧之神的恩赐’的头衔。” “他们很喜欢给汉人头上戴高帽?”莫铭皱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是……蛋疼。 “不尽如此。”萧弈走到马槽,解开一匹枣红色马的缰绳,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莫铭说,“你是不一样的。” 莫铭:“……”这是要……对我表白吗? 萧弈的动作顿了顿,看着莫铭欲言又止,捋了捋马匹的鬃毛,他问:“你估计……是需要和我共骑一匹了,毕竟……”说着看了看还披着毡毯的莫铭的双腿。 莫铭歪着头不解地问:“难道我伤到的不是手吗?” 萧弈眉毛一挑,问道:“那你能自己上马吗?” 莫铭憋了好久,才只能说出一句:“……你妹!” 萧弈不解,反问道:“这关家妹何事?再来,我并没有妹妹。” 看着大部分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莫铭翻了翻白眼,对萧弈说:“一起骑就一起骑,不过事先说好,你不能只顾自己骑马,我被颠下去了都不知道。” 萧弈抽了抽嘴角,问:“那我把你用绳子绑在我身上,你觉得如何?” 莫铭皱着眉思考了半晌,表情一亮,应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不要太紧,我会被勒得喘不过气。” 萧弈:“……”你真的听不出来我是在讽刺你吗? 莫铭萧弈两人的马走在队伍的正中间,原先以为可以趁机逃离队伍的想法被一前一后威武雄壮的吐蕃汉子抹杀了个干净。 “你也是被这么一路盯过来的?”莫铭在萧弈耳边小小声地说。 萧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回道:“不曾。只有你来之后他们才加强了夜间换班次数以及增加了守卫的人数。” “为什么?”莫铭不解。 萧弈眯着眼睛看着前方皑皑的白雪杂乱的马蹄印,说道:“大概……你真的是不同的。” 莫铭没有说话,他靠着萧弈的背,眯着眼睛看向无垠的雪地,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不单单只是来这个世界吃喝玩乐。现在她没有陈嘉没有桑落没有慕容澈也没有了刘雄,虽然有一个萧弈在身边,但是谁知道这个部落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而他又能在这群吐蕃人的手中活多久呢? “对了,一直没有问你,白玛的名字是从哪里得来的?是吐蕃语吗?” 萧弈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点了点头,应着:“白玛是吐蕃语里‘莲花’的意思,怎么?她的名字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莫铭在听到白玛名字意思的那一瞬间放入看到了生的希望,他抖着下巴,用颤音回到萧弈的话:“她就是圣母啊!” “哈?” “一定要教导白玛走上白莲花的道路,把她培养成吐蕃第一圣母,走圣母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莫铭的手在身侧默默握成拳。 萧弈紧了紧握住缰绳的手,努力维持自己正直的表情,在遇到自己身后的这个人之后,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都要被毁的差不多了,绝对不要让别人知道昔日的江湖“百晓生”就是一地痞无赖的进化版,萧弈在心里默默握拳。 第六十四章 陈嘉亦枫二人到达漠河镇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城门紧闭着,没有看到守卫。陈嘉和亦枫对视一眼,亦枫点了点头,凌空而去,不消片刻就有人开了城门,陈嘉驱马而入,亦枫紧随其后,不过百来米的脚程,陈嘉便拉住缰绳让坐骑停了下来。 目之所及满目疮痍,就像大多数人从地窖或者地洞里出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明明对街的房间未损丝毫,自家房屋却被掀得没了面目。 “主公……”亦枫见此惨状即刻翻身下马,看了看陈嘉,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沿路一线被龙卷风摧毁的房屋,眼中隐有担忧。街道一边有妇孺老人在徒手翻着残垣断壁,找寻家中残存的物什。 陈嘉下了马,摘下金丝面罩,问道:“去探寻一下可有伤亡,即可来报。” “是!”亦枫抱拳,足尖轻点便往人群中掠去。 陈嘉蹙着眉头走在满是房屋的瓦砾碎片的小路上,仔细辨认着龙门客栈的位置,当他来到一处仅余一口水井的空地时,停下了脚步。 看来……什么都不剩了。 “陈子善?”右后方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陈嘉冷清着神色回过头,对上了萧景绮的视线,“真的是你?你是来寻……” 见萧景绮话说一半止住了声音,陈嘉便什么都明白了,他站在昔日龙门客栈的废墟上,扬着眉角,说道:“吐蕃大军不日压境,萧少侠还是及早回去告知慕容少庄主,若是有能力,便即刻着手准备领军大战吐蕃,若是没有能力,也就不要占这武林盟主的位置,还是退位让贤得好。” 萧景绮见对方话中带刺,本想回上几句,但是一想修远就是在他们手中丢的,至今生死未仆,于是硬生生受下这样的挑衅,只是眉眼间的惊喜之色淡上了许多,萧景绮抱拳说道:“若是论这行军带兵之道,我家兄长自是不敌‘神机妙算’陈子善的。” “莫抬举我,我此番前来的目的,你应该也知晓,现今看了你这欲言又止的神情,我也就不问这日日跟在你们身边的人,怎么好好的就没了。”陈嘉的衣袂在卷着黄沙的风里猎猎作响,他侧身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萧景绮,“只是我这军师的身份,断然由不得慕容在军中撒野,往后要是话说的重了,切莫说我,公报私仇。” “军……军师?”萧景绮皱着眉打量了陈嘉几眼,不过几息功夫便无奈地一摊手,认下了。萧景绮转了个身,对着陈嘉说:“跟我走吧,我们现在暂住太守府中,他们商量着对付吐蕃的战略,我是来打探城中伤亡情况的,既然遇到了你,这些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我们快些回去,看看军情是否正如密报中那般紧急。” “我一人前往太守府便可。”陈嘉盯着萧景绮半晌,突出这么一句话。 “哈?”萧景绮不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那我呢?” “教训那些城门守卫。一人十军鞭,若有违抗,只消翻着翻往上涨便是。”陈嘉上马,扬着下巴说。 萧景绮倾着身子,看了看陈嘉身后的城门,轻咳了两声问道:“怎么?受了欺负?” “玩忽职守,欺民霸世这些被嚼烂了的陈年旧事我便不提了,而今城中多户人家受灾,却不见其出来帮衬着。大白日的城门紧闭,知晓的道是城中多有不便,不明理的还以为吐蕃已经攻下了漠河镇了!单就凭这一条,也该直接削了他们的职。不过十军鞭,让他们好生受着,受不了的,领了这月军饷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军中不需要这种庸碌之辈。”陈嘉看了看路,低下头,“你便按我说的做,有不服者,让他来见我。若是遇上肖亦枫告知我的去向。先走一步了。驾!” 萧景绮一撇开身,陈嘉驾着马几乎是帖着他刚刚站的地方驶过,他惊魂未定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马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见陈嘉朝太守府奔去,萧景绮勾了勾唇角,看着城门的方向,诡笑出声。 正在书房内和桑落讨论着军事部署的慕容竹听到下人的禀告时,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桑落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乐哉地吃着茶,间或朝着地图一指,说是重要的军事地区,要派重兵把守。 慕容竹拿桑落没有办法,且不说现在驻城的将士不过才千余人根本不足以称得上是重兵,再来这地图上就差城中央这块地是没有被指过的了,难不成就空余着城中央,别地儿都塞满人? “你莫嫌我多话。若是此时,真如密报中所言——吐蕃大军不日压境,漠河镇呐怕是凶多吉少,我看,还是直接开门投降来得快得多。”桑落放下茶盏,抖了抖衣袍,换了个坐姿。 “不错,若是我对军情丝毫不了解,也会这么告知慕容竹。”推开门的不是旁人,正是陈嘉,他解开斗篷,丢给身后站着的小厮,衣摆一掀,坐到了上位。 “怎么是你?”慕容竹看了陈嘉半晌,问道。 陈嘉唇角一勾,反问:“怎么不是我?闲散王爷,可不是只有李懿轩一人。” 太守诚惶诚恐地接到:“不知道小王爷到这边境来,所为何事?” “往后要是再这般没话找话,头顶的乌纱帽直接卸了吧。”陈嘉一旋身,站了起来,对着军事地图看了一柱香的时间,侧头吩咐,“沈天佑,你也是朝中的老人了,虽说往日你告老还乡是先皇应许的,可眼下……” 桑落起身,抱拳道:“草民自当竭尽全力,效忠我朝。” 陈嘉又看向慕容竹,捋了捋袖口,轻笑道:“慕容少庄主,虽然我不知道武林中人何时能够插手朝廷政事,不过既然你在,那么吐蕃攻城之时,你自当是要献上一份力的。” “草民领命。”慕容竹躬身作揖,面上没有半分不屑。 像是想起什么,陈嘉笑道:“对了,龙门客栈现下连块木头都不剩,虽然同我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但好歹是慕容家的产业,于情于理,我都该宽慰几句。” “不劳王爷费心,不过是件小事。”慕容竹低着头,将抱拳的手举过头顶。 陈嘉走上前,隔空虚扶着慕容竹的手臂,说道:“怎么能说是件小事呢?毕竟龙门客栈为中原内地提供了不少情报和人才。” 慕容竹的瞳孔骤然放大,咬肌向外凸起,可他还是笑着说:“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一间小客栈当不得那么重的夸奖,谬赞了。” 太守支着肥胖的身躯站在一边,不停地用帕子抹着汗,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表情怎么看怎么扭曲,陈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太守得令,立马行礼告退,只恨不得自己此时长了四条腿。 “桑落你来看地图,看样子不出三日他们一定会工攻城,我们要想好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对策。现今城中人手不多,民心不稳,我们处在极其不利的位置,只能肖想着以逸待劳能够拖上他们一段时间,而手法也只能是以智取胜了。”陈嘉指着南北两个城门,看了眼还杵在原地的慕容竹,继续说,“若是分散兵力,他们若是主力一举攻下主城门,我们也无力回天。” 桑落凝眉,开口问道:“援军何日抵达?” “快不过三日。”陈嘉看了看桑落阴沉的脸色,又加了一句,“保守估计。” “那么……只能那样了吗?”桑落看着陈嘉,皱眉问道。 陈嘉点点头,笑着说:“只能那样了。” 第六十五章 陈嘉和桑落商量着对付吐蕃的战略,多种想法不谋而合,两人兴致都高了起来,渐渐就冷落了先前站着主导地位的慕容竹。但是现下最重要的就是怎么应对吐蕃接下来的攻城计划,轻重缓急慕容竹还是省得的,也就没有去打扰,或者说上一些啼笑皆非的建议,他在某些方面一直是有自知之明的。此时,他面上无甚么表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正前方的一个盆景发呆,眼中有清明之后难得的恍惚。 放在房间东西南北四角的火盆让屋里的温度高上了些许,一连累上了多日的慕容竹突然卸下了重担,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支着额头苦笑一声,慕容竹还是决定起身离开这里,多日未见澈儿,也不知剑术是的否精进。 慕容竹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拿了挂在一旁的斗篷系上,拉开门走了出去,一瞬间灌进来的风沙让他侧头避了避,陈嘉和桑落听到声响朝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人出言阻止,看着他走。门口传来几声低语,是慕容竹在吩咐门边上候着的下人不要进去打扰,只听到那人应是之后就安静下来。 “这个法子虽然好,只是怕……吐蕃人没有那么好糊弄。”桑落的食指敲着桌面,话语间隐有忧虑。 陈嘉摆摆手,接道:“人手不够,也不知他们练兵练得如何,这个法子并非长久之计,等着亲自统领的军队来了,我才能安心。” “小王爷往日的筹备现今都派上了用场。”桑落笑笑说。 “朝堂上那么多的将军元帅,只有你最明晓我的心思,当初我不该让父皇同意你归隐。” “我曾发过誓,若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再上这沙场。”桑落低下头,看着军事地图,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他是威名远扬的镇远将军,只要听闻是他领军吐蕃等蛮夷二话不说便会退兵,一时间风头无两,怎奈却遇到那么个人…… “听家师说,桑落是酿酒好手,此生所酿之酒若有非有缘人,断然是喝不上的。”陈嘉看着桑落的神情,颇势在必得,“现下我手中有一情报,也不知对不对得上沈天佑将军的胃口。” “你要用这情报换我的一壶酒?”桑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连声放笑,“哈哈哈,倒不说草民有什么情报需要得知,便是有,小王爷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拿酒和你换?” “沈将军说笑了,我并非是要一壶酒。” “哦?此话怎讲?” 陈嘉指了指地图上吐蕃国境内的某处,说道:“我的商队曾在这里遇到一个人……” 桑落的眼睛猛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嘉,嘴唇几番张合,却没有说得出一个字,陈嘉笑着接下去:“不错,他是汉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吐蕃语也不差。” “他……”桑落的声音嘶哑得刺耳,只发一个音便闭上了嘴。 “他在吐蕃十年,现今已是地位不凡,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说的话却也有人听,想必,应是过得不错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桑落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陈嘉又言:“沈将军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有过这么多的机会,他却还不回到中原吗?” 桑落惨然一笑,应道:“是我对不住他。” “你太高看自己了。”陈嘉笑道,“若是为了你,他何必躲上那么多年。” 桑落愕然,不知这样的说法从何而来,毕竟当年他为自己挡下了明摆着就是送死的一场局,多番纠缠,到了最后才知道自己也是有心的,却空余伤心痛心死心。 “按照修远的话说,这是一盘很大的棋,无论对谁而言,都只是这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萧弈……占据了极为有利的位置。” “草民不是很懂小王爷此番言论的意义何在。”桑落收了神,拱手说道。 陈嘉看着地图上的“吐蕃”二字,沉声说道:“终有一天,你也会入这局。” 火盆里的柴木发出清脆的哔啵声,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桑落低着头看着陈嘉泛着白的指甲,心中喟然:世人皆知“神机妙算”陈子善是个有着绝世才智的谪仙般的妙人儿,却不知他究竟背负过多少令人承受不住的秘密。这件事他本不愿插手,可是萧弈既然已经陷进去了,他岂有留在岸边的理儿。过去他最得心应手的就是隔岸观火,可是现在他偏偏要引火烧身,陈子善太会看人,他抓住了人心的弱点。 “小王爷……希望我做什么?” 陈嘉扬眉一笑,轻声道:“不过是在我潜入吐蕃之后,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迎战。” “小王爷要潜入吐蕃?”桑落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声音陡然拔高。 “进入内部直捣王庭,是现在最快的办法,他们为了对付我们,必然会抽调大部分的兵力,王庭空虚,趁机而入岂不是最好的办法。”陈嘉不甚在意地说着。 桑落抬手,眉眼间满是忧虑,他说:“此事还请小王爷三思,若是能那么轻易地到达王庭,吐蕃不会在西北这块土地上独大这么多年。” “所以……我要你联合匈奴国,挑拨突厥国。” 桑落沉思片刻,迟疑地说道:“小王爷是想……让吐蕃从版图上消失?” 陈嘉长喟一声:“他们必须消失。我原本也想,若是没有强硬的必要,能议和便议和罢了,只可惜他们挡在了这条路上,原先的风水宝地变成了现在的不吉之地。” 桑落下意识地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该多问,于是再一次沉默了。陈嘉指了指地图,说道:“你看,吐蕃夹于我朝同匈奴国之间,若是二国同时发难,吐蕃腹背受敌,自然要兼顾两头,不能顾此失彼。这样一来,不仅军队的军事力量被削弱,更重要的,是匈奴人贪婪的本性会显示出来。吐蕃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头草原上的野狼饿极了,会是个什么情况。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贪欲,就像一头猛兽,而利益就像是体内藏了毒刺的猎物,两败俱伤,一损俱损。” “小王爷何以断定匈奴国定会与我朝结盟?”桑落问道。 陈嘉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他只说了一个字——欲。 “此事交由我,你不必过问,届时匈奴国自会加入战局。”陈嘉见桑落沉默不语,加了句话。 “那么突厥国该如何处置?” “东西突厥向来不和,而今,西突厥隐有衰败之势,东突厥仗着对方气数薄弱,气焰太旺,做的事儿多遭人诟病,两国是互看不顺眼。若我料想的不错,西突厥国怕是要面临着皇位继承人的选择了,我听闻二皇子很有将帅之才,手段狠戾,强硬铁血,但却是庶出,能上位的机会不大,若是我们此刻帮助他……” 桑落打断陈嘉的话,忙接到:“小王爷何以要养虎为患?多了一个劲敌,我朝日后不就是多了一份危险吗?” “要是没有一个强劲的外地虎视眈眈,就凭着这糜烂的皇室生活,不消他国出兵,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陈嘉不以为然,只是语气中多有不屑。 “我们帮助二皇子上位,他能允诺我们什么?” “国家尚未统一,多得是他该做的事儿,只要不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我们便允他征兵之时绝不举兵侵犯突厥国,甚至在可能的情况下,帮他一把。” 桑落看了陈嘉一眼,了然道:“草民领命。” 第六十六章 “报!城外二百米发现吐蕃大军!”陈嘉坐在军帐的矮桌边批示着公文,听到被派出的斥候突然来报,只是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点了点头。 桑落此时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与退出去的斥候擦身而过的时候,眯了眯眼,方才躬身行礼。 “看出端倪了?”陈嘉放下手中的狼毫,丝毫不在意如此紧急的军情。 桑落点点头,沉吟道:“吐蕃此番出战,似乎有些……不同。” “本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攻城,却停在了我漠河镇城外二百米处,安营扎寨,升火做饭,好生悠闲。”陈嘉倒是一点儿都不奇怪这种情况的出现。 “看小王爷的面色,应是早该知道吐蕃出兵了吧?”桑落到此时才真的感受到自己面前的人有多可怕,“那昨日……” “不急,等着他们入瓮吧。”陈嘉摇头笑道,“竟是比我料想的早上了半天,也罢,大局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你吩咐下去,让他们今日提早半个时辰结束操练。” 见陈嘉没有了再说话的意思,桑落又是一拜,才后退了几步转身掀帘,陈嘉此时又加了一句:“让商隐到我帐中来。” “商隐?”桑落搜遍脑中今日接触的人,并无叫此名的,正欲开口询问,陈嘉笑道:“我差点儿忘记了,你便叫萧景绮来罢。” “是。”桑落有些迟疑,毕竟萧景绮并非军中人士。 “天佑,不是我自作主张,眼下,你当真应该好好重拾当年的气势。我已将将印放到了你帐中,受或者不受,不过你一句话的功夫。”陈嘉追着说了句。 “草民……”不知想到了什么,桑落闭上了眼,等睁开眼之时,已全无了初见时的颓态,他抱拳道,“末将谨听将令。” 陈嘉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末将告退。” 等桑落出了军帐,亦枫从屏风后出来,站在了陈嘉身后,低声说:“城中灾民皆安置妥当,伤亡人数在进一步核实,怕是只增不减。” “虽说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可是乍一听,还是觉得对不住这城中上上下下的无辜百姓。” “主公莫要将罪责拦至麾下,只是天灾,断然无法预测的。”肖亦枫宽慰道。 陈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亦枫,若说这江湖是你的天下,那么这沙场便是我的天下。绿林好汉便是耍尽了阴谋诡计,也抵不上敌军帐营中一个看似不起眼的谋略。奇门遁甲、奇淫巧术听起来玄乎得紧,若是亲眼见到,也不定会相信。” “主公是说……” “这龙卷风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到慕容竹一行人到了这漠河镇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亦枫思忖半晌,问道:“莫不是……有内鬼?” “龙门客栈往来的商人良多,见到生面孔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陈嘉说到这里顿了顿,仿佛在回想什么,而后,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接着说了下去,“怪只怪修远行事过于招摇,那羊脂玉的簪子,到他手里虽说是物归原主,但是怀璧其罪,招惹到一直盯着这边境小城的吐蕃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亦枫恍然大悟,接道:“原来他们根本旨就不在攻城!” “与匈奴合作的原因正在于此。吐蕃不会对我们下狠手,因为我们掌握着他们需要的信息而且对他们国土并不在意,但是匈奴国虎视眈眈了这么多年,也安静了这么多年,猛地一亮爪子,他们定不敢轻敌。”陈嘉敲了敲桌面,反身问道,“我让你送的书信确定是送到那人手中了吗?” 亦枫面无表情地点头,陈嘉连着部署了多日,眉间以显有疲态。肖亦枫上前一步,踟蹰地问道:“主公……要不先歇息片刻?” 陈嘉看着不知何时点上的烛火,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他摆摆手说:“不了,等一会儿见到萧景绮,同他说过正事之后,再歇息吧。” “主公一日未见怎么进食,亦枫现在去寻些吃食来?”亦枫退了一步,也当是允了陈嘉的说法。 陈嘉见亦枫还拿他当昔日什么都要师父提点的小孩,不免好笑,口中调侃道:“师父让你跟在我身边,难不成为的就是让你这么守着我?” 亦枫不说话,只是面部柔和了些许的线条泄露了他心情不错的事实,陈嘉知此刻亦枫是不会应话的,于是无奈地摆摆手,带着妥协的口吻说道:“便依了你。” 亦枫从陈嘉身后走到案前,抱拳行礼,随后退出军帐。陈嘉看着幢幢灯影,士兵们巡夜的脚步声从帐篷未封紧的罅隙传了进来,带着边关特有的肃杀以及萧瑟之意。恍惚间,耳畔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子善,你可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一个朝代的兴亡如何,最终受苦的都是百姓。若是他日你能领兵上战场,切记,爱民如子,对待将士当严则严当赏则赏,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攻心之术,威胁最次,掌控紧随,驾驭为上。以德服人,以诚服众,你的地位没有人能够撼动…… “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练兵,定要用那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伎俩折腾他们,脚绑沙袋围着校场跑十圈算什么?不仅得跑上那么多圈,往后啊,还要一圈一圈往上加。谁要是最后三名,当天的午饭就不消吃了,看着吧,让他们气都气饱。谁要是前三名,允他们多吃一口肉,多添一碗饭。你说,要是这么训下来,这些兵会不会跑得比那些骑在马上的都快? “寻龙点穴并非易事,此事牵连重大,断然不可妄自行动,你且让我好好想想…… “我总是想着要靠自己的能力让他对我刮目相待,让他知晓,即便仅过三日,我也绝非那吴下阿蒙。只是……他有百般的耐心去待一个陌生人,却没有一点余心看看身边的人…… “子善,我的苦,无法对任何人说,你也不能。你不会信的……” “主公,主公?”陈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梦境中的人早已消失不见,亦枫端来吃食,摇晃着他醒来,而萧景绮应是等上了好一会儿了,没有陈嘉应允他不能入账,只能在那天寒地冻的帐外等待着,无心使就的下马威。 “人来了?”陈嘉理了理衣襟,问道。 亦枫会意,将食盘端到一边,出了军帐唤进来了萧景绮。萧景绮有真气护体,虽说不怎么感受得到冷,却也是不愿在这寒风中待上那么长时间的,但这军帐不比别处,要是用那么上不得台面的方法进去了,指不定就被人指认成了盗卖军情的卖国贼了。 “着实不好意思,进来过于操劳,没曾想就这么睡了过去,让你等候多时了。”陈嘉见萧景绮进来,忙起身迎上去,率先倒起歉来。 这么一来纵是萧景绮想要发作也没了原因,可不是,人陈子善堂堂一朝王爷,为了国事日夜操劳,就这么眯了一小会儿,好巧不巧白自己碰到,怨得了谁?可不是得哑巴吃黄连,苦死了也说不出。 “此番本是欲请商隐前来,能请到你也一样。”说到这里陈嘉顿了下来,抬眼看萧景绮的反应。 萧景绮:“……”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我和他有没有什么…… 萧景绮每当莫铭同自己说这些有的没有,总会下意识学着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此时他做出这样的动作,让陈嘉想起了不知处在吐蕃境内何处的莫铭。 “小王爷,找我来……就是为了调侃我的?”萧景绮见陈嘉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出声提醒道。 陈嘉回过神,笑道:“商隐此番随着你们前来,也算收了一些对我们有利的情报。只是朝中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让他先一步回中原吧。” “让……让他回去?”萧景绮不解地眨了眨眼,轻咳一声说道,“但是,我也不定什么时候能见到他,他还说……我说什么,他都不信的。” “你且将我的话带给他,信与不信他的心中自有定夺。”陈嘉见萧景绮心有不甘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直觉得有趣。 “也是,他一个有名点儿捕快,除了破破案子,抓抓犯人能有什么大作为,还是尽早回去,免得在这边城受风沙之苦……” 陈嘉见萧景绮自说自话,也不催,看过一个军情折子之后,才开口:“回去告诉慕容澈,那闹他心的人,没有死。” 萧景绮听言,渐渐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不知迷倒多少貌美女眷的“神盗手”,此刻竟露出一个孩子般的惊喜神色。 陈嘉笑笑也不说话,只是心中道无人抵御得了莫铭的攻心之术。 第六十七章 “报!南门五百里外发现吐蕃大军。”斥候风尘仆仆进入军帐,躬身报告军情,这前脚还没有走,后脚又来一个,那斥候从马上下来,直扑进陈嘉所在的军帐,连行礼的时间都省了,直接说:“北门五十里处发现大量吐蕃士兵。” 陈嘉和桑落对视一眼,皆笑了起来,桑落一挥手,应道:“知晓了,下去吧。” 两位斥候抱拳行礼之后退了出去,陈嘉看着军帐外还是有条不紊地巡逻的士兵,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桑落见陈嘉分神也不急着叫他,只是看着地图又一次在心中演练起了不久后要如何应对吐蕃精骑。 “沈将军,按往日商量的部署吧,尽早拔得头筹,若是他们派出了巫师,我们的胜算就大大降低。” 桑落点点头,朝着一旁候命的士兵说道:“传令下去,校场点兵,整装待发。”陈嘉封好最后一个锦囊,看了桑落一眼,点了点头,同他一道走出了军帐。 从西北吹过来的大风,打得陈嘉桑落的斗篷猎猎作响,他们站在高台看着场下面一张张陌生却热血的脸,桑落上前一步,沉声喊道:“国家有难,我们挡是不挡?” “挡!”众将士齐声喝道。 “吐蕃发难,我们杀是不杀?” “杀!”又是齐声高喝。 “昔日,我也是站在这高台之上,带领着我的兄弟们同吐蕃人浴血奋战。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们便要踏平这泰山,让世人瞧瞧我们的英姿!” “吼——吼——吼——”场下将士高举手中战戈,连声高呼。 桑落环顾校场,将手中长戟高高举过头顶,说道:“众将士听令,随我誓死守护漠河镇!” “呵!” 亦枫上到高台,在陈嘉耳边倾身说了几句话,陈嘉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带他到我的帐中,一会儿等我换完装便过去。” “主公,你这是要……”亦枫有些震惊,但是顷刻便掩了下来,抱拳道,“属下领命。” “多事之秋,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啊。”陈嘉长叹一句,率先下了高台,桑落紧随其后,丝毫不怠慢。 “军师何出此言?”桑落换了对陈嘉的称谓,“依我看,不出半日必会捷报频传,军师且安心。” “胜莫骄败莫馁,我能告知你的,装上了三个锦囊,你届时打开来看便可。” 桑落眼睛一眯,问道:“军师这是要?” “入吐蕃,捣王庭。” “不可胡来!”桑落立即下言阻止,“这是战场并非儿戏,若是吐蕃王庭守卫如此薄弱,怎消我们如此卖力,我一生打了那么多场仗,吐蕃还是屹立不倒……” “那是我们手下留情。”陈嘉截断桑落的话,“我来这漠河镇并不是为了同你守城的,皇命加身,恕不可奉告。” 桑落知道自己劝不住了,于是问道:“吐蕃大军压境,你要如何出关?” “山人自有妙计,不劳将军费心,先走一步了。”陈嘉一甩斗篷,转身上马,直奔亦枫的帐篷。 “主公。”亦枫牵住马的缰绳,陈嘉翻身下马,直奔帐内,背对着帐,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跪坐在毡毯上,规规矩矩的低着头,听到声响,他忙站起身,对着陈嘉拜了下去。 “请小王爷带我寻找我家主人。”说着便跪了下去。 陈嘉连忙上前虚浮着他的手臂,带着他站了起来,陈嘉说道:“若是你提出此要求,我必会应允。” 刘雄眼眶泛着红,连连应是,陈嘉轻笑一声后问:“昔日救你于贼人手下的那位公子,你可还有印象?” “虽然刘某是一粗人,但也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若得恩公消息,必衔草结环。”刘雄哭过之后的嗓子不像平日那么刺耳。 “那一会儿我们便出发。刘雄,记住你今日说的话。”陈嘉深深地看了刘雄一眼,又吩咐了亦枫几句话,便出了帐。 “为什么不让我去!为什么!”慕容澈红着眼眶对着慕容竹大声哭号,“以我现在的剑法,定可以自保,既然我是为了救我而失踪的,我应该要去寻回他!” 慕容竹冷笑道:“哼,为你?要不是他临时起意又重回卧房,这会儿他就该站在这里同你调侃了,这是他咎由自取。如今你已知他性命无虞,还是及早还家,这边境会被战火波及,你一个黄毛小儿,说什么自保,让你商隐叔叔带你回去。” “爹爹,当初你逼走爸爸,我还小不懂事,可如今我大了,你的眼睛竟被蒙住了我不管,但我知晓这修远究竟是何许人。”慕容澈用袖口狠狠擦去溢出眼眶滑落到下巴的泪珠,“往日你总教导我,要以德服人,以诚服众,可是对爸爸,你却是百般下狠手,他待你究竟哪里不好!” 慕容竹气急,一巴掌扇了过去,慕容澈被扇得打了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脸侧到一旁。慕容竹的手掌被震得发麻,更不消说硬是受上了这一掌的慕容澈,他正过脸的时候,左边的脸颊已经肿了起来,五个指印根根分明。 “恕孩儿不孝。”慕容澈放下剑,衣摆一掀,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上了三个响头,“若是孩儿此番前去,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还望爹爹念在多年相伴的父子情上,为我烧些纸钱。” “你这是在胡闹!”慕容竹被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血,“既然你这么想送死,我便成全你!” 说罢,慕容竹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慕容澈的咽喉,慕容澈眼睛都不眨,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竹,眼中没有丝毫悔意。 “爹爹若是此时不动手,日后我的了机会还是会去寻他。”慕容澈的这句话无异火上浇油,慕容竹喘着粗气,反手一带真准备就下了狠手,萧景绮见父子二人都动了真格,连连捡起细小的沙砾,中指一扣弹了出去,正中慕容竹的手腕,长剑落地发出清亮的铮的一声。 慕容竹闭眼,负手走远,不理会还愣在原地的慕容澈。萧景绮忙上前,蹲下来摆着慕容澈的脖子左看右看,除了一道细小的血痕,没有什么大碍。 “萧叔叔,你看到了吗?我爹是真想杀我……”慕容澈双眼无神,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他是真想杀我……爸爸三番两次救回来的命,他凭什么说夺就夺,除了让我苦练剑法,不要给灵剑山庄丢脸,他何时亲近过我?呵呵呵呵,罢了,如今我大了,是时候出去闯荡,料想我死去也不会是他给我烧纸钱,就让我做上一个孤魂野鬼,去陪着我那未曾谋面的娘亲吧。” “澈儿,你是说什么混话,你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不疼你疼谁?” “他眼中有这权利有这物欲有着一切他想要的,却独独没有亲人之间的情谊。即便我小,也是明白当年爸爸为了爹爹付出了多少的。你们不信修远便是路遥,我信;你们不愿让当着你们前进的路的人死而复生,我愿!从今日起,我慕容澈同灵剑山庄再无瓜葛!”慕容澈散下长发,用慕容竹的剑割下一寸长发丢到地上,他朝萧景绮抱拳,“萧叔叔,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罢就登上马,一路朝着军营疾驰而去。萧景绮一手拿着慕容竹的剑,一手拿着慕容澈的发,还没有缓过劲。 “这叫什么事儿啊这!”萧景绮见慕容澈已经没有影了,连忙回到房内同慕容竹讨论这件事该如何收尾。 陈嘉掀帘入账,看到一个站得笔直的小孩的身影,他解下斗篷,问道:“你爹爹能同意你只身涉险?” “从今往后,我与灵剑山庄再无瓜葛。”慕容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他高高肿起的左脸让这样的誓言显得滑稽而稚气。 “和你爹爹赌气了?”站在陈嘉一旁的士兵将斗篷接了过去,慕容澈仰起头,目光澄澈,他说:“眼下我只想找到我爸爸。” “我这里可没有你爸爸。”陈嘉笑道。 慕容澈丝毫不以为意,他接着说:“虽然大人分不清修远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即便是分开了七年,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还是认出来了。” 陈嘉眼睛一眯,抿唇思忖了半晌,应道:“若是我同意你和我一块出关寻找修远,和不是白白给自己多背上一个包袱?” “你们能吃的苦我也吃得,你们能忍的累我也忍得!”慕容澈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可置疑的气势,陈嘉见此,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换身行头,同我一道出关吧。” 慕容澈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你你……你同意了?!” “能不同意吗?”陈嘉说,“你可是路遥巴不得捧在手心里的宝,能见到你,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好玩儿的事,但是你且记住,好好护住你自己的命,若是有什么损伤,他问起来,我可是什么罪责都不会认的。” “谢小王爷成全之恩!”慕容澈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六十八章 莫铭被萧弈绑在自己背后,马背上一路颠簸着朝戈壁深处前行,马蹄扬起的尘土让蒙上了面巾的莫铭呼吸极不顺畅。队中的吐蕃人闷头赶路,就算偶尔说话,莫铭也是一句听不懂。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了,但是到现在除了自己这一行人,一个陌生面孔没有看到,更是不消说什么能够住的客栈或是民居了。 “萧弈,我们有可能脱离队伍吗?”休息过一阵重新上路后莫铭凑到萧弈耳边问。 “你要是能怎么来的怎么走,我们还有可能。”萧弈头也不回地回答。 莫铭眨了半天眼睛,没有反应过来萧弈的意思,又问:“我怎么来的?娘胎里?” 萧弈:“……” 莫铭看对方半晌不说话,估摸着连他自己都察觉出了这句话其实是个歧义句,有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萧弈哽了半天,终于还是憋出了句:“天上来的。” 莫铭:“……”你妹! 被噎了个半死的莫铭,一阵无语,看着苍茫无边的戈壁,心里越发没底。这么走下去,会不会一辈子都见不到陈嘉了?不是说要成为皇帝的贵人吗?不是说要帮他保江山吗?你就不能说清楚究竟是哪个国家的皇帝吗?难不成让我给吐蕃皇帝当国师? “你放心吧,现在匈奴国也开始向吐蕃发难,眼下吐蕃腹背受敌,战线拉长了,这支部落应该也会派人去王庭接受战争指示。”萧弈宽慰道。 莫铭唯一一只能活动的手搭上了萧弈的肩膀,用沉痛的语气说:“要是他们不派人去王庭呢?再说了,就算他们派人去王庭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去王庭。”萧弈片开莫铭的话,只是给了他这样一句非常肯定的回答。 “你相好的在王庭?”莫铭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可能性。 萧弈:“……” 还没等萧弈澄清,马队就开始减速了,萧弈自然也跟着慢了下来,他眯起眼睛探查着四周的情况。莫铭朝着前后看了看,下巴搁在萧弈肩头,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大概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萧弈认真地回答。 莫铭:“你老实说,‘江湖百晓生’这个名号你是怎么骗来的?” 