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纨绔世子(我爹是摄政王 FZ)下——莫问奴归处
莫问奴归处  发于:2014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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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8.谁人披甲挂帅

 宝辰进宫的消息立刻传到了宗政绵德那里去,他也不管什么摄政王召集王臣的事儿,直奔西三所,他连随伺候的小太监都不带,一口气跑到了西三所,三公主院落的门口。 他看着多未见的少年,心头一窒,慢慢地笑了,他突然发现,哪怕只是这样看一眼宝辰,他就会觉得无比的满足,这样的满足令他忍不住想笑又想哭。 少年站在柳树之下,那早已抽芽变绿的枝条随风轻轻摇晃着,他弯腰看着边的小女孩,那和煦宠的笑容,让宗政绵德觉得,少年突然变得成熟了,而这小女孩也像是少年的女儿似的,两人欢闹在一起,说不出的温馨。 他果然,还是想要个孩子的吧。 宗政绵德抿唇这样想到。 “二哥哥?”宝辰直起了腰,他看向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的男人笑着喊了一声。 “你还知道我这个二哥哥?”宗政绵德收拾了心,走到了宝辰的边,他点了点对方的鼻子,道:“我封王的时候,你就只知道看武林大会了!”他自然瞧见了宝辰额头上的纱布,他也知道了宝辰被西凉郡主所伤的事,他绝不会让西凉国上上下下有一天好子过的!他知道这件事罪不至西凉百姓,但,那又如何呢?谁让他们的郡主伤害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呢。 “武林大会三年才一次,你封王的场面还不和别人封王时差不多,两者一对比,你说我选择看哪个?”宝辰挑眉笑道。 “太狠心了,你太伤我心了!”宗政绵德捂住口,痛苦不堪地哭诉道。 “……明亲王,您能不能别这么搞笑?”宗政水月双眉抽搐地看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哥哥,顿时有种自插双目的血腥冲动! “哦,水儿,你也伤了哥哥这一刻如水的心!”宗政绵德又搞笑了一把,得到了宗政水月白眼一枚,宝辰的手肘一双! 因为自己的衣袍已经被宗政水月的鼻涕眼泪蹂躏了两三遍,所以宝辰先去了庄太妃的寝宫里换了一件宗政绵德以前的衣服。 “啧啧,真别说,你穿上我的袍子,看起来就男人多了!”宗政绵德捏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得意地看着宝辰上的衣服——一件红色金边的缎面长袍。 “……或许是你这衣服比较凸显男特征,只是你穿了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出你有哪一个微小的地方,和男人这两个字够得上边。”宝辰笑呵呵地看着宗政绵德的脸越来越僵硬,然后拉起了宗政水月的小手,快速走出了大门,扭头喊了一声:“娘娘腔的明亲王下,你走不走啊?” “宗政宝辰!” 庄太妃的寝宫里,爆发出了一声震天大吼,宫人们纷纷侧头看去,心道,小世子又怎么惹明亲王不高兴了? 轩辕的南书房中,摄政王很快就召集了几位将领和三位亲王,而皇上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也面色冷。 “西凉郡主冒犯摄政王世子的事,还不够严重到咱们出兵。”和亲王扇了扇前的折扇,心里却是想,这郡主怎么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地将宗政宝辰给宰了呢,可惜,实在是可惜。 “那就再找其他理由。”宗政阡德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袍子一会儿,语气比往更为冷。 “派谁出兵?”穆远知道,攻打西凉的事刻不容缓,摄政王显然已经很生气,他虽然一向与摄政王政见不和,但在攻打西凉的事上,意见还是相统一的。而且,一个将军想要握得兵权,那就要通过出兵。 如果他可以乘这一次机会,拿下攻打西凉的任务,那么他手中的兵权就会更多,对抗摄政王的实力也会更大! “末将请令!”尉迟景阳哪里看不出穆远的小心思,他上前一步跪在了皇帝和摄政王的面前,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悲壮样,看得穆远嘴角猛抽,这个想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混蛋! 宗政久寒也被自家属下的无耻态度也惊悚了一把,随后他挑了挑眉,道:“尉迟将军对西凉国的况倒是甚为了解,派他去,倒是不错的。”他看向了宗政昊德。 宗政昊德只要有脑子,就不会答应下来,他温和地扬起了笑脸,说道:“穆大将军以为如何?” “皇上,微臣认为,尉迟将军上任不多时,年纪又轻,难免心浮气躁,这一回可是攻打西凉,誓要将西凉全数拿下的重要战事,微臣不才,毛遂自荐,希望能为皇上分忧,为摄政王分忧。”穆远说得很客气,不过句句都表明,这一仗很重要,你尉迟景阳不行。 尉迟景阳没有起,他知道自己只需要表态就行,其他事,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绝对能够办好! “各位卿各执己见,朕也有些犹豫不决。”宗政昊德看了面无表的摄政王一眼,斟酌了一下,这样说道:“不过朕也觉得,穆远大将军在开疆辟土的战役中经验丰富,西凉国又是有名的好战之徒,那些个蛮子士兵力气可不小,穆大将军手下又有许多擅长对付这种敌人的士兵,朕以为,这一次攻打西凉……” “皇上。”摄政王听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耐烦,他面上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平静地打断了当今圣上的话,他抿唇,不冷不地说道:“本王宠儿子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整个金樽大陆,都是知道的。本王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这次攻打西凉的初衷,就是因为西凉郡主伤了本王的子,这口气,本王不可能咽下!既然是这样,本王就觉得,由尉迟景阳,这个自小教导宝辰武艺的师傅出兵攻打,最是让本王解气,也能让宝辰心里舒坦。” “这……”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样听似没什么道理,却充满强硬的话让宗政昊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下去,而穆远也皱紧了眉在想理由。 宗政阡德没有说话,他手底下的人论领兵打仗的本事,的确没有一个比得上穆远和尉迟景阳的,而要他亲自领兵,那又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目标是皇位,他要和和亲王,礼亲王,摄政王三人一样,镇守在皇城之中,绝不能给另外几人一丝排挤自己的机会!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几声通报,下一刻,一个穿着黑色朝服的男子跨进了大门,他大步走到书案后头,对着皇帝和摄政王拜了拜,字字铿锵地说道:“皇上,不若就由臣弟带兵出征为宝辰出这一口恶气,宝辰是臣弟自小看大的,如今被外人欺负了去,臣弟看着心疼不已,不亲自踏平了他西凉小国,臣弟心中着实不够舒畅。”宗政绵德的目标不是皇位,他只是想要兵权,想要更大的权力,让他能够在这一场皇位之争的风雨飘摇中,保下母妃,保下宗政木月,保下他心的那个少年。 宝辰跟在宗政绵德的后头进了门,听见这臭小子说得这么感人肺腑,嘴巴一歪,翻了个白眼表示了深深的鄙视! 众人听了宗政绵德的话,也很想翻一个白眼给他,你这大道理一堆的,还不也是要兵权? 这一下子,三方争执不下了。 何湘,穆远和宗政绵德三人一直在那边说到底谁领兵比较合适,而宗政久寒、宗政阡德和宗政昊德三人早就把心思放到了宝辰上。 “宝辰,额头还疼吗?要不要让御医再看看?”宗政昊德甚至没有要宝辰行礼,哪怕只是弯个腰的意思,他很想站起去亲自查探一下宝辰的伤势,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 宗政久寒早就知道宗政昊德对宝辰极好,现在看来,这个好中,还带了其他的意思。他这样想着,眉毛就不悦地跳了跳。 “怎么过来了?”宗政久寒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宝辰边将他的肩膀搂住,见他换了袍子,便问道:“怎么换了衣服?” “哦,原先那件衣服,被这小妮子弄脏了。”宝辰指了指躲在自己后,面对这么多大臣有些害羞的宗政水月。 见宗政久寒看向自己,宗政水月心一紧,害怕地低下了头,她对这些人都有些惧怕,不过她相信宝辰哥哥会保护她。 “水月见过皇叔。”宗政水月唯唯诺诺地说道。 “嗯。”宗政久寒并不想理睬一个小姑娘,特别是这个小姑娘还特别受宝辰喜欢,他能够不用冷眼瞪她就不错了。 “别怕,父王就是脸冷了点。”小姑娘还是有被宗政久寒吓到,她躲进了宝辰的后就不太想出来了,宝辰见此,忙转过安慰起来。 宗政久寒看得心里不顺畅,就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让宝辰哪凉快哪呆着去。 半个时辰后,群臣商定了结果,由宗政绵德带兵出征,这么兵权既没有落在摄政王手上,也不被穆远得到,两全其美,除了宗政绵德最后笑得有些欠扁。 而这时候,门外的太监进来禀报说西凉的唔可使臣带着西凉郡主进宫就见。 听太监的口气和表,这明显不是来请罪,而是来问罪道委屈的! 宝辰挑起了右眉,和宗政昊德对视了一眼,后者对他笑了笑,表示让他放心。宝辰点点头,他当然放心,反正不管如何父王总是会给他撑腰的,就算没有人帮忙,他自己也绝对可以拿下西凉,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南书房是政事重地,平里没有宝辰带着,公主也是不能进来的,所以接见西凉的人,大家就换了个地方。 等宗政昊德、宗政久寒、宗政阡德、宗政绵德、宝辰和宗政水月陆续坐到了轩辕偏中后,宗政昊德就让人把等候在大门后的两人召了进来。 唔可大人带着郡主走进门,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刚才他见郡主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说摄政王世子欺负了她,而他也去粗略地了解了一下,的确是摄政王世子叫他的四个暗卫打伤了郡主的两个护卫,所以就兴匆匆地递牌子进宫了,可进了这大,他才发现,不对啊,他来告状求做主的,怎么摄政王,谦亲王,明亲王等人都在? 他心思百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拉着一直在瞪宝辰的郡主跪下来行了礼。 “平。”宗政昊德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笑意不达眼底,他明知故问道:“西凉使臣来此,所为何事?” “回大良皇帝,敝人是想来求皇上给我们西凉的郡主一个交代,一个做主。”唔可大人起后又拜了拜,他看了摄政王一眼,心里有些发悚,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来错了,可自己国家的郡主被人欺负了,他要是不进宫来说,那他西凉的面子也没了,权衡之下,他觉得自己来了,还是对的。 这么一想,他就放下了心。 “怎么个交代法?朕需要为你们做什么主?”宗政昊德问道。 “摄政王世子与我们郡主发生了一些冲突,他竟然叫四个侍卫打伤了郡主的两个侍卫,这件事,世子大人做得过了些,”唔可大人也不敢说得太满,这毕竟是在良国境内。 “你可认识,这人。”宗政昊德指了指坐在角落里逗宗政水月开心的,头上包纱布的少年问道。 “敝人不认识。”唔可大人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就是你口中,说做得过分的世子。他的头就是被你们郡主打伤的。”宗政昊德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唔可大人顿时明白,事好像复杂了,为什么公主没有告诉他,她把世子打伤了呢。 “才不是我打伤的!”那哈达否认这个事实,争辩道:“是他自己站在我对面,我的鞭子不小心碰了他一下!而且,他为了这个把我的鞭子给毁了!” 宝辰听了,笑呵呵地扭头对宗政水月这样说道:“恶人先告状,颠倒是非黑白,说的就是这个。水儿以后可别这样啊。” “水儿知道了。”宗政水月乖乖点头,她觉得,宝辰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唔可大人拉住了想要冲上前的郡主,低声问道:“郡主,你还有什么没对臣下说的吗?” “没、没有啊。”那哈达闪烁其词,她有些惊慌地低下了头,小声说道:“的确是我先出的手,可是他自己没有闪开啊!” “郡主你……”唔可大人抽口气,那哈达的刁蛮个他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次将她领出来,他是特别的小心,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皇上,是敝人没有弄清楚事的原委,原来这件事,是郡主和世子大人两方面的小矛盾。不过敝人觉得,郡主的年纪毕竟还小,这矛盾也都是孩子之间闹着玩的,咱们就此揭过吧,也不用伤了大良国和西凉的和气。”唔可大人觉得自己说的话是如此的生硬,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个白痴郡主一脚踢回西凉去! 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惹是生非,可她倒好,一上来就惹了摄政王的世子!本来他以为自己是有理的那一方,还理直气壮了一番,可现在的况根本就反了过来,自家郡主连指甲都没有破,可对面的世子却是破了额头,都裹纱布了! “揭过恐怕不行。”宝辰在宗政昊德的眼神示意下,站起了,他走到了两人跟前,笑道:“我这额头是一回事,可前几你们郡主将我们大良国的公主推下水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 唔可大人皱了皱眉,又笑道:“世子大人说笑了,这都是小孩子家家闹腾的事,何必如此认真呢,咱们郡主还小,您大人大量就别计较了。” “哦,你的意思是,这你们的小郡主要是被欺负了,那就要告到皇上这里来,要是你们郡主欺负了人,就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宝辰也笑了,他笑眯眯地加重了“小”字,噎得唔可大人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哈达终于有了些脑子,知道现在的况似乎很不利于自己,她扯了扯唔可大人的衣袖,心里有些害怕。她本来想是唔可大人给他报仇,教训教训那该死的摄政王世子的,可现在这样听来,怎么成了自己的错了呢? 唔可大人回头看了那哈达一眼,他明白这个女孩是亲王的宝贝女儿,动不得,委屈不得,他想了想,便越过了宝辰的视线,对着上座的宗政昊德说道:“皇上,敝人代我们郡主向世子大人和公主下赔罪,看在我们郡主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听唔可大人一直紧抓着这个“年幼”不放,宗政阡德皱了皱眉头,冷的声音就从他口中吐了出来:“你们郡主少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本王的这个三妹不过十岁,而你面前的世子大人,也不过十三岁,孰大孰小,想必唔可大人还是算得出来的。本王的话撂下了,这件事,没办法包涵。” 对于宗政阡德的维护,宝辰心中有些诧异,他并不觉得自己与这一位谦亲王有什么相交的地方,连宗政绵德都还没有放话呢,他把话撂下干什么?他嘴巴歪了歪,因为他感受到了落在自己上的,带着醋味和愤怒的眼神…… 宝辰扭过头去,果然见宗政久寒冷冷地看了维护自己的宗政阡德一眼,又很妒夫模样地朝着自己抿了抿唇…… 抚额,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谦亲王,您说这样的话,是想破坏两国邦交吗?您要知道,我们郡主的父王——”唔可大人被这样咄咄人的话语整得也怒火高涨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低微地妥协下去,他必须反击!只是,他有反击的筹码吗?答案是没有。 “唔可使臣。”这一回打断他话的,是宗政久寒,他挑了挑眉对着大中站着的儿子招了招手,等他走近后,将他搂到了怀里,他对唔可大人说道:“郡主的父王是谁,本王已经知道,你无需多言。但本王觉得,你似乎没有意识到,郡主冲撞的人,他的父王是谁。” 唔可大人呼吸一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是啊,郡主的父王是西凉国手握重兵的亲王,可他宗政宝辰的父王却是良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谁的份更尊贵,一目了然。 “那么请问皇上和摄政王,您们希望怎么解决呢?”唔可大人这回知道低声下气,而不是以一种平等的口气说话了。 “来之前,我们就商量好了。”宝辰笑眯眯地坐在宗政久寒的边,他看了宗政绵德一眼,然后指着他说道:“二哥哥将为宝辰讨回公道!” “什么意思?”唔可大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也有些青绿,他觉得良国的人好像有什么谋。 “本王将披甲挂帅,踏平西凉,为宝辰出一口气。”宗政绵德双手抱臂,一派风流,怎么看怎么养眼,只是说出来话,却让唔可大人吐血三升:“可惜两国交战不杀使臣,所以今天还动不了你和这位小……郡主。” “皇上,您真的要不顾西凉与良国之间的友好邦交吗?要知道,南平国一直都想招揽我们西凉,我们西凉——”唔可大人心头一跳,他没想到郡主和世子闹点矛盾都能上升到国家的层面,忙搬出了良国的老对头出来,加紧说明他们西凉的重要。 不过宗政绵德却不在意,他冷笑道:“天色不早,西凉使臣还是尽量将两国就要开战的消息传回去比较好,明,本王就将沙场点兵,亲自去咱们两国的边境,会一会这位郡主的父王是怎么个厉害法。”因为理由并不足够充分,加上西凉只是个小国,宗政绵德不可能采取突袭的方式,否则南平绝对会大加干预,而这种师出有名的战役,南平能够做的,也只是往西凉输送物资和一部分高级参军罢了。 唔可大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哭哭啼啼的蠢蛋郡主离开皇宫的,当他转看着斜阳之下的瑰丽皇城,一口气堵在了口,眼前阵阵发昏。他们西凉,真的要灭亡了吗? “唔可大人……”那哈达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他看着脸色不好的大臣,心里有些恐惧,但更多是愤怒,她认为自己不过是将宗政水月推进水里,不过是割伤了宗政宝辰的额头,怎么就为自己的国家惹来了灭顶之灾呢?这一定是良国的人太小气,太无礼了! 唔可大人扭头看着边的郡主,他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郡主,毕竟良国应该是早就想找理由起兵了呢,他的大手按在女孩的头顶,有些疲惫地说道:“不是郡主的错,郡主还小……”还小,还小吗?唔可大人看着已经成年的女孩,沉痛地叹了口气,那谦亲王说得对,比起世子和那三公主,郡主已经不小了。 “就是,才不是本郡主的错!”那哈达一听,开心地笑了起来,她就觉得并不是自己的错! 唔可大人听了这样的话,愣了半响,眼里升起了失望,这个郡主啊…… 因为第二天宗政绵德就要挂帅出征,所以他拉住了宝辰要他陪着自己喝一壶酒。 宝辰想了想,就让林涛去把父王藏在书房一本名叫《秦人兵法》的书后头的最后一瓶封神酒拿出来。 宗政久寒在旁边听了,有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问道:“你怎知道的?” “我的鼻子灵!”宝辰得意地呵呵笑,被宗政久寒拍了一后脑勺的巴掌。 喝完小酒,宝辰就带着林涛从奢华的明亲王府出来了,他走在街上,想起了刚才宗政绵德带着醉意的话——宝儿,你等着,等着我成为大将军王,为你开疆辟土,征战四方。 “林涛。”宝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林涛,叫道。 “奴才在。”林涛心口一跳,有些慌张,世子和明亲王喝酒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两人的对话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的。明亲王那话,着实有些大逆不道了,什么叫做为宝辰开疆辟土,世子大人又不是皇帝。最令他不安的是,明亲王看着世子的眼神,是那样温柔和深沉,里面饱含的感觉,绝不是能够融于世俗的! “你也别乱猜了。”宝辰负手而立,黑色的影子随着前方摇曳的灯光不断闪动,他侧头说道:“我和二哥哥不会有超过友谊的感。狠话说在前头,嘴巴放紧一点,别让爷亲手处置了你。你要真心待爷,爷也不会亏待了你。” 林涛被吓了一跳,忙跪了下来,大呼:“奴才不敢有半点假意。” “好了,起来吧。”宝辰看中了林涛,就是希望林涛接受青萝红霞做的事,他说道:“红霞要嫁给平珠了,至于青萝,爷也总要给她寻一户好人家的,到时候,爷边伺候着的就只有你了。做的好,人上人,做不好,地下鬼。你是何湘推荐的,我把第一份信任首先给了你,别让我失望。”他的话冷冽了一些,不过却是实话。 “奴才自当尽心尽力,绝不负今主子的栽培和信任。”林涛觉得,或许,从今天开始,他的人生就有所改变,他的前途将会变得更为宽广。 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已是星光满布,林涛跟着宝辰到了落花居门前,就被何湘叫走了,大概是去提点一些事。 青萝红霞两人都站在门口,见宝辰走过来,就快步迎了上去。 宝辰走进门后,就见他的父王坐在偏厅的书案后头,挑灯看着奏折,他突然笑道:“父王这样,似乎累,不若就别要了那皇位吧。” “换做是宝辰,你会不要吗?”宗政久寒抬起头,将儿子拉到怀中放到了腿上。 “好吧,说实话,我当然要。”宝辰微微一愣,而后耸了耸双肩,他也是男人,也有雄心壮志。曾经南平皇位如同探囊取物,他都紧紧地抓着,如今皇位旁落,他自然更要用心去夺。只是,这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他的体已经不是南平人,更不是南平皇室之人了。 “怎么了?”宗政久寒见儿子的小脸突然落寞了下来,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个位子,我是无缘了。”宝辰嘟了嘟小嘴,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哪怕我宫夺位,可最后,我还是只能扶植一个傀儡上位,而我,或许能拿个摄政王当当就很不错了。” “就因为,你觉得自己不是南平皇室之人?”宗政久寒问道。 “不然呢?南平的皇帝,只有姓皇甫的才有资格坐!”宝辰坚定地这样认为,也不愿意去破坏这样的坚持。 “等本王死了,良国的帝位就是你的,你依旧可以做一回皇帝。”宗政久寒突然这样说道,他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口气里的宠溺越发让人难以抗拒。 “别说死不死的,我不听!”宝辰却摇了摇头,他才不要什么良国的帝位,他只要留在宗政久寒边就好,至于死亡这样沉重的事,他还没有想过,也不想去想。 第二天一早,宝辰被宗政昊德召进了宫,宗政久寒给他派了好几个暗卫保护他的安全。他与宗政昊德聊了会儿天,评价了一下他新纳入后宫的妃子,然后就打道回府了,不过半道上,他还是被太后给劫了下来,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 回到王府,宝辰就想起太后问道的,和宗政木月的夫妻生活如何,便心血来潮想去看看,那一位几乎没出过院子的公主下有没有在。 不得不说,宝辰的运气是不错的,平里宗政木月根本不会在这座宅子里,他只会定时来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而今天,她正好带着贴的丫头回来了。 “你在?”宝辰已经走进了厢房之中,见没有人,正要转出门,却见一红衣,脸上蒙着白色面纱的宗政木月带着一个穿着绿裙的丫鬟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宗政木月的口气还是很冷淡,他瞥了宝辰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额,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后问起了你,我就顺道来看看,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和我一块进宫一趟,看看你母妃也是好的,顺便给太后请安,好让她别拿这事抓着我不放。” “三后,便进宫。”宗政木月点了点头,他让绿裙丫鬟去沏茶,宝辰见此,也不好立刻就走,便也坐了下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不冷不地聊了些话,说到宝辰去观看的武林大会时,他可惜地摇了摇头,说道:“那天魔教没有出场,怪可惜的,三年后我一定还要再去看一趟,希望能够见识见识魔教人的气场,嘿嘿。” 宗政木月看着少年颇有些猥琐的笑容,完美的唇角竟然抽动了一下,他低低地咳嗽了一下,道:“魔教的人也不是每天都无所事事的,每一次的武林大会也不一定都要去。” “可前几十次,他们都是去的啊。”宝辰眨了眨双眼,这样说道。 “……”宗政木月语塞。 宝辰知道宗政木月是个冷漠浅淡的人,能用“嗯”、“哦”回答的话,他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可这一回,她竟然说了三十个字!三十个! 他狐疑地盯着宗政木月瞧了半响,才道:“二姐姐,你和魔教,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没有啊!”宗政木月几乎是立刻否认了这句话,不过因为说的太快,反倒忍人怀疑,他看着笑得无比诈的少年,彻底无语了,这个专门给他摆道的小混蛋! “说吧说吧,宝辰守口如瓶,不会乱讲出去的!你和魔教什么关系啊?魔教的人是不是都很帅啊,一出手就要死几个人啊。” “……天色不早,你可以离开了。”宗政木月最终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直接黑着脸下了逐客令。 “小气鬼,说一下而已嘛……”宝辰哼了哼,心想,你不说,我就找父王去问,他肯定知道! 回去一问,在各种割地赔款和被占便宜中,宝辰知道了宗政木月的份,果然,宗政久寒是知道的,有时候宝辰就想,到底有什么事是宗政久寒不知道的呢?或许,是何湘上茅房用多少张厕纸吧…… 原来,宗政木月换上了男装带上面具后,就是魔教的新任教主了。听说他武功极高,在两年前以一人之力打败了两位魔教护法,并得到了前任教主的赏识,在前任教主病死后接任了教主之位。 “难怪我说魔教怎么没有出来溜溜的时候,他的表这么怪异。”宝辰推开凑过来的宗政久寒的俊脸,摸着下巴这样状似深沉地说道。 今晚宝辰一回来就一口一个宗政木月的,宗政久寒早就酸得牙都疼了,现在听他还在说宗政木月,心中有气,双臂一个使劲就将他抱在怀中,抵到了墙壁上,他压住儿子的体,低头在他的脖子上惩罚地啃咬起来。 很快,两人的体就从墙上缠绵到了上,喘息与呻吟交织着传出房门。 069.这一定很疼 这一天阳光明媚,气温虽不多么高,但宝辰上的衣服总算是少了好几件,耍帅的资本又能够充分展现了。 到了傍晚灯火升起的时候,他穿了一件红色的锦袍,腰间绑了一条金色腰带,上面挂着两个上等暖玉制成的盘龙玉佩,拿着那把一年四季都不曾放下的,装X必备的折扇,领着林涛小子往多未去的花街行进。 “少爷……”林涛眼见着一脸包样的世子大人朝着一家名为“紫嫣阁”的新开院走去,顿时有种自插双目,打断自己双腿的冲动!他就说,今天少爷怎么不带着青萝红霞两人,原来是因为要出门逛青楼,带着两个丫头不方便啊流氓! “别在心里骂爷,小心爷扒了你的皮。”宝辰一瞧林涛这吃了大便的表就知道他在心里骂自己无耻加流氓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林涛也是男人吧,怎么对于青楼会这么排斥呢? 宝辰这样一想,立马挑起了细眉,他笑眯眯地往林涛的下一扫,无耻地亮出了一口白牙,问道:“林涛,其实你是被何湘从净房领回来的吧?” 林涛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下凉飕飕的,但没有立刻明白过来,等脑子转过弯,舌头摊平了的时候,那个专门戏弄人的小祖宗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紫嫣阁,他狠狠抽了一口气,愤愤地跺着双脚往前走去。 他也是男人,当然喜欢青楼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了!可问题是,只要他一进过青楼,回了王府被青萝那姑一闻就知道了!而该死的,每次被青萝知道后,她就会有好半天不理自己,任自己怎么解释都不听啊混蛋! 好吧,他承认,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青萝心生愫了,而看青萝的那种反应,估计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可混蛋的,为啥少爷每次都要拉着自己来青楼呢!总是被青萝误会的话,他的媳妇儿就要跑了啊! 另一边,宝辰早已踏入了这一家新开的紫嫣阁,他听刚才那些路过的人说,紫嫣阁的姑娘们都是新面孔,脸蛋和材都是一级的棒! 正站在门口迎宾的老鸨有一张涂粉涂得惨白的脸,那双嘴唇红得流油,她扭着粗壮的水桶腰,拿着一把粉色羽毛扇小频率地上下扇着,一边还对着进来的客人们暧昧一笑,只是当她见到了同样摇着折扇,大摇大摆走进门的宝辰,笑容却有些僵硬了。 “去,把花魁叫出来,爷要瞧瞧!”刚走进门的小世子就扭着细嫩的脖子,对着满胭脂的老鸨,扬了扬手中的折扇,一派风流纨绔。 “额……这……这……”老鸨搓了搓双手,有些闪烁其词。 “这这这,这什么这?怕爷没银子啊?”宝辰不高兴地打开了折扇,呼啦啦地扇着,那傲的气场,越来越能够体现京城纨绔子弟们的精髓了。 “额不是……只是王爷吩咐过,不许世子您来这烟花之所……”老鸨知道自己不能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可想到开业之前,同行的人告诉过她,摄政王对花街下过的命令,就闭了闭眼,以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凛然之态,忠言逆耳了一把。 “我父王?没事儿,他今天进宫去了,天高皇帝远呢!”他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才不怕老爹,却不想,一道突如其来的男音落在了他耳边。 “本王进宫了,你就可以来这里了?”宗政久寒皱眉,看着打扮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儿子,直想在他脸上抹一把,瞧瞧,全是女人的胭脂! “嘿嘿,父王,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小世子被惊吓了一把,他吸口气,慢慢地转过了头,堆起谄媚的笑容,讨好着抱住了英俊男人的腰。 而一旁,林涛捂着嘴巴,无声狂笑。宝辰瞥见了,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意思是,你小子等着,看爷回去怎么收拾你! 不过,很显然,谁收拾谁,是一个不用多做考虑的问题。 只听威严冷峻的男人这样说道:“敢偷跑来青楼,回去再收拾你!”说完,他一把拎起了儿子的后领,将他甩在了肩膀上后,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出了门。 老鸨一脸惊讶地拍拍大脯,她拉住刚刚要走的林涛,问道:“世子大人不会有事吧?”可千万别有事,不然世子大人可得记恨死自己的院了! “不会不会,一般王爷对少爷再生气,过一晚就好了,第二天还不又宝贝得跟香饽饽似的。”林涛摇摇头,撒腿就跑,娘啊,这老鸨上的胭脂味好浓啊,青萝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从院到王府,宝辰一路扭动挣扎想要从马背上下来,可每次他闹得凶了,宗政久寒就很淡定地拍拍他的小。 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侍卫老远见了宗政久寒的马过来,就上前等待着了,他们静静地微微低头等待,只是等看清马上的况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小世子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啊,王爷竟然直接将人扔在了马背上带回来的? 宝辰趴在马背上,颠簸得胃里一阵翻腾,他使力自己下了马,见侍卫跑过来见礼,顺便偷偷笑,他气急,哼道:“滚蛋!” “都下去。”知道宝辰面子,宗政久寒挥手让侍卫快点消失,然后自己将儿子一把打横抱起,直奔落花居。 他将儿子摔在了上,看着他委屈地揉揉小,他皱紧了眉头,转走到了不远处的书案后头,继续批改奏折。 宝辰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到了宗政久寒的边,他爬上了男人的双腿,然后拍掉了他手里的奏折,扯住他的领口,说道:“父王,你今天不是进宫了吗?”怎么那么讨人厌地突然回来了呢! “本王突然回宫,你好像很失望?因为没有见到那青楼的花魁?”宗政久寒挑眉问道,一手又将儿子抱好,以防他不慎掉下去,到时候磕破了皮心疼的还是自己。 “还真是……”宝辰见宗政久寒眯起了一双寒眸,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花魁有什么好看的,父王才是最好看的!” “哦?如何的好看?”宗政久寒挑起右眉,将嘴凑近了宝辰的脖颈,他轻声问着,伸出了舌头了儿子脖子上细嫩的血管。 “嗯……”宝辰低低地发出了轻喘,他抬起双手抵在了男人的前,一双丹凤眼中泛出了水光,带着人的神采,他红唇轻启,道:“父王对宝辰笑的时候,最好看了。” 宗政久寒没想到宝辰会这样回答自己,愣了愣之后,他加深了在他脖子上的轻吻,慢慢地吸吮起来,一边又抽空问道:“宝辰还喜欢为夫哪里?”他似乎很喜欢将“为父”特意说成“为夫”,这让他的体有些轻微的颤栗。 “唔,啊……轻点……父王……”宝辰刚才回答,却因为脖子上被吸吮的力道加重而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轻轻地求饶,低柔的呼喊,无一不让宗政久寒全如火在焚烧。 他知道,自己的欲望在慢慢高涨,他想要身下的少年,很想要。 …… 帐缓缓落下,隐约能够看见内的两人如何的纠缠,那声声的喘息在一次次的低吼与没有意义的拒绝中越发响亮起来。 这一场连绵将近两个时辰的情爱终于在宝辰低低的哭泣和求饶中结束。 床上,露出光上的男人将全瘫软的宝贝抱在了大腿上,他吻了吻方才竟然哭得断气的少年的额头,笑道:“本王倒是不知道,原来做这种事,也能让人哭的。” “……混蛋!”宝辰咬牙切齿,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连咬他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不知节制的禽兽!他哼道:“等我压倒你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为什么会哭!”他一定要快点长大,快点把武功练得更好!该死的!他竟然在那啥的时候哭了!天,丢脸丢大了! “哦,是吗,那本王很期待。”宗政久寒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在儿子的腰间捏了一把,道:“看宝辰还有力气威胁本王,那本王是不是应该更加勤快一些……嗯?” “不不!”感觉到那大手渐渐往下滑,宝辰吓得连连摇头,他几乎又要哭起来,被折腾了这么久,他真是浑疼痛,特别是后腰,感觉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嗯?真的不想要?”宗政久寒知道宝辰已经快承受不住,所以没有真的再要他一次的想法,不过吓唬吓唬还是要的。 “不要不要!呜呜呜,父王饶了宝辰吧,宝辰再也不敢去青楼了……”宝辰大哭,顺便抓住了那作乱的大手。 见儿子几分真几分假地哭起来,宗政久寒终于满意了,哼,这臭小子要是不好好管管,指不定到了南平怎么个花心法呢! 两个月的时间一到,宝辰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了。红霞也要准备待嫁的事,所以他没带着,而本来他也不想带着青萝的,觉得女孩子家还是不适合长途跋涉,只是林涛那小眼神看得自己心头直发悚,青萝又苦苦哀求,只得叹气同意了。 “不准拖沓,早些回京。”宗政久寒没有多余的话,只是这样八个字,他理了理儿子额前的乌发,二话不说就把宝辰抱上了马车。 对于宗政久寒这种一点没有不舍意思的态度,宝辰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混蛋不是天天都要说一遍怎么怎么自己吗?怎么到了分别的时候,他就没反应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宗政久寒根本不可能忍受与宝辰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分隔两地,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等他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将京城的事安排妥当后,就对外谎称儿子体虚弱要闭门修养,而子心切的摄政王自然也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守着在病中的儿子。至于那些上门探望的闲杂人等,自有何湘来料理。然后,他就可以快马加鞭地追上宝辰,与他一同前往南平盛州。 宝辰侧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摄政王府,突然想到了还在边关的宗政绵德,他摇了摇头,心中叹了声可惜。 西凉蛮子一力气,又是在他们的地盘打,饶是熟读兵书,经验颇丰,曾经大败南疆诸国的明亲王宗政绵德一时间也无法立刻拿下他们。加上南平国暗中阻扰,这一场在众人以为只需几个月就能结束的战事,一直焦灼了半年,也因此,当宝辰离开京城的时候,宗政绵德没能见他一面。 “爷既然最后还是要带上青萝,爷当初要你干嘛?”见一上了马车林涛的双眼就不由自主地往青萝的上黏,宝辰抽了抽嘴角,无语地问道。 “嘿嘿,少爷……”林涛完全将宝辰的话当作夸奖似的,竟然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这个傻缺!宝辰瞪眼,气得笑了。 青萝在旁边见了,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说实话,这个林涛还是不错的,长相不错,能力还行,对自己也很好,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本来她是想着红霞要出嫁了,那她就绝不能离开少爷了,可现在看来林涛是一定会被留在少爷边了的,那么她就可以两全其美了,既可以嫁给心仪的男人,又可以继续照顾少爷。 对于青萝会看上林涛这臭小子,宝辰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他看着两人暗送秋波的无我状态,顿时抚额长叹,他扭头看向车外,坚定地表示自己要无视他们到底! 去南平的路依旧需要路过海河郡,宝辰就让驾车的阿大将马车赶到了云楼下面,他先在这里住一晚,看过平素以后再走。 这一回出行,他可不是明目张胆出来的,只有一辆一点也不华丽却还算宽敞的青色马车,人也只有四个,宝辰自己,青萝、林涛和一个由暗卫阿大充当的车夫。他没有带上其他三个暗卫,因为他是去南平,并不是出门郊游,带着四个暗卫走,被武功高的人看出来,岂不是盖弥彰,说明自己世显赫嘛。 海河郡云楼分店的掌柜是认识宝辰的,他见了宝辰也没有惊讶,因为他的顶头上司云楼老板娘云飞雪已经直接下达了指示,务必隐瞒宝辰的行踪,还要伺候好他的起居。 他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娘要有这样的指示,但他知道自己照着干就行了。 他带着宝辰上了楼,找了口风好的小二伺候宝辰,问了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得到了否定回答后,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宝辰喝了点汤,吃了半碗饭后,青萝林涛两人都没带,只让阿大跟着,一起去了海河郡唯一的军营,那里正是平素待的地方,他现在好像已经升了官,做到了都统的位子。 军营就设在一条小溪旁,夜色中,隐约传出了火焰噼啪的声音,还有一些人的欢呼与哄闹,似乎有些闹。 宝辰和没有隐去形的阿大明目张胆地走到了军营门口,门口的士兵机警的,见夜深还有来人,便起了警惕之心,他们先伸出了长毛对准了宝辰两人。 阿大作为忠心护住的侍卫,他一个步子跨在了宝辰的前,让那些矛头只能对准他。 “什么人!报上名来!”似乎是领头的一个士兵,他对着宝辰大声吆喝了一句。 “我叫公子流云,来找你们平素都统。” 听到宝辰说是找平素的,那领头的就愣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你等着,我去找一下平都统。”这回的口气,显然比上次要好许多。 不一会儿,就见平素小跑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傻乎乎的和平时一样,就是衣衫有点乱,一边跑一边还在穿,整得旁边的人都笑了他几句。 “宝,宝辰。”平素冲到宝辰面前的时候,衣服已经穿戴好了,只是不够整齐,他的发髻也有些乱,看得出来他是已经睡下了的,那双眼睛也惺忪极了。 “想不到你今天睡得这么早。早知道就明天再来找你了。”宝辰皱了皱眉,如此说道。 “不早不早!我刚刚躺下,还没睡着呢!”平素抱住宝辰的双手,笑呵呵地搓了搓,心疼地说道:“你这体不好,风一吹全就冷,怎么还只穿了两件衣裳?走,去我住处再说。” 阿大是知道平素的,所以他靠近宝辰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大步走在宝辰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给任何人偷袭的机会,当然,其实他是不需要这样谨慎的,因为在这军营里,还没人想去害宝辰。 平素已经混到了都统的位子,所以拥有一个单独的帐篷作为住处,阿大留在门外看守,宝辰跟着平素进了帐篷后,扫了那宽大的铺一眼,开玩笑道:“你这天天待在军营里,不会有一天憋得慌,就把女人领进来吧?还是说,你今天早睡的原因是……?” 见宝辰说这话,平素焦急地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和女人那啥啊!你明明知道我、我对你……”他涨红了脸,知道外面还有人,也不能乱说话,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那你今天这么早睡干什么?”宝辰继续逗弄着问道。他当然知道平素不会和女人有关系,但这也是宝辰无奈的。 “我今天下午给我手底下那群兔崽子演示了一把箭术,拉了两个时辰的弓,手臂特别酸痛,所以就想早点睡觉了。”平素见宝辰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突然蹦起来要往外冲。 “诶!你干什么?”宝辰眼疾手快将他拉回来。 “去找人来作证啊,我真没你想的那样!”平素说出口的话,让宝辰无语了一阵,他没想到开个玩笑竟然让平素这么纠结起来。 “好了,我信你还不成吗,不过是说说。”宝辰见听了自己话的平素松口气笑了,突然心底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喜欢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里放着另一个男人,他却还会这样…… “宝辰。”平素握住宝辰的双肩,他看着宝辰有些闪躲的双眼,轻柔却认真地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你心里有愧疚,在同我似的,这样让我很不自在。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需要知道就好,别多想,真的,我一点也不后悔喜欢上你。” “……啊。”宝辰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愣了半响,只张开口,应了这样一句。 两人促膝长谈了一个时辰,宝辰知道平素今天大概是真的累了,便要起离开,他知道平素已经了解自己的事,也没有避讳地说了自己的行程和去南平的原因。 “万事小心。”平素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宝辰的双肩,知道宝辰心底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后,他就没有这么亲地贴着宝辰了,他吸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真希望宝辰是喜欢我的。” 宝辰的体有些僵硬,他不知道该不该挣开,最终只得叹了口气,他拍拍右肩上的手,道:“我走了。” “好。”平素应了一声,干净利落地松开了双手,等将宝辰送到了军营门口,看着他与阿大一起走向黎明,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影。 他抬手抹了抹脸,看着手指上的冰凉的泪水,愣了好半响。 “嘿!你没事吧?”这个时候正是欧阳展眉来找平素一起练功的时间,他刚刚走到军营的大门口就见这个样子的平素,不问了一句。 “没事。”平素说完,仰天闭上了双眼。 欧阳展眉见此,叹口气摇了摇头,,往往最伤人。 从海河郡到良国和南平接壤处并不需要太多时间,行了数的路,夜兼程地走,等宝辰终于来到南平边疆的东南小城时,花还没有落尽。 他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抬头看着城门上“雁城”这两个铁色的大字,微微勾唇笑了,前路,正是他一统天下的理想,前路正是他与宗政久寒携手并肩的未来。 从良国而来的马车,都是要经过例行检查的。 “车上的人下来接受检查!”门口的守城士兵吆喝了一句。 阿大和林涛都下了马车,阿大扶着宝辰下来,林涛则是谄媚地扶着青萝下了车,宝辰顿时投给了林涛一个鄙视的眼神! 例行的检查也不过是看看他们的份像不像可疑人物,上有没有带过多的武器,一般每人配备一样武器是可以被接受的。 “你们来南平干什么?”许是这些天良国和西凉打得不可开交,南平对良国来的人都保持着很大的怀疑。这问话的是一个职位还算高的士兵,他狐疑地看着穿得极为体面的宝辰。 “这三人是我的家仆,我们本就是南平人,本来是去良国的南山看看武林大会,然后周游一圈的,但想不到良国和西凉开战了,你们知道,我是南平的贵族,留在那里,很没有安全感。”宝辰温和而不失倨傲地说道。 那士兵听了宝辰的话,一下子就吃不准了,他想了想,问道:“请问公子,您姓什么?” 宝辰听了,眼神更为傲慢,他昂起了下巴,做出了一个以家族为荣的小少爷,缓缓说道:“我姓钟。” 钟,这在南平可是大姓!南平前任宰相就姓钟!如今他的两个儿子均是六部之一的尚书大人!人们也听说这前宰相钟老有一个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小儿子,难道这一位就是……? 士兵这下子不敢怠慢了,他看得出这样通的气派定是贵族子弟没错的,既然他姓钟,那么即使不是钟老的儿子,也应该是钟家的什么人,这样尊贵的份,可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士兵放行,宝辰就和青萝两人回了马车,阿大和林涛驾车。 “少爷,您可真神,冒充起钟家的人来,都唬住了那个守城的。”直到马车过了雁城,林涛突然扭头对着马车里的宝辰这样夸奖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冒充的呢?”宝辰靠在马车里,闭着双眼,微微勾唇笑着反问。 “啊?”林涛抓抓后脑勺,道:“少爷可别说笑了。” “爷不说笑话。”宝辰睁开眼睛,诡异地笑了笑,他坐到了马车的门口,道:“爷没有和你说吗,爷并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 马车顿时颠簸了好几下,一阵沉寂过后,林涛瞪着双眼,抽口气,差点哭了:“少爷,您可别说这样的话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他可得多伤心啊!” “爷说了,爷不说笑话!”宝辰用折扇敲了敲林涛的头顶,在另外三人“那到底是怎样”的目光下,娓娓道来:“我的确不是父王的亲生儿子,这事父王知道,何湘知道,李毅也知道。至于我到底是谁,你们就不用那么清楚了,该知道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的。反正你们记住了,我现在的份就是钟一仁的小儿子,钟尔杰。” “……少爷,您不是发烧了吧?”阿大作为高素质的暗卫,已经淡定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而林涛还是捧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不敢置信地这样说道。 青萝明白她们少爷不会在这方面开玩笑,她吸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道:“少爷,这钟一仁,不会就是南平国,前任宰相吧?” “对,青萝真聪明。不过我也不是钟一仁的亲生儿子,只是暂时用了他的份而已。”宝辰躺回了马车里,又闭上了双眼休息。 青萝到底要比林涛知道的多一些,她咂了咂嘴,感觉心口有些乱,这些事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少爷,奴婢一直想问,您来南平,到底是为了什么?”青萝知道自己问主子这样的话有些逾越,可她并不想等事真的发生的时候,她再来惊悚一把! “接手南平的江山啊。”宝辰睁开眼撩开车帘,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河流与青山,说道:“你们看,南平与良国相比,是不是有种别样的美丽。这样瑰丽的山河,我怎能放手呢?” 在林涛的一声吸气声后,马车里归于了平静,三人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他们听到他们的小主子说要接手南平!这种事,也太夸张了吧,他们王爷都还做不到吧! 不过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也容不得他们不信了。 因为宝辰心里有些着急,所以四人赶路赶得很快,比预计的时间快了十天到的盛州。 盛州是南平的都城,这里繁华的程度绝不低于京城,大街上都是叫卖的商贩,脚步匆匆的行人,闹极了。 阿大和林涛都没有来过盛州,本想去问问路的,可宝辰拦下了他们,因为他自己就认得路。 钟府就在东大街的中断,那一排都是高官的房舍,极为好找。宝辰还是皇甫宸的时候,没什么事的时候就喜欢去钟府和钟老下下棋。钟老的棋艺也很不错,不过他不会像父皇一样不让着自己,和他下棋,宝辰偶尔还是能够赢的…… 钟府门口,早已有小厮站在那里翘首张望了,若不是怕过于引人注目,钟老还想自己出门迎接呢。 小厮并不知道来人是谁,他只知道老爷说是小少爷要回来了,而这个小少爷,他却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夫人生的,反正听说是一直养在外头的,今就是他回府的子。 青色的马车行驶了过来,小厮见它冲着自己的大门过来,便小跑了几步问道:“敢问车上是何人?” “你家小少爷。”宝辰撩开车帘,他对着小厮笑着说道。 小厮愣了愣,然后忙对着宝辰行了礼,然后转跑进了大门,大喊着:“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宝辰听了,嘴巴一歪,道:“看来,钟老事先是吩咐过了,这模样,可像极了我本来就是他府里的小少爷,只是多年未回来似的……” 青萝三人纷纷点头,表示有理。 门口突然多了一些人,不过没见到钟老,那为首的就是钟府大少爷,钟尔淳,如今的刑部尚书。 “小弟多年不见,愈发长得高了。”钟尔淳哈哈笑着走过来,他的手搭在宝辰的肩膀上,神自然,充分表现了一个大哥看见多年未回家的弟弟时的绪。 “大哥好。”宝辰知道,这是为了做给隐藏在四周的人看的。 众人说道了一番后,就一起进了门。 青萝三人先跟着钟夫人去熟悉房子,宝辰跟着钟尔淳进了正厅后头的长廊。旁边没了其他人后,钟尔淳就松开了搭在宝辰肩头的手,绕到宝辰的跟前,下摆一撩,单膝跪地拱手道:“方才奴才无理之处,请下赎罪。” “尔淳哥哥还是这样,一板一眼的,毫无乐趣。”宝辰的份,只有钟一仁和他的两个儿子知道,这个钟尔淳还有二儿子钟尔卓都是皇甫宸以前的玩伴,只是没有武晴天和落清风来得亲近罢了。 “奴才不敢。”钟家一门忠烈,钟尔淳对宝辰除了对小弟弟的护以外,更多的是君臣之礼,忠君之心,他们早就认为宝辰是下任南平皇,所以对皇甫宵根本没有任何的忠心。 “呵呵,好了,我是了解你这个的,也不你。对了,尔卓呢?”宝辰四周看了看,没见到钟尔卓。前世的时候,钟尔卓和他的年纪相仿,加上钟尔卓的个要活泼一些,所以两人都是互称姓名的。 “尔卓今被宣进宫,似乎是商议良国与西凉之间的战事。”钟尔淳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这倒是好,等晚上回来,我可要找尔卓好好信息啊。”宝辰笑呵呵地开了个小玩笑。 “尔卓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对下有半分期满。”钟尔淳的话总是这样死板,宝辰也知道他几十年的个,绝对改不了的。 “下,尔淳,你们还在聊什么?”书房被人打开,出现在宝辰视线中的,是一个更加苍老,眼神却依旧锐力非凡的男人,他对着宝辰笑了笑,招手道:“下过来,给老臣看看,这幅新皮囊。” 宝辰重生以后,两人一直有通信,也互派了手下传话,不过从未真正地见过一面。宝辰听老人依然慈的口吻,再看看他花白的两鬓,双眼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和酸痛,他快步走到了钟老的面前,张开双手抱住了他,喊道:“钟老,都是宝辰不好,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为宝辰心。” “傻孩子。”钟老愣了愣,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我的儿子一样亲,我不为你心,我为谁心呢?好了,可不许哭啊,咱们南平的江山,可不能给了一个哭的小娃娃啊。” “钟老!”宝辰笑了,他直起体,挽着钟老的手臂,招呼了钟尔淳一起走进了书房。 “孩子,受苦了吧,看你瘦的。”钟老看着宝辰比前世瘦弱几分的体,眼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心疼,原本锐利的双眼也温和了一些。 “没有,父——”宝辰愣了愣,还是咽下了父王二字,他换了个说法,道:“摄政王对我很好。” 钟老是看着宝辰长大的,他哪里不知道宝辰心里在想什么,摆摆手道:“行了,习惯喊他父王,你就喊吧。其实,我还想谢谢他呢,要不是他,你怎么走出死了父亲的影呢。”宝辰对他父皇的感有多深,钟老当然知道,见他并没有扭曲心理,成为一个冷灰暗的人,钟老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也对宗政久寒有着真心的谢意。 “父皇他……”宝辰吸口气,道:“七年过去,我依然不敢相信,父皇会被人毒死,这样的雕虫小技,我踏进去是因为太渴望那可笑的母,那英明神武的父皇呢?怎么会……” “因为,你的死,让你的父皇也快崩溃了啊。”钟老苍老的手盖在了宝辰的头顶,他叹了口气道:“你父皇与你父子深,你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是最亲近,最被寄予期望的儿子,你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怎么受得了呢?” “是我的错。”宝辰低下头,其实他也明白,是他的错。 “不,这不是你的错。”钟老拍拍宝辰的头顶,说道:“你有什么错呢?这一切都是命。好在,你至少还能活着。” 宝辰抿唇不语,心底有些黯然,如果父皇也能活着,那该多好…… 钟尔淳踌躇了一阵,开口道:“下,什么都不比活着强啊,您请宽心。” “嗯,我知道,谢谢尔淳哥哥。” 钟老呵呵笑起来,他拍了宝辰的肩膀一下,道:“你啊,现在这年纪,恐怕得叫他尔淳叔叔了!” “钟老,您笑话我!” 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连素来板着一张脸的钟尔淳也咧开了嘴。 头偏西的时候,钟尔卓才回了家,朝服也不换,直奔书房,他敲了敲门,走进去扫视了一眼,看着宝辰稚嫩的脸庞,“扑哧”一声,拍着大腿就哈哈笑了,他走过去,将手臂放在宝辰的肩膀上,他指了指自己,催促道:“快快快,叫我一声尔卓哥哥来听听,丫的,老子想听这四个字想了几十年了!” “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宝辰右肩一低,滑下了对方的手臂,然后哼了一声。 “尔卓!”最先喝住钟尔卓的,是大哥钟尔淳,他的威严对钟尔卓来说,向来有用,即使现在他是兵部尚书,跟他大哥的官位品阶是一样的。 “好吧好吧,就知道大哥每次都护着宸儿。”钟尔卓笑嘻嘻地在宝辰边坐下来,他伸手捏了捏宝辰的脸皮,啧啧道:“瞧瞧这皮肤,白嫩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当女孩子养了呢!” “……去死。”宝辰脸一黑,朝着他的后脑勺一个巴掌。 “嗷——痛——”钟尔卓措不及防被打,他捂住了后脑勺,不怕死地继续说道:“看来良国京城的水土不错,那位摄政王也好,给你吃好喝好了,不过那摄政王知道你的份吗?” “你觉得他知不知道?”宝辰斜了他一眼,反问。 “我想,是知道的,不然你也出不来,可好奇怪,他是良国的摄政王,你是曾经的南平皇太子,你们两人,可是全大陆公认的对手啊,竟然有了父子关系,太不可思议了!”