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难宠——羽瞳
羽瞳  发于:2014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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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一旨下达,自此青梅是嫂嫂。 二旨下达,自此相伴君身侧。 据传闻,皇上喜好龙阳之癖,虽后宫妃嫔如芸,却不近女色,就连近身伺候的宫人也全是太监。 据传闻,皇上对御前侍卫恩宠有加,日日夜夜不离不弃。 一朝封妃,惑世妖男名闻天下。 宫闱争宠,争的是帝王之恩,群妃之斗,斗的是男男深情。 迟暮寒很苦恼,他好女色,为什么每每扑到他的却非女人。 封妃,开什么玩笑?!堂堂商界奇才的迟二公子岂能受此奇耻大辱!宫闱深深又如何,爬墙之术显身手! 某邪皇拍案大怒:有没有搞错,男妃也爬墙! 第一章:“双喜临门” 绿水湖泊,杨柳低垂。 一叶孤舟,琴声悠扬。 远远看去,白衣胜雪,发如泼墨迎风肆扬,袍袖挥洒,卓绝仙姿。 少年薄纱遮面看不清容貌,然那蒲柳身姿,出尘气质,却是结合了世间阴柔之最美。如画烟眉,蹙着眉宇间清淡的怅然,水瀛雾生的凤眸,噙着不为人知的孤寂。 芊芊十指,青葱白玉,指尖流泻,是行云流水的空旷,亦是凡尘俗世的无奈忧伤…… 身后的撑舟侍童,亦是生的白白净净,倒不失一俊俏小哥,不过若与少年相比,那就一个谪仙,一介凡夫,相形见拙,天壤之别。 少年的琴音,似是水波涟漪都被颤动了旋律,那身后的侍童更是听得如痴如醉。 “公子,您弹得真好听。” 蝶翼般的羽睫轻颤,却是没有回话,只是琴音也因侍童的出声戛然而止。 “回去吧。” 迟暮寒放下琴,漫然起身,颀长身姿迎风而立,白衣翩跹,虽是柔美极致,却是玉树临风惊为天人,京城第一美男之名,当之不愧。 “是公子。”侍童恭敬的点头,随即动作起来。想想却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道,“今日可是如烟姑娘和大公子成亲的日子,公子这就回去会不会太早?”其实却是担心自家公子触景伤怀。 说来都怪那刚登基月余的新皇,明明公子和如烟姑娘才是才子佳人天生绝配,他却偏生一道圣旨将如烟姑娘赐婚给了大公子! 迟暮寒微微侧眸,并未做出回应,只是抬手摸了摸那被面纱遮挡的脸。 其实他并不怨恨大哥抢了如烟,从小到大,如烟对大哥的那份情谊他是看在眼里,要怪,就怪自己这张连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垂涎的脸,相信是个正常的女人,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夫君遮挡面纱陪自己出门,更承受不了,别的男人对着自己的夫君流口水…… 最令他心痛的不是如烟和大哥的婚事,而是如烟那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最爱好的姐们儿! 呵呵……何等的讽刺可笑? 在他看来,就算没有皇上的赐婚,他们两人最终还是会走在一起。他憎恨的是这张比女人还要柔美的脸,分明是一个娘胎,为何偏偏大哥风姿卓绝,英俊帅气,自己却生的这般不男不女,脸生的像女人就罢了,竟是连这身子骨都单薄的紧。 正值午时,正是迟府宾客络绎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尴尬,迟暮寒只好走后门而回。 刚进门,就被一道明黄身影挡住了去路。 来人立体的五官镌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锐利深邃的目光此时正像磁石般牢牢定格在那薄纱下的脸上。一身祥云龙袍极好的衬托着他颀长的身姿,健硕而伟岸。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轩辕烈。 迟暮寒有片刻的呆愣,却随即反应过来,“草民迟暮寒,参见皇上。” 说着就要下跪,却给及时扶了起来,“暮寒不必拘礼。” 虽已扶起,轩辕烈却并无松开之意,反而望着迟暮寒面纱下的脸出神。 “谢皇上。”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迟暮寒清隽的眸底划过一抹疏离,随即退开,“草民还有些事情,恕不奉陪。” “朕迷路了,还有劳迟二公子带路。”一听他这明显避着自己的话,轩辕烈脸色唰的冷了下来,就连称呼都变了。 呃…… 迷路?! 别说迟暮寒,就连他身后的侍童都是一脸怀疑之色。瞎子都看得出来,这皇上是想给他家公子搭讪! “如何?”被人看穿心思,轩辕烈丝毫不觉尴尬,反而挑起一抹不羁的邪笑。 “带皇上去前厅。”迟暮寒也不含糊,回以一记挑衅的眼神,冲身后的侍童吩咐完便径自与轩辕烈擦身而去。 转身冷睇着拿一抹扬长而去的纤细白影,轩辕烈俊眸微脸,冷毅的唇线噙着莫测高深的弧度。 “皇上……” 那侍童刚一出声,就被轩辕烈一个眼神瞪得脖子一缩。 “滚!” 一声厉喝,身前疾风划过,已然没了那侍童的身影。 喜乐声震,就算是关门闭户依然能够清晰的听见。迟暮寒在桌前坐下,这才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那面纱下的脸当真风华绝代,倾世一绝。白皙精致的五官仿似天斧神造,烟眉若画,眸若凝雾,秀美的鼻子仿若刀削般英挺,唇红潋滟,不点自朱,自然上弯的唇角若樱花般靡丽,丰腴水泽的唇瓣轻轻撅起,无不透露着诱人采撷的妩媚。 “啧啧……每每看到你这妖孽的脸,我都无比感慨造化弄人,好一个佳人如画,可偏是这该死的男儿身!”屏风后一道醇厚讥诮的声音响起,只是话音一落便发出一声闷哼,三根银针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他嘴角! “若你是女儿身,我或许会念在情分上收了你也不一定。”微微侧眸,迟暮寒反唇相讥,眉目流转皆风情。 “情分?”拿掉嘴角的银针,莫清绝一拢灼眼红袍,这才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摇着纸扇自谕风流的在迟暮寒对面坐下,本也是绝佳蹁跹的俊俏郞,可相坐一比,就有些自惭形秽了,啪的收起折扇,单手撑着桌面倾身上前,“你所指的情分,就是一天吞掉我三家布庄不手软吧?” 迟暮寒掀眸迎视着他那对魅惑的桃花眼,浅浅含笑,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你那布庄不还是挂着你莫家的招牌么?又何来吞掉一说?等哪日挂上我迟家招牌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兴师问罪吧。” 言下之意,既也是变相的下达逐客令。 莫清绝表情略微一僵,但随即就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姿态,“话是没错,可是你们迟家布庄推出清仓甩卖,买一赠一,抢走了我们不少客人……” “莫公子言重了,正所谓商场如战场,生意经法各凭手腕,又何来抢客一说?”截断莫清绝的话,迟暮寒微扬的唇角噙上了几许冷漠,“当然,若是莫家慷慨,也可以效仿买一赠一啊?” “你……”莫清绝被堵的哑口无言。忽而扬眉挑起一抹讥诮,“生意上手腕再高又如何?还不是情场失意?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了自己的大嫂,这将是何等的悲凉?” “如果你再不滚,我会让天下第一庄从此在这京城消失,你信么,莫庄主?”迟暮寒依旧笑着,只是那笑看得人悚然极了。 “信,当然信。”这点,莫清绝毫不怀疑他绝对有这能力,毕竟,这迟暮寒在商场上的狠戾手段他算是领教过了,可不是空有虚名。随即站起身,打开扇子摇了摇,“不过,今日在下来府上祝贺之时,正巧碰上皇上说要赐你们迟府一个双喜临门,皇上笑得开怀,可是迟老爷子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呢!” 听到这话,迟暮寒却愣住了。 难道是刚刚在后院自己给了皇上坏脸色,所以把气撒在了爹身上?或是,取消了布庄御供的资格? 可是没道理啊?这莫清绝是在自己进门之前到的房间,那会儿皇上应该还没回到前厅,那这…… “喜酒醇香,你自个儿慢慢琢磨吧,恕莫某失陪了!”见迟暮寒凝眉沉思,莫清绝心情这才不那么犯堵,摇着扇子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门去。刚走出门却探进头来,“对了,做人做事还是不要太绝,有时候现世报很不爽的。” 迟暮寒一个戾眸扫过去,那门口的脑袋已然闪得没了踪影。 一股强烈的不安随之而来,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还有一点他可以断定,皇上刚才出现在后院绝非偶然! 是夜。 宾客散尽,迟府上下终于回归了宁静。 迟暮寒和衣躺着,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绪不宁。 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迟暮寒随即起身,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外就响起了迟老爷子的询问声。 “寒儿,是爹,你可是睡下了?” “还没,爹等等,孩儿这就给您开门。”本来就没睡意,一听是迟老爷子,迟暮寒随即就下床给迟老爷子开门。 迟老爷子依旧穿着给大儿子举办婚事时穿的衣服,那一身的喜庆在他那满布愁容的脸色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兀。平时不怎么看得出皱纹的脸上,仿似一时间竟多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爹这么晚了过来找孩儿,可是有什么事?”见迟老爷子在桌前坐下,迟暮寒随即上前掌了灯,在他对面坐下。 迟老爷子望着儿子美艳无双的脸,不由皱眉一声叹息,“皇上今日说,咱们迟家布庄的御供的布匹出了些问题,说是愿意看在亲家丞相大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并且继续御用咱们布庄的供货,但条件是,你要进宫做他的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迟暮寒隐隐嗅出阴谋的味道,“爹,你知道孩儿无心为官……” “爹明白,不然以你的资质就是拿下新科状元那也是绰绰有余的,爹也向皇上表明了你不愿为官的态度,可是皇上说这是圣旨,要么双喜临门,要么……御供的布匹出问题在先,违抗圣旨在后,两罪相加,满门诛灭。” 迟老爷子的一席话,听得迟暮寒身形一颤。 第二章:奉旨进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迟家迟二公子文韬武略、惊天之才,朕躬闻之甚悦。今下旨招贤,封御前侍卫正一品,即日进宫,护圣驾之左右,钦此!” 那一旨下达,迟老爷子就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来接这旨,满心为难焦虑,竟有些失了神。 据传闻,皇上喜好龙阳之癖,虽后宫妃嫔如芸,却不近女色,就连近身伺候的宫人也全是太监。若这些仅是洁癖便罢了,倘若真如流传的那样,那他们寒儿进宫…… “迟老爷,还不快接旨?”见迟老爷子愣住,宣旨的阮公公微蹙的眉头满是不悦。 迟暮寒刚到客厅门口,就听得一道尖锐的鸭嗓声传来,不觉烟眉微蹙,脚步却未停滞,径自走进门去。 “寒儿!”一见迟暮寒进门,迟老爷子不觉喊道,眉宇间却是难掩忧色。 迟暮寒向迟老爷点了点头,随即走到他身边跪下,伸手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迟二公子,既然圣旨已接,那就即刻随洒家进宫吧。”迟暮寒此举固然唐突,且先前迟老爷子更谎称自家儿子不在,但阮公公却并未表露出丝毫不满,态度更是毕恭毕敬。 “寒儿!”迟暮寒正要起身,却被迟老爷拉住了手。 迟暮寒转头扯出一抹安抚的笑,低敛的眸子掩藏了所有的情绪,“爹,布庄的账本孩儿已经连夜整理好了,回头佟七会送去给大哥。”说罢,这才站起身来对阮公公道,“有劳公公带路。” 马车上,迟暮寒慵懒倚靠在车壁上,听着那车轮辘辘,潋滟琉璃的眸旖旎着淡淡清愁。依旧风华绝代,白衣胜雪,只是一夜无眠的他愈发透着病态的白。 “迟大人,皇宫到了。”外面响起那阮公公的通报声,马车随之停下。出了迟府,便改了称呼。 迟暮寒掀了掀眼帘,却并未回话,起身走了出去。 刚一下马车,一抹明黄就迎了上来。 “暮寒!”轩辕烈在宫门等候半天,一见到迟暮寒自车里下来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毫不顾忌的拉住了他的手,那炽热异样的目光直教人难以自处。 “臣迟暮寒参见皇上。”不着痕迹的躲开轩辕烈的扶持,迟暮寒掀袍跪地,抱拳行礼道。 见他如此,轩辕烈眉宇微拧,连忙将他扶起,“暮寒快快请起,以后这些虚礼不见也罢。” “君臣之礼不得有逾,该有的礼数,臣不敢违背。”