萧弈:“……” 莫铭下巴在萧弈的肩上蹭了蹭,闷着声音说:“别看我好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遇到什么事儿了才停下,我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弈翻了个白眼,应道:“和你同骑一匹马,都在队伍中央,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莫铭不干了,质问说:“你不是‘江湖百晓生’吗?!” 萧弈咬着后槽牙,一口凌霄血憋在喉头,他说:“……你不要逼我!” 莫铭:“……?” 萧弈回过头,贱笑道:“小心我去公主那里拆穿你的身份,说你是偶然遇到龙卷风,被风卷到天上去才会从天上掉下来!。” “有本事,你也被龙卷风卷到天上去,再从天上掉下来!”莫铭想了想,加了一句,“还不死。” 萧弈:“……” 莫铭突然眼睛一亮,对萧弈说:“要不你带我一起吧,咱们有难同当。” 萧弈终于忍不住,吼出声:“谁他娘要和你有难同当!” 莫铭和萧弈二人说话间,马队已经完全停下来了,后面的马队赶了上来,将莫铭、萧弈二人围在中间,俨然一副“谁敢劫人我们跟谁拼命”的架势。 消息从前方传了过来,说是遇到一个商队了,问萧弈需不需要买上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萧弈在这个部落里不仅担任汉语言顾问,一并兼职着医生、保姆等职,别说二十一世纪缺人才,不管是哪个世纪都缺这样的全才啊。 莫铭暗自咋舌,朝着解开绳子翻身下马的萧弈竖起大拇指,谄媚地笑着说:“大爷,我看好你哟~” 萧弈:“……” 莫铭坐在马上,萧弈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朝着队伍最前端走去,不过百来米的距离,萧弈硬是花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走到后来,莫铭趴在马上,问萧弈:“你干嘛一开始不直接骑着马过去?” 萧弈难得的脸红了,他应道:“忘了……” 莫铭:“……”看你熊的! 白玛见萧弈终于赶来了,忙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商队说:“你去看看有什么药材,他的手一直没好,看有没有适合的。我们队里药材也不够了,日常要备着的,也买上一点儿。” 萧弈不说话,看着白玛面无表情点点头,作势就要翻身上马,带着莫铭一齐过去。 “就你一个人去,把他留下。”白玛这个时候全然没有了往日见到萧弈时的小女儿的娇态。 萧弈看了看莫铭又看了看白玛,点了点头。见萧弈真要放着他一个人跑路,莫铭一咬牙,开始做怪相,他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一声高过一声,接着他像是鬼上身一样浑身抽搐着瘫倒在马背上。 众人:“……” 大家伙儿被他这么一抽风,都吓愣了,不知道如何应对。萧弈抽搐着嘴角,即使很想走远装作不认识这人,却也不得不和他一同演这出戏。 “你有什么要说的?”萧弈的声音比平日里低上一个度,显得冰冷而阴沉。 莫铭不知道该说什么,白眼一翻,想着干脆用他们都听不懂的英文糊弄过去,于是张口就道:“hello,I'm……”说了一长串,终于编不下去了,莫铭停了下来。 萧弈:“……” 白玛:“……” 众人:“……” 莫铭挠挠自己的脸,坐了起来,无辜地看着众人,问道:“大家怎么啦?” 白玛轻咳一声,她打量了莫铭许久,才把脸转向萧弈,说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萧弈:“……”我也想知道他说了什么! 莫铭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萧弈,萧弈却看也不看莫铭,直视着自己四十五度角的天空,开口道:“莫道高山方有龙,却来平地失真踪。平地龙从高脉发,高起星峰低落穴。” 莫铭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弈,心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被神化了,一定是萧弈从中捣鬼!自己不过是用初一的课文糊弄过去,他竟然能给自己蹦出这么一段神乎其神的古文! 白玛听到萧弈说完第一句的时候,就用极其震惊的神色看着莫铭,直到萧弈说完那段话,都没有挪开过视线。 “你真是这么说的?!”白玛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莫铭眨了眨眼睛,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歪着头问道:“我说过话吗?” 萧弈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给了莫铭一个白眼,白玛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萧弈那几句话的刺激,不过她很快回神,用弯刀抵住莫铭的脖子,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莫铭欲哭无泪,干嚎着:“我膝盖疼!” 白玛:“……” 他把膝盖伸直了,朝上看了看,问道:“你看,是不是插满了箭?!是,不,是!” 萧弈别过脸,却看到那边上对一个高壮的汉子朝着这边走来。萧弈示意白玛这边发生的情况,又看了一眼莫铭让他不要再开口说话。 “你们究竟买不买东西,我们还要去别的部落呢,没时间在这里和你们耗着,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再不赶到一个好点儿地方我们只能连夜赶路了。”说话的人声音尖细的就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莫铭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眼泪刷刷地就流下来了。 尼马在这广袤的戈壁滩里听到这么特别的声音得是多有缘分呐,刘雄改行当起了商人?亲人,来啵一个~ “我们自然是要买的。”接话的是萧弈,在刘雄说话的当头,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刘雄许久,却始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样一个人,难道,他猜错了? “我家当头说了,你们赶紧点儿,现在在打仗,药材什么的可是稀罕物,价格自然不会同原来一样。” 萧弈笑道:“怎么?你们还敢坐地起价?也不瞧瞧,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我们只是生意人,做买卖的,自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你们不买,还有别的人会买。”说罢,转身就走。 白玛和萧弈面面相觑,有这么做生意的吗?这不是在讨价还价吗?你话没说两句转身就走是个什么意思? 莫铭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你叫刘雄?” 萧弈、白玛:“……”第一次见面你就能猜出对方的名字,神棍不要太明显! 刘雄的虎躯一震,睁着铜铃大眼转过身,朝着莫铭就跪了下去,以头抢地,好不悲壮。 萧弈、白玛:“……!!!”磕上了?! “你们那里有治疗骨头的药吗?”莫铭强忍住声音的颤抖,“我的手折了一段时间。” “有!您要多少有多少!我这去给您拿。”刘雄赶忙起身。 莫铭又说:“多少银钱?” “不不不,给您的,一分不收!” 萧弈、白玛:“……!!!”一分不收!!! 莫铭笑了起来,说道:“那敢情好,你们当头善医,能否带他来为我看看?”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刘雄见莫铭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匆忙往自己商队跑,一边跑一边回头望,不知是惊的还是喜的,连着打了几个趔趄。 白玛看着莫铭,问道:“你认识他?” “普天之下,我认识的万万千。”莫铭装神棍上了瘾,老神在在地来了这么一句。 萧弈在心里暗啐了一口,强忍住笑,站在莫铭的马下,听着他和白玛两人斗着嘴。 “谁让你把他们的人引过来的。”白玛说这话的时候,带上了狠戾。 “世间有那么多条路,有千万条可以避开我们的,他们却选择了唯一一条可以通向我们的,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果他们是细作,我第一个杀了你!”白玛撂下这句话,便引着马上前,站在了最前端。 莫铭:“……”卧槽!圣母大人你要不要那么神逻辑!对方是细作你该先杀他们好不啦?!第一个杀我是什么神展开? 看着刘雄带着一位身形单薄的人往这边赶,莫铭当下就明白自己没有猜错,果然是那个人,他咬着牙强忍着在自己眼眶中打转的眼泪不让其落下来。大腿内侧旧伤添新伤,扯得他头皮发麻,但是他觉得自己的背从来没有挺得那么直过。 他要让陈嘉看看,自己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第六十九章 直到陈嘉到了近前,莫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见到他了,这几个月没见,陈嘉黑了点儿也瘦了点儿,但是气色好了许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对方会不会乍一眼认不出是自己来。咬着下唇的莫铭泪眼婆娑,不知道是因为沙子迷了眼睛还是因为见到陈嘉太激动。 “我家当头学过几天医,能帮你看看。”刘雄看了眼莫铭,掐着嗓子说,“你下马吧。” 莫铭点点头,正准备下马,却被白玛一把拦住,她眯着眼睛打量陈嘉,又看了萧弈几眼,用吐蕃语同身边一位有些年岁的老人商量了一会儿,才放开手允许莫铭下马。 看了这样的场景,莫铭不禁哼哼出声:“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咦?” 白玛:“……” 萧弈:“……” 陈嘉看着莫铭,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中隐约有笑意印出来,莫铭抠抠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好久不唱,跑成《北京欢迎你》的调子了。” 白玛:“……” 萧弈:“……” 莫铭:“……”我才不是恶意卖萌! “你快点儿,我们还要赶路。”白玛狠狠地瞪了莫铭一眼,催促道。她拉着缰绳,让不停喷着鼻息的马匹安静下来,但是仍不见效,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半天不见莫铭有动作,白玛催促道:“你怎么又不下去了?” 莫铭皱着一张菊花脸说:“刚刚忘了我腿动不了。” 白玛:“……” 萧弈摸摸自己的鼻子,见白玛神色不善,连忙在马下接着莫铭,把他带了下来,刘雄立马从萧弈手中接过莫铭,带到陈嘉面前。 陈嘉看着白玛,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用吐蕃语说:“对不起,看样子这位小兄弟比我想象中病得厉害得多,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允许,让他到我的商队中进行片刻的修养,我的药箱没有将他需要的东西带过来。” 白玛眯着眼,说道:“如果你医治不了,我不介意让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陈嘉眼睛一眯,转瞬便笑了起来,他应道:“公主说笑了,我怎么会和您过不去。” 白玛听到对方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震惊之余立刻反应要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刀,正要行动却觉得手腕一疼,生生脱了力,弯刀落在沙地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捂着手腕抬起头,与亦枫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白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她质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陈嘉看了一眼刘雄,只见对方直接把莫铭扛在了肩上,莫铭听到白玛这么问,忙让刘雄转了个身,让自己能看到白玛,他艰难地支起身体,笑着回答:“男人~” 白玛:“……” 刘雄闷着声音笑了起来,身体一颤一颤的,莫铭猛地拍了他的背一巴掌,吼道:“笑你二舅姥爷!震得小爷我肚子都疼了。”刘雄闻言立马止了笑,乖乖地站在一边等着陈嘉的吩咐。 陈嘉做了个手势,亦枫会意,护着刘雄和莫铭就往商队那边赶,白玛一看便急了,挥着鞭子就准备冲上去,陈嘉一席话将她钉在了原地。 “你们抓了他也没有用,他并不知道龙脉在哪里,也断然不会帮助你们找寻龙脉。” 白玛厉声喝道:“你究竟是谁?” “这个问题,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陈嘉笑道,“你这里没有什么能够打斗的人,别费力了。” “你想要什么?”白玛审时度势之后,决定和陈嘉谈条件。 陈嘉坐在马上,不甚在意地看着白玛,笑道:“我想要的已经拿到手了,就此别过。” 眼见着陈嘉就要走了,白玛忙叫站在一旁的萧弈,她说:“你快去追!” 萧弈勾起一边的笑容,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伸手一勾就让白玛伏在了马背上,萧弈带着白玛,扯动缰绳朝着陈嘉离去的方向赶去。 “借你们公主一用,不想她受伤者,后退十丈!”萧弈带着笑音朝那群吐蕃人喊道。 白玛正欲出声,嘴巴里却被塞进了一张手帕,她“呜呜呜”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手也被萧弈绑在了身后,眼下完全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白玛终于会过意,这个在她的部落里潜伏多年的人和刚刚商队中和自己谈话的人是一伙儿的! 被刘雄安置在马上之后,眼泪鼻涕开始没有开关一样往下淌,莫铭见他这么一哭,自己喉咙也堵得紧,他干着嗓子问:“你们都还好吗?” “好……”刘雄哽咽着回答。 “那……澈儿呢?” 坐在最前头一辆车上的慕容澈听到后面的声响,扯过一边空闲的马,直奔莫铭。莫铭听到马的嘶鸣,看向疾驰而来的人,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他说:“矮油~儿子,福大命大啊。” 慕容澈下马,朝着莫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这一变故让整个商队的人都愣住了,平日里话都不多说的小主子,怎么一见到这个人就直接给跪了?难道这人真是小主子的爹?看面相,这也……太年轻了吧。 “你这是干什么?欺负我腿脚不便,不能扶你起来吗?”莫铭低头看着跪地不起的慕容澈。 “爸爸,从今往后,我就跟着你了。” “嘿,这话说的,怎么着?在我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就变一人贩子了?”莫铭红着眼睛,抽了抽鼻子。 陈嘉这会儿已经带着萧弈和白玛回来了。看到这场面心里也把大致情况猜出来了,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虽说吐蕃公主在我们手上,但是这也是块烫手的山芋,不是谁都吃得的。” 萧弈点点头,带着白玛就入了队,慕容澈也看的出轻重缓急当下就站了起来,看了莫铭一眼,上了马往商队前方驶去。刘雄看了看陈嘉又看了看莫铭,轻咳一声也上马了,只不过是往后方疾驰而去。 莫铭看着陈嘉,傻傻地笑出了声,说道:“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吧?” 陈嘉笑着点点头却没有说话,亦枫见此情景,也知道不好多打扰,只是说了句:“主公,请带着修远公子早些启程。” 陈嘉当下从现在骑的那匹马换到了莫铭的坐骑上,将莫铭搂在自己的怀里,莫铭身体一僵,随即放软,让自己的背部贴着陈嘉的胸膛,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陈嘉紧了紧自己环住莫铭的手臂,驱马赶路。 第七十章 白玛的族人还远远地缀在商队后面,莫铭靠着陈嘉,舒服地蹭了蹭,终于能放松神经好好睡上一觉了。 “现在不要睡。”陈嘉带着笑音说。 莫铭羞红了脸,没有在那么紧紧地贴着陈嘉,而是坐直了身体,没有多少知觉的双腿尽最大可能夹着马肚,没有受伤的手攀上了缰绳,他努力使自己不要因马匹的颠簸而摔下去。 多亏了陈嘉提醒,自己不过是和他逢场作戏,现在场子里有没有什么需要警惕的人了,男女授受不亲这种话搁在自己身上,应该改成男男授受不亲。 “等我们到了比较安全的处所,我给你看看伤势。”陈嘉凑近了点儿,在莫铭的耳边说。 热气氲绕着莫铭的耳朵,让他一时有些晕忽忽的,但是一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连忙带上笑说:“不用不用,有刘雄呢。” 本以为陈嘉会再说些什么,但是身后的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和自己有过一场对话一样,专心地看着路引着商队往戈壁滩深处进发。 “爸爸,要不,你和我共乘一匹马吧,看样子子善先生的体力已经到了尽头了。”慕容澈本是一路奔在前头的,现在却调转了马头,走到了莫铭的身边。听到慕容澈这儿么说,莫铭才回头看过去,陈嘉的脸色确实比刚刚见面时难看了许多,难怪亦枫一路都在往后望。有亦枫照料,莫铭还是比较放心的,当即点了头。 “没事,你随着刘雄引着商队走,不要走偏了方向。”陈嘉在莫铭询问他的意见时,直接驳回了慕容澈的提议。 “可是,你的身体……”莫铭的语气中带着迟疑。 陈嘉摇摇头说:“无碍。” 慕容澈看了看陈嘉又看了看莫铭,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赶上了在队伍前方的刘雄。 “修远,你在躲着我。”陈嘉没有用疑问语气,而是很肯定地说。 莫铭干笑了两声,反问道:“我没事儿干嘛躲你啊?” 陈嘉眉头一皱,问道:“所以,你有什么事?” 莫铭:“……”其实……那真的不是一个问句。 陈嘉紧了紧握着缰绳的手,变相地将莫铭抱进自己的怀中,他闷着声音说:“要不是告夏告诉我你还活着,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再也不会了。” 莫铭闭上眼睛没有应话,陈嘉也不再出声,两人一路无话。 等莫铭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在帐篷里了,身边没有人,他神情有些恍惚,像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看了看自己折了的手,又看了看帐篷里,还是昏昏糊糊的模样。 “你醒了?”慕容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食物掀开帐帘走了进来,看着莫铭呆呆的样子,勾了勾唇角,小心地抠着碗底,盘腿坐下来,把碗递了过去。 莫铭这时才反应过来坐在自己面前的是慕容澈,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接过碗,慢慢地吃了起来。慕容澈发现了莫铭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是不是伤口疼?” 莫铭抬起头,不解地问:“嗯?” 慕容澈回答道:“子善先生在你熟睡的时候给你看过诊,说是……” “说是什么?”莫铭喝着热汤的动作停了下来。 慕容澈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说道:“说是有可能你在落到地上的时候撞到了头部。” 莫铭:“……”这是韩剧吗?是不是先是失忆后得癌症什么的,这样下去真的会扑街啊! “不过你放心,说是喝上几副药就没有问题了。”慕容澈把头往前伸了伸,莫铭眨着眼睛不是很理解,一对上慕容澈别扭的神色,立刻明白了,他伸出手,揉了揉慕容澈的头发,说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你爸爸是打不倒的。” 见慕容澈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莫铭伸出了自己的小指,慕容澈立刻会意,过了好一会才别别扭扭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两个人同时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莫铭喝完了热汤,浑身都舒服了些,暖洋洋的。慕容澈把毯子披在他的身上,又帮他掖了掖,才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好了,这会儿放心了?”莫铭问。 慕容澈点点头,接过莫铭的碗,出了帐篷,与正要进来的陈嘉碰了个正着,慕容澈向着他行了个礼,陈嘉点点头,进了帐篷。 “感觉好点儿了吗?”陈嘉坐到莫铭身边,轻声问着。莫铭点点头,不说话,玩着架住了自己手臂的绷带。 “你是在怨我吗?”陈嘉坐近了些。 莫铭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问:“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当时我没有装晕,你就不会和他们一起到漠河,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陈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莫铭摇摇头,伸手抚上陈嘉的脸,他说:“在遇到龙卷风的时候,我手中握着玉簪,对自己说,一定要活下去,我还没有见陈嘉最后一面,我不能死,然后我就真的的没有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大概……”莫铭说到这里顿住了,但是陈嘉很明显知道了接下来的话是什么,他将莫铭抱进怀里,还非常细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想要是我没有因为这些事情,松开你的手,是不是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一想着可能是我把你推向了死亡,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陈嘉……”莫铭说,“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陈嘉没有应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莫铭有些茫然,陈嘉究竟是真的想要和他在一起还是仅仅只是逢场作戏,这种角色之间的变换让他很头疼,要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平白给陈嘉添麻烦。 “今晚上,我睡哪儿?”莫铭在这个时候很突兀的开口。 陈嘉一愣,松开他,反问道:“你想睡哪儿?” 莫铭笑笑说:“要不我去和慕容那小子睡吧,好久不见了,怪想念他的。想和他说说体己话,只要他不要嫌弃我,上次和他讲故事,他还嫌我烦来着。这次见他,觉得变了许多,像是突然长大了。”虽然这么说,但是莫铭却没有行动。 陈嘉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莫铭摸摸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里有那种可以涂在伤口上止血的药吗?” “有,一会儿我让亦枫拿来给你。”陈嘉没有问莫铭为什么要金创药,他站了起来,“你腿脚多有不便,今夜就在这里安歇吧。” “陈嘉,待会儿……你能把萧弈叫过来吗?我有事儿和他说。”莫铭在陈嘉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叫住了他。陈嘉一侧头,看了看坐在毡毯上的莫名,点了点头。 等陈嘉出了帐篷,莫铭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倒了下去,他看着帐篷的顶部,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对待陈嘉,他为了自己不仅放下他王爷的身份,来这个莫名其妙的商队当个劳什子当头。 不对,他不是为了自己…… 我是莫铭不是路遥,我是莫铭不是路遥,我是莫铭不是路遥,莫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着这句话。 帐篷外想起脚步声,掀帘进来的正是萧弈,而跟在他身后的,是陈嘉。看到陈嘉去而复返,莫铭有了一瞬间的愣神,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接下来,他和萧弈说明了自己需要他去置办的东西。萧弈的理解能力很好,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就懂了莫铭说的拐杖和他曾经见过的拐杖有什么不同。 陈嘉在萧弈走后,在莫铭身边坐了下来,继而抱住了他,像是真的对他有着万般情意一样,莫铭有时候也会分不清什么时候陈嘉是假的,什么时候陈嘉是真的。他的面具戴了太长时间,已经和他本来的面目融为一体。 “陈嘉,现在已经没有外人了,你不用再和我扮演这样的身份。”莫铭只剩一只手能够活动,说推开陈嘉,那确实是有些为难的。 “什么?” “别这样抱着我……”莫铭的声音小了下去,“我会当真的。” 第七十一章 陈嘉闻言惊愕地一松手,莫铭顺势就坐直了身体,他看着正愣神不发一言的陈嘉,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了,我要的是能与你并肩的实力,可是眼下,我却是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和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你不该救我。” “你在说什么混话?!”陈嘉似乎隐隐有些发怒,却很快就压制下来,“修远,你听我说,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陈嘉,我只问你,在你眼里……”莫铭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在你眼里,我究竟是莫铭还是……还是路遥?” 陈嘉听到莫铭这么问后,深深地看了莫铭一眼,随后就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接话。莫铭见状,心中大半的猜测被应正了,他苦笑着说:“要是你累了就在这里歇息一会儿,我有些乏就不招呼你,先睡了。”说完,便背对着陈嘉躺了下去。 陈嘉还是没有说话,莫铭闭着眼睛,感受到陈嘉的视线停在他的身上真的是让他如芒在背,但是现在脸皮都撕破了,自然是不能随便乱动,只能憋屈着自己保持着刚躺下去的姿势。可是大腿内侧的皮肤被身上不算软和的布料一摩擦,疼得莫铭牙齿根都是紧的,又不能叫出来,咬得嘴唇都破了皮儿。 陈嘉果真听了莫铭的话,没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在出帐篷之前,他用很轻的声音喊了句“修远”,莫铭睁开眼睛,侧耳仔细辨认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但是就像是戛然而止德尔独奏,猛地就没了声音。脚步声渐起,然后是厚重的苫毡被掀起和落下时的摩擦声。 陈嘉走了。 莫铭在黑暗中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闷气缓缓地吐出。舟车劳顿了那么长的时间,即便是心有郁积,不过片刻也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进了帐篷,莫铭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像是被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好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于是又睡了过去,只是睡得极不安稳,梦到自己掉进了满是尖刺的大坑,自己的下半身被尖刺划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那种痛感即便是梦境也显得格外真实。 “修远,醒醒,把药喝了再睡。” 莫铭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挣扎着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画着奇怪图腾的四方顶棚,身下点着软垫,能清晰地感受到车轱辘驶过深深浅浅的沙地时的颠簸,莫铭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把自己完好的那只手举到眼前,盯着手发呆。 “没有睡好吗?”那人又在说话。 莫铭侧过头,看到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他皱着眉想了半天,才迟疑地说:“陈……嘉?” 陈嘉见莫铭的眼中终于有了焦距,才慢慢将他扶了起来,让莫铭的身体靠着自己,慢慢给他喂药。 “已经出发了吗?”莫铭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陈嘉点点头,将莫铭又往上扶了扶,才开口说:“已经出发了好一阵子了,昨天发觉你腿上有伤,本想在萧弈走了之后给你上药的……”说到这里,陈嘉停了下来,车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莫铭也想起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羞赧。怎么都觉得自己像是在争宠的宠物一样,陈嘉在乎谁,又膈应谁是他的自由不是? “我睡了多久了?”莫铭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堵住了,干得紧。 “现在已近正午了。昨晚趁你睡熟了,给你上了药,到早上发觉你有些发热,怎么都叫不醒,我就让亦枫把你抬到了车内,虽然颠簸了一点儿,好歹不会再伤上加伤。”陈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像是初次见面一样。 此刻莫铭觉得委屈异常,怎么陈嘉这样百般的好,都不为了自己呢?那个路遥有什么好,是多了张嘴,还是少了个耳朵了?就与凡人那么不同吗?个个都惦记着他,巴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都送到他手上,不接下还跟你急。 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 莫铭沉默了半晌,开口说道:“陈嘉,其实你不必……” “修远,不管你是谁,我都愿意对你好。”陈嘉开口截断了莫铭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刚刚莫铭睁开眼的时候,像是谁都不认识了,眼神空洞得怕人,自从路遥的事情发生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事会让他那么心慌了。 莫铭缄默地听着,太阳穴突突地疼,脑袋里一片混沌,像是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却又在好不容易要看到边角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他按住涨得发疼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头疼?”陈嘉放下药碗,帮莫铭揉起太阳穴,他紧蹙着眉,很难过的样子。 痛感过去后,莫铭强笑着说:“没事儿,不痛了,不用担心。” “你的蛊毒还没有解?”陈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我中了蛊毒?!”莫铭惊诧地嚎着。 陈嘉:“……你,不知道?” 莫铭都要哭了,他说:“QAQ没人告诉我啊,连师父都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啊。” 陈嘉用食指轻轻抚摸着莫铭的耳后,说道:“他曾问你,是否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你也说只有客栈那些人。虽然我觉得慕容竹的嫌疑很大,但是,他没有理由给你种下这样的蛊毒。照理说,他巴不得你什么都记得。” 莫铭不想细究慕容竹的事情,只是问:“我身上的,究竟是什么蛊毒?” 陈嘉的表情有些难看,但是还是回答了莫铭的问题,他说:“孟婆。” 莫铭:“……”这么猎奇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么正经的场合上,请给我种上月老吧……要不,太白金星也成。 “‘孟婆’是极为罕见的一种蛊毒,这种蛊毒虽然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它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侵蚀你原有的记忆,然后让你忘记过去的事。”陈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突然展开了眉头,“七年一轮回,过了七年,所中蛊毒之人便会像新生的孩童一样,对一切事物没有印象。” “七年!又见七年再见七年……”莫铭小声嘀咕,“尼马这真的不是七年之痒吗?不对!重点是这么不科学的东西竟然还真实存在,你当看了那么多年‘唯物主义’的我是瞎的啊!别说那些我不认识的哲学家了,你信不信就连我能报的上名的哲学家都能哭出腹肌来?!” “你一个人在那里说些什么呢?”陈嘉拖着莫铭的腰,防止他随着马车的颠簸往下滑。 莫铭一回头,正对着陈嘉的眼眸,陈嘉正眼中含笑地低头看着他。 卧槽!要被溺死了好吗?!陈嘉你走温柔路线果然会死人!弱水三千,我能不能只求这一瓢?!现在要从莫铭反攻计退化到莫铭追攻计吗?不对!现在的重点是,为什么自己离陈嘉那么近?! 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窝到陈嘉的怀里时,莫铭才恍悟原来神展开了……你还我略微带虐的正剧风来啊焚蛋!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为你解掉这蛊毒。”陈嘉的手一直在轻抚着莫铭耳后已经扩散成火焰形状的红色块状印记,见莫铭明显又神游了,才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说归说,你不要动手动脚啊,敏感点这种东西请不要一碰一个准好不好?!莫铭的力气早就在陈嘉的动作中被抽取了个七八分,要不是有点儿自制力,他早就哼哼出声了。 “陈嘉,你要知道,‘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别对我说这样的话,无论是谁负了我,我都不想这背后的人,会是你。”莫铭强忍着颤音,说道。 陈嘉看着莫铭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他轻啄着莫铭的额头,笑道:“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即使发生,我也不会让你知道。 莫铭听到陈嘉的保证,没有丝毫的松懈,自己面前还有一个路遥挡道,他只能用现在的时间一点一点侵入陈嘉的生活,让他离不开自己。 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做饭,莫铭想了想自己原来烧得焦黑一团的排骨,嘴角抽了抽。 果然,追攻神马的,道阻且长。 第七十二章 在临近正午的时候,陈嘉让整个商队停下来吃饭休整,走了一上午,早就人疲马倦了。被陈嘉搀扶着下了马车,莫铭拄着萧弈给准备的拐杖支着自己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许久没站的缘故,即便是拄着拐杖也走得很不平稳,歪歪扭扭,只要一有要倒下的趋势,莫铭就往陈嘉怀里去。 毕竟追嘉尚未成功,莫铭仍需努力,多点儿肢体接触什么的,你懂的! 商队的其他人极为训练有素,经过莫铭的观察,他发现一旦商队停下来休息,那些人就会呈圆形将莫铭陈嘉一干人等护在最中心,看似没有规律的分布,却能及时地注意到来自各个角度的异动。说是陆军野战队出来的,莫铭也是相信的,驭下有方啊,实在是驭下有方。 莫铭笑着看了看把他们围在中心的人,又联想着以前看过的一本被誉为经典的X点YY种马文的套路,笑着对陈嘉说:“你这是要深入戈壁,直捣王庭吗?” 肖亦枫、慕容澈、萧弈:“……”你知道的太多了! 刘雄着实是不懂大家伙儿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丰富,只能报以这样的两个字:“呵呵……” 陈嘉不应话,只是搀着莫铭的手紧了紧,示意他猜得不错,但是莫铭不懂啊,他以为这是陈嘉在告诉他不要乱说话,当即就闭了口。 莫铭在第十一次倒进陈嘉怀里的时候,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亦枫才微微转了下脚尖,慕容澈已经起身走到莫铭身边,面瘫着一张七分像他那个膈应人的爹爹的脸对着莫铭说:“爸爸,要不……你倚着我吧?子善先生的身子没有完全恢复,这样他会受不来的。” “这事儿怎么能你来做呢?”莫铭其实想说的是,这是夫夫两人之间的情趣,就像周瑜和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里不对!),旁的人就不要插手了嘛。 但很显然慕容澈理解错了莫铭的意思,他微蹙着眉,说道:“既然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已经把你当做了我的亲生父亲,伺候自己的父亲,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莫铭:“……QAQ”谁来把这熊孩子领回去! 莫铭语重心长地说:“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娘亲可以随便认,但是爸爸什么的,还是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吧。” 慕容澈站得笔直,他问:“是否爸爸认为我不足以成为您的儿子?” 莫铭连连摆手,说道:“白落一儿子这种好事儿,搁谁身上都要乐开花吧?” 肖亦枫、萧弈:“……”才不会! 刘雄:“呵呵……” “那您为何百般的不愿?”慕容澈步步紧逼。 莫铭扯了扯陈嘉的袖子,让他上场,陈嘉像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一般,只是看着慕容澈笑,得意地笑…… 莫铭没有办法,只能这么说:“你是堂堂灵剑山庄……那个,是灵剑山庄吧?” 慕容澈:“……” 肖亦枫:“……” 萧弈:“……” 刘雄左顾右盼后:“……呵呵。” 慕容澈憋了半天,才缓缓地说:“……是。” 大概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儿没谱,莫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鼻子,说道:“你看看,你堂堂一灵剑山庄少庄主的少爷,这地位高吧?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这样貌帅吧?武功更是不用说,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这可不就是富了吗?