钟尔卓一脸的八卦,让钟尔淳忍无可忍拎起了小弟的耳朵,扯到角落里这样那样地数落了一顿。 “爹你看,大哥他总是偏心宸儿!”被摧残了一顿跑回来的钟尔卓朝着坐在一边喝茶看戏的老爹述委屈。 “如果你有下一半的乖巧,你大哥也会偏心你的。”钟老说完,笑呵呵地继续喝茶,他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看着自己的儿子,还有他疼有加的下坐在一起,哪怕是胡闹,他看着也觉得开心。 夜深以后,宝辰和钟尔卓就相携来到了钟老给他备下的院子里。 青萝早就等在了门口,对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她还是很为自家少爷担心的。 “少爷。”青萝见宝辰过来,心里松了口气。 “青萝怎么站在门口,盛州比京城还要靠北呢,你可别冻着了。”宝辰皱眉说道。 “是,青萝知道了。”青萝又看向了他边的钟尔卓,有些犹豫地对着他福了福,道:“公子好。” “嘿嘿,你别这么拘谨,我叫钟尔卓,你可以喊我名字,我不介意的。”钟尔卓向来没有尊贵之分,他摆摆手说话很和气。 阿大和林涛也来和钟尔卓认识了一下,然后宝辰和他就一起进了房间,继续聊起了天,直到钟尔卓的夫人将他拎走才罢休。 宝辰看着钟尔卓被他娘子拎走时那呲牙咧嘴的模样,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扭头道:“林涛,这一定很疼。” 林涛嘴巴一抽,他偷偷瞧了正插腰看着自己的青萝一眼,瑟缩了一下,心道,废话,当然疼了,老子几乎天天被这样对待啊! 070.父王 宝辰住下的院子并不太大,但景色雅致,看得出钟老是让人花费了好一番心思动工而成的。 院子的东南一角是一片已经开始开满粉色桃花的小桃林。林子下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这桌凳就放在一条人工挖掘的小溪旁,夏之际听着潺潺的流水,喝一杯封神酒,当是今生之乐。 这时还是清晨,天未亮透,而素来贪睡的少年却已经起了,屋内,宝辰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他看着镜子中平凡无奇的小脸,侧头对青萝道:“怎么样,看不出来这是爷了吧?” 他来之前就让云飞雪给他准备了这张假面皮,贴在脸上,只要没有人靠近去仔细查探,就绝不会被人发现是贴了假面皮的。 “看不出来。”青萝绕着宝辰走了一圈,道:“不过如果不看少爷的脸,青萝还是能够认出少爷来的。” “那就给爷换一素淡的衣服,爷现在开始就不做纨绔子宗政宝辰了,爷要做一个温文儒雅的钟家小少爷。”宝辰摸摸下巴,如此说道。 “……少爷。”青萝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儿,道:“少爷,这温文儒雅……似乎对少爷来说,有点难啊……”说实话,她实在无法想象一向调皮捣蛋,撒耍赖的少爷变成像钟尔淳这样儒雅的人。 宝辰嘴巴一歪,叹了口气道:“其实,少爷我以前的气质还是有大家风范的,不过是这几年皮了点,改回来还是容易的。”他点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的话。 青萝并不知道宝辰还有前世的事,她听了宝辰的话,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愿意哄着她的小少爷高兴。正想安慰着承认宝辰的话,却不料,门口传来了一声喷笑。 “你丫少放了!你以前的那些儒秀清雅,温润和气,那都是装出来的!老子就没见你对我温柔过一回!”推门而入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他走到宝辰跟前,对着他转了一圈,突然又满意地笑了:“这脸不错,我喜欢。” “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审美已经偏差到了这个地步。”宝辰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得平凡的脸,鄙视地说道。 钟尔卓满不在意地哼了哼,道:“你这张脸终于比我难看了,你说我喜不喜欢?” “……你去死。”宝辰脸一黑,朝着他的面门送了一个新鲜出炉的拳头! “嗷——”顿时,他的一声惨叫从院子里冲天而出,四散到了整个大宅。 出门的时候,大街上还没有什么人,除了一些卖早点的包子铺,馄饨店。宝辰一个人也没带,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就走上了大街。 “小公子不喝碗粥吗?刚刚做好的,可暖和了。”当宝辰走过一家包子铺的时候,一位大婶叫了自己。 “啊,我想我现在喝不下。”宝辰脚步微微一顿,这样说道。 “那小公子可要记得吃早饭啊。”包子铺大婶也没有强要宝辰喝粥,她笑了笑,好心地叮嘱了一句。 “我会的,谢谢。”宝辰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斗篷下平凡的小脸突然好看了起来,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艳丽之色。他被这寒风吹得有些麻木的心突然暖和了起来,他朝着那看着自己笑容有些发呆的大婶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去。 人人都说南平皇对他的皇太子极为宠,这并不是没有依据的。拿眼前的这座庞大的宅院来说,就可以看出一些。 南平和良国在皇子出宫建府上,甚为相似。皇子到了年龄是不能被留在皇宫的,他们需要出宫建府,而太子却不需要。太子可以一直待在皇宫之中,直到他登基上位,或者被贬摘取太子的名头。 而皇甫流云只因为儿子的一句“想出宫住住看”就立马勒令了礼部和户部拨下巨款,动用数千名工匠,在短短三个月之内建造出了这一座太子府。成为了南平历史上,第一个可以出宫去住的皇太子。从这里,大家就可以看出,皇甫流云对皇甫宸的宠可见一斑。 宝辰站在繁华的大街上,这座太子府已经空置了很多年,显得有些萧条,与旁略显嘈杂的街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即使这太子府的主人不在了,这象征着先皇对前太子宠的府宅却依然没有被动分毫。 他听说,皇太后本来是要将这太子府改成皇家别院的,但有不少大臣极力反对,加上皇帝也不表态,这才压了下来。 门上落了锁,宝辰绕到了东侧,轻松地翻墙跳了进去,他踩在了枯黄的草坪上,看着院子里,那灰白石板的道上,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抿了抿唇,心下复杂。 想当年,他虽然不常住在这座太子府,可太子府也是闹非凡的,迎来送往的大臣,姹紫嫣红的宫婢,低头小跑的太监,可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除了满眼的苍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什么。 父皇说,宸儿,这太子府,父皇给你建了,但你可别天天地出宫,放着政事不理。 父皇说,宸儿,你瞧这太子府建得好,以后等你登基了,朕也老了,就去那里住着,颐养天年喽。 父皇说,宸儿,朕现在怎么看你那太子府太小了呢,昨儿个老四建了府,那院子比你大了不少,朕出银子,给你扩建一下? “父皇……”宝辰觉得全发冷,他的眼眶酸痛不已,可他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很难过,七年前那种痛到极致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他紧紧地抓住自己喉咙口的衣襟,慢慢蹲下了体。 “宝辰。”一道几乎熟悉到了血液里,骨髓中的呼喊砸在了宝辰的耳边,下一秒,他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住了,他抬头看去,只见到了一双幽深却温柔的眼睛。 “父王。”宝辰张口,喉咙中不知道是什么哽着,好半响才喊出了声来,这一声喊,有些压抑,有些无助,让宗政久寒更紧地抱住了怀中衣衫单薄的少年。 “怎么在这里吹风呢?你体不好,吹不得风的。”宗政久寒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轻轻地责备起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体。 “父王怎么认出我的?”宝辰靠在男人的怀里,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开始有些湿润的双眸变得清晰一些。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自己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出现,强势地将自己拉到怀里,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可偏偏这样的他,让自己越来越无法离开,越来越依赖。 “你都认不出,那本王岂不是太没用了?”宗政久寒熟悉宝辰的所有,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头,他见了也能认出来,更何况只是换了一张脸。 “嗯……”宝辰抿唇笑了,微微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了其他,他戳了戳宗政久寒的膛,问道:“父王怎么来了?” “来找父王的宝辰。”宗政久寒这一回只带了李毅一人,他只来到南平,就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可一旦别人注意上了,那他也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宝辰就黑了脸。他推了男人一把,骂道:“你一个良国的摄政王来南平的都城,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宗政久寒却只是笑,他重新将儿子搂到怀中,没有说话,只要这样抱着他,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带着易容后的宗政久寒回到了钟府,钟老就亲自对宗政久寒审视了一番,摸着下巴上的一小缕白胡子,点点头道:“原来这就是良国鼎鼎大名的摄政王,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这几年,下在您那里多有叨扰,给您添麻烦了,老朽在此,先行谢过。” “不必谢。本王不管他是皇甫宸还是谁,本王只知道,他是本王的儿子,宗政宝辰。所以,钟老的话其实并不太恰当。”宗政久寒看了钟老和他的两个儿子一眼,将侧的少年搂紧,这是他的宝辰,谁都带不走,抢不了,否则,即使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堆,他也不会罢休。他是王爷,同时也是个将军,一将功成骨枯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干过。 “父王。”宝辰见气氛似乎不是很好,他扯了扯宗政久寒的衣袖,微微嘟嘴,有些抱怨地说道:“从小,钟老就对我很好,你别说得这么生硬!” “好好。”见宝辰皱眉,宗政久寒立刻缴械投降,他弯腰看着前的少年,软下口气道:“父王知道了。” “嗯!下次注意。”宝辰满意地点点头,笑出了一口白牙。 宗政久寒见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家伙,拧了拧他的脸颊,也笑了。 钟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看得出,这个摄政王是真心对下好的,可他总觉得有什么遗漏了,到底是什么,他也一下子不能想到。 因为宗政久寒来了,自然不可能让他去住客栈,本来钟老是要给他安排一个新的院子的,但宗政久寒拒绝了,他说就住在儿子那里,理由是他的行踪不便被人知道。 而事实是什么,宝辰可是一清二楚!他看着不断在自己腰上上下抚动的大手,额上落下了一排排的黑线。 071.与你并肩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宝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看着窗外明朗的天空,再抬头看着早已起拿着兵书翻阅起来的男人,嘿嘿笑了。只要有他在边,自己就会变得很懒,会赖,还会撒。 “父王,良国的事你都让何湘做了,会不会太欺负他了?”宝辰站在上,任由宗政久寒在自己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后给他穿戴起来。 “没事。”宗政久寒系好宝辰的腰带,扣住他的腰将他搂到了自己的前,他微微仰头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略微醋意地说道:“宝辰只要管着为夫就好,何湘自有李毅去心。” “啥?李毅?”宝辰愣了一下,惊悚出声,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何湘和李毅竟然凑到一起了?不行,他要找李毅八卦,哦不对,是聊聊去! 青萝在门口敲了敲,等宗政久寒同意她进来后,她便猫着腰推开门,小步子地走了过来,跪下行礼道:“王爷,钟老请您和少爷去主厅用餐。” “知道了,下去吧。”宗政久寒对别人都比较冷淡,他并没有转头,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给儿子整理衣领,他拍拍儿子俏的小,口气自然地转成了一抹浅淡却真实存在的温柔,“怎么喜欢穿这青衫了?”他去给宝辰拿衣服的时候,发现柜子里全是青色的袍子。 “这是我以前最常穿的颜色。”宝辰用双手圈住宗政久寒的脖子,体一放松就挂在了他的上,道:“我喜红袍,不过父皇说我容貌和他一样,都太过艳丽,英气不足,所以让我穿青色的袍子。不过我觉得,其实父皇是想和我穿父子装来着,他的常服全都是青色的。” “嗯。”宗政久寒听宝辰一直说他的父皇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不悦和吃味,因为他已经明白,宝辰对皇甫流云是子对父的崇拜和亲近,而他对自己,则是人之间的感。就这点来说,宗政久寒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吃皇甫流云的醋,更何况,皇甫流云都已经死了。 主厅的东侧已经备好了早膳,都是以清淡为主好消化的东西。而钟老只带了两个儿子站在了门口,见宝辰和宗政久寒一起过来,便微微点了点头,道:“下,摄政王。” 互相称呼了一下后,大家就做到了饭桌边。 这一餐早膳将“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得很彻底,落座后,钟老说了句“大家吃饭吧”,然后直到放下筷子,五人都没在说一句话。 钟老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两人,他们的模式似乎像是真正的父子,只不过这个父亲对儿子太过溺了。 宗政久寒从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就不停地给宝辰夹菜,就连宝辰面前的那碗粥都是他拿起来用勺子不断翻动着弄凉的。而宝辰也接受得很自然,他偶尔也给宗政久寒夹菜,但都是自己不吃的,真是个小调皮精。 对于宝辰这样的行为,宗政久寒也报以一笑,将碗中的菜吃进了嘴里。 一顿饭下来,钟尔卓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最先吃完,放下筷子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宸儿,你这几年可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吃饭都要人伺候了。” 宝辰听了,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道:“干你什么事!”说着,他抢过了宗政久寒手里的自己的碗,用勺子取了一口粥放进嘴里,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想吐出来却又觉得不妥,他只能含在嘴里,烫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快吐出来。”宗政久寒刚才根本来不及阻止,见宝辰果然被粥烫了,忙拿了小碗接到了他的嘴边。 宝辰实在忍不住,吐了出来,他砸吧了一下小嘴,舌头麻麻的,可真不好受。 “这么烫怎么能放进嘴里?”宗政久寒面露责怪,从后青萝那里拿过了湿手帕,给儿子擦了擦嘴。 “……”宝辰撅嘴,还不是不想被钟尔卓这混蛋耻笑嘛!现在好了,他一定能拿这件事笑自己整整一个月!而事实是,钟尔卓这个坚持不懈的家伙,拿着这件事一直嘲笑了他好几年! 宗政久寒住了三天,钟老都默默地看在眼里,第三天傍晚的时候,他将宝辰叫进了书房。 等宝辰出来时,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月明星稀了。他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老远就见到了大开着的房门,门里男人正坐在书案后头看着何湘寄来的奏折,时不时捏了捏他有些酸痛的鼻梁。 再走近一点的时候,宗政久寒就感觉到了他,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笑容并不浓烈,却一下子刻进了宝辰的心。 “怎么走得慢吞吞的,晚上风大!”宗政久寒大步走出了门,将宝贝儿子护在怀里带进了房中。 “父王……”宝辰一把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腰,很紧,紧得宗政久寒甚是都觉得有些痛了,可他并没有推拒,只是轻声问儿子怎么了。 “父王,我一直都想能够与你并肩站在一起。可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保护下,变得越来越任,越来越幼稚,也越来越依赖你。”宝辰抬起头,他看着烛光中,那抹有些灰暗的俊颜,说道。 “那又如何呢?父王喜欢你依赖我,依赖到离不开我,哪怕只是一天。”宗政久寒其实很高兴宝辰的这个状态,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放心宝辰不会在突然的哪一天离他远去。 “可事实是,我和你,并不是父与子,我你,你也我,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平等的。”宝辰微微皱眉,口气有些沉闷。 “傻瓜,你在想什么?是钟老对你说了什么?”宗政久寒说完,眼神就锐利了起来,他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试图分开自己和宝辰的,都必须付出代价! “父王!”宝辰一见,心一惊,忙抓住了他的大手,道:“的确是钟老点醒的我,可你绝不能伤害他!他于我,也像一个父亲一样,他对我很好,甚至比父皇还要惯着我。” “好,本王不伤他就是。”宗政久寒见不得儿子着急,将他打横抱起来放在了上后,他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道:“你别总想着这样莫须有的东西,你如何与我相处,只要你喜欢,那什么都是可以的。你记住,我保护你,宠着你,都是因为我你,我在心里是将你当作人,而不是儿子看待的。” “可……”宝辰微微蹙眉,想起钟老说的话,便摇了摇头,他抱住宗政久寒的腰,说道:“可至少,让我拥有与你并肩而行的能力。我已经不是皇甫宸了,即使我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有拿到皇权的人,而你却已经是良国的摄政王,这样有差别的份,让我的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我想等我大权在握的时候,再走到你边,到时候,哪怕我对着你撒,对着你胡闹,我也能够心安理得,因为我知道,我是有能力与你站在同一个水平线的。” 宗政久寒默默地听着,其实他觉得宝辰的这些想法都是无谓的,可他也不愿意让宝辰难受,他权衡了一番,问道:“那宝辰想要怎么样?” “等我。”宝辰抬起头,眼里的深让宗政久寒忍不住沦陷了下去,他只能愣愣地看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嫣红小嘴:“你回去握得良国皇位,而我在这里,拿下南平大权。两年后,我们再相见。” “不行!”宗政久寒听到“两年后”这三个字,顿时暴躁了,他紧紧地扣住宝辰的腰部,眉头皱成了“川”字。 “父王……” “没商量!本王不会回京,本王就在这里看着你!”宗政久寒捏住宝辰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必须亲眼看到,你是安全的。” “父王,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宝辰微微摇头,他抓住了自己下巴上的大手,说道:“你是个真正的君王,你不该将我放在太重要的位置上,你——” “什么混账话!”宗政久寒粗暴地打断了宝辰的话,他皱紧了眉头说道:“本王不管你和钟老说了些什么,但你记住,你在本王的心中不是太重要的位置,而是最重要的位置!江山,皇位都只能排在你之后!如果有了江山没了你,本王自己都不想活了,那还要江山干什么?” 宗政久寒的话并不多么感,也不如诗词一般婉转动人,他的话是生硬而直白的,可就是这样没什么美感的话,让宝辰的眼眶泛了酸,他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压下心中的喜悦和感动,平静地说道:“父王,两年,给我两年的时间,让我能够有自信与你并肩。” “你坚持?”宗政久寒吸口气,语气中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思,他总是这样,只要宝辰想要的,哪怕自己不舍得不愿意,最终还是会妥协,他想,这一辈子,他宗政久寒就栽在了这个少年的手里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该死地觉得甘之如饴。 “我坚持。”宝辰点了点头。钟老说,如果一个人,就不能总是想着处于对方的保护之下,你也需要力量去保护对方,这样互相扶持的才能走得更远。 “一年,本王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后如果见不到你,本王就亲自来盛州将你带走,到时候你再求都没用!”宗政久寒觉得自己明明不舍得地都快心痛了,却还是忍耐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 “半个月就要给本王写封信。” “好。” “不准受伤,风寒也不许!” “好。” “现在就跟本王回去。” “……不好。”宝辰愣了一下,他看着宗政久寒认真的双眼,笑着哭了。这个天底下最傻最傻的男人…… 宝辰知道,自己在肩上,已经背负了三份泰山一般沉重的感债,而其中一份,他必须用一生,用一世来还。而另外两份,他只能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了。 “父王,宝辰真的很你。” “父王知道。”宗政久寒搂紧宝辰的双肩,突然觉得,有了这样一句话,一年,他也是等得起的,他只是很担心,宝辰在南平会吃不好,睡不好,没人细心照顾,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时候受伤流血,甚至……他不能再想下去,否则他一定会违背刚才自己答应下来的事,直接将儿子带走! 千叮咛万嘱咐,若不是宝辰一再拒绝,宗政久寒甚至都想将李毅留下来照顾他。终于,他还是在第二天朦胧的清晨中,策马扬鞭而去。 半响,本来已经进了大门的宝辰又转打开了大门,他朝着宗政久寒离去的大街跑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父王,等我。 钟老走出大门,他慢慢朝着宝辰走去,他这两天就是发现了宝辰和宗政久寒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这才找了宝辰谈了很久,从开始的反对到了认同,最后也说了自己的看法给宝辰听。 “下,那个男人会你一辈子的。等你拿下了南平大权,扶植一个亲王家的小世子上位后,老臣也能够放心地去见你父皇了。”钟老拍了拍宝辰得笔直,却有些颤抖的后背。 “您别说这样的话,您可要代替父皇,让宸儿好好孝敬您呢。”宝辰吸口气,浅笑着回过了头,他笑得依旧那么得体而从容,可钟老看了却有些心疼。 “傻孩子,在老臣面前,你装什么坚强呢?”钟老摸了摸宝辰的头顶,慈地说道。 宝辰顿时没了笑容,他扯了扯唇角,微微低下了头,他突然发现,不过短短一刻的离别,就让他好想念好想念那个男人了。原来,他对他的,已经深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钟老常年在外的小儿子回京了,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包括太后在内的许多人。不少大臣纷纷带着礼物来拜访,宝辰也带上了假面皮,大大方方迎接了这些大人。 不久之后,京城就传出了钟老的小儿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宝辰乐了好半天,在上打滚了两圈,拿起纸笔就给宗政久寒写了一封书信,都是些平发生的小事,可那边宗政久寒收到了,会一遍又一遍地去看,去回味。 072.终于回京 在这一场良国政变中,太后,和亲王和谦亲王三大势力纷纷落马,而礼亲王在向宗政久寒要取了不少利益后便见好就收地投诚效忠了。 当宝辰问及谦亲王宗政阡德的情况时,宗政久寒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他也姓宗政,朕绝对饶不了他!”他想到宗政阡德对宝辰的觊觎之心,就满身不舒服。但理智告诉他,这宗政阡德杀不得,因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这个男人将会是个很好的皇帝。他还要留着他,如果哪天宝辰突然想和自己归隐田园了,那他就将宗政阡德找回来将皇位给他。 “那就是说,你还是饶了他喽,他在哪?”宝辰收到过宗政昊德的信,知道他如今已经隐于江湖,成为了一个仗剑天下的江湖人。可他不知道宗政阡德到底怎么样了,他不曾为这个男人求过情,本来也不太会记得这人,只是宗政昊德在信中提到了他,便突然想起来问了问。 “大概是去他母妃的故乡了。”宗政久寒也不知道宗政阡德到底在哪里,不过情报上是说他带着自己的母妃德嫔吕氏朝着他们的故乡而去。他没有像软禁和亲王一样软禁宗政阡德,因为他不想折断这个孩子的翅膀,并且,如果自己真的要彻底软禁他,恐怕还需要花费不少力气,这样做,只会得不偿失。 “哦。”宝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对于宗政阡德,他始终只觉得是个稍稍熟悉的人罢了。 宗政久寒的政变甚至没有什么名头,他蛰伏这么多年,其实为了的也是这个,当他逼宫以后,宣布自己即将成为新皇,良国上下反对的声音并不多,很多百姓对于逼宫夺位的事情并不是特别理解,他们只知道,皇帝由谁来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皇帝能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而宗政久寒,在他们的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物,所以当他要登基的消息传出时,百姓们没有反对,甚至觉得如此才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声势,让宝辰都忍不住咂舌了,这情形要是放到南平去,他至少能快三个月的时间夺下南平大权!而不是一直在撒播南平皇无能以及太后参政这些消息上! 大街上,一身红衣,拿着标志性的折扇呼啦啦扇着的少年后头,跟着一个苦着脸十分不愿的玄衣男子,这两人,正是当今太子宗政宝辰和他的跟班林涛了。 识得宗政久寒脸的人可能不多,但识得宝辰的,却很多,至少一整条花街上的人都认识他! 天色已经不早,可宝辰却显然还没有逛够,他摇着扇子,十分骚包地朝着花街的街口走去,林涛一见,顿时哀嚎一声,拦住了宝辰的去路,苦巴巴地求道:“我的爷哦,您可别再去那地方了啊,不然,您被皇上罚抄书不说,奴才也要被娘子骂啊!”娘子,也就是青萝了,这林涛在家里,整一个妻管严,青萝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对于这样的妻奴态度,宝辰表示十分满意,在他看来,青萝能够这样对林涛,那都是林涛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怎么觉得,你是害怕后者,还不是关心爷呢?”宝辰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额……”如果可以,林涛还真是想点头,反正皇上怎么都不舍得罚少爷的,可他心爱的娘子却是能够狠心修理自己的啊!苦逼的是,明明是少爷带着他去的青楼,可娘子却硬要说是自己带坏了少爷!口胡啊,他哪里来的本事带坏少爷啊!不让少爷带坏自己,就是他定力好了! “额什么额?快走了,再不走,爷可不带你回宫了!要知道,这时候宫门早就落匙了!”在林涛回想自己悲惨的命运时,宝辰已经绕到了他前头,转身又喊了他一下。这禁宫之中,除了皇帝,太子和侍卫是男人,恐怕就只有何湘、李毅和林涛了,更别说,林涛还是与他娘子住一块的!当然,这里也不能忽视,何湘和李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住到了一起去。 听此,林涛再不想跟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他只希望自家娘子的鼻子不要太灵,别闻到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的香粉味啊。 夜色还不浓重,花街上的人已经有不少了,他们有的目的明确直奔某家青楼,有的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走进青楼,也有忍不住被年轻貌美的花娘勾引了走进青楼的。 很显然,宝辰是属于第一种的,他目的很明确——醉休楼,欣赏新来的小姑娘们。半个月前,杨柳已经给自己赎身离开了京城,听她说她是要去江南,她说很早就想看看蒙在江南烟雨中的柳树是怎样的。 宝辰没有挽留,毕竟他和她,只是友情,而不是需要去独占的爱情。 对于杨柳的离开,宗政久寒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高兴,终于那个碍眼的杨柳走了!这半个月来,他对宝辰可是百依百顺的,生怕这臭小子又去找个花魁来膈应自己! 看着走进醉休楼的太子殿下,众人只能叹一声,就算小世子变成了更尊贵的太子,这却还是宗政宝辰啊,只不过是从纨绔世子变成了纨绔太子罢了。良国历史上,第一个不着调,明目张胆逛青楼的纨绔太子就这样诞生了! 而很快,他们就会看第一个被青楼赶出来的太子殿下! 没了杨柳的醉休楼还是和从前一样热闹,老鸨依旧扭着妖娆的细腰,那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孔在看到宝辰的时候,顿时变得比隔壁那个涂了五层白粉的老鸨的脸还要白! “世子——额不,太子殿下!”老鸨连粉色羽毛扇都忘记了扇,她笑脸有些挂不住,快步拦住了宝辰的去路,她行了礼,然后说道:“太子殿下,您不能来这里啊,皇上前两天就亲自下了旨,哪家青楼敢接待您,那就等着关门坐大牢呢!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别折腾民妇了,民妇这青楼,您都逛了这么多年,也该腻了,别来了吧……” 听到宗政久寒竟然下了这样的圣旨,还是背着他下的,宝辰的脸就彻底黑了,他也没去为难这老鸨,只是哼了句“混蛋宗政久寒”转身离开了原地。 而听清楚宝辰说了什么的老鸨,那双颊的肌肉就抽筋了,太子殿下,您敢再大胆一点吗?直呼皇上名讳也就罢了,您竟然还骂皇上?! 至于林涛,他听见老鸨的话,顿时笑得收不拢嘴了,不去来青楼了,哈哈哈! 宝辰听见背后林涛幸灾乐祸的笑声,挑眉又转过了身,问身旁的姑娘要了一盒香粉,也对着林涛贱贱一笑,然后将香粉洒在了他身上! “啊——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林涛先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宝辰要笑得这么欠扁,直到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味,才猛地吼了起来,哀怨痛苦得仿佛一个被人强奸了的良家妇女!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宝辰哼了哼,反问道。 “呜呜呜,身上这么香,娘子会误会我的啊!我明明只踏进青楼两步而已!”林涛这个苦,比吃了黄莲还要苦啊! “哦,那正好,你最近是挺欠收拾的,让青萝好好整治整治你,不然你就要翻了天去了,竟敢嘲笑你主子我!”宝辰见林涛一副倒霉相,心里就舒爽了不少,他摇着扇子走出了大门,直到宫门口才想起来要找宗政久寒评理去的事情! 宫门早就落匙,不过门口的侍卫见太子殿下回来了,连问都不问,直接打开了一侧的小宫门,猫着腰陪着笑脸请了宝辰进去,他看出来,殿下这次回宫,来势汹汹啊,看来等下的禁宫少不得要鸡飞狗跳了! 轩辕殿被笼罩着浅淡的星光之下,何湘和李毅两人站在门外,早就看到了宝辰,顿时想到了八个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何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扯着李毅离开了大门! 宝辰没去在意落跑的凉人,一脚踹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吓得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慌忙跪在了地上,跪在门口的两个太监甚至想偷偷跑掉啊! “怎么了?”宗政久寒正在批奏折,今天的奏折有些多,他没能亲自出宫去将不乖的儿子抓回来。 “你还问怎么了!你那道圣旨是什么意思!”宗政久寒不让自己去青楼,宝辰并不生气,他觉得自己偏要去青楼的行为是在和他闹着玩的一种情趣,可这混蛋竟然下了圣旨!这不是诏告天下,他宗政宝辰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吗!当然,他是不介意自己有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的,但诏告天下这样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他面子的损失! 是的,面子。他生气的根本原因就是面子问题! 他自己做出一副纨绔子的模样来,让大家看看自己帅气的模样,这是一回事,可是由皇帝变相地告诉众人,他的太子是个喜爱花楼的纨绔,这不是损他的面子是什么! 宗政久寒一开始还不怎么明白,想了一下就知道宝辰的意思了,可这一回他没有好生好气地去哄儿子,反倒是自己也黑了脸,问道:“这么说,你今天是去了青楼?”这道圣旨他虽然下了,可宝辰是不知道的,别人也不会去嚼舌根,除非宝辰自己去过了青楼,被老鸨请了出来。 “……去了。”宝辰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可一听宗政久寒这么问,再看他的脸色不好就突然心虚了。 “朕不是说过,不准去那种地方!”宗政久寒将站在门口,似乎准备在自己的盛怒下悄然退场的儿子抱了起来,一脚踢上了房门。 而站在门外也准备撤退的林涛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哼哼,少爷您就好好地在皇上的惩罚下痛哭流涕吧…… “你在干什么?”他正小得意着,却不想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无比的女音。 林涛瞪大了双眼,抡起双腿就要跑,他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上带着香味没有洗掉呢! 只是显然,青萝早就准备,在接近林涛的时候就拉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她手里一个用力,将自己的夫君拎了个转身,她吸了吸鼻子,阴恻恻一笑,然后拎着他的耳朵朝轩辕殿东侧的一派雅致的庭院走去,那里是宝辰专门找了礼部的人,给她建造的新房。 而房内,宗政久寒直接将儿子扔在了御书房角落的小床上,他没给宝辰翻身起来的机会,直接用自己宽广的身躯压了上去,他挑起儿子尖细的下巴,挑眉问道:“是为夫没有满足宝辰,所以需要宝辰天天去青楼?” “额……也不是这么说……”宝辰眨了眨双眼,颇有在虎口拔牙的勇气,竟然说出了这样模棱两可,而不是坚决否认的话来。 宗政久寒一听,那双寒眸就眯得更紧了,他阴森地勾起唇角笑了,这样说道:“哦?那宝辰觉得,应该怎么说?” “咳,父王,宝辰觉得咱们应该坐起来再好好聊,这样聊,不太方便。”宝辰颤巍巍一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根!该死的,宗政久寒你的手往哪里放啊! “可朕不这么觉得。”宗政久寒的手不安分地上下移动,他俯身更加靠近了宝辰,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说道:“快说,若是朕不满意,那么明天宝辰就不用起床了。”这个暗示性的威胁,以及宗政久寒手中的动作让宝辰顿时涨红了小脸。 “父王,你太卑鄙了!”宝辰忍不住低吟一声,然后咬着牙,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朕也这么觉得。宝辰,快些讲,不然……”宗政久寒笑了笑,低头在儿子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又舔了舔。 “父王……”宝辰不禁仰头,发出了一声极为魅人的喊声,引得宗政久寒差点丢盔弃甲,脱了衣服就要好好疼爱儿子一番!还好,他暂时忍住了,他安慰自己,不急,这夜还很长。 “说吧,父王听着。”宗政久寒贴住了儿子的身体,感觉身下人微凉的外袍,和柔软的身躯,不禁舒服地叹了口气。 “父王要知道。”宝辰振作了一下,微微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他伸手去拨开了宗政久寒的大手,然后继续道:“我的性取向从来都很正常,我也只喜欢父王一个男人。而本来就喜欢女人的我,当然会希望多看看美人儿啊。当然当然,父王也是美人儿,这个宝辰是承认的,可父王也不能阻止宝辰去欣赏其他美人啊。” 宗政久寒看着宝辰撅着小嘴,还说得他挺委屈似的,不禁气得笑了,他吸口气,说了几句“很好”,下一刻,他挥手放下了床上的帘子,不一会儿,宝辰口中的哀叫和求饶就传了出来,渐渐地,变成了暧昧的呻吟与舒服的哼唧。 第二天早上,宝辰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四周,坐起身,低头瞧见了自己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不禁热了脸颊,他昨晚做得晕了过去,应该是宗政久寒抱着自己回到这龙床上的。 而且他的身体明显已经洗过了,这也应该是宗政久寒在他昏迷的时候做的,想到这里,宝辰的脸更是红得滚烫。 这时候宗政久寒正好结束了早朝,他打发了跟在身后的太监宫女,只身走进了房间,见宝辰一脸懊恼地咬着下唇,他就知道这小家伙正在害羞。 “宝辰还不想穿衣服?”宗政久寒拿过了宝辰的衣袍,然后坐到了床边,见小家伙扭头不瞧自己,便放下了衣袍,双手摸上了他光裸的身躯,配合着手中的动作,语带暧昧地问道。 “谁不想穿衣服!”闻言,宝辰差点跳起来,他一把甩开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咸猪手,扯过了衣袍扔给了宗政久寒,霸道地下了命令:“给爷更衣!” “好。”宗政久寒说完,就起身弯腰伺候儿子更衣了。突然,他微微笑了笑,想到,自己应该是良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儿子命令,并且做的很顺手很开心的皇帝了。 “你笑什么?”宝辰不知道宗政久寒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笑得莫名其妙,便出口问道。 “宝辰连笑都不许朕笑吗?”宗政久寒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问道。 “不许!父王是宝辰的,宝辰说不许就不许!”宝辰哼哼着昂起了下巴,那副傲慢的模样,宗政久寒却是爱极了。 “好好,不许。”宗政久寒低头给宝辰系腰带,他的口气带着绝对的宠溺,让宝辰忍不住沉浸其中。 “父王,宝辰好爱你。”宝辰突然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脖子,耍赖皮似的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身上,他亲吻了一下男人的侧颈。 “我也爱你。”宗政久寒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了一句,他不知道宝辰是不是像自己那么爱他一样地爱着自己,但只要他知道,宝辰爱着他,也只爱他,这就足够了。 小酒儿只有三岁,所以粘宝辰粘得很紧,何湘一没有看紧,他就会抡着小短腿跑到宝辰的脚边,哭着要抱抱。如果这时候宗政久寒在场,他一定会将这个只知道装哭博宝辰怜爱的臭小子给扔出去。 这天一早,宗政久寒就在南书房召见了众位武将,商量关于朝着南面再次拓宽疆土的事情,何湘李毅两人自然也参与其中。小酒儿一没有了何湘的管制,就高兴地跑到了轩辕殿,见他最爱的爹爹正在阳光下小憩,就乖巧地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走了过去。 宝辰躺在微微摇晃的躺椅上,小酒儿靠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对于小酒儿这样的懂事,他的心里很欣慰,他是真的将这个孩子当作儿子一般在疼。 小酒儿坐到了一边的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趴在了自家爹爹的大腿上,闭上了双眼。 宝辰微愣,然后勾唇笑了,他睁开眼睛,用大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道:“要不要到爹爹身上来睡会儿?” “小酒儿要!”小酒儿立马睁开了双眼,他欢呼一声,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宝辰的大腿,然后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像是以往一般,用胖乎乎的小手拍拍宝辰的胸膛,找了自己喜欢的位置睡了起来。 春花落尽的桃树下,两父子纷纷进入了梦乡。 想起昨天答应了去看宗政水月的,宝辰在醒来后,见儿子也跟着醒了过来,便提议道:“爹爹带小酒儿去找小姑姑好不好?” “好!”小酒儿也很喜欢宗政水月,听宝辰说要带他去找小姑姑,便将小脑袋点得更拨浪鼓似的。 宗政水月已经不住在西三所了,宗政久寒登基后,她就请旨和她的母妃住在了一起,娘俩的小日子过得倒是很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太后会来利用或者加害她们母女了。 容太妃乌库氏和庄太妃李氏的关系很好,刚刚走到宫殿前,就听见了里头两个女人的欢笑声,她们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太子殿下驾到——小殿下驾到——”随着门口太监的唱名声,里面的众人就瞧见了一身红衣的宝辰抱着可爱的小娃娃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有四人,乌库氏,李氏,宗政水月和宗政绵德,他们见宝辰进来,忙起身迎接,冲得最快的,要数宗政水月,这小妮子自从和小酒儿玩到一起去了,就抛弃了宝辰,对小酒儿爱不释手起来。 小酒儿也很喜欢宗政水月的怀抱,于是,这两人抱在了一起,带着乌库氏和李氏两人一道进了里屋去玩,里屋有许多宗政水月小时候的玩具。 宝辰微笑着看着小酒儿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在宗政绵德的身边坐了下来。 “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宝辰坐下后,扭头问道。 “是皇上宣召,我才进的宫,回来的时候顺道就来了这里。”宗政绵德笑了笑,他没说,他是去了轩辕殿里边的小院子的,他见宝辰和小酒儿睡得很香甜,就没有出声了。 “哦,商量得怎么样,父王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呢。”宝辰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这种事情,他问了也没关系,反正就算是政事,宗政久寒也不会去隐瞒。 “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决定由谁做主将南征。皇上与何湘李毅两人正在商议。”宗政绵德说着,伸手理了理宝辰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看着宝辰还显稚嫩的小脸,感叹了一句:“宝儿还小,可二哥哥却已经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二哥哥没有老,是变成熟了。”这句话,可是真心的。曾经吊儿郎当的少年,仅仅过了一年,就好像成长了数岁似的,变得这般的成熟稳重,那隐隐的煞气和铁血仿佛他时刻都穿着一身染血的盔甲似的。 “呵呵,是这样吗?”宗政绵德摸了摸自己今早上刚刚剃过的下巴,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宝儿,我想问个问题,当然你不说也行。”宗政绵德沉默了一阵,突然出了声。 “问吧,我还能瞒着你吗?”宝辰笑着给自己和宗政绵德倒了杯清茶。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宗政久寒吗?”宗政绵德见过宗政久寒看着宝辰背影时那深情的眼神,也见过宗政久寒对着宝辰低声细语地哄宠,更见过宝辰对宗政久寒那一份谁都无法代替的依赖,这些情景汇聚在自己的脑海中,就形成了这样的结论,那个宝辰喜欢着的男人,就是宗政久寒。 宝辰没有任何迟疑,他点了点头,觉得宗政绵德有资格,有权力知道这点,就像平素一样。 “可他是——” “他不是。”宝辰劫下了宗政绵德的话,他看着对面的人不敢相信的双眼,笑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其实是平城成亲王的庶子。” “原来是这样。”宗政绵德的脖子有些僵硬,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意苦涩地笑了:“宝儿,我多么不希望你承认,你喜欢他。” “对不起。”宝辰觉得,自己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说不了其他的字。 “不。”宗政绵德摇了摇头,他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对不起我。爱情,并不是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并不是我爱你,你就一定要爱我,我付出的感情,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我只希望,你别因此排斥我就好了。” “二哥哥……” “别说,宝儿,别说。”宗政绵德咬住自己口腔内壁的肉,让疼痛止住自己的泪水,他吸口气说道:“宝儿,二哥哥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再也无法喜欢别人,所以,别劝二哥哥去喜欢别人,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那都是狗屁,真的喜欢上了,哪里是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呢?” 第二天,宗政绵德就主动请缨,要求出征南平,他的理由是,他对南疆一带最是熟悉,他的领兵能力虽还比不上李毅,可也是极为出众的。 早朝的大殿上,宗政绵德跪在殿中央,他单膝跪地,昂头看着座上的宗政久寒,开口掷地有声,最后,他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一下,道:“而且,微臣小时,曾经对太子殿下说过,微臣定会为他开疆辟土!” 这最后的一句话,引起了朝堂上,众臣的小声议论,宗政久寒面色阴晴不定,他知道宗政绵德喜欢宝辰,他不愿意却也没办法,毕竟即使他是皇帝,也不能左右他人的感情。 最后,宗政久寒还是同意了宗政绵德的请缨。 这一天是初秋,凉风送爽,吹走了夏日的燥热。 皇城之下,数万兵马整装待发,那骑马在最前头的红袍青甲的男人扭头看着城楼之上同样穿着红袍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狠狠朝着天空一举,高呼一声:“太子殿下,等微臣凯旋而归!” 宝辰就站在城楼上,他听着宗政绵德这一声呼喊,轻声道:“二哥哥是个傻瓜。”他侧头拿起了一边的古筝,双手在琴弦上调试了一下,而后轻身一跃,坐到了城墙之上,将古筝搁在自己的腿上,不一会儿,清亮的嗓音随着一首低缓的曲子响彻了整个天空。 “君欲守土复开疆,血犹热,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宗政绵德没再转身,他听着这首曲子,吃吃地笑了。这首曲子是他昨夜给宝辰看的,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就想,如果宝辰是自己的妻子,在自己要出征的时候,来城楼唱一曲,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战斗,只为了能够回家看一看他…… “宝儿,我自不会让你等个五年十年的。宝儿,你等着,二哥哥一定会实现承诺,凯旋归来。宝儿,让二哥哥为你,征战天下,哪怕是戎马一生,也要你做这金樽大陆的主人!”宗政绵德握紧了双拳,在心底这样发誓。 就跟在宗政绵德身后的一名蓝衣黑甲的将领也回头看了看宝辰,他叫祝迪,从宗政绵德上战场打仗开始就跟着他了,也算是宗政绵德的好友之一,所以他对宗政绵德的感情还是有些清楚的。 他看着陷入感情的旋窝中,无法自拔的大将军王,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样一句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等众人远去,宗政久寒穿着一身黑衣走到了宝辰的身后,他将儿子抱了下来,有些吃味地说道:“朕在平城时,率兵抗敌,你怎么不唱给朕听?” “我昨晚才知道的曲子。”宝辰撇了撇嘴,看着宗政久寒依旧一脸怨气,只得说道:“父王,这是我欠下的债,我只能尽力补偿,因为你知道,我已经完完全全是你的了。” 这句话,让宗政久寒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乘着大家不注意,亲了宝辰的额头一口,然后搂着他离开了城楼。 宗政绵德,便宜你了! 宗政久寒回头瞥了远处的大军一眼,心里这样愤愤说道。 073.让我为你,征战天下 在这一场良国政变中,太后,和亲王和谦亲王三大势力纷纷落马,而礼亲王在向宗政久寒要取了不少利益后便见好就收地投诚效忠了。 当宝辰问及谦亲王宗政阡德的况时,宗政久寒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若不是他也姓宗政,朕绝对饶不了他!”他想到宗政阡德对宝辰的觊觎之心,就满不舒服。但理智告诉他,这宗政阡德杀不得,因为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这个男人将会是个很好的皇帝。他还要留着他,如果哪天宝辰突然想和自己归隐田园了,那他就将宗政阡德找回来将皇位给他。 “那就是说,你还是饶了他喽,他在哪?”宝辰收到过宗政昊德的信,知道他如今已经隐于江湖,成为了一个仗剑天下的江湖人。可他不知道宗政阡德到底怎么样了,他不曾为这个男人求过,本来也不太会记得这人,只是宗政昊德在信中提到了他,便突然想起来问了问。 “大概是去他母妃的故乡了。”宗政久寒也不知道宗政阡德到底在哪里,不过报上是说他带着自己的母妃德嫔吕氏朝着他们的故乡而去。他没有像软和亲王一样软宗政阡德,因为他不想折断这个孩子的翅膀,并且,如果自己真的要彻底软他,恐怕还需要花费不少力气,这样做,只会得不偿失。 “哦。”宝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对于宗政阡德,他始终只觉得是个稍稍熟悉的人罢了。 宗政久寒的政变甚至没有什么名头,他蛰伏这么多年,其实为了的也是这个,当他宫以后,宣布自己即将成为新皇,良国上下反对的声音并不多,很多百姓对于宫夺位的事并不是特别理解,他们只知道,皇帝由谁来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皇帝能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而宗政久寒,在他们的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物,所以当他要登基的消息传出时,百姓们没有反对,甚至觉得如此才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声势,让宝辰都忍不住咂舌了,这形要是放到南平去,他至少能快三个月的时间夺下南平大权!而不是一直在撒播南平皇无能以及太后参政这些消息上! 大街上,一红衣,拿着标志的折扇呼啦啦扇着的少年后头,跟着一个苦着脸十分不愿的玄衣男子,这两人,正是当今太子宗政宝辰和他的跟班林涛了。 识得宗政久寒脸的人可能不多,但识得宝辰的,却很多,至少一整条花街上的人都认识他! 天色已经不早,可宝辰却显然还没有逛够,他摇着扇子,十分包地朝着花街的街口走去,林涛一见,顿时哀嚎一声,拦住了宝辰的去路,苦巴巴地求道:“我的爷哦,您可别再去那地方了啊,不然,您被皇上罚抄书不说,奴才也要被娘子骂啊!”娘子,也就是青萝了,这林涛在家里,整一个妻管严,青萝说往东,他绝不敢往西!对于这样的妻奴态度,宝辰表示十分满意,在他看来,青萝能够这样对林涛,那都是林涛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怎么觉得,你是害怕后者,还不是关心爷呢?”宝辰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 “额……”如果可以,林涛还真是想点头,反正皇上怎么都不舍得罚少爷的,可他心的娘子却是能够狠心修理自己的啊!苦的是,明明是少爷带着他去的青楼,可娘子却硬要说是自己带坏了少爷!口胡啊,他哪里来的本事带坏少爷啊!不让少爷带坏自己,就是他定力好了! “额什么额?快走了,再不走,爷可不带你回宫了!要知道,这时候宫门早就落匙了!”在林涛回想自己悲惨的命运时,宝辰已经绕到了他前头,转又喊了他一下。这宫之中,除了皇帝,太子和侍卫是男人,恐怕就只有何湘、李毅和林涛了,更别说,林涛还是与他娘子住一块的!当然,这里也不能忽视,何湘和李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住到了一起去。 听此,林涛再不想跟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他只希望自家娘子的鼻子不要太灵,别闻到自己上不小心沾染的香粉味啊。 夜色还不浓重,花街上的人已经有不少了,他们有的目的明确直奔某家青楼,有的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走进青楼,也有忍不住被年轻貌美的花娘勾引了走进青楼的。 很显然,宝辰是属于第一种的,他目的很明确——醉休楼,欣赏新来的小姑娘们。半个月前,杨柳已经给自己赎离开了京城,听她说她是要去江南,她说很早就想看看蒙在江南烟雨中的柳树是怎样的。 宝辰没有挽留,毕竟他和她,只是友,而不是需要去独占的。 对于杨柳的离开,宗政久寒表示了十二万分的高兴,终于那个碍眼的杨柳走了!这半个月来,他对宝辰可是百依百顺的,生怕这臭小子又去找个花魁来膈应自己! 看着走进醉休楼的太子下,众人只能叹一声,就算小世子变成了更尊贵的太子,这却还是宗政宝辰啊,只不过是从纨绔世子变成了纨绔太子罢了。良国历史上,第一个不着调,明目张胆逛青楼的纨绔太子就这样诞生了! 而很快,他们就会看第一个被青楼赶出来的太子下! 没了杨柳的醉休楼还是和从前一样闹,老鸨依旧扭着妖娆的细腰,那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孔在看到宝辰的时候,顿时变得比隔壁那个涂了五层白粉的老鸨的脸还要白! “世子——额不,太子下!”老鸨连粉色羽毛扇都忘记了扇,她笑脸有些挂不住,快步拦住了宝辰的去路,她行了礼,然后说道:“太子下,您不能来这里啊,皇上前两天就亲自下了旨,哪家青楼敢接待您,那就等着关门坐大牢呢!太子下,您行行好,别折腾民妇了,民妇这青楼,您都逛了这么多年,也该腻了,别来了吧……” 听到宗政久寒竟然下了这样的圣旨,还是背着他下的,宝辰的脸就彻底黑了,他也没去为难这老鸨,只是哼了句“混蛋宗政久寒”转离开了原地。 而听清楚宝辰说了什么的老鸨,那双颊的肌就抽筋了,太子下,您敢再大胆一点吗?直呼皇上名讳也就罢了,您竟然还骂皇上?! 至于林涛,他听见老鸨的话,顿时笑得收不拢嘴了,不去来青楼了,哈哈哈! 宝辰听见背后林涛幸灾乐祸的笑声,挑眉又转过了,问旁的姑娘要了一盒香粉,也对着林涛一笑,然后将香粉洒在了他上! “啊——少爷!您怎么可以这样!”林涛先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宝辰要笑得这么欠扁,直到他闻到了自己上的香味,才猛地吼了起来,哀怨痛苦得仿佛一个被人强了的良家妇女!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宝辰哼了哼,反问道。 “呜呜呜,上这么香,娘子会误会我的啊!我明明只踏进青楼两步而已!”林涛这个苦,比吃了黄莲还要苦啊! “哦,那正好,你最近是欠收拾的,让青萝好好整治整治你,不然你就要翻了天去了,竟敢嘲笑你主子我!”