再次避开轩辕烈的手,迟暮寒淡然疏离却尺度把握极好。 “朕是皇上,朕说你不用行礼就不用行礼!”轩辕烈的脸色唰的冷了下来,对迟暮寒的态度大感不悦。 “谢皇上恩典。”迟暮寒眸色微闪,抱拳,却不再下跪。 轩辕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朕今日正要微服出宫体察民情,暮寒,护驾!” 话落,在迟暮寒和阮公公诧异的目光下,径自上了马车。 心里虽诧异却不敢有疑问,阮公公再次充当车夫,而迟暮寒亦和阮公公一起,坐在另一侧。 “暮寒进来!” 阮公公正要驾车,里面就响起轩辕烈略显愤然的冷喝。 和阮公公对视一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迟暮寒还是听令进了马车。 正想坐到对面,却被轩辕烈拽得跌坐在怀。 “皇上!”迟暮寒大惊失色,就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暮寒莫不是忘了圣旨上的内容?护圣驾之左右,你坐的离朕那么远,可是置朕安危于不顾?”凉薄唇瓣轻启,一记莫须有的罪名轻轻松松就叩在了迟暮寒头上。 “微臣不敢!”忘了挣扎,迟暮寒忙申辩,紧蹙的烟眉,却泄露了他此刻压抑的愤懑。 “既然不敢,那以后就谨记本分,这一次,朕念你初犯,恕你无罪!”不愧是皇上,一句厚颜无耻的话竟是说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说罢,这才松开了迟暮寒。 如获大赦,迟暮寒连忙起身,坐到了他右侧。心下却是百般不齿,这皇上可真够无耻! 马车掉头行驶,这一路,竟是两个多时辰方才停下。 迟暮寒随轩辕烈步下马车,放眼青山郁翠,潺潺流水,曲径通幽,眸底不由划过一抹冷嘲。这就是所谓的体察民情?在这荒郊野岭? 无视迟暮寒眼里的冷嘲,轩辕烈径自抛给阮公公一记赞赏的眼神,便踏步上了曲径小道。 见状,迟暮寒连忙跟上,却忽觉不对,转头望向一动不动杵在原地的阮公公,“阮公公,你不跟上么?” “皇上每次来这都不喜欢有人跟着,奴才就在这等候便是,倒是迟大人,皇上安全就交给你了。”阮公公眼神闪躲,笑得有些敷衍尴尬。 狐疑的皱了皱眉,但职责所在,迟暮寒却不得不跟上。 瞥了眼身后的白影,轩辕烈凉薄的唇上挑一抹迷人的弧度。 相较于他的好心情,跟在他身后的迟暮寒可就郁闷至极,微拧的眉宇锁着担心。莫非,那些民间流传都是真的?这皇上真的…… 种种迹象让他不得不心生疑虑,越是跟着,心下愈发忐忑。 “暮寒似乎对朕很有意见?”将迟暮寒纠结的表情看在眼里,轩辕烈愈发笑的邪魅。 “臣不敢。”简短的三个字,迟暮寒便再没了下文。 曲径深处,竟是别有洞天。 落英缤纷,绿竹成荫,尤其那湖泊中孑然而立的两层楼阁竹屋,愈发增添着诗情画意的雅致之美。 “素闻暮寒琴艺不错,不知今日朕可有幸一睹风采?”说着,轩辕烈径自踏上连通竹屋的木道。 “皇上体察民情的方式可真特别。”紧跟其后,禁不住出言相讥,对于这个皇上,迟暮寒愈发的没有好感,甚至,有一丝厌恶,尤其是他叫自己时的那股亲昵劲儿,还有那火辣辣的眼神。 木屋的陈设倒是简单,一张木桌,一张床,就连门和窗,都是竹帘所制。 而最为醒目的,也就是桌上那一萧一琴,还有那弥漫着淡然清香的香炉了。 轩辕烈在桌前坐下,“暮寒,你坐。” 迟暮寒犹豫了下,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这里有朕特意为你备好的琴,弹奏一曲如何?”虽是询问,然那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请皇上恕罪,臣今日没那雅兴。”没有片刻犹豫,迟暮寒就断然拒绝了,如果可以,他真想起身走人,尤为讨厌被别人对待女人的方式相待! “朕要你!”望进迟暮寒布满厌恶的眼眸,轩辕烈炽热的眼眸矍铄着赤果果的欲望。 “咳咳……”不料他突然这般直接,迟暮寒一口气呛到喉咙猛咳不止,险些没背过气去。他听到什么?要他?! 须臾,方才抑制住呛咳,满眼冷冽的直视着轩辕烈,那呛红的绯颜透着迷惑人心的光泽。 “不好意思皇上,臣很正常,对男人没兴趣!”字字咬牙切齿,言辞影射轩辕烈变态不正常。 “你是对男人没兴趣,那迟家上百口性命呢?暮寒也没兴趣?”轩辕烈的脸色随之冷却,冷峻的眸里无半丝玩笑之意。 迟暮寒身形一震,“你……” “朕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轩辕烈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身为国君,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几番深呼吸,迟暮寒才强压下那股想要直接劈死他的冲动。 “天下乃是朕所有,谁敢笑朕,朕便灭他九族!”轩辕烈威严冷傲不可一世。 “皇上既然不怕被人耻笑,那又何必大费周章,封臣御前侍卫,然后再提出如此荒唐要求,你敢说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迟暮寒戾眸微脸,袍袖之下的手紧握成拳,美眸迸射着凌厉的杀气。 “朕若不如此,你岂不早就举家销声匿迹,凭你迟二公子的能力,完全不在话下。”直视着他怒火狂炽的眸子,轩辕烈笑的很是没脸没皮,甚至夹杂着一丝邪气,“不过此时非彼时,迟府眼下一举一动皆在朕掌控之中,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朕的手掌心!” “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迟暮寒的愤怒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媲美火山亦不为过。 “不怕。”轩辕烈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很是碍眼,“因为,你赌不起迟家上百口性命,而且,你大可以试试,可还有那力气杀朕?” 闻言,迟暮寒面色一凝,起身却骤感一阵晕眩,单手撑桌,闭眸甩了甩头,“这香炉……” 身形一晃,却倒进了轩辕烈的怀里,想要挣开,却是虚软无力的紧。 “你真卑鄙!”虽是无力,然这一字一字却是中气十足。 “此药不过是一般的软筋散而已,你若不动气,对你自是毫无妨害。”拥着他坐下,轩辕烈站在他身后,任他无力靠在胸口,俊眸毫不掩饰柔情宠溺,“你放心,朕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就会给你时间考虑,可是现在,让我抱抱你好么?” 听着他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深情倾诉,迟暮寒面若冰霜,直想大爆粗口。好?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因这一抱抖落一地! 强压下胃部翻腾的恶心感,一字一字咬牙切齿,“为大哥赐婚,想必也是在你蓄谋之内吧?” 深吸一口气,迟暮寒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他忽然发现,自己被无意卷入了一个阴谋的漩涡,而那阴谋,正是在那一旨赐婚开始…… 岂料,他话音刚落,就被轩辕烈硬扳过身子,抬起下颚,不管不顾,一个吻径自就贴上了迟暮寒的唇。强势的撬开紧咬的牙齿,温柔的滑了进去,卷了柔软的舌细细描摹。 迟暮寒被这突如其来的进犯惊懵了,理智想要推开,身体却使不上力气,呼吸也极不顺畅。一股子羞恼直冲脑门儿,迟暮寒双颊爆红,浑身却似覆上了一层寒霜,就那么瞪着,任其予取予求…… 良久,直到感觉迟暮寒有些呼吸困难,轩辕烈这才不舍的离开那因饱经蹂躏而红肿水润的唇。 “暮寒可还记得,七年前的云翠楼?” 第三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云翠楼? 七年前,他正好十五岁。 闻言,迟暮寒敛下了清冽的冷眸,思绪也随之飘到了七年前。 云翠楼,听似风尘,实则却是文人墨客附庸高雅,听曲儿说书的地方。 迟暮寒向来不喜流连风月场所,确切的说,应该是公众场合。因为自身外貌出众,每每出现都难免引起骚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小小年纪便自少出门,平时在家闲着没事,也就是帮着爹理理账簿,看看书。 如果记得没错,那云翠楼他只去过一次,还是被大哥强行拖去的,美其名曰是带他见识世面,实则却是拿他当挡箭牌,免除爹的责罚。 他们刚到云翠楼就遇到一位红衣少年调戏楼中丫鬟,硬是不顾大庭广众拉着人家亲热。少年生的眉目俊朗,器宇不凡,一身华贵气质却偏生做那纨绔子弟的下流行径,迟暮寒当时看不下去,就不顾大哥阻拦上前抢过了那姑娘,并与那少年据理力争。 具体说些什么已记不大请,但隐隐记得少年当时惊艳炽热的目光,还有那轻佻的举止,说是拿自己交换,他兴许就放过那姑娘。 恼怒至极,出手就要与那少年过招,却眼尖的看到那姑娘突然一改柔弱,举着匕首就冲少年刺了过来,顾不及多想,出于本能反应,他转身就挡在了少年身前,硬生生挨下那一刺。 想到这,迟暮寒不由牵起一抹苦笑。原来如此,难怪一年前他奉先皇之命第一次出现在迟府时,自己总觉得眼熟。 “想不到皇上竟是此等恩将仇报之人!”言语间,竟是连仅存的一丝尊敬也没有了。 “暮寒此言差矣。”轩辕烈笑着摇了摇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朕这是以身相许。” 迟暮寒冷嘲的扯了扯唇角,却是乏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靠在轩辕烈身上,深沉的眸子缱绻着人看不清的情绪。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直到夕阳西斜,轩辕烈方才给迟暮寒喂了解药,抱着他离开了木屋。 远远见他们过来,阮公公丝毫没有诧异,恭敬的帮他们打开了车帘。 虽是服了解药,可迟暮寒还是待马车行驶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了力气。用力挣开轩辕烈的搂抱坐到他对面,一张冷若寒霜的脸竟是不再看他,径自扭向了窗外。 怀中突兀一空,轩辕烈的俊眸明显划过一抹失落,只是望着迟暮寒的目光却极尽柔和,已然没了之前邪肆霸气。 暮寒,你可知道,七年前那一刺刺在你心上,却也同时刺进了朕心里,那个被刺下的窟窿很小很窄,除了你,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停车!”马车经过迟家布庄时,方才对着车外的阮公公断然一喝。 轩辕烈闻言眉头一拧,“这还没到皇宫呢!”掷地有声,自是暗示阮公公不是停车的时候。继而方才看向怒瞪着自己的迟暮寒,“身为御前侍卫,你的职责是保护朕的安全,伴君左右不得擅离半步!暮寒记性,似乎不是很好?” “你……”心里气结,迟暮寒竟是无话反驳,也懒得再瞪他,再次撇开视线,无视他的存在。 入夜时分,一个黑影闪身进了东宫大门。 金丝凤椅上,女子云鬓高绾,一袭金丝凤袍雍容华贵。 女子面赛西施,肤若凝脂,媚眼如丝,顾盼风情,不过二十芳华,眉宇间却已然磨砺出了岁月的戾气,美眸烁烁,看似温婉的外表,竟是透着一股精明犀利的萧冷之气。 此时正冷然的直视着下方跪着的黑衣男子,温婉噙笑的眸子不怒自威。 男子身形一震,忙将今日打探如是上报,“禀皇后娘娘,皇上今日携新封的御前侍卫迟暮寒出宫,去了风竹小楼,回途的时候迟暮寒似乎身有不适,是皇上抱着上的马车。” 皇后听罢嘴角愈发上扬了弧度,却是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那人抱拳应罢,随即起身退了出去。 皇后笑得极美,一如那冬日绽放的寒梅。然而,唯有一路伺候来的婢女霞儿最了解,那笑中的凄凉和苦涩。 那男子一走,霞儿便机灵的跑去关上了门,一转身,却见皇后犹自望着某处出神,却是没有做声,悄然退自一旁。娘娘的苦她是看在看眼里,只是这些事,却不是身为奴才的她能多过问的。 “呵呵……皇上对这迟大人倒是上心。”良久,皇后方才凄凉一笑,只是那笑里透着浓浓的悲悸。失宠若单单是因为一个女人也就罢了,却不想……真心不甘啊! 一拳砸在身边的扶手上,皇后气得身形都隐隐有些颤抖,闭上的眼眸,掩去了一切的悲痛,不甘,愤懑,怨念…… “皇后娘娘切莫动怒,小心凤体……” 霞儿见状,连忙上前,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本宫没事。” 睁开眼,皇后的眼里已然恢复了令人看不透的沉静。 是的,她没事,她怎么能够有事?!那个人分明好龙阳,却偏偏将她们纳入深宫,荣华富贵又如何?还不是顶着这虚荣的头衔在这深宫孤独终老,葬送芳华!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那么……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霞儿,去御书房。”美眸瞬闪一抹狠戾,话落,皇后便径自起身朝门外走去。