随便拿出一样,都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来抱你大腿。再过个三年五载的,怎么说都是一高富帅啊,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但是要是你认我做了父亲,指不定就把你往钙富帅的道路上引了,哎呦喂,那不是造孽吗?虽然养成什么的,挺带感儿,但是我要是把你带弯了,先别说你灵剑山庄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了,就是慕容竹还不直接拿着剑劈了我啊?”莫铭一口气说了颇多,但是看慕容澈的表情,似乎这样短的时间内,实在是不够他消化这句话中略大的信息量。 慕容澈努力维持着自己面部的表情,好让自己不像萧弈那样显得呆囧呆囧的,他僵着脸说:“那,我大腿……只给你抱?” 听到这话,陈嘉呵呵笑了两声,肖亦枫握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萧弈从善如流地跟着退后,刘雄看着一吃大饼的兄弟露出一个“很好吃吧”的表情,那人默默背过身。 莫铭:“……”你妹啊!这是什么样的重点把握能力啊! “重点不是我要抱你大腿,不对!重点不是你大腿给我抱,也不对!”莫铭挠着头,翻来覆去地整理者自己的思路,他说,“重点是,我喜欢的是男人,你跟着我,是没有可能体会一个家庭的温暖的,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你和我在一起是没有可能体会到母亲那种温柔、细腻、体贴的。” 慕容澈不解地问:“难道爸爸你还不够温柔、细腻、体贴吗?” 肖亦枫:“……”这一次,我站在你这边。 萧弈:“……”绝杀!慕容澈,你小子好样的! 刘雄:“……呵呵?” 莫铭一扶额,皱着菊花脸问道:“我究竟哪里温柔,哪里细腻,哪里体贴了?” 慕容澈不解,反问道:“你究竟哪里不温柔,哪里不细腻,哪里不体贴了?” 莫铭虽然觉得这样的句式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其实在哪里看过,只是顺势接了下去,他说:“我就算再怎么温柔,再怎么细腻,再怎么体贴也不可能比一个女人更温柔,更细腻,更体贴!” 慕容澈也觉得这个对话在朝着自己不能掌握的方向发展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接道:“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比你更温柔,比你更细腻,比你更体贴?” 终于反应过来的莫铭直接跪地了,他说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能避雷点就避雷点,不能避雷点也尽量躲着走的二十一世纪‘五好四有’青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么注意自己的言行,没有栽在‘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你还满意自己看到的吗’,‘我该拿你怎么办’甚至是‘他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这样的经典句子中,却一脚陷进了穷摇奶奶的大坑,连翻身都不能,都不能啊!此刻除了囧rz我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慕容澈:“……”要不,我还是不认了吧。 肖亦枫:“……”主公究竟是看上这人的哪一点了?我绝对不承认他就是路遥,绝不! 萧弈:“……”那啥,今天天气挺好的哈。 刘雄看了看大家伙儿的表情,决定还是“呵呵”到底好了,傻人有傻福,骂人于无形! 莫铭一拍脑袋,抬头道:“不对啊!慕容澈你这小子从哪儿学会的歪楼技术啊?!要不是我精明,就这么被你糊弄过去了!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我抱不抱你大腿,啊呸!是我认不认你做儿子!” 慕容澈:“……你是认呢?还是认呢?” 莫铭眨着眼睛问:“有第二个选项吗?” 慕容澈认真地回答道:“第二个选项就是认。” 莫铭:“……” 慕容澈见莫铭一副憋气的模样,加了句:“要不,你数数看,我到底是不是给了您两个选项?” 莫铭:“……” 陈嘉将莫铭扶了起来,帮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埃,笑着对慕容澈说:“若是你要修远认你做儿子,那么,就要做出一番成绩,你也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慕容澈点点头,抱拳道:“谢子善先生提点,澈儿一定谨记在心。” 陈嘉摇着头笑道:“你懂就好。” 慕容澈点头,他说:“我懂。” 莫铭:“……QAQ”卧槽!你究竟懂了什么啊?!这种对话方式真的呆胶布吗?! 第七十三章 莫铭一直好奇,为什么现在他们在吐蕃的国境内,却能出入如无人之境,但当他在看到陈嘉对一个满脸胡渣像是部落领头的吐蕃人说着流利的吐蕃语,并且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最后甚至快要跪下来的时候,莫铭知道自己估计永远没有翻身的一天了。 尼马你有见过哪一个人在穿越了那么长时间还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人穿还是群穿吗?你有见过一个苦逼到连自己是主角还是炮灰都不清楚的穿越者吗?!土着居民一个比一个逆天,你让他能怎么办?!怎,么,办! 萧弈挤到莫铭身边,调笑道:“我说,你这一副幽怨的弃妇脸是做给谁看呢?” 莫铭往一边挪了一点儿,白了萧弈一眼却不应话。萧弈厚着脸皮又凑近了些,把脸都贴到莫铭跟前了,他说:“知道为什么陈嘉要孤身涉险,来吐蕃王庭吗?” 莫铭嚼着茶叶根,斜了萧弈一眼,立马狗腿地缠了上去,他谄媚地笑着,问道:“为什么啊?” 萧弈:“……”你敢不敢有骨气一点?! 萧弈抽搐着嘴角,拔出了自己被莫铭锁住的手臂,他说:“其实……” “萧弈!”亦枫这会儿突然出现在一旁,他阻止了萧弈本来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萧弈耸耸肩,站了起来,回头给他一个奸诈的笑容,轻声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们这群人中,活得最自在的一个。” 莫铭被这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盯着和肖亦枫一并离开的萧弈的背影,抠了抠自己的后脑勺。 自从自己能自如地走路之后,能见到陈嘉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就连刘雄看着他的时候,都是话说一半掩一半的,本以为慕容澈会有所不同,莫铭每次去找他,都会被慕容澈以“孩儿还没有达到爸爸希望看到的高度,恕孩儿无颜面对爸爸”为由打发他。这就是,所谓的,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早知道这会儿会变成这么个情景,干脆那时候直接认了他得了,连带着自己的地位都能升上好几级,一定是他认儿子的方式不对! 越是往深处走,这种情况被隔绝的情况就越明显,好不容易有个人要和他摊牌了,可是又被突然出现的肖亦枫打断。可憋屈死了。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莫铭回过头,贱笑道:“矮油~几天不见,差点忘记了你还在我们手上了,怎么,寂寞空虚冷了?” 白玛死死地盯着莫铭,过了一会儿,又收了那种盛气凌人的势头,她软下声音问:“你究竟是不是上天指引来的人?” 这么小白这么苏的台词你都说得出口,果然不是一般人。也对,就算白玛只是一个NPC,那也应该是一个有着不凡地位的NPC。 “是不是上天指引来的,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倒是真的。”莫铭双手一摊,坐到了被绑住了双手双脚的白玛身边。 “那你知道……‘它’究竟在哪儿吗?”白玛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 莫铭皱着眉眼睛咕噜咕噜地转,这个ta究竟是他,她,还是它?尼马中华的文化太博大精深了好吗! 莫铭瘪瘪嘴,盘着腿斜着身体,笑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你!”白玛没想到莫铭会给她这样的一个回答,一时气结不知如何应对。莫铭笑着说:“没有关系,来日方长嘛,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就跟着我们好好享受‘吐蕃全境游’好了。”说完莫铭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准备走人。 “虽然之前的,都是你们先抢到,但是你们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最后一个龙穴会在我吐蕃吧?”白玛的语气中带着一股欠扁的味道,莫铭重新坐下来,脸皱成一团,他看着白玛,问道:“是不是所有的白莲花都觉着自己比别人高上那么一等啊?” “什么白莲花?” 莫铭摆摆手,表示跳过这个话题,他说:“龙穴这种事情关系着国家命脉,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担上卖国的罪名吗?” “卖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白玛仰头笑了起来,“我要是卖国,就不会让萧弈在我的部落中潜伏那么多年了。说到底,还是我猜错了那个‘变数’。” “能说我听的懂的话不?”莫铭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白玛前倾着身体,贴着莫铭说:“只要你放了我,我同意与你合作。龙脉中的宝藏,我可以和你四六分成。” “你当我傻啊!”莫铭白眼一翻,又作势要起身。 白玛连声说:“就算你不和我合作,到时候还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莫铭又坐了下来,他说:“我说姑奶奶,话能一次性说完吗?你以为我腿好了就能可劲的折腾了。说吧,为嘛到时候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次和你们小王爷一起出来的人,并不是什么边境商人。”白玛说。 莫铭白眼一翻,说道:“得得得,您想玩儿我还不想了,恕不奉陪。”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白玛抢白道。 “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莫铭说。 白玛瞪了莫铭一眼,她说道:“……你坐好,我说给你听。” 莫铭说:“那敢情好,对了,这车里有什么零嘴没有?听书不磕磕瓜子儿,那就是暴殄天物。” 白玛说:“我说的是真的!” 莫铭说:“我没说你说的是假的啊,再说了,听书那是一门艺术,什么是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听听!‘源于生活’!” 白玛自知说这些歪理自己是说不过面前这人的,直接把话题挑开,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你们的龙脉有七个龙穴,每个龙穴所代表的意思不同,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知,若是让你们找到了所有的龙穴,便会成就盛世景象,为了我吐蕃命势,自然要从中阻隔。” “你堂堂吐蕃国的公主,委身于那么小的一个部落,就是为了寻找龙脉?” “那是自然,别看我们这个部落人不多,但是各个都是寻龙点穴的好手,只是……我找了那么多年,走过那么多的地方,却始终没有发现龙脉,直到你对萧弈说了那句话,我才知道自己寻找的方向一直错了。”白玛苦笑着说。 莫铭虽然不知道白玛说的是哪一句话,但还是挠挠头,说道:“谢谢夸奖。” 白玛说:“我不是在夸奖你。” 莫铭:“……” “干龙、支龙、真龙、假龙、飞龙、潜龙、闪龙,这七个龙穴只剩下最后一个闪龙还没有现世。”白玛说道这些的时候,表情带着病态的疯狂。 莫铭看着白玛,接了一句:“你说的闪龙,是埋了大量宝藏的龙穴?” “没错,听他人说,若是有朝一日,那里的宝藏被歹人所得,会激起一场浩劫。”白玛说。 莫铭点点头,带着劝慰的语气说:“所以说,你就不要去掺和了嘛,都说了会引起浩劫,你不是白莲花吗?应该发挥自己大爱无私的精神,造福全人类的,这种挖祖坟有损阴德的事情,放着我来就好了。” “呵,身为吐蕃公主,我有权利说不吗?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的。”白玛说完这句话之后,靠着车壁闭上了眼睛,莫铭知道她这是不想说话了,瘪了瘪嘴,决定回自己的帐篷整理一下自己听到的信息。 临下车,莫铭仿佛听到白玛说了句话——你的命运一早就安排好了,没用的。 第七十四章 莫铭来不及去向白玛证实她是不是说了这句话,就被迎面走来的刘雄逮了个正着,他尖细着嗓子嘶声吼道:“主人,我找了您好一会儿!”听完刘雄说的话莫铭抖了抖,还是二话不说就朝着他走去。 其实要是刘雄声音不那么尖细,真的算的上是一个纯爷们儿,虽然他现在也是,但是……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说呢,这就像是浑身肌肉纵横却顶着一张萌系正太脸的哪吒(你懂的!)一样。 在刘雄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莫铭总会不自觉将刘雄代入《无极》中的昆仑奴,他有时候看着刘雄真的特想问上一句:哥们儿,你跑得快吗?而这么问的原因不外乎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像倾城一样被一根红绳子送上天。有首歌唱得好啊,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翔,翔,翔……这句歌的重点就是最后一个字啊有没有?! “找我嘛事儿?有屁快放,没屁憋着。”莫铭抽了抽鼻子,地痞无赖的气场全开。 刘雄嘿嘿地笑着,他说:“我们今晚上要举行篝火晚会,子善先生说这是进入王庭的最后一晚了,我们庆祝庆祝。” “没道理吧!到人门口了还那么耀武扬威,敢情真不拿自己当炮灰?”莫铭觉得陈嘉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一盘很深奥的棋,至少以他那么浅薄的智商,是看不懂的。 刘雄挠挠头,说道:“子善先生说,反正行迹已经在早些时候飞鹫传书给了吐蕃国王了,没有关系了已经。” 莫铭:“……”这攻人王庭还带宣战的?就靠我们这支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伤伤病病加起来还不足三十人的志愿小分队?陈嘉,看你能的!其实我们根本不是什么陈嘉小分队吧?我们的名字叫飞虎队或者敢死队吧?不不不,直接叫送死队得了。 刘雄眨巴着眼睛说:“主人,你在想什么?” 莫铭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问道:“我的表情很丰富?你看出了什么吗?” 刘雄点点头,说道:“我看到了……翔。” 莫铭:“……”我翔你全家! 就算在人家门口大张旗鼓地办篝火晚会这种事情,着实违背了常理。但是在这样一个人飞得比鸟高的伪武侠世界,相信科学,你就输了! 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篝火升了起来。随行的后勤人员给每人发了一小坛酒,说是塞外有名的烧刀子。在塞外喝到的酒,和扬州城里的不一样,如果把扬州城里的酒比作潺潺溪流,那么这塞外的酒就是淼淼海洋,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了都。 莫铭以为这和他原来喝过的能让嘴里淡出鸟来的白开酒一样,在起哄声中,他豪迈地直接碗吹,一大碗酒下去之后,从胃里升腾起来的灼烧感,一路窜到喉头,要是这会儿能给他一把火,他都能燃烧冬天了。要是莫铭早几年知道那谁谁要拍《画X2》里的那个2,他一定不会觉得喜欢那谁谁的中年大妈跌份儿,毕竟既腐国之后,那谁谁成就了天朝,使天朝成为第二个拥有了劳德的国家——即使只是山寨版的。 你闷不要小看山寨版,山寨版也是有春天的! 在火光的印衬下,莫铭的脸色泛着红光,他的手臂搭在刘雄的肩上,柴火的爆裂声让他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他说:“刘雄,你给我记住咯,不是每一种酒,都叫二锅头~” “……这不是烧刀子吗?”刘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主人,您该不是……喝高了吧?” “我才没喝高!这里的酒对我而言,就是小case,知道什么叫小case吗?”莫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斜眼看着刘雄,问道。 就刘雄摇摇头,莫铭才又接着说:“一看就知道你不懂。case就是蛋糕的意思,你跟着我,要多懂一些知识。对了,我一会儿还要唱歌,我要唱好多好多歌,没唱神曲的穿越的人生不是完整的穿越人生,嗝——”打了一个悠长的酒嗝之后,莫铭傻笑着用手背拍了拍刘雄的脸,“你看,还说我喝高了,你的酒嗝响得火星上的星际友人都听得见了。” 刘雄:“……”尅死是蛋糕,那……蛋糕是什么?不对!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后面一段话上,穿越是什么?刘雄接受不了那么多新知识,他傻眼了。 刘雄越过莫铭,向坐在他身边的萧弈求救,萧弈一摊手,指了指不远处还印着人影的帐篷,又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幸灾乐祸地扯下一片烤得冒香油的羊肉,对着刘雄晃了晃,美美地吃了起来。 我将险情寄萧弈,奈何萧弈惧陈嘉啊!尼马,一到关键时刻,不是基友都靠不住啊(喂!)刘雄止不住地扼腕。 刘雄认命地当起了莫铭的人形靠枕,他保持着半身瘫痪的姿势艰难地喝酒吃肉,和别人举碗共饮,放声说笑。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样一个身残志坚(雾!)有情有义的汉子,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威武雄壮的真爷儿们。 莫铭迷蒙着眼睛,看向刘雄印着火光的侧脸,有些入迷。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能在刘雄身上找到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尼马两个受在一起就是会这样啊,就,是,会,这,样! 本来以为照刘雄这样的体格,这样的身材,就算不能成为强攻,好歹也是个攻,但是现在看他那任人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妻样,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热血上涌!给气的! 别人收的小弟要么是属性鬼畜霸王的真龙天子攻,要么是属性邪魅霸道的魔教教主攻,再不济也是个属性温柔冷清的淮南才子攻! 自己收的小弟没有地位什么的,不重要嘛,我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太阳里的新世纪青年才俊,公务员什么的,考不算就算了,富二代官二代没有一个好爹也算了,至于干爹什么的,更是浮云,都没大碍啦,最重要的,是他有着一个攻的体魄和一个绝对不会让小受反攻成功的心。莫铭掩面内流,但是现在这种要受就受一窝的情况是要闹哪样嘛?! 不过,一旦接受了刘雄是“娇羞忠犬受”这样的设定,还是……略微带感嘛。被自己给萌哭了的莫铭,默默地抹了一把脸。 古语有云:腐女自古出少女。 少女入腐门那叫湿鞋,少年入腐门就从此失真(可取同音字)了口牙!所有说,就算腐女是一种逆天的存在,总有一种存在比腐女更逆天,那就是——腐男! “刘雄,我唱歌给你听嘛,好不好~”莫铭傻笑着说。 刘雄:“……”我能说不好吗? 莫铭看着刘雄兴高采烈(才没有!)迫不及待(绝壁没有!)的样子,用他那破锣嗓子嚎了起来:“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刘雄:“……=皿=!!!”我也要眼泪流下来了!!!主人,你放过我吧! 萧弈在莫铭张口的那一瞬间,身体就僵硬了,他拍拍衣服站了起来,自动向后退了五十米,而其他人和萧弈的反应惊人的一致,动作那叫一个整齐划一,就像是出操练兵一样。 见刘雄听了这么彪悍的神曲都没什么反应,莫铭停了下来。这种情况很让他费解啊,想当年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那可谓是虎躯一震菊花一紧蛋蛋一碎,差点儿终身不举。他又想了一想,估摸着是因为古人与现代人的代沟太大,理解不了此神曲的精髓所在。可惜了,早知道就唱套马汉的杆子好了,好歹人家懂得什么叫做“给你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刘雄,今个儿你兄弟我心情好,你想听什么样的歌,我都给你唱。美声、通俗、民族,随便你点!”莫铭大着舌头,哥俩好般的拍拍刘雄的肩。 刘雄:“……QAQ”我能不能要求你别唱? 陈嘉本来在帐篷内和随行的几位将士商量着军情,突然听到平地一声雷似的歌声,案台上的烛火抖了三抖,硬是给暗了一个色调下去。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料到是个什么情况的陈嘉强忍着笑,终于出于自身意愿地收起了今天下午才从匈奴国传来的战报。他让那些早就被烤羊肉的香味吸引了的将士出了帐,和亦枫对视了一眼,熄了烛火,也往那边赶去。 刘雄远远地就看到了陈嘉,他伸直了另一只手挥舞着让他快点过去,若是让莫铭配乐,他一定能深情地唱出“你快过来,没有你,我已经承受不来”这句半原创半翻唱的歌词。这一章躺枪的人,略有些多了啊…… 陈嘉压制住笑容,快步走上前,在莫铭身旁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把他从刘雄身上扒了下来,莫铭柔弱无骨(终于出来了!泥嚎,雷!寨见,点!)地倚着陈嘉,一张嘴就说:“你是天边最美的云彩吗?” 陈嘉:“……” “你好多天没见我了。”莫铭像是认出了陈嘉又像是没认出来,他小声地抱怨着, “修远,咱们去帐篷里休息好吗?”陈嘉接过莫铭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碗,轻声说。 “帐篷?”莫铭盯着陈嘉看,然后傻笑出声,“嘿嘿,帐篷~” 陈嘉:“……帐篷有什么不对吗?” 莫铭摇着头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才不会告诉你,追攻不成我们可以先反攻。据史料记载,‘先上车后补票’才是打倒一切反攻道路上阻碍的最佳王牌。” 陈嘉不知道听没听懂莫铭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他扶起莫铭,搀着他向自己的帐篷走去,亦枫护在身后,注意着四周的动态。 亦枫看了看差不多要睡过去的莫铭,恶趣味地问道:“主公何不考虑在日后战场上,让他来喊宣言?” 陈嘉脚步一顿,应道:“胜之不武,不以为义。” 亦枫接道:“兵不厌诈。” 陈嘉又说:“……不是炸,是雷。” 亦枫:“……”主公果然高人一筹! 刘雄看着莫铭终于被陈嘉架走之后,松了一口气,萧弈带着贱笑坐到刘雄身边,他问:“近距离欣赏修远兄的美妙歌喉,有什么感想说与众兄弟们听听吗?” 刘雄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莫铭那撕心裂肺抓心挠肺狼心狗肺(?!)的歌声还在他的脑海里回响,怎么都倒不出去。在萧弈问起自己感想的时候,这首歌正巧循环到第三遍,他把正在唱的词说了出来:“也再买不回来……” 萧弈:“……”我是不是该说一声……节哀? 第七十五章 莫铭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已经没有人了,宿醉之后的呕吐感让他很难受,他只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陈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失去了那么好的一次反攻机会,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醉成他那样,直接照着人陈嘉的面门啃都没有问题吧,反正他喝醉了,喝醉了~ 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的莫铭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他穿好衣服,又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把它们束起来,才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一出帐篷他就傻了,他看了眼营地,又看了看站在帐篷外像是在等他的刘雄,直接嚎了出来:“卧槽!人呢?!” 刘雄对着莫铭眨巴着眼睛,用很浑厚的声音说:“他们先去了王庭,说是要谈判什么的。”说完之后,刘雄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糟了”的表情。 莫名抽搐着嘴角问:“你的声音……一直都是正常的?” 刘雄见瞒不过,只好点了点头,但是捂在嘴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莫铭又问:“那你为什么要用那么尖细的声音说话?” 刘雄迟疑地看了一下莫铭的脸色,才松开了手,说道:“之前恩公救下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你就是哪个说起话来,声音很尖细的人吧’这样的话,为了让恩公在回来的时候能找到我,所以我就一直那么说话了。” “你的声音不是那样的?” 刘雄摇头。 莫铭震惊了,这种自己三观都被颠覆的崩溃感让他一时间接受不能,怎么能够只剩下他一个受?!怎么能够?!莫铭失意体前屈了。 果然开挂什么的,只是玛丽苏杰克苏大神打盹时点错了人吧…… “你说他们去了王庭?!”这才从刘雄的声音反应过来的莫铭抓着刘雄的衣襟猛摇,“你在骗我对不对?!一定是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这么无情这么无理取闹!” 刘雄:“……” 莫铭:“……” 莫铭嘿嘿笑了两声,用指腹帮刘雄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他问道:“要不,咱们骑着白马赶上去?” 莫铭虽然自称是个现实主义,但骨子里还是有点儿浪漫主义的,譬如,现在他就很想体会一下英雄骑着白马如天神一般降临的装13的感觉的。 “没有马。”刘雄说。 “那我么就骑着骆驼去。”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没有骆驼。”刘雄又驳回了。 “黑马也可以的。” “没有马。”刘雄认真地说。 “那就骆驼!”莫铭毛了。 刘雄沉默了半晌,还是不得不说:“没有骆驼。” 莫铭:“……” 刘雄:“……” 莫铭看着刘雄,突然眼前一亮。莫铭冒着绿光的眼神让刘雄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他双手护胸,“主……主人,你想干什么?!” 莫铭:“……”正常点儿好吗? 刘雄放下手,他席地而坐,直视着(?!)莫铭说:“子善先生吩咐了,不能让你去那里,不安全。”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陈嘉在哪儿我就要在哪儿!要是这一去,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以后你养老子啊!”莫铭被逼得爆起了粗口。 刘雄点点头,非常认真地说:“我养你。” 莫铭:“……” 觉得对话正在超诡异的方向发展的莫铭,终于在被噎半天之后,憋出了一句:“老子要你养个毛线球!” 刘雄皱着眉问道:“主人的真名……原来是毛线球?” 莫铭:“……” 喂喂喂,请收起“矮油~我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的表情,也不准露出“难怪总是骗别人用那些很牛13哄哄的名字”,请问“我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会被灭口吗?”的表情会不会太露骨?我是手无缚熊之力的文弱书生啊,你觉得自己说的话主谓没有反吗?! “刘雄,你就告诉我怎么过去吧,我不要你跟着,以后陈嘉问起来,什么过错都我担着成吗?他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很担心他。”莫铭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刘雄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问:“之前主人说要马要骆驼什么的,原来是因为一位王庭很远吗?” 莫铭:“……!!!”等等!这是什么意思?! 刘雄笑了笑,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不怎么高的小丘,说道:“只要翻过了那个小土坡就到王庭了。” 莫铭:“……”真的是在人家门前举行篝火晚会,陈嘉,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莫铭当即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刘雄忙爬起来,追上莫铭。他说:“子善先生说了,你去了危险。” 莫铭甩了甩刘雄拉住自己的手,没甩开。于是他又用力甩了一下,还是没有甩开。莫铭瞪了刘雄一眼,刘雄委屈地说:“主人,我没有用力。” 莫铭:“……” 刘雄:“……” 莫铭无奈地看着刘雄,他张开了口,刚说了个我字,刘雄就打断了他,他半蹲着身体,让莫铭爬上来,刘雄说:“主人,我背你过去吧。” 莫铭二话不说直接跳了上去,这种昆仑背着光明的既视感要不要那么强啊口牙。被刘雄背着一路朝吐蕃王庭赶去的感觉,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飞一般的感觉! 刘雄果然没有骗他,真的就是翻过小丘之后就是王庭,莫铭看着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陈嘉,笑着打了个招呼。那种像是被抓X在床的感觉怎么都觉得,很不合常理。他一股溜从刘雄的背上下来了,站在陈嘉的马下,仰着头说:“陈嘉,你要相信,我和他是清白的!” 肖亦枫、慕容澈、萧弈:“……” 陈嘉直愣了一瞬,变反应了过来,他笑道:“我相信你。” 莫铭:“……QAQ”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你,你,你,你,你!是你!”莫铭和陈嘉的深情对视被对方阵营的一个人打断,莫铭白了那人一眼,嫌弃地接着他的话说:“我,我,我,我!是我!” 陈嘉友情提示:“少了一个‘我’字。” 莫铭朝陈嘉一笑,又看向那个人,重新说道:“我,我,我,我,我!是我!”对方被噎得没话,莫铭伸出手让陈嘉拉他上马,踩着马镫子,莫铭三两下就上了马,坐在陈嘉身前,想周围认识的人挥了挥手,根以国家元首视察一样,全然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陈嘉倒是由着他。 “对了,陈嘉,这人谁啊?”莫铭努努嘴,指着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 肖亦枫、慕容澈、萧弈:“……”原来你敢这么说话是因为你不认识他吗…… 陈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吐蕃国王。” 莫铭:“……QAQ!!!”我刚刚的行为会被斩首吧?!一定会吧! 第七十六章 “你们这是在……友好磋商?”莫铭挪了挪屁股,在身下坐骑的一个不耐烦的响鼻下,乖乖地坐好,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不,我是在让他向北退后半个吐蕃国,并让白玛公主同皇上和亲。”身下的马跺了跺马蹄,陈嘉拉紧了缰绳,将莫铭固定在自己的怀中,才接着说,“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可以与他们通市。” 莫铭:“……” 骑白马的,从王子变公主,略微雷了啊。在人兽(喂!)文中,雷点即萌点嘛,王子和白马什么的,矮油~不解释啊,但是突然白马变成了白玛,王子变成了公主,这直接从言情频道跳到了百合频道,不管怎么配,都挺带感儿的。她爸妈一定很爱她,才会给她起这么一个有这么多内涵的名字。 萧弈凑近了问:“什么白马,白玛的?百合是什么?花吗?但是看你的表情又不像。” 莫铭摸了一把脸,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萧弈笑而不语地看了看陈嘉,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莫铭被萧弈那种“我懂我都懂”的神情噎了个半死,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回头看陈嘉,觉得不能再这么任由着自己这么脱线下去,他咳了几声,有模有样地问道:“这么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他会答应吗?” 陈嘉轻笑一声说:“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白玛公主在我们手上,他要是不答应,我们红布一裹,照样能把她送进京城。也是,谁能想到,一个常年漂泊在吐蕃各地的少女,会是整个王室的公主呢?修远,我们能那么轻易地抓住她,可都是你的功劳。” 莫铭嘿嘿笑了两声,他说:“不要那么夸奖我啦,我也没有做什么的,首先我要感谢CCTV、MTV、我的……呃,你继续。”感觉到陈嘉闷笑时胸腔的震动,莫铭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萧弈:“……”小王爷,我为你潜伏了那么多年要怎么说? 吐蕃国王看陈嘉那么器重莫铭,双眼一眯,带着危险的口气问道:“你是谁?” 莫铭:“……”你妹!不知道我是谁还和我说话。 吐蕃国王紧蹙着眉头,强压着怒火反问道:“你不是男人吗?既然是男人怎么可能是我妹?!” 莫铭:“……”萧弈,这读脸的技术是你教的吧? 躺着也中枪的萧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终于说了句:“节哀……” 莫铭:“……” 这种连心理活动都看得出来的技术究竟是怎么得来的?!还带玩儿NPC拥有玩家没有的特殊技能什么的吗?!尼马金手指什么的请不要太明显好吗?! 吐蕃国王见莫铭没有回答自己,又问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陈嘉:“修远。” 萧弈:“莫铭。” 慕容澈:“爸爸。” 三人同时开口,一阵秋风扫落叶,吐蕃王国眨巴着眼睛看着莫铭,摊手问道:“你的名字那么长?” 莫铭不解,“什么?” 吐蕃国王皱着一张脸应道:“你的父母一定不爱你,才会给你犬修远莫铭粑粑’这样的名字。” 莫铭:“……”粑粑你妹,小心我呼你一脸! 慕容澈驱马上前,站在了陈嘉的另一侧,这几天为了精进自己的剑术,他没日没夜地练剑,在破了第五重的现在,他终于还是决定先亲近亲近莫铭。莫铭朝他挥了挥手,因为有些害羞又不想被莫铭看低,慕容澈扭过头不看他。 莫铭:“……”我说小屁孩儿,你穿过人山人海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扭头给我看的?傲娇也要有个限度啊亲! 没有讨到好的莫铭,歪头接住自己的头发,一把甩到身后,“我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后坐着陈嘉,于是惊恐地回头望过去。 莫铭说:“甩到你了吗?!” 陈嘉顿了半晌,才慢慢说:“……无碍。” 莫铭:“……可是我好久没有洗头发了QAQ!” 陈嘉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他憋了半天,就在莫铭以为他会让肖亦枫一剑劈了自己的时候,陈嘉开口应道:“今晚去王庭内洗,那里有天然的温泉。” 莫铭:“……”这不科学吧?这寸草不生的地方竟然会有温泉?果然,在伪武侠的世界里,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跪地不起。 吐蕃国王见莫铭一来,一场正正经经的谈判就莫名其妙地被带往了一个越来越诡异的方向,于是他轻咳了几声,试图引起别人的注意。 莫铭还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在和陈嘉唧唧我我,慕容澈在一边鼓着嘴看看陈嘉又看看莫铭,刘雄在和萧弈商量着今晚吃饭的问题,而肖亦枫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剑。 吐蕃国王:“……QAQ” 和陈嘉说了一会儿话,莫铭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晾在一旁许久了的吐蕃国王。他坐正了身体,看着他问:“你干嘛一直追问我的名字?告诉你,我可是不会和你的公主什么的和亲的!就算你的王妃是石观音那种魅力值,女儿和无花(哪里不对!)有的一拼,我也是不会答应的。”说完看了看陈嘉,用眼神传递出“我对你的爱是忠贞不渝的,我只会和你一起谈星星谈月亮谈人生理想!”的意思。 吐蕃国王:“……”你能不能要脸一点儿?!谁要和你和亲了! 吐蕃国王在三九天里生生被气出了一层汗,怒极反笑,他问:“昨天夜里,鬼哭狼嚎了大半夜的人就是你?” 听了这话,以陈嘉和莫铭为圆心的半径为一米的正空地带出现了,所有人极具默契地一起往边挪了几步,单单空出了他们俩。 莫铭憋了半天,才说:“……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艺术?!再说了,你明显夸大了现实,我最多只唱了五分钟,绝壁没有大半夜!” 一股不被人理解的蛋蛋的忧伤油然而生,莫铭看着吐蕃国王的眼神似乎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一直对自己的唱功很有自信的莫铭,突然被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很不甘,这就像一个妹子一直以为自己腿很直,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对她说“啊,你腿是弯的”,这得是多打击人?简直比“啊,你是弯的”还要打击人! 为了给自己撑场子,莫铭叉着腰,又说:“什么叫鬼哭狼嚎,凭什么这么说话啊你!你谁啊你!” 吐蕃国王白了莫铭一眼,说道:“我是吐蕃国王。” 莫铭:“……” “就是因为你昨晚唱得那首腔调古怪的歌,我城中士兵多数出现了腹痛腹泻的症状,更厉害的甚至出现了神志不清,互相残杀的惨状场面!”吐蕃国王掷地有声地数落这莫铭,这一回,是他用食肉喝血的表情看着莫铭了。 莫铭:“=皿=!!!” 你说的不是我唱的歌,你说的生化武器吧我说?!我只是唱了一首歌而已啊,我只是抒发一下穿越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层面大的文化交流,才兴奋了那么一点声音大了那么一点,你不要这样子啊! 