宝辰见林涛一副倒霉相,心里就舒爽了不少,他摇着扇子走出了大门,直到宫门口才想起来要找宗政久寒评理去的事! 宫门早就落匙,不过门口的侍卫见太子下回来了,连问都不问,直接打开了一侧的小宫门,猫着腰陪着笑脸请了宝辰进去,他看出来,下这次回宫,来势汹汹啊,看来等下的宫少不得要鸡飞狗跳了! 轩辕被笼罩着浅淡的星光之下,何湘和李毅两人站在门外,早就看到了宝辰,顿时想到了八个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于是,何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扯着李毅离开了大门! 宝辰没去在意落跑的凉人,一脚踹开了御书房的大门,吓得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慌忙跪在了地上,跪在门口的两个太监甚至想偷偷跑掉啊! “怎么了?”宗政久寒正在批奏折,今天的奏折有些多,他没能亲自出宫去将不乖的儿子抓回来。 “你还问怎么了!你那道圣旨是什么意思!”宗政久寒不让自己去青楼,宝辰并不生气,他觉得自己偏要去青楼的行为是在和他闹着玩的一种趣,可这混蛋竟然下了圣旨!这不是诏告天下,他宗政宝辰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吗!当然,他是不介意自己有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的,但诏告天下这样的行为,直接导致了他面子的损失! 是的,面子。他生气的根本原因就是面子问题! 他自己做出一副纨绔子的模样来,让大家看看自己帅气的模样,这是一回事,可是由皇帝变相地告诉众人,他的太子是个喜花楼的纨绔,这不是损他的面子是什么! 宗政久寒一开始还不怎么明白,想了一下就知道宝辰的意思了,可这一回他没有好生好气地去哄儿子,反倒是自己也黑了脸,问道:“这么说,你今天是去了青楼?”这道圣旨他虽然下了,可宝辰是不知道的,别人也不会去嚼舌根,除非宝辰自己去过了青楼,被老鸨请了出来。 “……去了。”宝辰本来是气势汹汹的,可一听宗政久寒这么问,再看他的脸色不好就突然心虚了。 “朕不是说过,不准去那种地方!”宗政久寒将站在门口,似乎准备在自己的盛怒下悄然退场的儿子抱了起来,一脚踢上了房门。 而站在门外也准备撤退的林涛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哼哼,少爷您就好好地在皇上的惩罚下痛哭流涕吧…… “你在干什么?”他正小得意着,却不想后传来了一道熟悉无比的女音。 林涛瞪大了双眼,抡起双腿就要跑,他可还记得,自己的上带着香味没有洗掉呢! 只是显然,青萝早就准备,在接近林涛的时候就拉住了他后背的衣服,她手里一个用力,将自己的夫君拎了个转,她吸了吸鼻子,恻恻一笑,然后拎着他的耳朵朝轩辕东侧的一派雅致的庭院走去,那里是宝辰专门找了礼部的人,给她建造的新房。 而房内,宗政久寒直接将儿子扔在了御书房角落的小上,他没给宝辰翻起来的机会,直接用自己宽广的躯压了上去,他挑起儿子尖细的下巴,挑眉问道:“是为夫没有满足宝辰,所以需要宝辰天天去青楼?” “额……也不是这么说……”宝辰眨了眨双眼,颇有在虎口拔牙的勇气,竟然说出了这样模棱两可,而不是坚决否认的话来。 宗政久寒一听,那双寒眸就眯得更紧了,他森地勾起唇角笑了,这样说道:“哦?那宝辰觉得,应该怎么说?” “咳,父王,宝辰觉得咱们应该坐起来再好好聊,这样聊,不太方便。”宝辰颤巍巍一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根!该死的,宗政久寒你的手往哪里放啊! “可朕不这么觉得。”宗政久寒的手不安分地上下移动,他俯更加靠近了宝辰,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说道:“快说,若是朕不满意,那么明天宝辰就不用起了。”这个暗示的威胁,以及宗政久寒手中的动作让宝辰顿时涨红了小脸。 “父王,你太卑鄙了!”宝辰忍不住低吟一声,然后咬着牙,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朕也这么觉得。宝辰,快些讲,不然……”宗政久寒笑了笑,低头在儿子的脖子上啃了一口,又了。 “父王……”宝辰不仰头,发出了一声极为魅人的喊声,引得宗政久寒差点丢盔弃甲,脱了衣服就要好好疼儿子一番!还好,他暂时忍住了,他安慰自己,不急,这夜还很长。 “说吧,父王听着。”宗政久寒贴住了儿子的体,感觉下人微凉的外袍,和柔软的躯,不舒服地叹了口气。 “父王要知道。”宝辰振作了一下,微微甩了甩头,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他伸手去拨开了宗政久寒的大手,然后继续道:“我的取向从来都很正常,我也只喜欢父王一个男人。而本来就喜欢女人的我,当然会希望多看看美人儿啊。当然当然,父王也是美人儿,这个宝辰是承认的,可父王也不能阻止宝辰去欣赏其他美人啊。” 宗政久寒看着宝辰撅着小嘴,还说得他委屈似的,不气得笑了,他吸口气,说了几句“很好”,下一刻,他挥手放下了上的帘子,不一会儿,宝辰口中的哀叫和求饶就传了出来,渐渐地,变成了暧昧的呻吟与舒服的哼唧。 第二天早上,宝辰睁开了双眼,他看了看四周,坐起,低头瞧见了自己上红红紫紫的痕迹,不了脸颊,他昨晚做得晕了过去,应该是宗政久寒抱着自己回到这龙上的。 而且他的体明显已经洗过了,这也应该是宗政久寒在他昏迷的时候做的,想到这里,宝辰的脸更是红得滚烫。 这时候宗政久寒正好结束了早朝,他打发了跟在后的太监宫女,只走进了房间,见宝辰一脸懊恼地咬着下唇,他就知道这小家伙正在害羞。 “宝辰还不想穿衣服?”宗政久寒拿过了宝辰的衣袍,然后坐到了边,见小家伙扭头不瞧自己,便放下了衣袍,双手摸上了他光的躯,配合着手中的动作,语带暧昧地问道。 “谁不想穿衣服!”闻言,宝辰差点跳起来,他一把甩开在自己上乱摸的咸猪手,扯过了衣袍扔给了宗政久寒,霸道地下了命令:“给爷更衣!” “好。”宗政久寒说完,就起弯腰伺候儿子更衣了。突然,他微微笑了笑,想到,自己应该是良国历史上,第一个被儿子命令,并且做的很顺手很开心的皇帝了。 “你笑什么?”宝辰不知道宗政久寒这会儿心里在想什么,见他笑得莫名其妙,便出口问道。 “宝辰连笑都不许朕笑吗?”宗政久寒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问道。 “不许!父王是宝辰的,宝辰说不许就不许!”宝辰哼哼着昂起了下巴,那副傲慢的模样,宗政久寒却是极了。 “好好,不许。”宗政久寒低头给宝辰系腰带,他的口气带着绝对的宠溺,让宝辰忍不住沉浸其中。 “父王,宝辰好你。”宝辰突然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脖子,耍赖皮似的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了上,他亲吻了一下男人的侧颈。 “我也你。”宗政久寒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回了一句,他不知道宝辰是不是像自己那么他一样地着自己,但只要他知道,宝辰着他,也只他,这就足够了。 小酒儿只有三岁,所以粘宝辰粘得很紧,何湘一没有看紧,他就会抡着小短腿跑到宝辰的脚边,哭着要抱抱。如果这时候宗政久寒在场,他一定会将这个只知道装哭博宝辰怜的臭小子给扔出去。 这天一早,宗政久寒就在南书房召见了众位武将,商量关于朝着南面再次拓宽疆土的事,何湘李毅两人自然也参与其中。小酒儿一没有了何湘的管制,就高兴地跑到了轩辕,见他最的爹爹正在阳光下小憩,就乖巧地放慢了脚步,悄悄地走了过去。 宝辰躺在微微摇晃的躺椅上,小酒儿靠近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对于小酒儿这样的懂事,他的心里很欣慰,他是真的将这个孩子当作儿子一般在疼。 小酒儿坐到了一边的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趴在了自家爹爹的大腿上,闭上了双眼。 宝辰微愣,然后勾唇笑了,他睁开眼睛,用大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道:“要不要到爹爹上来睡会儿?” “小酒儿要!”小酒儿立马睁开了双眼,他欢呼一声,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宝辰的大腿,然后乖乖地趴在了他的膛上,像是以往一般,用胖乎乎的小手拍拍宝辰的膛,找了自己喜欢的位置睡了起来。 花落尽的桃树下,两父子纷纷进入了梦乡。 想起昨天答应了去看宗政水月的,宝辰在醒来后,见儿子也跟着醒了过来,便提议道:“爹爹带小酒儿去找小姑姑好不好?” “好!”小酒儿也很喜欢宗政水月,听宝辰说要带他去找小姑姑,便将小脑袋点得更拨浪鼓似的。 宗政水月已经不住在西三所了,宗政久寒登基后,她就请旨和她的母妃住在了一起,娘俩的小子过得倒是很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太后会来利用或者加害她们母女了。 容太妃乌库氏和庄太妃李氏的关系很好,刚刚走到宫前,就听见了里头两个女人的欢笑声,她们似乎在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太子下驾到——小下驾到——”随着门口太监的唱名声,里面的众人就瞧见了一红衣的宝辰抱着可的小娃娃走进了大门。 院子里有四人,乌库氏,李氏,宗政水月和宗政绵德,他们见宝辰进来,忙起迎接,冲得最快的,要数宗政水月,这小妮子自从和小酒儿玩到一起去了,就抛弃了宝辰,对小酒儿不释手起来。 小酒儿也很喜欢宗政水月的怀抱,于是,这两人抱在了一起,带着乌库氏和李氏两人一道进了里屋去玩,里屋有许多宗政水月小时候的玩具。 宝辰微笑着看着小酒儿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在宗政绵德的边坐了下来。 “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宝辰坐下后,扭头问道。 “是皇上宣召,我才进的宫,回来的时候顺道就来了这里。”宗政绵德笑了笑,他没说,他是去了轩辕里边的小院子的,他见宝辰和小酒儿睡得很香甜,就没有出声了。 “哦,商量得怎么样,父王到现在都没有回去呢。”宝辰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这种事,他问了也没关系,反正就算是政事,宗政久寒也不会去隐瞒。 “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只差最后决定由谁做主将南征。皇上与何湘李毅两人正在商议。”宗政绵德说着,伸手理了理宝辰被风吹乱的头发,他看着宝辰还显稚嫩的小脸,感叹了一句:“宝儿还小,可二哥哥却已经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二哥哥没有老,是变成熟了。”这句话,可是真心的。曾经吊儿郎当的少年,仅仅过了一年,就好像成长了数岁似的,变得这般的成熟稳重,那隐隐的煞气和铁血仿佛他时刻都穿着一染血的盔甲似的。 “呵呵,是这样吗?”宗政绵德摸了摸自己今早上刚刚剃过的下巴,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宝儿,我想问个问题,当然你不说也行。”宗政绵德沉默了一阵,突然出了声。 “问吧,我还能瞒着你吗?”宝辰笑着给自己和宗政绵德倒了杯清茶。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宗政久寒吗?”宗政绵德见过宗政久寒看着宝辰背影时那深的眼神,也见过宗政久寒对着宝辰低声细语地哄宠,更见过宝辰对宗政久寒那一份谁都无法代替的依赖,这些景汇聚在自己的脑海中,就形成了这样的结论,那个宝辰喜欢着的男人,就是宗政久寒。 宝辰没有任何迟疑,他点了点头,觉得宗政绵德有资格,有权力知道这点,就像平素一样。 “可他是——” “他不是。”宝辰劫下了宗政绵德的话,他看着对面的人不敢相信的双眼,笑道:“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其实是平城成亲王的庶子。” “原来是这样。”宗政绵德的脖子有些僵硬,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随意苦涩地笑了:“宝儿,我多么不希望你承认,你喜欢他。” “对不起。”宝辰觉得,自己除了这三个字,再也说不了其他的字。 “不。”宗政绵德摇了摇头,他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因为你没有对不起我。,并不是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并不是我你,你就一定要我,我付出的感,是我自己心甘愿的,所以,你不必对我说抱歉,我只希望,你别因此排斥我就好了。” “二哥哥……” “别说,宝儿,别说。”宗政绵德咬住自己口腔内壁的,让疼痛止住自己的泪水,他吸口气说道:“宝儿,二哥哥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再也无法喜欢别人,所以,别劝二哥哥去喜欢别人,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那都是狗,真的喜欢上了,哪里是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呢?” 第二天,宗政绵德就主动请缨,要求出征南平,他的理由是,他对南疆一带最是熟悉,他的领兵能力虽还比不上李毅,可也是极为出众的。 早朝的大上,宗政绵德跪在中央,他单膝跪地,昂头看着座上的宗政久寒,开口掷地有声,最后,他微微低下头,轻笑了一下,道:“而且,微臣小时,曾经对太子下说过,微臣定会为他开疆辟土!” 这最后的一句话,引起了朝堂上,众臣的小声议论,宗政久寒面色晴不定,他知道宗政绵德喜欢宝辰,他不愿意却也没办法,毕竟即使他是皇帝,也不能左右他人的感。 最后,宗政久寒还是同意了宗政绵德的请缨。 这一天是初秋,凉风送爽,吹走了夏的燥。 皇城之下,数万兵马整装待发,那骑马在最前头的红袍青甲的男人扭头看着城楼之上同样穿着红袍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狠狠朝着天空一举,高呼一声:“太子下,等微臣凯旋而归!” 宝辰就站在城楼上,他听着宗政绵德这一声呼喊,轻声道:“二哥哥是个傻瓜。”他侧头拿起了一边的古筝,双手在琴弦上调试了一下,而后轻一跃,坐到了城墙之上,将古筝搁在自己的腿上,不一会儿,清亮的嗓音随着一首低缓的曲子响彻了整个天空。 “君守土复开疆,血犹,志四方。我为君擦拭缨枪,为君披戎装。君道莫笑醉沙场,看九州,烽烟扬。我唱战歌送君往,高唱……我,高歌送君行,掌中弓虽冷,鲜血犹是滚烫。且,为君倾此杯,愿君此行归来踏凯旋……” 宗政绵德没再转,他听着这首曲子,吃吃地笑了。这首曲子是他昨夜给宝辰看的,他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就想,如果宝辰是自己的妻子,在自己要出征的时候,来城楼唱一曲,那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战斗,只为了能够回家看一看他…… “宝儿,我自不会让你等个五年十年的。宝儿,你等着,二哥哥一定会实现承诺,凯旋归来。宝儿,让二哥哥为你,征战天下,哪怕是戎马一生,也要你做这金樽大陆的主人!”宗政绵德握紧了双拳,在心底这样发誓。 就跟在宗政绵德后的一名蓝衣黑甲的将领也回头看了看宝辰,他叫祝迪,从宗政绵德上战场打仗开始就跟着他了,也算是宗政绵德的好友之一,所以他对宗政绵德的感还是有些清楚的。 他看着陷入感的旋窝中,无法自拔的大将军王,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然闪过了这样一句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等众人远去,宗政久寒穿着一黑衣走到了宝辰的后,他将儿子抱了下来,有些吃味地说道:“朕在平城时,率兵抗敌,你怎么不唱给朕听?” “我昨晚才知道的曲子。”宝辰撇了撇嘴,看着宗政久寒依旧一脸怨气,只得说道:“父王,这是我欠下的债,我只能尽力补偿,因为你知道,我已经完完全全是你的了。” 这句话,让宗政久寒的脸色好了很多,他乘着大家不注意,亲了宝辰的额头一口,然后搂着他离开了城楼。 宗政绵德,便宜你了! 宗政久寒回头瞥了远处的大军一眼,心里这样愤愤说道。 074.朕有继承人 南疆地带,气温普遍偏高,一天的浴血奋战后,将士们就脱下了护命的盔甲,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喝着酒,啃着,嘻嘻哈哈地互相聊了起来。 依然是一红袍的宗政绵德坐在忽闪的篝火旁,火焰的光芒在他艳丽妖娆的脸上跳动着,他用白纱布慢慢缠住了自己受伤的左臂,一边对旁的军医还有祝迪等人说道:“本王手臂受伤的事,不准传出去。” “这手伤得并不怎么严重,传出去了也没事,这几个小国还飞不出咱们的手心。”祝迪以为宗政绵德是担心会动摇军心,便宽慰了一句。 “不。”宗政绵德摇了摇头,他说道:“别传出去就是了。”他来之前宝辰就和他说过,一滴血都不准流,如今他食言了,自然就不能让宝辰知道。 祝迪听了就没再劝了,他知道宗政绵德的个,一旦他不笑的时候说的话,那一定就是说一不二的命令,任何人都违背不得, “让将士们好好休息,黎明的时候,我们还要去突袭一次。”宗政绵德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臂,觉得并无大碍后,对边的人吩咐道。 长夜无聊,祝迪的子也有些闹,不太闲的住,他砸吧了一下嘴,有些八卦地靠近了正闭目养神的宗政绵德,问道:“王爷,您这么喜欢太子下,那您打算怎么办啊?”他的思想倒是开放的,不过是男人喜欢男人罢了,这也没什么。 宗政绵德睁开双眼,斜了侧的人一眼,扯唇给了一个冷笑:“你倒是管起本王的事来了?” “诶,王爷您别生气啊,末将这不是随便问问的嘛!”祝迪知道宗政绵德其实没有生气,便继续笑着问道:“说说呗,末将现在无聊得紧呢!” 宗政绵德转过头,他看着不远处跳跃不停的篝火,半响才开了口:“本王能怎么办?他不是本王可以得到的。” “那倒也是,那可是太子下。”祝迪摸了摸下巴,他只以为宗政绵德的意思是,他想得到的人是太子,这个份太过尊贵,宗政绵德没法用武力强取豪夺。 祝迪见宗政绵德有些消沉,便道:“不过王爷您也别放弃了,您看,您都为他准备在马背上过一辈子了,他怎么着都可能感动一下吧,说不定,他就考虑您了呢。” 宗政绵德听了,呵呵一笑,有些自嘲地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如果奉上万里江山可以令他感动,可以留住他,那本王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黎明悄然而至,新的战争序曲拉开了帷幕,当宗政绵德站起拿上自己的长枪时,他朝着北面的方向,轻轻地笑了,即使宝辰永远都不会考虑自己,他也会心甘愿地去征战天下,奉上他铁骑下的万里江山! 金色的大上,文臣武将分成两排,笔直地站立着,他们均微微低着头,不去看龙座上威严高大的男人。 宗政久寒脸色不愉地看着跪在中央的几个大臣,他们正在劝谏自己尽快选秀,并且立一个皇后入主中宫,以管理后宫秩序。 宗政久寒如今的后宫中,并没有几个妃子,那些女人都是以前就在自己的王府里的,现在这些大臣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状态,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女儿或者侄女进入后宫来争宠,甚至坐上皇后这个女人中的无上宝座。 “皇上,一个贤德仁慧的皇后,将会为您管理好后宫,让您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填充后宫,也可让皇上多一些子嗣。”一名大臣低着头没见到宗政久寒的冷脸,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既然皇上这么疼太子,就说明皇上是喜欢孩子的,那么多几个妃子给他生孩子,这总是没错的吧。 “何卿以为如何?”宗政久寒看了站在文臣之首的何湘,问道。 “回禀皇上。”何湘暗暗吐舌,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他横跨一步,对着宗政久寒弯腰行了礼,道:“微臣愚钝,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皇上,各位大臣,微臣不才,觉得这填充后宫,以及册立皇后的事,那都是皇上的家事,这家务事,咱们做臣子的,就别多话了。更何况,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也是没有立正妃的,这后院也平静的啊。” “可这,皇上如今的份,与以前总是不一样的啊。”令一个大臣皱着眉对何湘说道。 “朕觉得何卿说得很对,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至于你们说的子嗣问题,朕认为,你们有必要正视一点,那就是——朕有继承人,那就是你们的太子下,朕只需要这么一个继承人就够了。”宗政久寒发了话,众人哪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不赞同的。 这子嗣当然是越多越好,将来也能挑个最好的继承人啊,现在皇上就这么笃定以后会让太子登基上位,没了兄弟间的竞争,那太子下要是因此不再勤奋学习,最终堕落成昏君怎么办? 不管大臣们心底在想什么,宗政久寒已经退了朝直奔寝了,他算着这时候宝辰也该起了。 等他推门而入的时候,见到的却不是刚刚苏醒,或者还在梦中的宝贝儿子,而是已经披了件外袍,靠着放在上的小桌子,看着桌上的一张信纸,在沉思着什么。 “怎么了?”宗政久寒走到儿子边,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中,他没有去看那张信纸,慢慢给儿子穿起了一件件的衣服来。 “南平那里出了点事。”宝辰也没将信纸给宗政久寒看,在他想来,这些南平的事都是他自己的事。他不会去多管良国的事,也并不希望宗政久寒来多管南平的事。在政事上,他并不想过早地与宗政久寒开始交流,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各自为政。宗政久寒朝着北面和南面扩张领土,而自己则朝着西边扩张,直到拿下齐国以外的城池国家后,再聚拢到一起,一同对抗从未接触过的齐国。 他相信,数年之后,这个金樽大陆,将是他和宗政久寒的天下。 “你要回去处理?”宗政久寒不自觉地握紧了宝辰的细腰,他不希望宝辰离开自己去南平,可如果宝辰一定想去,他想,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出乎宗政久寒的预料,宝辰没有任何迟疑地摇了摇头,他靠在了宗政久寒的膛,说道:“我答应过,回京以后,就绝不会再离开你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不,朕没怕。”宗政久寒不肯承认,他刚才的确是担心了,他看着宝辰带着揶揄的小脸,也跟着笑了,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住了宝辰的额头,一字一句道:“只要你不离开朕,朕就什么都不怕。” “嗯,不离开,我只是想将那个人引到这里来。”宝辰捧住宗政久寒的脸,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在南平的时候,就遇到了来自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的阻力,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后控着这些。”而且,他回到京城后,派人找过武晴天,问了他到底有没有把错步和收云掌教给别人,但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现在宝辰闲来无事,就会一次次地想起那个在自己后背刺了一刀的黑衣女人,她施展的功法如果不是武晴天教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父皇教出来的! 这些事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到了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他想了一个时辰,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推测,那就是——父皇还没死! 如果那个阻碍自己宫的人就是父皇,那么他相信,如果自己给出足够的信息,父皇是一定会来京城见他的! “父王,和亲王在哪里?”宝辰突然问道,他记得父王已经查到,那个黑衣女人是和亲王派来的。 “在他自己的王府里。”宗政久寒不知道宝辰到底想做什么,不过他也不问,只要宝辰不会离开自己,他可以什么都不问。并且,他也有信心,等事结束了,宝辰自会跟他坦白的。 和亲王府就在长安街上,这是条繁华的街道,只是街道的东侧,然而这座占地面积甚广的大宅却显得尤为冷清和安静。 宝辰是直接从皇宫中出来的,宗政久寒要何湘陪着自己,明为保护,实则是看管,让自己别想着出了宫就去青楼! “小酒儿这几天乖吗?”宝辰侧头问道。 何湘很想说三个字,那就是“乖个”!不过想到面前这位是小酒儿他爹,便只得生硬地扯了扯唇角,道:“还行吧……” “你有话就直说吧。”宝辰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的个,他靠在马车的内壁上,笑了笑这样要求道。 “这可是你说的。”何湘咳嗽一声,开始条理清晰地数落起小酒儿的十大罪状!他说小酒儿是如何地顽皮,闹得自己的院子怎样的鸡飞狗跳,又说了他不肯好好学文习武,整天只知道往容太妃宫里跑。 “小酒儿看来是很喜欢水儿了。”宝辰笑了笑,对于何湘前面说的那些顽劣一概不理,只是最后这样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何湘听了,愤愤地瞪了这个只知道宠儿子的爹一眼,不说话了。其实小酒儿倒也没有真的那么顽劣不堪,只是那小孩小小年纪就喜欢与何湘还有宗政久寒两人对着干,整得何湘现在看见他,就头大。至于宗政久寒,他一见到小酒儿,就会将他的后领拎起来扔出窗户,眼不见为净! 站在和亲王府看门的两个侍卫见马车过来,又看到宝辰与何湘从上面下来,忙上前跪下行了礼。 “平,和亲王在里边干什么?”宝辰想了想,觉得应该给和亲王应有的面子,他毕竟还是皇亲国戚,即使他已经被软。 “和亲王正与和亲王妃在院子里赏花。”大概是宗政久寒吩咐过,不得怠慢了和亲王,所以这些伺候的侍卫下人们都不敢嚣张。 宝辰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温润依旧的男人坐在树下,他的侧是一位美丽的妇人,她正为自己的夫君倒一杯茶。 “宝辰见过皇叔。”宝辰带着何湘走过去,对着和亲王拱了拱手。 和亲王没想到他这王府竟然还会有人来,见是宝辰,也不在意什么,他起对着宝辰也拱了拱手,弯腰道:“罪臣见过太子下。” “妾见过太子下。”王妃并不认识宝辰,听和亲王这么说,掩下了心中的惊讶,也跟着行了礼。 “皇叔和皇婶不必多礼。”宝辰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和亲王虽然派人刺杀过他,但如今成王败寇已是注定之事,他也不想多追究什么。 “太子下到访,所为何事?”和亲王不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态,还有什么是需要尊贵的太子下来访的。 “我只是来问问,上次皇叔派去刺杀我的黑衣女人,是谁。”宝辰说完,就见和亲王皱起了眉,他知道是和亲王想岔了,以为自己要秋后问罪来了,“皇叔别多想,我只是有些事想向那人罢了。” 和亲王的眉头没有放松,他抿着唇没说话,挥了挥手,让边的王妃先下去。 王妃在听到“黑衣女人”四个字的时候,脸上就有些不好,她知道宝辰说的这个人是谁,那是以前经常跟在和亲王边的一个女人,那女人不说话,但武功极高,只要是和亲王让她办的事,她都能干净利落地做好。和亲王对她也很好,甚至想要立她为侧妃,不过被那女人冷淡地拒绝了。 “她早就离开了。”和亲王想到那个拒绝了自己的女人,唇边带起了一抹轻笑,他倒不是特别喜欢那女人,只是总是不自觉地被她吸引,那种清冷的气质,会令他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皇叔知道她的份吗?或者去哪里找她。”宝辰并不怀疑和亲王的话,因为他没必要骗自己。 “我不知道,她跟在我边做事也不过两年,我和她并不是主仆关系,她只是被我雇佣罢了。”和亲王微微自嘲地笑了笑,道:“如今我落魄至此,她自然是要另寻金主的。” “是这样吗?”宝辰垂下眼帘,轻飘飘地说了句:“皇叔就没有想过,其实她是有主子的,她来京城是做点其他什么事,被你雇佣,也是掩人耳目。” “自然想过,不过我根本不用在意这些,不是吗?”和亲王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离开和亲王府后,宝辰对于此行的一无所获微微有些郁闷,不过在调侃了何湘一番后,心就舒爽了起来。 何湘看着前面那走得脚步轻快的少年,默默咬牙。眼见着那少年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人给扯了回来,磨牙道:“上马车,别想在我眼底下溜走!”宗政久寒亲自对他下的令,宝辰见完了和亲王就让他立刻回宫! “我说何湘,你不用这么尽心尽力吧,我就去逛逛,不去花街。”逃跑不成的少年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这些话,你跟你父王说去,我可管不着,我只需要将你带回去。”何湘用下巴指了指后边的马车,道:“我就不抱你上去了,毕竟你也长大了不是。” “切。”宝辰哼了哼,在何湘的紧盯之下,慢吞吞,极为不愿意地爬上了马车。 天气慢慢转凉,宝辰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多,只要外头一吹风,他就绝对不会给宝辰出门的机会。 这天晌午,阳光不错,宝辰就让人搬了摇椅,抱着小酒儿坐到了桃树下晒太阳。正混混睡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双眸,右臂一伸,拿住了要往树干上插去的匕首! “爹爹?”小酒儿被宝辰的动作给惊醒了,他意识还有些模糊,糯糯地发出了疑问的呼唤。 “没事,乖乖睡觉。”宝辰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继续趴在自己的膛上睡觉,等小不点的呼吸渐渐平衡下来,宝辰才拿下了匕首上的纸张,打开来看。 白纸上面只有五个字:来云楼见朕。 就是这五个字,让宝辰差点跳起来! 果然,果然…… 宝辰放下匕首和白纸,将儿子抱了起来,他站起,慢慢地吸了口气,忍住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然后将儿子交给了青萝,低声嘱咐她,如果小酒儿醒来找不到自己,就带他去宗政水月那里,这臭小子现在只要一看到宗政水月,就完全忘记自己这个爹了。 即使宝辰想要立马夺门而出,但还是急匆匆进了御书房,也不多说,关上门就扑进了宗政久寒的怀里,对着他的脸颊一顿吻。 对于宝辰送上来的红唇,宗政久寒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他托起儿子的后脑勺,正要对着他的嘴儿来个亲密接触,却被宝辰给推开了。 “父王!我父皇他,父皇他!”宝辰简直高兴得语无伦次了!他现在是多么希望就是一只会飞的小鸟,立刻飞到父皇的边去! 宗政久寒却听不明白宝辰到底什么意思,皱眉问道:“慢慢说,别急。”他将激动万分的儿子抱好,给他递了一杯茶。 “我父皇他还活着!”宝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都快要高兴地落泪了! “你确定?”宗政久寒谨慎地问了这一句,他不希望宝辰的希望落空,因为这样只会让他更伤心。 “确定!”宝辰宝贝地拿出了怀中的白纸,他指着上面的五个字,说道:“看这字迹,这绝对是我父皇的!我绝不可能认错!” “朕陪你去见他。”宗政久寒沉吟半响,说道。 “我想一个人去,你现在是良国皇帝,和我父皇要是不对盘怎么办。”宝辰有些顾虑,两大对手国的掌权者和曾经的掌权者要是见了面,他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的确。”宗政久寒想了想,点头摸着下巴道:“见岳父大人是迟早的事,那朕就不急在一时了。” 宝辰刚想点头,却突然脸一黑,给了那欠扁的脸一记老拳,磨牙道:“谁是你岳父!那是你——” “老丈人,是这样吗?”宗政久寒打断了儿子的话,见他气鼓鼓地嘟着小嘴,不哈哈笑了,他低头吻住怀中人的红唇,辗转了好几回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宝辰喘口气,一把推开了宗政久寒的膛,大吼道:“是公公!” 云楼的门口放了今暂停营业的牌子,宝辰带着林涛和四个暗卫站在了门前,林涛上前敲了门。 门是云飞雪亲自打开的,她见了宝辰,忙将他迎了进来,不过有些狐疑地看着林涛,以及他后隐藏着的四个暗卫。 “没事,他们都是我的人。”宝辰挥了挥手,表示他们五人可以进来。 云飞雪的功夫很好,从她能够辨认出四个暗卫所在的方位就能看出来,而宝辰进了门后,就不让阿大四人隐去形了。 “下,皇上就在上面呢。”云飞雪还是不太放心林涛五人,她低声说了这句话,让宝辰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父皇就在楼上,这感觉真好。 “林涛,你们留在这里,爷一个人上去。”宝辰还没有和他们讲过自己的事,所以没有让他们上楼去接受惊吓。 林涛有些不放心,不过见宝辰坚持,便只得留在了楼下,他和阿大四人都做好了准备,只要楼上有一点不对劲,就立马冲上去! 宝辰吸口气,踏上了楼梯,但他却不敢走得多快,他的心跳还有些剧烈,楼梯被他走得竟然吱呀吱呀地响了,而楼上也传来了淡淡的轻笑,是父皇的。 宝辰这才急切地快跑了几步,他走上楼梯的一瞬间,看见了一个时常在梦中出现的人,他的父皇,皇甫流云。 将近九年过去,皇甫流云与当年相比却没有老去,反而好像年轻了许多岁,他有着一双和宝辰极为相像的丹凤眼,五官艳丽,带着男人特有的沧桑和成熟。他温和地看着已经换了个体的儿子,眼里全是感激。儿子没有死,真好。这一刻,他只想感谢上苍对他的不薄。 075.神秘的齐国 皇甫流云看着儿子就这样傻愣愣地站在了楼梯口,不知道该不该再跨一步,这样不够稳重的行为,却让他再次发出了轻笑。他对着宝辰招了招手,看着他大步走向自己,然后伸开双手将儿子揽入了怀中。 即使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可在皇甫流云的眼里,这依旧还只是个孩子,是他的儿子。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从羽坤宫传来的噩耗,他当时就觉得,完了,什么都完了,他的儿子死了,他养了十多年,疼了十多年的儿子死了。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可最终,作为一个帝王的理智让他撑了下来,但也同样让他病倒了,他甚至只有力气躺在上,吩咐钟一仁彻查太子被毒死的事。 也是这一晚,他遇见到了一名误闯乾平的齐国人。 是的,齐国——那个隐藏在雪山之后,地域面积颇大的神秘的国度。 齐国有许多人几乎一生都不会走出自己的国土,他们也不会想要翻山越岭地来到别人的地盘,这样做是不明智的。金樽大陆的人也喜欢叫齐国为雪国,或者北国。 皇甫流云还记得,那齐国人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袍,对着自己呵呵笑了笑,说了句“抱歉,我赶得有点急”。 这个齐国人的份还颇有来头,是齐国的大祭司,大祭司就是专门用来请神祭司的人,也顺带负担为国人占卜,预测来年的气候等,他说他前几夜观星象,发现一个明亮的星辰突然陨落,而另一侧的天空中,原本几乎暗淡无光的星辰在同一时间明亮了起来! 皇甫流云几乎没有任何地前奏,将儿子抱好放在边的卧榻上后,就开始说起了当时的况—— 那白衣的男人回头看了看夜空中异常耀眼的星星,问道:“今是否有人死去?” 躺在龙上,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皇甫流云听了这人的话,立马就瞪大了双眼,仿佛是抓住了一丝希望,他说道:“这位大祭司,朕听你刚才所言,意思是否为,那个在今死去的人,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 “嗯?”白衣男人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点点头道:“想不到你的脑子转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的智力都不怎么高。” 若不是丧子之痛让皇甫流云一病不起,这时候的他很想亲手将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男人给砍成七八段! “按照星相和预言所示,的确是这样的。”那白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 “什么预言?”知道儿子还活着,皇甫流云就振作了起来,他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我们齐国有一条预言:为上天眷顾,得重生者,一统金樽。”白衣男子觉得这个预言应该是所有预言中最为简单明了的了,他都不需要解释。见皇甫流云的脸色好转,仿佛先前苍老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并不是他似的,白衣男人有些感慨地挑起了右眉,道:“看来这个死去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皇甫流云微微垂下眼皮,道:“那是朕的儿子。” “嗯?可你们这些人不是常说,皇家无父子吗?”白衣男人总是一口一个“你们这些人”,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人,而是另一个物种似的。 回忆讲到这里,皇甫流云就停下了口,他对侧听的认真的儿子说道:“预言应该会实现,你如今已经控制了包括南平在内的十三个国家,一统金樽大陆,不在话下。” “额……”宝辰摸了摸鼻子,他还是觉得预言不太准,要说一统金樽,顿时间内要他自己一个人做到,恐怕是不行的,他得和宗政久寒一起干。 “可是父皇后来为什么会‘死’,既然没有真的死,为什么又没有来找儿臣?”宝辰突然又问道。 “大祭司说,要成就那条预言,朕就必须假死,并且八年内不得被你知道。”皇甫流云告诉宝辰,这八年来,他都有在私下里派遣手下来找寻他的下落,而他自己则是跟着大祭司去了齐国。 “那曾经为和亲王做事的……”宝辰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站在屋内一角的那个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早就认出了宝辰的份,知道一年多前她还刺杀过他,不有些后怕,她快步走到宝辰跟前,颇有担当地单膝跪下,道:“属下该死,请小主子惩罚!” “这是怎么了?”皇甫流云皱眉,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事,他总是希望弄清楚,特别是和儿子有关系的。 “没什么大事,当初我和她不认识,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宝辰挥挥手,没让那黑衣女人说话,他之所以问起她,也不是为了要问罪的。 皇甫流云虽然没再问话,但事后他还是会将事问个清楚,这是他的格,宝辰知道,也没有阻止。 “父皇,齐国是什么样的国家?如果真如预见所料,那我岂不是也会征服齐国?”宝辰眨了眨双眼,这样问道。 “齐国与其他国家很不同,说是一个国家,其实也算不上一个国家。齐国没有君王,只有各种大家族和一个神。神是齐国的统治中心,神里也没有最高掌权人,三名大祭司和十名祭司拥有各种事项的决策,不过他们的决策权限不一样。大家族们各自为政,形成一个另类的政治团体,他们不与神对抗,但却形成自己的武装力量。”皇甫流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宝辰也在这时候更加集中了注意力,“最重要的是,齐国的人,有一种威力巨大的力量。” “比如那个大祭司可以占卜?”宝辰问了,却有些不以为然,占卜这种能力,应该称不上威力巨大。 “这只是其中之一。也只有祭司和大祭司拥有占卜和预言的能力。至于其他的民众,他们有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和我们所练的内力的相似,却比内力精纯至少数千倍!”皇甫流云看着宝辰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然后笑着继续道:“这种精纯的力量若是不断提升,就可以使自己的容貌和体都不断地变年轻,直到年轻到二十岁的状态才停止。” “难怪父皇看起来年轻了不少,儿臣还以为这是因为这几年父皇开始注重养生了呢。”宝辰摸着下巴,又将皇甫流云看了一遍又一遍。 “不许拿朕开玩笑。”皇甫流云故意沉下脸,将儿子的小脸往旁边一推,他继续说道:“至于要征服齐国,其实军队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难道用感化啊?”宝辰插嘴道。 “不许打断朕!”皇甫流云虽然知道儿子总是喜欢打断自己说话,但这可不代表他会习惯,拍了一下宝辰的后脑勺,他才继续说了下去,“用武力。齐国人尚武,强者为尊。只要你武力超群,收服每一个齐国的大家族,那么齐国自然也在你的控制之中了。” “强者位尊吗?这倒是个不错的规则。”宝辰呵呵笑了笑,对那神秘的齐国也向往了起来。 然后宝辰也讲了一下自己的事,但还是没有将自己和宗政久寒的事讲出口,就像皇甫流云了解宝辰一样,宝辰也同样了解他,若是知道儿子和一个男人相了,估计皇甫流云不是将那男人给杀了,就是把儿子给掐死! “这宗政久寒对你很好?”皇甫流云微微皱眉,意味不明地问道。 “嗯,很好。”大概是因为瞒着父皇那些事,宝辰有些心虚,他没有抬头看皇甫流云。 按照皇甫流云所说,年纪越小越早开始习武,今后的成就便越大,所以他要求宝辰尽快放下这里的事,去齐国进行系统的学习。当然了,这里说的习武,是指学习齐国的那种特殊的力量。 出了云楼的大门,宝辰就觉得全都变得特别轻松,他对着大街灿烂地笑了笑,然后带着林涛等人离开了云楼,回宫去了。 宗政久寒从宝辰出宫开始,就看不下一本奏折了,若不是他定力好,只怕要在轩辕中一直来回转圈了。 直到看见儿子踏上了灰色的阶梯,他才猛地站起,差点碰到了书案上的一杯茶,他疾步走到宝辰跟前,将他拉入了内,关上门他就将人压在了门背后。 “父王?”宝辰被扯得有点痛,他挣扎了一下却只被抓得更紧,不皱眉道:“你怎么了?” “……你回来了。”宗政久寒定定地看了宝辰一会儿,说完这句话后,将人搂进了自己的怀中,他感觉着怀里的温软,满足而安心地笑了。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太过患得患失,可拥有过宝辰,那种令人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他怎么可能不患得患失呢。宝辰他实在不是自己可以完全把握住的人啊。有时候他就在想,若是宝辰没有那一双可以振翅高飞的羽翼,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少年,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这般恐慌,生怕他离开自己久了点就再也找不回他了。 但这,都只是如果。 宝辰听到他的话,这才一愣,随即明白了宗政久寒刚才为什么会这样,他伸手抱住男人的后背,低低地笑了,他勾唇道:“怎么,父王如此担心宝辰会一去不回?” “你多想了。”其实,除了宝辰特别要面子以外,宗政久寒也是要面子的。 “噗,哈哈哈……”宝辰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而这嘲笑良国皇帝的代价就是,这一晚上,他连晚膳都没力气吃,只能趟上揉着自己酸痛的后腰了。 “父王,我没有将我们的事告诉父皇,否则,我恐怕真的不能回来了。父皇如果不把我掐死,也绝对会把我带走。”宝辰趴在龙上,侧头咬了一口宗政久寒递过来的已经去皮去籽的葡萄,说道。 “那就一直瞒着。”宗政久寒并不介意自己和宝辰的事不能告诉他父亲,只要他是真的拥有着,那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恐怕瞒不了多久,我都快十五了,父皇一定会为我准备侍妾的,而且过段时间,父皇就要接我去齐国。”宝辰已经将齐国的事说与了宗政久寒听,并且希望他将国事处理好,与他一道前去。 “不许碰那些女人。”宗政久寒皱紧眉头,他知道除非将宝辰和自己的事说出去,否则宝辰根本不能拒绝他父亲要送他侍妾的事。 “我不碰,更不要。”宝辰翻起来,然后窝进了宗政久寒的怀里,小手在他的口随意地抚摸着,说道:“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女人,我也不要。我的是你,要的也只是你。至于父皇那边,能拖一阵是一阵,实在不行,也只能坦白了。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这是我答应过的。只要我努力劝说,父皇总是会同意的。”宝辰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真是没底,因为父皇就不像是个会同意男男相的人! 宗政久寒也没说什么,他觉得有宝辰这样一段话,自己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而且,他也相信自己有能力留住宝辰,至于去齐国的事,他还需要何湘和李毅的帮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两人都很忙,忙着安排各种临行前的事,但不外乎就是把原本自己亲自处理的事交给信任的人去做,宗政久寒还好些,他有何湘、李毅和尉迟景阳等人可以信任,但宝辰却只有云飞雪一人,他思考了半天,也没决定下来,到底用谁好。 皇甫流云知道宝辰的顾虑,也没有推荐自己的手下,只是说道:“你从前,最是信任晴天和清风两人,而且,朕也没有驾崩,这回,就原谅了他们?”他这是询问,毕竟自己不是宝辰,不能代他决定一切。 宝辰微微皱眉,他心里明白,落清风对政事不太在行,或许不太适合,但武晴天一定适合帮自己管理这些事,甚至等自己从齐国回来,他恐怕已经为自己扩张不少领土了。只是,当初他已经和他绝交,如今再让他帮自己做这些事,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看出宝辰的想法,皇甫流云呵呵笑了笑,道:“晴天这孩子,朕从小看到大,若不是想要取得陈氏的信任,也不会放任别人加害于朕,更何况朕没死,这是不能忽视的事实。” “我不知道。”宝辰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到底该如何是好,武晴天和落清风曾经是他最信任的人,他用起来也顺手,可现在,因为种种的事,他和他们,已经相隔很远了。 “宸儿,你不想听听晴天自己的想法吗?”皇甫流云满眼都是笑意,他说完,见宝辰诧异地抬起头,便侧头道:“还不出来?” 走出来的,正是武晴天,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就像当年第一次面见尊贵的三下时那般,有些不知道手脚该往那边放。 “下……”武晴天吸口气,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宝辰给打断了。 “行了,你还是该叫什么叫什么吧,我听着你喊我下,心里头变扭。”宝辰在看到武晴天的那一刻,就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他主动走过了他们之间的这一道高墙。 “宸儿!”听到这些话,武晴天瞪大了双眼,猛地抬起了头,他咧开嘴呵呵笑了,一如往的阳光,还带着感激与庆幸。在感上,他比落清风要明白得多,在很早以前,他就决定了要追随宝辰一生,那么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他的,但只要能够为他做事,为他分担,他就满足了。 落清风如今已经是北冥家一众长老们公认的少主,他听到武晴天的消息时,激动得根本无法自抑,若不是北冥家主极力挽留,加上宝辰也来信说明了况,他肯定连夜赶去京城了! 一切事都准备好的时候,已经是初了,寒料峭,比之冬天往往更冷,宗政久寒在宝辰的上加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才与他一起出了门,如果不是要同皇甫流云一起去齐国,他一定想将儿子塞进自己的怀里才好! 当皇甫流云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似的儿子,不抽了抽嘴角,他看了面无表的宗政久寒一眼,暗道,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冰渣子似的人,也是个细心的。 “南平皇。”宗政久寒想了想,还是拱了拱手,虽说两人的地位差不多,可对面这位也是自己的岳父,尊敬点是有必要的。 “你就是新任良帝,不错。”皇甫流云夸赞了一句,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宝辰心里胡乱想出来的那种争锋相对的场景! 越往北走,风就越大,而翻雪山的时候也不能用马车,宗政久寒真是恨不得将儿子好好地搂到怀里,为他挡住每一缕寒风才好!可该死的,碍眼的南平皇却还在旁边!他只能让宝辰走在自己的后,能挡一些是一些了。 076.大祭司 几人翻过横卧在北方的雪山,拐入一条小道后,就算是进入了齐国境内了。 “再往西走,就是深渊荒漠,如果你能够在深渊荒漠来去自如,那就说明你开始有资格去一步步挑战几个大家族。”站在小道的岔口,皇甫流云面向西处,将儿子拉到了自己边,说道。 他微微侧头,看着宗政久寒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皇甫流云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无声的。 “深渊荒漠里有什么危险?”宝辰倒是没注意到这两人的表,只是看着西面有些疑惑地问道。 “沼泽,凶兽和人。”皇甫流云将视线转了回来,说道。 “人?”如果是前两者,宝辰还能理解,但人,他有些不太明白。 “被各大家族或神流放的人,那些人的能力绝对不差,而在凶恶的环境中还能生存的人,他们的能力只会进一步提升。”皇甫流云给儿子的领口系好带子,又道:“这里的气温普遍偏低,你子底太差,要注意防风。等你练到了武者一级的时候,你的体就会好了。” “父皇,武者一级又是什么?”宝辰这段时间很忙碌,也没有心思去问这些东西,如今齐国已在前言,他便有了空闲。 一边走,皇甫流云一边解释道:“齐国的那种特殊力量叫做玄气,武者就是学习玄气的人,一级指的是玄气的等级,武者等级共分为十级,越往上修炼,级数的增加越缓慢,每增加一级需要的玄气更多,并且,齐国至今没有人炼到过十级。凶兽也分为十级,但在同等级上,凶兽要比武者弱一点,比如三级凶兽对上三级武者,在玄气上,是武者强大一点,但实力的强大与否,不止与体内集聚的玄气多少有关,还与武技有关,武技和我们以前学习的武功招数类似,但威力更为巨大,甚至可以移山填海。” “父皇,如果齐国人这么厉害,那他们早就一统金樽大陆了,为什么还聚集在自己的地盘中,不肯出来呢?”宝辰疑惑出声。 “因为齐国人要修炼玄气,就必须在灵气充足的齐国境内,天地间存在的灵气是修炼玄气所必须的。出了齐国大境,灵气就没有了。而且,齐国人看待外人,就像是咱们南平人看周遭的蛮夷一样。”皇甫流云说到最后这句话时,脸色就有些扭曲,不是愤怒,而是各种复杂的表,好像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无奈。 “其实就是,他们齐国人看不上咱们这些国家的土地。”宝辰抽了抽嘴角,这种被看成未开化人的感觉,真是不怎么好。 “宸儿说的,太直白了些。”皇甫流云咳嗽一声,这样说道。 走了五六个时辰,几人就来到了齐国南部的小镇——麓林小镇。 这座小镇虽然地处偏远,但由于靠近一个比较大的森林,所以聚集了不少狩猎者,他们狩猎的大多是些低等级的凶兽,凶兽的皮毛和血都可以拿去卖,它们的体内都有一个晶体,这个晶体随着凶兽等级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从低级到高级,分别是:灰、红、橙、黄、绿、青、蓝、紫、白、黑。 这些晶体的等级越高,其中蕴含的玄气就越多,若是被武者利用,可以有效帮助武者快速提升实力。但炼化晶体的程度,和吸收的效果,因人而异。 宝辰看着路上走过的一辆由一头从未见过的,与马相似的动物拉着的马车,不咂舌,如果这齐国不是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恐怕以为,他来到了另一个神奇的世界!他转头和宗政久寒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与暗藏的征服。宝辰对着他微微一笑,在皇甫流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握住了手。 一行人在一家酒楼住下,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就在宝辰的房间里一同用了膳,而皇甫流云的手下则是在另一个房间用餐。 “父皇,这就是野猪?”宝辰戳了戳败在自己面前的一盘,他咧了咧嘴,道:“这骨头会不会太大了点?”这野猪的骨头竟然要比普通猪的大上五倍! “这里的凶兽都是我们以前未曾见过的,这野猪是一级凶兽,时常当作食物。”皇甫流云看着宝辰的反应,微微笑了笑,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 一顿饭下来,宝辰算是长见识了,他想起不小心吃下肚子的啮鼠,有些反胃地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想吐。 “喝口水。”宗政久寒也吃了那啮鼠,虽然也觉得有些恶心的,但还能接受。说实话,那味道其实不错,比野猪更加鲜嫩。他见宝辰这幅样子,忙给他倒了杯水。 宝辰习惯地没有用手去接,而是张开小口由着对方给喂了下来,他喝了整整两大杯的 皇甫流云对于两人这样相处模式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他吃完饭就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走出房间后,宝辰才拉住了宗政久寒的袖子,道:“我们两人这样有些亲密的相处,父皇竟然没有皱眉,更没有说一个字。” “这是表明,他并不介意我和你在一起?”宗政久寒心里也升起了这样的企盼。 宝辰摇了摇头,还是不看好这一点,他说道:“父皇并不排斥男色,但我想,他是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大事!” “他又不止一个儿子!”宗政久寒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亲亲宝辰的小嘴,抱抱宝辰的体了,他有些烦躁地低吼着反驳道。 “可父皇对其他的儿子的感并不深!”宝辰见宗政久寒这样,有些心疼,又软下了口气,他安慰道:“父王,你别着急,无论如何,宝辰总是不会离开你的,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还担心什么呢?” 宗政久寒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年,抿了抿唇,心好了不少,他抱紧了儿子的双肩,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怀之中,“好,朕不担心。” “父王,你得把这个‘朕’字改改了,齐国可没有皇帝。”宝辰吐了吐舌头,坏坏地笑了。 “哦?那倒是。”宗政久寒挑起眉,将差点说出口的“你父皇不是也还自称朕么”给咽了下去,宝辰如今可是有了亲爹忘了养父了,维护那皇甫流云维护得紧着呢!他有些吃味地这样想到,然后一把将人横抱了起来,将他放在了上。 “那么宝辰,叫一声爹爹来听听?”宗政久寒压在儿子有些柔软的躯上,他的双手上下游移着,没有目的地在他上点火。 “不叫!”宝辰微微轻哼了一声,双臂用力,后背一,将上人给压在了自己的下,他得意地昂着下巴。 宗政久寒却只是笑,看着儿子急切地扒开自己的外,又给自己点了,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 等两人的衣服尽数脱去,宗政久寒才抿着薄唇不动声色地将上的道解开,然后一个用力重新将光的儿子压在了下,青色的帐缓缓落下,掩住了帘内的缠绵与旖旎。 第二天早上,宝辰摸了摸酸痛的后腰,习惯地伸出一脚将还压在自己手臂上的男人给踢了下去。 对于宝辰这种大清早的暴力,宗政久寒表示了沉默的态度,他自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慢慢地穿上了自己的衣物,将儿子用被子裹好,自己亲自去外头叫了一个大木桶的水,然后自己将水搬进了房内,伺候他的宝贝儿子洗澡了。 当然,鸳鸯浴中,免不了来一场情爱的相遇,所以直到半个多时辰后,宝辰才气喘吁吁地被神清气爽的宗政久寒给抱上了,擦干净体又穿上衣物。 宝辰站在皇甫流云的门口,准备找他一起用早膳。但敲了好几下门,却也不见有人来开,他伸手推了推,发现门竟然纹丝不动,这根本不是锁了门才有的现象! 宝辰这才想起来,武者还有一种技能,那就是结界。结界分很多种,有些可以隔绝声音,有些可以隔绝视线,也有些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壁,让人走不过去。 正当宝辰纠结着这结界到底是父皇自己设下的,还是别人设下的,他面前的门就开了,只是走出来的,不是他的父皇,而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男子带着出尘的气质,也有些神棍的嫌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豆丁,再看了看房内刚刚换好衣服起的皇甫流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是皇甫流云最宠的儿子——皇甫宸。 “宸儿进来。”皇甫流云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不过宝辰并没有多想,他疑惑地看了这白衣男子一眼,然后跨进了大门。 “父皇,他是谁?”宝辰坐到皇甫流云的边,问道。 皇甫流云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被他隐藏了下来,只有刚刚走进门的宗政久寒发现。 “我叫白皓,是齐国的大祭司。”白衣男子朝着宝辰扯住皇甫流云衣袖的手看了一眼,然后坐到了对面。 “原来你就是那个大祭司啊。”宝辰眨了眨双眼,说道。 “怎么?流云提过我?说了什么?”仿佛因为皇甫流云在宝辰面前提过自己,白皓一下子就高兴了好几分,对着宝辰的态度都好了不少,他笑眯眯地问道。 “啊,提过,说你来咱们南平皇宫的时候,有点急,形象不是很好……”宝辰抿住小嘴,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皇甫流云。”白皓听了,恻恻地眯起了双眼,看向了皇甫流云。 皇甫流云却也不怕他,只是瞟了他一眼,微微哼了一声,看向了别处。 一番谈话下来,白皓的意思就是,让皇甫流云先跟他回位于齐国的中心的神去,而宝辰则和宗政久寒一起在这里开始走上修炼之路。 皇甫流云自然不同意,他可以不管宗政久寒死活,但他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受到伤害,齐国多凶兽,也多欺压弱者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外面闯?(莫莫:啊喂,宗政久寒不是人啊?) “如果你总是不放心他,他就永远长不大。”等宝辰和宗政久寒先回房,去理解如何将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玄气的时候,白皓这样对皇甫流云说道。 “可我宁愿他永远长不大!”皇甫流云愤恨地捶了一下桌面,有些郁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说的是宝辰的母亲),宸儿就不会死,如今的他应该已经在皇位上,笑看天下,而不是该死的来到这里,面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危险!” 知道皇甫流云看重自己的儿子,虽然心中吃味,但白皓还是忍了下来,他柔下声音,坐在皇甫流云边,握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可事实已经发生,如果他不顺着预言走,那么很可能,他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要总是说这句话!我知道!”皇甫流云不想听见任何不利于宝辰的话,他推开了边坐着都想揩油的男人,站起,吸了口气,还是妥协了,他说道:“只希望,那个宗政久寒能够有用一点,保护好宸儿。” 白皓一听,心中就是一喜,他知道皇甫流云是答应自己和他先会神了,天知道这几天没有见到他,他的股就像是有火在烧似的,一刻都坐不下来!他知道,自己是惨了这个还蛮有气势的小老头!好吧,几年过去,他的确是年轻了不少,至少再过几年,应该可以变成二十几岁的模样了。 “你别得意!”见白皓喜形于色,皇甫流云皱了皱眉头,他口气凶狠,不过后劲不足,因为他的后腰酸疼得厉害,这个不知节制的混蛋!等他的实力比这混蛋强的时候,看自己怎么折腾他! “我告诉你,要是宸儿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皇甫流云说完就大步出了大门,一手还下意思地撑着自己的后腰,显然是因为步子跨得大了,牵扯了某处。 跟在后头的白皓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有些无辜:“他有没有事,关我什么事?” 077.容少卿是谁 不得不说,虽然白皓这人多少有点不着调,但在教导别人修炼这方面,还是比较在行的,加上宝辰和宗政久寒两人的悟都很高,仅仅花了一个下午,两人就在白皓的叙述和指导下成功凝结了玄气。 等皇甫流云和白皓离开后,宝辰和宗政久寒两人就躲在房里潜心修炼了。刚刚凝成玄气的人若是走出门,恐怕是得直着出去横着回来了。 这种闭门不出的子持续了一个多月,这天一早,宝辰盘坐在上,原本静止不动的双手突然稳稳地抬高,又笔直地放下,然后,他睁开了双眼,吐出腔中的一口气体。 “如何?”宗政久寒一直护在宝辰的边,他坐了一晚没有闭过眼睛,因为昨晚是宝辰冲击武者二级的重要时刻。 “成功了!”如今的少年已经脱去了初来时那厚重的衣衫,一单薄的红袍披在上,即使受着肆虐冷风,也不会颤抖一下。他露出笑颜,然后抱住了宗政久寒的手臂,开心地蹭了蹭,他抬头,小嘴微微嘟起:“幸好今晚冲击瓶颈成功了,不然我又要比你差了!” 宗政久寒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成功冲击了武者二级,宝辰对此甚为怨念,总觉得自己离压倒对方又远了一步。 宗政久寒微微笑了笑,他捏住宝贝儿子的脸颊,口吻是十足的宠溺:“我比你厉害,才好保护你啊。” “切……”宝辰皱了皱小鼻子,哼哼着不满地出了声,却在下一刻被对方用嘴给堵住了。 “白皓说,武者二级以后,就可以在南麓森林的边缘地带狩猎了,这有助于加快提升体内的玄气,并且熟悉如何掌握和运用它。”宝辰推开越吻越起劲的男人,将白皓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今晚就去。”多数野兽在白天都是藏于洞中休息的,它们在夜晚的攻击力显然要比白天来得强,这就是他们昼伏夜出的原因之一。 这一个多月,两人都让店内小二将餐点送上楼用,今天这一回下楼,发现大厅似乎重新装修过了。 “两位爷,怎么下来了?”跑过来说话的就是经常送饭的那个小二,他长得清秀,是武者一级的人,他见宝辰扫了一圈店内的摆设,便解释道:“前两天大街上发生了一场打斗,波及了咱们的大厅,所以掌柜的给重新装潢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宝辰点点头,他转头问道:“不知道从这里怎么去南麓森林?” 店小二知道宝辰二人恐怕是要去狩猎了,他地说道:“从咱们这大门口左拐,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出了城您就能看见南麓森林了。晚上去狩猎的人不少,您肯定能找到的。” 宝辰点点头,给了店小二一个金币作为酬谢,那小二见了,顿时眉开眼笑,更为殷地说道:“二位猎来的凶兽可以拿去翰宇商行卖,那里的价格很公道的。就在咱们这店的右边。” 金币是齐国的通用货币,一百个银币等于一个金币,一百个铜币等于一个银币,普通的三口之家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需要七八个银币。麓林小镇的店小二拿到手的小费一般最多也只有几十个铜币,一下子给了他一个金币,他今晚恐怕是要高兴得睡不着了。 宝辰手里的几袋子金币都是皇甫流云给的,用皇甫流云的话说那就是:老子给儿子钱是天经地义的!至于宗政久寒,他来的时候就带了许多金条,齐国不止用金币,也用金条,金条是金樽大陆都通用的一般等价物。所以说,他比宝辰还要有钱。 “好的,谢谢。”宝辰还想问什么但忍住了,因为宗政久寒显然对于儿子一直在和别人说话有些不悦,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想过于小气了,但他就忍不住!他希望儿子的眼睛里,只倒映出自己一个人的影后好。 “爹,我们应该要在外面逗留很久,我想,我们的确需要时常去狩猎一些凶兽,卖了他们的晶核。”等小二三步一跳欢快地离开了楼梯,宝辰转头对着脸色不愉的男人说道。 “好。”宗政久寒看着楼下或明目张胆,或隐晦遮掩地朝着宝辰投去的视线,他脸色更冷,将手搭在了宝辰的肩膀上,转又要上楼去。 “爹?”宝辰知道楼下有人在看自己,但他并没有往别处想,只以为这些人没有见过自己和宗政久寒,有些好奇罢了。现在宗政久寒又要拉着自己回楼上去,他对此有些不解。 “天还早,我们上去休息一下。”宗政久寒找了个借口,不过他的宝贝儿子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那就乘着天色还不晚,去四处看看熟悉一下啊。”宝辰觉得在没有达到武者三级之前,绝不能离开这个小镇。 宗政久寒无力拒绝宝辰合理的要求,对此,他唾弃了自己一把,然后带着儿子出了门。 大街并不闹,麓林镇主要是交易凶兽和狩猎者暂时休息落脚的地方,所以街上卖的东西也不多,一般就是写兽牙或者兽皮做的装饰品。 少年一的红色锦袍,他有着精致的五官,艳丽的眉眼,他面带微笑,仿佛大片的雪莲花开,他对着侧更为高大的男人嬉笑着说了什么。那紫袍男子听了,只是略带宠溺地微微勾了勾唇,然后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店小二口中的翰宇商行离酒楼果然很近,几步路都到了。这商行的布局规整,门面装潢也比四周的店铺好上几个档次,宝辰微微一想,就知道这商行恐怕是齐国连锁经营的,开在麓林镇的这一家是个分店,总部应该不在这里。 商行的门口站着两个穿着兽皮裙的美人,宝辰见了,视线就粘了上去,这时候一只大手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侧头看去,只见自家老爹黑着脸收回手,然后冷哼了一下。 他吐了吐舌头,默默吐槽,自己这美之心,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了…… 走进商行,一排排的木柜上摆满了各种商品,每一排柜子后面都站着一个人,那人是专门讲解销售的人,也被叫做掌柜。 “爹!这是长角麋鹿的一对角吧。”宝辰拿起长柜上,用长角麋鹿的一对角做成的装饰物,他拿在手里摆弄了几下,还是没有想到这是干什么用的。 那掌柜早在两人进来的时候就注意了他们,两人的容貌耀眼自不用说,那上穿的袍子可是上好的丝绸,腰间挂的玉佩也无一不是上品! 他见少年对鹿角有兴趣,又听他喊旁边的男人为爹,便殷地朝着宗政久寒说道:“这位爷,令公子的眼光真好,这对角可是出自一头已经修炼至四级的长角麋鹿,角的表面光滑亮丽,挂在房中作为装饰,极其好看!” 一般的长角麋鹿都是三级凶兽,有这对角的长角麋鹿修炼到了四级,它的光滑程度自然要比其他的要高。当然,价格也是不菲的。 “用这个装饰屋子?”宝辰嘴巴一歪,拿着一对角上上下下看了个遍,心道,齐国人和金樽大陆其他人,到底谁才未开化的蛮夷啊…… 大概是看出了儿子的想法,宗政久寒抿唇轻笑,然后拿起了一边一件纯白色的披风。 掌柜也看出来宝辰对那鹿角不怎么喜欢,见宗政久寒拿了披风,又快速地转战于此,继续自卖自夸地说道:“这是雪貂的皮毛做成的披风,用了整整四只雪貂!雪貂是四级凶兽,它的行动能力极强,攻击起人来往往出其不意!那个猎来这四只雪貂的狩猎小队可是因此失去了两名成员的命!” “摸起来倒是舒服。”宝辰伸手在那披风上揉了揉,觉得比自己以前摸过的那些狐狸毛要柔顺得多了。 掌柜乘机又说了起来,“是呀,这雪貂毛,可是极为柔软的,做披风最好了。过一个月就入冬了,大家都知道,这儿的冬天若是没有成为三级武者,可一定需要这些厚重的披风度的啊。神城的少爷小姐们可都喜欢这雪貂毛呢!” 神城,顾名思义,是神所在的城市,位于齐国的中心,城中聚集了齐国所有大家族的本宅。 宗政久寒听到掌柜中间一句话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要下了这件披风,对他来说,冬天几乎是他最厌恶的时节,因为每次冬天,他的宝贝儿子都会难受得紧,即使他如今的体已经好太多了,可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宝辰自然知道宗政久寒买下这披风是为了自己,他笑嘻嘻地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指着另一件深灰色的斗篷说道:“爹,咱们再要那一件吧。” 宗政久寒顺着宝辰的手指看过去,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是儿子要给自己的,即使这也是他自己付的钱。他喜欢宝辰用自己的钱,他想要宝辰的一切都是依赖着自己的,而不是那个令人觉得无比碍眼的皇甫流云!说起皇甫流云,他心里就泛酸着! 虽然两位客人已经敲定了要买,但那掌柜还是尽责地介绍了宝辰指着的斗篷,说道:“这是水貂皮做成的,防水防风,虽然没有雪貂毛来得暖和,可也不差,这色泽也是上等,小少爷真是好眼光!” 掌柜说完后,就找了打下手的人给他将两件衣服包起来,他乐呵呵地问道:“这位爷,您是用金币付款呢,还是用晶核付款。”原来,在齐国,晶核也是能够用来付款的,特别是在这种狩猎者居多的城市,用晶核付款的反而偏多。 “用这个。”宗政久寒从腰间的钱袋里拿出了一块金条。 顿时,店内不少人的目光就被这金条个吸引了过去,这可是成色极好,做工规整的金条啊!含金量比金币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的金条! 宗政久寒是第一次拿出金条来付账,前段时间住在酒楼都是宝辰给的金币。 这下子,那掌柜的脸色更加恭敬起来,他弯着腰请宗政久寒和宝辰去一边坐下,那额头都快要沾到地上去了!这金条或许只是价值两百个金币,可能够拥有金条的人,整个齐国也就那么几个家族的人可以。 不知不觉中,几个将这事儿看在眼里的人将宝辰和宗政久寒当作了那个大家族的子弟了。 宝辰和宗政久寒见了,也不说什么,将他们看成大家族的人,有时候反而不会招致别人的觊觎之心。 掌柜让人上茶上点心后就进了后门,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金色袍子的男人就快步走了出来,看样子在这家商行里的地位高。 那金袍男人有些胖,笑起来一团和气,让人看着很舒服,他笑呵呵地走到了宗政久寒和宝辰面前,道:“敝人姓金,是这间商行的总管事。方才您购买的两件衣服的价格为四十一个金币,为您抹去零头,需要找您一百六十个金币,您请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宗政久寒从未与商人说过多少话,他冷淡地点了点头,转头专心地伺候起儿子吃点心喝茶了。 金管事见此,眼珠子微微一转,便又开口道:“这位小少爷有十三四岁了吧,咱们商行昨进来一把上好的兵器,让小少爷防,都是不错的。”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珍视他边的少年,就连茶水和点心,也要自己一一检查过后,才喂给少年。 金管事猜得不错,宗政久寒听了他的话后,就觉得宝辰的确需要一把称手的兵器了,这里的凶兽多是力量巨大的,宝辰素来用惯的软件,恐怕已经不适合。 “拿出来看看。”宗政久寒这习惯的命令口气却没有让金管事不悦,反倒有些兴奋,这人一瞧就是久居上位的人,虽然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小小的麓林镇,但他可不是管这种闲事的人,他要做的,是为商行赚钱,为自己赚钱! 他弯腰说道:“请两位进内堂观看,这把兵器绝对会让您和小少爷满意的。” 宝辰被这金管事如此神神秘秘的动作也吸引了,他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心,不过同时也提高了几分警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神经,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宗政久寒也同意提高了警惕,他看了金管事一眼,冷漠地点了点头,站起拉住宝辰的小手跟着金管事走进了内堂。 而走在前面的金管事则是咂了咂嘴,暗道这男人的气势也太强了,他自己只是被看了一眼就觉得整个后背都冰凉了! 内堂里已经没有客人了,陈列的东西也不多,一个掌柜都没有,看来内堂的东西都由这金管事来介绍和贩卖了。 “就是这一把长剑。”金管事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用黑色绒布包着的长盒子,指着它说道。他伸手捏住黑色绒布的一角,正要掀开,却被宗政久寒阻止了。 “慢一点。”宗政久寒将宝辰拉到自己的后,命令金管事的动作慢一点。他不能保证这绒布之下,没有暗藏的兵器或者暗器,他更不能保证这金管事找他们进内堂,是不是为了杀人劫财。 人心隔肚皮,他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始终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当然,他的宝贝儿子是除外的。 宝辰也知道宗政久寒多疑的子,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后背,心底一暖,勾唇无声地笑了。见四周无人,他弯过子,在他的后背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这亲吻让宗政久寒的背脊一阵酥麻,他全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反过手越到后,拍了拍儿子的后腰。 金管事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了然地笑了笑,他依照宗政久寒的话,慢慢地掀开了绒布,露出了长条的木盒,他再将那木盒的开口面向自己,然后慢慢地打开,又慢慢地转向了对面两人。 躺在木盒之中的,是一把并不怎么光亮的长剑,它的刀柄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花纹,很朴实的一把剑,不如宝辰腰间正放着的软剑来得好看。但这刀锋很利,仿佛轻轻放上一个头发丝都能给切断了,这样削铁如泥的长剑,宝辰见了,还算满意。 金管事瞧见宝辰一脸“还行,还可以”的表,就知道宝辰还没有看出门道来,他也不着急,好酒不怕巷子深,他说道:“这把剑,价值二千六百个金币。” 宝辰挑眉问道:“你确定,是金币?”他当然知道一个金币意味着什么,有些人一年连两个金币都赚不到,可这把剑却要二千六百个金币! “我确定。”金管事呵呵笑道:“因为这把剑出自容少卿阁下之手!几番辗转几下,才来到了咱们商行,本来这把剑明天就要被送去神城拍卖了,到时候这价格,或许就不止二千六百个金币了。” 对于金管事一副“你赚了”的表,宝辰眨巴了几下双眼,道:“容少卿,是谁?” 078.内力与玄气 “……”听到有人竟然问自己容少卿是谁,金管事顿时傻了,饶是他口舌如簧,也不沉默了。 容少卿是谁?!三岁小孩都能告诉你,他是剑神!是九级武者!是差一步就能登顶十级的男人!是被称为齐国最强大的男人! 宗政久寒看着宝贝儿子无辜的双眼,不低低地笑了起来,素来不曾怎样大笑过的俊脸此时骤然如花绽放,连自称看尽人间百态的金管事都看得迷了眼。 他伸手将儿子搂到怀里,使劲揉搓了一顿,甚至愉悦地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好几口,笑道:“容少卿是一名九级剑神,也是名技艺高超的铸剑师。他铸造的剑历来都是众人争夺的东西。”白皓给他们留下了不少关于齐国常识的书,宗政久寒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翻翻,而宝辰,大概除了凶兽种类和各种武技的书,他都没有翻阅过。 宝辰被抱在怀里,他昂起头看着满眼都是笑意和宠溺的男人,也跟着咯咯笑了起来,他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要了这把剑,剑神铸造的长剑,定然不差,至少在砍凶兽的时候,不会断!” 金管事听了,脸上一阵古怪,他默默吐槽,你才会断,你全家都会断! “这把剑我们要了,但我希望你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怀璧其罪,宗政久寒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在齐国横着走,更别说是保护儿子了,所以这种时候,他必须小心谨慎,精心计算每一步。想来,他似乎有很多年没有这样缩手缩脚了,这让他觉得好像回到了好几年前,那时候父皇还没死,正是众皇子争相表现和互相陷害的紧张时期。 “这是自然!请您放心。这把剑是昨天到手的,除了您二位,我和神城的几位管事,还有咱们商行的当家知道外,再没别人知道了。”金管事忙笑着点了头,这两千六百个金币的价格买一把出自剑神容少卿之手的剑,买卖双方都没有吃亏。他之所以不想千里迢迢地将剑送到神城去,是因为他担心中途有变,横生枝节,到时候钱没了,剑也没了,那还不如现在就将剑给卖掉,来得干脆一点。 宝辰拿过了那长剑,按照书上说过的认主方式,大拇指的指甲在自己的食指上一划,流下一滴血,滴在了剑上。 宗政久寒和金管事都等待着长剑认主时的光芒,可等了好一会儿却还不见那长剑有反应,两人正要过去查看,却突然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随意就看见了宝辰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红色与紫色交替出现的光芒,在有些昏暗的内堂显得颇为森。 “宝辰!”宗政久寒向前一步要去抓住宝辰的手臂,却被金管事拦住,他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掐住金管事的脖子,面色沉地问道。这金管事的武者级别在三级,比宗政久寒要高一级,可宗政久寒相信,只要是近作战,他用自己那些出其不意的武功招数还是可以将金管事轻易杀死! “别急别急!”金管事自己也是脸色微白,宗政久寒的气势可不是谁人都能抵挡的,他知道自己若不快点解释,他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我先前也不知道,原来这把剑竟然是有主的!这剑的主人应该已经死了,现在这位小少爷正与剑中灵交涉和对抗,您不能去打扰啊!” “对抗?”宗政久寒眯起双眼,这一双透着冰寒的双眼在金管事看来却好像是死神的召唤,他咽了咽口水,甚至不敢挣脱宗政久寒的手!“如果对抗不过,会怎样?”宗政久寒看着儿子面露痛苦之色,心里就像是有几千几万根在扎!疼得流血! “这……”金管事有些闪烁其词,瞎子都能看出来,这危险的男人极为珍视那小少年。 “说!”宗政久寒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打扰到儿子,他咬着牙低吼着拉紧了金管事的衣襟,令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在宗政久寒的手下了! “若是对抗不过,轻者损失部分玄气,降低修为,重者玄气尽失,成为……废人。”金管事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全都抖了抖,他吸了口气,有些惊惶,在齐国,若是没了玄气,那就是废物啊! 如果心的儿子变成了废物,金管事觉得,自己绝对会招致灭顶之灾,而那个成了废物的少年,恐怕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被人捧在手心里了。因为废物,永远都不可能拥有被疼,被珍视的资格。 只是宗政久寒在听到金管事这话的时候,却是微微松了口气,他确定般问道:“不管如何,都不会死,对吗?” “只要这把剑曾经的主人不是嗜血恶魔,那么剑中灵都还算温和,九成九的况下,是不会死人的。”金管事这时候才敢抬头看宗政久寒,他不敢把话说得太慢,生怕到时候这小少爷真的死了,自己可就要被陪葬了! “如此便好。”宗政久寒的声音很低,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的,还是对金管事说的,对他来说,宝辰有没有玄气,玄气高不高都不重要,他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 听此,金管事有些疑惑,他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朝着正紧盯着宝辰看的宗政久寒问道:“这位阁下,若是小少爷没了玄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男人听见儿子会变成废人,也只是庆幸儿子不会死。要知道,齐国有多少家族的子弟,不管曾经如何受宠,一旦成为废人就绝不可能再入他们父母亲族的眼! “没了便没了,难道我还护不了他周全吗?”宗政久寒甚至没有给金管事一个眼神,他只是看着儿子脸上的变化,他的心也随着儿子的表而紧紧地提起又放下。 金管事听后,就没说话了,这男人看来是极为宠那少年了,因为他甚至没有想到没了玄气就是废人一个的问题,他想到的是没了玄气儿子可能会被欺负,而他自己则有能力保护儿子不受欺负。这样的父亲,可真是将儿子宠上天了。 而另一边,宝辰握着那把滴了自己血的长剑,他觉得自己的右手烫的仿佛要被融化似的,可他还是坚持住紧紧地握着它! 这是我的!宝辰一遍遍在心里这样重复着,慢慢地,他感觉到心底有了另一个存在,这个存在正抵抗着自己,它不想留在自己的体内! 金管事和宗政久寒的对话,宝辰是听得见的,所以他知道,这个存在叫做剑中灵,他试图与剑中灵交流,但最后发现,这剑中灵极为霸道,它根本不肯听自己的哪怕一个字,它就是不要自己做它的主人,它觉得自己的实力不配! 好好跟你谈,你不要,一定要爷用武力! 宝辰这样一想,提起一口气,将自己全的玄气都集中到了心底,又源源不断地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进去,他以自己强横的气场和霸道的力量狠狠地压制了剑中灵! “啊——”一声狂吼,整个内堂仿佛都震动了起来,也幸好翰宇商行的内堂保密措施很不错,外面的即使听见了声音,也没办法进来一探究竟的。 定睛看去,只见那红袍少年的乌发都散落了下来,而他脚下的石砖也全部碎裂!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褪去了朴实的外貌,变得奢华瑰丽的宝剑,而他握着宝剑的右手流下了潺潺的鲜血,鲜血没有掉到地面上,而是被那宝剑给吸收了进去。 剑中灵一旦被收服,它所依附的剑体就会随着新主人的风格和想法所变化,当然,这个变化只能一次。宝辰素来喜欢鲜艳奢华的东西,所以这把长剑就变成了华丽的宝剑。 “宝辰!”宗政久寒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就将儿子抱入了怀中,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知道儿子完好后,才猛地出了一口气,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爹,我没事。”宝辰微微笑了笑,他扬着手中的长剑,随意地挥了挥,那剑漂浮出来的剑气却锋利得好像能够割断一块巨石! “我知道。”宗政久寒将他抱紧,看着宝辰手里的剑,心里十分地不悦,都是这该死的剑! “这把剑的剑中灵可真是倔强,我怎么跟它说,它都不听,最后,我还是输出了全部的力气去镇压它才成功的,这可真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艰难!”宝辰的口气十分轻快,同时他也不动声色低下了头,悄悄地咽下了从喉咙中涌上来的充满铁锈味的鲜血,他不想这个男人继续为他担心了。 强横地镇压剑中灵,使它归顺自己,这方法的确不错,可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策,可刚才那种时候,宝辰却不得不如此! 这么多年的相处,宗政久寒了解宝辰甚至要比了解自己来得深,他自然看到了宝辰偷偷咽血的动作,也明白小家伙不想自己担心,他抿了抿唇,将儿子抱得更紧,他说道:“我的宝辰,最厉害了。” “那是当然!”宝辰确定自己没有异样后,才抬起头,得意地笑了,那笑容很灿烂,仿佛六月天的阳光,却让宗政久寒的心有些抽疼,他需要变强,他需要变得更强一点,再强一点,直到能够密不透风地将儿子护在羽翼下为止! 金管事看着这对父子,心里稍稍感慨,然后看向宝辰手中已经变了样的长剑,心底那个咋舌,这可是已经有了剑中灵的绝世好剑啊!他竟然用二千六百个金币就给卖了! 确定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后,金管事作为商人的职业病就犯了,他暗暗可惜,这把剑竟然是有剑中灵的!这价格已经可以提升到五千金币了!不过商有商规,他既然叫了价,对方也同意买了,自然是没有再提价的道理的。 而且,由于自己的疏忽,他让这小少年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况下去对抗了剑中灵,这种危险的事,如果他父亲追究起来,他恐怕不死也要剥层皮啊! 宝辰看着金管事有些小心翼翼和后怕的表,微微笑了笑,这也算是误打误撞了,他喜欢这把剑的,也就不为难金管事了。他指了指脚下碎裂的石砖,说道:“金管事,由于你的疏忽,差点造成我成为一个废人。所以我想,这些东西的毁坏就不用我赔偿了吧。” 金管事没想到宝辰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先是一愣,然后呵呵一笑,那胖乎乎的下巴颤抖了几下,他点头道:“不用不用,小少爷海涵,这回是在下的不是,以后您来我这里买东西,定给您一个满意的折扣。” “那若是卖凶兽呢?”宝辰眨了眨双眼,问道。 金管事一愣,然后说道:“那也尽量给您一个高价。”他有些奇怪,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还有他父亲的陪同,需要卖什么凶兽啊?随即,他就自以为是地明白了,他不着痕迹地瞥了宗政久寒一眼,暗道这父亲也太溺孩子了,让孩子出来历练,还要亲自当护卫啊。 走出商行的时候,宝辰得意地将取名为“乘风”的长剑挂在了腰间,他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仿佛这不是一把剑,而是自己的人似的。 这样一遍遍重复的动作让宗政久寒黑了脸,他抓住了宝辰的小手,不悦地将它包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中,然后大步朝着酒楼走去。 店小二见两人回来,再看小少爷的腰间多了一把好剑,顿时明白,这两位爷又出门挥金去了。 “两位爷是要在傍晚出发吗?”宝辰想在大厅吃饭,所以店小二就将餐点送到了大厅里,他笑着问道。 这时候宗政久寒已经上楼,毕竟两人的实力都不怎么样,所以他需要准备舒适便与行动的衣服,暗器,毒药等晚上去狩猎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宝辰因为还没有恢复体内的玄气,所以乖乖坐在了大厅里,靠着窗户等着他。 “是啊,你有什么建议吗?”宝辰对这店小二有好感,他虽然有些贪财,但本不错,人也。 “今晚是月圆之夜,是凶兽出没最多的时候,不少狩猎小队都会出动,小少爷应该是第一次出门狩猎,虽然有您父亲看护,但也免不了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还是在森林的边缘转转好了。”店小二说到这里,突然低下头,低声说道:“人心险恶,很多狩猎小队的人都会为了钱财而杀害对方,小少爷您要小心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宝辰斜了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一队人一眼,低头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要比人心险恶,他皇甫宸可绝对不差。 等店小二走了,那队人中的一男一女就走了上来,男的武者二级,女的武者一级。 “小子,这把剑你是从哪里偷来的,这可是我家传的宝剑!”那男的看起来还算斯文,可这张口的话却颇为无耻,作为旁边的人纷纷嗤笑了一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这种强取豪夺的事也还是常见的。 “你说它?”宝辰笑眯眯地晃了晃腰间的宝剑,他看着这两人的目光随着自己的长剑转来转去,一时间觉得有趣多了。 “当然!识相的快点拿过来,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男人更为嚣张,他看宝辰只有一个人,虽然穿的衣服料子好的,可上也没什么大家族证明份的东西,就以为大概是个暴发户家的少爷。 宝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面上却纯真无辜地仿佛不知事的小孩子,他露出一笑,指着楼梯口,说道:“可是我爹爹说,这宝剑却是咱们家的家传宝物呢!” 一男一女听了,顺着宝辰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一名穿黑色长袍,气势非凡的男人负手走下楼梯,直直地朝着他们走来。 宗政久寒走到宝辰边,用冷眼扫了这两人一眼,转头问了宝辰:“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没事!”那男人顿时脸色大变,立马转舵,拉着女人就跑回了自己的那一桌去。他们以为,自己碰上了大钉子了! 宝辰见了,咯咯一乐,偏头对宗政久寒说道:“其实这玄气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破坏力比咱们的内力大了许多罢了。父王只是将内力外放,就镇住了这群没见识的人,哈哈!” “调皮。”宗政久寒抿唇淡笑,他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口气里满是宠溺。 其实这段子他也考虑过了玄气和内力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玄气的确厉害,但内力在某些方面也不差。 比如以他如今雄厚的内力,外放内力造成的声势,绝对可以直八级武者!而近作战的时候,使用自己的武功招数更容易得胜,齐国人的武技虽然威力巨大,却并不适合近战。少数几个近战的武技,也不如自己的武功来得效果好。 还有点和轻功,只需要一点微薄的内力,金樽大陆上的其他人就可以成功做到这两样,可齐国人却不行。点,他们连位是什么都不知道!轻功,他们只有七级武者才能踏空飞行! 综合来说,玄气和内力各有利弊,并不是内力一定比玄气差,只要将两者融会贯通,那么他们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079.我只唯恐委屈了你 “不过父皇给的那东西也挺有用。”宝辰摸摸下巴,也夸奖了自己的父皇一把。 原来,在皇甫流云离开前,他给了宗政久寒一个可以掩饰体内玄气的东西,即使是九级高手也不能看出皇甫流云真正的实力。所以即使皇甫流云只是二级武者,只要他将内力外放,就可以轻易吓跑玄气八级以下的武者,因为他们会觉得宗政久寒的实力已经深不可测。 而宝辰,皇甫流云则没有给,因为宝辰那天真稚嫩的容颜和无辜的表情更加适合扮猪吃老虎,他玄气很低,敌人会因此轻视他,而他的内力精纯,若是近战,哪怕是四级武者都别想在他手中落得好处。 听宝辰绝不放过机会地夸赞皇甫流云,宗政久寒再一次吃味了,他微微蹙眉,将宝辰搂进了怀里然后坐了下来,开始为他布菜,而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两人只是一个溺爱儿子的父亲和一个任性调皮的儿子。 夜晚的南麓森林里,不时传来凶兽的嘶吼声,在夜空中那一轮圆月下,显得恐怖和阴森。 宗政久寒拉着宝辰站在森林的几大入口之一,他看着一个个狩猎小队成群结队地走进森林,有的赶往森林深处,有的则在森林外围出没。很快,四周就没有了人烟,而宗政久寒也偶尔能够听到从森林中传来的,属于人类的惨叫声。 月圆之夜,凶兽出没增多,但凶兽的实力也会随之提高,狩猎者丧生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记住,只可在外围走动。”宗政久寒在踏入森林前,一再这样告诫自己的儿子,进入森林后,难免会因为某些突发状况而导致两人暂时的分离,所以他必须给儿子一个明确的提醒,他不希望儿子做出危险的举动。 “知道知道。”宝辰连连点头,右手反握,令身边这人更加安心一些。 两人一道行动多有不变,不时会冲出几只凶兽将宗政久寒和宝辰分开,加上两人互相担心对方的安危,也无法做到集中注意力,最后权衡之下,他们决定分道而走,半个时辰之后再回原地汇合。 正要离开,宗政久寒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不动声色地瞥了南面的灌木丛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他对宝辰说道:“或许,今晚我们可以早些回去。” 宝辰先还不明白宗政久寒的意思,微微闭眼加强了五感后,他也勾唇笑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嗯,猎到几只小凶兽以后,咱们就回去。” 说完,宝辰就转身离开了原地,而宗政久寒也转过了身抬步就走,他的脸色在转身的时候就阴沉了下来,在惨白的月光下,更令人觉得可怖,他眯起了寒眸,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宝辰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后身侧就传来了明显的响动,他故作惊慌地握紧了右手中的宝剑“乘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对着那发出声音的灌木丛喊道:“是谁!出来!” 这略带惶恐,有些颤抖的声音令躲在灌木丛中的两男一女嘿嘿地笑了。 走出来的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正是傍晚问宝辰要“乘风”的无耻男女,另一个男的,宝辰也见过,应该是这对男女所在的狩猎小队里的队员。 “原来是你们!”宝辰皱眉,故意沉下脸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女人哼了一声,看着宝辰手中的宝剑,眼露贪婪之色,她说道:“当然是来拿回我们家的家传宝剑!” “这分明是我家的家传宝剑!你们根本是想要抢劫!”宝辰表现出气愤的神色,一张俏脸在月光下却别有一番风味。 那后来的男人见此,摸了摸下巴,制止了一男一女想要直接上前去夺剑的动作,笑道:“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在床上的滋味不知道是怎样。”他好男色,这是整个麓林镇都知道的,被他玩死过的男孩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这对男女一听,也纷纷猥琐地笑了,其中的女人对着男人抱了抱拳,说道:“程哥,这一次若是得到了那宝剑,换了金币以后,咱们队里就平分了。至于这小子也教给您处置了,随您怎么玩。”说着,她掩嘴,极为淫荡地仰天笑起来。 这笑声很尖锐,也很做作,令宝辰不适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嘿嘿,你就别自作主张了,队长刚才已经说了,他很喜欢这男孩,正好昨天他在床上刚刚弄死了一个,用他补上呢。”男人有些遗憾地摇头,这样说道。 宝辰听此,觉得还是速战速决地好,因为刚才这几人的话,明显已经触怒了隐身于丛林中的男人。 就在这两男一女都畅想“未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后颈一凉,似乎有什么液体飚出,再转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月光之下,手握一把大刀,仿如死神降临! 他们来不及多想,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瞪着双眼,死不瞑目,因为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 “这男的应该已经是三级武者了,怎么这么没用?”宝辰遗憾地摇摇头,他的“乘风”可还没有机会出手呢,父王就将这三人给杀了,还是秒杀! 宗政久寒没有回答宝辰的话,只是拿出了怀中的手帕将刀上的血擦拭干净,以他如今的内力修为,只要不是正面对上,哪怕不用上玄气,也能轻易将他们给杀了。 “看来,我们这些有内力的人,在齐国做个杀手倒是挺不错的,我听说,在齐国,杀手也一样很赚钱呢!”宝辰摸摸下巴,笑嘻嘻地走到了宗政久寒的身边。 “嗯。”宗政久寒答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了那修为已是武者三级的男人身边,突然伸出一脚,在脚上灌注全部的玄气,狠狠地往上一踩,顿时,他的头颅被炸开一般,裂得粉碎! 宝辰暗暗咋舌,他知道,刚才这男人说的话惹怒了对自己有着极强占有欲和维护欲的男人,虽然手段血腥了一点,不过他很喜欢…… 这三人的身上有不少凶兽的晶核,不过等级不高,大多是一级和二级的,三级的橙色晶核只有一块。 “不回去吗?”宝辰是被宗政久寒拉着走的,他见宗政久寒没有往回走的意思,便问了一句。 “再等下。”宗政久寒眯了眯双眼,口气是一如既往的对宝辰的宠溺,但双眼却冰寒至极,那个男人口中的“队长”,他也不会放过,敢觊觎他的宝贝儿子,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比如生命。 宝辰有些不解,但也乖乖跟着宗政久寒走了,等他被按在了一颗大树的后头,并被低声嘱咐了一句“屏息,隐藏起来”后,他就明白了。 他微微低头,屏息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侧头看着身形鬼魅的宗政久寒迅速地闪到了另一颗大树后头,于此同时,另一边也走来了三个男人,为首的一个男人身材宽大,看他的气势,以及刚刚战斗过没有收敛下来的玄气,宝辰猜测,这大约是个四级武者,其他两人都是三级武者,只要宗政久寒小心一点别过早地暴露行迹,那么要杀了这三人,应该不在话下。 宗政久寒并不喜欢使用兵器,他那一双手就可以让许多人丧命。甚至在今日之前,这八年多的时间里,宝辰都未曾见过他拿着刀剑去杀人的。他一直都是闲适地站在高处,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反抗自己的人,然后一声令下,无论多少性命,都只能葬身在他手中。 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的君王,如今却为了自己提起了一把对他来说还算称手的兵器。宝辰微微抿唇,眼带笑意,这辈子他是再也逃不出这个男人给自己的感动了,他为自己做的所有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名为爱情的牢笼,它紧紧地包围住自己,却又慷慨地给予了这个牢笼一扇门,让自己可以随时随地出去透气。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宗政久寒提刀杀人,那闪烁在黑夜中的身影握着泛着寒光的大刀,手起刀落之间,便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的刀法极为准确,一点也不像是常年不碰兵器的人,他的步伐那么矫健,仿佛他就该是活跃在丛林中的王者。 可即使如此,有那么一刻,宝辰还是希望,宗政久寒能够回去,回到属于他的地盘去,他是君王,是尊贵的男人,不该陪着他生活在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里。 他应该站在龙位之上,俯瞰苍茫大地,他应该稳坐高位,号令群雄。他应该做的事情有很多,却独独不该为了自己而放下江山社稷,不该为了自己过这种危险的生活! 宝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当宗政久寒提着染血的大刀,踏过三具尸体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发觉。 “在想什么?”宗政久寒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走神?” 宝辰听他的口气不好,却也没有闹脾气,因为他知道,这男人只是太关心自己,太在乎自己。 “父王,如果,我说如果,现在让你回良国去,你——”宝辰抬起头,还没有说完,就被宗政久寒粗暴地一扯,然后撞入了他的胸怀里,他的胸膛很硬,也微冷,可宝辰虽然被撞得鼻尖发疼,却觉得很温馨。 宗政久寒单手将儿子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提着刀警惕着四周,然后大步往回走。直到出了森林,进入了安全范围,他才将儿子放了下来,他让宝辰坐在一块石头上,然后弯腰按住了宝辰的双肩,沉声道:“有时候,我很想敲开你的脑袋瓜子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我能够安心让你一个人来这里,如果我能够舍得你离开我,我还会放下大好的河山陪你来这里吗?” 宝辰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宗政久寒却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与你相差了十三岁,我很难想象当我老了的时候,你却还年轻着的场景。可玄气的修炼,却能让我慢慢变年轻,也能增加我的寿命。我要的生命并不长,只要能够陪着你今后的每一天就行。你死,我也绝不会多活一天。” 宝辰叹了口气,他倾身抱住了男人的腰部,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肚子上,说道:“当我知道,我可以是那个一统金樽的人时,我第一个想到的画面,就是与你一起站在大陆的顶端俯视天下,所以我应下了父皇的要求,来了齐国。可我现在发现,如果能和你在一起,江山,权势和名利都变得不再重要。父皇没有死,我的心里也已经没有了恨,现在我能够坦坦荡荡地说一句,我的心里满满地都是你了,我能够毫无愧疚地告诉你,我爱你不比你爱我少了。”他吸口气,抬起头对宗政久寒说道,“所以,等我们修炼到了武者六级,你的样子也保持在二十岁,寿命增加以后,我们就回良国吧。我不管什么一统金樽,不管什么征服齐国的事情了,我只要和你一起,一起就好。” 宝辰很少吐露自己的心事和想法,这一回宗政久寒听得愈发认真仔细,等他见宝辰闭上了小嘴,这才忍不住低头吻住了他的双唇,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宝辰,他到底有多爱他!若不是等下狩猎者们就要从森林里出来,他很想就地将这小东西给“办”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底的激动和喜悦压下,然后揽着宝辰的双肩回到了酒楼,让人准备了热水,两人洗漱干净后躺到了床上。 大床上,宗政久寒将宝辰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右手摸着少年的头发,一下一下,极尽温柔。 宝辰也乖乖地趴在他的身上,双手抓着他从小就很喜欢的宗政久寒的黑发把玩着,时不时眨眨双眼,像一只调皮的小狐狸。 宗政久寒将宝辰往上抱了抱,用自己的下巴顶住了他的头顶,说道:“我们先在这里历练一番,等小有所成的时候,就去神殿城。别想着回去的事情,专心修炼,父王就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会去,你也别觉得我委屈,我只唯恐委屈了你。” 到底是最了解宝辰的人之一,宗政久寒知道宝辰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回良国去的想法,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多么委屈,只不过是要自己亲自动手照顾自己,只是需要亲自动手杀人罢了,他虽然不习惯,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这一晚,宗政久寒没有对宝辰动手动脚,只是温柔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安心地进入了梦乡,他知道,他确定,这个少年是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由于昨晚没有做某些少儿不宜的运动,宝辰神清气爽,并且决定以后要坚决抗拒这种运动,使自己每一天的早晨都能有个好精神!而当他晚上将这个决定说与宗政久寒听后,宗政久寒只是阴恻恻一笑,然后二话不说地扑到了他,啃了个干净! 走下楼的时候,宝辰觉得似乎很多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了自己的身上,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宗政久寒还在楼上修炼,所以他准备自己下来放放风。 刚刚坐到了窗口的位子上,那店小二就走了过来,端着一盘子的早餐,都是宝辰平日里爱吃的。 他放下盘子里的东西后,悄声说道:“小少爷昨晚的确是去了森林?” “是呀,怎么了?今天很多人都看着我。”宝辰这才起了点好奇心,他挑起细眉问道。 “昨晚啊,那个狩猎小队全军覆没了,并且都是一刀毙命!”店小二说着,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就在说——是你父亲杀的吧,太厉害了! 原来这些人都认为那六个人的死是宗政久寒造成的。宝辰在心里无语了一下,面上却依然是一片懵懂,他眨了眨双眼,问道:“哪个狩猎小队?” 店小二怀疑地目光在宝辰的身上扫射,然后说道:“就是昨天找你茬的那队人,平日里在咱们小镇可是无恶不作,那个杀了他们的人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他嘿嘿一笑,看着宝辰仿佛在说“所以你就承认吧,是你父亲为你杀的人吧!” “原来是那两个想抢我家传宝剑的人啊,那真是杀得好!”宝辰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这样说道,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厅里的众人一听,纷纷绝倒。他们依旧深信不疑地认为,那六人就是宗政久寒杀的,现在见宝辰这般装无辜,顿时觉得,这货绝对是只腹黑的小狐狸!演技也忒好了! 经过这件事情,直接奠定了宗政久寒在麓林小镇的地位,在以后的几个月里,许多当地的人对他们父子俩都是毕恭毕敬的。 齐国的一切对宝辰和宗政久寒来说都是新奇而危险的,所以两人一致决定在麓林镇多待几个月,而这一待,竟然就待了将近半年。 080.乘你病,要你命! 在这将近半年中,宗政久寒和宝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森林里练手,巩固体内越来越多,越来越凝实的玄气。他们顺便捕捉一些凶兽拿去翰宇商行变卖换取常需要用到的金币。 随着变卖的凶兽等级越来越高,金管事看着宝辰的眼神也越来越崇拜,甚至透着一丝惊惧。在他看来,宗政久寒至少应该是八级武者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森林里历练,而这些凶兽很有可能都是宝辰一个人捉来的,当然,其中也不否认可能有宗政久寒帮助。 但问题在于,有哪一个人,即使那人是大家族里从小培养的天才,可能在半年之内,从一个二级武者变成了四级武者的?!这种事,就算放眼整个齐国,都是奇谈啊!要是人人都能在半年内蹦个两级,那九级武者不都跟大白菜一样了吗? 黑色的森林中,一轮圆月之下,两个鬼魅的影窜梭在树林之间,伴随着“噗哧”的声音,刀光剑影之后,便是一条凶兽的命! 夜风肆虐,吹乱了宝辰额前的黑发,露出了被汗水浸透,有些模糊了的花钿,他右臂一弯,将宝剑送入了腰间的刀鞘之中,他呼了口气,看着四周散乱一地的凶兽尸体,其中不乏五级、六级的凶兽。 “没想到会引来凶兽群。”宝辰抹了一把汗,对着另一边也收起了大刀的宗政久寒说道。 “这些凶兽,恐怕是有人使了计策驱赶过来的,目的是——”宗政久寒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带着浅淡的凉意。 宝辰勾唇接口:“我们的命。” 宗政久寒垂下眼帘,沉默了半响,说道:“再等两个月,等我成为五级武者的时候,就将那人送下地狱。” 宝辰抿唇笑着点了点头,他抱住了宗政久寒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说道:“慢慢来,不急,反正他因为不知道你的真正实力而忌惮着你,他不敢动咱们的。” 前段时间,小镇上来了一个七级武者,看中了宝辰的宝剑“乘风”,横刀来抢,幸亏宗政久寒及时赶到,那七级武者看不透他的修为,生怕碰了钉子,所以没敢妄动。 今两人来这南麓森林里斩杀凶兽巩固两人刚刚提升的一些玄气,却突然遇到了一大群汹涌而来的凶兽。很明显,这些凶兽已经失去了原本就不多的理智,变得更为凶残暴虐,几乎是不要命地冲着宗政久寒两人攻击。 而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些魔兽是被人为驱赶过来的,而这段时间与两人有仇怨的,也就只有那个七级武者了。 “嗯。”宗政久寒吻了吻宝辰的额头,弯下腰将脚边的凶兽开膛破肚,然后取出了其中的晶核。 他们将晶核都取了出来,其中的六级晶核留了下来准备给自己提升玄气用,其他的都拿去翰宇商行卖掉。 第二天阳光明媚,齐国的盛夏是四季之中最令人觉得惬意的时节,翰宇商行的生意也很好,不过内堂依旧没有其他人。 金管事看着宝辰拿出来的三十几颗从一级凶兽到五级凶兽等级不一的晶核,瞪大了双眼,咂舌道:“小少爷是昨天去的南麓森林吧,怎么收获这么大?” “碰上了一群的凶兽。”宝辰耸了耸肩膀,然后拿着其中的几颗晶核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他见金管事倒抽了一口凉气,便嘿嘿笑道:“幸好爹就在旁边,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金管事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要知道,一群凶兽朝着自己奔过来,其中还以四级凶兽居多,这样的场景,他就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也只有宗政久寒这样厉害的人物才能在那样的状况下毫发未伤了! 其实,金管事不知道的是,若是宗政久寒和宝辰两人没有内力和武功傍,仅凭刚刚接触了半年的玄气和武技,根本不足以对抗那么多的凶兽!这样一群将近四十只的凶兽涌过来,光凭着四级武者的玄气,不死也会因为全力逃命而脱层皮! 交换了凶兽和金币后,两人正要离开商行,却被金管事给叫住了。 金管事踌躇了一下,说道:“恕在下孤陋寡闻,不知您和小少爷到底是哪个家族的人,但在下还是想给一个忠告,那个觊觎小少爷宝剑的七级武者是陈家的长老,名叫陈耀宗,那人素来险,心狭隘,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请两位小心一些。” “我们知道了,谢谢金管事。”宝辰点点头,表示了感谢,他发现,这个小镇的人都不错的。 两人离开了商行就回到了酒楼,关在房中继续潜心修炼。 三后的一个吹着大风的晚上,宝辰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同一时间,他和宗政久寒都睁开了双眼。 “我去看看。”宗政久寒将臂弯中的少年放到一边,然后起披上了外袍,他正要走,却被宝辰拉住了衣角。 “帮我穿衣服,我也要去看。”宝辰不依,他不希望宗政久寒独自出门,毕竟在齐国,他们并不够强大。 “外面风太大,我去去就来。”宗政久寒安抚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就像宝辰不希望他出事一样,他同样也想尽可能地保护他。 “你不给我穿,我就随便裹一裹,照样出去看!”宝辰嘟嘴,哼哼道。 “……好吧。”对视了一会儿,宗政久寒再次败下阵,他快速地给宝辰穿上了衣服,将他护在怀里,这才慢慢打开了房门。 值得一说的是,他们的房间并不正对着楼梯,所以在观察楼下打斗的时候,他们自己也不会轻易暴露。 楼下有三个男人在拼斗,一对二,那一个人正是与宝辰有仇怨的七级武者陈耀宗,另外两个则是六级武者,三人缠斗在一起,誓要置对方于死地才能罢休,一时间竟打得难舍难分,大厅里的桌椅碗筷都在玄气肆虐之下变得粉碎。 这时候虽已经是深夜,大家都早就安寝,不过对好斗的齐国人来说,这种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他们还是要观摩观摩的。至于酒楼的掌柜,他将几个店小二赶回了房里免受玄气所伤,自己则是拿着算盘,翘着二郎腿坐在楼梯后头,一边看一边算着等下要找活下来的那一方赔钱。 虽然七级武者的力量明显高于六级武者,但是两个六级武者一起攻击陈耀宗,这三人就暂时达到了平衡。 宝辰看着津津有味,摸着下巴不时地点头,虽然这陈耀宗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得不说,他的实力还是不错的,观看这三人之间的打斗倒是受益良多。 突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起,金色的光芒耀眼如白,宝辰觉得脚下的楼梯都快碎掉了! 宗政久寒也皱着眉将宝辰抱在了怀里,脚下轻功一使,飞到了屋子西侧的房梁上坐了下来。 就在他们两人刚刚坐稳的时候,二楼的长廊就轰然落下,在玄气之中化作了粉末!大厅里木屑横飞,烟尘四起,好一会儿大家才看得清楚其中的状况。 只见陈耀宗单膝跪地,手握长剑,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边则是两具看不出面容的尸体,死状奇惨! 这一站,陈耀宗以七级武者的力量险胜,也是惨胜! 见到这样的场景,宝辰突然勾起了唇角,扯了扯宗政久寒的袖子,低声说道:“父王,咱们的机会来了。” “嗯。”宗政久寒应了一声,再看了那个已经受重伤的陈耀宗一眼,抱着宝辰,运转轻功,轻飘飘地飞离开了房顶,另外几个躲在角落看好戏的人见宗政久寒竟然能够如此轻松地踏空飞行,更加坚定了这人一定是八级武者的想法。 回到房中,宝辰就兴奋地坐在了边,甩着两条小腿,欢快地眯起了双眼,而在宗政久寒则是退下了外袍,重新将里衣和中衣穿好,再又上了外袍。 喝了一杯茶醒醒神,宝辰说道:“现在这时候,陈耀宗应该已经回房了,父王,咱们出发吧。”说着,他搓搓手,一脸小样,看得宗政久寒忍不住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道:“切忌莫要轻敌,即使他已受重伤,却也依然是个七级武者。” “我知道,我自然不会在沟里翻船!”宝辰笑嘻嘻地点头,戴好蒙面的黑布,与宗政久寒一起出了门。 两人的计划是一明一暗,宝辰在明,主动去找陈耀宗,宗政久寒在暗,看护宝辰的安全,一有变化,就立马利用本的内力和武功将其斩杀! 陈耀宗的房间在二楼,因为二楼的走廊被震碎了,所以大家都只能爬着梯子回房,受了伤的陈耀宗没法踏空飞行,也只得爬了回去。 他走进房间喘了口气,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他“呸”一声将嘴巴里面的东西吐干净,然后灌了一口冷水。 