这个时候轩辕烈都会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她倒要去会会,这迟暮寒究竟是何等厉害角色,竟能迷得堂堂大男人神魂颠倒! 霞儿低眉顺目,连忙紧步跟上。 刚经过御花园,竟是与那西苑走来的萧淑妃不期而遇。一袭湖绿青衫,未施粉黛亦是俏丽生姿之貌,眉眼噙笑间,竟是多了一股皇后没有的灵气。 “臣妾给皇后姐姐请安。”大老远就看到一脸郁色的皇后,萧淑妃上前盈盈福礼。 “妹妹请起。”皇后轻勾唇角,淡漠疏离。 “姐姐这么晚了这是要去御书房?”萧淑妃起身,明知故问。 “夜深寒凉,妹妹莫非是要赏月?”皇后不答反问,眸底划过一抹讥诮。 “妹妹才疏学浅,哪有那份高雅才情。”掩嘴轻笑,眸底亦是毫不掩饰轻蔑之色。高傲个什么劲儿?不就顶了个皇后的头衔么?除此之外,也不见得比自己多点什么! 皇后自是没放过她眸底的轻蔑之色,却是不屑与其计较。这就是身为宫闱女人的悲哀,就算没有男人可争,却还有虚荣可斗,高贵的身份同样是种诱惑。 “本宫正是要去御书房,妹妹若有兴趣便跟上吧。”话落不再理会,径自与萧淑妃擦身而去。言下之意亦是在暗示她,真正的敌人是在御书房,要斗,也要找准对象! 萧淑妃外表灵气天真,实则亦是个心机城府的主,自是听出了那弦外之音。冷哼着撇了撇嘴角,这才跟了上去。 第四章:遇险 轩辕烈虽然喜好诡癖,但迟暮寒不得不承认,他还算得上是个勤政称职的君主。埋首奏章批阅的他少了日里的轻浮,眉宇间偶尔轻微的皱起倒是别具一番俊美摄魄之感。 “朕这张脸暮寒可还满意?”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轩辕烈抬眸看他,眼里都是缱绻的笑意。 迟暮寒一愣,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随即别开视线。 “皇上九五之尊,臣不敢妄论。”眸底的淡漠冷冽显而易见。 轩辕烈挑唇,正要说什么,门却被阮公公推了开来,盯着他哈腰垂首的样子,俊眸里满是被打扰的不悦。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求见。”跪地行礼,承受着轩辕烈凌厉目光的凌迟,阮公公如芒刺在背,直觉头皮发麻。 “不见!”冷冷的两个字,干脆利落。话落轩辕烈便不再看任何人,专心埋首于层层叠垒的奏折中。 阮公公通体一寒,抬手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连忙起身退出门去。 眼看吃了闭门羹,两人藏在袍袖下的手悠然握紧,任由鲜红的蔻丹深深刺进皮肉,却依旧难以抑制那咬牙切齿的愤然,竟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阮公公一出门就见两位娘娘面色不佳,心下又是一寒,却还是顶着冷汗毕恭毕敬道,“皇上的话,两位娘娘想必也听到了,皇上公务缠身,不便打扰,娘娘们还是请回吧。” 皇后微敛的戾眸一直盯着刚刚被合上的门,刚才的开门合门间,除了一抹颀长白影她看得并不真切,迟暮寒背光而立,隐隐可见面部轮廓,却是若镌刻般精致姣好。 “既然这样,本宫就不打扰皇上政务了。”唇角勾挑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皇后说罢随即转身而去。 霞儿见状,也有些好奇的望了望那已然合上的门扉,随即快步跟了上去。倒是剩下那萧淑妃不甘的瞪眼半响,方才转身离开。 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阮公公摇了摇头,亦是为她们感到无尽的悲悯。 轩辕烈抬起头,就见迟暮寒面容清冷低敛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揉了揉太阳穴,随即起身,“朕乏了,暮寒,陪着就寝。” 迟暮寒桃花瓣的唇紧抿,险些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了正色,“皇上就寝不在臣职责之类。” “你是朕的御前侍卫,时刻保护朕的安全便是职责,你若不在,朕睡着后遇上刺客怎么办?”轩辕烈眉眼轻佻,笑得别具深意,“所以,暮寒理应与朕一同就寝。” “臣,恕难从命!”抱拳一礼,迟暮寒正眼未瞧轩辕烈一眼,毅然转身而去。 “抗旨不尊,那可是诛连九族之罪,暮寒当真无动于衷?” 刚到门口,冷冷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迟暮寒的脚步蓦然顿住,藏在袖中的十指收紧,竟是再没力气跨出一步,心里却是对轩辕烈这个昏君恨得咬牙切齿。 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扬上嘴角,恍惚看去,当真与那狐狸无二。 腰上突兀一紧,迟暮寒正欲挣脱,人却被轩辕烈禁锢怀中。不由烟眉紧拧,他的靠近,自己竟然毫无所觉! “朕只是想搂着你入睡,仅此而已。”轻咬了下那微泛红润的耳垂,轩辕烈脑袋耷拉在迟暮寒肩头,当真累了。 耳垂的温湿令迟暮寒身子一僵,一股浓郁的羞耻感油然窜遍四肢百骸,竟是怔住了。 “总有一天,朕会让你爱上朕的。”第一次,轩辕烈对自己的话这么没有底气。 迟暮寒却听得白眼一翻,是他太自信,还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他可是男人! “可是臣不愿意。”迟暮寒任由他禁锢自己,只是态度却依然坚决,“皇上说过会给臣时间,君无戏言!”既然不能扭转,那就拖延,拖得一时是一时。 话音一落,腰上的力道果然松了,“君无戏言!” 挣开轩辕烈的怀抱,迟暮寒背脊挺直,毅然踏出门去。 “迟大人……” 见他出来,阮公公恭敬哈腰正要说什么,却只觉眼前白影乍闪,抬头,已然不见迟暮寒人影。 来不及狐疑,却眼尖的瞥见皱眉走出的轩辕烈,忙恭敬的低下头去,“皇上,迟大人他……” “随他去吧。”摆了摆手,轩辕烈随即转身而去。既然说了给他时间,他自然不会食言,不过…… 出了皇宫,迟暮寒一路直奔迟府而回,紧蹙的眉头久久未见舒展。 黑暗中,几道暗影狸猫似地轻跃房梁,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满心烦闷的他却浑然未查。 正要转过街巷,身后瓦片碎地的声响引起了他的警觉,不及转身,已然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前前后后,竟是不下十人。 “你们是什么人?”一把握上腰间的佩剑,迟暮寒目光冷凝的质问道。 “要你命的人!” 身后不知谁说了句,只觉后背剑气凌厉,迟暮寒一个侧身险险避过一剑。 “背后偷袭自然不是正派之辈,那就休怪迟某剑不留情了!”纵身一跃,迟暮寒当即拔剑相迎。 一时间,剑影骤闪,人影翻飞,划破了夜的宁静。 然而,几个回合下来,迟暮寒就明显处于了劣势。虽然自认身手不差,可对方个个均是高手,敌众我寡,自是不堪抵御。 忽见一名黑衣人侧面举剑刺来,迟暮寒身形一转,举剑格挡,岂料对方却临时变换攻势,手中一把幽光粉末扑面撒来。 屏息不及,迟暮寒身形一晃,剑尖指地,那药效竟是来得如此之快! 昏厥倒地之前,他隐隐看见有人取下了面巾,狰狞的笑得扭曲,只是那脸却是层叠幻影看不真切,模糊的视线中,愈发像极那索命的魍魉鬼魅…… “大哥,此人生得眉清目秀,竟是比那女人还要入色三分,就这么解决未免可惜。”话音刚落,那男子随即扯下自己的面巾,尖嘴猴腮,眼睛紧盯着地上昏迷的迟暮寒,目光烁闪淫秽的光,竟是喉结都不住滑动了两下。 “若不想死,就收起你那龌龊心思,你好男色,留香馆里的小倌倌多的是!”那为首的男子一个戾眸横扫,顿时遏制了那人陡升的邪念,随即对其他人喝令吩咐道,“把人带走!” 眨眼功夫,巷子里又恢复了初时的寂静。 第五章:诡谲求亲 陆影斑驳,玄月清幽。 城郊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往东边而行。 驱车的正是围攻迟暮寒等人的其中之一,尖嘴猴腮的猥琐男。而坐于另一侧的,正是那为首的老大。 迟暮寒睁开眼,就感觉身子在随着惯性摇晃,转眸打量,这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掳上了马车,马车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本能的想要坐起身来,却是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而且头一抬起,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之感。 烟眉紧蹙,有些无力的闭了闭眼,车外却响起了交谈声。 “我说大哥,里面这娘娘腔都已经被我们制住,那何不一剑下去给个痛快,干嘛非得折腾弄出城来,还要你我兄弟二人亲力亲为?其实这些小事,大可吩咐手下弟兄做了便是!”这痞里流气的声音自是出自哪尖嘴猴腮之口。 “你懂什么?”一道低沉的嗓音轻斥道,“此番任务非同小可,若是出了差池,非但你我项上人头不保,咱们乘风镖局亦会毁于一旦!” “可是咱们接任务时对方也没说要弄出城啊?”话虽没错,但尖嘴猴腮男还是不解,总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你别忘了此人的身份,若是死在城中,朝廷势必追查,到时候遭殃的可是咱们!”为首大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哎,这货天生媚骨,没去留香馆做小倌倌简直是就是暴殄天物!”猴腮男偏头啐出一口唾沫,满脸憾色。 两人这一来一去,没几句就消了声,迟暮寒却抓住了重点。 乘风镖局?任务? 樱花潋滟的唇浅浅勾起,看来是有人想要自己性命,而且对方还不是一般的人! 只是自认经商这些年来除了与那莫清绝稍微有些过节并未树敌他人,而那莫清绝的为人自己更是清楚,虽浪荡轻浮,却心术正派,那么……是谁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 烟眉紧蹙,迟暮寒正陷入冥思,车顶却砰然一道巨响,还不及反应,人就被破顶提飞而起,而与此同时,马车骤然四裂而开。而那马车上身子歪斜脑袋耷拉的两人,显然已死。 马儿受惊,竟是疯狂肆奔,只闻一阵砰砰骤响,连马带车已然翻下了悬崖。 虚浮着地,迟暮寒抬眸看向那救自己出生天的人,竟是莫清绝。 “怎么是你?”微蹙的烟眉锁着一抹诧异。 莫清绝嘴角一抽,微挑的眉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姿态,“这就是迟二公子答谢救命之恩的方式么?还真是新奇。” 迟暮寒也不窘,仅是浅浅笑笑,“那依莫公子之见,在下应该如何答谢方才妥当?” “以身相许如何?”莫清绝凝视着迟暮寒微泛红润的脸,依旧笑的顽劣,轻佻的语气让人难辨真假。 一听这话,迟暮寒当即撇开了视线,本是含笑的眸子随之冷却了下来。若是平时,他自当与他玩笑一番,可偏生今日遭遇了那些,以至于听到这话就尤为的敏感。 见他面色不佳,莫清绝讷讷摸了摸鼻尖,识趣收起调笑姿态,正经道,“你中了他们的软骨散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我先送你回去再说吧。” 迟暮寒这才缓和了脸色,“我不想家父担心,你送我从后门回去吧。” 莫清绝没有做声,径自将他打横一抱,转身朝不远处的马儿走去。 迟暮寒面色一惊,“喂,你……” “少一副小媳妇被调戏的样子,你要能走,谁稀罕这样,我又不是吃饱撑的。”莫清绝嘴上虽这么说着,眼里却是难掩的笑意。 不过说起来,怀中的人当真柔弱无骨,抱起来轻飘飘的,还真和女子没多大区别。想着,莫清绝不禁又望了脸色憋红的迟暮寒一眼,那愠怒而瞪的眸子,似嗔还媚,还真有几分小女儿家妖娆娇态,心跳禁不由漏掉一拍。 “迟暮寒,你若是女子,定然坐实了那祸水红颜之名。”莫清绝有感而发,末了,才惊觉竟是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脸上不禁划过一抹尴尬。 迟暮寒但笑不语,若是换了平时他定是与他斗嘴一番,可经过白天那一遭,心里竟隐隐有些发慎。 来到马前,莫清绝抱着迟暮寒翻身上马,让他舒服的倚靠在自己怀里,便驭马回返京城。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马蹄嘚嘚,却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而迟暮寒唇线紧抿,始终深锁着如画烟眉。 翌日。 天不见亮,迟暮寒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动了动身子,药效已经过了,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迟老爷。 “爹?”见迟老爷眉头深锁,神色焦灼,心底一瞬不安,迟暮寒连忙侧身让他进门,“爹神色慌张,可是出什么事了?” 谁知迟老爷进门就抓住了迟暮寒的双臂,“寒儿,趁着时间还来得及,你即刻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迟暮寒被迟老爷的话弄的一头雾水,“爹,究竟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孩儿逃?”