再说,就算我唱的是神曲,也不可能神得达到了从精神到肉.体的全方位多角度折磨吧?!不要太夸奖我啦。 吐蕃国王:“……我才不是在夸奖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你?!” 第七十七章 “赞普,这战况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还需要我和您说吗?现今匈奴大军压境,而我朝又捷报频传,您真的还打算和我在这里耗下去?”陈嘉在场面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开口了,“让给你的土地,都是你吐蕃最草肥水美的地方。本王要这里,不过是因为看中那口温泉,说实话,要不是懂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本王连在这里和你说话的功夫都没有。给你的条件也算得上优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吐蕃国王冷哼一声,他说:“笑话!我吐蕃国的王庭岂是说弃就能弃的?若是弃了,我的儿女会怎么看我?我的百姓又会怎么看我?现今,即便我是腹背受敌,却也不为那一夜安寝而低头。” “是吗?我看,不一定吧。”陈嘉胸有成竹地继续说,“原先我以为赞普放心让白玛公主带着一支不足千人的分队散在吐蕃各处,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好让我们在暗处揣测你有什么阴谋,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大抵是太高估你,也太低估了自己。” 吐蕃国王闻言,脸色一白。莫铭看着他这一反应,眼睛眯了眯,看上去,放着公主不当去玩什么“吐蕃全境游”,这里头果然有文章。 “若是本王猜得没错,吐蕃国库因为近几年来干旱暴雪的缘故,这银钱、粮食甚的,怕是只出不进了吧。”陈嘉风轻云淡地说,嘴角一直恰到好处地挂着笑容,当真应了他温润的性格。 吐蕃国王的脸在听到陈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他握着缰绳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他颓然一笑,说道:“不错,早在三年前,国库已经出现了入不敷出的状况。十年前,我让白玛离开王庭,确实是存着找到你淮朝的龙穴的心,能拥有那样的一笔宝藏,是每个国王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这只是一方面,其余的不说也罢。我本以为天助我也,独让这装满了财宝的‘闪龙’出现在我吐蕃,只可惜,从我继位至今,前前后后花了数十载,依旧一无所获,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将士的生命。” 陈嘉只是紧紧地盯着吐蕃国王,没有说话,像是知道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样。 “我知道匈奴国突然发难必定是你在其中捣鬼,奈何我军行军用兵之道不及你,输了,我也就认了。看这仗的打法,估计那个威名远扬的镇远将军重回沙场了,也难免军心动摇,众不敌寡了。” 萧弈听到镇远将军四个字的时候极为震惊,但他顷刻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那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棍脸。 莫铭不解地看了萧逸一眼,当初那个家伙不是告诉自己,领兵的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吗?在自己的印象中,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只剩下那个懿轩喜欢用别人的脸总说没有水准的话弟控年终测评分数为负李了,怎么这会儿又突然蹦出个镇远将军?难不成也是一个不用别人的脸就不舒服的怪胎? “不敢居功,‘远交近攻’这四字箴言,还是一位对兵法极有造诣的故人告知本王的,虽说吐蕃将士壮如熊猛如虎捷如豹,可到战场上终究不是仅凭一身蛮力就行了的。吐蕃巫术登峰造极,我们苗疆也多的是用巫识蛊之人,将将打得平手,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陈嘉一夹马肚,往前走了几步,“如今本王只提出那么几条要求,你也知道,本王这个人其实并不爱强迫人,所以,还望赞普能够体会本王的用心良苦。” “百姓何辜?”吐蕃国王在陈嘉说完之后,只问了这么一句话。 莫铭突然插嘴道:“不杀妇孺小孩。” 吐蕃国王看了眼陈嘉,又看了眼莫铭,问道:“你们不过十几二十人,怎么能肯定我这城中就没有藏着埋伏好的军队呢?” 莫铭真的是为吐蕃国王的智商感到捉急,他问:“你有军队还会在这里和我们叽歪?就算我们不聪明也不能蠢成这样吧?” “说不定,我是为了让你们精神松懈呢?”吐蕃国王反问。 莫铭白眼一翻双手一摊,指了指不远处的城池,他说:“现在该到饭点儿了吧?你看看你看看,别说是肉香了,就是炊烟都没有升起,这说明什么?” 吐蕃国王眨眨眼睛,跟着问:“说明什么?” “说名城中无人啊亲!”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你要是死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 吐蕃国王笑了笑,说道:“倒是有些头脑。不错,城中确实无人。在接到小王爷的信函之后,我已经将他们全都妥善安置到了别处。” 莫铭:“……”陈嘉,你看,那糟老头子在骂我。 陈嘉笑道:“倒是我们大意了,便不再追究这一事了。既然城中无人,而赞普也敢带着这么少的人前来会面,必然是抱着十足的诚意,本王就先在此谢过了。” 吐蕃国王摆摆手,说道:“没有想到,这国竟是要破在我的手里。你们好好待白玛吧,别让她看到吐蕃现在的样子。”说完,吐蕃王国一拉缰绳,调头往王庭奔去。 就在此时,从陈嘉身后,一支利箭戳破空气,直指吐蕃国王的心窝而去。说时迟那时快,肖亦枫双腿一蹬,立刻旋身飞了出去,那势头竟隐隐比箭还快上了几分,当他抓住箭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蹲身落地之时,萧弈已经追着那个策马狂奔的士兵去了。 “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莫铭还看不明白。 陈嘉迷了眯眼,说道:“细作。” 莫铭恍然,他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说道:“二王爷派来的?” 陈嘉闻言,笑了笑说:“你也不笨。” 莫铭:“……”你这是人参公鸡! 慕容澈一抱拳,对陈嘉说:“恳请王爷让澈儿前去助阵。” 没等陈嘉应话,莫铭直接就驳回了慕容澈这一请求,他说:“你个半大的孩子跟着去凑什么热闹?这是大人的事儿。” 慕容澈咬着下唇,不吭一声,但是还是保持着抱拳的姿势,陈嘉挥了挥手,慕容澈露出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笑容,又看了莫铭一眼,才驱马追赶萧弈去了。 “陈嘉,你嘛回事儿?他才多大点儿的孩子,你让他去追一个不知道危险指数的奸细,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不妥吗?”莫铭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了。 陈嘉听完之后,只是说:“慕容澈不是生活在他人羽翼下,只懂得求人庇护的娇子,他所要做的,是他的父亲曾经做过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莫铭直接代入了自己和路遥。“生活在他人羽翼下,只懂得求人庇护的娇子”的人是他,而与之相反的人,是路遥。自然陈嘉口中慕容澈的父亲不是他那个不仅万年冰山脸而且骚包的真父亲慕容竹,而是那个被众口一词地传颂成了传奇的路遥。 路遥,路遥,路遥,又见路遥! 莫铭愤愤地咬着牙,却无话可说。他确实是身无长物,不会武功,不会计谋,不会居家,除了一张能噎死人的嘴,他什么都没有。 “陈嘉,当初你对我那么好,是看中了我的哪一点呢?”莫铭问完就后悔了,他连连摆手说,“不用回答,真的不用回答,我就是这么一问。” 感觉到陈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莫铭有些忧桑了,这脸皮究竟得厚到什么程度才能把自己当成路遥,才能骗自己陈嘉爱的是莫铭本身而不是路遥替身? “刘雄,你过来把你爷爷接下去!”莫铭亮着嗓子嚎出声,刘雄跑了过来,在马下张开了手接着,莫铭才刚刚有转身的动作,陈嘉直接一挥马鞭,带着莫铭就冲了出去。刘雄看着直奔王庭而去的两人,无奈地瘪了瘪嘴。 肖亦枫见自己的主公带着莫铭进了王庭,自然带着一干人等就追了上去。可这萧弈和慕容澈还不见回来,帐篷还支在没收,刘雄是左看看是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了往回走。主人说了要护好慕容澈,护不了,引个路总是能的吧? “真不知道主人究竟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子善先生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刘雄一个人小声嘀嘀咕咕地往回走,脚步轻快地越过了小丘。 第七十八章 当莫铭知道陈嘉夺取王庭想要那口温泉,不过是想要为他疗伤的时候,莫铭简直感动得要哭了好吗!虽然他不知道除了那只已经拆了绷带的手之外,自己那里还受了伤,但这丝毫不会不会降低自己的感动程度! 在武侠(伪)世界里,不就是应该碰到一处温泉,说是什么神泉圣水的,有病治病没病延年,然后小攻为受伤的小受治疗,然后疗着疗着就变双修了吗?! 即便狗血,却也抵挡不住此等剧情有爱的光辉啊有没有!!!我都看见肉肉在向我招手了!泥萌看到了吗?! 站在温泉边上,莫铭一阵颤栗。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其实不是站在温泉边,他是站在感动天朝的舞台上! “你每日来这里泡上半个时辰,再配以药物,只要把缺失的那部分补回来,应该能够达到之前的水平。”陈嘉看着那口冒着热气一并带着硫磺气味的温泉说道。 都这个份儿上了,莫铭还管陈嘉再说什么吗?他眼冒绿光地盯着陈嘉,搓着手问道:“不来一发吗?” “嗯?”陈嘉转过身,不解地看着莫铭。 莫铭轻咳了几声,道貌岸然地说:“你的身体也不好,要不……嘿嘿嘿,你懂的!” 陈嘉摇摇头,说道:“我的体质阴寒,碰不得这东西。” 莫铭:“……=口=!” 体质阴寒就不能下水?能不能不要那么犯规?!你看看,这文除了在第三十章的时候有过一点点肉渣,还被发了站短通知书之后,这又过了多少章了?!又过了多少字了?! 到现在连个小嘴儿都没有亲到,读者能不弃文吗?能吗?!你以为你是禁.欲系吗?!不是每个陈嘉都叫斯内普啊亲!(喂!) “修远,好好养病。我等着你。”陈嘉在和莫铭错肩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俨然从好基友变成了好朋友。 莫铭:“……”我俩一直保持着盖着一床被子都只聊天的关系,真的好吗?!真的呆胶布吗?! 还有,请问你等着我什么?等着我反攻吗?!陈嘉,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种“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的动作和语句的,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看着冒着白气的温泉,莫铭欲哭无泪。 泡完澡的莫铭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单衣就出来了,陈嘉和萧弈等人在房里议事,隐约能听到“王庭”、“闪龙”、“皇上”这样的字眼,莫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那不是自己能够接触的东西,就准备往回走,然后就撞到了身后的慕容澈。 莫铭一把捂住慕容澈的嘴,把他拖得远远地才松了手。他抹了抹头上的汗,问道:“大人在说事儿呢,你一个小孩子走那么近干什么?” 慕容澈看了看莫铭拉着自己的手,表情晦涩难猜,他说:“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在外面?以肖亦枫的内力,你便是在一百米之外,他都能听到你的呼吸声。” 莫铭皱了皱眉,这种能力也太特么逆天了吧! 慕容澈见莫铭没有应话,又说:“再来,我是被子善先生叫来的,并非像你一样‘不请自来’。” “嘿,你这没大没小的毛孩子,怎么说话呢。”莫铭嘴上教训着,但是神态动作没有一点儿责备的意思,在经历了慕容澈不黏他的这段日子,突然见面了,发觉自己还挺想他的。 “来,好久没有见面了,给爸爸亲亲。”莫铭弯下腰,作势要去亲慕容澈的脸,慕容澈忙挥着手躲避,不过也就做做样子。以他现在的掌力,都能一巴掌把莫铭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莫铭在慕容澈的脸上落下响亮的一吻,揉着他的头发说道:“这才是我的好澈儿。” 慕容澈红着脸瞪了莫铭一眼,对着莫铭身后抱了一圈。莫铭看到慕容澈的动作,回头去看,原来是会开完了。一屋子的人都出来了,陈嘉走在最前面,慕容澈应该就是在和他行礼。 “怎么穿这么一点儿就出来了?”陈嘉解下自己的斗篷给莫铭披上,莫铭傻笑着不说话,也不推拒陈嘉的好意,笑着受下了。 站在刘雄身边的萧弈表情一直很奇怪,莫铭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陈嘉:“你瞧着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陈嘉摇摇头。 莫铭够着头,看向萧弈,他又问:“喂,说你呢!对,就是你,嘛眼神啊,我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萧弈抿了抿唇,双手一摊,为自己辩驳道:“我没有说你脸上有东西啊。” 莫铭不相信地皱起了眉,他问:“那你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哦~你说这个啊……”萧弈诡谲一笑,继续说,“你猜?” “你眼神有问题?”莫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萧弈:“……”你才眼神有问题! 他尴尬地咳了咳,又说:“你再猜?” “得,这回不是眼神有问题了,这直接是大脑有问题了。”莫铭低下头看着慕容澈,语重心长地说,“澈儿,以后还是少跟这个叔叔接触,对你的智商不好,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近智者明,近蠢者笨,你要是和他走得太近,一定会变笨的。” 萧弈:“……”我是招你惹你了? 他白了莫铭一眼,说:“不管他是不是你亲生的,好歹是你儿子,你也太下得去手了吧。” “……哈?”莫铭没反应过来,但是慕容澈的脸更红了,他瞪着萧弈,咬牙说道:“孩儿谨听父亲教诲,绝不近蠢者!” 萧弈:“……” 陈嘉挥了挥手,他对莫铭说:“你对这里熟吗?” 莫铭不明白陈嘉问他这话的用意,但是他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熟。” “既然不熟,就上街去逛逛吧。”说着就带着那一圈人进了屋,只留下了刘雄。 莫铭和刘雄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莫铭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问着:“这是什么展开?”刘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莫铭心里不平衡了。 为毛线才十二岁的慕容竹都能进屋议事了,他却要在刘雄的陪同下去逛什么街。天知道这座没有人的城池里有什么景点值得他去逛的。 但是深谙“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炮灰定律,莫铭还是决定乖乖听陈嘉的话,去逛逛街。 这空无一人的街市能好逛到哪里去? 莫铭带着刘雄穿街走巷,看着那些原始的土坯房,莫铭突然有些同情生活在这偏远地带的少数民族人民。 “刘雄,你说,要是他们能够不那么野蛮愿意与我们和平相处,这仗还会不会打起来?”莫铭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刘雄思考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他说:“没有一个国家的帝王是不贪心的,就算这一次吐蕃没有因为粮食的问题骚扰我朝边境,我想皇上还是会找借口出兵的。” 莫铭没有说话,他知道刘雄是对的。这帝王的心思,谁都猜不准,所谓的伴君如伴虎,不过如此。 “可是,土地之争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白骨遍地,马革裹尸,都是娘生爹养的,怎么就差那么大呢?” “能够为了保卫国家战死疆场,是一个男人最称职的死法。”刘雄说。 莫铭摇摇头,他可不同意刘雄的说法。 “保家卫国?那为了一己私欲而出兵征战要怎么说?”莫铭说,“什么样的男人才是称职的男人?懂得孝敬父亲,疼爱妻儿的男人才是称职的男人。国仇家难,能免则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百姓何辜?” “主人说话太深奥,我只一知半解,若是主人想要深入探讨,只能找子善先生了。” 莫铭忧桑地看了看天,他说:“你们这是白天不懂夜的黑啊。” 刘雄:“……” 装了一回智者的莫铭,觉得自己走路都脚下有风了起来。他保持着二13的仰天姿势向前走着,突然听到刘雄一声“小心!”然后就……掉坑里了。 莫铭看着距离自己头顶上发起码有一两米的土坑,内流满面。 挖坑不填的人木有小JJ! 第七十九章 刘雄趴在地上对着坑下面的莫铭喊:“主人你没有事吧?” 莫铭仰着头,用一副蛋疼菊紧的表情看着刘雄说:“你下来就知道这滋味儿好不好受,嘤嘤嘤嘤。” 刘雄:“……”我下来了,你去喊人吗? 原先跟着莫铭一路没有章则的乱逛,已经偏离了原先的居民区,这里看上去有些荒凉,刘雄直起腰,左右四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用来吊莫铭上来的东西,他又趴了回去,刘雄说:“主人,你等着,我给你找人去!”说完就不见了。 莫铭:“……”能等我给你个准信再走吗?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是想干嘛! 坐在地上的莫铭无聊地用手指在地上一遍一遍地写陈嘉的名字,然后再抹掉,脑海中是还没有完成的追攻计的大纲,列出一条然后推翻,再列出一条又推翻,如此循环往复,地皮都被磨掉了一层。 突然间出现的刺痛,当即让莫铭反应过来是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手,他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殷红的血珠子已经挂在食指上了。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血珠子擦干。 他用没有受伤的的那只手拂了拂地上的尘土,一个金色的小尖角露了出来,莫铭试着去拨了拨,没有反应,于是他继续刚才的动作,此时他已经不顾自己的手上还带着伤,刨土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艾玛,摔坑里都能挖到宝啊? 莫铭眼睛都要笑没了,他挖了半天也不见底的金色尖角一直延伸到更深的地下,没有工具干什么都不方便,他干脆坐了下来保存体力,等着刘雄喊来的人帮忙。 这会儿,莫铭才有心情好好打量起这个坑来,这个坑看上去不像是无缘无故挖出来的,瞧这口圆形柱的,应该是人工挖出的井,只是因为没挖出水或者说来不及挖出水,就给废弃了。 架子都搭好了,嫁衣却是给别人做的,不知道那个虎背熊腰的吐蕃国王知道了会不会搂着自己王妃哭鼻子。 说到吐蕃国王,好几天没有见到白玛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到现在还是那副宁死不屈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没有问她那句深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千万别嗝屁了。 莫铭琢磨着自己回到地面究竟有多少事情要做,不禁有些惆怅,怎么自己到了这个世界尽是添乱,一点儿正事都没干。 虽说是死宅,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死宅,比他们先进千百把年呢,不能一展雄风就算了,想追个男人都那么不顺利,要不直接用下三滥的招式,用X药迷晕了,先O后X再O再X。但一想到陈嘉身边那位光用剑气就能把他头发削掉的肖亦枫,莫铭缩了缩脑袋。 “修远,你还好吗?”是陈嘉的声音。 “我没事儿,你有事儿吗?” 陈嘉:“……我是来救你的。” 莫铭:“……对不起,条件反射了。” 等肖亦枫反地心引力地用轻功把他从井底带出来的时候,莫铭把他在井底看到的东西和陈嘉说了。陈嘉的第一反应不是夸奖他,而是看向肖亦枫,肖亦枫会意,他一个旋身又跳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莫铭的错觉,自从进了这王庭,不,应该说自从到了吐蕃,陈嘉能避开自己就避开,倒是和肖亦枫越走越近了,越想越觉得这两人有猫腻。主公和侍卫的设定虽然没有创新,但是人是主流啊,自己要是勾搭上了陈嘉,就是狗血台言,世家子和平凡男什么的,直戳得雷点火花四溅。 莫铭不干了,凭嘛啊?吃干抹尽就想走人啊?!虽然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虽然是被人暗算了,但好歹也是有了夫夫之实不是? “陈嘉,我……”莫铭才开口,就被陈嘉打断了,他说:“修远,先让刘雄带你回去,这里不安全。”转过头陈嘉对着刘雄吩咐了几声,就不再去看莫铭。 莫铭这会儿算是看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一路有的没的都是戏呢,只是人道行高,演的和真的一样。 自己再这么死皮赖脸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到龙门客栈去找慕容竹和萧景绮,好歹人慕容竹和萧景绮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会仔细听完。再不济,自己还有有家客栈不是?怎么着他也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高富帅了,没必要这么死不要脸活受罪。 “刘雄,别认错了主。”莫铭冲着口气说。 陈嘉指挥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莫铭,眼神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莫铭被看得心慌,当即转开了眼睛,嘴巴还是不饶人。 “在这里,我就是一身残志也残要嘛没嘛的碍眼人士,搁这挡路还不如回到我那客栈去。”莫铭憋着一口气看了陈嘉一眼,“子善先生,我们本来就是萍水相逢,你的好我记在心中了,眼下我算是误打误撞帮你找到了龙穴,别的东西我还不了你,就此别过吧,后会无期。” 说完潇洒地就是一转身,刘雄能不听莫铭的?当然是跟着他走,但是他着实看不出明明是子善先生好心地来救主人,怎么突然就这么神展开了? “修远,那你别闹了。”陈嘉开口了。 莫铭停住了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沉着声音说:“子善先生,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本以为自己能够入得了你的眼的……算了,我不想说了。” 莫铭领着刘雄就走,慕容澈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拉住了莫铭。他问:“父亲愿意带上孩儿吗?” 莫铭乐了。他说:“能啊,怎么不能,跟着爸爸有肉吃。” 陈嘉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肖亦枫这会儿也不能不等他指示直接上去拿人吧?萧弈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在他眼里,这就是小情人间的小打小闹。不管闹多大,要是人家乐意,这就叫情趣,要是就这么散了,这就叫自作孽,总之都能有个说法。总比自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模样好。 “主公……”还是肖亦枫开了口。 陈嘉摆了摆手,看着井口说道:“开始挖,务必要找到最后一卷锦帛。” 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让莫铭上街瞎逛呢?要是他真是路遥,那么他就一定能找到这最后一个龙穴,照他的说法,他就是寻找龙穴的雷达,随便摔一跤都能碰上一个。眼下他的任务完成了大半,也是该走的时候,毕竟不是这里的人。 “父亲,是不是……对子善先生心存爱慕?”骑上马的时候,慕容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莫铭听完愣了半晌,说道:“是啊,被你这毛头小子看出来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不管他是怎么看我的,我就是喜欢他了,不过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与其在他面前晃荡惹他厌烦,还不如走得远远的。好歹……只是苦我一个。” “父亲何不同他明说?” 莫铭摇了摇头说:“我曾经说,我要的是能和他并肩的实力,但是到现在我都没能办到。” 慕容澈说:“父亲何必妄自菲薄,世人皆知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莫铭闷笑一声,说道:“你说的不是我,是路遥,那个像传奇一样的人。我叫莫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卓尔不凡的气质,也没有卓岳不群的武功,就算是丢在人海里,消失了都用不上三秒。” 慕容澈紧盯着莫铭。他说:“不管父亲变成什么模样,在澈儿心中,你始终是那个还在生死存亡的关头第一个想到我的人,澈儿这条命是你的。” 莫铭无奈了,他指了指刘雄说:“乖儿子,认错人了吧?明明是刘雄救了你才是,怎么把功劳都记我一人头上了?” 刘雄在一旁憨笑,看着父子两人腻歪。慕容澈看了眼刘雄,又看了眼莫铭,蠕动着嘴唇极小声地说了谢谢。 莫铭揉了揉慕容澈的头发,一夹马肚往漠河镇飞奔而去,慕容澈、刘雄紧随其后。 他们的头顶,黑色的秃鹫的啼叫声凄厉而空灵,一路追随着,像是在替他们送行。 第八十章 “嘿,巧了,二位怎么知道我正要找回去?”谁会想到走半路都能碰到慕容竹和萧景绮,莫铭一拱手向两人行了个礼。慕容竹长久地盯着莫铭看,看得莫铭都有些莫名了。 “怎……怎么了?不就是易个容吗?不用记恨到现在吧?”莫铭摸了把自己的脸才想起这会儿自己已经恢复了莫铭的样子,但是陈嘉还是叫自己修远…… 莫铭突然瞪大了眼睛,缰绳一甩,看样子竟然是想返回去,还没等他把嘴里的“驾”字说出来,就眼前一黑,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容澈被萧景绮捂住嘴,除了呜呜呜的声音根本就无法发出别的声响,至于刘雄……他是最早一个被解决的。 见慕容竹抱着莫铭不撒手,萧景绮有些无奈了,虽说他是趁慕容澈只顾注意莫铭的时候单手反剪住了慕容澈的一双手,但是他人不是还能动吗?这小鬼的力气也大,竟要他用上七八分的气力才制得住,更不用说还要时刻警惕着那个壮如熊的男人什么时候会醒来。 “慕容,我说……就算你真的想要温存,能不能等我们赶过去再说?这会儿要是再在这里磨蹭,人陈嘉估计都带着白玛公主回到皇城了。” 慕容澈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明白那个朝吐蕃国王射箭的细作是谁派来的,他扭动的更加厉害了,身下的坐骑不堪烦扰,前蹄离地,长嘶了一声,竟然立了起来,想要把身上的两人摔下去的意图十分明显。多亏萧景绮反应敏捷,在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提着慕容澈的衣领带着他飞离了那匹棕色的马。 慕容澈趁这机会狠击了萧景绮的胃部一肘子,萧景绮吃痛自然松了手,慕容澈屈膝落地,就着翻了几个滚,抽出剑直指慕容竹的面门,动作快到看不清招式。 慕容竹一手撑着莫铭,一手同慕容澈打斗,竟还显得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两人过了不下百招,却仍是没有分出个胜负,这会儿刘雄已经醒了,萧景绮抱臂站在他的身后,刘雄扭过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萧景绮。 “嘿~”萧景绮学着莫铭的样子朝刘雄挥了挥手。 刘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也伸手挥了挥,应道:“嘿……” “嘿你妹嘿,睡觉吧你!”说完就是一个刀掌直落刘雄的脖子。 刘雄:“……”刚醒没多久的刘雄,又被这个手刃劈昏过去。 “灵剑山庄庄主何时用起了偷袭此等下三滥的招式?”慕容澈手与额齐平,剑背与他的眼睛直指着慕容竹,说话半点不留情面,竟是真的不再喊慕容竹做爹爹。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人也找着了,你还生爹爹的气?”慕容竹也不以此为忤逆,只是说话的声音冷了些,“这次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是灵剑山庄日后的庄主,你好歹也看看大局之后再做决定,这么意气用事,你以为这就是待人处事的道理?便是你……便是爸爸,往日做事的时候也颇有分寸的。” 他将莫铭紧紧地揽在怀里,以防他头一歪便从马上摔下去。慕容澈这会儿注意力都在慕容竹怀里的莫铭身上,哪还管自己的爹爹究竟是在说什么。时间拖得越长他越怕慕容竹对莫铭不利,于是二话不说,上去就是极为狠戾的一招。 “澈儿!”萧景绮哪能看不出慕容澈这是下了杀招,连忙喊他的名字企图让他分神,怎奈对方丝毫不为所动。 慕容竹怕伤到莫铭,于是侧身去接他的剑,怎知慕容澈临时变了剑法,慕容竹抱着一个人应对不及,生生受下了这一剑。这会儿他的剑插在慕容竹的心脏上方,殷红的鲜血噗噗地往外冒,明明连自身都支撑不住了却始终不松开莫铭的身体。 “爹爹!”慕容澈看到因失血而面色惨白的慕容竹终于慌了神。 萧景绮这会儿直接把刘雄丢那儿了,他直奔慕容竹而来,慕容竹侧着身体摔下马的瞬间,萧景绮条件反射性地接住了他。 将慕容竹平放在地上,拔出了插的并不深的长剑,丢到一旁,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止血的药,撕开衣服给他上药。白色的药粉倒在伤口上的时候,慕容竹迷离的眼光还在努力看向莫铭,连轻哼都不曾。 慕容澈到底还是年轻了些,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手到现在都是抖着的。慕容澈抱着昏迷过去的莫铭,远远地看着慕容竹不敢上前。 “愣在那里干什么?!过来帮忙!”萧景绮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慕容澈这才回过神般冲了过去。 “爹爹,爹爹,都是澈儿的错,都是澈儿的错……”抓着慕容竹的手,慕容澈颠来倒去只会说这么两句话。 慕容竹下的手其实不怎么狠,这会儿莫铭已经揉着自己的脖子坐了起来,他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都围着平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有些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甩了甩脑袋,踉踉跄跄地往那个方向挪动,直到听到慕容澈的声音,莫铭才意识到玩大发了。 “怎么了?” 慕容澈听到莫铭的声音,回头看过去,他红着眼睛说:“爹爹……我伤了爹爹……” 莫铭看着慕容竹肩膀和心脏之间的伤口,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没有充足的药物,要是引起了伤口感染,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管怎么说不能待在这里了,要把他送回漠河镇去,找个大夫好好给看看!”莫铭说。 “他这个时候怎么可能骑马?!”萧景绮恶恨恨地回道,“要不是为了护你,凭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躲不过!” “那也不能就一直躺在这里挺尸吧!”莫铭反击。虽然不大相信从一开始就冷冰冰的慕容竹会因为救他而受伤,不过说不定他冷冰的外表下也是一颗火热的心……想到这里,莫铭抖了一抖,也不复一开始时那么紧张了。 “要是骑马又撕裂了伤口怎么办?你还嫌他血流得不够多吗?”萧景绮的声音一直紧绷绷的,像是咬着牙在说话。 “你他娘的现在说什么混话?马上就天黑了,天知道我们这几个人加上他满身血腥气会引来什么东西!” 这一次萧景绮不说话了,莫铭说的没错,白天是不怕什么,最难捱的是晚上。这里的狼都是晚上成群觅食,勉强算上刘雄不过是三个能打的人,三个人面对悠悠狼口,除了等咬根本别无他法。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慕容竹开口了,他说:“听莫铭的,回漠河镇。” “可是我们都快……”萧景绮说到一半消了音,自知失言的他不再开口。 “你们也在找闪龙?”莫铭的神色阴晴不定。 慕容澈紧抿着唇,盯着慕容竹的眼睛一眨不眨。莫铭像是妥协了一般,他说:“就算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没有两三日也是到不了漠河镇的。看在你是澈儿的爹的份上,我带你去吐蕃王庭,那里有充足的药物,够吃到你伤势恢复。但是那笔宝藏,你们不要肖想了。” 莫铭从萧景绮那里拿了个小瓷瓶放在刘雄的鼻子下晃了晃,刘雄打着喷嚏醒了过来,见到是莫铭,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警惕的眼神变得柔和。 “主人,我们是不是……”话还没说完脸就沉了下去,他看到刚刚劈了他一刀的人就站在莫铭身后。 “我们回王庭。”莫铭说完就近牵过一匹马,翻身上去了。 刘雄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既然是莫铭下的命令自然是不会违抗的,等脑袋清醒了些,也上了马。 看模样,慕容竹似乎是想和莫铭共骑一匹马,但是连莫铭自己都是勉强不从马上摔下来的技术,要是带上个人,就不是救慕容竹而是害慕容竹了。 慕容澈看到萧景绮带着慕容竹安全上了马,这夹了马肚调头飞奔起来。慕容竹皱着眉头轻哼出声,现在不仅是他的脸上没有血色,他的嘴唇也是白的像纸一样。 萧景绮带头加快了速度,其余三人紧随其后,朝着莫铭来时的方向返了回去。 第八十一章 “主公,你真就让修远这么走了?”肖亦枫看着陈嘉不解地问。 陈嘉笑着说:“他走不远,放心吧。等他回来,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当真如路遥所说,这个地方只有他能打开?”肖亦枫其实还是有点儿不信的。 告夏停在陈嘉的手臂上,时不时捋捋自己的羽毛。陈嘉看着告夏,嘴角噙着笑,不及眼底,和原先看着莫铭时不一样,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既然是路遥说的,必定是真的,他没骗过我。我好不容易找到莫铭,有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自然物尽其极。”陈嘉说,“这会儿他应该也和那俩人碰上了,不急,由着他们耗吧。” 说完,陈嘉就离开了这口莫铭发现的井,向住所走去,塞外的风大,时常还下着雪他的身体虽然比过去好了些,但是站久了仍是吃力,这个月的十五又要来了,他有些烦躁,却又不想表露出来,只能自己和自己较劲。 肖亦枫停在原地没有动,他总觉得这样的主公才是往日人畏人敬的那个笑面虎,却又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少了什么呢?肖亦枫跟了上去,慢慢加快了脚程,中途顿了一瞬,少了人气。自从埋下蛊之后,极少见他像往常那样笑了。 “萧景绮你脑子进水了?是这么个跑法吗?你是要颠死慕容竹不是?”莫铭猛挥着马鞭跟在萧景绮身后一个马位,却始终追不上,慕容澈倒是好点儿,却也不能并排。 萧景绮已经是跑红了眼根本听不进莫铭的话,只想能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好让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别睡过去。 “萧景绮,真不是你这个跑法,慕容竹受不了的!” “你现在过来管他死活了?!”像是触了萧景绮的逆鳞,他突然发起狠来,“你知道你把他害成什么样子了吗?为了你,山庄的事情不管了,各派的纷争也不理了,只一心想着来找你,你以为你就这么随便没个踪影就能把什么都甩干净吗?我跟你说,不能!是你先找惹他的,要是这次他醒不过来了,我定让你陪葬!” 莫铭被这一长串话说得直翻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已经不是躺着也中枪,这特么是埋到地底下都中了枪啊。 “我什么时候招惹他了?”莫铭很无语,自言自语般地小声嘀咕,“我认识他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还没有你们俩的关系铁呢。” 照着萧景绮这种跑死马颠死人的跑法,用了不到莫铭出走一般的时间就赶到了王庭,城门是敞着的,五人四马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莫铭不用萧景绮说,已经乖乖跑在最前头给他们带着路。 起风了,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但是手心里全是汗,冷汗,指尖冻得通红,鼻子已经不能呼吸了,一吸气就扯着肺部疼,只能张着嘴呼吸,喉咙又干又涩,只怕下马之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耳鸣的厉害,终于看到了住所的时候,松了口气一般侧身栽了下去。 慕容澈在进城的时候就觉得莫铭不对劲了,这会儿直接像离铉的箭一般踩着马背就朝莫铭略去,在他落地的瞬间将他抱紧自己的怀里,背部擦着地往前拖了好几米,衣服想来是擦破了。 刘雄飞快勒了马,去看情况。莫铭已经陷入昏迷了,慕容澈估计也受了伤,嘴上说着没事儿,但是一直倒抽着冷气。 肖亦枫听到动静,推开门走了出来,看到一行人均风尘仆仆,再往门里看了看研究这早些年的地道里的走向图的陈嘉,不得不在一次佩服他的料事如神。 “跟我来吧,药物准备好了。”肖亦枫淡淡地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慕容竹,带着他们往后院走去。 刘雄抱起莫铭跟在肖亦枫身后,一言不发,慕容澈自己也挣扎着站了起来,跟在刘雄身后朝后院走去。 慕容竹到这里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的嘴里一直在嘟哝地说着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也没有人有心思俯身去听。 