他坐到了上,闭上双眼开始调息,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对着门口说到:“谁在门口!”他受了伤,武力值大大降低,但他并不特别担心,因为这里不少人都知道自己的份,如果不想惹上陈家,这些人是不会来动自己的,那么现在来这里的人会是谁呢? 门被轻轻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年,他五官精致,面容艳丽,那似笑非笑的眉眼最是好看,只是陈耀宗看着,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因为他记得这个少年,正是前几他想要杀人夺剑的对象! “你来干什么?”他调整好自己的表,尽量表现出自己并无大碍的样子,他看得出这个少年已经是武者四级,天赋不错,不过想要自己的命,应该还不太可能,只要他那个深不可测的父亲别出现…… “来给你看看,我的宝剑啊。”宝辰笑呵呵地将腰间的乘风拿了出来,他看着陈耀宗顿时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便轻笑出声,然后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说道:“你知道这把剑的价值吗?” 陈耀宗不知道宝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虽然不把宝辰这个四级武者看在眼里,但如今他受了重伤,要是和宝辰硬碰硬,估计也落不到好去。 “一千个金币。”陈耀宗给出了这个价,在他看来,一把装饰华丽,并且削铁如泥的好剑,的确值这个价,而他也非常想要这把剑。 宝辰摇了摇头,口中啧啧有声,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宝剑,说道:“乘风啊乘风,你瞧这想要你的人,都不知道你的价值呢。” “你什么意思?”陈耀宗看着那把剑柄微微闪过白光的宝剑,心中好像有了答案。 “这把剑可是价值连城,因为它拥有……剑中灵。”宝辰说完,就见陈耀宗倒抽了一口凉气,果然如此! 如果说刚才对那把剑只是单纯的想要,那么现在,陈耀宗是不顾一切地想要去夺了!这可是一把拥有剑中灵的剑,这世上难得的好剑,别说是价值连城了,这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他稳定了自己的绪,暗自调息起来,他留下一些气力将这少年一击杀死,千万不能引来他的父亲! “你在想什么?”宝辰靠在后的桌子上,他晃了晃自己的宝剑,笑道:“你在想怎么杀人夺宝,然后逃之夭夭?” 被说中了心事,陈耀宗也不觉得脸红,表面上他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这剑中灵竟然已经认主,那老夫拿来也没什么用处,小兄弟还是拿走回去吧。”他想的是,只要宝辰一回头,他就出手杀了他! 宝辰如果是个黄毛小子,恐怕还真会相信了他的说辞,不过宝辰显然不是。 “别急啊,我来这里,可不是给你看看我的乘风就走的。”宝辰慢条斯理地摸着自己的长剑,说道。 “那你来干什么?”陈耀宗心底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心头猛跳。 “还记得前几,你驱赶的那群凶兽吗?它们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宝辰笑了,那笑容特别灿烂,在昏黄的烛光下,却显得森可怖。 被人揭穿了所为之事,陈耀宗的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但还是疑惑地问道:“什么凶兽?老夫没事驱赶凶兽干什么?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没事就快走,不然老夫就不客气了!” “装傻,可不是一项好品质。”宝辰的左手扣住了宝剑的剑,说道:“我来,自然是为了乘你病,要你命的!”说完,他一跃而起,将内力灌注于脚下,施展皇甫流云独创的错步,一瞬间就闪到了陈耀宗的跟前,他抽出抱歉,对着上之人狠狠刺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陈耀宗也不是什么善茬,他见宝辰攻过来,并且来得这么迅速,心中惊讶不已,却还是奋力拿起了上的长剑去挡。 “铿锵”一声,两把剑对抗在了一起,宝辰无法将剑压下去,陈耀宗也无法将剑抬起来,两人的力量都用在了手中,脚下根本不敢乱动,这样维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依然没有能够改变形势。但宝辰不愿意就此松手,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失去了这一次进攻的机会,那么他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的玄气都用在了与对方的对剑之上,心思一动,宝辰将丹田处的内力调了出来,运在手中,一下子,陈耀宗就觉得自己双手上的力量沉重了许多! 宝辰见一计不行,心中有些焦急,感觉到宗政久寒可能要出来帮自己了,他咬一咬牙,催动内力,由自己的手腕传输到了宝剑上,这时候,宝剑突然闪过了几道光芒,好像是找到了可口的食物,将内力给吃了下去! 也是同一时刻,宝剑的重量就大了起来。 宝辰双目一瞪,再次狠狠往下压剑,“嘭”一声,对方的长剑应声断裂,而同时,乘风也刺入了陈耀宗的脖颈,鲜血立马从脖子中飙出,染上了宝辰的脸颊,模糊了他的视线。 宗政久寒走到宝辰边,将陈耀宗的尸体推开,然后将儿子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说道:“如何?” “收获不小。父皇曾经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当时我并不怎么在意,觉得自己练得的那些武功才是最好的,因为它们够华丽,也够省力。但现在,我发现这句话很有道理。只要你够快,那么越级杀人绝不是难题!而内力和轻功,正好能够帮助我们。”宝辰兴奋地说着,他有举了举手中的乘风,说道:“乘风似乎很喜欢吃内力,吃了我的内力以后,就重了许多!” “它也很嗜血。”宗政久寒抿了抿唇,指着乘风的剑说道。 宝辰微愣,然后低头一看,果然见乘风剑上的血迹正慢慢被他吸收。他惊讶了一会儿,又笑了,他点点头道:“乘风的个虽然和它主人我不怎么一样,不过我还是喜欢它的,嗜血就嗜血吧,只要不影响我。” 宗政久寒也是这么想,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将宝辰抱入怀中,离开了房间。 081.神殿 第二天一早,宝辰再次接受了一遍楼下众人目光的洗礼,他刚刚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店小二就奔了过来,那速度,宝辰怀疑他使用了轻功。 “小少爷,您父亲呢?”店小二已经和宝辰混得很熟了,他笑呵呵地给宝辰倒了一杯清水,然后问道。 “我爹在收拾衣物,今天就要走了。”宝辰用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问道:“大家又怎么了?爷脸上长花儿了?” “哎呦小少爷,您不知道?”店小二狐疑地目光将宝辰看了个遍,他弯下腰小声说道:“陈家那个找你麻烦的长老死了!您可别又说您不知道啊。”他可记得,半年前那个狩猎小队的事,准也是这少爷的父亲做的!瞧瞧这老爹宠儿子的劲儿,简直是无法无天,连收拾衣物都这种事,都亲自动手干了。 “你可别乱说啊,这事儿爷可不知道,不过爷能确定,那陈耀宗可不是我爹杀的!”宝辰眼珠子微微转悠,觉得自己说的可是大实话,陈耀宗的确不是父王杀的,而是自己杀的! 见宝辰不像是说假话,众人听了就开始疑惑了,这陈耀宗到底是谁杀的呢?不过不管是谁杀的,只要最后查不出来,这笔帐,陈家的人一定会算在这父子俩的头上。 不管麓林镇的人们如何地猜测,当半空中的暖阳越来越烈的时候,宗政久寒已经带着他的宝贝儿子离开了小镇,朝着北部的神城行进。 从麓林镇到神城,就算是长途跋涉,昼夜不停,也要一个月,而宗政久寒和宝辰显然并不是要这样赶去神城的,他们走走停停,专挑了路不好走,山险水急的地方,特别是一些有大型凶兽的森林。 因此,等两人到达神城的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极为严寒的时候。 神城位于齐国的中心,在齐国并不算是最冷的地方,但对于金樽大陆其他地方来说,这里已经冷得彻骨。 城门口站着两头鹰狮的石像,它们有着雄鹰的双翅和狮子的头颅与体,它们是十级凶兽,是齐国最强大的凶兽之一,它们住在绝望沼泽的中心地带,一般人穷尽一生可能都无法真正地见到它们。 城门很高,成圆弧形,两边的墙体上盘踞着繁复的花纹,这与神城中的神墙面上的花纹一样,都带着古朴而庄严的气息。 这一,大雪飘飞,鹅毛般的雪花从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下来,悠悠扬扬,仿佛一个优雅的女子,旋转着轻巧的步伐,提着纯白的裙角,舞动着她们短暂的一生。 这时候才刚清晨不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几家店铺刚刚开张。冰天雪地里,一红一黑两道影很是惹人注意,黑色那人穿着单薄的收腰长袍,他相貌俊朗,但表冷令人不敢直视,那一摄人的气势令走过他边的行人纷纷退后了几步,以期避其锋芒。 这样一个高贵不可一世的男人,却撑着一把描绘着青蓝色小花的白色纸伞,他的另一只手搂着侧红衣少年的双肩,两人一步步走着,很稳当,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雪地,还是室内的地板似的。 红衣少年的外袍之外还挂了一件雪白的披风,寒风吹过,露出了大片的火红。那披风是连着帽子的,别人看不见那少年的容颜。 突然,两人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对话了几句,然后走向了一家店铺。 “请问。”说话的是那红衣少年,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冬雪初融时潺潺流下的溪水,他朝着店铺的老板问了一句,“神怎么走?”他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绝世的容颜,精致的五官,艳丽的眉眼,还有那展露的轻轻一笑,顿时让人觉得,这天下间最美的东西都敌不过这少年的一个笑容! 那老板显然看呆了过去,这个样子引来了黑衣男子的不悦,一瞬间,从黑衣男子的上就放出了骇人的势压,令老板全一震,后背黏上了一层冷汗! “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右转就能看到神。”老板回过神,迅速地说完了这句话,他偷偷看了红衣少年一眼,见他笑着点了点头,忙倒退了几步低下了头。他双肩颤抖,心里则是不断地大吼着,大恐怖了,这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武者啊! 众人只见到那红衣少年被黑衣男子拉着回到了街上后,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微微弯腰大笑着,帽子退下了一半,露出来的容颜让大家纷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直觉认为这不是人,这是神!只要神才能够笑得这么好看,这么迷惑人心! 黑衣男子对于少年的嘲笑,只是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伸出大手将少年的帽子遮好,然后将他抱紧,撑好了伞。 人们可以肯定,这个寒冷漠的男人,的的确确对着侧的少年笑了,笑得很浅,却很温柔!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神的大门口,十八根雕花圆柱是神最抢眼的地方,门口站着十个神的守卫,他们见了来人,就上前来询问,口气之中,难免有些倨傲。 “你们是何人?来神有何事?” “我们来找大祭司白皓。”宝辰刚刚说完,其中一个守卫就嗤笑了起来。 那守卫似乎觉得宝贝很自不量力,他说道:“咱们大祭司可不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宝辰没有这个闲工夫和守卫瞎掰,他皱着眉头拿出了腰带中放着的玉佩,这是白皓给他的,说是拿着这个就能去神找他。 几个守卫一瞧宝辰手中的东西,态度顿时一变,那恭维的样子,让宝辰狠狠抽了抽嘴角,心道,真是不管到哪里,这种欺软怕硬的人都是有的。 进了神的大门,可以看到两侧有两条长廊,长廊的柱子也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只是相比大门口的柱子来,要简单得多。中间一条大道上种植着针叶灌木,大理石的地面上没有一个积雪,几名穿着蓝裙的侍女正拿着气腾腾的滚水泼着地面。 宗政久寒拉住宝辰有些发凉的小手,由一个守卫带领着走向了白皓大祭司所住的地方,而就在要穿过长廊的时候,却拦路出来了个程咬金。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这两个凶手竟然敢来神!”一声带着气的呼喊在宝辰侧响起,下一秒,他抽出了腰间的乘风挡住了挥过来的剑影。 宗政久寒收回了正要攻出去的手,将宝辰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他看向那个出剑的女人,仿佛是在看着一具尸体。 被宗政久寒这样看着,那女人害怕地差点摔落了手中的长剑,她眼角瞥见了自己的父亲,慌忙跑到了她父亲的后,然后颐指气使,狐假虎威地指着宗政久寒说道:“爹!就是那个人将九叔杀死的!” 被喊了爹的男人眯起双眼看过来,汹涌澎湃地玄气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宗政久寒和宝辰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了嘲讽,如今跟他们比势压,可以说整个齐国都未必有人能够赢得过他们! 宗政久寒双眸微沉,玄气配合着内力的势压也像是猛虎出山一般扑了过去! 对方是一名八级武者,宗政久寒虽然只是六级武者,但有了内力的加持,两人的势压一比,还是宗政久寒胜了一大截! 宝辰呵呵笑,他暗自拉住了宗政久寒腰上的衣服,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内力传到了他的上,然后加大了势压的输出。 这一回,对方连站立的可能都没有了,在这种强势的势压下,他双膝一软,眼看着就要跪了下来! 这时候,一句晨钟暮鼓般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比拼,令对方有了喘息的机会,勉强站在了地上没有出丑。 “在我这神里,你们就别比划了。”那声音是这样说的。 片刻之后,一白衣的男人就慢慢走到了几人的面前,来人正是白皓,他看了宗政久寒和宝辰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最先发难的男人说道:“陈长老,这是怎么了?” “大祭司!”陈长宗在白皓的眼皮子底下可不敢造次,他拱了拱手,脸色微微有些不好看,“这正是杀害了我九弟的人,请大祭司为我们陈家做主!” “杀了陈耀宗长老?”白皓随意地看了宗政久寒两人一眼,然后笑着说道:“证据呢?” “这……”陈长宗迟疑了一下,他们还真是没有证据,只是下意识地这么觉得。 “没有证据,本座可管不了这档子的事儿。”白皓冷哼了一声,陈长宗就全抖了抖,显然很是惧怕白皓。 “可是大祭司……”陈长宗忍住心中的惶恐,犹豫着又开了口。 “行了,你们下去吧。”白皓皱眉挥了挥手,他说道:“如果有证据,就来找本座,否则这事本座管不了,还有,别想着算计这两人,不然本座饶不了你们!” 082.白青 这话一出,陈长宗就是一惊,这大祭司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袒护这两人啊!站在他侧的女人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但她知道自己的份,陈家的一个直系小姐在神大祭司的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陈心蕊低下头,有些不忿地抿紧唇。 白皓可没那个闲雅致去管陈家父女是否心中不服,他只管带着宗政久寒和宝辰两人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皇甫流云刚刚才起,他没见到本该躺在上另一侧的男人,也不在意,起穿好了衣物,让下人搬了躺椅放到庭院中,又要他们泡了一壶茶,他闲适地坐下来,准备一边喝茶一边赏雪。 三人走进门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宝辰微微一笑,觉得现在的父皇似乎越来越轻松惬意了,这个不再背负皇权和江山的男人活得很开心。 而白皓却皱紧了眉头,他快步走过去,夺下了皇甫流云手中的茶杯,不悦道:“一大清早喝茶,你想再胃痛上几天吗?” 对于这样的话,皇甫流云没怎么在意,他明白白皓是在关心他,可他这早晨喝茶的习惯从来齐国开始就养成了,一下子要改,还真是很难,他放下了手臂,然后起走向了宝辰,他将儿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才略带惊讶地笑了起来:“不错,一年时间,竟然已是武者六级,说出去,恐怕会吓死一片人。”他自己现在是武者七级,见宝辰有如此成就,不更加高兴起来,这可比自己晋级来得开心得多。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宝辰嘿嘿笑了,只是刚刚说完,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两人就颇为挑衅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看向了宝辰,意思就是“那你说自己是谁的儿子”。 宝辰看看这个父皇,又看看那个父王,深深地觉得自己两边都惹不起,于是他眨了眨双眼,笑哈哈地摸摸鼻子,吱吱唔唔了一番乘两人不注意,忙跳到了白皓后去。 “唉,你来我这里也没用,我可保不住你。”为堂堂的九级武者,白皓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明自己很怕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说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 宝辰听此,翻了个白眼,然后在他耳边咬着牙哼道:“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缠着父皇!”要是他再没看出来白皓对他父皇的意思,那他可算是白活这前世今生的三十几年了! 皇甫流云仗着自己有内力,哪里听不清楚宝辰说的话,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瞪了笑得极为的白皓一眼,然后将躲在他后的儿子给拉了出来,“走。”他得和儿子谈谈。 “嘭——”一声,大门被皇甫流云用内力狠狠挥上,震得外间的下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吭声,这不仅仅是因为皇甫流云是白皓大祭司心的人,也因为皇甫流云本的天赋和实力。这皇甫流云来齐国不过短短八九年的时间,却从一个连玄气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成为了一名七级武者,这样的天赋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及的。 下人们又偷偷看了眼房门,互相瞪了几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恐,刚刚听皇甫流云的意思,这小少年竟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六级武者?!一个才十五岁上下的人就已经是六级武者了,那今后……他们咽了咽口水,觉得齐国第一个十级武者在不久的将来,说不定就要产生了。 一般一名武者没有外放玄气的时候,大家是不知道他的实力等级的,不过很多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来判定一个人的玄气等级。也就是说,高等级的武者很容易看出低等级武者的实力来,即使两人还没有交手。 而院子里的下人,等级最高的也只有武者三级,在宝辰没有外放玄气的况下,自然是看不出他的实力的。 至于被留在外面的白皓和宗政久寒两人,他们互看了一眼,默契地找了石凳坐了下来。 “本座不希望这些事被外面的人知道。”白皓看了这些下人一眼,淡淡地说道。这些下人对他自然都是忠心耿耿,不过必要的提点还是少不了的。 “奴才等,定守口如瓶。”下人们跪了下来,见白皓让他们离开,便低着头,恭敬地离开了院子。 这里已经没有别人,宗政久寒看了白皓几眼,说道:“那个预言,并不是真的,或者说并不是全部的,对吧。”他经过这一年的思考,终于有九成的把握确定了这件事。 白皓倒是没想到,宗政久寒会说这个,他以为他会问自己和皇甫流云之间的事。 他挑眉,颇有意味地看了宗政久寒一会儿,即使被这样注视着,宗政久寒还是淡定地喝着茶,不动声色。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确担得起预言中,那帝皇星的角色。 “没错。”白皓也执起了面前的一杯茶,那正是自己夺下来不让皇甫流云喝的那一杯,他喝下一口,已经有些凉,不过他却觉得很甜。 见白皓这般动作,宗政久寒只是微微挑眉,什么都没说。 “为上天眷顾,得重生者,或一统金樽,或隐于帝皇星。这才是完整的预言。”白皓看着皱了皱眉头的宗政久寒,点头道:“是的,那个帝皇星,恐怕就是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宗政久寒不太明白,不过隐隐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也就是说,他或许能够一统金樽大陆,包括我们齐国,或许会跟在帝皇星之后。以你们的况来说,应该就是宝辰要么成功一统大陆,要么和你一起回良国坐拥江山。我想,你是更喜欢后者的。”白皓说完,笑着看向了宗政久寒。 “看来,你也希望是后者。”宗政久寒微微蹙眉,不等对方点头还是摇头,就继续道:“这条预言,还有谁知道。” “除了我们几个,便只有另外两位大祭司了。”白皓摸了摸下巴,然后说道:“说实话,我的确不希望宝辰继续留在齐国,不是因为他会统一我们齐国,而是因为我不希望流云的目光再聚集到宝辰上去了。我必须承认,我很嫉妒。” “你倒是诚实。”宗政久寒也有同样的想法,自从皇甫流云出现,宝辰的心里眼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皇甫流云,这样让他很不爽,嫉妒得发狂却还要装作不在意! “那是你太虚伪。”白皓笑呵呵地说道。 “彼此彼此。”宗政久寒冷哼一声,偏头看向了房门,那里面,有自己心的人。 另一边,皇甫流云将宝辰拉进门后,倒也没有对着宝辰怎样,他气的不是宝辰知道了他和白皓之间的事,而气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那样无赖的男人! “父皇……?”宝辰踌躇了几下,有些担忧地出了声。 皇甫流云扭头看了宝辰一眼,然后坐了下来,他指着另一张椅子也要他坐下。 “你和宗政久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甫流云先问了这个。 “我、我和他……”虽然知道了父皇和白皓之间有猫腻,但要宝辰自己说出和宗政久寒之间的关系来,他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并不是不愿意承认,而是觉得对着自己的父皇说这些,有些难为。 “吞吞吐吐的,磨蹭什么?不就是你喜欢上了同为男人的宗政久寒吗。朕是否应该感到庆幸,朕的儿子还是知道害羞的?”皇甫流云打开了话匣子,突然发现其实一切也并不是那么难说。 听皇甫流云这样说,宝辰顿时羞恼地喊了一声,然后牙一咬,心一狠,说道:“对,我喜欢宗政久寒,我他,我想和他在一起,那……那父皇呢?你和白皓……”在皇甫流云颇有威力的瞪视下,宝辰的勇气顿时瘪了下去。 “别管朕的事!”皇甫流云蛮横了一把,其实也是不知道怎么对儿子说这些事,因为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反攻成功过!该死的! 听了皇甫流云的话,宝辰撇撇嘴,嘟嘟囔囔了一番,最后以哼声结尾。 “朕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如果你们俩想在一起,朕也不可能阻止。”皇甫流云这时候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没有和白皓在一起,恐怕对于儿子和宗政久寒之间的事,他还会排斥很久,并且试图拆散两人。 两父子又谈了许久,出来的时候,两人互相一笑,带着些许不知名的轻松感,这种亲人之间的坦诚相待,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宗政久寒和白皓两人见他们走出来,纷纷走了上去,各自拉住了他们心的人。 房间的隔音很好,所以即使宝辰和宗政久寒都拥有内力,也无法听清对方在谈什么。宝辰看了白皓一眼,问宗政久寒道:“父王,完整的预言是什么?”两人之间几乎不会互相有隐瞒,所以宗政久寒对于预言的怀疑,宝辰也是知道的。 “为上天眷顾,得重生者,或一统金樽,或隐于帝皇星。”宗政久寒拉住宝辰的双手,他问道:“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算数吗?”他问,但心里却是想,不算数也得算数! 宝辰愣了愣,他已经猜到,这帝皇星恐怕说的就是宗政久寒了,再听他这样问,便明白了预言的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为什么不算数?一统金樽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非它不可的事。” 见两人说得深款款,白皓表示自己有些反胃,还有那么一点羡慕,他上前插了一句:“等等,你们要回去,我是举双手赞成的,但前提是,你得为咱们齐国造就第一个十级武者。”其实,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头上再出现一个统一大陆的人,白皓也是一样的。他之所以会顺着预言所指示的,去寻找这样一个人,只是希望齐国能够出现一个十级武者,作为震慑各大家族的存在。 齐国如今的政治体制已经太过陈旧了,不少大家族蠢蠢动,他们已经不再相信神灵,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另一个神来主宰自己的命运,所以白皓需要这样一个天赋卓绝,实力强大的人来成为齐国新的神! 他倒并没有那种雄心壮志去改变齐国如今的政体,他要做的,只是在有生之年能够维持住神的辉煌——作为一名合格的大祭司。 宝辰没有反对,他知道白皓做这一切,包括引领着他进入武者的世界,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当自己从他那里得到好处的同时,宝辰不介意回馈给他,他所想要的。 宗政久寒也不在意这事,当三人都觉得要皆大欢喜的时候,皇甫流云那明显带上了冰冷和怒气的声音砸在了三人的耳边。 “白皓,什么叫做完整的预言?”皇甫流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九年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白皓说的预言,可现在,他却听到了所谓的预言的完整版?!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他甚至认为,当初白皓说的——要成就宝辰就必须假死的话,也是骗自己的! 白皓咽了咽口水,心中暗呼糟糕,刚才没注意到,竟然露馅了!他苦哈哈地张了张嘴,然后视死如归一般地转过了头,正想来一段对自己的隐瞒表示万分的抱歉和悔恨的言论,却见心的人已经转走进了房门。 他心一慌,忙也跟着冲了进去。 屋内顿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白皓哀嚎和求饶的声音。 “别砸别砸,那是三百年前的砚台啊!” “哦别!那可是五百年前一位大祭司留下的真迹啊!整个齐国都只有这独一份的孤本啊!” “啊啊啊,别砸了,流云,我的好流云,我的宝贝流云——啊,别砸我上,这可是铁石,能砸死人的啊!” “救命啊,流云,有话好好说啊……” 宝辰站在门外,眨了眨眼睛,嘴巴一歪,然后扯着宗政久寒的袖子转出了门,他觉得这里应该留给那两位先用着。 “父王,你以后可不能骗我什么。”宝辰突然开口说道。 想起宝辰同样厉害的砸东西的本领,宗政久寒干干一笑,忙道:“那是自然。”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宝辰的小脑袋一直埋在碗里不肯出来,因为白皓的脸上嘴角全都是淤青,那被什么东西砸过或者揍过地方,怎么看怎么喜感,他忍不住扯开了唇角死命地无声笑着。 宗政久寒倒是没太大的感觉,他看了故作潇洒地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的白皓,再看看云淡风轻仿佛没事人似的皇甫流云,也低下了头去,暗道,幸亏宝贝儿子不像皇甫流云这么暴力,不然自己以后不得也顶着这些伤势去上早朝,然后给群臣观摩嘲笑?! “一个月后,在神城的中心擂台,会有一场大家族之间的比试,我希望到时候,宝辰你去那里露露脸,代表我们神。”吃完早膳,白皓尽量小幅度地动着自己的嘴巴,不小心扯得大了点的时候,他就抽口凉气,然后苦哈哈地对着皇甫流云傻笑,弄得皇甫流云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可以。”宝辰点了点头,不过他问道:“这是什么样的比试。”他想,如果都是长老级别的比试,那他不用上场,直接横着回来算了,内力若不用再偷袭和暗杀上,很少可以越级挑战的。 “放心,只是族中年轻一辈的比试,以你的年纪虽然过于年幼了,但从玄气来看,你还是够格的。参加比试的人里面,除了你,只有三个人的修为已经到达了六级,并且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也已经二十多岁了。也就是说。”白皓停顿了一下,他可不是为了引起宝辰的注意,只是觉得自己的嘴角真是疼得厉害,他委屈地偏过头,想从皇甫流云这个“凶手”那里寻求安慰,只是对方只是冷眼瞟了他一下。 “……”宝辰无语地看着他这一番动作,默默地抽动了一下嘴角,这就是神中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吗?这形象太具毁灭了,所以他决定催眠自己——他什么都没看到…… “也就是说。”白皓伤心地回过头,继续说道:“你这个十五岁的六级武者,可以堪称一大怪物了。” “是天才。”皇甫流云不悦地纠正白皓的话,如果儿子是怪物,那他自己是什么? “好好,是天才,不过我觉得,鬼才二字更加贴切。”白皓小声地说了后半句话,然后在皇甫流云的眼刀下迅速说道:“你的才能会引起这些大家族的恐慌,等赢了比试以后,你就得留在神暂时不能出门了,因为这些人一定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把你弄死。然后我会将你和宗政久寒一起送去西面的深渊荒漠,等你九级大成的时候再回来,当然,如果你能一举成为十级武者,我会更加欢迎你的。虽然这个可能有点小——嗷,流云别掐我……痛……”白皓由于说了不中听的话,素来护儿子的皇甫流云一下子就拧住了流云的手背,扯住皮,狠狠地旋转了半圈。 晌午刚过,下人就来传话说,另两位大祭司回神了。白皓听了,就带上宝辰去了正,另外两人早就想见见这个被预言的王者了。 正就在一片不知名的树林的包围中,嫩绿色的叶子挂在枝头,即使迎着冷冽的寒风也不曾掉落过半片,它们欣欣向荣,让宝辰看了,不啧啧称奇。 “这是神木,它们永远都保持着刚刚抽出嫩芽没多久的样子,永不凋零,却也永远年幼。”白皓见宝辰对这些神木感兴趣,便介绍起来:“这些神木其实也很脆弱,它们不会因为自然环境的变化而死亡,却会被人和凶兽所轻易伤害。从它们在远古时的郁郁葱葱,到如今,整个齐国,或者说整个金樽大陆,恐怕也只有这神中的这一百多棵了。” “是这样吗……”宝辰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看起来就很嫩的叶子,可惜地摇了摇头,说道:“太脆弱的东西,终究不是我喜欢的。” “就像现在的齐国,对外人来讲,它神秘又强大,可对齐国人自己来说,却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了。”白皓这几个时辰里总是能不由自主地将话题引到这里来:“四大家族和神一同控制着齐国,五方力量却又在暗地里互相冲撞,这让其他家族和势力们都蠢蠢动,一旦如今的平衡被破坏,那就只有两个可能。” “一,素来都在站在至高点的神出现一个真正的十级武者震慑所有大家族;二,各大势力之间战争纷起,齐国彻底陷入水深火之中。”宝辰接下了白皓的话,说到谋论和治国之道,作为曾经的南平储君,他可一点也不少,他对着白皓笑了笑,说道:“所以,你和其他两名祭司才会放任我这个被预言的人活到现在。”毕竟谁都不会愿意出现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去一统金樽大陆,哪怕是三个大祭司也是一样的。 这少年说得的确不错,不过白皓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的,因为他可不希望皇甫流云知道了他这样的想法! 他也对着宝辰呵呵笑,与宝辰那艳丽的笑容不同,他笑起来有些傻气,是那种与他清俊的容貌不符的傻缺样,他说道:“宝辰,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呵呵呵……哦对了,前面就是正了,我们走吧。” 这转移话题的技术,的确很烂,宝辰不得不承认。嗤笑了一声,宝辰也抬脚跟上了前面走得特别心虚的男人。 正中的下人都被遣了出来,里面空的,只有两名穿着白袍,二十岁模样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从宝辰踏进门槛后,就一直盯着他瞧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位大祭司大概是好奇一个被预言的命定的王者是什么样的,宝辰会以为自己的脸上开了什么不知名的花朵! “咳……”白皓咳嗽一声,让两位好友回过了神,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站起了。 宝辰先还没有注意,现在一瞧,竟然发现这两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左边那个男人的脸色较为苍白,形也要瘦小一些,大概是生出来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右边那男人明显要健康许多,唇红齿白,那一双眼睛特别有神。 两人长得都很好看,一个有病弱的美丽,一个有阳刚的魅力,这样两人若不站在一起,乍一看,还真不觉得是对双胞胎呢。 “宝辰,这是赵无方,这是赵无意。”白皓先是指着那看起来病弱一些的男人介绍,然后才轮到那更健康一点的男人。 “赵兄,这就是宗政宝辰。”白皓朝着赵无方和赵无意两兄弟说了句废话。 “你们好。”宝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嗨,我就是你们预言中的那个人?这样太傻了。 “坐。”赵无方看了宝辰一会儿,有些满意,也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他指着一张椅子,邀宝辰坐。 宝辰自然不会客气,他觉得现在可不是自己有求于人,而是别人有求于自己了。他笑着坐了下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昂着下巴,直面两人对着他的探究的目光。 “果然不愧是预言中的王者,这一份天赋,真是谁都比不了。”赵无方说完,握着拳头微微咳嗽了几声,看起来这病得还不轻,他全都散发着一些不知名的上好药材的味道,看来这人是靠着这些珍奇药物过活的,倒是有些可怜。 赵无意却哼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冷意:“天下之大,天赋绝好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到最后,依然无法突破十级大关。哥,你这话说得有些早了。” 原来,这瘦弱一些的,反而是先出生的哥哥。 “无意,你别吓着人家了。”赵无方的口气里就能听出,他对弟弟是极为宠的,他摇了摇头,又对宝辰说道:“你别介意,我这弟弟就是喜欢说这样的话。你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天赋自然不凡,只要你够努力,成为咱们齐国第一个十级武者,绝不是问题。”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谆谆教诲的感觉,让人听了心悦诚服。 宝辰眨了眨一双美丽的丹凤眼,突然觉得,这赵无方才像个真正的大祭司,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又带着不可忽视的高贵和冷傲。白皓和赵无意两人与赵无方一比,那真是什么都不是了…… 赵无意被赵无方这样说,却没有任何的不满,他只是瞪了宝辰一眼,乖乖地站在了他哥哥的后,看起来倒真像是个乖巧的弟弟。 “下个月的那场比试,按惯例,咱们神要拿出手的并不是你,这一回加上了你,那咱们神就要有两人出去比试了。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赵无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仿佛有意让白皓讲下去。 白皓和他配合得不错,继续说道:“不过惯例也是拿来给人破的,人家四大家族可以派遣好几个族中子弟,那咱们神也可以。” “另一位的等级是什么?”宝辰出声问道。 “他叫白青,是我族里的人。”白皓回答道:“他如今二十有七,也已经是武者六级了,说句不避讳的话,他算是我的接班人,等他成为九级武者,并且打败一众祭司,我就会退下来。”退下来后,就和他的流云去过闲云野鹤的自由子。想到这里,白皓满眼都是缱绻的温柔。 似乎是看出了白皓未说出口的话,宝辰的眼神也温暖了许多,从白皓这种种的行为中,他能够确定,这个男人是真的很他的父皇。父皇交给这样全心全意对他的人,宝辰觉得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白皓……”宝辰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隐晦地问道:“这白青算是你的哪个辈分的人?” 白皓正要回答,却见宝辰面色古怪,好像是想到了宝辰问这话的缘由,他嘴巴歪得很厉害,有些气呼呼地答道:“他曾爷爷都是我的小辈!我已经一百三十四岁了!” 宝辰瞪大了双眼,倒抽一口凉气,表夸张地说道:“这么老?” “干嘛!”白皓被气到,他瞪着双眼,有些幼稚地喝了一声。 宝辰吸口气,有些嫌弃地看了白皓一眼,低着头嘟囔起来:“这么老,那父皇不是很吃亏?”齐国民风很开放,对于男男相恋的事,并不排斥,所以白皓喜欢皇甫流云的事,神城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皇甫流云到底是什么份,大家只知道他从雪山之南而来,似乎是一个国家的帝王。 “吃亏个!”白皓哪里听不清楚,听宝辰这样说,顿时像是吃了炸药似的,他跳到宝辰边,喊道:“我从上到下看起来,都要比他年轻很多岁好不好!” 宝辰抬了抬眼皮,哼哼着笑了,有点欠扁:“看事实是,等父皇成为了九级武者,他的长相就和你一样了,而那时候,我父皇恐怕都没有过百岁呢,而你……”那省略号后面的话,是不言而喻了。 白皓气得咧开了嘴,要是这死小子是自己的儿子,他一定拎起耳朵就揍!不过这臭小不仅不是自己的儿子,还是皇甫流云护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他既打不得,也骂不得,还得哄着宠着,生怕这小祖宗不高兴了将皇甫流云给拐走! 赵无方和赵无意两人听了他们的对话,纷纷笑了起来,还真是,要说皇甫流云和白皓,这年纪的确差得有点发,好几轮了。 “不准笑!”白皓不能动宝辰,可不代表怕了赵无方两兄弟! 可是他这脸红脖子粗的叫嚷,只惹来了更加剧烈的笑声,连宝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其实也只是随便说说,也没有阻止他和父皇的意思,在他眼里,只要父皇觉得幸福,那这个给父皇幸福的人是谁,是什么份,他并不在乎。 这笑声一起,原本生疏的气氛就融洽了许多,宝辰三人笑完,互相看着的时候,眼底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四人又说了一些关于比试的事,还有要教给宝辰的,一些特殊的武技。三位大祭司都无一例外是九级武者,所以教导宝辰的武技时,那效率也很高。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宝辰就掌握了不少武技,只是还不能立马融会贯通,需要多加练习去熟悉和巩固。 从正出来的时候,夜色渐浓,而对面的神木下却站了一个形削瘦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的青衣,在浅淡的月光下,那青灰色的地板上的影子显得有些孤单。他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感觉到宝辰和白皓出了门的时候,就转过了。 那是一张清俊的容颜,与白皓有那么几分相似,他站在月光下,仿佛神祗降临。宝辰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的人成为大祭司,倒是很不错的,至少这张脸,比较适合祭司的位置,与赵无方一样,都多多少少能够摆出遗世独立的样子来。 见到了这男人,宝辰也想起了落清风来,那是个有着一张绝妙的,神棍脸的人,即使他没有任何表,也绝没有刻意为之,别人见了,也觉得他很圣洁,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神。 “晚辈白青,见过大祭司。”那男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拱手对着白皓行礼。 原来这就是白青。宝辰挑眉,如此想到。 “白青,来见一见,这就是宗政宝辰,一个月后的比试,他将与你一起。”白皓看起来很看好这个白青,那态度相当的好。 白青听了白皓的话,就看向了宝辰,他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波纹,然后开了口:“你好,在下白青。” “你好。”说实话,宝辰并不在行这样的认识和谈话,在南平或者良国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自我介绍,能够见到他并说的上话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呢,特别是这种平等的谈话,宝辰觉得很新鲜,在不知所措之中又认为很有趣。 “你们可以在这里聊聊,互相切磋也是行的。我想吃什么,我现在去让厨房做,你父亲那里我会和他说一下的。”白皓见两人互相有些兴趣的样子,便这样说道。 宝辰点了点头,让白皓离开,他看得出来,这家伙恐怕是想念自家父皇了。不过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想念宗政久寒了。他抿了抿,决定速战速决。 “白青,我听白皓说,你已经是武者六级,咱们去比试比试如何,我没有和六级武者比试过。”宝辰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诚恳而认真,所以并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白青自然同意了下来。 “你看起来,似乎连十五岁都没有,却已经是武者六级了?”白青能够从宝辰的气势和姿态中感觉出来,他已经是个六级武者,他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跃跃试,他很想和这个小天才比比看。 宝辰只是点了点头。 正的西侧就是一个小型的演武场,由于是很久以前就造的,小了点,也旧了点,所以平里不会有人来,今晚也同样没有一个人。 演武场的空地有五十个平方,中间是一个方形的台子,由平整的灰色石块砌成,台子的四周有十二个石柱子,每一个石柱上都有一盏烛灯,不过宝辰两人来的时候,这些灯都是灭的。 宝辰看了看这些灯,屈指一弹,为这十二盏灯点上了火光。对于这一幕,白青并没有表示惊讶,因为玄气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他就只以为宝辰是用玄气做到的了。 灯火在风中摇曳了几番,照亮了中央的台子。 宝辰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两人都谦和有礼地站到了台子上。 两人拱了拱手,然后退开了几步。 宝辰没有立刻攻击,他在等,而同样的,白青也在等。只是最后,还是白青没有忍住,他皱了皱眉,五指握紧成拳,脚下飞快地跑动着,攻击了过来。 同时,宝辰眯起双眼,双膝微屈,双手握于前,生生地承受下了白青的第一拳!一拳未中,白青并不在意,他是知道这样的结果的。 当拳头和手臂相撞以后,两人就又迅速地退开了几步,这一招,两人只是互相试探了一下深浅,以及罢了。 宝辰的双脚几乎刚刚碰到地面,就又双足轻点,子倾倒,仿佛是斜飞了出去,他快速地攻向了白青。白青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做出了反应,双脚紧紧地扎根在台面上,然后双手舞动,将体内玄气的一部分召到了掌心之中,形成了一招乾坤盾,挡住了宝辰快如风,利如刀的一拳! 如此你来我往,台子上没有刀光剑影,却充斥着拳脚相碰的声音,白青凭借着对武技的熟练,而宝辰则是凭着他自己招式上的快准狠,两人竟然打了个平手! 最后,这场比斗以宝辰锋利的一拳为结束,白青有些勉强,但成功地接住了这一拳。 两人都流了汗,打得酣畅淋漓,他们对视一眼,轻轻笑起来。 “我是宗政宝辰,很高兴结识你。”宝辰伸出手,笑着说道,这算是承认了白青。 白青这回笑得也真心了很多,他伸手回握,道:“我是白青,同样很高兴结识你。”这是个不错的对手。白青在心中这样想道。 这时候,一个黑色的影慢慢朝着台子走进了。白青本能地扭过头,做出了防备的姿态,但宝辰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烛光慢慢照到了男人的脸颊,那是一张冷酷却英俊的脸,他的黑眸有些寒冷,看得白青心中微颤,他直觉认为,这人的修为应该比自己高。 而当这男人的眼底出现了宝辰的影后,就浮现了与他气势不相符的温,只见他抬了抬手,说道:“宝辰,回去了。” “嗯!”宝辰开心地应了一声,对着白青说了声再见,然后就朝着宗政久寒从台子上跳了下去。 白青看着原本稳重的少年就这样欢快地跳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083.一战成名(上) 各大家族比试的场地就在神东南一侧的演武场中,这个演武场的规模明显要比一个月前宝辰和白青两人比试的场地来得宽大许多。 这个演武场的四周堆砌着许多灰白平整的石块,等比试的那天,这些石块上就会加上红木质地的座位,一些大家族的看台还会添上茶几等用具,方便大家族的人看得尽兴和舒坦。 演武场的中心是一个将近一百平方的石台,这种比试用的石台通常半个月就会换一次,石台的表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纹,这都是前几次神中人切磋比试的时候留下的,因为影响不大,所以没有换掉。 比试只有一天,所以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就已经陆陆续续进入了演武场,而能够进入神演武场的人,都是家族中地位不低的人,所以人数来说,并不是特别多,至少没有到拥挤的地步,几千人围坐在演武场的四周,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与周围人交谈着这一次最后可能夺冠的家族或者神子弟,对于到底是神的白青夺取第一的宝座,还是周家的周泽华,亦或是赵家的赵龙吟,对于这个结果的猜测,大家是众说纷纭。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神今年准备让两名武者出来比试。听说那另一个武者也是六级!” “六级?那他几岁啊?神应该不会拿出个五十岁以后的人来比赛吧?” “神难道觉得有白青阁下还不够吗?” “什么什么?真有第四个六级武者,这消息可靠吗?我还以为都是乱说的呢。”另一人凑了上来,颇有兴趣地问着周围的人。 “可不可靠我们可不知道,但确定的是,这一回神的确派出了两名武者比试。能和白青阁下一同出场的,想来也不会太差。”一个浓眉大汉这样说道。 这几人这么一说,周围众人就叽叽喳喳开始讨论了起来,无非就是这神秘的神武者到底会是几岁,是男是女,又是个什么份。 他们这些人的话,路过的四大家族的人当然也听见了,四位家主纷纷露出了沉思的神色,然后一起走向了北面的看台,那里是他们和神的人观看比试的地方。 白皓,赵无方和赵无意三人带领着手底下的祭司,还有守卫等将近百名神之人早已站在了北面看台上,三人看着四大家族,分别是赵家,白家,周家和陈家的人走了过来,也不曾动弹过分毫。 白皓出自白家直系,但从接任大祭司一职开始,就不再和白家有过多的关系,赵无方和赵无意两人是双胞胎,也是赵家的直系,但由于从小失去了父母,所以年少时常受族人欺负,成为了神中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后,更是不曾与赵家有过任何来往。 “三位大祭司久等了。”作为四大家族之首的赵家家主赵文成对着三人拱了拱手,话语间都透着客气,即使这客气或许只是表面上的。 “赵家主言重了,坐。”三人中,白皓向来是站在最前头与人对话的,倒不是他的权力最大或许修为最高,而是其他两人不愿意与四大家族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众人坐了下来,赵文成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却见白皓的后只站了一个白青,便有些吃不准地问道:“这一个月来,大家都在猜,谁是第二个神的少年俊杰,不如白大祭司为咱们引荐引荐?” 赵文成一说,其他人就纷纷有些坐不住了,他们都想瞧一瞧,那个一直未露面的据说已经是六级的年轻武者。不过赵文成这“少年”二字其实有些讽刺的意味,因为即使在齐国,被称作少年的,也得是十六岁一下的男孩,十六岁的六级武者,整个齐国之内,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白皓听了,脸色有些异样,似乎嘴角都在微微抽搐,他颔首咳嗽了一声,露出云淡风轻的神棍级笑容,道:“这初的子最是让人犯困,宝辰还只是个孩子,难免有些贪睡,再过一会儿他应该就起了。”他笑,可总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 今早去叫宝辰起的时候,白皓就被皇甫流云拦在了门外,理由是这天都没亮呢,孩子不用睡觉了?! 这样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顿时让白皓乐得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听听——孩子不用睡觉了?这口气,就好像是一个妻子对自己的丈夫说的话啊……于是,在这样的自我陶醉中,白皓傻呵呵地笑着退出了院子,等到赵无方问他宝辰怎么还没来的时候,他在猛地想起,那臭小子已经不是孩子了,十五岁了还赖,最无耻了有木有! “孩子?”陈家家主陈汉宗皱紧了眉头,问道:“您口中这名唤宝辰的孩子,是否就是今要参加比试的人。” 白皓真的觉得自己的笑容快要绷不住了,他吸口气,轻笑道:“正是他。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对我来说,的确还只是个孩子不是?” “十五岁?”同坐在北面看台的几个人纷纷惊呼了出来,来这里参加比试的家族子弟,可没有一个是低于二十岁的!因为不到二十岁,一般武者的等级都不可能超过四级!天赋好的,也不过在四级巅峰! “是的,十五岁,啊,我没说吗?宝辰也是六级武者,和白青一样。”白皓笑眯眯地说着,看着几个人露出惊讶甚至惊恐的神色,有些人甚是干脆根本不想相信,他的笑容就自然了起来,嘿嘿,叫你们刚才堵我,现在吓不死你们的! 你没说吗?你当然没说! 这是四位家主心中的怒吼声! “十五岁的六级武者,赵某还真是没有见过。是与不是,咱们到时候就知道了。”赵文成平静了一下,然后笑着看向了赵无方和赵无意两人,那眼神,就好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般慈,“不过啊,据我所知,这齐国曾经最年轻的六级武者,就是无方大祭司了,我记得,那时候是二十一岁吧?” 这赵文成露出的怜和蔼的笑容,饶是赵无方这个心智坚定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皱眉,现在来表现自己的慈了,当初家族众人都欺负自己和弟弟无父无母的时候,你这大伯又在哪里幸灾乐祸呢? 赵无意是个急子,心里憋不住话,他见赵文成眼神露骨,颇为无耻的样子,不想要起上去给他一拳,还好赵无方深知自家弟弟的个,及时地一把拉住了他。 “是二十一岁。”赵无方看向了赵文成,微微勾起了唇角,只是笑意的冷淡任谁都能看出来:“我还记得那年,我的弟弟断了两根肋骨,幸亏我赶来得及时。” 此话一出,赵文成就闭上了嘴,尴尬地笑了笑,因为赵无意断掉肋骨的事就是他的小儿子做的,不过他的小儿子也遭了报应,在二十年前行走西南的时候被一个佣兵小队给杀害了。 比试很快就开始了,宝辰还在皇甫流云的纵容下呼呼大睡着,这一场比试的人选都是大家事先抽签过的,由于人数并不是特别多,所以每一场都是一对一的单独比试,并没有群战的必要。 场下玄气横飞,夹杂着依然冷冽的风,不时闪现出刀光剑影和五彩斑斓的光芒,这一场场比试不仅仅是玄气的比斗,也是各大家族武技厉害程度的较量。 大家看得都认真,似乎对那些或花哨,或实用的武技很感兴趣,不时还会与边的人交谈一番,多是称赞对方家族的武技之高超。 但也有一人,一直站在赵文成边的男人却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场下的比斗上,他侧站着,眼神时常往赵无方的上看去。这并不是个多么英俊的男人,但他浑上下那种霸道高傲以及唯我独尊的气场却很容易让人无视那不够匹配的略显平凡的容貌,在初升的旭光芒下,他的背影是那样的高大,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法将他压倒。 然而,就在赵无方偏头偶然间看向这男人的时候,男人那孤狼一般的气场就在刹那间消失不见,他笑了,是那种傻呵呵的笑容,但绝对真心,他看着赵无方,就好像看着一个大哥哥似的,他笑得好像刚刚被这大哥哥夸奖了一般。而事实是,这赵无方比他年长了好几十岁! 赵无方见了赵龙吟的笑脸,微微皱眉,然后偏过了头去不再看他。这赵龙吟并不是赵家的直系子孙,算是比较偏远的一支,连一般的旁系都算不上,他和赵无方这种赵家直系,甚至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只是同样姓赵罢了。他也是父母早亡,由于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天赋还不错,就被赵家本家的人给接来了神城。只是接来以后赵家的人也不善待他,本家的小少爷大小姐们都喜欢欺负他。 后来有一次这些家族子弟又欺负他的时候,正好被当时已经三十有六,地位也颇高的赵无方给撞见了,就顺手救了下来,养在边直到赵无方带着赵无意离开了赵家去了神。 这期间几十年的岁月里,赵龙吟总是会来神找赵无方,起先赵无方也不太在意,毕竟养了几年,也是有感的。可最后,他却发现这孩子对自己,恐怕已经不是那种普通的孺慕之了,便强硬地与他断了联系,再见到他时,也不再理会他。 赵龙吟见赵无方依旧不搭理自己,心里稍稍有些难过,但还是继续扬着笑脸看着他,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下去,哪怕最终还是得不到他的,至少也能因此缠他一辈子了。 另一边,宝辰呵欠连篇地被宗政久寒从上给挖了起来,由着他为自己穿衣洗漱,迷迷糊糊的,等他被冷风一吹,才猛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外。 他拒绝了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陪同的要求,他们在旁边看着自己,自己恐怕会发挥不正常!他挥挥手,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演武场。 白皓其实也没什么心思看下面,他总是会想着皇甫流云的笑容,想着皇甫流云的细腰,想着他在上的时候那压抑不住流泻出来的低吟……然后鼻子就会有点,为了不流鼻血出丑,他只能奋力压制自己猥琐的念想…… 瞥见宝辰走了过来,他忙起走了过去,他算是真正见识到皇甫流云对宝辰这儿子的宝贝程度了,现在他面对着宝辰的时候,只有两个念头,一讨好他,二掐死他! “白皓,你面容扭曲了。”宝辰走近白皓一瞧,顿时扯出了一个假笑这样说道。 “……”白皓笑容一僵,然后愤愤地捏了捏手骨,吸口气后,他重新扬起笑脸,一言不发地带着他走到了看台座位处。 “这就是宗政宝辰,等下白青回来以后,就是他上场了。”白皓握住了宝辰的双肩,然后将他推到了自己的前,那近乎慈祥与骄傲的表,就好像这货才是宝辰的爹似的。 对于宝辰的实力,白皓并不需要多做解释,因为只要修为在六级或者六级以上的人,大多数都是能够看得出来,宝辰已经是武者六级了的。 四位家主的脸色都不太好,其中以赵文成和陈汉宗为最。 赵文成一向认为,在周泽华,白青和赵龙吟三人之间,最有可能夺冠的就是自己赵家的赵龙吟,可现在竟然多了个十五岁的六级武者,这样的绝世天才,或者说,这样一个颠覆常识的怪物!那么这胜算,恐怕就要降低了…… 至于陈汉宗,则是因为他听到了边陈长宗说的,这少年的父亲,就是那个杀害了九长老陈耀宗的人!他皱紧了眉头,侧头瞪了有些激动地似乎要上去将对方一刀杀死的陈长宗和他女儿陈心蕊一眼,压下了心头的怒气,想着今过后,便找机会要了这人的命! 