想起昨晚的遭遇,心中不安愈盛。 “你不知道,皇上昨个儿子夜派人上门求亲,说,说要纳你为妃。”说起这事,迟老爷险险咬到舌头,竟管消化了大半晚上还是羞于启齿。 “什么?!纳妃?我?”仿似一道惊雷劈上天灵,迟暮寒身形猛地一震,苍白的容颜血色尽褪。 迟老爷点了点头,自己当时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儿子,“皇上的聘礼有三。”说到这,迟老爷咬牙顿住,那本就皱褶的额头愈发多填了几道深浅沟壑,“一是,黄金万两,绫罗绸缎千匹,金银首饰三厢,二是,一把砍刀加上迟家族谱名单,三是留香馆举荐名单,你大哥与你为首,京城大小才子不下二十人。” 迟老爷说完,额头已然有冷汗沁出,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要嘛遵从,要嘛诛连九族,要嘛祸及他人一并送入留香馆做小倌。可若要折辱自己的爱子寒齿于人,他宁可身败名裂,人头落地!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屈身他人之下?说什么也绝不让自己的孩儿受这等荒谬滑稽的奇耻大辱! “你哥哥嫂嫂应该已经收拾妥当,你这就随他们一起离开京城,事不宜迟,你们这就动身,等天亮可就来不及了!”不等迟暮寒自震愕中回神,迟老爷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就使劲往门外拽。 第六章:君无戏言,原来是这般作解的 冷风扑面,迟暮寒冷不丁一个激灵,方才回过神来。正要挣脱迟老爷的拉扯,却见佟七急匆匆跑了过来。 “老爷不好了!”大老远,佟七就惊慌大喊着跑来,绯红的脸色分不清是累的还是急的。 “出什么事了?”迟老爷心下咯噔,隐隐猜到是何事,颤声问道。 “宫里的銮驾已经到了,说是,说是接二公子进宫的!”一连几喘,佟七这才把话说完。 “这么快?”迟老爷骇然皱眉。 佟七点头,“阮公公在厅里等着。” 迟老爷脚步一个跟跄,一阵晕眩,就要无力瘫坐在地,却被迟暮寒扶住,眼底的挣扎和颓然仿似令他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爹,我们去客厅吧。”拍拍迟老爷的颤抖的手,迟暮寒浅浅笑着,一如那皑皑飞雪。 晨光中,迟暮寒苍白的脸色形同虚幻,竟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苍凉之感,迟老爷望着他,禁不住老泪纵横。 佟七抖抖着肩膀走在前面,亦是偷偷抹泪。他就不明白了,二公子每年都去漫华寺上香布施,这么忠实又善良的信徒,菩萨的眼是长脑袋顶上去了,才会让公子一连遭遇这么多不幸!青梅成了嫂嫂便罢了,居然还,还沦为男妃! 一路走来,犹步履荆刺,竟有种赶赴刑场的凄悸。 迟暮寒很明白,自从那一旨赐婚开始,自己就已经被那个人禁锢鼓掌,此生,恐怕都难以翻身了吧?这么早就派那阮公公来了,想必他早就料到爹会出此下策了。 三人刚到客厅门口,那阮公公就一脸谄媚巴结的上前恭敬行礼,“奴才恭贺迟大人,能得皇上如此荣宠,六宫之首指日可待,迟大人可谓是天人之姿,万福之貌啊!” 六宫之首? 阮公公声音依旧尖尖细细,不大,却刺得众人耳膜生疼。 大公子迟暮渲携妻子如烟,一身仆从丫鬟装扮,挎包袱静站一旁,因为阮公公那一句话气的双目赤红。 他本执意要遣散家仆,举家而逃,可迟老爷担心动静过大打草惊蛇,又想着自己年老体衰怕成拖累,便硬是坚持留下,他也提议让暮寒一人逃了便是,身为长子,他理应与迟家共存亡,奈何迟老爷以死相逼,只得从了,却不想还没出门就被这该死的太监堵了回来。 瞪着阮公公,迟暮渲拳头紧握,太阳穴隐隐跳动的青筋昭显了他此时有多怒不可遏。这阉狗一席话,表里谄媚巴结,实则却是明褒暗讽,此等侮辱,怎叫人听了不气? 阮公公巴结谄媚半天,迟暮寒却仅是冷脸相待,不作任何回应,有些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迟大人,銮驾正在门外候着呢,请吧?” “佟七,扶老爷进屋歇着。”吩咐完佟七,迟暮寒转身就走,正眼也未瞧阮公公一眼。 “寒儿!”迟暮寒刚走出没几步,迟老爷就欲跟跄追上,却被佟七扶住,悲痛的泪水汩汩涌流,悲悸戚戚。 迟暮寒闻声顿步,却并未转身,“爹不用担心,孩儿很好。” 微微侧头,晨光愈发苍白了容颜,只是那轻挑而勾的唇角却噙上了一抹轻嘲,呵呵……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君无戏言! 须臾,那挺直而去的背影竟濡湿了众人的眼…… 迟暮寒进宫后便被安置在了西苑的云舒宫,恢弘而气派,竟是比皇后的寝宫还要豪华甚多。整个宫殿布置更是以缥缈为主题,一如那云上仙宫。 云舒宫最为引人入胜的便是那满苑吐芳的桃花,清郁而怡然。微风拂过,那层叠花海若云浪般跌宕起伏,满苑桃色愈发妆点出云舒宫云蒸雾霭的迷幻色彩,乍入之际,竟恍如一不留神误闯了那世外桃源仙境。 “迟大人且先休息,晚上皇上会过来。”一进云舒宫,阮公公就恭敬的行礼道。没有册封之前,他还是御前侍卫,所以依旧称之大人。 “阮公公且留步,在下尚有一书要送皇上,还未公公代为转呈。” 见阮公公转身要走,迟暮寒忙出手叫住了他,在他诧异的目光下撕下一方衣襟,平铺于桌,咬破食指挥洒血写。 “迟大人你……”阮公公惊觉,欲要阻止却已是不及。 须臾,迟暮寒方才将折叠好的血书递给惊愕呆愣的阮公公,“有劳。” “奴才告退。”接过血书,阮公公竟管好奇却不敢觊觎,哈腰行了一礼,一甩浮尘把转身而去。 话说,那轩辕烈看了阮公公转呈的血书后,笑得那叫一个诡异。若问那血书上写了啥,也就四个字——君无戏言!四字上大大一个叉。 收起血书,轩辕烈来不及等到晚上,便起身朝云舒宫而去。 阮公公紧跟其后,心中很是腹诽不解。这皇上看到血书后心情似乎很好,莫不是这血书是情书? 呃…… 只要一想到那用鲜血写上的深情款款意绵绵的文字,阮公公就禁不住通体一寒。 古有男男深情不奇,可这等血腥的传情达意方式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是正常男女如此,也颇是极端了点。(遐想连篇的某公公似乎忘记了,人家寒寒是被强迫来的,汗~~这想象力忒丰富了!) 轩辕烈刚到迟暮寒房间,就见他闭眸斜倚床头,桌上的膳食早已凉透,却是不见动过的迹象。 不由眉头微拧,走上前去,“暮寒这是打算绝食?” “皇上的圣恩,暮寒不敢有违,但是某些,乃是暮寒自由,皇上无权干涉,也干涉不了!”樱花潋滟的唇轻启,一如那傲雪寒梅吐露的倨傲芬芳,语气清幽却透着蚀骨的凉意,迟暮寒依旧闭眸着,连睫毛未曾颤动一下。 “暮寒这是在给朕怄气?”听着他冷然疏离的话,轩辕烈不怒反笑,在床沿坐了下来。 门外候着的阮公公听此,知道之前是自己多想了,看了看桌上的饭菜,识趣的关门退下。 “怄气,乃是小女儿家撒娇之态,还请皇上莫要这般折辱于我。”迟暮寒睁开眼来,清冽的眸子已无半分敬意,甚至毫不掩饰其讥嘲不屑。 “普天之下,还没有朕想干涉干涉不了的事情,暮寒小小别扭心思,朕有的是整治之法。”轩辕烈捏起迟暮寒瘦削却精致完美的下颚,邪肆扬起的笑倨傲不可一世,“暮寒不肯自己吃,朕不介意嘴对嘴的喂你吃。” 任由他擒着自己的下颚,迟暮寒不避不躲,清冷的美眸直直迎视着眼前言而无信无赖至极的君王。 “皇上昨日才说给暮寒时间考虑,不过一晚就强势相逼,所谓的君无戏言在皇上眼里,可有鸿毛轻重?”讥诮勾笑的唇角冷冽,却不失颠倒众生的魅惑之态。 “朕是说给你时间,一天一晚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你想清楚么?”目光矍铄的锁定在那潋滟唇瓣上,轩辕烈微敛的笑眸布满邪气,“暮寒,朕向来不是耐心之人。”言下之意,一天一晚已是对他的无限殊荣,大方无度了。 第七章:痛的是身体,伤的是人心 对此无赖言径,迟暮寒丝毫不觉惊讶,只是浅羽一笑,眸底的冷清更甚,不再多说什么,便再次闭上了眼。 阳光透窗而入,洒在那绝美的容颜上,莹白中仿似镀上了一层琉光,一如那初绽睡莲圣洁而美好。 正是这孤鸿浅羽一笑,轩辕烈喉结咕噜滑动,原本邪气的笑眸炽热似火,体内更是被一股火焰点燃,瞬间沸腾了血液。 不由自主的,轩辕烈低头便对那水泽银闪的唇瓣吻了下去。 “唔……”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叫迟暮寒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虽已不是第一次被他这般侵犯,但大脑还是被愤怒冲击的一瞬间空白,美眸戾光骤闪,不假思索,冲着他强势撬齿掠夺的舌横心就咬了下去。 一声闷哼,轩辕烈吃痛退开,满口的铁锈腥气愈发刺激着他兽性的神经,那充血的俊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迟暮寒因愤然而绯红的容颜,烁烁着赤果果的欲望。 噗嗤—— 衣料破碎的声响。 迟暮寒只觉胸前一凉,还不及反应,人就被轩辕烈强势的压在了身下。下意识的欲拔出腰间匕首,手才一动就被用力的禁锢头顶,那力道大的,竟是丝毫动惮不得。 “朕已纳你为妃,侍寝是你的职责,若有违抗,满门皆诛!” 轩辕烈霸道的威胁成功的镇住了迟暮寒所有的挣扎,沉痛的闭上眼,欣然接受那即将到来的凌辱…… 云雨翻覆,暧昧了空气,却冻结了人心。 迟暮寒背对着轩辕烈,蜷缩在一角,白皙若瓷的肌肤上紫莲朵朵,看在眼里,撩人神经,却又惨不忍睹。晶莹的泪珠自紧闭的眼眸悄然滑落,痛的是身体,伤的是人心。 静静凝望着他满布痕迹的背部,看着他受伤蜷缩的身体,强烈的心疼感压得轩辕烈心口一滞,但是却不悔。 轩辕烈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压抑的颤栗,心中揪疼更甚,那身体冰凉的触感,更是令他心中一恸,不由手臂收紧。 任由身后的温度熨烫着自己,迟暮寒逆来顺受着,身体,仿似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轩辕烈挪了挪身子,将头蹭在他颈窝,闭上眼正想好好休息一下,房门却不适时宜的急促敲响了。 “何事?”剑眉拧起,轩辕烈俊脸满布着不悦的戾气。 “启禀皇上,刚刚皖西宫的宫女来报,琳儿公主生病了。”门外响起阮公公的声音。 琳儿病了? 闻言,轩辕烈眉头皱的更深。 这丫头一向身子骨好,怎么突然就生病了呢? 虽是疑惑,却还是起身穿戴起衣物来。 “暮寒,你好好休息,晚点朕再过来看你。”深深望了床上蜷缩的人一眼,轩辕烈这才转身开门而去。 十指在房门开启关上之际悠的握紧,良久,直到那远去的脚步声已经听不见,迟暮寒这才坐起身来,原本就潋滟的唇愈发被咬得妖冶瑰丽的紧,腥红的血线顺着完美的下颚滑下滴落,别样的凄然绝美。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迟暮寒身子本能一颤,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被褥。 进门来的是一名小宫女,手上端着白色的云锦华服,白色做底,却用金丝隐隐勾勒出柔和线条婉约的图案,大气飘逸,却不失华贵。 “公子,这是您的衣裳。”小宫女望向迟暮寒的第一眼就微红了脸,低下的眉眼更是有意思惋惜,哎,天下第一美男子啊,就这么给皇上玷污了! “放那吧。”迟暮寒看了眼床头。 小宫女听罢,恭敬的上前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了床头,这才对迟暮寒福了福礼,“奴婢巧兰,是专门负责伺候公子起居的,奴婢就在门外,待会儿公子休息好了知会一声便是,奴婢自会进来伺候公子更衣。” 那宫女说罢,便径自收拾起被撕破在地上的残衣退了出去。 迟暮寒看着床头摆放的衣服,目光随即落在那残衣躺过的地方,心中是说不出的悲苦。 伸手拿过床头的衣物,竟管抵触,却还是动手穿戴了起来。 没有惊扰任何人,迟暮寒直接跃窗户而去。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这御花园,望着眼前的姹紫嫣红,花开斐然,迟暮寒不由愣愣失神。 他停下脚步来,这才恍然,自己这么走走停停竟是不知该去往何处,偌大的深宫,就像是地狱的牢房,禁锢的不止是他的自由,还有残缺的灵魂。 曲桥池畔,他眺望荷色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琉光暗隐,墨发如瀑迎风轻舞,蹁跹除尘,惊若天人。 这一切,尽收远处水榭亭上同样一袭白衣的男子眼底。饮酒的动作顿住,须臾,性感的唇角扬起惑魅迷人的弧度,阳光下,竟是比传说中的花妖还有妖冶入胜三分,然却浑然散发着风流不羁的随性。 不得不说,是一个看着让人舒服的男人。 此人正是轩辕曦,轩辕烈一母同胞之弟,当今风流曦王爷。 放下酒壶,轩辕曦正欲过去搭讪一番,却眼尖的瞥见一抹鹅黄倩影自假山那边绕道而来,不由眉眼一挑,看了看那望池失神的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随即坐了下来。 萧淑妃本是打算去给琳儿公主探病的,却不想瞧见望池而立的迟暮寒,心下一阵讥诮,便绕道走了过来。 “哟!