陈嘉在他们进去后不久也来了,看到慕容竹的时候,他没有什么表情,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却没想莫铭此时也是躺在床上,那情况竟然不比慕容竹好到哪里去。 “他怎么了?”陈嘉皱着眉问道。 刘雄见是陈嘉,本来跪在床边的人立马站了起来,把位置让与陈嘉,他说:“一路上都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里突然就栽下马来,要不是慕容兄弟反应快,此时怕是又要断腿折胳膊了。” 陈嘉点点头,看了看面色有些苍白的慕容澈,他说:“让萧弈给你上点儿药,现在没有人能脱得开身,只能你自己过去。” “我想留在这里看着爹爹和爸爸,身上只是小伤不碍事的。”慕容澈的神情倒是倔强。 陈嘉笑道:“修远一会儿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又会自责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什么都爱往自己身上揽。” 慕容澈听了陈嘉的话,沉默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挺着背出了门去。 “刘雄去烧些热水来,慕容少庄主的伤口要清理,还有……”刘雄都要出门的人听到这句还有,停了下来望着陈嘉直眨眼,“修远醒后,别说我来过。” 刘雄虽然不解,却仍是点了点头,在他心里,不管陈嘉做什么决定,都有他的理由,错不了。萧景绮这会儿心算是半落了地,他听到陈嘉说这话,也很是费解。 “你当初不顾大王爷偏得护住他的性命,现下为什么又敬而远之,连自己关心他都不愿让他知道?” “不该你管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把手伸的那么远。”陈嘉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桌子上,“这事儿不是你能管的,再者,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慕容山庄也插不得手,等慕容竹醒了,告诉他……修远时日无多,不能和他回去,舟车劳顿他的身体受不住。伤养好了,就离开吧。” 萧景绮对这个平地一声雷的消息还有些接受不能,他吞吞吐吐地说:“怎……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我……我不知道他的身体是这个样子的。” 陈嘉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慕容竹想要知道什么,便让他去问大王爷吧。” “大王爷?” “没料到,口口声声说着放修远一马的人,最终还是下了狠手,他身上的蛊根本不是‘孟婆’,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嘉声音低了下去,轻叹一口气之后他说,“这药抹在慕容竹的伤口上,不出七日便能结痂生肉,之后带着他走吧,别再接近修远,他不是路遥。至少,现在不是。” 第八十二章 莫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点蜡烛,很安静,应该也没有人。他盯着漆黑的床顶,突然起了点儿唱歌的兴致,于是他闷着喉咙嚎了一嗓子:“我睁开眼睛还是天黑!” 刘雄:“……主人,你醒啦?” 莫铭:“……你在这里啊?” 刘雄点起了蜡烛,说道:“我一直守着呢。” 莫铭抽了抽鼻子,他问:“怎么也不吱一声,害得我以为没人。蜡烛之前怎么也不点着?” 刘雄说:“子善先生说,有明火您睡得不安稳,叫我别点。再说,主人醒来的反应和别人不一样……一般人都会问有没有人,或者说自己想要干什么的。没见过一醒来,就这么吓唬人的。” 莫铭想了想,没有接上话,自己再也不能相信自己的演唱水平了,太特么要命了。 “什么时辰了?”莫铭问。 “戌时了。”在莫铭渐渐适应了光亮的时候,刘雄把烛火挑亮了一些,好让他看得清房间内的构造。 莫铭起身,他说:“我想见见陈嘉。” 刘雄没有说话,只是侧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他说:“我去热饭了,我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醒的。”说着就端着餐盘走了出去,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刘雄说:“今天的月亮很大。” 莫铭:“……”你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是想我给你唱上一首十五的月亮吗? 走出门的时候,莫铭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突然觉得刘雄这人真是实诚的可爱,今天的月亮真的特别大。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这和他去看陈嘉有什么联系…… 莫铭摸黑找到了陈嘉的房间,肖亦枫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别说他了,想飞进只苍蝇都不可能。莫铭深吸了一口气,从暗处走了出来,脚下生风地到了肖亦枫的面前。 “嘿,哥儿们,借个火?” 肖亦枫:“……” 莫铭:“……”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莫铭讪笑道:“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肖亦枫:“……” 莫铭问:“那啥,我就想问问,陈嘉他在吗?” 肖亦枫点了点头。 莫铭又问:“我能进去吗?” 肖亦枫摇了摇头。 莫铭瘪了瘪嘴,说:“我就进去一会儿,跟他说一句话我就出来。” 肖亦枫摇了摇头。 莫铭深吸一口气说:“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让我进?” 肖亦枫点了点头。 见肖亦枫只会点头摇头,莫铭抖着腿说:“我不进去就在门边上和他说话。” 肖亦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莫铭:“……” 肖亦枫:“……” 这么大的动劲,要是往常,陈嘉一定早就出声了,可是今天在他门外耗了那么长时间,别说人影了,就是声音都没听到,莫铭有些怀疑人陈嘉究竟在不在这屋里。 “亦枫亦大侠,你就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肖亦枫憋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他说:“我不姓亦。” 莫铭:“……”重点错吧大哥? 肖亦枫又说:“不是刘雄看着你吗?为什么你出来了?” “因为眼睛长刘雄脸上,腿长我身上。”莫铭的表情很认真。 肖亦枫:“……” 借着月光莫铭才发现肖亦枫的脸色特别苍白,要是凑近点儿嗅,还能闻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莫铭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月亮,他退后一步,双手护在自己胸前,他问:“丫的这根本不是什么伪武侠小说吧!不是吧!这是西方奇幻要不就魔幻,特么连狼人都出来了,太他娘的不科学了!” 肖亦枫:“……” “肖叔叔。”就在莫铭和肖亦枫僵持的时候,慕容澈走了过来,他只看了莫铭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接着说,“井口那边有发现,下面的人做不了主,让我过来问问你,你是过去看看还是……” 肖亦枫看了看慕容澈又看了看莫铭,脸上的表情显得既坚毅又犹疑,最终他想起来陈嘉曾经对他说的那句“无论何时,以大局为重,即便是我死在你面前,你也要替我找到打点好原来吩咐你的一切”,他深深地看了莫铭一眼,跟着慕容澈走了。 慕容澈临走前又看了莫铭一眼,那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闪得又太快,他看不清。莫铭不知道在那一瞬间,慕容澈的眼睛里有没有以光速闪过惊喜、恐惧、欣慰、期待、迟疑等等一系列猎奇玛丽杰克苏向耽美小说里该出现的情绪,他只知道慕容澈的眼睛很干净,眼角没有眼屎…… 莫铭敲了敲门,说道:“美人儿,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音。 想了一会儿,他又换了一个腔调,他说:“在下这厢有礼了,我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路经此地,想要借口水喝,敢问施主能否给个方便?” 还是没有回音。 莫铭皱着眉说:“陈嘉,我进来了?” 依旧没有回音。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黑黢黢的,没有点火,他隐约听到自己的右前方传来一个很粗重的呼吸声,间或带着呻吟,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莫铭一下子慌了神,哪还管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到陈嘉房里来的,他连蜡烛都来不及点,摸黑就往那边走,一路上连碰带摔翻了好几个跟斗。 “陈嘉,你在哪儿?”莫铭的声音有些抖,“回答我,陈嘉,你在哪儿?!” “别吓唬我,陈嘉。”莫铭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什么都碰不到让他的心里没着没落的。 “能说话,你就吱个声儿!”莫铭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背后一阵劲风袭来,莫铭闪躲不及,被扑到了地上。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不料那人的力气太大根本就拗不过。 “你谁啊?报上名来!”莫铭扭着脖子想要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那人直接翻身坐到了他的背上,单手反剪着莫铭的手腕。莫铭越挣越厉害,隐约有挣脱之势,那人也明显地感觉到了情况不利,于是,极其顺手的照着莫铭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莫铭:“……”卧槽!还带耍流氓模式? 挣了半天还没有挣脱开,莫铭有些心急了,他扭动着腰想要把身上的人甩下来,却适得其反地发现有个东西抵着他了。 莫铭:“……”哥们儿,大晚上的遛鸟,不太符合生物钟吧? “你是谁?”那人问。 听到这个声音,莫铭停止了挣扎。 “你是谁?!”那个人又问。 莫铭笑了起来,他说:“陈嘉,失忆这招都是人泡菜国玩了不玩的东西,不对,好像还在玩……” 陈嘉:“……” 莫铭尽力朝后扭着头,他说:“不管人还玩不玩,你玩的话告诉我一声啊,陪着你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成不?” “你是谁?”陈嘉非常固执地问着这个问题。 莫铭抽了抽嘴角,说道:“我是张无忌……” 陈嘉:“……你说谎!” 莫铭:“……”丫的到底真失忆假失忆啊?过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装回人生赢家,刚报了个名儿就被否认了。 陈嘉说:“我才是张无忌。” 莫铭:“……”你要是张无忌我是张青山!咦?好像哪里不对…… 莫铭被这么压制着很不舒服,他觉得手腕那里已经开始充血了,出现了麻木、刺痛的感觉,陈嘉一直不松手,他就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趴在地上,腰上还被小陈嘉抵着,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你起来,有话咱好好说。”莫铭轻声哄到。 “我要是起来,你跑了怎么办?”陈嘉问。 莫铭突然笑了起来,他说:“你再把我抓回来就好了。” 陈嘉的声音变得很小,他说:“我怕自己抓不住你。” 面对这么台言的台词,莫铭竟然从心底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低声呢喃着:“陈嘉……” 只听见陈嘉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飞!” 莫铭:“……”飞你妹! 第八十三章 “陈嘉你起来,你再坐我腰上,我腰会断的。”莫铭知道在这个时候和陈嘉讲道理已经没有用了。 虽然和慕容竹一起离开扬州到达漠河镇的这几个月内没有和陈嘉联系,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到他把陈嘉这种奇怪的现状同那个不靠谱星人石柏草联系在一起。天知道石柏草是不是吧陈嘉当成了试药对像,喂他吃各种千奇百怪的草药,最终将这篇扑街的伪武侠吃成了新一代暮光同城(也许你懂……)。 “你不跑吗?”陈嘉不是很确定地问他。 “绝对不跑,谁跑谁孙子!”莫铭咬着牙齿说。当诸葛亮变成阿斗那种智商,任谁都会想要哭出翔来的。 陈嘉虽然还是有所迟疑,可是最终还是让开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陈嘉问。 莫铭翻身仰躺着,他喘着粗气说:“我来找陈嘉的。” “找我?你找我干什么?”陈嘉不解。 莫铭笑着说:“我找他比试我们俩谁的力气更大。” 陈嘉:“……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莫铭:“……”你这样了都?还不傻? 陈嘉扑上去,压制住莫铭,手臂抵着莫铭的脖子,他问:“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莫铭还是笑,他说:“信不信由你,我真的是来找陈嘉比试谁的力气更大的。” 陈嘉:“……” 莫铭:“……” 陈嘉:“那么很显然,你输了。” 莫铭:“……”我早就输了,特么一开始进这屋我就输了! 这种相看两无言,唯有对陈嘉的场景真实的越发诡异起来,莫铭伸手撩开挡住了陈嘉脸庞的头发,借着月光看他的面容。 “陈嘉,你是不是开始厌烦我了?”莫铭问。 扑在他身上的陈嘉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莫铭松开手,有气无力地平躺着,陈嘉身体的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有些胸闷,但这总感觉却出乎他意料的安心。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就该听刘雄的话乖乖待在房里,只要是满月总是没有好事。本来是想要是陈嘉说打一开始就是为了找寻到龙穴才对他那么好的,他今晚就连夜离开吐蕃,回到扬州城里的有家客栈去继续当他的掌柜,要是不是他就还跟着陈嘉,直到有一天他跟不动了,也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他就随便找一个地方定下来,不再同这群人有任何交集。 “陈嘉,你喜欢的是男人吗?”莫铭问。 陈嘉下巴搁在莫铭的胸口那里,莫铭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路遥是个好人?”莫铭一步一步地将陈嘉逼入自己的陷阱,只有在陈嘉神智不是那么清楚的时候,他才有可能从陈嘉的嘴里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尽管真假难辨。 陈嘉根本没有思考就直接点了头,莫铭笑着揉了揉陈嘉的头发,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那么我呢?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陈嘉沉默了,即使是点头或者摇头的动作都没有给出来。 “你是因为我和路遥长得一模一样才会在那个时候对我那么好的吗?” 没有人说话。 “所以说,‘修远’只是一个你想要掩人耳目才创造出来的身份,与你喜不喜欢是没有关系的对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 “陈嘉,我原来想,我到这个世界来,纵然是因为你所说的什么紫星的贵人,帮助稳定朝纲,但是我更愿意相信我是为了遇见你,但是,我错了,我太过自以为是。” 依旧没有人说话。 “起来吧,我不走,你去睡觉。”莫铭伸手将陈嘉推开,陈嘉不动,固执地想要趴在他的身上。 “陈嘉,如今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最后一个龙穴,龙脉已定,我是时候该走了。”莫铭说,“你会不会想我?” “你不会的,我又不是路遥……” 莫铭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唇舌间传递过来的草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让莫铭有些呼吸不畅。这种说不过就吻的传统言情小白路线究竟是谁传授给陈嘉的?! 陈嘉像是个未经人事的雏儿一样横冲直撞,莫铭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的那次陈嘉是不是也是如此生疏,如果陈嘉就是靠着这样的技术让他腰疼成那样,他只能说,他再也不会用和陈嘉比试谁的力气大这种自取其辱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真正目的了。 想着这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陈嘉,莫铭开始觉得难过,他在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开始引导陈嘉,告诉他什么样的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第一次自己没意识,最后一次陈嘉没意识,丫的真是一场孽缘。 与陈嘉胡啃一气不同,莫铭是带有技巧性地去引导他。就像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一样,谁的电脑里没存过几G的“楼主一生平安”?即使莫铭是个雏儿,也是一个有着丰富理论知识的雏儿! 陈嘉的舌尖是甜的,他打着圈儿轻轻触碰着,然后粗糙的舌苔去摩擦对方的舌腹,陈嘉有学有样也开始对莫铭的口腔进行新一轮的探索。 牙床和上颚是陈嘉口腔的敏感带,莫铭细细密密地用舌尖试探然后画着小圈。这个时候莫铭已经坐了起来,陈嘉和他面对面坐着,双手紧攥着他的衣襟,莫铭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托着他的脖子,将这个吻加深。 陈嘉的反应很强烈,像是在同自己打架,一方面他在享受这个吻,另一方面他在抗拒因为这个吻而可能出现的状况。 他不停地蹭着莫铭的敏感带,两人不可避免地都起了反应。莫铭哑着声音说:“到床上去。” 陈嘉被莫铭按在身下,从他的眼睑、鬓角、一路亲吻下去,陈嘉显然尝到了甜头,他伸出了舌头想要继续和莫铭接吻,但是莫铭避开了,他的唇落在了陈嘉的喉结上,轻轻用牙齿噬咬着,然后用舌尖轻舔,陈嘉从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轻哼声。 莫铭解开陈嘉的单衣,舌尖一路滑到胸腔两点上,一个用舌头和牙齿啃噬,另一个用指腹挤压,陈嘉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他几乎不懂得如何去遏制。 在解开陈嘉的亵裤时,莫铭其实是有一丝迟疑的,但是他很快把这样的心情遏制下去,小陈嘉的顶端已经开始渗透出透明的液体,在寒冷的空气中直挺挺地立着,陈嘉扭动着自己的腰像是在渴望什么,莫铭抬头看了陈嘉一眼,然后张开嘴将小陈嘉吞了进去。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莫铭显然很生疏,他害怕自己的牙齿会磕到对方,所有的动作都显得谨慎小心而畏畏缩缩。他用舌尖撑开铃口,陈嘉惊呼一声,然后发出满足的甜腻的呻.吟,这无疑是对莫铭行为的鼓励。 在这一场完全不对等地关系里,莫铭处在主动的一方却没有得到半分享受,他在坐实自己男宠的身份——为了取悦自己主人而存在的存在。 莫铭不遗余力地吞吐着,时快时慢,他能感受得到陈嘉小腹一阵收缩,并且脚趾已经蜷缩起来,他吐出小陈嘉,转而用手帮他释放。 浓稠带着麝香气息的奶白色液体奔涌而出,看样子陈嘉很久没有释放了。他爬到陈嘉身边,看着陈嘉的眼睛,问道:“你喜欢这样的感觉吗?” 陈嘉在点头之后非常确定的摇了摇头,他说:“你不喜欢。” 莫铭笑着抚开了陈嘉被汗水浸湿了的鬓发,他说:“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修远是为了这样的事情而存在的。” 陈嘉的表情不变,但是莫铭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悲哀。 “为了不愧对这个身份,我会让主人更快乐。”莫铭的嘴角扯出一抹极为勉强的笑意。 他用陈嘉释放出来的液体作为润滑剂涂抹在自己的穴口,并且模仿着将会有的进出的方式,直接捅进了两根手指。 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皱起了眉头,但是他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发出撩人的声音,刻意在陈嘉的身上扭动,在看到小陈嘉又一次挺立起来的时候,他的手撑在陈嘉的身侧,直直地坐了下去。 肠内壁被撑开的感觉和拿棍子翻搅没有任何差别,莫铭的腿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他努力将自己置于主动地位,慢慢地动了起来。在莫铭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陈嘉开始迎合他的动作,野蛮而粗暴。 莫铭被压在床上变主动为被动的时候,一股灭顶的浓重悲哀将他淹没,这就是他苦心求取而不得的爱情,自己和陈嘉之间的平衡打破了。 陈嘉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在他的身体上肆虐,直到天将亮,他才停止。莫铭将在他身上睡过去的陈嘉推开,艰难地支起身体坐了起来,穿上他昨晚刻意放在地上的衣服。 在双脚触地的那一瞬,莫铭直接摔了下去,他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刺痛帮助自己恢复意识。沿着洞穴顺着双腿流下来的液体让他觉得羞耻而难受,他借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家具缓慢地挪出了而房间,在开门的那一刹那,莫铭用极轻的声音说:“对不起,我走了。”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床上本该还陷在睡梦中的陈嘉睁开了眼睛,里面没有任何刚刚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迟钝。他盯着床顶半晌,然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八十四章 莫铭惨白着一张脸走在长廊里,走几步就要停一停,等他终于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外的时候,莫铭已经少了半条命了。为了不让刘雄担心,他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尽可能的好,却难免还是外八着两只脚支楞着两条罗圈腿。 他缓缓地推开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刘雄宽厚的背影,接着是桌上面那些刘雄作为借口放他出去已经没有一丝热气的饭菜。 听到声响,刘雄从梦中惊醒,在莫铭身边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睡得很浅,他害怕再一次出现龙门客栈的那种情况,即使是像刘雄这样的老实人,都不肯再相信莫铭差到入土多年的人品以及招致祸害的能力。 见到莫铭凄惨的模样,刘雄除了最初的惊诧,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睛时不时瞟向他,带着探寻。刘雄把莫铭搀着送到床边上,帮助他侧躺下来。 “主人,你这是……”刘雄有些迟疑,他觉得这不是他能够过问的,但是好奇心仍驱使着他。 “没有事,你帮我找套干净的衣裳,然后帮我找些跌打损伤时能用的药,我想去泡泡温泉。”莫铭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鬓角往下淌。 刘雄走到了门口却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莫铭,最终还是照着莫铭的话去办了。 陈嘉穿好了衣服,拿着之前路遥给他的地宫图,看了起来,但是一直心烦气躁,他怎么能没有发现昨晚上是个什么情况? 为了抑制身体里母蛊带来的毒性,每到月圆之夜陈嘉就会喝师父特制的药物,肖亦枫守在门外,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自己随意出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人不能随意进来。谁能想莫铭竟然能突破肖亦枫的防线,轻轻松松、毫发无损、甚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每到月中这个时候,陈嘉的动作语言不受控制,但是思维一直是清醒的。他能确切地感受到,昨晚除了亲吻的那段时间莫铭也有反应,之后他就一直没有立起来,那与强迫无异,但是自己没有办法不去回味那种深入骨髓的美妙滋味。 陈嘉揉了揉额头,高潮之后的倦怠让他头昏脑胀。 莫铭无缘无故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想必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后离开了,可惜,不能如他的愿了。他,注定走不出地宫。 敲门声适时响起,然后肖亦枫走了进来,他抱拳对着陈嘉行了一个礼,然后愣了半晌。房间里浓烈的味道,他不可能猜不出是什么回事,但是大局当前,这些事情已经无足轻重了,肖亦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陈嘉说:“地宫的大门已经发现了,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其打开。” 陈嘉抬起头看着面色阴郁的肖亦枫说:“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肖亦枫摇摇头,说:“没有。” 两人皆是沉默下来,不一会儿,陈嘉从随行的包裹里拿出一个瓷瓶,他对肖亦枫说:“一会儿,你把这个拿到修远房里,他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然后让他在黄昏之前来我房里,今晚,我们就入地宫。” “今晚?”肖亦枫重复道。 陈嘉说:“已经没有时间了,修远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刑修’已经在他身体里潜伏地够久了,如果不及时让他进入地宫,怕是性命难保。” “他身上的蛊是‘刑修’?那岂不是和主公身上的……” “没错,和我身上的‘忘川’是一对。”陈嘉说到这里笑了起来,“这是天意,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他死。” 肖亦枫深深地看了陈嘉一眼,他走上前将案台上的瓷瓶拿起来捏在手里,紧紧握住,然后朝陈嘉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谁?”莫铭迷迷糊糊中听到房内有声响,下意识地问。 肖亦枫本想直接推门出去,但是还是耐着性子说:“主公让我给你送药来,放在桌子上了,他说你知道怎么用。还有,黄昏之前去主公房里,晚上你同我们一道入地宫。” 听到最后,莫铭不禁翻身坐了起来,哪知坐得太实触到了后穴,只听莫铭惨叫一声,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哼。 肖亦枫::“……” 莫铭侧着身体将自己支撑了起来,他对肖亦枫抛了个媚眼,说道:“矮油~入地宫什么关我毛线事儿啊,我这会儿只想休养生息然后带着我儿子远走高飞。” 肖亦枫见惯了莫铭这种油腔滑调,只当是他皮又痒痒,冷着一张脸说:“地宫之门,唯有你能打开。” 莫铭眨巴着眼睛,突然顿悟了。 “真是的,没看过《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没有童年的人,怎么会理解每一扇傲娇的小石门面对不会咒语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莫铭说,“我知道了,要是我在黄昏之前站得起来,就去,要是不行你就直接和陈嘉说,咒语是‘芝麻开门’,开不了再来找我。” “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你耍无赖。”肖亦枫有些生气了。 莫铭说:“是不是只要我帮你们进了地宫,让你们亲眼看到了闪龙,你们就会放我走?” 肖亦枫看了一眼莫铭,他说:“只要你能走得出去。” “喂喂喂,这种低级的威胁手段实在不是你风格,亦大侠,不要和萧景绮他们那伙人学坏了哟~” 肖亦枫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我说过,我不姓亦。” 莫铭:“……”不要每次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重点不是你姓什么吧我说! 肖亦枫扭着脸说:“好生歇息,黄昏之前我来接你。” 莫铭下意识地接道:“你会踩着七彩祥云吗?” 肖亦枫:“……” 莫铭看着肖亦枫已经放在独孤剑上的右手,连忙改口说:“对不起,一时口快,亦大侠不要放在心上。” 肖亦枫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咬着后槽牙,强忍着想要拔剑的怒火,压着嗓子说:“最后一遍,我不姓亦。” 莫铭:“……”真的重点错啊,亦大侠! 第八十五章 泡过温泉之后,莫铭觉得浑身舒爽,就是那种如果陈嘉意识没清醒过来,他还能上去和陈嘉大战三百回合的那种舒爽。但是这种舒爽和莫铭能不能直挺挺地站起来再脚下生风地走出去是不能同言而语的,这会儿,他正让刘雄搀着自己小碎步子往自己房里挪。 “爸爸。”慕容澈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带着三分震惊四分诧异五分不解地看着莫铭,瞧瞧这数据,要是搁直角三角形上就一勾股定理了。 “欸,乖儿子。”莫铭倒也不客气,“什么事儿啊来我这儿?丑话可搁前头,要糖没有要命也不给,你自己掂量着办。” 慕容澈笑了起来,像是哄孩子那样的笑。他从刘雄那里接过莫铭,让莫铭倚在自己身上。不过是小半个月没有亲近,慕容澈的个头又长高了些,隐约有赶超之势。 丫吃什么长大的,个头窜得那么快?该不是慕容竹给他浇的化肥吧。 “爸爸,闪龙的入口找到了。”慕容澈说。 “我知道,不久前亦大侠还和我说了这事儿,还说什么我一定要去。没办法,技多压死人啊。” 慕容澈说:“爸爸,人肖亦枫姓肖不姓亦……” 莫铭:“……”能不能不要纠结这个问题…… 慕容澈的嘴角稍稍扬了扬,他说:“爸爸,这闪龙现世之后,就没有您什么事儿了吧?” “早就该没有什么事儿了。”莫铭接道,过了一会儿,他觉得不对劲起来,又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慕容澈没有侧头看莫铭,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路,轻声说:“那爸爸愿意带着我回去吗?” “回去?回哪儿去?”莫铭没理解慕容澈话中的意思。 “你回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爸爸不会嫌我烦对吧?”慕容澈带着讨好的意味说。 莫铭伸手揉了揉慕容澈的头发,他说:“哪儿能啊,你要是喜欢就跟着我吧,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白落一儿子的好事儿,断然是不会拒之门外的。” 慕容澈听完这话,心情很好,扶着莫铭的动作是愈发细致了。 刘雄跟了一路,快要进房间的时候,他突然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那主人……带我走吗?” 莫铭差点儿一个趔趄直接扑街,这种闺怨的气质他刘雄一八丈有余的汉子究竟是怎么练就的?他疼么膈应人了。 莫铭揉着自己的腰,哭笑不得地说:“不跟着我你去哪儿啊?” 刘雄暗淡的神色突然放起来光,他欢欢喜喜地应上一句:“欸!” 莫铭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陈嘉的刻意疏离、白玛的欲言又止、慕容澈的突然示好已经慕容竹一直以来对自己若即若离、忽好忽坏的。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怎么就那么难呢? 好在事情都要过去了,等回了扬州城,让慕容澈跟着自己当甩手掌柜,狗儿和刘雄一块操持着业务,哎呦喂,一想到今后的好日子,莫铭打心底就乐呵起来。 当莫铭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日头渐西了,他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带着刘雄出了门,慕容澈早些时候被萧景绮叫了出去,一直没有回来。 陈嘉捎肖亦枫带来的药特别的好用,虽然双腿还是发软,但是那个地方已经不疼了,莫铭像个没事人一样被刘雄扶着去了陈嘉的房里。 “矮油~让你们久等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是容易嗜睡,怎么?这个点儿下地宫,不怕鬼打墙?”刘雄扶着莫铭坐了下来,“虽然说闪龙确实是我找到的,为了完成任务,我确实该亲自下地看看,可你看我都这个样子了……” 陈嘉拿着地宫的地图站了起来,对这一旁的肖亦枫吩咐道:“一炷香之后,带着修远到地宫门前,我不想多等。” 肖亦枫抱拳应是。 二人完全忽略了还喘着气的莫铭,刘雄看了看陈嘉又看了看肖亦枫,最终还是乖乖站在莫铭身后一句话没说,莫铭估计是最近看多了这样的场景,也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只是眼里对着陈嘉已经没了原先那种带着点儿讨好的倾慕,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儿,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就是一陈嘉吗?爱谁谁吧,反正他可以是莫铭可以是修远,就是没有可能是路遥。 路遥只是一个传说。 陈嘉经过莫铭身边的时候,多余的停顿都没有,径直走了出去。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丫的昨晚上才共赴巫山,今下午就能翻脸不认人。看你陈嘉能的。 说一炷香,就是多半截烟灰都是不成的,虽然肖亦枫没有说威胁的话,但是人手一直放在独孤剑上,傻子才和他硬拼呢。 莫铭抖了抖自己的长袍,跟着肖亦枫往地宫走去,路上三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像是奔赴刑场。 “主公,人给你带来了。”肖亦枫说完后站到了陈嘉的身后。 陈嘉看了眼莫铭说道:“带我们进去吧,如果你让我亲眼看到了闪龙,我就让你走。” 莫铭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嘉,扯着唇角笑了笑,朝着陈嘉身后的慕容澈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这会儿他才发现,不仅慕容澈,就是萧景绮和慕容竹也在这群人中,只是他像是众星拱月一样被有意无意地放在了最中心的地方,所以第一眼瞧过去,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莫铭率先跳进了那个挖好的坑里,他摸了摸完全没有一丝缝隙的石门,又看了看门上半阖着眼的蟠龙,歪着头思考着。 “你试过用锤子砸开吗?”莫铭问陈嘉。 “不能损毁浮雕。”陈嘉回答。 “所以,你是想我徒手把门打开,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 “是。”陈嘉说得理所当然。 他奶奶的!你倒是给我演示一下怎样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把这扇以吨作为计量单位的石门给我轰开,我的名字不是铭超人莫吧我说? 莫铭背对着陈嘉翻了个白眼,看着石门,伸出手摸了摸有用食指的第二关节敲了敲,他皱着眉实在看不出除了用炸药,还有什么方法能让这门打开。 “芝麻……开门?”莫铭完全没办法了,于是念出了这么一句。石门轰然洞开,缩进了地下。 卧槽!这样都行?!玩我呢? 萧弈走过来,拍了拍莫铭的肩膀,笑着说:“干得好。” 接着是萧景绮,再然后是刘雄,肖亦枫也少见的对他和颜悦色起来,甚至慕容竹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对他说干得不错。 艾玛,地球太危险,赶紧买动车票回火星。 第八十六章 进入地宫的甬道十分阴寒,即使裹紧了衣服,阵阵流窜的寒风还是能沁入骨头里,让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耳畔一直有潺潺的水流声,但是用火把一路照过去,却什么液体都没有见到。 莫铭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这是所有人一致认定的。就好像他来过一样,莫铭在心里腹诽,却没有拒绝,本着早进早了的心思,他也断然不会拒绝。 紧随其后的是陈嘉、肖亦枫和慕容澈三人,再然后是萧弈、慕容竹和萧景绮,垫后的是一路跟随着的原商队里的人。这队伍里的人个个身手不凡,唯一的拖油瓶就是莫铭,可人竟然还走第一个。 “不对劲啊,怎么什么机关都没有?”莫铭小声嘀咕着。 “小心!”慕容澈猛地上前把莫铭扑倒在地。 两边的墙壁射出的箭在众人头顶上交错而成一个矩形的箭林,但是这样的场景不过持续了短短的几十秒,然后一切归于寂静,就这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除了刚刚连环箭刺破空气残留下的簌簌声,甚至没有任何残骸来证明真的有这么一幕,仿佛那一切都只是众人的错觉。 从地上爬起来的莫铭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松了一口气般说道:“这才对嘛,哪本盗墓小说没遇到个机关,可惜了我食指和中指没有那么长,不然就是出现了尸蹩,我都能用‘蚊香血’驱走。” “爸爸,什么食指中指?什么蚊香血?”慕容澈不解地问。 莫铭看了看前方一片漆黑的道路说:“没事儿,就是想到了某个挖坑不填,填了跟没填没有两样的人。” 慕容澈:“……”能不能说人话。 在经历了这一次有惊无险的事件之后,慕容澈自动地走到了莫铭的身边,随时警醒着周围的变化,莫铭倒是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抱着要死死一窝的心态,他的脚步相较于身后的那些人要轻快得多。 一滴水滴落在莫铭的额头上,莫铭顿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没走两步,又是一滴水,莫铭停了下来。