要了这人的命。 这是四位家主心中同时升起的想法! 宝辰前世今生或了三十二年,哪里会不知道这四位家主的目光代表了什么,即使这些杀意都隐藏在了或冷漠,或温和,或文雅的面具下,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勾唇,他微微一笑,对着几人拱了拱手,带着有些天真的口气说道:“宝辰见过四位家主。” 这时候,周家家主周梓邢先开了口,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宝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修为,当真是神的因缘。不过宝辰,以前,我可是从没见过你啊。” 话的来了。 宝辰这样想着,然后万分自然地笑道:“晚辈与父亲常年在外,周家主自然没有见过我。也是这次城中比试的缘故,师父才在一个月前召我回来。”师父,指的就是白皓了,这是他们之前就对好的话,这时候说出来,他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父亲是谁?宗政这个姓氏,在咱们齐国,似乎并不常见。”问这话的,是陈汉宗,他眉宇间的怒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 这倒不是个小角色。宝辰看着陈汉宗一下子就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在猜测自己父亲就是那个杀了他们陈家长老的人的况下,还能这般平和地与自己说话,要么是这份定力不小,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在意陈耀宗的死。 “我们宗政家几百年不出世了,陈家主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宝辰回答得滴水不漏,并且让大家把宗政家想成了齐国那个犄角旮旯中隐世的家族,他拉住了旁的白皓,亲昵地说道:“不过神和咱们家还是保持着联系,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修炼了。” “啊,是啊,这孩子很聪明,不是吗?”白皓说得与有荣焉,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两人就是师徒关系。 四大家族的人顺利地从宝辰的这些言行中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隐世的宗政家族和神关系密切! 不多时,白青就连续打败了场下五名与他对敌的人回到了看台上,他对着众人抱了抱拳,然后走到了宝辰边,他低头,浅笑道:“宝辰,等下就看你的了。” “好啊!”宝辰眼珠子乌溜溜地一转,然后露出了一口白牙,笑道:“不过还是要请各位哥哥手下留,毕竟我只有十五岁,很多武技都不够熟练呢。” 白青一听宝辰这样睁着眼说瞎话,顿时抖了抖眉毛,却被宝辰一把拧住了大腿,疼得他直抽气!这一个月来,他已经和宝辰的关系很不错了,两人这样的打闹也很自然。而在别人看来,就更加觉得神和这未曾听说过的宗政家关系很好! 包括白青在内的三个六级武者,第一个会与宝辰对上的周泽华在心底哼了一声,你武技不成熟才好!不然被你一个十五岁的家伙打败了,那他周泽华还要不要面子了? 而接下来的事实会证明给他看,他是面子里子都不会有的。 当宝辰站在演武场的石台上时,四周爆发出了纷乱嘈杂的声音,很多人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人有成年吗?十六岁都还差好几年吧!”自从第一个男人骂了这样一句话后,大家就纷纷效仿,怎么骂出来爽就怎么骂了。其实也不怪他们粗鲁,实在是看到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的少年竟然拥有六级武者的玄气,这样惊悚的事,他们这些三十好几才成为六级武者的人有些伤不起啊! “我去!老子是不是五感错误了,这人的确是六级武者吧?”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纷纷去问边的人。 “蛋!你没有五感错误,但我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没有睡醒!这么小的六级武者,要逆天了吗?!”更多的人则是如此感叹,甚至有些人已经下手捏了自己或者边人的大腿一把,感觉到痛,或者听到边人发出痛呼后,才挫败地垂下肩膀,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事实。 不管周围看台上的人如此惊讶甚至惊恐,宝辰都不觉得这和自己有半个金币的关系,他只是闲适地站在石台下,负手而立,由着轻风吹过他的面颊,带起一阵细微的生疼。等裁判说自己可以上台的时候,他才转了个圈找到了一个由三块长条大理石做成的台阶,慢慢地走了上去,不急不躁,似乎并没有对比试投入太大的关注。 第一个跳上台的,是一个女人,大约二十五岁,五级武者,算是天赋很不错了。 她看着宝辰艳丽的容貌,脸色有些古怪,隐约有些泄气。本来如果不出现宝辰这么个人的话,她至少可以一直打下去,直到和三位六级高手交手后才失败,可现在宝辰一来,她就没机会见一见白青三人了!是的,她这么辛苦比试,其实就是想和帅哥近距离接触一下而已啊! 宝辰看着对面的女人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疑惑地眨了眨双眼,他笑道:“姐姐别担心,我玄气虽然有六级,但我学习武技的时间短,武技还不够娴熟,不一定能够赢了你的。” 被宝辰这样一安慰,女人这才仔细端详起宝辰来,她看着宝辰的笑脸,偷偷咽了咽口水,觉得和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少年对打一场,其实也蛮值得的。好吧,她自己都得承认,她很花痴,看到美男就心花怒放…… “我叫陈芙蕊,请多指教!”陈芙蕊也是个豪爽之人,她立马就放下了刚刚升起的怨念,对着宝辰抱了抱拳。她是陈家的直系,三长老的女儿,天赋不错,在族中地位也很高。 宝辰同样抬手,回以一礼,然后两人慢慢后退了三步。 宝辰好整以暇地双脚站在台面上,而陈芙蕊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已经脚尖使力,斜斜地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连宝辰都微微惊讶了一番。不过宝辰并不惊慌,他一直都保持着淡笑,使出错步,配合着玄气准确快速地躲开了朝着自己的腹部挥过来的拳头!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一招,当众人再定睛看去的时候,两人又站在了相距稍远的地方,宝辰对着陈芙蕊勾了勾唇角,道:“姐姐喜欢打人下腹,不过我喜欢打人脸。” 闻言,陈芙蕊瞪了瞪一双美眸,有些委屈地撅嘴道:“我可是特意没有朝着你的脸挥的,这不是想保护你那张俊俏的小脸嘛!你不会这么狠心,想毁了姐姐我这如花似玉的脸吧?” “噗,哈哈……不会不会,姐姐放心。”宝辰被逗笑了,话音一落,他却闪电一般地离开了原地,朝着陈芙蕊冲了过去,这一招与她先前的一招大同小异,并且威力更为巨大! 陈芙蕊不敢轻视,更不敢直面这样猛烈的拳风,她忙一个侧躲避,可宝辰的拳头却又硬生生地转了方向! 宝辰冲到陈芙蕊的面前,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就左手成爪捏住了对方的肩膀,右脚也伸在了她的双腿之间,令她无法出脚,然后右拳直直地朝着她的腹部冲过去! 陈芙蕊被有力的铁爪握住,一时间动弹不得,眼看着拳头就要过来,她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该来的疼痛没有出现,她这才微微睁开了双眼,只见宝辰正笑呵呵地扬着拳头看着她,“姐姐,我很温柔吧?” 陈芙蕊翻了个白眼,真是吓死她了,一上来就这么猛,她差点怕得晕过去,她朝着自家脸色不好的父亲那里看去,暗暗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宝辰哼道:“下次再找你比试,姐姐我一定不会输得这么快了!” “好吧。”宝辰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两人和平解决,陈芙蕊挥挥手走下了擂台,转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祝福:“希望你能站到最后。” “一定。”宝辰说得倒是很自信。 两人这一幕落入了始终不放心宝辰就跟了过来的宗政久寒的眼里,顿时让他气得咬牙切齿,心头发酸,心中狠狠地想,晚上一定要好好折腾这个招蜂引蝶的坏小孩! 宝辰只觉得背后一凉,顺着自己的感觉朝右侧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黑着脸的男人,不心虚地咧了咧小嘴,傻傻地笑了。 宗政久寒见此,冷哼了一声,只是唇角却该死的没能忍住,勾了起来。 这算是秒杀吗? 众人互相看看,然后在心头这般想到。 接下来要和宝辰比斗的几个人的玄气等级都还不如陈芙蕊的,所以宝辰打得是得心应手,几乎次次都是秒杀,只有一回他差点被对方陡然抽出来的长剑给划伤手臂。 五名对手都被宝辰给一拳两拳打趴下了,一些观看的家族子弟们就纷纷欢呼了起来。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只要你够强大,就会有无数尊敬你的人!宝辰以他强横的一拳得到了众人的承认,场内的气氛就更活跃了起来,呼喊叫喝声一片高过一片。 084.一战成名(中) 场下,宝辰打得顺风顺水,演武场内的气氛因此变得火朝天。看台上,陈汉宗则是冷下了脸,他偏头对陈长宗问道:“你既见过这宗政宝辰,为何没说他是六级武者?” 陈长宗哪里听不出家主大人口气里的责怪之意,他也觉得委屈啊。 九弟陈耀宗素来和他的关系最好,陈耀宗被人斩杀客死他乡,他见到疑似的凶手自然怒火万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哪里顾得上凶手后的小娃娃啊。回了陈家以后,他也的确有过怀疑,觉得那小少年似乎有六级武者的气场,可一个十五岁的六级武者,实在是太荒谬了,他刚刚想到这点,就立刻否决了自己。哪里能想到,竟然还真有这等天理难容的见鬼的事! 陈长宗暗暗叫苦,正想为自己开脱,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双眼看向了场下台子上的红袍少年,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 陈汉宗没等来陈长宗的回答,不皱眉侧头看过去,见到了他这一副见鬼的模样,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我记得报中说,杀害九弟的那个凶手,也就是宗政久寒,他的儿子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四级武者,似乎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可现在,半年过去,这宗政宝辰竟然已经是六级武者!这样的天赋,这样的晋级速度,也太恐怖了吧,简直不是人!”陈长宗不敢大声说出来,但内心的激动和难以置信让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声音都颤抖不已! 陈汉宗听此,微微眯起了双眼,半响,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口气,表郁至极,他看着挥动着拳头,打得爽快的红袍少年,冷冷地说道:“不管是人是神,只要还没有强大起来,天赋再高,也只有夭折的份。”他们两人的话都说得很轻,各个家族之间的座位又相距甚远,所以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其他人听见。 他看着石台上宝辰几乎一脚,或者一拳就踢飞了对手,心头就是一阵不悦。这几年神的势力慢慢开始减弱,自从周家家主周梓邢和白家家主白驹良两人在最近三十年中相继成为了九级武者后,神的权威就会更加受到质疑,到时候,他们几大家族就能脱离神的控制,真正地独立起来,成为齐国的掌权人,而不是畏缩在神之后,寻求所谓的神灵的庇佑。 然而—— 谁都没有想到的变数出现了。宗政宝辰,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六级武者,这个半年时间就晋了两级的少年,很有可能会成为齐国第一个十级武者,一个从神出来的新的信仰! 这样的人,绝对留不得! 陈汉宗本来还指望其他三个家族动手铲除了这个宗政宝辰,但现在,他觉得有必要与其他三大家族的人合计合计,一同动手,尽快灭了他!谁知道要是拖延个一年半载的,这天赋好得不像人的少年会不会蹦到了八级去?! 当然,他也觉得这个可能不大,但他还是要早作准备不是。 话说场下,宝辰看着一个两个换上来的对手,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皱了皱眉,扭头问了裁判:“到底还有多少人?!” 裁判被宝辰这凤眼一瞪,小心肝就是一颤,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惊艳的,他吸口气,然后翻开了手中的本子,干干一笑道:“其实您的对手只有九名,但比试有规定,如果有其他人想上台挑战,也是可以的。所以……” 宝辰眼角抽搐,无语道:“所以,爷刚刚打败的那些人,都他妈不是我真正的对手?!” “那倒不是!”裁判连连摆手,生怕这冲动的少年天才一拳头将自己送下台去,他说道:“其中已经有八人与您比试过了,还有周家少主周泽华一人是要与您正式比武的。” “哦?”宝辰眨了眨双眼,方才可怖的气势在瞬间消散不见,他伸手,那白嫩的食指朝着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人一指,道:“可是那人?” “正是正是。”裁判心道,敢这么指着周家的天才少主的,恐怕也就这么几位了,您就是其中之一啊…… “这位哥哥什么时候才上场与宝辰比试比试?别等宝辰累得不行了,你才上台来,那宝辰可没有力气奉陪,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宝辰咯咯笑,那纯真无辜的样子,瞬间欺骗了大众,不少人为他说起了话。 呼喝起来的观众的意思就是,你周泽华太不厚道了,欺负人家年幼也不是这么无耻的。这一个又一个的对手下来,就算宗政宝辰再强大,也会被耗尽力气,这周泽华最后才上场,莫非真是要坐收渔翁之利?这也太无耻了!宗政宝辰的年纪可是比你小了不止一轮呢! 周泽华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和别人挑战者挤罢了,但事实是,他的行为就透出了那样的想法来,他听了四周人的话,有些甚是很不中听,不气得红了眼睛。 他大喝一声猛地跳上了台子,那千斤重一般的威力,让台上的裁判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反观宝辰,他却是纹丝不动,负手而立,一副就算立马被拉去宴会,也能与贵妇小姐们谈笑风生。 周泽华生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不但份高贵,连修炼天赋都是一绝,家中父母也因此将他宠上了天去,今在这里被众人数落,哪里能够忍得住,二话不说就朝着宝辰冲了过去! 宝辰没想到对方这么蛮横,不有趣地挑起了细眉,也不多说话,脚尖点地,斜斜地迅速往后退去,在周泽华那一拳头的力道逐渐减弱的时候,他才冷哼了一声蹲下了体,一脚撑地,一脚横扫了过去! 看台上白皓见周泽华连最基本的比试礼节都不用了,面色就沉了下来,他站起,扭头看向家主周梓邢,冷声道:“周家主,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少主吗?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以为这是在与敌人拼杀,生死一瞬吗?” 周梓邢理亏,也不敢说什么,但白皓这明显不客气的话,让他这个同为九级武者的人有些不悦,他皱紧眉头,温和的笑脸有些绷不住,不过他最后还是平静地抬头说道:“大祭司莫生气,我这儿子被我宠坏了,不太懂规矩,等比斗结束了,我定会好好教训他。” 白皓听了这话,心里更不爽,你家儿子被你宠坏了就能不懂规矩,那我们宝辰还被流云宠得无法无天呢,怎么倒知道规矩了? 大概是屋及乌,即使白皓很想将宝辰仍得远远的,但在维护宝辰上,还是坚定不移的。他是这样想的,流云舍不得骂,舍不得打,怕冷了冻了饿了了累了的宝贝儿子,怎么能被别人欺负了去?! “还请周家主记得这话,不是本座小肚鸡肠,实在是宝辰从小就跟在本座边,本座可当他是亲生儿子一样,看不得他被占了便宜,受了委屈。”白皓这话说得已经非常不客气,但他是神大祭司,是一名九级巅峰的强者,他的手下还有大批的七级和八级武者,那力量,在一瞬间轰平几座城池都不是问题!所以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反对一个字,只能承受下来。 周泽华感觉到脚下扫过来的一阵风,心头微微一慌,忙推开了三步,堪堪躲了过去,他瞪大双眼看着那石块砌成的地面裂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心想这一脚要真是扫在自己的腿上,那他的双腿岂不是断了? 一下子,他警惕专注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了,即使这个人对于武技的掌握的确不怎么样。 下一秒,两人又迅速地撞在了一起,金色,红色的光芒时不时就闪烁起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两人脚下的台子就彻底没了形状,一块块灰白色的石头碎了一地,尘土飞扬。但他们的战斗却还在继续! 周泽华气喘吁吁地站在石台的边缘处,他的力量有些不继了,一连几十招的强力攻击让他的玄气后劲不足,他以为宝辰也是一样,只是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却见那红袍少年依然浅浅地笑着看着自己,他瞪大了双眼,眼露惊惧,这人真的只有玄气六级吗?为什么当自己累了的时候,他却还能如此轻松地站着? 不再多想,他大喝一声躬下体,冲了过去,在靠近宝辰的时候,立马抽出了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宝辰只觉得银光一闪,他本能地往后一躲,然后手臂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卑鄙!” “无耻!” “竟然拔匕首!太无耻了!” 周围的人纷纷站起来指责周泽华,但却没有再强烈一点的行为了。因为比斗的确许使用武器,只是这周泽华的匕首拔得出其不意,有暗算的意味在里面,在这种家族子弟的比试中使用暗器,的确很无耻。 白皓这一回是真的怒了,他倒不是心疼宝辰,只是不想皇甫流云为此不悦,他重新站了起来,沉声问道:“周家主,令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其他人碰到了这事,白皓绝不会显得如此咄咄人,但事关皇甫流云心的儿子,他觉得自己再得紧一点也没有关系。 周梓邢也知道自己儿子做得过了,但被白皓这样当面质问,他终于忍不住拉下了脸,在他堂堂周家家主,自接位以来,何曾被这样对待过?! 他也站起了,说道:“比试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能用匕首作为武器,我儿子称手的武器就是匕首。” 白皓皱紧了眉头,被赵无方拉住了背后的衣服,他哼了一声,道:“让你儿子小心点。”他这句话说得相当不客气,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在,不过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他的脾气向来不怎么样,整个齐国都是知道的。 周梓邢的脸色简直冷得冻人,他默不作声地看向了场下的石台,也不知道该骂自己儿子没出息拿了匕首出来,还是该恨宗政宝辰这个无端端出现的变数! 宝辰看着周泽华满是怒气的脸,却呵呵笑了,他抬起头,扯下了半截袖子,看着手臂上鲜红的液体,低头了,舌尖上传来的铁锈味,让他潜藏在心底的,嗜杀的念头升腾了起来。他勾唇道:“很久没有尝尝血的滋味了呢。” 说完,他伸手握住腰间的乘风,慢慢将它从剑鞘中抽了出来,他指向对方,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握住长剑就冲了过去,速度之快让周泽华根本来不及抵挡,只能被狠狠地在手臂上划开了极深的口子! “啊——”周泽华痛呼出声,想去握住流血的手臂,却没有下手,因为他的手臂已经被割得皮外翻,碰一下只会加剧疼痛! “怎么样?滋味如何?”宝辰清浅一笑,手腕翻动,把玩着手中的宝剑,然后“铿锵”一声,将宝剑重新放回了腰间。 周泽华全都在发抖,他想,如果刚才那一剑刺入的不是手臂,而是心脏的话,那他一定没有命了!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惊惧转化为了愤怒和仇恨,他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拿出了腰间缠着的软剑,忍住手臂的疼痛,玄气全开,迅猛地攻了过去! “呵,不是说,令公子使匕首最是称手吗?怎么这剑法也不错啊。”白皓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下的动静,冷冷地笑了。 周梓邢面子挂不住,也不去回话了,只是心中对神越来越不满,对宝辰的杀意也越来越深。 宝辰看着周泽华凶狠的表,心中微微警惕,他退后了两步,眯着双眼仔细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这时候,周泽华的软剑出现了变化,它发出了“嗡嗡”的响声,然后剧烈摇晃起来,出现了银色的重影,就在这时,周泽华突然改变了剑的轨道,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了! 该死的!宝辰低咒一声,他刚才看着那把剑没有注意到周泽华的动作,让他给迷惑了过去!他不敢分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后背微微弯曲,做出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来。 来了! 宝辰气一沉,猛地半蹲下体,将全的内力都灌注在了右拳之上,他对着虚空猛地挥出了拳头,所有人看着他的动作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周梓邢面容狰狞了起来,这是他们周家的独门绝技,破绽在哪里,他自然知道,而宝辰攻过去的地方,正是他儿子要出现的地方!该死的,他怎么会预测到! 当周泽华信心满满地使出了这一招,在发现迎面而来的拳风时,他的脸色就一下子变白了,下一秒,他的面门就被狠狠砸了一拳,手中就要刺入宝辰要害的软剑也随着剧痛而被抛了下去。 “呀,你怎么流血了?”宝辰抿着小嘴儿,笑得好不灿烂,那背在后的双手微微甩了甩,拳头有些发麻,似乎使得力道大了一点,不过他还是坚持认为,这是周泽华的脸皮太厚的缘故。 周泽华的这一招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玄气和力气,他被宝辰的一拳砸在面门上,狠狠地跌坐在了碎裂的石台上,他顾不得自己脸上还带着血,向后爬了几步,因为宝辰已经越走越近。 宝辰蹲下体,从怀中拿出了洁白的帕子,伸手给周泽华的鼻子擦了擦,然后嫌弃地将染血的帕子扔在了他的上,微笑着说道:“想取了我的命,你还不够格,或许,你老爹能办到。” 宝辰本来就长得好看,他的笑容更是艳丽无双,可在周泽华的眼中,却比地狱中的修罗还要可怕!他几乎要吓晕过去,可该死的脸上和手臂上的疼痛却让他保持了清醒。 周泽华是周梓邢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最宠的一个儿子,见自己的儿子被打成这样,周梓邢哪里还坐得住,他猛地起跳下了看台,气势汹涌地冲到了宝辰边,那蓬勃而出的玄气直接扑向了宝辰! 宝辰的体本能地要去反抗,但被他给有意识地制止住了,他被这突来的玄气所冲击,后退了三步就要摔倒下去,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所环住。 众人定睛一瞧,竟是一个黑袍的俊美男子将少年给护在了怀里! 宗政久寒将儿子稳稳地抱住,随后就将体内的内力外放,直扑出去与对面而来的玄气相撞,蛮横的冲击让几个只是六级武者的裁判脸色苍白,喷出了一口鲜血!裁判们有自知之明,慌忙离开了石台,走到了安全的范围。 宝辰似乎嫌这样的冲撞还不够刺激,不够令他心中爽快,冷笑了一声,双手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腰部,将自己的内力也输了过去! 这回,周梓邢根本无法抵挡住这扑面而来的势压,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膝盖都被碎石给割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见了这样的场景,全场哗然了,这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家主,这可是九级武者,竟然在与人比拼势压的时候,狼狈成了这样! 白皓见差不多了,便也飞跳下了台子,他走到周梓邢的边,笑着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周家主这是何必呢,孩子之间的比斗,你这长辈去参合什么呢?” 周梓邢脸色很不好看,青白交加,他的心中升起了无法遏制的仇恨之火,同时也对宗政久寒忌惮了起来。他自己已经是九级武者,既然宗政久寒能够在势压在比过自己,那么说明这人应该就是九级巅峰的武者了! 九级巅峰啊!试问齐国有多少个九级巅峰的武者呢? 周梓邢吸口气,擦去了嘴角被势压震出来的鲜血,说道:“大祭司说的对,是周某子心切,冲动了,实在对不住。只是这位是?”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宗政久寒的份,但还是问了一句。 宝辰笑出了一口白牙,抱着宗政久寒的腰部,天真烂漫地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父亲!” “原来是宗政阁下,周某失礼了。”周梓邢怎么也笑不出来,但动作上还是比较温和的,看得出他的心机也是颇深。 宗政久寒素来冷漠,对着差点伤了他的宝贝儿子的人,更是没有好脸色给,他点了点头,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对于这样的不给面子,周梓邢又在心底记了一笔,临走前,他看了宝辰一眼,回过头的时候,就诡异地笑了,一点也没有平时温和的模样。人最痛苦的,并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最重要的人或者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宗政宝辰对宗政久寒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那么,他等着宗政宝辰惨死的那一天,宗政久寒苍白绝望的脸! 接下来并不是宝辰的主场,宗政久寒带着儿子回到了看台上,他忙上忙下地给儿子包扎伤口,一点小小的划痕而已,却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白皓站在一边,轻飘飘地嗤笑了一声,在下一刻却僵硬了笑脸,他差点就跳了起来,因为皇甫流云竟然也来了! 白皓瞪大了双眼,很想让宝辰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藏起来,但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只得慌忙迎了上去。 “流云,你怎么来了?”白皓笑,最自然的那种。 皇甫流云微微皱眉,他被白皓挡住了去路和视线,便伸手要去将他推开。 “流云,你的手好凉啊。”白皓抱住自己前的大手,口里尽是些有的没的。 这下子,皇甫流云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的眉头皱紧,使上了力气将白皓推开,走向了宝辰。 知道自己没拦住,白皓只能挫败地低下了头。果然,在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皇甫流云的声音:“谁伤了宝辰?” 皇甫流云其实想说,谁伤了他的儿子,可一想到在别人眼中,宗政久寒才是宝辰的父亲,就只能憋屈地将话给换了。 宝辰的手臂已经被包扎好了,白色的绷带绕了一圈又一圈,他抬头就见自家父皇心疼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甜了,他咯咯一笑,抱住了皇甫流云的手臂,说道:“没事没事,宸儿不疼。” 085.一战成名(下) 皇甫流云听了宝辰的话,却是不理,扭头问了白皓,“到底是谁伤的宝辰?”这时候周家一行人已经率先离开了会场,其他三家族的人都沉默地坐在位子上,眼睛观看着下面新一轮的比试,心思却全都飘到了皇甫流云的上。 他们自然知道这个皇甫流云,从南边来的外国人,天赋好得令人啧啧称奇,若不是他开始习武的年纪限制了他,恐怕早就已经不是一名七级武者了。当然,一名七级武者哪怕是放在神城也是极高的一个等级了。 皇甫流云对宝辰的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猜测,皇甫流云和这宗政宝辰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他们倒不认为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有什么非正常的关系,毕竟整个神城都知道,白皓大祭司正在追求皇甫流云,只可惜人家一直没有表态。 白皓摸摸鼻子,对着宝辰使了使眼色,然后说道:“这不是正在比试嘛,受点伤难免的……” “我问的是,谁,伤了宝辰。”皇甫流云皱眉不悦,白皓见此自然不敢再吞吞吐吐,只得说了周泽华的事。 “流云你别气,这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比试,流点血很正常的,而且那周泽华的脸可是被宝辰狠狠揍了一拳,我目测,那鼻梁骨似乎已经碎了。”白皓笑呵呵地让皇甫流云坐下来,不过人家不领,哼了一声就在宝辰的边坐下。 “父皇,宸儿不疼,真的。”宝辰拉住脸色沉的男人的手臂,轻声安慰道。 “都包成这样了,还不疼?”自从皇甫流云知道宝辰这辈子的体比较脆弱以后,就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年前他好不容易把儿子找回来,没有相处多久就来了齐国,然后又分开了,现在儿子回来边了,他更是疼得不得了,哪里见得了儿子流一滴血? “还不是他乱紧张,其实真的没什么,不信我拆下来给您看。”宝辰可不敢在皇甫流云面前喊宗政久寒父王,他用下巴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男人,说道。 “不用拆,父皇信你。”见宝辰真的要去拆手臂上的绷带,皇甫流云忙制止了他。 白皓在一边见了,翻了个白眼,正好看见宗政久寒抽搐了一下嘴角。两人互看一眼,都从其中看到了无奈。 比试还在继续,等一个时辰后赵龙吟轻松地解决了所有对手后,他回到看台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向赵文成致意,而是愉悦地走到了赵无方的面前,一改石台上那人的气势,傻呵呵地笑着对他说道:“无方,你有认真看我比斗吗?” “嗯。”在赵龙吟这样的注视下,赵无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他抿了抿唇,说道:“我还是你的长辈,你不该直呼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大祭司。” “不要。”赵龙吟孩子气地皱了皱鼻子,对着赵无意挥挥手,然后坐到了赵无方的边,他手肘支在茶几上,看着赵无方面无表的脸,有些委屈地说道:“无方,我打得这么漂亮,这么帅气,你都没有夸奖我。” 被某人占了座位,赵无意只能站在一旁,他听到赵龙吟特意表现出来的委屈,扭过头干呕了几下,这孩子太矫了!好吧,他从小就这么矫,他该知道的。 “……哦。”赵无方还是没有去看赵龙吟一眼,他沉默了半响,也只憋出了这么一个字。从赵龙吟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不太擅长对付他,现在知道了他那不一样的心思后,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 赵龙吟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呵呵笑了笑,继续聊起了其他的事,虽然赵无方还是没怎么搭理他,但他依旧觉得很开心,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看着他了,他又瘦了,一定是天太冷的缘故。 晌午的时候,大家去吃了顿饭休息了一个时辰,然后继续进行比试。不知不觉间,夜色已经浓重,结果也出来了。 宝辰自然得了第一,白青早就和宝辰比试过,所以两人只是很客气地比划了一下,连尘土都没有扬起来,白青就表示自己认输。 赵龙吟和宝辰的比试倒是用了不少时间,大家都没想到这赵龙吟竟然已经是六级巅峰,宝辰都被赵龙吟一拳头的拳风给震伤了心肺,好在最后他祭出了宝剑乘风,在武技与武功相结合的剑法之下,他最后以一个横刀结束了这一场比赛。 “我以为,你更擅长用拳。”赵龙吟这时候已经有些狼狈,他的嘴角隐隐有一丝鲜血流出来,他偏头看着脖子上的宝剑,说道。 “如果是与你这种厉害的人物比试,我想,我更喜欢用剑。”宝辰将乘风插回了腰间,然后笑着说道:“如果是纯粹的揍人,我喜欢用拳头,你不觉得这样更加暴力,更加爽快吗?” “……”赵龙吟听了就是一愣,没想到这看起来弱不风的臭小子,竟然这么血腥! 赵龙吟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有些苦恼地说道:“你小子真的很妖孽,初入六级就把我这个六级巅峰给砍下去了。不过你的动作还是粗鲁了一点,我的发型都被你破坏了,无方一定瞧见了,啊,他要是因此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宝辰嘴巴一歪,看着对面这人念念有词地整理自己的头发,袖口和衣摆,他默默地转过了,这人是谁啊,他不认识…… 这一场比试过去,宝辰因此一战成名,他的人气也迎来了一个高潮,不少人都认识到,或许不久的将来,他们齐国,将会出现一个十级武者。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宝辰能够活下去,在各方势力的暗算之下。 而当四大家族的人还在盘算着怎么一举杀死宝辰的时候,宝辰已经带着他的父王,包袱款款地漏夜离开了神城。 他们的目的地是西面的深渊荒漠。没有人不认为,那里是一个既危险又能锻炼人的地方。 为了不让四大家族的人追上他们,宝辰和宗政久寒夜兼程地赶路,直到深渊荒漠的边缘,才慢下了脚步,他们必须保证充分的体力,否则刚刚进这个深渊荒漠,恐怕就会葬此地。 在附近的城镇住了一晚,两人带着一些小件的行礼朝着深渊荒漠走去,在众人或嘲讽,或看好戏,或好奇,或不解的目光下。 深渊荒漠并不是一片沙漠,它是一方巨大的地界,四周漫布黄沙,寸草难生,越往中心走去,草地和树木就会变得越多,环境也会变得更好,但同时,凶兽的等级也会越高。 宝辰站在一块刻着“深渊荒漠”四个字的破石块前,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用稻草和粗树干盖成的茶棚,说道:“父王,咱们去那里喝杯茶吗?” “可以。”宗政久寒点了点头,带着宝辰走了过去,同时,他们也保持了更高的警惕。 茶棚的主人是一个老妇,她佝偻着背脊,坐在一个炉子后头,慢慢地扇动着手中的蒲扇,她见有人过来,也没有站起来,只是问道:“喝茶?” “是的。”宝辰有些疑惑地眨了眨双眼,一边坐下来,一边与宗政久寒对视了一眼。 齐国的人,一般不会太显老,因为他们有玄气傍,但这一位妇人却显得极为苍老,与金樽大陆上其他的老妇人差不多。 这并不是最令他们疑惑的,因为即使是在齐国,废材,也就是无法凝聚玄气的人,这样的存在也还是有的。令他们觉得突兀的是,一个没有玄气的老妇人,一个几乎手无寸铁的弱者,怎么会在深渊荒漠的边缘,开了一家茶棚呢?这太诡异了。 茶水很快就被端了上来,茶具并不是特别好的材质,也没有华丽的花纹,但很干净,宝辰很满意。他拿起了茶壶给宗政久寒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闻着茶水的香味,他不挑了挑眉,这茶,倒是好茶。 两人检查了一下,便喝了一小口。这茶入口细腻,清爽,虽不是顶级的好茶,但也不错了。 那老妇见两人微微点头的表,也满意地笑了,这一回她不再表现得很冷漠的样子,反倒是出声问道:“两位觉得这茶怎么样?” “不错。”宝辰给了一个中肯的回答。 “那再尝尝这个。”老妇起,去柜子里拿出了一罐茶叶,她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股清淡的茶香就飘进了宝辰的鼻子里,好茶! 老妇见宝辰的眼睛都亮了,心中更是满意,随后,她认真地泡了起来,那一茶具也是上好的紫砂质地。 “这茶,清爽甘甜,还特别提神。而细腻的口感都留在了舌尖,令人回味无穷。”宝辰其实并不一个特别懂得喝茶的人,他只能分辨出这茶叶的好坏,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点评来,还是因为皇甫流云喜欢喝茶品茗的习惯。 老妇人听了宝辰的点评,微微地笑了,宝辰见了,竟然想到,这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位极好看的女人。 “两位是要去深渊荒漠?”老妇人看着两人,微微皱眉道:“小公子的年纪应该不大,十几岁的六级武者,这天赋,应该是齐国最好的了。但进入深渊荒漠,还是有些勉强了。” 两人心一惊,这老妇人竟然能看宝辰的实力! 这么说,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可如果不是,为什么她会苍老得这么厉害?几乎是一瞬间,答案呼之出了。 这老妇人以前恐怕也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只是后来被散去了全的玄气。至于是谁导致的,宝辰和宗政久寒自然是猜不到了的。 “谢谢您的关心,我们还是要进去试一试。”宝辰知道这老妇人是好心提醒,便欣然说道。 老妇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转过继续去摆弄起了自己的炉子,这时候宝辰才发现,这炉子也听精巧,似乎是什么上好的铁铸造的。 临走前,老妇人踌躇了一下,突然叫住了宝辰,她抿了抿唇,递出了手中的一袋子茶叶,说道:“这茶,是我前些子才做好的,不需要多么的水就能冲开。若是用深渊荒漠里的清泉冲泡,味道会更好。我再也不想喝了,给别人喝又浪费,不若给你吧。” “这……”宝辰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接受了老妇人的好意,只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等两人走了一会儿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转过了头。 黄沙的尽头,一座茶棚升起了熊熊火焰,火焰中,一个老妇人正坐在炉子旁,慢慢地扇动着手中的蒲扇,直到火焰将她完全吞噬! “她为什么?”宝辰皱眉,觉得自己无法理解老妇人的行为。 这时候,一队十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领头的看到宝辰手中的茶叶袋子,再看他脸上疑惑的表,便说道:“这是严夫人给你的吧。” “严夫人?”宝辰站在宗政久寒边,对于刚刚出现的一队人保持了应有的警惕。 “就是那个茶棚的主人。不过现在,她已经死了。……她还是选择了死亡。”领头的是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二十几岁的模样,不过宝辰知道,这人或许已经有好几十岁了,因为这个人的等级一定很高!至少八级。 “咱们深渊荒漠的一代传奇终于落幕了。”另一个长相更为文弱一些的男人感叹道:“三年前开始,她就一直住在那茶棚中,每天不断地做茶,泡茶……” 经过几人的一番叙述,宝辰终于知道了那老妇人的名字和事迹。她叫林月夕,与丈夫严祁是一对恩的夫妻,也是深渊荒漠的常住居民。两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九级武者,并且在深渊荒漠中纵横了数十年,他们力量是如此的强大,却不愿意成为深渊荒漠中的一方领主,一直过着逍遥恩的子。 只是可惜,在三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她的丈夫死了,自己也失去了所有的玄气。她很自己的丈夫,严祁很喜欢喝茶,所以她每天都会泡一杯茶给他,直到她丈夫死了,她依旧每天都在泡茶,泡一杯好茶放在炉子边,等茶水凉了,就慢慢地倒入黄沙之中。 086.何湘你有了? 这一队十人是住在深渊荒漠附近的狩猎者,他们的领头人虽已是一位八级武者,但还是不敢往深渊荒漠中深入,他们只在外围狩猎,与宝辰聊了一会儿后,他们就拿着自己称手的武器离开了。 宝辰站在荒漠中,他动了动双脚,脚下黄沙细软的感觉让他的心没来由地有些烦躁。深渊荒漠很危险,这是他们至今为止能够知道的唯一的东西。 他回头看着依旧在燃烧的茶棚,听着茶棚“咯吱”的呻吟,突然,它“嘭”一声,终于还是歪歪扭扭地在火海之中瘫倒下来,再也无法支撑自己。 “父王……”宝辰看着深渊荒漠,要说犹豫,他有,但绝对不多,他这时候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宗政久寒走,让他离开! “你在想什么?”宗政久寒见儿子一直低着头,就有些心慌,他捧起宝辰的小脸,这一张脸已经慢慢长开,比起第一次见到宝辰的时候,他已经好看了许多。宗政久寒看着宝辰眼中的迷惘,说道:“告诉父王,你在想什么?” “深渊荒漠中一定危险重重,父王,你也听到那些人说了,即使是早就成为九级武者的严氏夫妇都落得了这样的下场,而我的玄气只有六级,你也才刚刚晋入七级……这里对我们来说,比成修罗地狱都不为过。”宝辰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他看着宗政久寒越来越幽深的双眸,竟然说不出那一句“你回良国吧”。 “那么,我们去别处修炼,即使不进入深渊荒漠,我相信宝辰也可以修炼到十级。”宗政久寒乘着宝辰沉默的空档,握住了他的双肩,这样建议道。 “父王。”宝辰摇摇头,吸了口气说道:“你明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深渊荒漠,我一定会进去,不在实战中提升修为,恐怕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成为十级武者了。我想要的,是父王你回去,在良国等我——” “不可能!”宗政久寒皱眉怒声喝止了宝辰,见他露出错愕的眼神,却又忍不住心软了,他叹口气,将宝辰抱入自己的怀中,说道:“傻儿子,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离开你,你怎么可以离开我?我们现在不去深渊荒漠,我们就在附近修炼,等我们有了八级武者的实力,再进去好不好?” “可是父王……”宝辰在宗政久寒的怀里摇了摇头。 这一回,宗政久寒却没有由着宝辰任,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儿子的双肩,说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他们会战败,会战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努力变强,很快我们就能回神城,然后离开齐国。” 宝辰抿唇不语,他也知道严氏夫妇和自己是不一样的,但看着严夫人葬火海,他还是忍不住烦忧起来,他怕死,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更怕宗政久寒跟着他受罪!他只要一想到宗政久寒完全没必要跟着自己来齐国,没必要接受这样那样的危险,他就忍不住后悔!在良国的时候,他就该劝阻宗政久寒的陪同! “而且,宝辰,你不想念酒儿吗?他一定长高了。”宗政久寒不得不唾弃自己,因为他明显是在用利用宝辰对小酒儿的思念。 “小酒儿……”宝辰闷在宗政久寒的怀里,他想起临走前,小酒儿拉着自己的衣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他还记得小酒儿竖着一根手指头,要自己保证最多一年就一定要回来。可如今一年早已过去,回京的事却还遥遥无期。 “我们在一起,一起修炼,一起提升,等你成为十级武者,我们就夜兼程地回京,好不好?总不能等到酒儿都忘记你的时候,你才回去吧?你要知道,小孩子的记总是很差的,他们健忘。” “父王,你在威胁我。”宝辰不满地撅嘴,抬头,却不期然地望进了一汪无限的温柔之中。他愣了愣,口就升起了不知名的暖意,他突然发现,千言万语都不及这个男人温柔的眼神,那仿佛能把自己的灵魂都吸进去的幽深,让他忍不住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好,宝辰听父王的。”宝辰觉得眼眶有些酸痛,他忙低下了头,说完后就抿着小嘴无声地笑了。重生一回,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宗政久寒的。而他自己,也将用尽一生来守护这份珍贵的感。 两人在附近的城镇生活了将近半年,以非人的速度迅速成为了八级武者后,就毅然进入了深渊荒漠。 深渊荒漠果然如白皓所说,其中凶兽众多,人类更是狡诈凶残,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沼泽。这三样东西,在最初的时候,可是让宝辰和宗政久寒吃足了苦头。 两年后,一个微的午后,深渊荒漠的边缘飞来了两个人,他们轻轻松松地落在了满布黄沙和碎石的地面上。 其中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年将四周看了一圈,挑眉道:“两年过去,这里还是什么都没变。” “你不能指望一个荒漠长出一片森林。”一旁黑衣男子侧头,带着宠溺的眼神,轻声说道。 “父王!”少年似乎被激怒了,他那双人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一时间艳丽得让男人把持不住,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宝辰,为父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了解’你了。”宗政久寒抱着已经长高不少的儿子往前走去,一边有些暧昧地这样说道。 “……无耻。”宝辰无语,半响吐出了这两个字。 “嗯。”宗政久寒微微笑着承认了。 “下流!”宝辰吸口气,看着宗政久寒依旧点头,瞪着双眼就不再说话了。两年半过去,宗政久寒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除了看起来年轻了几岁,以及更加的无耻和无赖…… 在秋天树叶都落尽叶子之前,两人回到了神城,当神门口的守卫远远地看到了明显年轻了好几岁的有些熟悉的男子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来,不愣了半响,然后朝着里边的人激动地说了什么,那被吩咐的人就兴奋地跑进了门。 “见过两位阁下。”这守卫显然是认识宗政久寒和宝辰的,他是白皓特地安排在门口的人,就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宝辰二人。 两人走进了神就直奔白皓的住处,同时白皓和皇甫流云也走了出来。 当白皓看着欣喜地走上前想表示欢迎的时候,猛地停住了脚步,微微抽了抽嘴角,他瞪着双眼,像是见了鬼似的说道:“臭小子,三年都不到,你竟然真的……真的成为了……” 这时候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他还是说不出“十级武者”这四个字来!他想过宝辰会成为齐国第一个十级武者,可他永远都想不到,四年都不到的时间,竟然真的会有人从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成为一个十级武者?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白皓狠狠地嫉妒了,混蛋的,他都成为九级武者好几十年了,还没有突破呢,这混蛋的臭小子怎么就蹦上去了呢?! 人比人,气死人。他哀叹一声,想着这大概就是报应,从前别人嫉妒自己的天赋,如今轮到自己嫉妒宝辰的天赋了,该死的,他嫉妒得快跳脚了! 宝辰眨了眨双眼,没有说,其实宗政久寒也成为了十级武者。不然的话,他相信白皓一定会跳起来吼上一句“什么时候十级武者成了菜市场的大白菜了,要一个来一双啊!” 白皓很懂得趁打铁,宝辰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召集了神的人,宣布了宝辰,这个年仅十八岁(其实还不足十八)的十级武者。并且,他让人将这个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出一天,这事就已经满城皆知。 众家族,特别是四大家族的人自然不相信,纷纷前来神,在证明宝辰的确是个十级武者后,他们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惊恐地臣服,百年之内,恐怕不会再起事端。 宝辰和宗政久寒两人归心似箭,自然万分配合白皓的行为,与他们的心相应的,白皓也是急切得很。 问他为什么急切?混蛋的,他当然急了!他想卸任啊,想和亲亲人归隐山林啊! 白青是个努力的好孩子,一个月前,他竟然突破了八级大关,五年内,应该有望突破九级。这时候白皓就动了心思,他希望白青先成为一名祭司,然后由赵无方和赵无意两人教导,等他成为了九级武者的时候,就让他接任大祭司之职。至于自己,当然是辞职不干了啊……白皓每次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嘿嘿地笑,笑得很猥琐,就和现在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笑?太下流了。”宝辰撇撇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无语地打断了白皓越来越夸张,越来越无耻的笑容。 “我为什么不能笑啊,哼,你们回良国逍遥去了,我自然也要和我的流云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子!老子为神服务了几十年了,也该让老子休息了!”白皓哼哼了几声,见皇甫流云推门进来,顿时放下了二郎腿,狗腿地笑着跑了上去,嘘寒问暖起来。 对于白皓这种行为,宝辰翻了个白眼,他突然想起了同样无耻滑头的何湘来,又想到小酒儿,一拍大腿,喊道:“坏了!” 他这一声喊,屋内三人就纷纷看了过来。 “怎么了?”宗政久寒见宝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出声问道。 “小酒儿交给何湘教导了快四年,那我回去的时候,小酒儿会不会变成一个油腔滑调的小痞子啊?!”宝辰瞪着双眼,似乎想到了乖儿子吃喝赌样样都行的未来,哦,这昏暗的未来! 对于这句话,三人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态度。 皇甫流云和宗政久寒都咳嗽了几声,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白皓则是嘴巴一歪,心道,他是不知道小酒儿是谁,更不知道何湘是谁,他只知道,如果小孩子被宝辰去教,就不是变成一个油腔滑调的小痞子了,那孩子一定会成为史上最没脸没皮,最会撒打混,最诈狡猾的纨绔子! 见三人这般表,宝辰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瞪着双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宗政久寒见宝贝儿子生气了,便忙搂着他好声好气地哄了起来。 皇甫流云则是干干一笑,然后拍了白皓的后脑勺一巴掌,让他也过去哄儿子。 积雪覆盖的如长龙般的群山连绵不断,在这千万年都不曾溶解过的白雪之上,出现了四个小黑点,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这四个黑点就会向下跳跃一段距离,几个呼吸之后,黑点就落在了山脚处。 宝辰拍了拍肩膀上的几片白雪,感受了一下空气的温度,说道:“果然,习惯了齐国的天气以后,这雪山南侧的山脚都显得温暖极了。” “你这是隐我们齐国天气太差?”白皓这几天总和宝辰过不去,一听他说这话,便呛了过去。 “事实而已。”宝辰哼了哼,又说道:“还有,你也别总阳怪气的,要是真想做太监,回了宫里,我让小全子好好教教你。”其实宝辰也知道白皓为什么会这样,本来白皓的打算是带着皇甫流云一起游遍齐国的,可皇甫流云却要与宝辰一起回良国,于是,白皓就觉得宝辰更加碍眼了…… 皇甫流云的眉头已经皱紧了,白皓只得撇撇嘴不再和宝辰对着干,他有些委屈地拉住皇甫流云的手,忍了很多天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流云,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良国呢?你不喜欢齐国,那咱们去南平也行啊……”干嘛非要和宗政宝辰这臭小子一块啊!最后一句话,他没胆子说。 其实皇甫流云也没有说一定要去良国,只是看着白皓这几天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很有趣罢了,现在瞧着他也真是怪可怜的,就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流云……”白皓本能地觉得皇甫流云不会同意自己的要求,所以正想再开口劝说,却突然傻住了,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将皇甫流云刚才的话,其实也就是两个字回味了不下十遍,这才吸口气问道:“真的?!” “真的。”皇甫流云微微皱眉,他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了,这人干嘛一副“我不相信你,你会反悔”的神? 白皓沉默了半响,突然爆发,一把将皇甫流云给抱了起来,转了很多圈,直到他发现怀里的人已经完全黑了脸的时候,才尴尬一笑,将他放了下来,后退了几步,背着手小姑娘似的腼腆道:“你别这样看着人家……” 皇甫流云猛地吸口气,很想骂一个“滚”字!他尽量平静地与宝辰和宗政久寒两人道别,然后看也不看白皓一眼,转就走。 白皓见他似乎真的生气了,忙跳起来就追了上去。 “流云流云我错了……你别生气啊……要不,我让你抱回来?……那给你一次机会把我横抱起来?……好流云,亲亲流云,别生气了,我的宝贝流——嗷,别打我脸,我靠脸吃饭的!嗷……你怎么还打……” 宝辰站在宗政久寒边,看着前面慢慢走着的自己的父皇,再看那一蹦一跳,一点也没有大祭司样子的的白皓,微微笑了。他扭头问道:“父皇一定会很幸福吧?” “会的。”宗政久寒抱住宝辰的双肩,在心底许下承诺,他一定也会让宝辰感到幸福。 从雪山脚下去往良国京城,宝辰虽然归心似箭,但在宗政久寒的瞪视下,还是无奈地放慢了速度,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回了京城。一路上,两人游山玩水,倒是令人心愉悦了很多。 等他们来到京城的城门口时,已经是晚时节,繁花虽尚未落尽,但夏天的景色也慢慢开始出现。 马车是宗政久寒在靠近雪山的一个城镇买来的,为了不让人打扰他和宝辰的二人世界,连车夫他都自己当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是下午,但天色还早,宝辰睡了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他撩开前面的车帘,看着坐在外面驾车的宗政久寒的背影,抿唇笑了,他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脖子,笑道:“父王一路辛苦了。” “能做宝辰的车夫,是父王的荣幸,何来辛苦之说?”宗政久寒没有回头,腾出一只手反手抱住了儿子的后腰,他拍了拍说道:“朕已经与何湘取得了联系,朝中一切安好,等朕回宫,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震。” “不过我很想瞧瞧李毅到底是怎么扮演你的角色的,哈哈……”宗政久寒的计划里,就是由李毅带上假面皮扮皇帝去上朝。宝辰想到李毅穿着龙袍,脸上是面无表,缩在衣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握着的模样,就笑了出来。让李毅大逆不道扮演天子,真是为难他了。 “调皮。”宗政久寒宠溺地说了宝辰一句,驾车马车向前行去。 城门口的一个守卫远远就看到了他们,伸着手示意他们停下来,宝辰见了,就拍了拍宗政久寒的肩膀,宗政久寒会意,弯腰钻入了马车中。 宝辰则是坐到了马车上,他看着几个守卫拦住了他的马车,顿时摆出了很久没有用上的傲慢表,他哼道:“怎么着,爷几年没有出宫而已,你们就不认识爷了?爷的马车,你也敢拦着?耽误了爷回宫的时间,让父皇发现了,看爷不扒了你们的皮!” 那守卫一听宝辰说这样的话,又瞧宝辰的气势,一下子就被唬住了,他有些忐忑地找来了老资格的守卫。 那被找来的守卫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宝辰,随后就愣住了,这人,怎么这么像他们的太子下啊。虽然这四年多,太子下都没有出宫过,听说是被皇上关在了东宫里,要求修养来着,但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的。再细细一瞧,果然是太子下! 心一惊,他忙要跪下来,却听太子下这样说道:“在外头就别跪了,爷这次可是偷跑出来的!” “是是是,奴才明白了。”那守卫听此,更是信了宝辰的话,忙叫人让开了路,让马车顺利通行。 