本宫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皇上新纳的男妃么?”人还老远,萧淑妃尖酸的声音就娇嗲嗲的响起。 迟暮寒烟眉一蹙,不由转身看去。那一袭鹅黄宫装的女子娇俏明丽,灵气可人,只是那脸上夸张的鄙夷讥诮坏了她本来美好的气质。 “暮寒参见娘娘。”微微一愣,迟暮寒反应过来随即抱拳向来人行礼,只是目前尴尬的身份倒是令他不知该如何自称的好,似乎怎么自称都不合适。 “咦!既然都是皇上的妃嫔,先来居上,怎么着你也应该称本宫一声姐姐才对吧?”萧淑妃状似诧然掩嘴,那眉眼却是笑得极尽张狂讽刺,“哎哟,只是这男妃初开先河,新鲜倒是新鲜,就是称呼上不知是自称妹妹还是弟弟合适呢呵?” 第八章: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萧淑妃的冷嘲热讽一如一把利器无情的划过迟暮寒心脏,原来就白皙的脸愈发苍白的褪尽了血色,十指紧握,任由指甲深扎进皮肉,竟是丝毫减轻不去那嗜心挫骨的痛。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萧淑妃得意的笑眸已然染上狠戾妒意,“看你脸色这般苍白,莫不是今儿侍寝的时候纵欲过度,皇上宠幸固然重要,可也要顾及身子不是,就算再怎么卖力,也下不出颗蛋,何苦这般疲劳拼命呢?”见迟暮寒身子隐隐抑制不住的颤栗起来,这才满意的抬手抚了抚鬓角,“瞧本宫这记性,这一聊倒是差一点都把正事给忘了,本宫还得去探望琳儿公主呢,就不打扰你赏景雅兴了。”说罢,讥诮一声冷哼,这才转身婷婷而去。 望着萧淑妃渐行远去的背影,迟暮寒脚下一阵虚晃,一口鲜血喷薄而出,竟是晕染了胸前一大片衣襟,阳光下,红白辉映,刺眼灼眸。 “惨了!” 身后突兀一道磁颤的男声响起,迟暮寒稳住身形,缓缓转身,就见一个和轩辕烈长得眉眼七分相似的白衣男子提着酒壶翩然站在身后,虽是笑的玩世不恭风流不羁,却丝毫不觉得碍眼。 此人迟暮寒当然认得,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渍,随即掀袍单膝跪礼道,“暮寒参见曦王爷。” “知道刚刚那女人是谁吗?”轩辕曦不免礼也不让他起身,却是挑眉望了眼远去的萧淑妃。 顺着看去,迟暮寒心中一痛,咬唇摇了摇头,“暮寒不知。” “此乃萧淑妃,萧丞相之女。”说着,轩辕曦这才伸手扶他起来。 “自打暮寒进宫,灵魂就已经死了,留着一副残破之躯反倒累赘,死了倒不妨是最好的解脱。”只要不累及家人……迟暮寒在心底暗暗补道,不着痕迹的退开轩辕曦的搀扶,此刻的他,任何一个同性的碰触都会令他无比难堪。 “本王说的惨了不是指你。”知道他所言由来,轩辕曦好笑的勾起了唇,一如那阳光般温暖,春风般和煦。 “嗯?”这下迟暮寒倒是不解了,有些茫然的望着他。 “本王是说她惨了,若是让皇兄看到你被气到吐血的样子,她一定会死的很惨。”轩辕曦此话一出,迟暮寒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见此,随即呵呵一笑转移话题,“不知本王可是有幸相邀迟二公子水榭对饮?” “暮寒却之不恭。”迟暮寒恍惚一笑,当下应了下来。或许,酒精是唯一能麻痹伤痛的圣物…… 两人当即朝水榭亭走去,却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牡丹花卉前,那雍容华贵的女子犀利的明眸,高深的笑靥。 霞儿望着两人步上水榭亭的身影,眸底一闪精光,随即狗腿的凑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此时可是要通知皇上?” 岂料,一句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反倒招的皇后怒然一瞪,“多嘴!” “奴婢之罪,皇后娘娘责罚!”霞儿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被吓得直冒冷汗。自小伺候皇后左右,自认是最了解其心思的人,可是最近因为迟暮寒那妖男,主子是愈发捉摸不透了。 “起来吧,以后切莫在自作聪明。”一番训导,袍袖一挥,皇后随即转身朝东宫走去。 “霞儿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不敢有丝毫怠慢,霞儿连忙起身跟上。心下却是纳闷儿的紧,这娘娘不是要去看琳儿公主的么?怎么这就回去了?纳闷儿归纳闷儿,口上可不敢再造次。 “霞儿似乎有话要说?”瞥她小脸纠结的模样,皇后停下脚步,冷然的转身看她。 “没有。”不假思索的摇头,霞儿连忙否认。 皇后自然知道她在纠结什么,竟是想牵出一抹冷笑都是徒然。 “地位再高,也不过是这宫里的花瓶摆设罢了,那些表面功夫不做也罢,反正也是落了他人后,与其去遭受白眼,倒不如假装不知道。”冷冷说完,皇后随即转身,那向来精明犀利的眸子黯若子夜,竟是瞬闪划过一抹怅色,“这清冷的后宫,日后怕是该热闹了呢。” 另一边,水榭亭里,两人早已对饮开来。 迟暮寒酒量本就不好,几口下肚,竟是有些醺醺醉意,苍白的脸色总算有了红润的光泽,看向对面轩辕曦的目光竟是有些醉眼迷离了起来。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曦王爷,暮寒敬你!”高举酒壶,醉态优雅的迟暮寒笑得风华绝代。 正是这不经意对望,竟是让轩辕曦的心跳漏跳一拍。当真是天生媚骨,难怪皇兄痴迷至此,确实和一般娈童很不一样! “好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轩辕曦笑着,接过迟暮寒递来的酒壶仰头又喝了一大口,心里竟是忽然有些犯堵,却不知堵自何来,只是忽然烦闷的紧。 两人这你来我往,竟是喝到了夕阳西斜。 一番畅饮,就是轩辕曦酒量再好也喝了个酩酊大醉。 轩辕烈一路找来,就见两人歪歪扭扭醉倒一起,尤其是迟暮寒的头还枕在轩辕曦的大腿上,当即一缸陈年老醋就打翻了来,不顾手足亲情,拔出剑就要冲轩辕曦刺下,幸好给阮公公及时拉住。 “皇上息怒!曦王爷杀不得,曦王爷杀不得啊!”虽然那剑是对准的皇上兄弟,可阮公公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您若就为这事儿杀了曦王爷,对皇上不利不说,公子也会自此背负上祸世骂名的,而且他们也就是喝喝酒而已,没,没……”看到轩辕烈愈发铁青的脸色,阮公公未说完的话直接吓得消音了。 “来人!”胸口跌宕起伏,轩辕烈一声厉喝,当即就有两名侍卫冲上前来,“把曦王爷带去墨轩宫,好好给他醒醒酒!”一声令下,莫说是阮公公,就连那两侍卫都禁不住通体一寒。 “是!” 抱拳一礼,两人丝毫不怠,当即上前将醉得不省人事的轩辕曦拖拽了去。 早在那两侍卫拽轩辕曦的同时,轩辕烈就上前抱过了迟暮寒,看着他因醉酒而爆红的脸,眉头深深蹙起,顾不及愤怒,当即打横抱起他便直奔云舒宫而去。 “阮公公,即刻去取醒酒药来!” “是,奴才这就去!”阮公公正要跟上,却被轩辕烈一喝惊得一抖,当即哈腰应罢,转身便朝太医院跑去。 轩辕烈刚走没几步,怀中的迟暮寒却突兀扬唇牵出一抹苦笑,那眼角滑落的晶莹湿了他的衣襟更灼痛了他的心。 “死,有何惧?不过……不过一副残破肉躯罢了,活着浸泡肮脏屈辱,倒不如……倒不如死了来的干净……” 那充满痛苦的呢喃令轩辕烈猛然定在原地,整个人如遭雷劈,心间更是一阵钝痛抽搐。 万料不到自己鲁莽的占有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会这么彻底磨灭他生存的信念,会,这么的令他生不如死…… “曦王爷……” 迟暮寒还想说什么,却仅吐出曦王爷三个字就沉睡了过去。殊不知正是这三个字,在某帝王的心底陡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醉的不省人事还念念不忘曦王爷,你们的关系可真是好的很啊!好!好得很……!”心间的悔痛瞬间被嫉愤取代,轩辕烈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脑子过滤轩辕曦三个字时,眸底是瞬闪即逝的嗜血狠戾。 第九章:你之过,他人罪 迟暮寒这一醉,竟是次日寅时才醒来,坐起身,头依旧昏昏沉沉,尤其太阳穴还刺痛的厉害。 只觉口干舌燥的紧,正欲下床找水喝,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来,只见一个侍童打扮的青衣小生不顾巧兰的阻拦跌撞冲了进来。 还不及反应,那人就扑通跪在了床前。 “公子,求公子救救我家王爷吧!” “你家王爷?”蹙眉望着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侍童,迟暮寒一脸茫然,“你且起来说话,你家王爷是……” “我家王爷正是当今曦王爷,昨儿个还和公子饮酒来着。”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应声侍童站起身来。 饮酒…… 凝眉揉了揉太阳穴,迟暮寒这才想起确实有和曦王爷对饮一事,只是…… “曦王爷所出何事?为何要迟某救之?”放下手,望向侍童,迟暮寒满脸不解。 “公子有所不知,昨儿个你们饮酒被皇上撞见,皇上看你们歪倒一起,又,又见公子枕在王爷腿上,所以,一怒之下,就把王爷关进了惩戒祠……”这些当时顾着去拿酒的他并没有亲眼所见,都是听宫里人说的,虽然眼前这公子的身份尴尬,可皇上对其的宠爱却是众所周知的,完全能够想象皇上目睹那等场面的愤怒。侍童满脸焦急,说到这,眼泪又有下掉的趋势,“都怪小的疏职,要是斗胆劝住王爷和公子,也不至于酿成大祸。” 想到自己非但没阻止,还不停的帮他们跑腿拿酒,侍童心中就很是自责难过不已,那时自己刚拿酒回去,正巧碰见王爷被带走,方知情况不妙,可是祸已酿成,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求公子搭救,无奈公子宿醉,皇上一直陪着,直到刚刚才离开,这才找准机会闯了进来。 惩戒祠? 进宫时日有限,迟暮寒对这个惩戒祠毫无概念,但光是听名就不难猜出,定是惩罚用刑的地方。 当即下床穿衣,“带路,去惩戒祠!” 巧兰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公子,万万不可,皇上吩咐……” “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全权由我担着,巧兰,这惩戒祠我是非去不可!”不顾巧兰的阻拦,迟暮寒穿戴整齐便疾步跨出门去。 侍童心中一喜,赶紧小跑跟上。 到了惩戒祠,迟暮寒吩咐侍童在外候着,自己便走上前去,刚要进门,却被把守的侍卫持剑拦了下来。 “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皇上可是在里面?”看了看格挡身前的剑,迟暮寒蹙眉问道。 那侍卫正要回话,阮公公却抹着冷汗走出门来。 见此,迟暮寒忙焦灼的唤道,“阮公公!” 见到是迟暮寒,阮公公来不及舒展的眉头复又紧皱起来,却还是恭敬道,“皇上眼下不方便接见公子,公子暂且请回吧。” “今日迟某不见皇上绝不回去,还劳烦阮公公通报!”虽然与曦王爷相交不深,但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再说这事因自己而起,说什么他迟暮寒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阮公公为难的看了眼身后关闭的大门,转过头来,态度恭敬却立场坚定,“奴才知道公子是来给曦王爷求情,不过为了曦王爷好,公子还请回去的好。” 若是公子真去给曦王爷求情,皇上只会更加醋劲儿翻滚,怒火中烧,对曦王爷的处境可就更加不利了,眼下也就受些皮肉之苦,过阵儿也就好了,总比丢了性命的强。 如此想着,阮公公更加确定了,无论如何,绝对不让迟暮寒进去! 看着阮公公脸色瞬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迟暮寒只当他是主命难违,但曦王爷他是非救不可! “既然阮公公执意阻拦,那就劳烦公公转告皇上,曦王爷之过暮寒难辞其咎,这就去内务府领下一百廷杖,自请谢罪!”话落,迟暮寒不再强闯,当真转身就走。 这下可把阮公公吓得不轻,正要追上前去,却听轩辕烈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让他进来!”冷冷一喝,不说阮公公,就是见惯血腥的侍卫也禁不住通体一颤。 迟暮寒闻声顿步,优美上扬的唇角却是清冷至极。 迟暮寒随阮公公进门,那迎鼻扑来的血腥就让他拧了烟眉,再看向一边刑架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曦王爷,眸底深处不禁抽搐一痛。 “曦王身上这血迹可当真比昨日暮寒醉酒还要靡丽三分,暮寒,你说呢?”见迟暮寒自进门目光就没自轩辕曦身上挪开,轩辕烈忽而温柔一笑,却是勾唇笑得倍是温柔,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温柔极致,冷得便越是彻骨深透。 一个寒噤回过神来,迟暮寒美眸一敛,脑子里瞬间蹦出两个字——魔鬼! 收敛心神,迟暮寒浅浅含笑,亦是喜怒不形于色,走上前去,却在五步之外跪下,望向轩辕烈的眼神,疏离中更透着一股厌恶。 “昨日之事并非曦王爷一人之过,暮寒自知难辞其咎,特此来向皇上领罪!” 没有请安,没有行礼,迟暮寒开口便直接切入正题。 “暮寒这是变相的威胁朕?”被那疏离厌恶的眼神刺得一痛,轩辕烈戾眸一闪犀利,咬牙切齿的站起身来,却是冷冽的看向早已陷入昏厥的轩辕曦,“八十廷杖着实轻了点,再加一百廷杖!” 这话一出,就连执行的侍卫都僵住了动作,震骇当场,看了看早已昏厥的轩辕曦,再难下得去手。 阮公公更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求情,“皇上三思啊!曦王爷自小身子骨就羸弱,这八十廷杖已是他所承受极限,若是,若是再一百廷杖下去,怕是……” “死了正好!”轩辕烈眼底已是被气的血红一片,此刻连阮公公都跟着求情,心下便更是恼怒至极,那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怒火烧之殆尽。 “皇上如此残暴不仁,就不怕被天下人唾弃,遗臭万年么?”一听他这话,迟暮寒一股怒血直冲天灵,腾地站起身来,紧握的拳头,微颤的身子,无不昭显出他的愤怒。 目光一扫他紧握的拳头,轩辕烈冷笑着几步上前,一把拉他入怀,冷冽的气息喷薄在脖颈,竟是令他浑然一颤。 “你之过,他人罪,这是朕对你的惩罚,今日曦王若是死了,那也是被你行为不检害死的!”耳鬓厮磨间,听似爱人的呢喃,却是死神的宣判。 第十章:妖男祸世,天地不容 若不是人在轩辕烈怀里,迟暮寒真的会瘫软在地,喉头一阵腥甜,却被他极力咽下。忽而绽开的微笑一如圣洁花莲,美好中却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轩辕烈被那恍惚一笑震慑住了,满心钢铁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绕指柔。终究,还是无法对他真的生气…… 不等轩辕烈回神,迟暮寒清凉的唇瓣已然主动压上了他的,蜻蜓点水一般,却足够搅乱一池静水。波涛汹涌的心脏,大有砰咚蹦出胸腔之势,空白的大脑竟是震住半响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皇上就饶了曦王爷好么?既然是暮寒之过,那就暮寒来承担好了,皇上想要怎么惩罚都行。” 秋波潋滟,眉目流转皆风情,一干人等石化之余当即反应,这是在使用美人计呢!如此明显,偏偏某人就是很受用。 “送曦王回去!” 轩辕烈一声令喝,侍卫当即扔掉手中的廷杖,将轩辕曦搀扶起来,就连阮公公也是顾不及其他,忙着上前帮忙。 “即日起,曦王爷不得擅自出入曦王府,面壁思过三个月!” 一语说罢,不再理会,轩辕烈打横抱起迟暮寒就大步走出门去,丝毫不避讳。 仰头看着他坚毅镌刻的下巴,迟暮寒眸底不由划过一抹自嘲。想他迟暮寒驰骋商界,要一个人死要一个人活弹指容易,如今落在这个男人手里,却只能出卖色相和肉体这般卑微。 当晚,迟府发生了一间毁灭性的大事,子夜时分,迟府百余人口付之一炬。就连迟家所有的商号布庄亦无一幸免。 听此消息,轩辕烈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彻查,务必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得知此噩耗之时,迟暮寒一口鲜血喷出,至此昏迷不醒。 为此,整个云舒宫陷入一片混乱,整个太医院众,无不聚集在此。每个人都捏着一把汗,提着脑袋战战兢兢,因为皇上已经发话,若是救不醒迟公子,通通人头落地。 轩辕烈焦急的来回踱步着,时不时的望望那被群太医围着救治的人儿,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太医们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什么药也用尽了,就是不见醒来,那苍白的脸色像极那漂浮的云,仿似指尖一触都会消散。 看着太医们又是一阵蹙眉叹气,轩辕烈终是忍无可忍,一挥袍袖怒喝道,“滚!没用的废物!都给朕滚出去!滚出去!” 这一通吼险些把人心尖震断,众人哪敢怠慢,连滚带爬眨眼之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轩辕烈正要走向床前,阮公公却一脸慌燥的冲了进门。 “皇上,不好了!”顾不上行礼,阮公公一脸急色的道,“萧丞相,曹国舅率领众大人带着百姓联名上书觐见来了,现在人就跪在云舒宫外,看样子似乎是冲着公子来的!” 轩辕烈闻言转身,紧蹙的眉宇间满布凌厉寒气,仿似结了千层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百姓联名上书?”哼!他倒是要去看看这些人能搞出什么名堂!别以为仗着自己的妹妹女儿是皇后和淑妃就能无法无天,敢动他的暮寒,格杀勿论! “好生照顾公子。”吩咐完婢女巧兰,轩辕烈有些担忧的望了床上的迟暮寒一眼,这才踏步走出门去。 轩辕烈刚踏出云舒宫门,台阶下那黑压压跪了一大片的大臣就直看得他心头火起,那紧握在身侧的拳头都是暴突的青筋,阴鸷的戾眸,跌宕起伏的胸口,无不昭显着他的愤怒。那凛然的王者气势,仅是往那一站,就足以让脚下那一片人抖三抖。 “众爱卿的府邸可是也着火了?”轩辕烈唇角噙笑的一扫众人,那淡若风拂的语气,却听得人仿似腊月天嘴里含了冰块,连神经都在颤抖。 一众大臣均被那浑然天成不怒自威的气势给震慑得匍匐低下头去,唯有萧丞相和曹国舅面不改色,依旧一脸视死如归尽忠谏言的样子挺直着背脊。 轩辕烈似笑非笑的冷睇着他们,只等他们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曹正淳随即递上手中一方长形铁板,满布阒黑熏灰,一眼便知经过炙烤所致。 “启禀皇上,此物乃是臣等调查迟家大火一案,在勘察现场所发现,还请皇上过目!”低垂的眼睑掩去了那瞬闪即逝的精光,曹正淳说罢,当即双手托起铁板举过头顶。 不等轩辕烈示意,一旁的阮公公就下阶接过铁板,掏出绢帕半裹着转呈到了他手里。 只是往那铁板上一瞟,轩辕烈脸色唰的就黑了,托着铁板的手因愤怒而隐隐颤抖。 只见铁板刻着一首诗,诗句看似普通,但明眼人一眼便洞悉各种玄机。 妖娥飞仙惧祸出,天怜飞雪雪不融。 男色惊艳稀世少,地恸鬼哭笑容空。 不等他发话,底下的曹正淳就朗朗开嚎了,“妖男祸世,天地不容!迟家一劫乃是天雷地火所致,实属天谴啊皇上!” 曹正淳话音一落,一旁的萧驿承就接着双簧唱响,高举手中所谓的百姓联名上书,“皇上,妖男祸世,万民惶恐,民声不可不顾啊!” 萧驿承话音未尽,那刚才惶恐匍匐低头的大臣便壮胆着一致抬头齐喝,“请皇上交出妖男祭天得而诛之,向天地恕罪,以保北唐昌荣盛世,福祚绵长!” 轩辕烈冷眼睥睨着这一切,笑得嗜血冷魅,然那凌厉阴翳的戾眸却像是犀利冷剑,寸寸凌迟着众人的胆色。好!好得很!好一个妖男祸世,天地不容! 接收到轩辕烈凌迟的目光,众人再次一度低首,就连曹正淳萧驿承亦是点到即止,垂首低看,只是那眸底一抹精光却昭显了两人的踌躇在握。 阮公公望了望众人,又偷瞄两眼脸色阴翳铁青的轩辕烈,一时间还真为难,那萧驿承手上托着的百姓联名上书是接是不接。 良久,轩辕烈才收回视线,阴晴不明的冲阮公公点了点头。 不由大松一口气,会意过来的阮公公连忙下阶接过萧驿承手上的百姓联名上书再次专程给了轩辕烈,而轩辕烈手上的预言铁板,竟是被他砰的扔在一边。 而这砰的一声铁板声响,竟是震得众人心尖儿一颤。 第十一章:妖男祸世,天地不容(下) 轩辕烈正准备翻阅所谓的百姓联名上书,伺候迟暮寒的巧兰就激动的冲了出来。 “皇上,皇上,公子他……公子他腥了!”跑得太急,一句话竟是断断续续才说完整了来。 醒了! 不假思索,轩辕烈当即扔掉了手中可笑的联名上书,转身便直奔内殿而去,留下一干大臣面面相觑,满脑黑线。 望了眼那被扔在地上的铁板和联名上书,曹正淳和萧驿承都不由咬了咬牙,犀利的眼底更是划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幽光。 “曹大人,你看这……”离曹正淳跪的相近的一位大臣望了望地上的东西,再看看两位大臣阴雨密布的脸色,有些为难的开口。皇上根本就不把这当一回事,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跪着? 曹正淳当然看懂了那大臣眼底的疑问,斜挑嘴角倨傲的一仰头,“哼!妖男降世,皇上不过是被美色迷惑了心智,一时是非不辨,但身为北唐臣子,理应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跪上一跪又有何妨?” 义正言辞一副誓死效忠的忠臣嘴脸,却是听得身后某些大臣嘴角抽搐,眼含讥嘲。 但既然这朝中最有权威的大臣都发话了,他们就算再不愿也只得陪着。只是这样跪着当真有用?若真如此,那皇上又何以那般轻蔑的扔掉指证妖男的铁证? 轩辕烈进门时,迟暮寒正倚靠在床头发呆,那透过窗棂的阳光氤氲的打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是徒增了一抹恍惚,远远看着,就像随时都有可能随着那金灿零碎的光点消失般。 这样的他直看得轩辕烈胸口钝痛,几个大步走到床前,将他紧抱在怀里,一股难言的不安袭上心头,竟是令他恐惧得心尖颤抖。 “暮寒……”想要劝慰,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的好,此时此刻,任何预言劝慰都是那般苍白无力。 迟暮寒任由他抱着,没有以往的挣扎抵触,目光忧伤却呆滞,就像……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日下西山,两人就那么相偎为靠,谁也没有说话,其实轩辕烈倒真想打破这令人压抑难受的沉默,哪怕是刺激刺激他,让他发泄出来总是好的,只是心里堵得慌,倒是不知说什么的好。 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的推开,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人,阮公公望了眼床前满脸心疼的君王,踯躇着走上前去。 “皇上,众大臣们都还在外面跪着,眼下已经一天了,这……” “妖言惑众,扰朕视听,让他们跪着已是轻的,他们犯贱,就随他们跪去吧。”不待阮公公说完,轩辕烈就打断了他,听似平淡的语气却透着盛怒的犀利。 “是。” 阮公公应罢,正要退下,却又被轩辕烈叫住,“慢着,通知清影过来一趟。” “是,奴才告退。”说罢,阮公公这才退出门去。 不多时,清影已经一身黑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恭敬的跪地行礼,“清影参见皇后!” “起来吧。”看了眼依旧呆滞着的迟暮寒,轩辕烈扶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站起身来,“迟家大火一案,朕要你秘密彻查此事,此方牵连甚广,务必小心谨慎,尤其是国舅府和丞相府,还有,曦王府。”无论是谁,敢动暮寒,格杀勿论! “皇上怀疑此事与曦王爷也有关系?”清影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轩辕烈。 “身为暗卫首领,清影你向来恪守分寸,今日怎的变的多话了?”唇角冷然的勾起,眼底已是明显的不悦。 清影闻言,惶恐的低下头去不再应话。 见清影不再说话,轩辕烈才接着道,“特别是皇后和萧淑妃那边,这两个女人也万不可疏忽了!” 妖男祸世,天地不容?哼,也多亏了他们绞尽脑汁! “清影领旨。”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黑影晃动,已然不见了清影身影。 那些大臣当真毅力惊人,轩辕烈在云舒宫呆了几天,他们真就在外面跪了几天,竟管晚上都有散,但一整天一整天的这么长跪着,着实很磨他们那些老骨头。 然而,对此轩辕烈依然置之不理,放任他们跪下去,甚至生出些许恶作剧心思,为了折腾那些人,还刻意把早朝也省掉了。 本是为了出一口恶气,殊不知更是让迟暮寒坐实了祸世妖男之名,民间怨声载道,有的甚至编成小曲儿传唱,言辞犀利,甚是不堪入耳。 就连茶肆酒楼,亦成了说书人口中的新鲜热门题材。甚至民间更是因此崛起许多大大小小的正义堂,呐喊着屠妖旗帜,密谋为民除害。 对此一切,迟暮寒却全然不知,也无心去知,早在得知迟家噩耗时,他的心就彻底封闭了。 时常最多时候就是站在窗前失神眺望,看似专注出神,实则却是目无焦距,不过就是傻傻发呆罢了。 时值桃花凋零的季节,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漫然而落,霎时斐然迤逦,只是那残枝单调,却无端的平添几许怅然落寞之景。 那只着亵衣的身影在淡暖阳光的氤氲下愈显单薄而料峭,轩辕烈刚到门口,心脏就不由痉挛抽搐了下,狠狠的锥痛紧揪了起来。 生前将他拥进怀里,他就那么本能的靠着,就像,一具没有感知的木偶…… “暮寒,听闻你每年都有去漫华寺上香,再过几日就是香客上香祈福的日子,不如今年就由朕陪你去可好?”其实对于迟暮寒的习性轩辕烈是早就了如指掌,之所以提议,不过是想趁此带他出去散散心罢了。 迟暮寒没有应声亦没有摇头,轩辕烈就当他是默许了,吩咐宫人就准备了去。 