他伸出手将额头上的水滴抹掉,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举起火把往上照了照,一只盘着身体的龙对着他怒目而视,一人一龙四目相对,深情对望了半天,莫铭视线移开,顷刻扫视了这条龙的周身,水正是从它的舌尖滴落的。 “为什么不往前走了?”肖亦枫问。 莫铭看了肖亦枫一眼,他说:“亦大侠,不要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对了,你喜欢吃豆腐吗?” 肖亦枫:“……这很重要吗?” 莫铭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这么一问。” 肖亦枫:“……” 莫铭踮着脚,把火把举得高了点儿,他笑着问陈嘉:“你说我要是点上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陈嘉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和从前一样的笑容看着他。莫铭觉得无趣,直接上手了,在火把触到龙舌尖的一刹那,火光蔓延开来,只听到一路“噗噗”的点火声。 果然不出莫铭所料,刚刚滴在他额头上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油。 突然亮堂起来的幽暗甬道,一时间让人睁不看眼睛,大家抬起手臂挡在眼前,莫铭却被墙边的一组图画吸引了过去。慕容澈发觉莫铭脱队,想要走过去,拉住他,却没曾想,明明看上去不过两三步的距离,他却始终碰不到莫铭,像是莫铭已经不和他处在同一个时空了一样。 慕容澈回头看陈嘉,却发现陈嘉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主公……”肖亦枫也发觉了异样,他轻轻地喊了一声陈嘉,但是陈嘉没有反应,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铭。 莫铭走到墙边,他忽略了墙上密密麻麻刚刚还向着他投射弓箭的圆孔,转而向明显像是用随手捡到的石头刻上去的字。他伸手上去抚摸,他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刘雄看着莫铭的背影,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扯着嗓子喊:“主人快回来!” 莫铭像是才回过神,他回头看了一眼刘雄,带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笑着说:“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 说完这句话,莫铭又回过头去研究墙上刻着的字,知道他确定自己能够在闭着眼睛的时候仍清楚地复述出来,才离开。 “那里写了什么?”陈嘉见莫铭走近了,他问。 莫铭没有回答陈嘉的话,反而问陈嘉:“这就是你非让我进来的原因?” 陈嘉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莫铭的问题,走进了这条通往地宫的甬道之后,所有的一切并不在他的掌握之内,对这里熟悉的认识路遥而不是他陈嘉。 莫铭见陈嘉没有回答,也不追问,带领着众人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火把这时已经用不到了,其余的人在地道里灯盏亮起的时候,就已经把手中的火把熄灭了。但是莫铭还是执意点亮着自己手中的火把,但是他人问起原因,他却只字不说。 “这里的甬道是‘之’字形,看清自己脚下的路,有时候阶梯会突然消失,如果后面的人摔倒很有可能出现踩踏事件。”在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莫铭突然发话了,“现在我们进入的地方比之前的那条地道危险很多,看好身边的人,不要让自己的火把熄灭了,不管是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当真,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不要随便脱队。我走在最前面,澈儿跟着我,肖亦枫你就跟着陈嘉,你们俩在一起应该没有问题,萧景绮不要打任何鬼点子,这里不比外面,随时都有可能送命。萧弈,你跟着刘雄,所有人最好能牵在一块儿。” “不能用绳子吗?”萧景绮问。 莫铭摇摇头,他说:“绳子完全没有用,想要活着命出去,就听我的。后面的人,一个牵一个,跟紧点儿。要是跟丢了,这辈子,你们就在里面陪‘它们’吧。” 没有人问“它们”是什么东西,但是下意识的,人们靠的更近了。在地面上他们是英勇杀敌的将士,但是到了地下却束手束脚,没有任何可以发挥自己作用的余地。 肖亦枫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向他们发号施令莫铭,又看了看陈嘉,心里的猜想本来都已确立,却又再一次被自己掐熄,还是有些地方不对劲。 慕容竹在莫铭说那段话的时候,眼睛就眯了起来,他和萧景绮对视一眼,两人的感觉一样,但是又同时觉得仍存在着违和感。二人皆不发一言,等待着更多的机会来观察这个他们似乎从来看不明白的人。 莫铭吩咐完一切,又看了陈嘉一眼,他转过身,牵住慕容澈的手,说:“那么,我们进入第一个弯道。” 第八十七章 果不出莫铭所料,在下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仅剩的光源就是他手中的火把了,阶梯消失在一片浓厚的看不清的黑暗中,那个洞穴仅容一人通过,如果想要顺利进到第一个弯道,那么势必他和慕容澈的手要分开。 大多数人因为刚刚那条冗长的地道,松懈了保持着警惕的心。莫铭甚至听不到他们原先粗重的呼吸声了,因为感觉不到身后的火光,莫铭有些不安起来。 “愣着干什么,点上火把,快点!”莫铭朝着后面的人吼道,但是没有人回应他。 莫铭觉得不对劲,他牵着慕容澈的手紧了紧,慕容澈似乎感受到了莫铭的紧张,他说:“不用担心,他们会没有事的。”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莫铭差点儿甩开了慕容澈的手,这根本不是慕容澈的声音!莫铭那火把照了照慕容澈的长相才松了一口气,他确定自己牵着的人没有被“它们”替换掉。 但是莫铭没有为此轻松哪怕是一丁点儿,那个声音一直刺激着他的耳膜,像是在他的耳朵里回放,非常刺耳。被掐住了脖子的女人在挣扎着说话的声音好听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一并带着难听的爆破音,简直跟没有什么牙齿的老太太没有差别。 “澈儿,从现在起,牵紧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放开,即使觉得我的手已经不像我的了,好吗?回答我。”莫铭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古怪,一点都不像是白玛口说所谓的龙脉,邪门得紧。 慕容澈顿了半晌才说:“其实从刚刚起,你的声音就不对了,我没敢告诉你。而且,后面似乎没有人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可能!我们走的是直道,连第一个弯都没有转!他们怎么可能已经掉队了?!”莫铭的声音有些颤抖。 “相信我,我们身后真的没有人了。”慕容澈还是这么坚持。 “澈儿,他们在后面,只是我们看不到。”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慕容澈还是为了安慰自己,莫铭这么说道,“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即使到时候我们被冲散了,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也不要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如果你看到‘我’,就问我‘天王盖地虎’,如果我没有回答出‘宝塔镇河妖’就不要相信那个人,千万不要,记住了吗?” “我们会被困在这里吗?”慕容澈除了声音不对劲,气息还是很稳的,甚至比莫铭还要稳,即使莫铭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但是还是无法隔绝那种对已知事务的未知恐惧。 “不,我们不会。到了下一个直道就好了,放心,我们一定会走出去的。”莫铭又紧了紧慕容澈的手,“现在我先试着探路,你跟着我好吗?别松手,即使我可能因为下落的冲击力带着你一块下落。” “我轻功很好。”慕容澈说。 “这里的通道太逼仄,你能施展吗?”莫铭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他非常急切地问。 慕容澈摇了摇头,他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试着带过人。” “没关系,至少你出事的几率会小很多。”莫铭看不出有多失落,不管怎么说,慕容澈的轻功像是给了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那么,我要下去了。” 莫铭把手中的火把递给慕容澈,他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用双脚试探着那个灯光照不进的洞穴,突然像是有什么拉住了他的脚,他整个人几乎被快要被拖了进去。在双脚被抓住的那一个瞬间,莫铭一翻身单手扣住了台阶,手背上青筋暴起,因为用力过猛,手指甲里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即便是这样,他始终没有松开牵住慕容澈的那只手。 “爸爸!”慕容澈惊声尖叫。 “没有事,放心,我能应付。”这话一出口,别说人精似的慕容澈,就是莫铭自己都不相信。 “我带你下去。”慕容澈说。 “闭嘴!这里的洞口只有那么小,完全无法通过两个人。”莫铭的脾气莫名的暴躁起来。 慕容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你说过的,不要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洞口会不会比我们想象中要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现在把你拉上来,然后带着你一起下去。”慕容澈说。 没等莫铭应话,慕容澈突然发力,莫铭脚下的东西像是感觉到了外界的拉力,也更加用力地往下坠。 这一拉一坠的,几乎要把莫铭撕扯成两半,莫铭埋下头,没让慕容澈看到自己的表情。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口腔,莫铭被甜腥的铁锈味儿血液冲得鼻子不畅快,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脚下突然加大的拉力拖下去的时候,慕容澈丢掉了手中的火把,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扯了上来。 因为强大的惯性使然,两人在莫铭被拉上来的瞬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而握在一起的手就这么松开了。 莫铭看着火把慢慢熄灭,惊恐在他的眼中蔓延,他想都没有想伸手去够,却在快要拿到的时候,最后一簇小火苗也熄灭了。 完了!莫铭的脑海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 地道完全陷入了黑暗,甚至连气温都开始飞速降了。莫铭坐在原地不敢动弹,他知道自己离那个洞穴不远,如果现在跳下去,在没有火把的情况下,他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能预料的事情。 刚刚的石壁上写着,这里的地形有很强大的迷幻作用,最往里走这样的感觉会越强烈,很多恐怖的东西其实并不存在,它们源于你的内心。 莫铭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心情,那么就是说,很有可能,其实刚才他的脚下什么都没有,是他下意识地认为在他落下去的瞬间会有什么东西拉出他的脚。 该死的!谁能抑制住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不瞎想?!莫铭几乎要暴走了。 “爸爸,你在哪里?” 黑暗中的慕容澈的声音更加的渗人,莫铭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慕容澈的声音,突然他的手覆上湿嗒嗒黏糊糊的东西,莫铭下意识地抽回自己的手,甚至往后挪了好几步,要不是真的遇上了这种事,莫铭根本不相信自己坐在地上还能移动的那么快。 “爸爸,我是慕容澈。”那个声音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莫铭掐着嗓子问道。 “你可以问我问题。” “你爹是谁?” “慕容竹。” “慕容竹一般喜欢和谁待在一起?” “萧景绮。” “自从我到漠河镇之后,是谁一直跟在我身边?” “刘雄。” “龙卷风来临之前,我干了什么?” “重新回了你的房间。” “我回房间干什么?” “拿玉簪。” 莫铭没有再问问题,那个声音说:“爸爸,我真的是慕容澈,你过来,我带你下去。” “下哪儿去?地狱吗?”莫铭笑着问。 “爸爸,你在说什么?” “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我回房间是去拿什么。这么说的话,你明白了吗?” 第八十八章 慕容澈在被莫铭甩开的那一瞬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被疼痛席卷了剩余的意识,等他终于能够摆脱痛感睁开眼睛的时候,不禁呆愣了半晌。 仅可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洞口消失了,漫长的回旋阶梯消失了,就连那些可怖的触感也消失了,一切就像是黄粱一梦。 灯火通明的大厅内,众人的表情晦深莫测。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不是已经进入了第一个弯道了吗?”慕容澈发问。 萧弈指了指莫铭说:“刚刚他说完那段话之后,整个人就不对劲起来,当然,你也不怎么正常。” “你的意思是说,从刚刚开始,我们一直在这里,没有往前走过?”慕容澈艰难地问道。 “当然了,不然你们能跑到哪里去?”萧弈笑着说,“是不是在你看到的印象中,已经找到了宝藏,并且带着那些宝藏已经出来地宫?慕容澈,我本来就不同意把你带进地宫,这件事情你完全没有发表自己看法的权利,你才多大?十一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没有人会往外说,也没有人‘能’往外说。” “你是想杀人灭口?”慕容澈沉着脸问。 萧弈走到慕容澈的身边,他抬起一只手放在慕容澈的肩膀上,笑着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要知道,金钱和权力,才是最能使人缄默的武器,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没有人会愚蠢到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还有我!”慕容澈反驳。 “也许你忘了,莫铭还需要你。”萧逸说完,重重地拍了两下慕容澈的肩膀。 慕容竹和萧景绮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像是不认识慕容澈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莫铭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慕容澈回过头看莫铭,不禁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替他不值的情绪。他试着喊了喊莫铭的名字,但是完全没有用,莫铭像是依旧在同那些会在他们的手臂上留下粘腻而毛糙的触感的东西搏斗。 “不用试了,我们刚刚也想过很多办法试图让你们镇定下来,但是只要一靠近他,眼前的场景都会变化。”萧弈又说,“说实话,原先我并不认为这里面会有多危险,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收回这样的看法,瞧瞧他的模样,很明显是被魇住了。” “那你们就站在这里,等着看他是怎么被那样的景象吓死?”慕容澈大吼,“我以为他是来帮助你们的……” 陈嘉看着莫铭的视线始终没有收回,他说:“在这里,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我们没有能力去与这样的一种力量抗衡,既然上天选择了他,那么他就一定有过人之处。” “笑话!你要是知道我们刚刚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场景下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慕容澈说,“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认为爸爸和你在一起会比我父亲在一起更好,你看好吧,只要他出了地宫,他绝对会离你远远的。” 陈嘉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在地上挣扎的莫铭身上,连眨眼的频率都非常低。 寂静的地宫里,只听得见莫铭的嘶吼声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慕容澈最后看了慕容竹和陈嘉一眼,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改变这些人的看法,他瞥了那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向莫铭。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我就是澈儿啊。”那个声音仍旧坚持不懈地说着。 “闭嘴!”莫铭吼道。 “在这里你只能靠我,你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走到最后的,爸爸,你过来吧,我带你走出去。” “你他娘给我闭嘴!乌鸦的叫声都比你好听!” 莫铭堵着自己的耳朵,但是由于在黑暗的环境下失去了视觉,听觉和触觉意外地灵敏起来,脖子后面一阵阴风吹过,他下意识地避开,侧身的瞬间,他的脖子立刻被一个毛茸茸湿嗒嗒的爪子扼住。 呼吸受阻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莫铭抠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拼命地挣扎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指甲正在以一种极不科学的速度拔长,尖锐的刺痛感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我说,你们派出周芷若是……不是太犯规了?”莫铭蹬着双腿说。 “谁让你是张无忌呢?”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幸灾乐祸。 莫铭又说::“滚你丫的!我还说我是楚留香呢,你是不是一会儿还让我碰到石观音啊?!” “别想了,石观音正在隔壁片场和桃【哔——】卷搅基呢,人哪有时间管你。” 莫铭:“……”妹的,这绝壁是自己心里想的了。 “怎么不挣扎了?”声音变得模糊了些,“是不是要认输了?” “我说,都一家人,别闹了。”莫铭感觉到掐在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 “得了吧你,要是真是这地宫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唯一看过的百合文的内容?”莫铭安慰地说,“往前走吧,你让我在那么一大群人面前出了丑,我都没怪你不是?” “你以为前面的路那么好走?”这一次,声音变了,不再是那种让人听了抓心挠肺的太监音。 “不好走也得走,不然谁带你回家?”莫铭笑着说。 “你还真把自己当倒斗生死恋的男主了啊?”对方也笑。 “是啊是啊,你不觉得莫铭和吴邪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妙在哪里?”这个声音变得和莫铭的一模一样。 “都是两个字啊。”莫铭说。 “……” “爸爸。”慕容澈喊道。 “卧槽!还来?” 慕容澈:“……” 莫铭:“说吧,这次用什么战术?别跟我说什么杨莲亭来了啊,走错片场这种梗,再玩下去就没意思了。” 慕容澈:“……天王盖地虎。” 莫铭:“……宝塔镇河妖。” 慕容澈舒了一口气,他说:“这回相信我是真的了吧?” 莫铭皱着张菊花脸说:“那不一定啊,人都能在这文里宣传《桃花观音》,也指不定就能知道这万能的穿越暗号啊。” 慕容澈咬着牙说:“那我当如何做爸爸才肯相信我呢?” 莫铭思考了半晌,他说:“从现在起,离开我的身边。思想有多远,你就离我有多远吧。” “我是来帮你的!” “我不需要人帮。”莫铭说,“而且,在这里,你也帮不了我。我的心理暗示太强烈,这决定了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会时刻在你身边的。”慕容澈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想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帮帮你。” 莫铭笑了起来,他说:“澈儿,在这里,我才是一切的主导。” “可是你甚至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莫铭的视线突然对上慕容澈的眼睛,他说:“你怎么能肯定地说我没有来过这里呢?” 慕容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他朝莫铭停驻过的墙边跑去,在看到那些字的时候,慕容澈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那些他看不懂的字符深深地刺进他的脑海,逼迫着他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莫铭曾经来过这里。 那些只有莫铭才能写出来的字,就是铁证! 第八十九章 “你确定是这么走的吗?”那个声音问。 “哥们儿,我也是第一次来,你觉得我会比你知道的多多少?”莫铭翻了个白眼。 重新点燃的火把照亮了前方的一小段路,由原先宽敞明亮的大厅走到这样一条阴暗逼仄的羊肠小道上,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偏偏还有一个曾经是太监音的凭空出来的声音跟着,那个声音好像是跟定莫铭了,不管怎么撵,人就是不走。 能在这样的一种未知的环境中有一个人,莫铭想到这里停顿了半晌,好吧,随便是什么。莫铭有些自暴自弃。 “那你还玩墙上刻字的游戏?” 莫铭瘪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一个有着他的声音却顶着刘雄智商的人沟通,他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别这样,刘雄这算是埋着也中枪,他好歹是你盟友不是?”这样的语调听上去就像是对方想要拍拍莫铭的肩膀,以示友好。 当莫铭感知到自己的肩膀突然出现的重量时,哭丧着脸,在心里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只是声音的吗?!” 那个声音说:“我怎么知道,反正不可能是我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顺便一提,我确实只是声音。” 莫铭都要哭出来了,他皱着脸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把这个奇怪的东西从我肩膀上挪下去?” “你觉得一个由你的意识衍生出来的无具体形态的声音播放器有能力给那个脑袋放你肩膀上的东西一个左勾拳?这么干真的很科学?” “总比你只想着怎么吓唬我科学!”莫铭抖着双腿,“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 “说实话,你这个样子其实……还挺,呃,搞笑的。你要上春晚,我看一定行。” 莫铭:“……我们能不能不要偏离话题,在这样下去,我们都走不出这个地宫。” 在落井下石这一方面,这个由莫铭意识衍生出来的声音播放器确实干的比任何人都要好,他说:“兄弟,我只是声音。” “我特么知道你是声音,不要再强调了。”莫铭咬着后槽牙说。 “那我出不出地宫有什么关系?”听到这句话之后,莫铭脑补了自己一副贱笑地摊主双手的模样。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唱《套马汉的杆子》给你听!”莫铭威胁到。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呵呵。” “那我们就试试看啊,SB。”莫铭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给我……” “成交!”那个声音打断莫铭。 “就不能让我把这段唱完吗?我难得有机会唱歌。”莫铭有些遗憾。 “……” 莫铭的眼睛骨溜溜地转着,却始终不敢看向自己变得沉重的肩膀,他问:“我肩膀上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很好说。”那个声音回答地飞快。 莫铭:“……” 他清了清嗓子问:“什么叫不好说?” “就是不好说。” 莫铭:“……”靠谱点儿成吗? “你非要听吗?”那个声音迟疑地问。 “废话,不然我问你那么多遍干什么?!”莫铭一口凌霄血闷在喉头,真的是差点儿逼着他直接上手把肩膀上那个东西直接拔下来了。 “那你就拔吧。” 莫铭:“……”你真的不是来膈应我的吗? “拔吧拔吧拔吧拔吧拔吧拔吧!” 莫铭想也没想直接应道:“儿子儿子儿子儿子儿子儿子。” “……” 莫铭挠了挠鼻子,他说:“是你先叫的。” “你特么难道不知道中华五千年文化到底孕育出了多少同音字吗?!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啊?!” “我数学老师姓宇文,所以只有语文老师才能叫宇文!XD” “……”字母表情请自重! 莫铭决定对待一个像他这样不要脸的人,好吧,声音,只能更加不要脸。反正这就是一场没有下限的不要脸的竞技。 棒子犯规之后申诉成功算什么,裁判压中国的体操团体分算什么,外媒逼迫叶妹纸做药检算什么,颁奖时国旗一高一低算什么,算什么?! 对于莫铭而言没有节操已死的说法,只有节操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半死半活半活半死的说法。 那个声音好心提醒:“那啥……好像偏题了。” 莫铭被一股空前暴涨的爱国情绪席卷,他双手成拳插在腰间,胸往前一挺,嘴中念叨:“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跑题了……” “就算我们被这样压迫还不是占领了奖牌榜第一名!” “真的跑题了……” “你丫倒是打压啊!一个运动员被打压,就有千千万万个运动员站起来!” “我说你真的要这样一直跑题下去吗……” “还有那么多天的比赛,我们要让那些做出各种无下限的事情的人看看,什么叫国人的气节!” “拜托,不要随便转台好不好?!不是倒斗生死恋的吗?!不是无邪带我回家的吗?!不是还好我没有害死你的吗?!搅基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转体育台了,尼马这样下去收视率会跌爆表好吗?!” “你不知道再加上一句‘不转不是中国人!’,这一章就红了吗……”莫铭小声说。 “你确定写成这样不会被河蟹?” “要是被河蟹了,我就吃下去!”莫铭说。 “吃什么?键盘?鼠标?还是显示屏?” “我觉得吃主机会比较有诚意。”莫铭回答道,“毕竟体积大一些。” “要不再吃上两个音箱吧?”那个声音提议。 “然后让你的声音更大?得了吧。等等,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讨论起这个?”莫铭不解地问。 “是你先跑题的,我试图把你拉回来,你知道的,我试过,但是你完全不听我的。”那个声音在极力撇干净关系。 “你真是继承了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莫铭笑。 “彼此彼此。”那个声音也笑。 “你们究竟想歪楼到什么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 “这算什么?”莫铭问,“你姐妹?” 那个声音说:“你难道忘了自己肩膀上还有一个东西吗?” 莫铭:“……”实际上,我一点都不想你提醒我这件事情。 “这年头,别的片场的禁婆都能看男主和男主搅基,到了这里我却只能听一个脑补帝自言自语。同婆不同命啊!”自称禁婆的女声说,“你们要是不演了,我就下场领便当了。” 肩膀上突然消失的重量告诉莫铭,对方不是在开玩笑。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问道:“这就是墙上写的‘虽然前面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恐怖生物,但是我相信如果是你,就一定能迎刃而解’的诠释吗?” “我想是的……” 莫铭扶额:“……我赌一车黄瓜,在这章之后,一定会有人留言说作者没有下限,你跟多少?” “我跟一盘仰望星空。” 莫铭:“……不要对自己太狠!” “反正这文的作者豁出去了。” 莫铭:“……说的也对。” 第九十章 “你有没有觉得很冷?突然变得那么冷很不正常。”莫铭哆嗦着问。越往地道的深处走,莫铭越是觉得从地底渗出一股寒气,却也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冷,它从你的视觉、触觉、甚至听觉等多种不同的角度,让你潜意识觉得自己冷。 那个声音回答:“你有没有觉得一直自说自话很不正常?” “不正常你妹,要不是你总是在我脑海我一定会很正常!”莫铭反驳。 “呵呵。” 莫铭:“……” “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接受哪吒这个名字。” 莫铭:“……敢不敢要点儿脸?!” “等棒子思密达发表声明说宇宙是棒子国的时候,我就有脸了。”那个声音说。 莫铭不解:“为什么?” “你能找到比棒子思密达更不要脸的人吗?” 莫铭思考了半晌,说道:“……外媒?或者,羽联?要不就是,John Leonard!” “卧槽!那个鸟语名的人是谁?TBBT里只想着怎么泡对门女住户的那个戴眼镜的人?” 莫铭呵呵:“……你这是人参公鸡!另外,千度一下,你就知道。” “打一下广告其实没有什么的。” 莫铭还是呵呵:“你把搜猫的脸往哪儿放?”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收了他们的广告费的。” 莫铭继续呵呵:“要是我收了他们广告费,这文会因为赞助商的原因,在两个月之前就入V的。” “你要继续做无谓的挣扎吗?” 莫铭仍然呵呵:“你是指什么?” “入V。” 莫铭只是呵呵:“别傻了,就算是棒子国说宇宙是他们的,这篇文也没有入V的可能。” “他们都能靠输了比赛不下台,哭爹喊娘赢个特别奖呢。” 莫铭皱着眉头说:“你是说,我也能靠卖萌赚收藏点击量。” 那个声音停顿了半晌,才用penny的口吻说:“never mind。” 莫铭:“……” 说实在话,莫铭并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周围的石壁似乎离他越来越近,像是在未知的某个地方,这两面墙会合在一起,石壁上刻画着长篇的壁画,似乎是在讲诉一个什么故事,一旁甚至有讲解的文字,但是…… “你就承认你到了这里就是一文盲吧,没人会笑你的。” “谁会认识这看上去和爪哇国文字一样的文字啊。”莫铭说。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听上去明显很幸灾乐祸。 莫铭停下来翻了个白眼,他说:“你说过你不会笑的!” “我是说没有人会笑。”那个声音停顿了半响,“但是我不是人。” 莫铭:“……” “我们去看看壁画。”莫铭提议。 “脚长你身上,你要过去就过去啊,又没有人拦着你。” “说一句‘好’会难死你吗?”莫铭咬牙切齿地问。 “有点儿主见会撸死你吗?”那个声音不甘示弱。 “我是没有什么主见……等等,撸死我是什么回事儿?” “莫铭不哭,站起来撸!” 莫铭:“……” “上面画了什么?”在莫铭长时间盯着壁画一言不发之后,那个声音终于忍不住了,他轻轻地问。 “别贴在我的耳边说话。”莫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定在了原地。 “呵呵。” 莫铭:“……” 那个声音又说:“一个猎人枪杀了一直站在电线杆上的鸟,但是那只鸟没有落下来,为什么?” 莫铭:“……” 那个声音回答:“因为那只鸟很坚强。” 莫铭:“……” “好不好笑?嗨嗨嗨。” 莫铭抿了抿自己嘴唇,非常不情愿地说:“即使你学谢耳朵的笑声,也不代表你有他那样的智商,真替你捉急。” 那个声音停顿了半晌,才弱弱地说:“Bazinga!” 莫铭翻了个白眼:“……说口头禅也一样!有本事你说清楚剪刀石头布蜥蜴史波克!” “啊……” 莫铭贱笑:“不会了吧?……都说了不要在我耳边哈气!” “你是说‘Scissors cuts paper, paper covers rock, rock crushes lizard, lizard poisons Spock, Spock smashes scissors, scissors decapitates lizard, lizard eats paper, paper disproves Spock, Spock vaporizes rock, and as it always has, rock crushes scissors’吗?” 莫铭:“……” 奇怪的第三者:“……”(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我觉得,我大概明白这个东西要怎么玩。” 莫铭抱头,摇晃着身体,做咆哮状:“尼马这不科学啊!!!你不是我心里的声音吗!!!超出我智商那么多是不是不科学!!!……不过就算你说的是错的,我也听不懂,一直用初一的英语水平混了这么多年考试的人……你懂的。” 那个声音有些为难,他说:“中文版就是‘剪刀剪纸,纸包石头,石头砸蜥蜴,蜥蜴毒死斯巴克,斯巴克击碎剪刀,剪刀砍断蜥蜴,蜥蜴吃了纸,纸反驳斯巴克,斯巴克蒸发石头,最后就是一直都那样的,石头硌坏剪子’。” 莫铭:“……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声音说:“千度一下,你就知道~” 莫铭:“……”这样下去,真的还有人看这文吗?作者你这样豁得出去真的呆胶布吗?! “你要来玩玩看吗?”那个声音问。 莫铭:“你觉得我这样的智商能够玩吗?!我甚至不知道它们的手势是什么!” “……我又不是在问你。” 莫铭:“……” “我是在问你身后的那个。” 莫铭:“……我身后又是什么?!” “……不好说。”那个声音回答。 莫铭:“……请问不好说是怎么说?!” “……就是不好说。”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你要来玩吗?” “哈——” 莫铭:“不要对着我的脖子哈气!” “那我先出?” “哈——” “这样啊,没有关系,你说出来也可以的,反正能我也只能说话。” “哈——” “那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你听好,剪刀剪纸,纸包石头,石头砸蜥蜴,蜥蜴毒死斯巴克……” 莫铭:“……”我真好奇为什么我能够跟外星人说话。 那个声音应和道:“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我能跟只会‘哈哈哈’的人说话。” 奇怪的第三者:“哈——” 莫铭:“……” “啊,你出的是石头啊,那我出斯巴克好了。” “哈——” 莫铭:“!!!”你特么这是在欺负斗内友人啊!不要太明显!等等,为什么我会从那声哈里面听出遗憾的语气?!你真的以为自己输了吗?!不是啊! “这次你出蜥蜴吗?那我出的是剪刀。” “哈——” 莫铭:“……”你们真的很玩得开…… “你看你都没有赢过。”声音说。 “哈——”奇怪的第三者失落地回应。 莫铭:“……”面对这样一场“你先出我后出,我总是赢你,什么?你还是想玩,那好吧,我陪你”的无聊游戏你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能够全程参与的,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那个声音在挥别了奇怪的第三者之后,对着莫铭说:“面对这样一钞你先出我后出,我总是赢你,什么?你还是想玩,那好吧,我陪你‘的无聊游戏你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能够全程观看的,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莫铭瘪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无聊的人。” 声音反驳:“卧槽!真替你这种看得津津有味的人的智商捉急!” 莫铭:“……” 那个声音笑着说:“其实看了那么多场,你还是没有看懂吧?” 莫铭:“……”尼马,还是被发现了。 “其实你应该去参加今年的奥运会的。” “为什么?难道你终于发现了我的题运方面的天赋?!是什么?跑步?跳水?体操?射击?” 声音说:“不,是智商。” 莫铭:“???” 声音:“如果你去了那里,我也许不会对英国那样的智商捉急,也不会对他们粉转黑。” 莫铭:“……” 第九十一章 莫铭研究着铺了满墙的壁画,左脚和右脚时不时换着着力点,不让自己站得过于劳累,此时的通道比起之前的那一条较为宽敞,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压迫感,他大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蹙眉做深思状。 “你从哪里看出了什么?”那个声音问。 “画画的人一定没有学过油画。”莫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他甚至没有学过画画,不过这么看来,还真的很有我当年的画风。” “……”声音觉得莫铭拉低了现在身处地宫的人的整体平均智商,但他没有办法和别人交流,所以他只能问莫铭,“画的是什么?” 莫铭瘪了瘪嘴,说:“他画的太抽象,我不是……很看得懂。” “说实话。” “看不懂。” 声音:“……” 莫铭:“……” 声音说:“这样下去,这文的收视率真的会破不了零的,你来章正剧吧。” 莫铭接:“但是,我们两个正剧得起来吗?” 声音问:“……所以说,陈嘉他们人呢?” 莫铭答:“自从能和你对话开始,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人!” 声音默默摊手:“要不,我们来一期奥运专题?” 莫铭在心里戳了戳声音:“丫不要太逆天,你没有实体的。” 声音:“……那你还戳?” 莫铭摊手:“经过这么多天的奥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什么叫做差别待遇吗?有本事你也是主角啊。” 声音:“……你妹。” 莫铭扶墙,他借着火光盯着自己面前墙壁上的火柴棍小人看,表情非常精彩。 整个墙壁都被这样简易的火柴棍小人占据,他们的姿势不尽相同,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一个火柴棍小人从天而降,地面上的一个火柴棍小人领着两个火柴棍小人站在最前列,之后的火柴棍小人呈放射状簇拥着这四人。 