进了城门以后,宝辰和宗政久寒就又换了位子,两人在云楼前放下了马车,决定步行回宫。 宗政久寒拉着宝辰的小手在街上走着,他想到方才的景,就想起了何湘在心中说的一句话——憋了四年的纨绔太子又要被放出来了。他心中暗笑,何湘这句话倒是说得对。 四年过去,京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硬要说出个不同来,也就是店铺多了一些,街面上也更加闹了。 前边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七岁孩童小跑着扯住了另一个十五岁的少女,那少女穿着粉色的裙纱,仅凭她那美丽的倩影,宝辰就能断定,这少女长得一定不差! “小姑姑,何叔说今爹爹就要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只见那孩童这样仰头问着边的少女。 “对啊,小酒儿高兴吗?”那少女有着一口轻灵的嗓音,她说出的话让人听着一阵舒服。 “高兴!”孩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他突然又抓住了少女细腻柔滑的小手,说道:“不过小酒儿还是最喜欢小姑姑的……” 宝辰见了前面两人这样子,顿时黑了脸,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妞了?! “最喜欢小姑姑了……”宝辰阳怪气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轻轻地哼了一声,抱住了宗政久寒的手臂说道:“我也最喜欢父王了,小酒儿靠边站,哼!” 宗政久寒听了,心里自然高兴,他摸了摸儿子的后脑勺,也没上前去打搅前面两人,反正回宫后就能见的不是。而且,如果自己没想错,这小子似乎对宗政水月很感兴趣。 回宫的时候,何湘已经站在了轩辕的门口翘首期盼,不过他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病了。 宝辰刚刚走进,就见他干呕了一下,而李毅也非常尽责地给他抚着背,不脱口而出道:“何湘你有了?” 何湘你有了。这五个字,成功地引爆了何湘的脑神经。他吸口气,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个四年未见的小恶魔,横跨一步他就掐住了宝辰的脖子,眯着双眼说道:“是啊,有了,你的!” 宝辰无辜地眨了眨双眼,扭头对着宗政久寒摊手道:“怎么办父王?我要负责吗?” “……”宗政久寒嘴角有些抽搐,决定无视这两人,与李毅一起走进了房里。他听着背后宝辰和何湘不断地讨论着是用拳头打胎好,还是用堕胎药好。宝辰支持用拳头,干净利索还省钱,何湘认为堕胎药比较好,一碗红花入腹,很有美感。 “他们病得不轻,让傅太医来瞧瞧。”宗政久寒跨进大的门槛,对李毅说道。 “是。”李毅弯腰应了一声,扭头瞥了何湘一眼,有些高兴地笑了,果然,皇上回来是件非常好的事,一来就能整治他! 闹腾了一阵,宝辰和何湘两人面对着傅太医送来的两碗,据说可以明神凝气的汤药,纷纷笑着表示自己和对方是闹着玩的,男子怀孕什么的,太假了…… “都是你不好!没事你干呕个!”见傅太医将汤药端走,宝辰呼了口气,抱怨起何湘来。 何湘觉得自己真特么委屈,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了……忍个啊!明明是臭小子你先挑的事! “我只是胃寒气虚而已!根本不是有了,是你自己乱想!” “那你干什么这么兴奋地和我谈论堕胎的事?”宝辰挑眉反问。 “……”何湘觉得自己的面部肌都快要酸痛了,他愤愤地瞪了油嘴滑舌的宝辰一眼,扭过了头去,他要喝杯茶,清清火,绝不能在第一天就被打败,何湘,你要加油,要住啊! 这一下午,宗政久寒忙得不见踪影,宝辰倒是很闲,他逗逗儿子,喝喝茶,偶尔与何湘吵吵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掌灯的时候,宝辰已经坐在了房里,喝了一口清茶,对边伺候的青萝说道:“时候不早了,青萝去歇息吧。” “是。”青萝的笑容从下午开始就没有收敛过,她是真的很高兴,四年过去了,少爷终于回来了,临走前,她有些犹豫地转过了,对宝辰说道:“少爷,如果您以后还要离开,请把青萝一起带走,青萝一定会尽心伺候少爷的。” “你可别说这话啊,到时候你相公找我干架来了怎么办?”宝辰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敢!”青萝美眸一瞪,还真有悍妇的气势…… 宝辰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总觉得这茶真的没有严夫人的好,他放下杯子,说道:“青萝,很久以前,我就想成为金樽大陆的主人,想带着我的铁骑踏过千山万水,将这万里河山收入手中。而如今,这四年过去,我发现我已经无意于天下,甚至权势。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父王的事,我并不是想和他归隐山林,只是不想再留在皇宫之中。留在宫中,总有这样那样的限制,朝廷的,后宫的,甚至其他国家的,这些事,我一想到,就心里烦得很。我想,我应该会和他快意江湖。但是青萝,我并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闯江湖,你终究是个女孩子,还不会武功,若是出了什么事——” “少爷!”青萝头一回这么大胆地打断了宝辰的话,她直直地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她这样说道:“少爷,您很小的时候,奴婢就带着您,伺候着您了,现在您说不要奴婢跟随,奴婢……” “青萝,你还有孩子啊。”两年前,青萝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也是宝辰才知道的,他准备明亲自出门去买几幅纯金的首饰送给青萝的孩子。 想到儿子,青萝倒真的犹豫了,她有些懊恼,有些赌气地说道:“早知道就不嫁人了!” “青萝又孩子气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难不成,我还真能捆着你,不让你嫁人啊?”宝辰扑哧一声笑了,他摇了摇头,让青萝下去休息。 青萝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知道少爷是为自己好,可自己却不能跟着少爷伺候他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宗政久寒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处理了一下午的事,饶是一个十级武者,在精神上也是受不了的。何湘和李毅一如从前,跟在他后走进了门。 “父王。”宝辰站起走了过去。 宗政久寒顺手将儿子抱入了怀中,他闻着儿子上好闻的味道,突然觉得自己的疲劳都不见了,满心都只剩下轻松和惬意。他长出了一口气,让何湘和李毅先下去,然后抱着宝辰走到了边。 “有没有想父王?”宗政久寒靠在头,将宝辰放在自己的上问道。 “才没有,我这一下午也忙得很呢,没时间想你!”宝辰撅嘴说了谎,他才不要这男人得意呢! 宗政久寒也不介意,他只是用自己的嘴封住了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就长驱直入了他的口腔,霸道地扫着他口中每一丝空气。宝辰的嘴很柔软,带着他上特有的清香,令人忍不住就想多咬几口。 宝辰承受着上人的,他已经学会用鼻子呼吸,再也不会出现被吻到昏迷的糗事,他想起了之前和青萝说的话,便将他推开。 “怎么了?”宗政久寒全都开始发,宝辰就像是一汪清泉,让自己想要去触碰,去抚摸,现在被宝辰推开,他便只能呼了口气,勉强镇定地问道。 “父王,跟我一起离开皇宫,你愿意吗?”宝辰咬了咬下唇,低下头没敢去看宗政久寒,他知道宗政久寒与以前的自己一样,有着所有帝王都有的雄心壮志,他无法确定,这人是否会答应自己。 宗政久寒愣了愣,欲望也减了下来,他伸手勾住儿子的下巴,将他的小脸抬了起来,问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要担心,不用顾虑,清楚地告诉我。你知道,只要你要的,我什么都会答应。” “只要我要?”宝辰记得宗政久寒说过的这句话,他记得他给的每一个承诺,也记得他对自己的所有好,也因此,他反倒说不出来了。 他看了宗政久寒半响,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他扑进了宗政久寒的怀里,说道:“没有,只是想,偶尔让我们一起离开皇宫出门走走罢了,你知道,我还没有见过金樽大陆所有的山河美景。” 宗政久寒微微蹙眉,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孩子,大手在他的后脑勺拍了拍,宠溺地说道:“别着急,这山河美景,你总会都看遍的。” “嗯!”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宝辰还是笑了,并不是特别开心,但他想,自己应该要为心的人付出些什么,而陪着他留在宫里,与他一起一统江山,是自己能够付出的。 这一晚,宗政久寒只是紧紧地将宝贝儿子抱在怀里,看着他沉沉地睡了下去,才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吻,在心里说道:“我无法给你一个完整的人生,甚至连光明正大的婚礼都无法给你,更别说是铺设千里红妆,用龙辇凤驾将你接到皇城脚下。当然,我也知道你不屑于这种女人家的东西,但我依然为此遗憾。” “宝辰,就让我以江山为聘,诺一生忠诚,奉全部真心,换你留我旁。” 他轻轻地,慢慢地将这句话说完,又在宝辰的脸上亲了亲,这才躺下来抱着心的人开始编织一场有对方的好梦。 半个时辰以后,本该熟睡的宝辰却睁开了双眼,他被男人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甚至不敢扭头去看一看他,因为他知道,这样会惊醒他。 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宝辰却忍不住留下了两行清泪,他微微笑,这泪水,似乎也是温暖的,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心是这么的暖和,好像被放在了温水之中。 他眨了眨双眼,然后闭上了眼睛,像是睡梦中的翻一样,拱进了男人的怀里。宗政久寒果然醒了过来,他见儿子的动作,便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轻轻地说了句:“乖,睡。” 宝辰坏心眼地将泪水都蹭在了宗政久寒的衣襟上,心里愤愤地说道——宗政久寒,你一定是吃定我了! 而我……也一定是被你吃定了……宝辰想着,微微苦笑,不过更多的是甜蜜。 一夜好梦,宝辰醒来的时候,宗政久寒已经靠在头拿着一本兵书看着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但在齐国的那几年倒是没有继续。 宝辰微微抿唇,然后一巴掌拍在了那本兵书上,“啪”一声,宗政久寒看着落在书上的一只白嫩的手,便将那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少年的手已经慢慢长大,不再像从前一样柔软,变得骨节分明起来,不过只要是宝辰的手,宗政久寒都会喜欢。 “父王,你每天都要看这本书,到底是这本书好看,还是宝辰好看啊?”宝辰拎起那本被宗政久寒看过不下百遍的兵书,状似不高兴地说道。 “自然是宝辰好看。这本书哪里能和你比?”即使知道宝辰是故意这么问的,宗政久寒却也顺着他的意,好生地回答。 “你不去上朝?”宝辰看了外面的天色,算着大概的时辰,不问道。 “很多年没上朝了,一下子没习惯,让李毅去了。”宗政久寒随意地回答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儿子的膛,那不小心扯开的红色衣襟,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肌肤,让他的眼神都忍不住火烫起来。 宝辰只觉得宗政久寒的眼神变得很火辣,烫得刺人,他不缩了缩,想推开宗政久寒双手的锢,却反而被更紧地抱了回来。 “宝辰……”宗政久寒了下唇,觉得自己昨天真不应该放过这小子,这么可口的食物,自然要天天品尝才行。 “额……那个,虽然我知道,早上男人总是会那啥的,可你也不用大清早对着我发吧?”宝辰咽了咽口水,他记得因为在路上的缘故,这男人应该已经有几天没有碰自己了,昨天又不知道为什么放过了自己,那现在,他的欲望岂不是更大了…… 想到这里,他慌忙挣扎起来,但宗政久寒哪里会依着他,扔掉了宝辰手中的兵书,一个翻将人压在了下,他一只手将宝辰的双手扣住拉到了头顶,另一只手灵活地深入了他的衣服,在那细腻柔滑,却也有些坚硬的肌肤来回抚摸着,引起下人一阵阵的颤栗。 “父王……别……”宝辰仰起脖子,忍不住低吟了出来,那优美的颈线暴露在空气中,好看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别什么?嗯?”宗政久寒笑着拉下了儿子的衣服,领口都落在了他雪白的肩膀上,他低头,啃噬起了那人的脖子,轻轻地舐起来。 不一会儿,被翻红浪,熟悉的喘息声就从龙上传了出来。 087.桃花居 夏末秋初,月桂始飘香。 轩辕中,都是进进出出的宫女和太监,他们虽然步履整齐,但行色匆匆,特别是,他们经过宝辰时,都会绕一个大圈子,生怕他抓住自己似的。 宝辰一大清早醒来的时候,宗政久寒已经上朝去了,等他在青萝的伺候下起了,就见到了众人这般忙碌的样子。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挑高了眉眼,最终还是忍不住抓了一个宫女过来。 “你们都在干什么?”宝辰不解地问着低着头就是闷声不响的宫女,这样的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他一直没问,觉得应该给宗政久寒一些隐私的空间,但现在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那被抓过来的宫女觉得自己瞬间吃了黄莲,真是有苦说不出,她颤巍巍地在太子下的眼神中跪了下来,一个劲磕头,但就是不说话。 “青萝。”宝辰扭头问青萝。 “少爷,青萝真的不知道。”青萝很想翻白眼,她也去问过其他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回答只是,这是皇上的命令。 “算了,你们不说,爷找父王问去!”宝辰站起,决定那什么隐私空间的,通通都去死吧,他好奇坏了! “太子息怒,奴婢(奴才)该死——”还留在内的宫女太监们听宝辰这样说,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看得宝辰直眼抽,眼不见为净,他挥挥手让这些人下去。 这一回早朝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下了朝后宗政久寒就带着何湘、李毅、尉迟景阳等人进了南书房,直到午时,几人才走了出来,面色都有些沉重。而当一明黄色龙袍的宗政久寒微微吸口气,有些放松地转道回轩辕正的时候,刚跨进门,就迎头飞来了一双筷子! 他本能地偏头,然后扭头看过去,只见那双筷子直直地插在了红色的木门上,入木三分! 何湘是跟着进来的,他瞪着那双“凶器”,狠狠地吸了口气,第一反应是,宝辰的武功真是越来越强了……第二反应是,混蛋小子,他这算是弑君吗?!哦,还加上弑父! 宗政久寒倒是不在意,他知道宝辰已经手下留,不然就不是入木三分,而是全部插进去了。 “怎么了?谁惹宝辰不高兴?”宗政久寒大步走过去,让旁边伺候的宫女退下,说实话,他看着那些貌美如花的宫女,心里头就烦,因为宝辰的眼睛总是往这些宫女的脸上瞄! “为什么要告诉你?”宝辰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反问道。 “告诉朕,朕帮宝辰出气。”宗政久寒微微一笑,连带着将何湘也赶了下去。 内已经没有别人,宝辰更是不客气,以以下犯上的姿态,一拳头朝着宗政久寒的腹部,出其不意地攻了过去! 宗政久寒也不是吃素的,他微一侧,顺便低头吻住了儿子嫣红的小嘴,那因为生气而嘟起的小嘴,咬起来更加嫩滑。 “就是你惹我不高兴,你怎么惩罚自己?”宝辰哪里肯乖乖给宗政久寒亲吻,一把将对方推开,他抹了一把嘴,冷哼道。 “嗯,三种惩罚方式。”宗政久寒想了想,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宝辰见他似乎不是开玩笑,便嘟嘟小嘴,点头道:“你说说看。” “第一,你亲我一个时辰,闷死我。第二,我亲你一个时辰,美死我。第三,我们去上好好,深入探讨一下。”宗政久寒突然笑了,怎么看怎么猥琐,有种何湘附体的样子。 “滚蛋!”宝辰也不是特别生气,他白了也有些油腔滑调的男人一眼,扭过了头。毕竟何湘和白皓都比宗政久寒无赖多了,他也不太在意这小小的无耻。只是他很为父皇和李毅两人感到可惜,怎么就摊上这么两个无赖呢。 “朕不滚,朕想听宝辰为什么生气。”宗政久寒伸开双手,将宝辰整个儿人都抱在了怀里,他双臂一个用力,将人抱到了隔间的龙上。 “你压着我,我怎么说?”宝辰躺在龙上,他看着压在自己上的男人,撇了撇嘴,坏心眼地用膝盖顶了对方一下。 “唔!”宗政久寒哪里想到宝辰会有这动作,登时吃痛地闷哼了一声,不过还是坚持没有起来,他吸口气,苦笑道:“宝辰,这可是你下半生的福,踢坏了怎么办?” 宝辰微微眯起双眼,突然极为妖娆地笑了,他伸出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将自己的体仰起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低语道:“我怎么没想到了,还是父王聪明。” “什么?”虽然宝辰的子靠自己那么近,让宗政久寒有些心神漾,但他还是从宝辰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危险的意思来,他蹙眉问道。 “父王怎么又笨了呢,如果父王的东西不能用了,不还有我的嘛,我想,我也是可以满足你的不是。这倒是合我意……”宝辰刚说完,突然将手伸了下去。 动作之快,令宗政久寒全一绷,慌忙捏住了宝辰的手腕,他低头看去,只见宝辰的手已经快要碰到自己的裤裆,再一秒就能……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宝辰,你不会真的想废了朕吧?” “你说呢?”宝辰微微笑,挑起了好看的右眉,心想,用这个吓吓他,倒是不错的主意。 “宝辰乖,别闹。”宗政久寒觉得自己一定流汗了!这可是男人的命根子啊,要是没用了,那他何以堪?! “我才没有闹。”宝辰哼了哼,又道:“你别动手动脚的!不然爷现在就废了你!”他用眼神狠狠地剐着他不安分的双手。 “好吧。”宗政久寒讪讪一笑,右手就从宝辰光滑的肌肤上移走,转战他纤细却有力的后腰。 宝辰满头黑线,这个满脑子都是药的男人!他冷哼一声,双手使力,一个翻将宗政久寒给压在了下,他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快说,这几天宫里的人进进出出的都在干什么!他们都说是你的吩咐!怎么,你准备在外面金屋藏啊?” “还真是。”宗政久寒微微了腰,大手也扣住了儿子的细腰。 “你敢!”宝辰眯起双眼,不承认自己因为这么三个字就吃醋了,他冷哼道:“你敢金屋藏,我就敢去逛勾栏院!” 宗政久寒没有直面回复这句话,只是微微勾唇笑了起来,他环着宝辰腰部的双手一个用力,将上的人按在了自己的上,然后翻了个,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低头附上了一个深吻。 这个吻并不粗暴,也不温柔,只是用力地亲吻着,仿佛要在宝辰的唇上印刻下一个记号,一个永生永世的记号。 最终,直到被子盖住了两人的体,从中传出了喘息、低吟还有轻轻的交换,宝辰还是没有能够知道宗政久寒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的子又持续了几天,宝辰从开始的好奇到了无所谓了,反正宗政久寒肯定不会真的做背叛自己的事,那他还是省省心,别烦扰这个了,不若逗逗儿子去。 这天清晨,他正要醒来,却感觉到宗政久寒已经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立马睁开双眼,反而保持着自己平稳均匀的呼吸,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宗政久寒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又亲自去不远处的红木大柜子里找了一件轻裘,将“熟睡”中的儿子抱了起来,他将轻裘盖在了儿子的上,然后将人抱了出去。 宝辰只觉得自己的体被宗政久寒抱了起来,几经辗转后,他终于躺在了有些柔软却又有些狭窄的地方。他感觉到宗政久寒已经不在边,就悄悄睁开了双眼,他四周看了看,发现自己正在一个马车上,他有些疑惑,开玩笑地想,不会是要把自己给卖了吧。 很快他就又闭上了双眼,因为宗政久寒走进马车了,他依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他将自己又抱起来,然后塞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并不是宝辰平时苏醒的时候,所以迷迷糊糊的,他又睡了过去,他相信宗政久寒,只要在他边,他就很安心。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撞入他双眸的便是一张俊美的脸,这是宗政久寒,他自然知道。 “醒了?”宗政久寒将宝辰扶起来,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膛上。 “我们去哪儿?”宝辰有些不解地问道。 “去一处,我们会住很久的地方。”宗政久寒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说道:“你可以再睡一会儿,也可以先吃些点心。” “我们,住很久?”宝辰更加不解,他皱眉道:“那朝廷的事呢?” “何湘和李毅会做好,这几年他们一直都做得很好。”宗政久寒摸了摸儿子的额头,他将那几缕头发抚平,宠地说道:“宝辰,朕说过,只要你要的,朕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不想留在皇宫,那咱们就不住了。” 宝辰的眼眶突然涌起了一阵酸痛,忍了很久,他的视线还是模糊了起来,眼前这个让他感动的男人的脸也跟着变得不清楚,他擦了擦双眼,抿着嘴将拳头砸在了男人的膛上,他骂道:“你怎么总是惹我哭!” “那就别哭,朕看着心疼。”宗政久寒伸手抹去宝辰又涌出来的泪水,见儿子还是在流泪,便俯轻轻地吻住了他的泪眼,温柔地摩擦着。 “你很讨厌!”宝辰推开宗政久寒,粗鲁地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扭过头,双颊泛红,丢死人了,干嘛感动成这样! 宗政久寒看着儿子粉红的耳朵,低声愉悦地笑了出来,却得到了儿子两个白眼。 “你对我这么好,一直都这么好,我都已经习惯你的好了,以后你可不能改变,否则我一定让你好看!”宝辰被宗政久寒抱在怀里后,他伸手手指戳着宗政久寒的额头。 “宝辰放心,朕待你,只会更好。”宗政久寒拿下了额头上的手,然后压着宝辰的体,在他的心口处落下了密密麻麻的吻,仿佛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宝辰的一生,令他无处可逃。 车夫是阿大,这一路上,只有他们三人。宗政久寒并不急着赶路,他带着儿子从另一条小道上走着,沿途都是秀丽的风景,景色怡人。 就这么三人一直走了五天,才到达目的地——燕云山。这其实不叫山,它属于丘陵,就在海河郡的南面,这座山就面对着一片汪洋,降雨很多,气候也不错。 山脚下,一座低调奢华的府邸安静地伫立着,它依山傍水,周围种满了桃树,宝辰第一眼看到它们的时候就想,天到来的时候,这里一定会开出一片美丽的桃花林。 “桃花居。”宝辰走下马车以后,抬头看着门上的匾额,轻轻地喊了出来。 “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父王给你这样的生活,宝辰喜欢吗?”宗政久寒低头,轻声询问,那一份清浅却亘古的温柔,紧紧地捆住了宝辰的心。 “喜欢。”宝辰转过抱住了宗政久寒的腰,他埋头闷声道:“我很喜欢。” “这里离京城不远,但也无人知道我们的份,宝辰想要快意江湖,朕自然跟随。”宗政久寒拍着宝辰的后背,继续道:“宝辰,朕并不可能每一次都猜得到你的想法,所以你想要什么,就放心地告诉朕,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朕也一定办到,更何况只是离开皇宫。” “嗯……”宝辰微微点头,心头一片温。 “宝辰,朕希望能够给你的,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生,朕不需要你为了朕委曲求全,因为你的委屈,反而会让朕心疼。你的快乐才是朕最大的期望,得到你的笑容,更是朕最大的荣幸。”宗政久寒很少说这种感人肺腑的话,现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宝辰觉得自己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 “嗯。”宝辰推开宗政久寒的膛,看着那一双熟悉的黑眸,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自己和宗政久寒虽然没有完全做到,但他还是觉得,有这样的人生,他已经很满足了。 088.重口味菜肴 这整座桃花居,大到大厅长廊,小到厨房天井,都是宗政久寒亲自督促着礼部的人完成的,礼部的人开始都劝谏皇帝说这行宫太小了,至少还要再大十倍才行。但宗政久寒的回答却是,这并不是行宫。 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宗政久寒和他的亲信知道了。 桃花居以中心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为界,分为东西两侧,东侧是卧室和书房,西侧是厨房和餐厅,坐北朝南的自然是大厅。 大道两边都种着体态优美的桃树,只可惜时候未到,所以桃树上一个花骨朵都没有,桃树下是杂乱种植着的香雪兰,等它们都开花的时候,必然是满园飘香。 这天一早,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一片一片的,像鹅毛一般大。宝辰穿着一红衣,侧头看了厨房一眼,听着里面仿佛点了几个炮仗似的动静,嘴角微微抽搐,他默默地为自己的胃默哀了一会儿。 一整个秋天都过去了,宝辰在这桃花居中住的很舒服,只有一点很令他不爽,那就是膳食。这整个桃花居中,只有宝辰、宗政久寒和阿大三人,洗衣做饭的事本来是由阿大包揽的,但宗政久寒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偏偏要自己亲手给宝辰做饭,听何湘回信里面说,是因为他跟宗政久寒说过,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狗的抓住胃!宗政久寒这分明是在抓紧他的胃!抓得都发痛了!他有多久没有吃到一顿好饭了?本来见他一个九五之尊天天为自己做饭,也不容易的,宝辰想着就忍了,可现在,他真是有些忍无可忍了…… 宝辰推开木门,视线穿过那一片桃林,望到了对面的海洋,那碧波漾的海水,汹涌澎湃的潮水,激起伏的浪花,他不吸了口气,有些愉悦地勾唇笑了,这样的生活,他还是满意的。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只有人和自己。(阿大:小主子,那奴才呢?) 桃花居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宝辰不低低地呢喃道:“我等着你们暖花开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天来临,这整片桃花该是有多么的迷人,但预见是一回事,真正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对此很期待。 “嘭——”又一声由厨房传来的巨响完全打坏了宝辰愉悦的心境,他面色沉地吸了口气,气冲冲地大步走到了厨房门前。 “小主子,主子还在里面——”阿大尽责地守在门前,说实话,他对于主子做个饭都能弄得这么危险感到十分,十二分的佩服! “让开。”宝辰蹙眉,他挥挥手,推门而入的时候就见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过来!对这样的不明物体,他哪里敢用手接?!想到阿大还在后,便忙抬起了右脚,将那黑色物体踢落在地上。 定睛一看,这黑色的物体似乎还有形状,不过宝辰可形容不出来,他皱紧眉头,指着地上的东西,问大厨师宗政久寒:“这东西,长得……像螃蟹的。” “本来就是螃蟹啊。”宗政久寒正拿着锅铲,那上好的衣袍被他围在了腰间,丝质的白色中衣已经变得会呼呼的,俊脸上也有几抹黑色的脏东西。 宝辰眼角这个抽搐,他狠狠吸了口气,颤抖着手指指着地上的,所谓的螃蟹,恻恻地说道:“你准备中午给我吃这个?” “对啊。”宗政久寒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刚才把自己做好的一盘黑色的螃蟹给宝辰看,却见迎面飞了一个什么,伸手一抓,原来是那地上的螃蟹,他将螃蟹扔到了一边,说道:“宝辰没关系,螃蟹还有呢,这只掉地上了,我们就不吃了。” 没关系你妹夫! 宝辰吸了口气,脸色沉,他指了指门口,说道:“你,给我出去。” “可我还有几道菜没有做好。”宗政久寒那一脸诚恳的样子,宝辰的胃都快抽筋了! “出——去——!今天的午膳,由我来做。”宝辰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脸色突然又好了起来,你想做重口味的玩意儿是吧,爷奉陪到底! “不用不用,朕会做的。”宗政久寒摇了摇头,却被宝辰一个气劲给推出了门,他摸了摸鼻子,看着背后紧闭的房门,对阿大说道:“宝辰怎么了?他不吃我做的菜?” 吃你妹夫! 饶是忠心耿耿的阿大,在被宗政久寒摧残过好几个月的时间后,也忍不住想爆粗口!他这个泪流满面,很想冲进去跟宝辰说实话。宝辰吃的可还不是最难吃的啊,最难吃的初次试验品,可是他——阿大试吃的!味道那个奇葩,绝对能够销掉他的魂啊! “属下不知。”作为一名好的属下,有时候实话实话也是不可取的,于是,阿大单膝跪下,一板一眼地说了这四个字。 宗政久寒也觉得自己问阿大这个问题有些无聊,他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突然又笑了,难得宝辰要给自己做饭,那他就也享受一回好了。 在宗政久寒的期待中,色泽一般但香气人的四菜一汤就被宝辰给端了上来,当然,这些都不是御膳房的师父做的那种菜,只是一些简单的菜肴。 “父王尝尝。”宝辰招呼了阿大也坐下来,然后笑嘻嘻地看向了宗政久寒。这一回,他一定要宗政久寒将这顿饭给全部吃下去,否则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好好。”沉浸在喜悦中的宗政久寒没有发现宝辰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他挑了色泽最是亮丽的一盘炒青落了筷,夹了一根放进了嘴里。 嗯……清脆甘甜……宗政久寒突然全僵硬,因为这青菜的确很清脆,也很甘甜,但问题是,这菜根本没熟,而且宝辰似乎将糖当成了盐…… “好吃吗?”宝辰见宗政久寒这幅表,赶忙憋住笑,一脸好奇地凑到了宗政久寒的面前,他得意地说道:“这可是宝辰第一次下厨,父王你说好不好吃嘛!” “……好,好吃……”听说宝辰是第一次下厨,宗政久寒哪里敢让他难过,硬着头皮将味道古怪的青菜给吞了下去,他咧了咧嘴,艰难地点了点头,给予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脸。 “真的好吃?”宝辰露出不相信的样子,他嘟了嘟小嘴,说道:“好吃的话,父王的表为什么这么难看?” “啊?有吗?哦,是朕刚才不小心扭到了舌头,有点疼,不关菜的事。你看,朕很喜欢吃!”说着,宗政久寒抱着必死的决心,颤抖着双手动了筷,三下五除二就将青菜给全部吃了下去,若不是把梗在喉咙里,他真是连咀嚼都不想咀! 阿大是看出了门道来,他挑起了双眉,淡定地给宗政久寒递了一杯水,他想,味道一定不怎么样,等下过了饭点的时候,他还是继续做三碗面条给他们吃吧…… 宗政久寒猛地灌下了一口水,还没有来得及叫舒服,却见嘴边递过来了一块鸡蛋,这是榨菜蛋汤里的鸡蛋。 “父王,啊……”宝辰举着筷子将鸡蛋往宗政久寒嘴里送,他继续笑,那可天真的模样,让宗政久寒怎样都不舍得拒绝,他心有戚戚然地想,这鸡蛋总不会有事吧…… 宗政久寒张开嘴巴,吞下了看起来嫩嫩的鸡蛋,含入口中的味道还不错,他正想点点头表示赞扬,却突然发现这味道不对啊,怎么这么多的盐啊! “不好吃吗?不好吃就吐出来吧。”宝辰那微蹙的细眉,看得宗政久寒一阵心肝颤抖。 宗政久寒迅速吞下了口里的鸡蛋,嘴巴很咸,却不敢喝一口水,忙点头道:“好吃!宝辰做的最好吃了!” “那,父王要全部都喝完,不然宝辰会不高兴!”宝辰微微撅嘴,他将只比脸盆小了一圈的一整碗蛋汤递到了宗政久寒跟前。 宗政久寒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吸了口气,看着儿子乖巧的小脸,顿时有种泪流满面的感觉,他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好,朕一定全部喝掉,因为太好喝了……”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简直想要哭了。 宝辰见宗政久寒果然开始一口蛋汤一口水地喝了起来,连来的怨气才消解了不少,他指了指其他三个菜,说道:“阿大,我们也吃吧。” “……”阿大吞了吞口水,心道,能不能拒绝啊…… “阿大!”宗政久寒哪里肯放过阿大,自己都在受罪,阿大也不能例外! 主子有令,阿大哪敢不从,只得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苦哈哈地低头端起了饭碗。他将筷子落在了一盘松仁玉米里,夹了一粒玉米放进了嘴里,正想囫囵吞进去,却发现这味道,似乎很还行,不是难以下咽……他看向了微微偷笑的宝辰,顿时明白了,这其他的三盘菜都是正常的味道,只有炒青菜和蛋汤是古怪的…… 不过他很好奇,为啥宝辰这么确定主子会夹拿到炒青菜呢?宝辰似乎看出了阿大的疑惑,他挑了挑眉,当然没有出声解释。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炒青菜就在宗政久寒的眼前,而其他三盘菜他特意放远了一点,再加上炒青菜的菜色也是这些菜中最为正常和鲜美的…… 089.有你,才有江湖 这个冬天似乎特别得冷,海水从岸边开始结了一层不太厚的冰层,外流河的河水更是结成了厚厚的冰面,许多附近村里的孩子都来到了这冰面上玩耍,一大清早就闹非凡。 这天宝辰也起了个早,他在宗政久寒的服侍下穿好了厚重的棉衣和外袍——即使他已经不会觉得寒冷,但宗政久寒还是希望自己多穿一些。 出门的时候,西北风更为剧烈了一些,但河面上的孩子却没有因此回家烤火,反而更加开心地蹦着冰面。小孩子总是不怕冷的,宝辰突然想起来这句话。 宝辰穿了一件白色绒毛的外袍,看起来鼓鼓的,加上那粉嫩的脸蛋,若不看他的高,还会以为这又是谁家的小崽子呢。 冰面已经很厚实,脚踩上去使劲踹几脚都没事,不过宝辰是不敢这么做的,因为他怕自己一踹,这冰面就算是铁石一般硬,都会被自己给踏破。 宝辰走上了冰面,宗政久寒和阿大则留在了岸边看着他。 孩子们成群结队地玩闹着,突然见到了宝辰这个新面孔,便呼啦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围在了宝辰边,有人说这个大哥哥真好看,也有人说这大哥哥很面生,他们询问着宝辰的名字和家住哪方,然后拉着他一起玩耍起来。 只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看了宝辰半响,然后追上来问了一句:“你是大姐姐,还是大哥哥?” 声音很稚嫩,带着好奇和猜测,宝辰嘴角微微抽搐,转过低头看着这小男孩,刚才“修理修理”这小孩,却在见到这男孩子的时候,想起了另一个黑小子来,那是在他的记忆中,如何都不会抹去的小影子。 他叫小柱子,即使长大以后,大家都叫他平素,或者一命九剑。 “当然是哥哥。”宝辰微微笑,蹲下了体想将那男孩子拉到边,却被他瞪着双眼给躲掉了。 那小男孩吸口气,说道:“阿娘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男人……”宝辰嘴巴一歪,抚额道。 “那有男人笑得这么好看的?”男孩明显认为宝辰是在骗他,所以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过下一秒,他就又笑了起来,他说道:“不过大姐姐,你笑得真的很好看,好像……好像桃花都开了一样!等小柱子以后长大了,就娶你做媳妇儿吧!” 宝辰最先注意到的是小柱子的名字,和平素的小名一样,然后才注意到他要娶自己做媳妇儿,最后才是,这货又叫自己大姐姐! 宝辰看着一脸认真的男孩,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难不成全天下叫小柱子的小孩,都想娶他为妻吗?! “如果你能成为一个大将军,或许我会考虑你。”宝辰觉得童言无忌,便伸出如白玉青葱的手指点了点男孩子的额头,这般开玩笑道。 “好!小柱子一定努力练武,保家卫国成为一个大将军,然后娶你回家做媳妇儿!”小男孩说得壮志雄雄,可宝辰听到那最后一句话,还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时间瞬息而过,冬天过去,天美景便纷至沓来。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意闹。这时已是浓时刻,桃花居的墙里墙外开满了淡粉色的小朵桃花,它们攀附在枝桠上,迎着东风遥望远方,像傻傻等待人回来的人一般,不惜痴缠整个季,耗费一生中最青繁华的岁月。他们只有如此走过,等过,守望过,直到他们已经白发苍苍,行将就木,才安心地闭上双眼,期待死亡的来临。 这时候,宁静的桃林似乎迎来了一群客人,他们三三两两闲庭散步一般地走着,指指远方的大海,指指近处岸边的巨石。其中时不时有女孩发出了欢快的笑声,还有男低沉的嗓音,这些并不算嘈杂的交谈伴随着“哗哗”的海浪声,不住回盘旋。 这群人一共有三女四男,男的个个英俊潇洒,气质非凡,女人则或妖娆多姿,或贤淑温婉,或宁静腼腆。他们结伴而行,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但仔细看去,大家就会发现,其中有一名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他形单影只,漫无目的地慢慢走着,前方哪怕有漫天的欢乐也都不是属于他的。 “平素!你腿没力气了?还不快走!”其中一个白衣男子转过了,他朝着平素欢快地挥了挥手。 “好。”平素抬起头,也爽朗地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刚才的满落寞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衣男子名叫季平天,平素在这四年中闯江湖时认识的一个挚友,还有其他两个男人分别是算盘子和欧阳展眉。 这三个女人自然就是季平天三人的妻,其中一人正是如今诸葛山庄的少庄主夫人——红霞。 “平素,你还好吧。”等平素走上来,红霞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她年纪比平素大了不少,平素很小的时候,红霞就已经认识他了,也明白这个人对自家少爷的感,这念念不忘的,不合伦理的感,即使四年都过去了,依然无法从这个男人的心底淡去。 “没事。”这几年来,平素对别的女人都不假辞色,唯独对红霞和青萝两人,他才能稍稍展颜。毕竟,这两人是伺候了宝辰许多年的人。 红霞摇了摇头,她瞥见前方一处桃林,那绽放的华丽盛景顿时抓住了她的眼球,她忙用手指了指,喊道:“看!前面有一片桃林!” 听她这么一喊,另外几人也纷纷望了过去,另外两个美丽的少妇也都惊呼了起来,女人,总是喜欢美丽事物的,这样一整片绽放的桃林,绝对有资本抓住所有女人的心! 然而,瞬间抓住了平素的心的,却不是那一片炫目的桃林,而是桃林之下,那睡在躺椅上的人儿。 “别出声。”平素头一回这么严肃地对几个朋友这样说道,然后在众人的不解中,他快步走了过去,脚步轻巧得几乎不会被人察觉! “平大哥怎么了?”金巧巧是季平天的妻子,她的年纪最小,那双不谙世事的美眸转悠了一下,然后拉住了与平素关系还算亲近的红霞轻声问道。 她问出口,另外几人,包括宁静却沉默寡言的欧阳展眉的妻子——柳庄儿,她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平素为什么会突然这般。 红霞也不太明白,她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有些脸红,她探头望了望,双眸升起了一阵狂喜,随后便是了然,她笑了笑,说道:“因为,前面有一个平素忘不了的人。” “哇!是平大哥喜欢的女子吗?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奇女子会让平大哥这样的男人如此魂牵梦萦!”金巧巧并不清楚平素的事,听红霞这样说,便忙喊了起来。 季平天见此,忙将妻的小嘴给捂住,低声道:“嘘——别吵,平素可是已经有四年没见到那个人了,你这一吵,把他心的人给吓跑了,我可不会把你赔给他!” 金巧巧被季平天的话给逗得又羞又恼,最后只得跺了跺脚,白了她的相公一眼。 “咱们去那边吧,少爷不午睡,总是要哄很久才能睡着,若是吵醒了,可就再也睡不着了。”红霞前几个月已经见过宝辰,她知道她的少爷如今安好,她也就放心多了。突然,她又话锋一转,皱眉道:“平天,我们少爷又不是胆小鬼,怎么可能被吓跑!不许你这么数落我家少爷!” “少爷?”金巧巧和柳庄儿都不太理解红霞的意思,纷纷看向了自己的相公,希望得到了解释。 这件事虽不是人尽皆知,但与平素关系好的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欧阳展眉便将事给讲了出来,说到最后时,金巧巧和柳庄儿都不看向了那桃林之下睡得酣甜的人,那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因为有如此优秀的男人深深地着,念着,想着。 不过,她们转念一想,又不怎么羡慕那人了,因为她们自己,也同样得到了一个好男人。这个好男人也许并不像良国皇帝那么英明神武,也不像平大哥那般武艺高强,但这个好男人却是她们今生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自己,和自己唯一的男人。 在见不到宝辰的每一天,平素都将一天又一天刻在心中,不时地提醒自己,那个少年已经离开了多少天,他在齐国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受冻,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受伤…… 他总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上一番,可等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平素却又哑口无言了,说什么呢,什么都不用说,他好不好,自己一看就知道了啊。宝辰刚回京的时候,平素就已经知道了,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主动去找他,似乎在逃避,似乎在焦躁。 而此刻,宝辰就躺在这一片桃花树下,那一片又一片随风掉落的粉色花瓣轻轻地在他的边晃。在平素的心中,宝辰有着世间最美丽的容颜,当一片花瓣落在了他额头的黑发上时,他恍惚觉得,这已经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位遗落人间的桃花仙人。 他突然想起了他与宝辰的童年,那无忧无虑的子,那亲密无间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看见了手指上,微凉的泪水。 如果可以让时间倒流,他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 在平素靠近的时候,隐在暗处的阿大就想出来阻止,但见到是平素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龟缩在了桃林之后。他想,这个男人那么着小主子,定然不会伤害小主子的。更何况如今小主子的实力,也不是别人想伤就能伤的。 最重要的是,阿大知道这男人深沉又不得如愿的。或许,平素是不需要自己可怜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好的男人,偏偏上了永远不会属于他的男人。 宝辰缓缓睁开了双眼,侧头看去,他早就感觉到了来人,也认出了平素的气息。这时候睁开双眼,他却不期然地看见了那两行清泪。他微微张口,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重新闭上眼睛,还是坐起来。 平素见宝辰醒来,侧擦了擦脸,然后笑道:“这里风这么大,整得我都流泪了。”他的笑容有些勉强,也有些落寞。 对于这样的谎言,宝辰能做的只是垂下眼皮,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海风有点咸,吹着眼睛容易流泪。” 平素走上前将宝辰上的桃花瓣取下来,却没有扔掉,他不动声色地将它们放入了前的衣襟中,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说道:“还是将你吵醒了。” “没事,反正我也不午睡。”若不是宗政久寒临走前哄着自己睡下了,宝辰才不愿意午睡。 “嗯……”平素调整好自己的绪,开始高高兴兴地与宝辰聊起了自己这几年在江湖上闯时遇到的趣事,声音明朗响亮,将这些事说得引人入胜。而宝辰则时不时给他递过去一杯茶解解渴。 平素这些滔滔不绝的话听得不远处悄悄观察他和宝辰的金巧巧几人目瞪口呆。他们知道平素为人爽气开朗,但从不知道他是这么的会逗人开心,这么的会讲故事啊! 平素看着宝辰被自己逗得咯咯直笑,那本就精致的脸变得更为艳丽,心中那一片霾也慢慢晴朗了起来。他吸口气,告诉自己,只要他是高兴的,那自己又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 “这几年,你在江湖上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听说海河郡的黑街一把手都是你朋友了呢。”宝辰想起前段子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小道消息,便这样说道。 “他叫季平天,是我三年前认识的。不过宝辰,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从没跟着他干过坏事啊。”对于宝辰,平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连连摆手地告诉宝辰自己是个良民,逗得宝辰又是呵呵一笑。 平素看着笑得欢实酣畅的心之人,微微垂下了眼皮。人生有你,我才有江湖,人生没你,我的江湖又能在哪里呢。他在心中有些苦涩地笑了。 “那季平天,还有算盘子几人,走在前边吧?”宝辰哪里没发现那些偷看又偷听,还不好好掩饰行踪的几人,只是他并不愿意与陌生人多交流,只是告诉平素,让红霞过来一趟。 平素点了点头,起说道:“这次我们几个是来踏的,我也不好总是在这里打扰你午休,我这过去了,可就不回来了。等过几天,我就把你的生辰礼物送过来,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宝辰点了点头,看着平素慢慢走远。 平素慢慢走着,吸着气却闭上了双眼,他的眼睛有些酸痛,喉咙也有些发紧,心中闷痛,却又带着甜蜜。他睁开眼睛半是苦涩,半是满足地笑了。 金巧巧听了欧阳展眉的叙述,又见了前方这般场景,忍不住就捂了嘴巴,靠在她相公的肩膀上哭了,她轻声说道:“平大哥好可怜。”虽然她有些震惊于男人也能上男人,可看着平素这个样子,还是动了恻隐之心,甚至觉得这段感要是能成该有多好。 “不,他不可怜。”季平天拍了拍妻子的后背,说道:“他只是错了人。”平素怎么会可怜,他武艺高强,意气风发,手中有江湖势,和朝中权,一生坦恣意,只可惜,他上了一个永远无法回应他的男人。 红霞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什么叫错了人,她家少爷这般好,自然有许多人争相喜欢,可入了少爷眼的,自然只能是一人。 “嘿,嫂子别瞪我啊,我这不是为平素感叹么。”季平天知道红霞对宝辰的护,忙解释了一句。 “哼……”红霞扭过头,也不是真的生气,便也作罢。 等红霞与宝辰又说了一会儿话,海风就更大了起来,她劝着宝辰进了屋后,才回到了一行人的队伍里。 “他回去睡下了,还是去做什么了?”平素等红霞一来,就急哄哄地问道。 “没有皇上劝着,少爷哪肯午睡,这会子正研磨画画呢,说是要画一张南蛮的地图。”红霞不是很懂这个,便随便地说了说。 平素微微停顿了一下呼吸,然后笑道:“南蛮一片,这四年过去,倒真是已经全部被宗政绵德的铁骑踏遍了。看来,我也不能落后啊,征战西南小国的任务,我可得赶回京城去揽到上来!”他说完,就匆匆告别,朝着京城去了。 良国在金樽大陆的东面,它南部的小国已经全数被宗政绵德收入囊中,一个又一个的捷报也都传到了宗政久寒的手里,当然也传到了宝辰的眼下。平素想到同样求之不得的宗政绵德,心就骤然好了不少,他陡然振奋了精神,告诉自己绝不能比宗政绵德差劲,也一定要为宝辰开疆辟土! 090.我就是你的江山 这一年冬天,是近几年来金樽大陆上,最不安宁的一个冬天。大良国南部的土地已经被良国明亲王率兵攻占,而在它西面的部分小国也被平素平将军拿下。与大良国的疯狂扩张相似的,还有另一个大国,那就是南平,它也在当年与前太子皇甫宸交好的落清风和武晴天的带领下,扩张了版图。 时至今,这整个金樽大陆除去雪山以北的地界,大多都早已成为了良国或者南平的疆土,收服一些顽强抵抗的小国家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天下,到底会姓宗政还是姓皇甫。大家众说纷纭,讨论激烈,若不是担心会被以扰乱民心之罪抓进大牢,这些积极猜测结果的人们恐怕还想开个赌局呢。 南平国,盛州城中的丞相府里,那低调奢华的书房中坐着一个英伟的男人,那袅袅升起的轻烟遮住了他两鬓的微白。 武晴天听着窗外呼哧呼哧的风声,慢慢地在一张宣纸上涂画着,他的表郑重到虔诚,那紧抿的唇畔表明了他的小心翼翼,仿佛他不是在作画,而是在完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 笔尖轻轻一勾,武晴天画好了那淡淡轻笑着的红唇。他放下朱笔,双手执起这张宣纸,一个穿青色锦袍的少年就这样跃然纸上。这少年有着精致的五官,艳丽的笑颜,清廋的形,还有飘逸得好像能够随风而去的青袍。那飞扬的几缕乌发让少年看起来栩栩如生,一如他从前的张狂。 “宸儿……”武晴天放下宣纸后,伸出了手指,却没有去触摸,他只是隔空描绘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颜。 这是宝辰前世的模样,比今生更艳丽的姿容,那一双无法令人忘怀的丹凤眼,如笑含却也英气人。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个女子,因为他眉宇间的王者之气和控天下的恣意风流,这些都不是哪个女子轻易可以拥有的气质。 武晴天不会忘记,他第一天认识宝辰的时候,他就是穿着一低奢的青色锦袍,那白嫩的脸颊都被寒风吹得冻人,却还要站在门口遥望自己。 他也不会忘记,他对自己展露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仿佛冬里的暖阳一般醉人的温度。 “咚咚咚——”谨慎的敲门声响起,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老爷,有人来访。” “今不见客。”武晴天皱眉,一般到了快跨年的时候,他都会窝在书房里画一整天的宝辰的画像,所以都是一概不见客的,这规矩老管家也清楚,怎么今会如此僭越? “可是老爷,那人指名道姓要见您呢,而且,似乎不是咱们南平的人……”老管家踌躇了一下,说道:“而且,他还拿了老爷您的玉佩来——”他还没说完,就见大门被他家老爷给打开了。 武晴天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问着门口的管家:“他在哪?” “正在大厅呢。”管家刚刚说完,就见他家素来沉稳的老爷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看着后扬起的尘土,他摇了摇头,口中念念有词道:“翠儿这丫头又不好好扫地,这都是灰尘啊……” 当武晴天快步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一个青袍男子坐在侧位上,他正低头喝着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抬起了头。 “宸儿。”武晴天抿了抿唇,尽量神色自若地走到了宝辰边,他摊开手指着主位说道:“坐那吧。” “不用了,我就是过来一趟罢了,等下就要去宫里的。”宝辰摇了摇头拒绝了。 “好,我与你一道去。”武晴天的脑子微微冷了下来,他已经能够理智地分析一切,听宝辰说要去宫里,便猜出了几分意思,他问道:“是那皇上让你不满意了?” “不,我很满意。皇甫家的男人就该有野心。只是,我还不想他有这一份野心。这天下是你们帮我打下来的,怎能便宜了他呢。”宝辰想起南平宫里,那个不安分的皇帝,心头戏谑,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位君王的命运。 武晴天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宝辰一口一口品茶吃点心的时候,他就出门吩咐手下去做了些事。 等宝辰进宫的时候,那皇帝果然已经不在乾平中,至于被武晴天安排在了哪里,这可不是宝辰会去关心的。 进了乾平的议政厅,宝辰就召集了落清风,武晴天以及几位武将,这些人也都是知道宝辰份的,他们对宝辰忠心耿耿,前后数年过去,也不曾动摇过一分,是宝辰很信赖的一群人。 落清风和武晴天亲自摊开了描绘着金樽大陆万里山河的画卷,宝辰看着那山川与河流,丘陵和盆地,心头却并没有太大的鼓动,或许曾经的自己会执着与这些东西,但如今,他却奇迹般地将这些东西看淡了。 当然,喜悦还是有的。宝辰用手指慢慢地描绘着已经属于南平的地界,抬起头说道:“你们做的很好。” “是下的能力强,属下们只是依照您的旨意办事。”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拱手这样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了起来,都不是虚伪的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他们在宝辰的上真正地坚持到了什么叫做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们每一次把握不大的战役,每一个向哪里,又如何扩张的方针政策都是太子下通过书信远程指挥的,并且从没有一次失误! 如果说良国皇帝宗政久寒是他们良国百姓的神,那么太子下就是他们南平将领心中只能仰视的存在! 见这些人如此谦虚,武晴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南平天下是宝辰的,哪怕宝辰没有亲自参与进来,任何人也都不能说江山不是他的。 宝辰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加退让,他说道:“从版图来看,我们南平的疆域着实比良国要少上许多。”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位将领都低下了头颅,他们觉得愧对宝辰,但宝辰却只是摆了摆手,轻松地笑了笑,继续道:“本宫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下,那良国的明亲王和平将军实在是太疯狂了,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休息!每天马不停蹄地就带着兵马赶来赶去,铁打的人也不是他们这么拼命的。”原先那个比较活跃的黑衣将领拱手说道:“不过请下放心,只要他们能够做到的,属下也定能尽力去做!” “行了,你可别成为疯子第三号。”宝辰笑着摇了摇头,平素和宗政绵德也真是太过拼命,现在金樽大陆上不少人都称他们为疯子一号和二号呢。宝辰也知道两人这般努力是为了自己,可他去劝说的时候,这两人也不肯听进去。 接下来,宝辰亲自与他们讨论了一下这几天的军事状况,细心地指出了几个防御漏洞。这时候正是南平和良国的鼎盛时期,也是两国最为放松警惕,沾沾自喜的时候,宝辰严厉地警告他们,莫要马失前蹄。 临走时,武晴天和落清风两人一同驾着马陪着他一直走到了盛州城门口。 城门外的草地上,两匹马儿正吃着干枯的小草,骏马之上,则是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样貌平凡,看一眼就会忘记,另一人则有着俊美非凡的容貌,他的目光犀利无比,也寒冷异常,令人不敢直视。 武晴天和落清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二人的份,那相貌平凡的人很适合做暗卫,应该就是宝辰口中偶尔提及过的阿大,而那俊美男人,不作他想,定是宗政久寒无疑。 良国的皇帝来了南平都城,倒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别打他主意,我都打不过他呢。”宝辰哪里看不出这两人心底的想法,他甩甩手,打消了他们斩杀宗政久寒的念头。 “可是宸儿,这天下的霸主,总归只能是一个人。”落清风见过宗政久寒一面,知道如今他和宝辰是父子关系,他皱眉低声道:“不若就别回良国了……”他担心到时候南平与良国兵戎相见,宝辰夹在中间难做。 “没事。”宝辰看着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宗政久寒,忍不住乐开了怀,他眼带笑意,颇为自信地对旁两人说道:“如果江山和我之间要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我。”说完,他道了声别,就策马朝着不远处的男人奔去。 夕阳之下,三人骑马远去,宝辰和宗政久寒的背影在残阳的照下,交织在了草地上,缱绻缠绵。武晴天看着前方慢慢消失在房屋和树林后的三人,突然侧头对落清风说道:“你甘心吗?” 