翌日辰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在数十人的簇拥相护下轱辘由西门出了宫门。 由于不想被人打扰和引人注目,轩辕烈只带了少数侍卫和阮公公,大家一致便装妆扮商旅出行。 然而,与此同时,那些被蒙在骨子里的大臣们依旧一如既往的跪在云舒宫门外。 “我想……回家看看。”出了皇宫,迟暮寒终于说了几日来的第一句话。 “暮寒你……”轩辕烈身子一颤,猛然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好,好,我们这就去,朕这就带你回家!”一时间,竟是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高高的楼栏上,一拢黑衣的男子凭栏而立,晨光下,衣袂飘决,目送着那豪华的马车调头直奔迟家方向,性感上扬的唇角狂肆至极。 第十二章:迟公子,不见了 马车在迟家废宅停下,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当亲眼所见,还是不堪打击。幸好有轩辕烈搀扶着,不然迟暮寒真的会瘫软在地。 昔日的迟府,占地千顷,规模磅礴,落英缤纷,假山池台,修竹清雅,仆人上百,热闹温馨,而如今却是残垣断壁,焦炭横呈,徒留黑朽框架摇摇欲坠,倔而屹立着。 入眼之际,满目疮痍。 “暮寒,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们迟家一个公道的。”感觉到迟暮寒轻颤的身子,轩辕烈紧紧拥住了他。 迟暮寒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一步步朝废墟深处走去。 轩辕烈本能的就要跟上,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步。 “主子……” 阮公公有些担忧的望了迟暮寒背影一眼,却被轩辕烈抬手打断。 “无碍,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一路经过爹的房间,哥嫂房间,昔日光景如幻灯片过滤脑海,迟暮寒只觉脚下如铅沉重,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沉沉的压住,痛的窒息痉挛。 两道清流滑落苍白脸庞,清风一吹,尽是萧瑟凉意。竟管头顶暖阳,迟暮寒却浑身冰凉,凝固了血液,浸透了骨髓…… “迟二公子。” 身后突兀一道熟悉的声响,迟暮寒抬手抹了把脸,愣然转身看去,竟是莫清绝。一身红艳的他,在阳光下有些刺眼。 “你……”眸底一抹惊诧,忽而反应过来,此处正是自己房间的位置,他定然是自密道而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莫清绝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上下打量他的眼神透着别样的暧昧。 “你干嘛用这奇怪的眼神看我?”警惕的后退一步。 “啧啧……”莫清绝收起打量,笑睇着他,啧啧有声,“帝王雨露果然养人,短短时日,迟二公子是愈发风姿卓越了呢。”无视迟暮寒苍白病态的脸色,莫清绝尽情奚落着,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觉着酸。 “酸不溜丢的做什么,莫庄主若是也想滋养滋养,念在你我交情,暮寒定当引荐引荐,让皇上也纳你为妃如何?”如此奚落,迟暮寒表情淡漠,只是那一字一句却无不深深扎痛着心脏,阳光打在脸上,愈发苍白透明了些。 “暮寒……”莫清绝被他眼底深刻的痛怔住了,竟是脱口直呼其名,两人相熟以来,向来是以迟二公子相称对方,这般亲昵唤出名字还是第一次。 牵起一丝疏离苦笑,迟暮寒转身径自朝前走着,分明是脚下沉重举步维艰,然那身形却虚浮晃荡的紧,刚走了没几步,就被莫清绝上前拽住了胳膊。 “给我走。”不给迟暮寒拒绝的机会,莫清绝拉住他径自走向他房间的密道。 直到进了密道迟暮寒才回过神来,“你带我去哪?皇上还在外面等着,若是让他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天雷地火,天下第一庄还不足为惧。” 莫清绝答得赌气,迟暮寒却怔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莫清绝答非所问,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见人?什么人? 闻言,迟暮寒眸色一敛,却是没有多问,尽量跟上他的步伐。 迟家曾祖那辈之前都是官吏,据说官职在朝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备受皇主器重,这宅子自是在曾祖那辈翻新整建的,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爷爷那辈就弃官从商了。 宅子里一共有三处密道,分别在假山,望风亭,还有就是迟暮寒的房间,是他在小时候和大哥捉迷藏无意发现的,出于小时候捉迷藏的私心,他并未将这事向任何人提及,等到成人,也就觉得没啥好提的了,既然密道在自家,那父亲应该知情。 眼下却是百般懊悔,若是当初把密道的事说了,兴许父亲他们也就能逃过此劫了。 本就大病未愈,加上密道空气稀薄,又触景生情,心伤过度,迟暮寒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竟是连唇上的血色也褪尽,白的骇人。 莫清绝感觉不对,转头一眼,骇人惊大了双眼,正要问他,却见他身子一软就要倒下,迅即一个闪身将他搂在了怀里。 “暮寒!迟暮寒!”无论他多大力高声的摇喊,对方已经陷入了昏厥,无奈,莫清绝只好打横抱起,疾步朝出门奔去。 迟暮寒醒来时,人是在马车上,而此时的他正倚靠在莫清绝怀里。皱了皱眉,想要坐起,竟是浑身使不上力。 “我们……这是去哪?”喘息着,迟暮寒有气无力的问道。 见他醒来,莫清绝紧绷的神经这才得以松懈,脸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说过了,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刚舒展的眉头又是一皱,“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给你治病。” “我,我可是不祥之人,人们……口口相传的祸世妖男,靠我如此之近,你就不怕?”听出他语气中的担忧,迟暮寒不禁自嘲的笑了。对于自己祸世妖男的名号早在巧兰岔岔不平的嘟囔中得知,只是装作不闻罢了。 “与其浪费力气自我诋毁,还是留点力气静养生息吧,都喘成这样,嘴巴还是没个消停。”莫清绝白了迟暮寒一眼,语气听着恶劣,眼底却布满着怜惜。原来这就是那狗皇帝口中所说的‘双喜临门’,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又当如何?这一切也无法阻止不是么? 迟暮寒扯动了下嘴角,闭上眼没再说话。确实,很累呢…… …… 一个多时辰,却久久不见迟暮寒出来,派进去找人的侍卫也久久没有消息,一股强烈的不安压上心头,轩辕烈焦灼不安的引颈而望,恨不得冲进去找人。就不应该让他一个人进去!就不该让他一个人进去!若是出了什么事…… “主子,您放心吧,迟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躲起来伤心了,不会有事的。”一旁的阮公公也焦急的很,却不得不安抚主子的情绪。 话音刚落,那进去找人的侍卫就跑了出来。 “人呢?”不等侍卫跑近,轩辕烈就上前揪住了那人衣领。 “回,回主子,迟,迟公子……不见了!”侍卫话一落就被扔到了地上。 “什么叫不见了?!”轩辕烈如遭雷劈,怒不可遏的瞪着他,“搜!即刻给朕搜!就是掘地三尺,也务必把他给朕找出来!”命令一下,当即带头冲进了废墟,就像一头失控的猛兽,双目赤红。 这废墟就这么点大,能藏去哪?不信他就真的这么凭空消失了! 好,好得很!迟暮寒,亏朕这般心系于你,你却要弃朕而去么?不可能,你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休想逃出朕的掌心! 第十三章:前往琉河镇 马车轱辘摇晃将近四个多时辰,竟是出了城,一路往西行进。待迟暮寒再次醒来,人已经身处琉河镇,莫家别馆的西厢房。 窗外的天色几近夜幕,看样子应该是在酉时左右。 迟暮寒拉上被子坐起身来,环顾打量。 房间多半以紫色调为主,紫色的纱幔,紫色的被褥,紫色的桌布……就连窗户用的窗纱都是紫色浅纹的,色调虽是大胆,却丝毫不觉俗气,反而给人一种奢华贵雅之感。 正打量的出神,房门吱呀推了开来。 见迟暮寒倚靠床头,莫清绝脸上随之露出欣慰一笑。 “你总算醒了。”说着,人已不请自入,“可感觉好些了?” 两人自打相识就没这么和气过,迟暮寒还真颇有些不自然,“还好。”一句还好,竟是再无下文。 莫清绝望着他,在床头坐下,“先在这修养一阵,等养好身子我再带你去见那个人。” “那个人……清绝,可以给我一个去见他的理由么?”一声低柔清绝仿若清风拂过心尖儿,直撩拨的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起来。 莫清绝怔怔的望着他,心情雀跃激动莫名,竟是为了那一句低柔软语的清绝而不能自已。 “你,你叫我什么?”支吾着,愣是半天才挤出这句话,满心激动,愣是忽视了对方话中的关键。 “瞧你,不就是一个名字么,至于你兴奋成这样?”好笑的白了他一眼,殊不知这娇嗔的眼神更是似娇还媚,“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给你去见那个人?他是做什么的?我可认识?” 莫清绝面色一僵,随即敛下激动情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这么一说,迟暮寒愈加纳闷儿了。听他口气,莫非是要带着自己去闯那龙潭虎穴? “饿了吧?”见迟暮寒一脸纳闷儿的望着自己,莫清绝随即转移话题,“我这就让下人准备晚膳去。”说罢,不待迟暮寒应话便起身走出门去。 迟暮寒虽也是自小习武,可身子骨向来羸弱,这一养,竟是半月之久。俗话说外伤易愈,心疾难除,说来迟暮寒能修养半月就见起色,还真多亏了莫清绝时不时卖弄幽默,博‘美人’一笑的功劳。 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淀,迟暮寒已经能够极好的隐藏心事,强颜欢笑了。虽是牵强了些,但总比郁郁寡欢,自我折磨的好。 春末将去,夏至将临。 转眼在莫家已经住了不少时日,无人独偶之时,迟暮寒开始省思,自己该何去何从了。如今的自己家破人亡,当真是孜然一身,无牵无挂了,那是非皇宫他毕生再也不想涉足半步,既然出来,天盖地庐,云游度日吧,等见完莫清绝说的那人,便辞行动身。 在莫家这些日子,虽人无所事事,却不无聊,因为莫清绝每天总是会抽时间陪着闲扯闲聊一通,偶尔抬抬杠,斗斗嘴,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迟暮寒听,但每每却是心情舒畅,噙笑唇间。 反观今日,整整一天居然不见他身影,迟暮寒倒是奇怪了,一个人屋子院落走走转转甚感无聊的紧。 想着,脚步也就自然而然的朝莫清绝所在的房间走去。 走到莫清绝房外,迟暮寒抬手正欲敲门,就被里面的谈话给怔住了。 “小的听说皇上正在大肆选秀,招纳男妃,凡是违抗忤逆者满门抄斩,就连这琉河镇都好几户人家的公子被列入名册,迟公子留在这,怕是不安全呢。”清脆干净的声音与佟七有几分相似,正是莫清绝的侍童云流。 莫清绝若有所思的点头,“是不大安全,等这阵风声过了再说吧。”想想皱起眉头,“哎,益州的迟老爷怕是等得着急了呢,只是现在启程,打草惊蛇不说,若是再连累上他们,那迟家这次恐怕就真的玩完了。” “迟家的产业链遍布各省各地,玩完儿谈何容易,不过大把大把的家产付之一炬,也着实可惜,毕竟那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迟家的主业本是京城,现在移迁益州,确实不能草率行事。”云流一边给少爷斟茶,一边感慨分析道,白净清秀的脸上都是叹惋惋惜之色,“哎……当初要不是迟二公子大病,那会儿正是大好时机……” “暮寒本来身子骨就弱,又经历如此变故,自然是吃不消的。”莫清绝摇头打断了云流的话。 “云流觉得,公子当初应该把迟老爷他们还活着的事情给迟二公子说清楚,说不定他的病也会好的快些。”放下茶壶,云流恭敬的立于一侧,却并不影响他发表言论。 莫清绝并未就此饮茶,而是白了云流一眼,“错,暮寒那倔脾气,若真那会儿给他说了,他就是死也会加紧赶去益州,岂会乖乖停下治病?” 砰—— 莫清绝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砰然推了开来,因为激动,迟暮寒原本就极少血色的脸愈发苍白莹透。 “我爹他们还活着?这是真的吗?”向来淡漠的眸底此刻全是难抑的激动,竟是连淡白的唇都隐隐颤栗。 莫清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眼神示意的看了身边的云流一眼。