在此之后,整个画面突然转化,两个火柴棍小人并肩而立,看上去两人似乎还挺亲密,简略地交待了两人在一起喜欢干什么,无非是看看日升月落,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恋爱中的人都会干的事。看这形势,莫铭押上自己买的所有同人本,这两人如果是都男的,一定是好基友,两人都是女的,一定是好闺蜜,但如果是一男一女……好吧,没有这种可能。(喂! 画面再一次转化,这次只剩下一个火柴棍小人了,他做着齐天大圣经典的望远姿势眼神投向远方,另一个火柴棍小人在重重山后的失火的房子里拉扯着一个半个身体被火海吞没的火柴棍小人,似乎是想救他。 经过多重的画面转换,只剩一个火柴棍小人了,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一个墓碑,看这情况应该是“举杯邀明月,基友余一人”了。莫铭再往旁边走的时候,脚步明显停滞了,因为他发现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你在想什么?”声音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莫铭说,“没话找话不要太明显。” “我不确定这会是你看了那么长时间的壁画得出的结论,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声音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确定。 “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莫铭点头。 “‘妹的!看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快不认识火柴棍长什么样了’这样的结论真的好吗?!内容呢?!爆点呢?!你就不能从这些匪夷所思的壁画中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帮助我们顺利找到宝藏,然后开开心心地手拉手出去吗?” 莫铭听完声音的话,沉默了半晌,他抬头说:“你没有手。” 声音:“……连唯一能和我说话的人都这样对我,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莫铭:“……” 声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莫铭:“爱过!” 声音:“……” 顿了半晌,他又说:“再问一个……” 莫铭又抢白:“不后悔!” 声音:“……” 声音又说:“最后一个……” 莫铭:“对不起!” 莫铭笑:“你还有什么问题一起问吧,只要把这文拖到一百章我就解脱了,我就不会这么炮灰了。” “你不怕读者扔板砖吗?!”声音问。 “你觉得还有读者吗?!”莫铭答。 声音:“……” 莫铭:“……” 声音:“让你问出这样的问题,我真没用!” 莫铭:“……在那之前,请不要勒我的腰。” 莫铭说完之后自己就住口了,他对着自己的苦逼盗墓?倒斗?点穴?史在心中竖起了中指,他甚至都不想问抱住他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因为唯一的答案就是…… 声音啧了啧嘴:“不好说。” “为什么你就没有一次能给我形容究竟是什么东西?”莫铭问。 “我他娘的没有眼睛!” 莫铭:“……节哀?” 声音:“……” 抱着莫铭的腰的那个东西突然开口:“其实你们再往前走上几段路,差不多就能见到地宫了。” 莫铭眨着眼睛,他问:“等等,按照一般倒斗书籍的定论,在地宫这种地方出现的东西就算没有什么杀伤力也不应该给我们通关攻略吧,这尼马实在是不科学到逆天的地步了啊!” 那个东西还是抱着莫铭的腰,它回答:“反正我只要抱够时间就行了,我已经不指望你能正正经经地用普通人会用的方法把我赶走了,不过这样也好,不会NC也不会拖延我下场领便当的时间。” 莫铭:“……”对不起,我真没用,竟然让你发出这样的感叹。 那东西见莫铭没有反应,继续说:“这地宫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再说,有你陪着进来,根本就是带团参观来的。” 莫铭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只有你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场景里吗?” “所以呢?” “……”那个东西被莫铭的反问句噎了半天才说,“真替你的智商捉急,‘所以’只要有你在场,他们就能绕开所有的危险,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地宫、进入地宫。” 莫铭:“等等,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东西:“名字只是一个符号……” 莫铭:“所以,符号,你究竟是什么?” 东西:“……我就是才领了便当不久的禁婆。” 莫铭:“……辛苦了。” 东西:“真的很辛苦。” 莫铭:“……”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客套。 莫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再一次下场领便当?” “没多长时间了,你忍忍吧。”禁婆表示对此很无奈。 “那你能给我透露一下前面那几段路我会遇到什么吗?”莫铭谄媚地笑着说。 禁婆长叹一口气说:“本来就没有什么点击量,这样一剧透真的不会冷到坑吗?” 莫铭听完,也跟着长叹一口气,他说:“我觉得,作者要爆发了。” 禁婆摇摇头:“我觉得丫一直在爆发……” “卧槽!爆发成这个样子不要太丈夫啊!” “只是爆发得太不明显。”禁婆接着上句话说下去,“不明显到,别人以为这文已经熄火了。” 莫铭:“……”总结得太精辟了。 第九十二章 在莫铭的有生之年,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能碰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当他变成了成千上万的穿越大军中的一员开始,一切就理所当然了。 你见过自己踩着自己的脚就能窜上天的人吗?!你见过吃上一颗麦丽素就能死而复生的人吗?!你见过丢暗器能把丢出榴莲的人吗?!你见过武功高超到像是赛亚人和奥特曼对决的人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too young too simple了?!我他娘的都见过啊,世界观被颠覆的连我这个亲爸都不认识了啊,更不用说【每日一刷】的下限了。 现在莫铭碰到的大多数事情脱离了科学的掌控范围,呃,也许没有,如果真的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存在。感谢带给人们无数美好童年回忆的哆啦A梦。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站在我身后/朝我脖子哈气/勒住我的腰”“不好说/真的不好说/还是不好说”苍白对话之后,莫铭面对着眼前的景象差点痛哭失声,终于特么有一些能够显示他智商的东西出现在了这条道上了。 “你觉得我有可能找到最终顺利通关的暗号吗?”莫铭问。 “以你的智商……”声音顿了片刻,“不好说。” 莫铭吃瘪:“是不是只要遇到你回答不上的问题,你现在一概用‘不好说’做定论?” 声音思考后说:“不好说。” 莫铭:“……” 横惯了整个“之”字行地道的第二个转角处的是一地凸起的图案,上面什么都有,简单的象形文字,形象的花鸟虫鱼,甚至是之前莫铭看到要吐的火柴棍小人。每个图案都占了一个小方格,只有踩准了才能进入对面的那扇门。 “你觉得这是按什么密码通关?”莫铭问,“密码通信卡、埃特巴什码、镜像字迹、凯撒方阵、换位密码、斯巴达圆棒还是莫斯代码?” “我觉得它可能单纯只想让我们解释我们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声音干巴巴地回答。 “请不要拖低我的智商好吗?!”莫铭说。 声音:“……”主谓反了吧? 莫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抬起自己的脚,悬在了对着一个看上去很像山的象形文字上。 “别踩!”声音大喝一声。 莫铭被吓得一个激灵,脚重重地落了地。 莫铭:“……”其实你就是想我踩下去的对吧,一定是这样没错吧?! 声音:“我只想跟你说,有可能这是在玩连连看……” 莫铭:“……”你是在嘲笑我的智商吗? 声音:“……”绝壁不是啊! 莫铭缩回了自己的脚,但是踩下去的方格并没有弹起来,他的眼珠子咕噜噜地朝四周扫着,没见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声音说:“你看吧,我就说是连连看。” 莫铭扶额:“你觉得我穿越到……” 声音没有接话很显然是在等莫铭把话说完,莫铭挠了挠自己的脸,他说:“妹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 声音:“……”所以,智商才是硬伤。 莫铭摆了摆手:“算了,别在意这个问题。” 声音:“……” 莫铭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你觉得我从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穿越到这里,为他们找到最后一个龙穴,保证他们的龙脉不被他人破坏,从而巩固整个皇室的地位的旅途中,会以一个极不靠谱的连连看游戏来决定?” 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悼的悲悯语调说:“如果来的是霍金,有可能上面就是各种中子质子原子,但是物理只能考十七分的你,显然无法理解深奥的学术知识,别说《时间简史》了,就是《十万个为什么》里好多问题你都看不懂。” 莫铭:“你说这么一长串废话的意义何在?” 声音:“拖……字数?” 莫铭:“……” 声音:“回归正题,就算我们把时间轴调到回到唐朝,来的是李白热都不用费尽心思画这些图案,只用摆些字出来,让人李白作诗一首就能通过,但是你也不行。” 莫铭:“……你是在找前几章我痞你你却无法回嘴的场子的吧?” 声音长叹了一口气:“所以,看了这满地的图案,唯一解释得通的,就只有连连看了。” 莫铭试图辩解:“说不定是密码呢?” 只是听声音就能从中听出浓浓的鄙视之情,声音说:“拜托,你以为你叫夏洛克莫铭福尔摩斯吗?” 被噎得回不了话的莫铭为了扳回一局,之能弱弱地答上一句:“不,我不可能是他,我的脸比他短。” 声音:“……”爱他就要黑死他吗? 在听从了来自于自己内心声音的意见之后,莫铭果断地踏上了真人版连连看的道路,出了一声身之后,所有被踩下去的方块,整齐划一地翻了个面,拼凑出了一幅图画,又慢慢地升了上来。 “你觉得这是什么?”莫铭问声音。 声音说:“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地宫的地图。” 莫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不愧是我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 声音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你这是在损我?” 莫铭:“……” 莫铭借着火把研究起那幅图案,啊,有山有水,莫铭眨巴着眼睛,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一幅很普通的山水画。难道真正的谜题是这幅画?那么密匙呢?没有密匙这个密码要怎么解开?山的走向有问题还是构图有问题? “咳咳。”清嗓子的声音是从对面那扇门的方向传来的。 莫铭抬起头,把火把往前伸了伸,他问:“喂——你好吗?!” 声音:“……”作者你赶紧让我退场吧,和丫在一起对我的心脏实在是个考验,就像你不能接受邓布利多和海格西皮的猎奇向同人文一样,我也无法接受再把我说成是来自他内心的声音,我勒个擦,尼马智商瞬间负无穷了好吗?! “用你的火把把墙上那几盏油灯点亮,你能看得更清楚。”熟悉的女声带着一股鄙视的口吻对莫铭说。 “哟?这么快就吃完便当了?”莫铭笑着问,“怎么这么多场戏就只看到你一个人,经费不够吗?” “不,因为上头说,对付你,只用我一个就足够了。”禁婆回答。 莫铭:“……”我可以说脏话吗? 莫铭搓着手,狗腿地笑着,他问:“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出现的啊?” “为了提醒你,这幅画,它真尼马就是一副普通的画而已啊,你都看了一两个时辰了,你能不能往前走了啊?!”禁婆爆发了,“都九十二章了,九十二章了!尼马你看看陈嘉都几场没出来了?没有JQ的耽美清水文谁要看,谁要看?!你是想飘起一座自攻自受的西皮楼吗?还是那种柏拉图式的,自己和自己的内心谈恋爱,这种‘你爱他,他爱他,他爱她,还不如自己爱自己’的即视感,卧槽,不要太带感啊,这都快迈入边缘文行列了!” 莫铭:“……” 声音这个时候突然发话:“你说,有没有可能,作者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莫铭:“你想这个文冷到死吗?” 声音:“你不觉得,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 莫铭:“……还真的挺带感儿的。” 第九十三章 “如果刚刚那些小方格只是为了显出这幅画,根本就不用我发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吧?!”莫铭警惕地看着与他对面而立的自称禁婆的阿飘。 “我们又没让你踩,是你自己玩得很开心好吗?!” 莫铭:“……”果然,对待这样的剧情,认真,你就输了! 莫铭在纠结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走到了那扇门前。禁婆与他并肩而立,两人(?)同时抬着头,看着面前这座高及顶的大门。 面前矗立着的大门颜色晦暗,青到泛黑的颜色看得太久实在是让人心情好不起来。与初进地宫的那扇不同,这扇门什么雕饰都没有,根本就不像是龙脉里应该存在的。 “这是石头吗?”莫铭敲了敲,听着声响不是很确定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不锈钢吗?!”禁婆没有好气地说。 “我又没有炸药,怎么进去?又是芝麻开门吗?这一招玩到死会不会太没有创意了?”莫铭盯着这扇门,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觉得,可能是血祭。”声音突然开口。 “血祭?你开玩笑的吧,这一路都那么不靠谱,都到最后一扇门了。突然这么正剧,接受不能啊。” “那你试试芝麻开门吧。”声音说。 “合着你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吧?”莫铭扶额。 声音说:“我只是在反映你的内心,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 莫铭白眼一翻:“你以为你是厄里斯魔镜吗?‘我所显示的不是你的脸,而是你心里的渴望’什么的,你当我傻啊。” 声音:“……” 沉默了许久的禁婆在这个时候也说话了,她说:“也许你真的应该试试。” “试试什么?”莫铭看着禁婆问,“我最讨厌两件事,第一,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等了半天,也没见莫铭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禁婆追问:“那么第二件呢?” 莫铭:“……认真,你就输了!” 禁婆:“……” 声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说:“你准备用什么进行血祭?” “你玩真的啊?”莫铭问。 “不然谁都进不去。”声音接着说,“都走到这里了,你不想无功而返吧?” “就算这里面有成堆的黄金那又怎么样?这么多人在这里,还有半数以上的衙门的人,明摆着在说‘这是朝廷的东西,私藏者杀无赦’好吧,你觉得我有几条命去动这些东西?” “那么,你就不想回去吗?” “回去?”莫铭的表情在某一个瞬间变得十分精彩,“虽然我知道二货青年欢乐多,但是,要是回去的话,只要你按照原路返回,通过一片戈壁,进了关之后,除了不能坐飞机,你想走水路还是陆路都随你。” “你知道我是在说什么。”声音显然没有给莫铭继续逃避的机会。 莫铭盯着头思考了很久,他缓缓抬起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虽然没能让陈嘉对我刮目相看,不过这里是我亲自带他们进来的,也算是找回了场子吧?” “别想那么多了,进去之后,你就可以知道一些你没有弄明白的事情了。”声音说。 “你不是我内心的声音吗?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声音轻笑了一声,他说:“你一直都很聪明,只是喜欢装糊涂,被陈嘉看上的人能蠢到哪里去?要是他不挑人的话,为什么不喜欢慕容竹去?” 莫铭瘪着嘴想了好一会儿说:“慕容竹是不是躺枪了?” 声音:“……重点不应该是你一直很聪明吗?” 莫铭:“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得着你说吗?” 声音噎了半晌才应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应该是你一直都很不要脸。” 莫铭:“……” “快点儿吧,没有时间耗下去了。”声音催促道。 莫铭问:“你很急吗?” 声音答:“我这不是为了烘托气氛吗?” 莫铭接:“你能不能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靠谱一点?说不定下一章就正剧了,再说不定掉了的收能够涨回来!” 声音应:“你觉得有可能吗?” 莫铭轻咳了一声说:“……虽然我也……但是……好歹你给作者留一点面子。” 声音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股轻蔑,他说:“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那货本来就没打算要‘面子’这么虚无的东西。” 莫铭:“……”作者,你有没有觉得万箭穿膝?!你有没有觉得膝盖好痛?!你有没有觉得当初你决定写下这么一篇文是你这辈子干的最错的事情?! 禁婆递给莫铭一把匕首,对他说:“动手吧。” “卧槽?!动手?!动什么手?!割腕吗?那么血腥的场面是不是要被马赛克?我自带行不行啊?”莫铭语无伦次地巴拉巴拉。 “在你指尖割上一道小口子就那么难吗?!不要一副‘今天我就要去死啦,今天我就要去死啦’的模样好不好?!” 莫铭:“……”唱……唱出来了。 “燃烧吧,小宇宙!”声音给莫铭打着气。 “我才不要这样的打气!”莫铭嘴上说这话,侧着头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眯着,把匕首对准自己左手的食指指尖划了下去。 “小巧玲珑的血珠托在食指上,显得异常可爱……”禁婆旁白。 莫铭:“……”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血祭?!!丫的不是让你测试你自己晕不晕血啊不是啊!!!你挤出这么一小滴是想闹哪样?!!”禁婆直接踩在了莫铭的背上,“你以为我进你们这个剧组是为什么?!!因为我脾气暴躁!!!正牌的盗墓小哥我不能弄死,只能借你出气啊!!!我憋了那么久就差这一步了,你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破功!!!” 莫铭:“……” “不是说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吗?!!你倒是狠给我看看啊!!!” 莫铭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他问:“你也混咆哮组?” 禁婆说:“……就是窥过几次屏。” 莫铭点点头:“我懂了。” 禁婆:“……”你究竟懂了什么…… 这一次莫铭决定做一个真汉子,他对准自己的手指,紧闭着眼睛,一刀下去……流了几滴血。 禁婆:“……”相信你,我就输了…… 莫铭:“……”我以为会血花四溅的…… 把食指贴到门上,莫铭感到了一股来自于门那边的吸力,他想把手收回来,但是就想紧紧贴在一起的磁铁的正负两极,强大的吸力让他动弹不得,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他在心里呼唤声音,也没有应答。 血液被抽里身体的速度越来越快,莫铭的眼前开始发黑,耳边出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仔细去辨认却又无从听起。觉得自己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里的时候,这扇青黑的大门“轰隆——”一声巨响,缩进了地下,莫铭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了进去。 莫铭看清楚来人的样貌,轻声说了句:“陈嘉……” 第九十四章 莫铭看清楚来人的样貌,轻声说了句:“陈嘉……” 陈嘉笑着看向莫铭,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莫铭摇着头努力支起身体,他扶着墙站稳后,扯起一边的嘴角说:“你看,我把你们带进来了。” “是的。” “你们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不管是头发很长很话痨的禁婆,还是毛茸茸的奇怪的手?” “没有。”陈嘉应道。 他的笑一直那么温润,莫铭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陈嘉的表情,想要发现和以往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不一样。 算了。 莫铭耸了耸肩,他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看到陈嘉除了笑之外的表情,这简直是项不可能完成任务,比他再一次穿越都难。莫铭转过身,率先进到那个漆黑的地宫里,毕竟只有他知道在这里会遭遇什么。 慕容澈和刘雄紧跟其后,陈嘉和肖亦枫对视一眼也走了进去。 “要不要在地宫外看看情况?”萧景绮伸手拦住了当即便抬脚要往里走的慕容竹,他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宫内部,转过头对慕容竹说,“毕竟是最后一个找到的龙穴,谁知道这里头的机关是不是比之前那些更危险。” “只有这个我们能抢先了,原先我们错失了那么多次机会,就是因为畏首畏尾,不敢上前。”慕容竹瞟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萧景绮,“我想,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你就这么相信这个人?”萧景绮眯着眼睛问道。 慕容竹沉默了半晌答道:“我只是相信陈嘉的判断。” 萧景绮低头一笑,终于放弃了说服慕容竹的想法,反而和他一起进入地宫,无论如何,能在他身边帮衬着总好过站在别处一无所知。 “在我离开之后,你究竟碰到了什么?”慕容澈压低声音问着莫铭。 莫铭正疾步往前走,完全不顾要小跑起来才跟得上他脚步的慕容澈。慕容澈觉得不对劲,他拉了拉刘雄的衣袖问:“从进门到现在,我们走了多长的路了?” 刘雄被这么一问,惊恐地停下了脚步,他和慕容澈对视一眼,往后望去,一望无际的黑暗将他们笼罩起来,而再往前望去的时候,莫铭还是离他们几步远的距离。 慕容澈试着往前走了走,莫铭也往前走了走,慕容澈停下脚步,莫铭也停下了脚步。刘雄扯了扯慕容澈的袖子,用手挡在慕容澈的耳边低声问:“我看,我们应该是进了一个阵了。” “什么阵?迷魂阵吗?”慕容澈笑了起来,但是话语间完全没有笑意,“你觉得莫铭会害我们?他是那种宁愿自己送死也不会看着我们受到威胁的人,这会儿,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呢?” 刘雄不是很明白慕容澈的话,他又追问了一句。慕容澈看了一眼刘雄,然后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的莫铭,轻笑着说:“我们是紧跟着他进来,都能碰到这种事,更何况那些在大门口磨磨唧唧的?” 刘雄说:“有时候,你真不像一个孩子。” “孩子?”慕容澈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当我听到在慕容竹派了人埋伏在路遥必经之路,找准时机斩草除根的时候,我就不是一个孩子了。在慕容家,天真的人,都活不长。” 肖亦枫紧跟着陈嘉,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他轻喊了一声:“主公?” 陈嘉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一口气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说:“我们入阵了。” “但是我们从进门到现在甚至都没有转过弯。”肖亦枫觉得这种奇门遁甲简直就是画地为牢。 “正因为没有转过弯,这个阵,才可怕。”陈嘉警觉地看着四周,“你注意脚下,不要踩到什么东西。” “太黑了,光靠火把,根本就不顶用。”肖亦枫皱着眉说。 陈嘉看着前方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眉头紧蹙。这个阵太大,莫铭完全不懂这些东西,走在最前面,会不会一不小心就…… 和前面两组一样,慕容竹和萧景绮在一进入地宫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即使他们手中拿着火把,但是能见度依旧不远,而且完全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那些光线照不到的角落,像是随时都会扑出些面目可怖的东西。 慕容竹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握着剑,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萧景绮倒是不担心,只要出现的东西不是那么不靠谱,他都有应对的信心。 “你说,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萧景绮的声音里丝毫听不到担心。 慕容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估计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开一扇门都需要用到鲜血,往里走说不定……就要用命相抵了。” “命?”萧景绮笑着拍了拍慕容竹的肩,“这可不是什么邪门歪教的地方,这可是龙脉的一条分支,要是前人的话没有夸大,这就是龙的心脏所在。” “越是贵重的东西,自然越是要煞气重的东西才能镇得住。”慕容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 “我说,慕容,你是不是过于小心了?”萧景绮话音未落,据他半步之遥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半人高的战戟,在火把的照耀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萧景绮斜过头看着慕容竹,对方看了看战戟又看了看他,不置一词。萧景绮自知理亏,赔笑道:“看来,我们还是有必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脚下。” “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这个地宫里,就只有这么些儿戏般的机关,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才被人找到。”慕容竹说。 萧景绮这回总算学乖了点儿,每走一步都要注意下脚下,他问:“所谓的‘七龙再现,天下大变’的话究竟是谁说出的?” “我不在乎是谁说出的,我只在乎这‘天下’究竟会如何‘大变’。”慕容竹说,“这江湖如今是我的天下,而这天下,终有一日会变成我的江湖。” “你还真敢说。”萧景绮笑道。 “怎么?你不信?”慕容竹也笑。 “且不说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是那三王爷断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肩的,陈子善的势力,可是有目共睹的。”萧景绮渐渐听出不对劲来了。 慕容竹扯起一边的嘴角,他停下脚步看着身边的萧景绮说:“我的母亲从未在灵剑山庄里出现过但是我却能当上家主,你以为,是为什么?” 第九十五章 莫铭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当然赌气成分占了大多数——自己和自己赌气,好不容易被陈嘉抱着了,装个什么硬汉形象挣脱出来,要不是为了让他看得起自己,要不是为了在他面前证明路遥那货能干的事情他也能干,要不是因为实在是因为对方实在是不用正眼看自己,他干嘛辛辛苦苦从山美水美的扬州城跑到这鸟不拉屎鸡不是生蛋的地方来?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应该不会是最糟糕的那一个。莫铭斜着眼睛朝后面看去,眼角的余光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扫到,很好!紧跟着自己走的刘雄和慕容澈能在一直走直线的情况下都跟丢,他还能指望谁? 莫铭把火把往前探了探,除了地面反射上来一些微弱昏黄的慌忙之外,没有任何出现在视野之内的东西,这真的很难让他相信他花了那么多力气进入这个地宫就是为了应证“黑暗使人恐惧”这一句话。 莫铭停下了脚步,仔细听周围出现的细微声音,不出所料,除了他心脏的跳动声以及快速行走之后的粗重的喘气声,这里安静地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这个设想从莫铭脑子里划过的时候,他深深地打了个寒战。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莫铭在心里默念道,他着实不希望都走到这一步了还生出什么事端来。 但是在龙卷风下没有死,不代表在这个地宫里能再一次享有被杰克苏大神护体的好运,一阵劲风袭过,莫铭感觉到自己的膝盖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拳,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直直地跪了下去。 卧槽!这可是堪比水泥地啊!直直地跪下去啊!连个缓冲的海绵垫都没有啊!莫铭疼得都要哭出来了,他发誓在他跪下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闷响,希望那不是自己骨头发出来的。 向来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蹲着的莫铭,非常识时务地趴在了地上。正在此时,初进地道的那一幕又发生了,矩形箭阵从他身体上方穿过的,刺破空气的簌簌声让他一动不敢动。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祖宗果然都是人才! 直到箭声停止了好一会儿,莫铭确定不会有任何漏网之箭再从某个刁钻的角度射出之后,他才强忍着膝盖上传来的阵阵剧痛,缓缓地站了起来。 陈嘉是第一个听到那些声音的人,他侧着耳朵努力计算着那些数以万计的弓箭离自己有多远,但令他惊诧的是,明明是莫铭发出的惨叫,箭声却是从自己的后方传来的。肖亦枫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不对劲,随着陈嘉眉头间褶皱的增多,他几乎要屏起自己的呼吸,以防那细微的声音会影响到对方的判断。 直到陈嘉重新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神态时,肖亦枫才敢开口说话。 “主公,我们要不要上前去看看。”肖亦枫现在一字一句都说得分外的小心谨慎。 “上前……”陈嘉的表情再一次难看起来,“你听到声音是从我们前方传来的吗?” 肖亦枫跟在陈嘉身边这么多年,几乎能明白他没一个表情所代表的意思,这一次他没有再出声,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久久不能散去。 “就你刚刚的感觉,我们转过弯吗?”陈嘉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即便是……无意识的被什么东西带领着。” 肖亦枫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非常肯定地说:“一直走的是直道。” 陈嘉低吟道:“是吗?” 肖亦枫没有打断陈嘉的思考,他从一进地宫开始,就保持了高度的警惕,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实在是说不上好。 “继续往前走吧,既然路遥说过这里是有惊无险,那么,也就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了。”陈嘉藏蓝的斗篷轻轻扫过带着浓重湿气的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肖亦枫不是很赞同地看了陈嘉的背影一眼,却依旧什么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这么多年,路遥横贯在二人中间,是不能够轻易提起的一道面目狰狞的疤。好不容易在他死后的第七年,陈嘉的脸上开始有了笑意,却碰上了一个和路遥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论武功甚至抵不上原来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跑堂。虽然明白找齐七脉七穴是日后掌权的必要条件,但是一旦这件事里掺和进任何和路遥有关的人,都会变得复杂。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陈嘉能听到莫铭那声无意识下发出的惨叫,刘雄、慕容澈,萧景绮、慕容竹自然也是能听到的,无一例外,他们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截然不同,一个指东,另一个必然说西,一个曰南,另一个必定云北。好好一场离间,生生演绎成了鬼片。 可惜就可惜在了这分组上,刘雄唯慕容澈是瞻,萧景绮共慕容竹一气,他们和陈嘉的决定一样,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还是不动。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棒击领头羊。 莫铭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是受到最大伤害的一个,没有之一!谁能告诉他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这池在黑暗中看不清颜色,扯块布丢下去立即变成灰烬的水究竟是怎样一种反科学反人类的存在?! 尼马你以为你是浓盐酸,浓硝酸,氢氧化钠或者高锰酸钾吗?!你让一个化学曾经有过三十分光荣战绩的人怎么面对这样一池水?!中和?!扯淡去吧! 莫铭看着池中间那条细的和他裤腰带一样的桥,只能说是欲哭无泪,这种给你希望让你绝望的事情能不能不要总是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果自己上辈子学过芭蕾指不定还能一试,但是你能指望一个死宅会什么?会什么! 只有在这个时候,莫铭才会无比羡慕像慕容澈或者随便哪一个会飞的人,如果自己有一身盖世轻功,还会让这座小桥这么膈应自己吗?!绝壁不能啊!“嗖——”的一声直接落到对岸什么的,完全无压力啊! 在“踮着脚眼睛一闭就走过去”和“尼马眼睛闭上就永远睁不开了”的思想斗争中,后者完胜前者,不能在这个地方就把小命给玩儿完吧?他可是要反攻的人! 坐在池水面前看着快要燃尽的火把,莫铭突然觉得……这个时候要是能吃上一顿肉该有多好!天知道他进入这个诡异的地宫有多长时间,至少,那个禁婆都去领了两次便当了。 “要是我们不出现,你是不是就准备一直坐这里等死?” 莫铭听到声音,眼睛渐渐睁大,狂喜像是暴风一样席卷了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他转过身体,把慕容澈抱了个满怀,嚎啕道:“尼马终于出现一个活人了!快快快!快带我飞!” 慕容澈:“……” 第九十六章 慕容竹的出生,就像是香港家庭伦理剧里常出现的剧情——他的母亲在怀了他的时候因受奸人陷害被他的父亲抛弃,因为某些事情阴错阳和往日旧识相遇,得以顺利生下孩子。于是他在得知了真相之后发愤图强,希望有朝一日以最辉煌的态势站在对方的面前。 以“搞垮对方的公司,夺走对方的家产”为目标,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为座右铭,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碰到了程咬金也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在悲情型“孩子,妈妈没有用,妈妈保护不了你,希望你长大后不要怪妈妈巴拉巴拉”,励志型“既然你的父亲狠心抛弃了我们,我们就要出人头地,用行动证明自己还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站起来的巴拉巴拉”和猎奇型“不是每个女人都叫圣母,反正不是你搞死我就是我搞死你,要死一起死吧,哈哈哈巴拉巴拉”中,慕容竹的母亲非常理智地为他选择了“你拥有不凡的血统,终有一天你会受到万众敬仰,在此之前你要学会虚伪,学会利用,学会与人周旋”的伏地魔型。 就像有点儿身份的人每次抛妻弃子都会留下一些信物一样,慕容竹的爹也一时大脑血管痉挛,为日后想要找他方便,留下了自己的贴身物件——一条手帕,一条做工精美的手帕,一条做工精美的黄手帕! 那么其中所包含的巨大的信息量,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皇家血脉自是不能流落民间,同那些闲杂人等居一室,吃一食。不管你是从小就在街边卖艺,还是养在深闺识字绣红,不管你是上蹦下跳有失体统,还是左顾右盼步步为营,只要手有信物,就总会有一跃登天的那个时刻。 某部每个暑假一开始就在各大卫视登台,你方唱罢我开嗓的经典古风言情长篇史诗巨作就告诉了我们这样一个道理:只要有一颗不甘于平凡的心,管你(的朋友)是不是有一个伟大的爹,你都可以(占为己有后)闯出一番天地。 所以父子认亲记第一集开播,就在对方刻意寻找和己方故意泄露下达成了共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慕容竹记得非常清楚,在第一次进宫面圣的时候,天气非常的寒冷,雪花在风里打着旋儿,厚厚的积雪让人听不到马蹄踏地的嗒嗒声。街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零星的几人擦身而过也是埋头自顾自地走,街道两旁的民居大门紧闭,房檐下在年后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红灯笼被风吹得变了形。边关吃紧,人人自危,生怕出个门就会被抓去充军。