落清风微微一愣,那悲天悯人的脸上流过几丝落寞,他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甘心,可我不得不甘心。你瞧,宸儿是不是比从前要开心许多?这都是宗政久寒的功劳。而我们,即使与他相处了十多年,也无法令他这般开心。” 武晴天没有立马回话,他只是看着已经没有人烟的前方,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地说道:“我以为我不是个那么高尚的人。从小,我想要的人或者物,都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可对于宸儿,我却做不到这样的卑鄙。我希望他快乐,看着他笑,我就觉得很满足。现在,我想,我知道我到底要什么了。” 他要的,就是宝辰的笑容,那美丽到耀眼的笑容,那看到就让自己觉得幸福的笑容。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路上,宝辰悠悠地趴在了马背上,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宗政久寒没有回答,他看着宝辰纤细的腰,微微犹豫,然后伸出了手,将他抱到了自己的前。 “啊——”宝辰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几乎要本能地用手刀切下腰间的爪子!“你干什么,差点我就劈了你的手!” “你不会。”宗政久寒低头微笑,将自己的鼻子放在了儿子的颈间,那温的气体喷洒在脖子上,引起宝辰一阵阵的轻痒。 阿大看着前面腻歪的两人,不翻了个白眼,他以前虽然是个职业暗卫,但也不是真的没有存在感吧,不用这么无视我吧?!他在心底嘶吼,面上还是习惯的面瘫,叹气,不做暗卫很多年,也无法治好这面瘫的毛病啊! 等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回到桃花居的时候,已经是初时节,桃花树上也开了不少小花苞,粉粉嫩嫩的,让宝辰一天又一天地来观察它们。 直到有一天,当宝辰拉开房门的时候,满院子的桃花突然就开好了。这盛景年年有,可宝辰却怎么都看不厌。 一年半以后,除去雪山以北的齐国,金樽大陆成了两分之势。从疆域上来看,南平的版图较小于良国,但两国兵力却相差无几。 关于两国何时开战的猜测,大家也都拿不准,因为两国的军队似乎都没什么动静,除了边关查处得严格了一些。 关于到底是南平压过良国,还是良国吞并南平的事,宝辰和宗政久寒也进行了商议。宝辰认为这两者都不好,首先他绝对不会让南平皇室没落,其次他也不愿意宗政久寒真的将良国江山赠予自己。 “可朕,想以江山为聘,留你在我边。”宗政久寒从后抱住宝辰,他偏头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样慢慢说道。 宝辰自然知道他的这个想法,那一晚他说的“江山为聘”这四个字,早已震撼了自己的心扉。他微微摇头,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双手,他说道:“可,我就是你的江山,你还要将我送给谁呢?我就在你边,哪里也去不了,也不想去。” 我就是你的江山。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闪电滑过宗政久寒的脑海,他堵塞的思绪突然开阔了起来。是的,对他来说,这世间的万里河山又算得了什么,宝辰才是他的江山啊!从前,踏平金樽大陆是他的人生之重,而如今,宝辰早已取代了这些虚有其名的权势和地位,那么宝辰当然就是自己的江山了。 他真笨,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还不如他的宝贝儿子看得透彻。宗政久寒侧头在宝辰的脸颊上亲了亲,应道:“你说得对。” 第二,两国皇帝就发表了申明,均表示百年之内,两国绝不会动用军事力量互相对抗,百年和平共存的协议一旦生效,百姓们就彻底安下了心,整个金樽大陆便更加欣欣向荣起来。 暖花开的时候,大海中起伏的浪潮拍打在了岸边的岩石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浪花。桃花居门前,一片淡粉色的桃林下,躺着一个红衣男子,他睡在躺椅上,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地颤抖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坐在躺椅边的凳子上,他看着已经熟睡的男子的容颜,不笑的俊颜上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如果幸福就是这样平淡的缱绻,宁静的祥和,那么他们的幸福将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我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正文完—— 番外: 这一年冬天,是近几年来金樽大陆上,最不安宁的一个冬天。大良国南部的土地已经被良国明亲王率兵攻占,而在它西面的部分小国也被平素平将军拿下。与大良国的疯狂扩张相似的,还有另一个大国,那就是南平,它也在当年与前太子皇甫宸交好的落清风和武晴天的带领下,扩张了版图。 时至今,这整个金樽大陆除去雪山以北的地界,大多都早已成为了良国或者南平的疆土,收服一些顽强抵抗的小国家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猜测,这天下,到底会姓宗政还是姓皇甫。大家众说纷纭,讨论激烈,若不是担心会被以扰乱民心之罪抓进大牢,这些积极猜测结果的人们恐怕还想开个赌局呢。 南平国,盛州城中的丞相府里,那低调奢华的书房中坐着一个英伟的男人,那袅袅升起的轻烟遮住了他两鬓的微白。 武晴天听着窗外呼哧呼哧的风声,慢慢地在一张宣纸上涂画着,他的表郑重到虔诚,那紧抿的唇畔表明了他的小心翼翼,仿佛他不是在作画,而是在完成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 笔尖轻轻一勾,武晴天画好了那淡淡轻笑着的红唇。他放下朱笔,双手执起这张宣纸,一个穿青色锦袍的少年就这样跃然纸上。这少年有着精致的五官,艳丽的笑颜,清廋的形,还有飘逸得好像能够随风而去的青袍。那飞扬的几缕乌发让少年看起来栩栩如生,一如他从前的张狂。 “宸儿……”武晴天放下宣纸后,伸出了手指,却没有去触摸,他只是隔空描绘着那熟悉到骨子里的容颜。 这是宝辰前世的模样,比今生更艳丽的姿容,那一双无法令人忘怀的丹凤眼,如笑含却也英气人。没有人会以为,这是个女子,因为他眉宇间的王者之气和控天下的恣意风流,这些都不是哪个女子轻易可以拥有的气质。 武晴天不会忘记,他第一天认识宝辰的时候,他就是穿着一低奢的青色锦袍,那白嫩的脸颊都被寒风吹得冻人,却还要站在门口遥望自己。 他也不会忘记,他对自己展露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仿佛冬里的暖阳一般醉人的温度。 “咚咚咚——”谨慎的敲门声响起,传来了老管家的声音:“老爷,有人来访。” “今不见客。”武晴天皱眉,一般到了快跨年的时候,他都会窝在书房里画一整天的宝辰的画像,所以都是一概不见客的,这规矩老管家也清楚,怎么今会如此僭越? “可是老爷,那人指名道姓要见您呢,而且,似乎不是咱们南平的人……”老管家踌躇了一下,说道:“而且,他还拿了老爷您的玉佩来——”他还没说完,就见大门被他家老爷给打开了。 武晴天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问着门口的管家:“他在哪?” “正在大厅呢。”管家刚刚说完,就见他家素来沉稳的老爷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看着后扬起的尘土,他摇了摇头,口中念念有词道:“翠儿这丫头又不好好扫地,这都是灰尘啊……” 当武晴天快步走进大厅的时候,只见一个青袍男子坐在侧位上,他正低头喝着茶,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抬起了头。 “宸儿。”武晴天抿了抿唇,尽量神色自若地走到了宝辰边,他摊开手指着主位说道:“坐那吧。” “不用了,我就是过来一趟罢了,等下就要去宫里的。”宝辰摇了摇头拒绝了。 “好,我与你一道去。”武晴天的脑子微微冷了下来,他已经能够理智地分析一切,听宝辰说要去宫里,便猜出了几分意思,他问道:“是那皇上让你不满意了?” “不,我很满意。皇甫家的男人就该有野心。只是,我还不想他有这一份野心。这天下是你们帮我打下来的,怎能便宜了他呢。”宝辰想起南平宫里,那个不安分的皇帝,心头戏谑,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位君王的命运。 武晴天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宝辰一口一口品茶吃点心的时候,他就出门吩咐手下去做了些事。 等宝辰进宫的时候,那皇帝果然已经不在乾平中,至于被武晴天安排在了哪里,这可不是宝辰会去关心的。 进了乾平的议政厅,宝辰就召集了落清风,武晴天以及几位武将,这些人也都是知道宝辰份的,他们对宝辰忠心耿耿,前后数年过去,也不曾动摇过一分,是宝辰很信赖的一群人。 落清风和武晴天亲自摊开了描绘着金樽大陆万里山河的画卷,宝辰看着那山川与河流,丘陵和盆地,心头却并没有太大的鼓动,或许曾经的自己会执着与这些东西,但如今,他却奇迹般地将这些东西看淡了。 当然,喜悦还是有的。宝辰用手指慢慢地描绘着已经属于南平的地界,抬起头说道:“你们做的很好。” “是下的能力强,属下们只是依照您的旨意办事。”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拱手这样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了起来,都不是虚伪的恭维,而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他们在宝辰的上真正地坚持到了什么叫做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他们每一次把握不大的战役,每一个向哪里,又如何扩张的方针政策都是太子下通过书信远程指挥的,并且从没有一次失误! 如果说良国皇帝宗政久寒是他们良国百姓的神,那么太子下就是他们南平将领心中只能仰视的存在! 见这些人如此谦虚,武晴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南平天下是宝辰的,哪怕宝辰没有亲自参与进来,任何人也都不能说江山不是他的。 宝辰微微一笑,也没有多加退让,他说道:“从版图来看,我们南平的疆域着实比良国要少上许多。”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位将领都低下了头颅,他们觉得愧对宝辰,但宝辰却只是摆了摆手,轻松地笑了笑,继续道:“本宫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下,那良国的明亲王和平将军实在是太疯狂了,他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休息!每天马不停蹄地就带着兵马赶来赶去,铁打的人也不是他们这么拼命的。”原先那个比较活跃的黑衣将领拱手说道:“不过请下放心,只要他们能够做到的,属下也定能尽力去做!” “行了,你可别成为疯子第三号。”宝辰笑着摇了摇头,平素和宗政绵德也真是太过拼命,现在金樽大陆上不少人都称他们为疯子一号和二号呢。宝辰也知道两人这般努力是为了自己,可他去劝说的时候,这两人也不肯听进去。 接下来,宝辰亲自与他们讨论了一下这几天的军事状况,细心地指出了几个防御漏洞。这时候正是南平和良国的鼎盛时期,也是两国最为放松警惕,沾沾自喜的时候,宝辰严厉地警告他们,莫要马失前蹄。 临走时,武晴天和落清风两人一同驾着马陪着他一直走到了盛州城门口。 城门外的草地上,两匹马儿正吃着干枯的小草,骏马之上,则是两个黑衣男子,一人样貌平凡,看一眼就会忘记,另一人则有着俊美非凡的容貌,他的目光犀利无比,也寒冷异常,令人不敢直视。 武晴天和落清风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二人的份,那相貌平凡的人很适合做暗卫,应该就是宝辰口中偶尔提及过的阿大,而那俊美男人,不作他想,定是宗政久寒无疑。 良国的皇帝来了南平都城,倒真不是一般的大胆! “别打他主意,我都打不过他呢。”宝辰哪里看不出这两人心底的想法,他甩甩手,打消了他们斩杀宗政久寒的念头。 “可是宸儿,这天下的霸主,总归只能是一个人。”落清风见过宗政久寒一面,知道如今他和宝辰是父子关系,他皱眉低声道:“不若就别回良国了……”他担心到时候南平与良国兵戎相见,宝辰夹在中间难做。 “没事。”宝辰看着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宗政久寒,忍不住乐开了怀,他眼带笑意,颇为自信地对旁两人说道:“如果江山和我之间要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我。”说完,他道了声别,就策马朝着不远处的男人奔去。 夕阳之下,三人骑马远去,宝辰和宗政久寒的背影在残阳的照下,交织在了草地上,缱绻缠绵。武晴天看着前方慢慢消失在房屋和树林后的三人,突然侧头对落清风说道:“你甘心吗?” 落清风微微一愣,那悲天悯人的脸上流过几丝落寞,他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甘心,可我不得不甘心。你瞧,宸儿是不是比从前要开心许多?这都是宗政久寒的功劳。而我们,即使与他相处了十多年,也无法令他这般开心。” 武晴天没有立马回话,他只是看着已经没有人烟的前方,很久很久之后,才轻轻地说道:“我以为我不是个那么高尚的人。从小,我想要的人或者物,都会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可对于宸儿,我却做不到这样的卑鄙。我希望他快乐,看着他笑,我就觉得很满足。现在,我想,我知道我到底要什么了。” 他要的,就是宝辰的笑容,那美丽到耀眼的笑容,那看到就让自己觉得幸福的笑容。 “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路上,宝辰悠悠地趴在了马背上,抚摸着马儿的鬃毛。 宗政久寒没有回答,他看着宝辰纤细的腰,微微犹豫,然后伸出了手,将他抱到了自己的前。 “啊——”宝辰被他这突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他几乎要本能地用手刀切下腰间的爪子!“你干什么,差点我就劈了你的手!” “你不会。”宗政久寒低头微笑,将自己的鼻子放在了儿子的颈间,那温的气体喷洒在脖子上,引起宝辰一阵阵的轻痒。 阿大看着前面腻歪的两人,不翻了个白眼,他以前虽然是个职业暗卫,但也不是真的没有存在感吧,不用这么无视我吧?!他在心底嘶吼,面上还是习惯的面瘫,叹气,不做暗卫很多年,也无法治好这面瘫的毛病啊! 等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回到桃花居的时候,已经是初时节,桃花树上也开了不少小花苞,粉粉嫩嫩的,让宝辰一天又一天地来观察它们。 直到有一天,当宝辰拉开房门的时候,满院子的桃花突然就开好了。这盛景年年有,可宝辰却怎么都看不厌。 一年半以后,除去雪山以北的齐国,金樽大陆成了两分之势。从疆域上来看,南平的版图较小于良国,但两国兵力却相差无几。 关于两国何时开战的猜测,大家也都拿不准,因为两国的军队似乎都没什么动静,除了边关查处得严格了一些。 关于到底是南平压过良国,还是良国吞并南平的事,宝辰和宗政久寒也进行了商议。宝辰认为这两者都不好,首先他绝对不会让南平皇室没落,其次他也不愿意宗政久寒真的将良国江山赠予自己。 “可朕,想以江山为聘,留你在我边。”宗政久寒从后抱住宝辰,他偏头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样慢慢说道。 宝辰自然知道他的这个想法,那一晚他说的“江山为聘”这四个字,早已震撼了自己的心扉。他微微摇头,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双手,他说道:“可,我就是你的江山,你还要将我送给谁呢?我就在你边,哪里也去不了,也不想去。” 我就是你的江山。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闪电滑过宗政久寒的脑海,他堵塞的思绪突然开阔了起来。是的,对他来说,这世间的万里河山又算得了什么,宝辰才是他的江山啊!从前,踏平金樽大陆是他的人生之重,而如今,宝辰早已取代了这些虚有其名的权势和地位,那么宝辰当然就是自己的江山了。 他真笨,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还不如他的宝贝儿子看得透彻。宗政久寒侧头在宝辰的脸颊上亲了亲,应道:“你说得对。” 第二,两国皇帝就发表了申明,均表示百年之内,两国绝不会动用军事力量互相对抗,百年和平共存的协议一旦生效,百姓们就彻底安下了心,整个金樽大陆便更加欣欣向荣起来。 暖花开的时候,大海中起伏的浪潮拍打在了岸边的岩石上,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浪花。桃花居门前,一片淡粉色的桃林下,躺着一个红衣男子,他睡在躺椅上,睫毛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地颤抖着。另一个黑衣男子坐在躺椅边的凳子上,他看着已经熟睡的男子的容颜,不笑的俊颜上挂起了浅淡的笑容。 如果幸福就是这样平淡的缱绻,宁静的祥和,那么他们的幸福将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我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番外:流云白皓01 乾平殿中,偌大的龙床上,躺着一个两鬓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他有着一双妖娆勾人的丹凤眼,和艳丽角色的五官,即使他已经年过半百,但这张俊脸仍旧让他有能力颠倒众生。 他靠在床头,身前驾着一个小木桌,桌上点着一盏烛灯。他静悄悄地翻阅着桌上的奏折,时不时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他的身旁躬身站着一个老太监,太监偷偷看了男人几眼,最后实在忍不住劝说道:“皇上,夜将深,别看奏折了,您这样,太子殿下又要扯着老奴的耳朵骂奴才怎么不照顾好您了。” “你别那宸儿说事,朕自有分寸。”皇甫流云摆了摆手,却突然有些心悸,他抖了抖双手捂住了胸口,还来不及追究到底怎么了,随后就听到了门外喧闹的叫嚷。 “吴海,去看看什么事情。”皇甫流云微微皱眉,那艳丽的五官顿时不怒自威,这是长久处于上位,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气势。南平这种泱泱大国的皇帝,在气势上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奴才遵命。”吴海正要转身出门,却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便骂道:“小带子,你这样随便闯进龙寝成何体统?!” 名叫小带子的小太监却彻底乱了分寸,他趴在冰冷的地砖上,觉得这寒冷也传遍了他的全身,他颤抖着哭道:“皇上,太子殿下,薨了……” 皇甫流云手一顿,朱笔就滚落了下来,那鲜红的墨汁洒在了明黄色的锦被上。他吸了口气,声带头一次有些不稳,“你胡说什么?!” “皇上……”小带子哭着爬了几步,磕着头喊道:“皇上,您快去看看吧,太子殿下在皇后的宫里,中毒……薨了……” “哐当——”一声,皇甫流云身前的矮桌就被扫到了地上,油灯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皇甫流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沉默了一个呼吸后,就大声喊道:“不可能!宸儿怎么会死!太医呢!”他说着,连外袍也不披一件,冲出了大殿,直奔皇后寝宫羽坤宫。 羽坤宫中,哭嚎声一片,从宫女到太监,无一不是跪在地上,他们见仍在病中的皇上匆匆赶来,哭得就更响亮了,谁都知道皇甫流云宠爱皇甫宸,这时候皇甫宸死了,他们表现得越哀戚,以后就越能得到重用。皇宫就是这样的冰冷,只要是可以利用的,哪怕是死人也无所谓。 “皇上……皇儿他……”美丽的皇后陈氏哭得肝肠寸断,却没有靠近皇甫宸的尸体一步,她站在一边,连罗裙的裙摆都不愿意去沾染儿子的身体。 皇甫流云没有去注意皇后楚楚可怜的哭喊,只是快步走到了皇甫宸的身边,他看着靠坐在椅背上,闭着双眼的儿子,颤抖着双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那里冰凉一片,连带着他的心也凉了半截。 他突然转头喊道:“太医!太医!”他抓过了一个太医,再也无法维持优雅高贵的姿态,他狠狠地扯着太医的衣领,命令道:“给朕救活他!朕要宸儿活!” “皇上息怒,皇上饶命——”众人纷纷跪下,冷汗涔涔,面对一代帝王的威压,他们这些人只能是蝼蚁般渺小的存在。 “皇上,皇儿已经……”皇后陈氏自认贤惠仁慈地走到了皇甫流云身边,她那青葱白玉的手指正要搭上男人的手臂,却被他突然掐住了脖子。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其实高兴得很!”皇甫流云眯起双眼,收紧了右手,将皇后提了起来,见她涨红了脸颊满脸痛苦,才松开了手,他说道:“若不看在你是宸儿的亲生母亲,朕一定会以为这件事情和你有关!别让朕查出什么,否则,陈氏一族,满门抄斩!吴海!” “奴才在。”吴海有些发愣,他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太子殿下,这再也不会醒来的尸体,心头钝痛不已。 “着钟一仁彻查此事,羽坤宫所有人聚集到偏殿,这里的东西谁都不准动!”说完,皇甫流云转身看着皇甫宸渐渐冰冷的身体,身形微微有些摇晃起来。 他弯腰抱起了儿子的尸体,转身走出了大门,那踉跄的背影,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英明帝王,而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父亲。 回到乾平殿,他终于支撑不住,抱着儿子的身体一同倒在了大殿之上,他拒绝了吴海的搀扶,他第一次坐在地砖上,抱着心爱的儿子,一遍遍地整理着儿子有些杂乱的头发,眼眶酸痛,却落不下泪来。 完了,什么都完了,他的儿子死了,他养了十多年,疼了十多年的儿子死了。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下去了,可最终,作为一个帝王的理智让他撑了下来。 这个活了半辈子的男人抱着死去的儿子,一直坐在大殿之中,坐了一晚上,怎样都不肯松手。 第二天,他就病倒了,丧事在钟一仁的主持下完成,当皇甫流云看着儿子被熊熊的火焰烧成灰烬的时候,他就直直地倒了下来,直到三天后,才睁开了双眼。 皇甫流云看着头顶的床帐,双眼迷茫,他慢慢地坐起身,靠在了床头。 “皇上……”吴海一直守在皇甫流云身边,见他醒来,高兴地喊了一声。 “吴海,朕做梦了,梦见宸儿死了。”皇甫流云轻轻地说着,听的吴海心中一震,落下了泪。 “皇上!”吴海跪在床前,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经去了,可您还要振作啊,您可是南平的支柱啊!” “胡说!”皇甫流云不想去相信这样的事实,可当他看着吴海泪流满面,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儿子,死了…… “皇上,太子殿下一定去了很幸福的地方。”吴海年纪已经大了,他不但是看着宝辰长大的,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所以对两父子,可谓是情深意重。 “吴海,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让朕在得到天伦之乐以后,又硬生生地剥夺了它。朕戎马一生,生杀夺予,造孽无数,是朕罪有应得,为什么要将这些报应都实现在朕的儿子身上呢?朕宁愿,死的是朕啊!”他狠狠地拍打着床板,痛心疾首。 “皇上!”吴海放肆地拉住了皇甫流云的衣袖,说道:“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老奴听着,心里头痛极了。”他扭头看着门外的青天白日,喊道:“什么罪孽,什么报应,请都降罪到老奴身上,不要再折磨皇上了!” “吴海……”皇甫流云觉得全世界都是冰冷冰冷的,他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宸儿怕黑又贪玩,黄泉路上,没有朕陪着……” “皇上不要,皇上!您还有南平江山要顾及啊,老奴愿意下去陪太子殿下!”吴海惊恐地摇了摇头,南平已经没有了太子,若再没了皇帝,那么曾经的雄鹰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鱼肉,到时候生灵涂炭,罪孽更深啊! 皇甫流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吴海轻声喊了几句之后,见没有回应,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夜色慢慢浓重,皇甫流云挥退了所有人,包括吴海。他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想,不知道那狠心离开老父的儿子会不会回来看一看自己。 这时候,门吹开了一个缝隙,一个穿着白色衣袍的男子闯进了大门,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袍子,然后干巴巴地笑道:“抱歉,我赶得有点急。” 皇甫流云略微警惕,蹙眉问道:“你是谁?”他看得出此人武功极高。只是他倒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这样高武艺的人,能够悄然无息地进入大殿后才被自己发觉。 “我叫白皓,来自齐国,对,就是雪山以北的那个国家。我是齐国的大祭司,负责祭祀请神,也负担为国人占卜,预测来年的气候。前几日我夜观星象,发现一个明亮的星辰突然陨落,而另一侧的天空中,原本几乎暗淡无光的星辰在同一时间明亮了起来!”白皓说得滔滔不绝,脸上也带着些许倨傲之色,但他的视线却时不时地往皇甫流云的脸上瞟,他不禁想到,这男人要是再年轻个几岁,一定帅的掉渣! “说重点。”对于白皓的聒噪,已经心力交瘁的皇甫流云根本没心情听,他打断了白皓的话,要求此人说明来意。 被这么好看的男人打断了话,白皓自然不恼,他回头看了看夜空中异常耀眼的星星,问道:“今日是否有人死去?” 躺在龙床上,呼吸都有些困难的皇甫流云听了这人的话,立马就瞪大了双眼,仿佛是抓住了一丝希望,口气都好了不少:“这位大祭司,朕听你刚才所言,意思是否为,那个在今日死去的人,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了?” “嗯?”白皓有些诧异地挑起眉,点点头道:“想不到你的脑子转的这么快,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的智力都不怎么高。” 02 若不是丧子之痛让皇甫流云一病不起,这时候的他很想亲手将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男人给砍成七八段! “按照星相和预言所示,的确是这样的。”那白衣男人点了点头说道。 “什么预言?”知道儿子还活着,皇甫流云就振作了起来,他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 “我们齐国有一条预言:为上天眷顾,得重生者,一统金樽。”白衣男子觉得这个预言应该是所有预言中最为简单明了的了,他都不需要解释。见皇甫流云的脸色好转,仿佛先前苍老得奄奄一息的男人并不是他似的,白衣男人有些感慨地挑起了右眉,道:“看来这个死去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皇甫流云微微垂下眼皮,道:“那是朕的儿子。” “嗯?可你们这些人不是常说,皇家无父子吗?”白衣男人总是一口一个“你们这些人”,就好像他自己不是人,而是另一个物种似的。 “朕也是人,为何不能对儿子有亲情?”皇甫流云振作了一些,他听白皓说话的口气,顿时就有些不悦,对于他的质疑,更是表现出了一丝不满。 若说到父子亲情,就算是皇甫流云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其他几个儿子都没什么感情,若死的是其他儿子,皇甫流云根本不会有多少哀恸,最多就在心里难受与可惜一阵,可死的是皇甫宸,他却支撑不住了。 因为他,几乎将所有对儿子的爱护与对儿子的期望都加诸在了皇甫宸的身上啊! 皇甫宸是陈氏所亲生的儿子,但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宜贵人,所以根本不具备亲自抚养孩子的资格。加上当时,皇后魏氏所生的嫡子刚刚夭折,为了体恤皇后,他就下令将皇甫宸报给了魏氏抚养。又作为补偿,他封了宜贵人做宜嫔。 只是魏氏因为失去了孩子,也因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导致了不能再生育,所以变得脾气暴躁,看到还是小婴儿的皇甫宸就非常生气,时常打骂于他。 这些事情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他也没有太在意,皇后一门忠烈,她又是独生女儿,难免脾气大一点,加上再也无法生育孩子,也是个可怜人,所以他不会为这些小事情而责难皇后。 直到有一天,他深深地记得,那是雪后的第一天,屋外吹着冷冽的寒风,那呼呼作响的西风吹动着树枝,枝桠上积附着的白雪摇摇欲坠。 过了晌午,皇甫流云刚刚批完奏折,就想出门透透气,却在御花园看到了一个躲在树下小声哭泣的小男孩,他只有四岁大小,穿着单薄的黑色衣服缩成了一团。 这时候一阵大风吹过,男孩头顶的枝桠摆动了一下,那依附在树上的大雪就轰然抖落,洋洋洒洒地打在了男孩的身上。这样的雪砸下来,对一个孩子来说,应该会很痛,可他却无动于衷,只是抱着双膝不住地哭泣颤抖,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好像,他的天已经塌了。 皇甫流云记得,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的父母呢?怎么不好好看管照顾?他只以为来这御花园的,或许是哪位亲王家的孩子罢了。 走到男孩的身边,皇甫流云将他脑袋上的白雪掸去,然后问道:“你在哭什么?” 男孩似乎受了惊吓,猛地抬起了还带着泪水的脸颊,他看到了自己后就慌忙擦去了自己面上的泪水,有些惧怕,又有些孺慕地跪了下来,那声音很好听,清脆却也带着一丝奶声奶气,可爱极了:“儿臣见过父皇。”他没见过皇甫流云,但他知道,能够穿着龙袍的男人,在南平,只有一个。 其实,在他看到男孩脸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这应该就是从出生开始,自己就从未见过第二面的三皇子皇甫宸了。 他张了张口,微微有些恼怒,恼皇后竟然这么不知仁厚与宽爱,将一个小小的男孩扔在了冰天雪地中就撒手不管了。 皇甫流云弯腰抱起了男孩,首先感叹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这么轻飘飘的,然后又想,这大概是自己第一个抱在怀里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妻妾,他也没有抱过她们。一般宠幸以后,他就让人把她们抬走了。 “你怎么在这里哭?”皇甫流云想起自己给过这个男孩最尊贵的名字,却没能给他最尊贵的生活,心中第一次,有了一些愧疚,因此,他软下了口气,喊了一声:“宸儿,回答朕的话。” “没有哭。”男孩有些不习惯被人抱在怀里,他轻微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反驳道:“父皇,儿臣,儿臣没有哭。”他心中有些喜悦,父皇喊他了,喊他的名字了!从没有人喊过他的名字。皇后嫡母叫他小贱种,大家都无视他,只有奶娘会轻轻地喊自己小殿下。 想到今早刚刚被皇后杖责致死的奶娘,皇甫宸就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这一回他忍着没有哭出声音来,他不想让皇甫流云看到自己哭,因为哭泣是不对的,是懦弱的。 “到底怎么了?告诉朕,朕为你做主。”皇甫流云并不是个对孩子有耐心的人,他见男孩不肯说,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他扑在父亲宽阔的怀里,知道感觉到了皇甫流云的心情变化,生怕受到厌弃似的,他忙回答道:“因为儿臣的奶娘死了。”他没有说是被皇后杖责才死的,因为潜意识里,他有些惧怕皇后。 “哦?”皇甫流云微微皱眉,看向了身边的吴海。 “回皇上,三殿下的奶娘偷了皇后娘娘的一串翠玉珠子,这才被杖责,却不想,最后死了……”吴海斟酌着开口回答,他也摸不清楚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的不是的!”皇甫宸剧烈地扭动起来,挣扎着要为他的奶娘,唯一对他好的奶娘说话:“是皇后娘娘冤枉奶娘!是她冤枉奶娘!”在男孩乌溜溜的眼睛里,迸射出了痛恨的神采,看得出,他因为今天奶娘的死而恨极了皇后。 “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是皇后冤枉你奶娘的?”皇甫流云挑眉,抱着儿子慢慢走回了乾平殿。 一路上皇甫宸都抿着小嘴没说话,直到进了温暖的乾平殿,他才抖了抖身体,觉得有些颤栗,又有些舒服地舒了口气。 “儿臣请父皇给奶娘做主。”皇甫流云刚刚放下皇甫宸,他就跪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叩首,然后说道。 皇甫流云被小家伙老成的口气给逗乐了,他点点头,说道:“那你说说,你怎么证明你奶娘没有偷东西?” “皇后娘娘说,她丢失翠玉珠子是在午时,但那时候,奶娘正在照顾儿臣,她哪里都没有去。”皇甫宸又拜了一拜,这样说道。 皇甫流云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摆了摆手让人从御膳房拿些食物来。然后,他才告诉皇甫宸说道:“你说的这个证据,并不能证明你奶娘就没有偷东西。不过你奶娘已经死了,多说也无益。朕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奶娘,别难过了。”他知道,可能皇后的确是冤枉了那个奶娘,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奶娘去找皇后评理,最后权衡之下,他决定这么处理。 当天晚上,他就将皇甫宸留在了乾平殿中,也让吴海给他准备了一个懂文会武,也知岐黄之术的奶娘。但当皇甫宸看着这个奶娘时,却在心里有些抵触,他想,这个奶娘,却终究不是他的奶娘啊…… 这之后,皇甫流云就开始对皇甫宸出奇的好,为他在乾平殿附近建造了一座宫殿,等正式册封他为太子后,将叫人将写着东宫二字的匾额给挂了上去,从此荣宠不断。 十四年来,他对宝辰的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也见证着。可就是这么一个让自己掏心掏肺,花尽了心思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眼前的儿子,却竟然死了,死了…… 当皇甫流云陷入回忆时候,白皓也在观察着这个长得很艳丽的男人,他的思念和痛苦,还有绝望,以及看向自己时,眼中带着的一丝期望。 很多年后,白皓回忆起来,就觉得,正是这一丝期望,这一抹动人的眼神,直直地望进了自己的心底,才让自己开始了无法自拔地一段爱的长跑。 “大祭司,你确定,我的儿子还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皇甫流云不知道白皓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只是知道,不管儿子如今是人是鬼,他多要找到他! “不确定。”白皓见自己说了这三个字后,对面这个在南平国呼风唤雨的男人就沉下了脸,他呵呵一笑,道:“如果星相所现的,被预言的这个人的确是你儿子的话,那他就一定活在这个世界的某处。” 皇甫流云听后,沉默着敛下了双眉,他必须立刻着手派人去找,如果儿子如这大祭司所言重生了,那宸儿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 只是他却听到了白皓这样说—— “不过为了成就这个预言,你就必须假死,并且八年内不得被你儿子知道。不然,中途出了什么变故,我也不能保证他还能活着了。”白皓承认,他这话里,参杂了一点谎,不过能让这男人跟着自己回齐国,说谎而已,还不跟喝水一样简单? 03 经过一阵周密的部署和安排后,皇甫流云就借着皇后等人的手假死成功。当他带着十几名亲信站在盛州城外的时候,他看着远处已然升起了白色灯笼的皇城,微微摇了摇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在位多年,却从不曾想到,他自龙位上下来的光景,竟然是假死。他想,他应该是南平历史上第一位假死的帝王了。不过只要能够找回儿子,什么都是值得的。 让这些亲信分散到金樽大陆各国,他就只身一人与白皓去了齐国,期间他也向自己说明了齐国的一些情况,包括那威力巨大的玄气。 当翻过雪山,脚踏平底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连绵起伏的雪山,他不知道,雪山以北,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还活着。但这个希望,却已经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之一。 “你们这些人所说的皇后,就是皇帝的妻子吧?”白皓一边走,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里头带着些许酸意和不爽。 又是“你们这些人”,皇甫流云皱了皱眉,若不是这人是齐国大祭司,可能会帮自己找到宝辰的下落,他一定会立刻翻脸! “对。”懒得搭理这男人,皇甫流云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可你妻子却想毒死你!”白皓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些幸灾乐祸,仿佛在说,瞧瞧,你的妻子对你这么狠心。 “皇家本无情,更何况是这种男女之情,朕并不爱她,她也无需爱朕。”对这一方面,白皓看得很淡,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嫔妃心里爱的是谁,只要她们够安分守己,并且能帮助他平衡朝臣就行。 “你们皇家似乎真的很无情,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白皓还是不太放心,觉得不能让皇甫流云对那个皇后还有任何的留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为什么会这样强烈,但他依照自己的本心如此做了。 皇甫流云已经通过钟一仁知道了儿子会被毒死,就是他亲娘做的这件令他不敢置信的事情。但因为皇后的家族势力不小,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他急着假死不能多做部署,所以暂时放过了她。 他想起来,这个女人似乎是他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的,他真的不明白,哪有一个母亲会亲手毒死自己儿子的,就是冷漠如他,他也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啊!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女人在成为皇后之前,都是有些懦弱的,她只是温婉如水,又小心翼翼地活在后宫里,不敢走错一步。因为她是宸儿的生母,所以他对她也算不错,在宸儿的刻意干预下,也顺从了宸儿的意思给了她一个继皇后的身份。 只是如今,他真的糊涂了,宸儿真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她会为了让另一个儿子登上皇位而如此不折手段!宸儿待她,虽说不上亲厚,但也是十分孺慕的,一直希望她这个母亲可以好好地看看他,偶尔夸奖一下他。但事实是,这十多年来,在私下里,这女人从不曾夸奖过宸儿哪怕一个字! 就好像,宸儿不是她的儿子一般。 皇甫流云想到这句话时,突然有些明白了。从他把宸儿抱去先皇后那里开始,这个女人就已经不再把宸儿当作亲生儿子了,这样的狠心,他到底是“叹服”了。 “她早已不将宸儿看作亲子。”皇甫流云说了这几个字,就闭上嘴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 白皓也知情知趣,不再多问什么。 两人到达神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期间换乘了不少皇甫流云从未见过的交通工具,第一次见到那牛不像牛,马不像马的凶兽时,他简直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奇幻的大陆! 进入神殿后,皇甫流云也没什么事情,就在白皓的教导下,开始学习玄气。他的修炼很顺利,几乎只用了一个月就修炼出了一些成形的玄气。当时白皓还啧啧称奇地表示,他还真没见过一个中年男人还能从无到有地修炼玄气的。 对于这“中年男人”四个字,皇甫流云颇为小心眼地记恨上了,自此之后,只要白皓对着他的身体动手动脚,他就会讽刺一句:“白大祭司对中年男人也有性趣?”每每这时候,白皓就忍不住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叫你乱说话! 在神殿生活了半年,也修炼了半年时间后,皇甫流云就成为了玄气三级的武者,这样的天赋,放眼大陆也是不多,更何况皇甫流云还是从中年开始学习的。 这天一早,天都没有亮透,皇甫流云就睁开了双眼,他瞪着站在不远处,笑得颇为无赖的白皓,皱眉道:“你又来干什么?”请看清,这个“又”字,皇甫流云的语气是咬牙切齿,这男人骚扰了自己半年,怎么还不肯罢休?! 白皓毫无大祭司风范地蹲在一边,见皇甫流云醒了过来,他才笑呵呵地跑上前,殷勤地给他找出了黑色的衣袍放到了他的手里。其实他很想帮皇甫流云穿着来,只是人家不愿意…… 见白皓这一副小媳妇儿的可怜样,皇甫流云就抽了抽嘴角,他很疑惑,这货是怎么成为一名大祭司,如此无赖,如此不要脸…… “出去。”皇甫流云见白皓还赖在自己房间不走,只得开了口说道。本来,他一个大男人,被别人看看身体也没什么,他也不至于换个衣服还要扭扭捏捏的。但可恶的是,每次白皓看着自己换衣服,不是流口水就是流鼻血,白皓自己不觉得贫血,他都觉得恶心了! “大家都是男人,我就不用出去了吧?”白皓每次都是这样一句话,一开始还有用,但现在是完全没用了。 “如果你不是一个对男人有性趣的男人,我想我会愿意让你看我换衣服。”皇甫流云哼了一声,乘着白皓看着自己俊脸发呆的时候,一个挥袖将他扇出了大门。 白皓只能苦哈哈地扒在门前,低声道:“小气,看一眼又不会死……” 皇甫流云快速地穿好了衣服,打开了房门,他内力甚高,听力自然是出奇的好,当然听到了白皓的小声嘀咕,他冷着脸道:“中年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因为玄气的修炼,他如今的容貌已经慢慢变得年轻起来,只是他依旧记着这已经一百多岁的老头子说的,自己是中年男人的话! 听到这四个字,白皓顿时泪牛满面,默默地转过身,狠狠地给了自己的臭嘴巴几个巴掌,然后又笑哈哈地转了回来,耍宝似的对皇甫流云说道:“今天城里有一场拍卖会,拍卖会的主管对我透露了消息,有许多高等级的稀有凶兽晶核,对你的修为提升很有帮助,咱们去看看吧?” 若不是皇甫流云的确对力量很渴求,他看着白皓这嘴脸,一定会坚定地拒绝! “什么时候?”皇甫流云说完这句话,见白皓顿时露出了更为灿烂的笑脸,不禁愣了愣,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自己稍稍同意他的建议,他就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下午,到时候我来找你!”白皓开心地说着时间和约定,生怕皇甫流云反悔似的。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对皇甫流云的心意,自然对他是紧追不舍,现在神殿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在追求皇甫流云的事情。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这样求着他,讨好着他,是挺没面子的事情,毕竟怎么说他都是个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可他就是该死的忍不住啊。他就是觉得这男人值得自己拿出所有最好的东西来讨好,来奉承,只要皇甫流云的一个点头,一个微笑,都能把他给乐得飞到天上去! “嗯。”皇甫流云觉得自己的心口跳得有些快,他微微蹙眉,应了一声就转身进了房门,顺手又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他走到了床边,看着门口依然没有离去的身影,不禁勾唇笑了,笑完之后,他又皱紧了眉头,自己对白皓,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他已经不再对白皓保持着厌恶的态度,对他也过多地展露了一些自己的真实情绪,他甚至有时候会纵容白皓的一些轻薄行为……这样下去,恐怕有些危险啊……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加紧得到力量,否则以后到了床上,他难不成真的被白皓压着?!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想到了这方面。若别人知道了他这个想法,没有人会不认为,他也同样喜欢上了白皓。 而门口,被无礼地关在了门外的白皓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傻傻地笑了。他心里盘算着怎么奖励一下那个选择在今天举办拍卖会的人,嘿嘿…… 白皓这一上午都处于轻飘飘的状态,他见到每个人都笑眯眯的,让那些习惯了被他呵斥的人吓得觉得见到了鬼,而那些与白皓熟悉的人,则不约而同地认为他追求的那个长得很艳丽的男人,也就是皇甫流云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番外: ——小柱子—— 一颗大榕树下,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背靠在树干上,单脚屈膝而坐,今日正是金秋鼎盛之时,凉风送爽,带走了夏日的烦闷。闲来无事,他便小憩了一会儿。 雨后的土壤还有些湿泞,平素微微低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腿边的土壤,突然看到了一条正扭着身体钻出来透气的蚯蚓。他愣了愣,然后将蚯蚓给提在了手里,他晃了晃小不点,突然咧嘴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宝辰的时候,他正在当时还是寒亲王的府中后花园里,带着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挖到一条小蚯蚓,还来不及跟小伙伴们炫耀,就手头一滑,飞了出去。那小蚯蚓降落的地点正是宝辰的头顶。 他时常在梦中看到那个穿着红袍的粉嫩小孩,他手里抓着蚯蚓,苍白了一张小脸,发出了惊人的叫喊声。宝辰讨厌蚯蚓,应该说,他讨厌一切软趴趴的东西,只要一看到自己手里拿着蚯蚓或者蛇之类的东西,他就会避自己三丈之远。久而久之,平素自己也不再去碰那些东西了,因为他不希望宝辰远离自己。 他还记得,当时他看了宝辰好一会儿,不知怎么的,就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跟他说了一句——你长得好漂亮,小柱子长大了要娶你! 因为这句话,宝辰气得鼻子都歪了,一脚就踩住了自己的脚,还扯着自己的耳朵大喊了一些粗话。不过他听着这些粗话,却觉得特别动听…… 这第一次的见面发生了不少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但总的来说,还是满开心的,虽然据宝辰后来回忆说,那第一次见面,他是非常非常地不开心,并且很想揍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宝辰的呢?平素将手中的蚯蚓扔掉以后,脑袋靠在了树干上想了想,然后忍不住勾唇笑了,他想,大概就是从第一次见到宝辰开始吧。宝辰小时候长得并没有以后那么绝色艳丽,只是清秀有余罢了,但他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那个红袍男孩的笑容时,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宝辰是一个纨绔子,但平素却知道,宝辰不是。宝辰练功比任何人都勤奋,悟性很高,武功进步很快,宝辰的文采也是当世少有,好像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被灌了一肚子墨水似的。 至于宝辰为什么要装成风流不羁且不学无术的人,平素从没有去深究过,他想着自己知道宝辰的好就够了,别人误会宝辰,甚至看不上宝辰,那才好呢。 随着宗政久寒的地位越来越高,宝辰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平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原地踏步了,否则连宝辰的背影,他都将没有机会再企及。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他拜了一位名师。师父名叫慕容痴武,他原名不叫这个,是后来自己改的。他与当时的武林盟盟主是好友,武功更在盟主之上。 慕容痴武对平素的根骨很是满意,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甚至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而他并不是一个能够在一个地方住得久的人,他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将毕生所学都教与了平素,让平素勤加修习后,他就离开了平城,四处云游去了。 平素的武艺有了慕容痴武的传授,虽说不可能一下子达到他师父那种高度,但在同辈之间,也算是顶尖的了。他盘算了一下,就决定在去京城找宝辰前,先出去闯荡一番。 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闯出了一些名堂来,就去了京城参加了武举的比试。中了武状元后,时隔多年,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宝辰。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袍,从前小小的身体也被抽长,显得更为瘦弱起来,他的五官变得精致而艳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引着自己越陷越深。而时隔六年的第一次相遇,宝辰给了自己两个铁拳,疼得自己差点飙泪。 他当然还记得宗政绵德那家伙说的——“爷说,要是宝儿生而为女,那爷就娶了你,就娶你一个,这辈子,就你一个。” 当时平素就想,老子不需要宝辰是女人,也会只爱他一个!只要宝辰愿意,他也只会娶他一个,珍爱他一生一世。 但最终,自己还是没有这个机会,宝辰爱的终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做宗政久寒的男人。即使是平素也不得不承认,宗政久寒的确待宝辰很好,他对宝辰的爱也够深沉。 可即使如此,平素也不认为自己比宗政久寒差,因为虽然宗政久寒给予宝辰的,比自己给予的要多的多,但从另一方面看,无论宗政久寒给了宝辰什么东西,又给了多少,他平素却是将自己拿得出的一切都奉在了宝辰的面前,只是宝辰不想要而已。 秋风扫过湖面,吹散了男人的发梢,露出眼角上,一丝浅淡的皱纹。他开始慢慢老去了,但他爱宝辰的心却永远都不会老去,直到他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刻,这一颗心才会骤然死去,再也不于凡尘中,留下丝毫痕迹…… ——二哥哥—— 京城郊外,一辆宽大的马车边,站着三个人,其中二人身穿红色锦袍,那各自略矮的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披风,而更为高长的则披着深灰色的斗篷。还有一人穿着素色的棉服,恭谨地站在那穿深灰色斗篷的男人的身后,看来是这男人的奴仆。 “此去江南,路上小心。”宝辰看着越来越成熟的宗政绵德,他整了整额头上被寒风吹乱的乌发,露出了描着梅花形状的花钿,那鲜红艳丽的颜色,在冰天雪地下,反衬得更要耀眼夺目。 宗政绵德呵呵笑了笑,有些痞痞的感觉,他颇为自大地说道:“普天之下,谁有胆子害我明亲王啊?我需要小心什么?”他微微侧身,那妖艳的绣了金丝线的袍角翻过几层华丽的波浪。大良国的明亲王,以他早年征战天下的铁血风格,和不眠不休开疆扩土的疯狂,得到了金樽大陆许多人的仰视和敬畏,若不是不想活的,还真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 宝辰见宗政绵德这欠扁的模样,伸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哼道:“快去快回!” “那是自然,我可舍不得离开你太久。”宗政绵德虽然自知得不到宝辰,但也喜欢在嘴皮子上占点便宜,对于这点,宗政久寒咬牙切齿了很久。 宝辰被气得笑了,随后又皱了皱眉,看着他身后唯一的一个太监,道:“你一个亲王下江南,怎么不多带点人,小全子一人恐怕忙不过来。” “没事,我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下个江南而已怕什么?”宗政绵德豪爽地摇了摇头,他说着,握住了宝辰的双肩,将他转了过去,然后轻轻推了一把,道,“快回去吧,风大,吹得沙子迷了眼睛,我可要心疼。” 宝辰听他又在贫嘴,不禁哼了哼,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他背对着宗政绵德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向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后,他朝着宗政绵德挥了挥手,这才驾着马儿回城了。 看着宝辰的身影越来越小,宗政绵德才有些不舍地收回了目光,他这一回去江南是公事,所以不得不离开一阵。 “爷,起风了,回马车上吧?”小全子算是宗政绵德的心腹之一,他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对太子爷的心意,可这又如何呢,太子爷终究不会是王爷的。 “嗯。”宗政绵德微微点头,也转身上了马车。 这一路从北往南走,宗政绵德看着帘子外不断变化的景色,不知怎地,想起了他与宝辰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那时候的宝辰也穿着红色的衣袍,看起来粉粉嫩嫩的,比自己还要好看几分,他直觉就以为那是个漂亮的小妞,不过也因此,招来了宝辰的“毒打”。 这不算太和谐的第一次见面,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每想起来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其实一早就对宝辰有好感,但真正爱上他,却是在宝辰长大以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爱上一个少年的时候,他有些惊慌,觉得这样不正常!他一直在否定自己这种荒谬的感觉,可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宝辰,他就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愿意抛弃一切,包括名誉,财富和权势,宝辰会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归隐山林,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而后来的事实告诉自己,宝辰不愿意。不是宝辰贪慕荣华,而是宝辰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也想过要放弃,不想再爱了,因为这种爱而不得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可最终,他发现自己放弃不了,因为宝辰似乎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若是割去,必定会流完全身的鲜血,然后慢慢干涸致死。 “爷,前面就是扬州城了。”在马车外赶车的小全子突然轻轻地出了声,将宗政绵德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嗯。”宗政绵德应了一声,然后撩开了侧面的车帘,他歪头看着马车外,那来来去去的人流,老人,妇女,孩子,他们笑闹在一起,似乎活得很恣意。 他勾唇,露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笑容,心想,其实自己也很幸福,至少他能一直看着宝辰,守着宝辰,而那个激进的大哥,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宝辰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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