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横冲直撞,只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直接把他送进宫去。风从车帘的缝隙里倒灌进来,刮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慕容澈的手脚都是冰凉的,那个时候路遥还没有出现,所以没有人愿意无条件地陪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都要他一个人去面对。 慕容竹那会儿只有九岁,即使是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的慕容家,也没能让他在那样的年纪学会口蜜腹剑,精于算计。他的双手拢在袖口里,挺直着背脊,由一个太监领着往那从未想过的深宫后院里走去。为了不失身份,当时因为旁支设计而家道中落的灵剑山庄还是为他置办了一身新衣裳,整个慕容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却不管他是不是能够承受这样的重量。 “你就是慕容竹?”坐在高位身着明黄色中年男子声音浑厚有力,他的面目却是看不真切…… “慕容,醒醒!慕容!” 慕容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那庄严肃穆的深宫后院已经退去,他平躺在地上,萧景绮在他身边,手上拿的是他平日里作为暗器的银针,要不是他早一步醒了过来,说不定那些东西直接招呼上他了。 “进入最后的棺室了吗?”慕容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倒在地的了。 “还没有,这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了,看样子应该是不远了。”萧景绮见慕容竹醒了过来,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能看到别的人了吗?”慕容竹拍了拍沾上湿气的长袍,缓缓站了起来。“之前我们遇到了什么?” 萧景绮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精彩,他说:“听到莫名的惨叫声之后我们还是一直往前走,但是不过白来米的时候,你突然浑身痉挛,然后就倒了下去,之后……” 慕容竹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问:“之后?” “之后,你喊出了一个称呼。”萧景绮显然不想多谈,而慕容竹晦涩不明的态度很好地应证了他的猜想。 萧景绮和慕容竹两人均没有再说话。虽然知道慕容竹确实是有着不凡的身份,但是着实没有想到他会是先皇遗留在民间的皇家血脉,难怪当年他知道路遥在开始着手寻找龙脉的时候反应会那么奇怪。 “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后才能走到棺室?”慕容竹打破了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的尴尬气氛。 “不好说。”萧景绮给了这样一句可有可无的答复。 慕容竹沉默了半晌之后,像是喃喃自语般说道:“如果莫铭身上所中之蛊当真是刑修,那么这一路我们会遇到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理由了。” “我一直不明白,当初你在路遥身上……”萧景绮自动噤声。 慕容竹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我一直相信他没有死。” “好吧,我们说‘刑修’,这个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景绮识相地转移了话题。 “‘刑修’是混沌之神,开天辟地之前他便存在,这个地宫……太符合条件了。黑暗、湿气,我大概能够明白陈嘉说的他走不出地宫的说辞了。” 萧景绮前后一联想,面上当即变了颜色,他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路遥当年进来过,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吗?” “如果当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为什么陈嘉时隔七年才想到要重新来寻找这个龙穴?”慕容竹反驳,“我们都知道路遥曾经过关,即使他把自己的行踪掩饰得很好,但是,他确实不是个会对人产生防备之心的人。” “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寻在他的踪迹吗?可是他也是……”萧景绮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不明白你在百花楼做的那出戏是为了什么。” “试探他。当然,也是为了确认路遥究竟有没有死。”慕容竹在说起路遥的时候,表情始终很奇怪,“我总是觉得路遥没有死。” “路遥在最后几年神志时而清楚时而迷糊是因为你下了‘孟婆’?”萧景绮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发现他开始和陈嘉接触,我还没有夺得我想要的东西,怎么能让他和我的对手走得那么近,但是慕容家需要他,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有一手,譬如……龙门客栈。” 慕容竹和萧景绮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突然火光大盛的地宫,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莫铭是最想适应过来的那一个,他离门的距离不过二三十米,慕容竹更是才离门没有几步,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想要关心的,堆砌满屋的黄金几乎要闪瞎了他的眼,他嘴角渐渐扩大的笑容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 陈嘉环视了四周之后,朝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了过去,同一时间慕容竹也注意到了那里,气氛一触即发。 第九十七章 “子善先生不是多年就说过,这往后不过问朝中事吗?”慕容竹的手被半路截杀出来的肖亦枫挡了个正着,但他的表情丝毫不慌乱,毕竟,萧景绮的银针抵着陈嘉的咽喉要害,手轻轻一抖就会刺进去。 这四个人达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关系,莫铭觉得自己应该在原地观望一段时间,贸然出手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他眉头深锁完全没有介入的意思,刘雄抽抽鼻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嘴,在看了莫铭一眼之后,向后挪了一小步。慕容澈倒是明白莫铭的心思,一边是自己决定跟随的人一边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再看了一眼四人争夺的东西之后,他就失去了兴味,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为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东西斗得你死我活。 “慕容少庄主说笑了,这皇家的事儿向来有不得我做主,既然皇上有命,即便是一介草民,哪儿有不从的道理,您说……对吗?”陈嘉直挺挺地站着,挟持着他的萧景绮像是空气一般杵在身边。 慕容竹眼中冷光一闪,但随即就笑了起来,他说:“子善先生说笑了,这泱泱大国,能同你斗嘴的,除了路遥,怕是没有别人了。” 陈嘉听到慕容竹提及路遥,面不改色地接着他的话茬儿继续往下说:“可不是,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可真快。路盟主的死,至今还是一个谜,江湖中人受过路盟主恩惠的,可不在少数。陈某何德何能得其赏识,话说回来,我也是没想到这么一个传奇般的人也会死于非命,潦倒到竟由我一个外人亲手葬了他。” 肖亦枫明显感觉到了慕容竹气息的紊乱,他顺手反剪了慕容竹的手,金铸的小圆筒就势落入了……莫铭的手中。 肖亦枫:“……”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慕容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莫铭左右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小金筒,走到了陈嘉的身边,他用其中一端戳了戳萧景绮的肋下,问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为它这么大打出手,能够发射光波吗?还是说……” 在莫铭袭击自己的那一瞬,萧景绮顺势收了手上的银针,陈嘉的桎梏就这么解开了,肖亦枫自然也就放了慕容竹。 没有了任何威胁的慕容竹连忙接道:“你知道怎么用?!” 想到《美少女战士》中变身神器的莫铭突然默了,他紧抿着唇非常痛苦地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是这样,即使会用,我们都没有用的条件。” 陈嘉笑着问他:“需要什么条件?” “你真的想知道?”莫铭挑着眉问。 陈嘉看着莫铭狰狞的表情,沉默了半晌,说:“……其实,知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既然他都要说了,主公为何要阻止他!”肖亦枫插话,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周围气温在下降。 莫铭见这么多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在某个时期,有一群非常厉害的人,她们拥有一种神力,能够帮助他们击溃自己的敌人……” 慕容竹和萧景绮对望一眼,几乎同时将自己的视线转会到莫铭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莫铭手中的小金筒上。 “看来,你也听过这个传说。”陈嘉说。 莫铭:“……”被“传说”糊了一脸…… 以为这文会正剧下去吗?!你绝壁错了啊!每天打开电脑,作者都在刷新我的下限,开门口令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算什么?!禁婆混咆哮组的算什么?!你见过明明手里拿着一拉风无比的神器,却不得不将它和一部青春气息迎面扑来的动画片儿联系在一起的心情吗?!你知道吗?!这已经不是能用“微妙”两个字形容的出来的了! “下限已死,有事烧纸”这样的话都没有力气说了,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莫铭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因为陈嘉已经明智地选择了闭嘴,肖亦枫站在陈嘉身侧,隔开了萧景绮,慕容竹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盯着小金筒,却让知道真相的莫铭很胃疼。 “如果我猜得没错……”莫铭开口了,“打开这个小金筒的密语应该是——月棱镜威力……变身?” 慕容竹:“……” 慕容竹的表情明显裂了一道口子,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什么叫做“月棱镜”,也不是很明白怎么就突然“威力”了,但是“变身”两个字他听的还是很清楚的。 莫铭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扬了扬手中的小金筒问道:“我能问问,这个传说究竟是谁传出去的吗?” 陈嘉:“……”我突然懂了什么。 慕容澈见众人的表情不一,但无论如何这些敷在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个能和发现宝物以及知道宝物的用法的“欣喜若狂”沾上边,他默默地往后退了退。在某些时候,明哲保身确实是第一要义。 “路遥?”莫铭试探性地问了问。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每个人都回答了他。在这个气氛如此沉重的时刻,莫铭却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专利权,不然他一定要因为“滥用我专属的菊花脸”这一侵权罪名告得他们倾家荡产。 “你之前说,即使会用,我们也没有用的条件,这是为什么?”陈嘉对莫铭说出的这一观点还是持有很大的兴趣的。 莫铭:“……”我难道要告诉,因为你整部动画片里我只记得一个男的吗?!那男的还是一个戴着白框眼镜成天到晚只知道投玫瑰花和月野兔玩暧昧的人吗?! 陈嘉笑着问:“怎么?有难言之隐吗?” 莫铭:“……”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萧弈从那群随从身边走上前,拍了拍莫铭的肩膀,他说:“下次要是想到什么,千万别直接表现在脸上……” 莫铭:“……”你能告诉我要怎么在自己的脸上表现“难言之隐”吗? 萧弈说:“如果我有一面青铜镜,我现在就能告诉你。” 莫铭看了萧弈一眼,嘴巴一瘪,说道:“坏人!” 萧弈:“……” 第九十八章 莫铭蹲在角落里抖着腿,身边是同样动作的萧弈,陈嘉和慕容竹依旧在对恃,肖亦枫剑不离手,萧景绮暗器不离身。霎时间风沙走石,电闪雷鸣。 莫铭:“你觉得我们还有预算请这么强大的特效组吗?而且一个昏天黑地的地宫哪里来的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萧弈:“大概是……剧情需要吧。” 莫铭:“这和剧情无关吧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吐槽的精髓,知不知道啊?!” 萧弈:“是什么?” 莫铭:“……你不是被二逼作者赋予了‘智慧之神’的称号吗?按照剧情你就应该balabalabala说一长串的啊,这样的反问句不应该是你来说吧?不是吧!” 萧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变‘智慧之神’了?” 莫铭:“大概在六十七到七十七章之间,身为一个半路出家的主要配角,你这么不关心这个文真的好吗?!” 萧弈:“一下子跨度那么大不好吧,而且你真的不是胡诌的吗?我根本就只是打酱油来的吧!‘主要配角’这样的高帽子谁要戴啊!我在这一卷完了还有没有出镜机会都不知道!!!” 莫铭:“二逼作者完全无大纲,我要怎么告诉你哪一章写的是什么?!全部去翻一遍自己给自己增加点击率吗?!要不要脸!” 萧弈:“……”你本来就没有那种东西好不好!不要一副你真的很在意自己脸面样子! 莫铭扭头问:“你不好奇为什么没有读者吐槽我们不吃东西却能活那么多天吗?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没有读者问这个问题。” 萧弈摊手说道:“特么谁要管你吃不吃东西?!你丫是黑吧?绝壁是吧!读者不说BUG你自己自爆,你以为这样的行为很高尚吗?!你还嫌这个文掉收掉的不够是不是?是,不,是!一从医院回来那二逼作者直接傻眼了,谁见过一掉掉十五个的,还气都不带喘的?!” 莫铭:“我觉得这文的收能过一百已经是个奇迹了。” 萧弈:“……即使这是事实,你也不要说出来好伐,你难道没有觉察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看这儿我们吗?!” 莫铭:“我管她好些,赶紧让我出去让我吃顿好的!” 萧弈:“按照二逼作者的指示,你是出不了地宫的。” 莫铭:“卧槽!为毛啊!这是为毛!老子不是主角吗?!这文难道已经没下限到没有主角也能顽强生存吗?!这尼玛是在太不科学了!” 萧弈:“……莫铭不哭,站起来撸!” 莫铭:“……” 莫铭从角落里站了起来,慕容澈非常贴心地当即贴了上去,刘雄紧跟其后,一左一右,一彪悍一文弱,一大叔一正太,这种奇妙而和谐的统一啊,真的是……太萌了。 “我说,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吧,我们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赶紧出去吃顿好的啊。”莫铭把小金筒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回来,“怎么出去有人知道吗?” 陈嘉看了慕容竹一眼,笑着说道:“依据传闻,所有的答案都在小金筒里。” “这么神奇的东西就没有一个好听点儿的名?一般这么牛掰的东西都有一个十分霸气的名字相称的吧我说,像是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女娲石还有洞爷湖什么的一听就王霸之气侧漏的。” 萧弈:“……”其他是上古神器我是知道的,但是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这是什么?银他妈同人吗?! 陈嘉沉默了半晌说道:“它就叫小金筒。” 莫铭:“……”和一个取名无能的二逼作者较劲儿,认真你就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莫铭的身上,小金筒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莫铭深吸了一口气,把小金筒丢给了刘雄。 萧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突然主角光环附体,杰克苏技能打开,直接用一种令众人想不到的方法把这个拖了好几章的东西打开吗?!是不是不到一百章你就真的不准备打开了?!这样下去真的会没有人看好吗?!为了点击率你也偶尔认真一点吧我说! 刘雄接着小金筒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对着莫铭眨巴了几下眼睛,完全不知道这戏自己该怎么接下去。 莫铭轻咳一声,问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刘雄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莫铭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让刘雄把小金筒递给了慕容澈,结果还是一样,他也没有看出什么。 小金筒重新回到莫铭的手上,此时萧景绮带着轻蔑的笑容问道:“这么多人都看过了,你究竟是想干什么?” 莫铭双手一摊,对着众人说:“我想表达的是……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萧弈一手扶额,心下想道:“……果然。” 萧景绮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冷笑出声:“该不会,你在这里耗时间不过是为了把小金筒给陈子善的把戏吧?谁都知道你曾经假扮过他的男宠,向着他……可是人之常情。” 慕容澈本来一直都在暗处站着,随时注意莫铭周围的异动,这个时候他站了出来,对着萧景绮说:“叔叔,虽然我并不是很想插话,但是二逼作者让我转告你‘我笔下设定的萧景绮没有那么蠢!你丫到底是谁?!小受向着小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凭莫小受的本事,他真的只是一时打不开小金筒而已!!!要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商隐你还不时会向着他!!!’我的话说完了。” 莫铭:“……我是不是应该在现在表示我的膝盖好疼?” 萧弈:“……更应该膝盖疼的人明明是商隐才对!” 萧景绮:“这个文这样下去真的没有问题吗?!!特么谁还要继续看下去啊!!!” 莫铭:“我觉得……二逼作者刷剧情完全是副线,主线是我们吐槽。” 萧弈:“……所以……还是银他妈的同人?” 萧景绮:“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 莫铭和萧弈:“喂喂喂,你不要突然加入吐槽二人组啊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陈嘉看着莫铭,笑着说:“莫铭,你当真没有方法吗?” 莫铭非常无辜地说:“真的没有啊,你们不是都打不开吗?” 萧弈:“……”明明是因为小金筒一直在你手上! “刘雄,你要不要试试看?”莫铭再一次把小金筒抛给刘雄。 刘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金筒几秒钟,然后破釜沉舟,气沉丹田,一手放在小金筒的顶端,一手执着小金筒的尾部,大喝一声,然后…… 萧弈:“其实你是想说‘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吗?!” 刘雄的面颊涨得通红,却见小金筒纹丝不动,莫铭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知道你尽力了。” 莫铭拿着小金筒的表情非常严肃,他问:“你刚才是这么直接拔的吗?”见刘雄点了点头,莫铭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做着和刘雄刚刚一样的手势,然后……双手朝着不同的方向扭动,小金筒开了…… 莫铭面对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说:“那个……你们不知道有一种动作叫做……扭吗?” 萧弈:“……”这样就打开了一个号称是神器的东西……作者你的下限呢?! 第九十九章 自从小金筒被打开之后,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注意着莫铭的每一个动作,不管这个小金筒里是放着传说中的阴兵符,还是所谓的掌权天下的神秘物件,都是极为吸引人的。 所谓的“七龙现,天下变”的说法究竟是怎么回事,站在这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就等着莫铭能够把这个半公开的谜题解开。 看过中华小当家的朋友都知道,人特级厨师就算是弄个锅巴都能金光四射,吃的人无一不目眦尽裂,陷入暂时性深度幻觉,虽然严重违背自然科学,但是只要特效做得好,就能从上不了台面的低成本电影上升到众人追捧的米国大片。在剧情无能的情况下,吐槽就是特效。 文笔像小学生?你也太埋汰人小学生了,他们写的话能写成这个样子吗?太不能了!反正二逼作者在自黑的道路上已经走得很远了。 萧弈小小声说:“我说,这章靠谱点儿成吗?要不咱正剧一回?是有好些时候没正剧了吧?” 莫铭白眼儿一翻,反问道:“可能吗?箭都在弦上了,能不发吗?就你来一发你就来一发啊。” 萧弈抽了抽鼻子,说:“好不容易涨了一个收,要不咱见好就收呗。” 莫铭说:“要收你收,我现在是收不了的,不管怎么样反正你得让我拖到一百章,至少给跳到下一卷去不是?再说了,坚持到现在的人,压根就不指望这文还能有什么下限,只要到最后不爆出什么女穿男,性别转换,男男生子啥的,基本上就这样了。” 萧弈噎了半晌,回答:“……对自己这么狠,你是敌人派来的吗?” 莫铭不屑地冷哼:“作者都二逼成这样了,还需要敌人,丫自己都能玩死自己。” 萧弈:“……这倒是实话。” 莫铭闭着一只眼睛往里头瞧,又在耳边晃了晃,才把那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刘雄往前凑了凑,指着其中一个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布条说:“当年恩公就是穿着这件衣裳救的我。” 莫铭斜了他一眼,咽下了那句到了嘴边的“卧槽,前武林盟主这么重口?干脆这一章的关键字就这么提取吧——#掉收时刻#”,转而说道:“不能吧,把这衣服放到这么彪悍的神器里,人路遥脑子又没被门挤,真能不在墙上刻‘路遥到此一游’就把自己个儿的衣裳布料丢神器里?” “不是,这衣服上写了字。”刘雄连忙辩驳。 莫铭不信,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刘雄指了指说:“喏,背面有字。” 莫铭:“……”突然觉得有些人会笑出翔来…… 陈嘉和慕容竹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谁都没有上前,萧景绮的表情十分的微妙,他站在慕容竹身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莫铭手中那块布料。 在站的各位又一次心照不宣起来,这衣裳的纹饰、布料,分明就是路遥死前穿的那件,他早就在死前就把七龙全部找了出来,却没有把这最后一龙告诉给陈嘉知晓,其中的弯弯绕要是说出来,起码又是一二十万字。 陈嘉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龟裂,那笑像是天生就长在他脸上一样,扒都扒不掉。就连慕容竹这么隐忍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心思埋藏得那么深,要不是因为不是嫡出,这皇位确实不该由这么个无能皇帝来坐。 此前不管是最初和莫铭在街上相遇,还是借佑护帝星之名将其变相禁锢左右,乃至后来的莫铭为保其周全主动请缨来着西北边境,一环环一幕幕煞是精彩。不明所以的以为是真情流露,知晓真相的便看了好一出请君入瓮,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人掏心掏肺。 慕容竹想到这里,表情历经几变,末了还是回归到最初的不动声色。要是莫铭现在看懂了局势,将小金筒的秘密公之于众还好说,倘若是他真的对陈嘉动了情只向着他一人,那局势对自己……就真的是百害而无一利了。 萧景绮等得不耐烦了,莫铭自从刚刚拿着那布料之后,整个人就不对劲,虽然他平时就和正常人有点儿不一样的地方,不靠谱归不靠谱,但是在这么正经而严肃的场合,他还是很有眼色的。 陈嘉见萧景绮要有动作了,笑着问莫铭:“这布料上有什么辛秘,竟让你看得这般入迷?” 莫铭攥着布料的手越抖越厉害,沉重的喘息声带着令人窒息的意味。刘雄是最先发现莫铭不对劲的人,他忙上前搀扶住莫铭,急问道:“主人,你没有事吧?” 莫铭惨白着一张脸,笑着说:“妈的,被耍了。” 陈嘉和慕容竹的表情俱是一变,慕容竹刚要说话就被慕容澈抢白道:“既然爸爸觉得不舒服,就先坐下休息片刻,反正现在还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干站着也是站着。” 莫铭摇了摇头,手掌放在慕容澈的肩头却像是有千斤重,慕容澈不解,抬头看莫铭,却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爸爸,你还好吧?”慕容澈见状不免担忧。 莫铭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让他放心,然后视线落在了陈嘉的身上,他问:“当年,是你亲手葬了路遥?” 陈嘉眼睛极快地微眯了一下,瞬间恢复正常,他带着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应道:“没错。可是,这与龙脉有关吗?” “他是怎么死的?”莫铭没有回答陈嘉提出的问题,反问道。 慕容竹听及此,握剑手紧了紧,他原本直视着莫铭的目光猛然间错开,落在了一旁的地上。陈嘉在一小段沉默之后应道:“他来找我的时候,受了很重的剑伤,回天乏术。” “所以说,他死了?七年前就死了?要是你亲手埋了他……”莫铭的表情很奇怪,“那么,我是谁?” 慕容竹和萧景绮对视一眼,眼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表达,慕容澈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扯莫铭的衣袖,却在半道上收回了手。 莫铭猛地坐到了地上,从低声轻笑到放声大笑,每一声都带着让人不忍直视的惨烈。 “陈嘉,你告诉我,我是谁?我究竟是有家客栈的一个小掌柜,还是叱诧武林的路大盟主,或者……”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或者只是你陈嘉夺取政权的一枚棋子?” 陈嘉不语,只是用极为震惊的目光看着他。莫铭又笑着说:“为什么我会突然在街上遇到你,为什么我的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我从来不知道的人的名字还一口咬定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我在看过狗儿的眼睛之后才发现你,这一桩桩一件件,设计得太好了,真不愧你‘神机妙算陈子善’的名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众人只有看戏的份,陈嘉身为整件事情的主角之一,一直缄默不语,莫铭说到最后,只是摆了摆手,无奈地接上:“算了,一进地宫就想到的事情何必再来质问你。” 萧弈弯下腰从莫铭手中拿过那块布料,放在手心摊开来看,却不禁一头雾水,这些弯弯扭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刘雄在边上弱弱地接了句嘴:“恩公当年和我说,这是种别国文字,叫做英语。” “英语?”萧弈挑眉问道,他转过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莫铭,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些难受,让你说清楚这小金筒里究竟有些什么,这块布料上写着什么,那墙上究竟刻着什么着实有些难为你……” 莫铭打断萧弈的话,一抹鼻子说:“不就是死了一次吗?不就是被男的玩弄了一次吗?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穿越小白文里没有一点狗血情节哪对得起读者的‘NC’的标签。” 萧弈:“不是正剧了吗?!不是都快步上正轨了吗!?尼马半路转型是要闹哪样啊我说!” 第一百章 萧弈坐在莫铭身边问他:“嘿,哥们儿,进地宫前你在那条地道的墙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莫铭仰头大笑三声之后,问:“想知道啊?” 萧弈点头,狗腿地笑着说:“想。” 刘雄看了看莫铭的表情,然后说:“想知道你就求我啊~” 莫铭、萧弈:“……” 刘雄指着自己的脸问:“我说错了吗?主人,你的脸上真的就是这么写的啊。” 萧弈拍了拍莫铭的肩膀,一脸的节哀顺变,莫铭大手一挥说:“我已经习惯了这文的配角逆天定律,不过每次听一个八尺多高满脸胡渣一胳膊就比我一小腿粗的汉子羞嗒嗒地叫我主人,尼马实在是……被带感得一脸血啊。” 刘雄脸侧到一边,眨巴着眼睛说:“主人不喜欢人家叫主人主人吗?不叫主人主人,人家应该叫主人什么?” “我突然想认识一下艾薇儿。”莫铭说。 萧弈不解地问:“怎么突然扯到她了!求别穿越!” “查下水表而已。”莫铭说,“你懂的!” 萧弈脖子爆出青筋,咆哮道:“我什么都不懂!陪你一起吐槽是我的下线,不要让我掉节操!” 莫铭挖挖耳朵,接着:“反正已经一百章了,这一卷吐槽结束了,下一卷前几章估计正剧,没得玩儿,一次性来个够本。” “小金筒的秘密你还没有解开!墙上刻的字你还没有说!就连你为什么出不了地宫身上的刑修又有什么影响你他妈都没有交待!你想学人三苏吗?!在八本书还没有解完所有谜题的基础上再搞出个什么周边刊物吗?!你没有这样的人气啊!你以为是个面瘫就能装小哥吗?!你太天真了!”萧弈揪住莫铭的衣襟。 莫铭:“喂喂,你小心人高端粉过来扔板砖!” 萧弈:“那你快点在这一章把地宫完结,然后让我们奔向新世界!” 莫铭:“那我们来个片头吧。” 萧弈:“等等……” “莫暗先生!” 萧弈:“喂!莫暗先生是谁啊我说!这种摆明了抄袭银他妈的设定真的呆胶布吗!?” 莫铭戴着墨镜,拿着卡片解说:“有读者发来短信问墙上究竟刻着什么字,我在这里给大家解密一下。” 萧弈:“短信是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 莫铭:“嗯,墙上的字写着……” 萧弈:“你究竟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莫铭:“墙上刻着简体汉字,上面写‘二逼作者虽然二逼但不是傻逼’,就是这样。” 萧弈:“尼马这究竟是什么啊!就算不深奥起码你写一点藏头诗什么的啊!再不济也写写‘你的命运之谜都在地宫之中’这样的话吧!” 莫铭换一张卡片继续说:“还有观众在微博上向我们提问小金筒里是什么,我想你一定没有好好看文,都说了里面装着衣服的布料,好的下一题。” 萧弈:“你这绝壁是在敷衍,是在敷衍没错吧!我一定没有说错!还有微博是什么!!!” 莫铭扶了扶滑下来的眼睛,又换了一张卡片,说道:“至于刑修,它是一种很奇妙的蛊毒,在黑暗的环境中会让人产生大量的幻觉,在后期甚至会影响到身边的人,所以说本文里,莫铭在不久就要死掉了,所以才会说他走不出地宫。” 萧弈:“主角嗝屁了这个文还怎么续下去啊!你不要在这里口胡!” 莫铭挥手:“那么今天的莫暗先生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欢迎届时继续收看!” 萧弈:“才不会有人想要看那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陈嘉看着坐在地上和萧弈聊天的莫铭说:“莫铭,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寻龙脉的。” 莫铭抬起头看着陈嘉说:“子善先生,你这么说就渣攻了,小心掉人气哟~你拐这么大个弯儿,不就是想从我嘴里得到小金筒的秘密吗?你也不是没有看到,这里边儿就装着这么一小块布料,没有别的东西。” “莫铭,你不是会撒谎的人。”陈嘉笑。 萧景绮见状也说:“既然子善先生都这么说了,东方,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哟,墙倒众人推啊这是?”莫铭抽了抽鼻子,“我说出来是没有关系,但是就是看你们敢不敢听了。” 墙边上的火苗呼啦一下,灭一点儿之后又往上蹿了几寸,肖亦枫看着那火苗顿了一瞬,转而又看向这边。 慕容竹展开扇子笑道:“只有你不敢说的,没有谁不敢听的。” “那还真是麻烦了。”莫铭挠挠头,“这上面确实还说了另外一件事儿,但是……” 萧景绮手中平白多了几根银针,肖亦枫在陈嘉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对方的神色有了些异常,却还是保持着笑容没有变。 “和你们说也没有关系,反正这日后的路,由着你们自己走了。‘七龙现,天下变’是指原本属于帝星的光芒由其他二星分割,一主文,一主武,但是武星运势不济常被文星抑制,只在一个时刻他赢了。” 慕容竹笑着问:“什么时候?” 莫铭不理他,继续说:“紫微星明示虽然岌岌可危,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威胁到他。” “东方兄弟说笑了。” “说没说笑我是不知道,二王爷把你们引到这里来不过想借着地宫将你们的生路截断,他没想过夺权。” “你说什么?”萧景绮向前跨了一小步。 “就是说,你们都上当啦。”莫铭歪头笑,“陈嘉,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陈嘉只是笑,没有应话。莫铭挠挠头说:“也不知道路遥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我怎么就没继承半点儿神棍体质呢?” “我不会让你死。”陈嘉说。 莫铭看着陈嘉笑了起来,他说:“晚了,太晚了。我这次闭上眼就真的醒不过来了,刑修的威力你还能不知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加上‘传说中’就很厉害,这传说中的蛊毒都能被用到我身上,二王爷实在是太能下手了。” 陈嘉看了眼肖亦枫,才转过来对莫铭说:“我不会让你死。” “矮油~我知道你是‘神机妙算陈子善’,但是人诸葛亮要死还不是只能听天由命。”莫铭摆了摆手,“喏,过去转动那个墙角放着的烛台,你们就能出去了。” 刘雄听出莫铭语句中的不对,他问:“主人,你不出去吗?” “我不能见光的。”莫铭说,“出去就嗝屁了,趁着年轻,我还是多活一会儿吧。” 萧弈竖着食指说:“会被饿死的。” “是吗?”莫铭笑道,“这么说的话,好像出去会比较划得来。” 说话间,萧景绮已经把烛台转动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在众人的正前方,一面墙呈四十五度角向后倒去,从上面降下木质阶梯,萧弈看了莫铭一眼,走了过去。 “刘雄,你往后就跟着澈儿,你的心思细,在他冲昏头脑的时候记得把他扳回来。”莫铭说,“你也别说很么舍不得之类的话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本来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现在死去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慕容澈看着莫铭一言不发,两人对视片刻,他拉着刘雄离开了。 “我说你还不走啊?”莫铭曲着双腿坐在地上,看着陈嘉说。 陈嘉做了个手势,让肖亦枫先出去,肖亦枫不满地看了莫铭一眼,才随着大流走出去。整个地宫突然间空荡荡的,只剩莫铭和陈嘉二人。 “没想到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黄金吧。”莫铭说。 陈嘉一把掀开长袍也坐了下来,他与莫铭对视着,眼中有无限深情。 “喂喂,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了,我不能帮你什么了。”莫铭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手中的小金筒,过了好久他才说,“好吧,路遥说,黄金被埋在了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地道下面,你什么时候想要,就带着人来挖吧。我真没有隐瞒别的事情了。” 陈嘉伸出手抚上莫铭的脸颊说道:“我已经看着你死过一次了,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出现第二遍。”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是,我真的没有路遥的任何记忆,我只是莫铭,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这样。”莫铭拨弄着小金筒,转手将他递给了陈嘉,“这个你拿去吧,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莫铭,我不会让你死。”陈嘉又说。 “怎么遇到这件事,你就那么死心眼了呢?反正你喜欢的是路遥又不是我……” “我不会让你死。”陈嘉打断莫铭的话。 “真拿你没有办法。”莫铭笑了起来,“以后要是能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千万不要在利用他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不计较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莫铭倒了下去,陈嘉看着莫铭身后不知何时返了回来的肖亦枫点了点头,说道:“按照原路返回。” 第二卷·河山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