那小子立刻会意,上前将他扶到桌前坐下,顺便斟上一杯热茶。 “清绝,你要带我去见的人,就是我爹对不对?”见莫清绝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饮茶,并没有立刻回话的意思,迟暮寒不禁急切的问道。 “对。”放下茶杯,莫清绝直视着迟暮寒的眼,点了点头,“正如你所听到的,迟老爷他们确实活着,就在大火当晚,均从密道潜逃,虽然潜逃及时,不过还是有少数家仆不幸遭难。” 确定家人真的还活着,迟暮寒感觉浑身凝冻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当即起身,“我现在就去益州……” “不行!”莫清绝断然喝止住欲要转身的迟暮寒,站起身,难得的一脸严肃,“轩辕烈的事情想必你是听到了,你念及家人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你当真这么不顾后果?为了你,那暴君已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你当真要赔上家人才甘心?” 迟暮寒愕然怔住。 见他不动,莫清绝这才接着道,“轩辕烈现在不光是在广纳男妃,更在严加追踪你的下落,更是不惜张贴皇榜,谁要是找到你,赏金万两,你若在这当口冒然出去,别说去不了益州,更可能因此连累迟老爷他们,而且……”说到这,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你祸世妖男的名号一出,江湖上,许多正派人士,更是群起奋勇的想要除掉你,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第十四章:回京 行我该行之事,尽我该尽之责。 我走了朋友,毋念。 ——暮寒留。 看着手中的字条,眸底一抹沉痛,莫清绝悠的揉进手心,五指收紧,眨眼已然化作粉末泄落在地。 云流看了眼自家公子阴翳的脸色,想说什么却是没说,低眉退到一边。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良久,莫清绝才调整好情绪,低沉着嗓子问道。 “据守门的报,是卯时三刻。”云流敛眸略想了想道,“这迟二公子也真是的,昨儿个公子都把厉害关系给他讲得那么清楚,居然还是一意孤行,难道真的不怕会连累家人?” “如果我料的没错,他应该是回宫去了。”说着,那本就紧握的拳头不由又紧了几分,心脏的钝痛迫使得莫清绝皱起了眉头。 “啊?”云流意外的长大了嘴,“他不是去益州?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宫里逃出来……” “他是想当救世主呢。”一拳头砸在桌面,莫清绝愤懑的语气里满是冷嘲。 ‘尽我该尽之责’,不正是这个意思么?哼,真是天真的可笑!祸世妖男转型做救世主,他这是要去找死么?! “呃……公子,迟二公子走了,你怎么看着,很痛苦?”端详了半天,云流终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问道。 痛苦…… 犹如一记当头棒喝,莫清绝怔愣当场,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 那一阵阵抽搐的,不正是心痛的感觉么?为什么?难道自己…… “公子……”见他反应,云流心下一沉,虽然自知逾矩,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虽然那迟二公子确实生的极致貌美,可是,毕竟是男人,莫家三脉单传,老爷顽疾养身……”话到这儿缄口不语,点到即止。 莫清绝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去,向来风流不羁的他竟是看得云流酸了鼻涕,那背影,转瞬间就似变了个人,着实孤寒料峭的紧。 “公子这是要出门?”紧跟其后,见莫清绝似乎是要出门,云流禁不住好奇的问道。难道,公子这是打算去找迟二公子回来? “去群芳楼。”淡淡扔出几个字,莫清绝负手于背,随即加快了步伐。 呃…… 群芳楼? 云流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回过神来,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那群芳楼可是琉河镇出了名的青楼,呵呵……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公子其实还是很正常的嘛!竟管被老爷知道公子寻花问柳免不了大发雷霆,但比起龙阳之癖,那后者可就真真玩儿大发了呢,岂是恐怖二字了得! 若是平时,莫清绝上青楼,身后少不了云流喋喋不休的唠叨,而今日某侍童却是破天荒的在前谄媚开道,甚是欢快。 莫家别院出来,迟暮寒身无分文,直接扯下腰间一块玉佩换了一匹快马,直奔京城而回。 昨晚他想了整整一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轩辕烈既然不惜重金悬赏,怕是下定掘地三尺也要找出自己下落的决心,行踪败露迟早之事,无论是留在莫家还是前去益州,恐怕都难以善身隐之。 连累家人,连累朋友,连累无辜…… 这样的自由,他宁可不要!也,要不起…… 远远的就见城门口官兵把守盘查,迟暮寒随即勒住马缰。 虽然早就做好自投罗网的打算,可当面临时,心中却还是不免畏缩。 长嘘一口气,迟暮寒这才驭马漫步上前。 “来者何人?速度下马接受盘查”刚走近城门,为首的官兵就举茅挡住了去路。 本能的就要报上姓名,话到嘴边却突然顿住。 对方不认识自己? 心中着实纳闷儿的紧,若轩辕烈重金悬赏搜查自己的下落,那应该是有画像之类的,这些人没理由认不出自己来,莫不是画师技艺太差,画得不像? “问你话呢!愣着作何?”见迟暮寒愣怔发呆,那官兵不耐烦的横了眉眼。 迟暮寒抱拳一礼,这才翻身下马。 “回官爷的话,小的本是京城人士,前些日子去省城省亲,今日才回来。”抱着试他一试的心态,迟暮寒撒了个谎。 那官兵围着迟暮寒转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须臾,挥了挥手,算是通过了。 向官兵一一抱拳谢过,迟暮寒这才牵马走近城去。 隐约听到身后飘来一句嘀咕,“切,大男人长得那么漂亮,跟他妈娘们儿似的!” 摇了摇头,迟暮寒讥诮一笑,心叹,这轩辕烈找的画师还真是个草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轩辕烈是推断他出逃在外,必然会掩其容貌,像以往一般薄纱遮面,所以向画师叙述了这么一个形象,满城搜索薄纱蒙面男子,自然无人识得庐山真面目了。 一路走来,迟暮寒忐忑的心情瞬间被一股沉重取代,整个城市仿似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昔日繁荣的京城大街,如今却是一片萧条之景。 人群熙攘,过往来去的皆是一些老弱妇孺,就算偶尔几个男子走过,不是身有残疾,就是其貌不扬,或者,就是已有家事的中年。 看似运作正常,然而入目之际,却全然是一张纸愁眉苦脸的容颜。 高楼上,一拢黑衣的男子品酒打量凝视着街上的绝色男子,鹰隼的眼眸轻佻,噙着莫测高深的幽邃。 一个灰衣中年仆人走上前来,“主子果然神机妙算,区区小计,还当真就把这迟暮寒给逼了出来。” 男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浅浅勾挑的唇角尽是平添了几分阴森诡谲的寒意。 “不过小的愚钝,主子既然当初眼看他逃出京城而袖手旁观,那事后为何又要像皇上献策,威逼之计呢?”那仆人略微犹豫,问出了纠结许久的疑问。 那仆人话音刚落,就被随后而来的青衣侍卫剑柄敲了一记头。 “你着实愚钝。”话落,不再说话,竟是没人为那仆人解惑。 第十五章:意要除之,反成箭靶 途径琴行,迟暮寒不由停下脚步来,竟是有些怀念起昔日泛舟弹琴的日子。清晰的恍如昨日,却是早就物是人已非。 “这位公子可是要买琴?”他这一驻足,立刻就有伙计迎出门来,年纪轻轻,却是尖嘴猴腮,尤其那斗鸡眼,越是笑容谄媚越是慌碜,“小店所售的琴均是上等乌木和紫檀木所制,无论音色还是质量,那可都是一流,公子随便挑选。” 一边说着一边往店里走,走了一段忽觉不对,转身一瞧,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咦?没人?”伙计挠了挠头,“难道是幻觉,还是白日做梦呢?” 想想,伙计蹙眉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城里稍有姿色的男子都被抓进宫去了,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天人国色的美公子上门?八成不是眼花就是幻觉,要不就是没睡醒,白日做梦了! 摇了摇头,不由一声叹息。这买琴弹琴都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才子佳人,自从皇上光纳男妃,这城里只要稍有姿色的男子进宫的进宫,死的死,逃的逃,琴行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苦不堪言。 “哎……这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哦!”长声叹完,伙计坐回柜台,继续要死不活的趴着等生意。 离开琴行,迟暮寒再次翻身上马,不再逗留,直奔皇宫而去。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路见闻,迟暮寒心情愈发沉重,既然决定回来,那就不容犹豫,当即拍马加快了脚程。 长达两个时辰的快马加鞭,终是抵达了宫门,刚翻身下马,却被一干御林军举剑包围。 不待迟暮寒说话,包围的御林军随即自觉让出道来,那走出宫门的,正是一身华贵艳丽的皇后。 凤眸微敛,迟暮寒不动声色,已是对眼下的处境猜出个七八分。 “暮寒何德何能,劳烦皇后娘娘亲自宫门迎接?”抱拳三分礼,迟暮寒浅笑颔首,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迟暮寒,你也别怨本宫,你的无奈本宫自然明白,只是圣君因你而庸,盛世因你而乱,为北唐社稷,为天下苍生,本宫只好纡尊降贵,担起这恶人之名。”迎视着迟暮寒浅笑的眸子,皇后姣好绝丽的容颜一派严肃。 “皇后身居后宫,消息倒是比朕还要灵通。”皇后话音刚落,一道凌厉之声便破空传来,声音不大,竟是听得众人通体一寒。 御林军一个激灵,当即惶恐跪了一地。 倒是皇后不急不慌,眸底划过一抹深意,转身对着那步下马车的人委身福了福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可当真有把朕这皇上放在眼里?”冷睇着那委身福礼的女人,轩辕烈踱步走上前去,却是直接擦身而过,站在了迟暮寒面前。 迎视着他炽热而压抑着愤怒的俊眸,迟暮寒垂眸,当即掀袍跪礼,“暮寒参见皇上。” 若是以前,轩辕烈必然会立刻扶起他来,然而,今日却没有。 “暮寒回宫,却唯有皇后一人知情,竟是连朕这皇上都被蒙在骨里。”说着,转身打量着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皇后,幽潭般深邃的眸子浮动着人看不透的情绪,却直看得人心底发毛,“你们的交情,何时深厚至此了?”此话一出,却是醋酸和火药交织。 纵是皇后再淡定从容,这下也警觉不对的皱了眉头。 自己得到匿名信说迟暮寒今日会回宫,竟管觉着猫腻,但还是怀着宁可错信不可放过的心态来此堵截,眼下消息是真,却万想不到皇上会赶在这会儿出宫。 早早部署在此,本想着除之而后快,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皇上这话表面听着是怀疑两人的关系匪浅,然而聪明人都听得出,这是变相的下马威,人没除掉,反倒跻身箭靶,这是何其荒谬哀哉!枉她精明谋略于身,却是疏忽莽撞一时! 想着,皇后不由露出一丝苦涩,故意装糊涂,避重就轻的道,“后宫和睦,不正是皇上想要的么?” “和不和睦倒无所谓,闹得烦了大不了废黜后宫便是。”一语掷地,竟是不留半丝余地,那冷傲的语气,却是听得皇后手心冷汗直冒,“朕的人何时轮到他人关心了,你这皇后当得未免称职过头了,头脑浑浊之人偶尔思过自是好的,冷宫清幽安静,再适合不过。”一句话,已是判定了皇后的命运。 “皇上……” “带下去!”皇后情急申辩,话才出口就被轩辕烈无情喝断。随即转身恼怒的瞪视着迟暮寒,又恨又爱,气的咬牙切齿却是不知该拿眼前的人如何是好。 “皇上可是要叫上迟公子一同出宫散心?”等了良久,见君王却只是瞪着人家头顶生闷气,阮公公忍不住上前提醒道。再这么瞪下去,大家都跟着风干成雕塑了。 听罢,轩辕烈这才袍袖一挥转身步上马车,“打道回宫!” 已是再无半点散心的兴致,再说,就某个不听话的家伙,有欠收拾! 心境复杂的他竟是忘了让迟暮寒起身,这样一来,阮公公望望马车的方向,又看看仍自跪得笔直的迟暮寒,脸上都是为难之色。 “还在那跪着作甚?做错了事,难道还等着朕抱你上车不成!”阮公公正想着要不要上去请示一番,就听轩辕烈愤喜交织的大喝就自马车里响起。 阮公公这才大松一口气,连忙伸手去搀扶迟暮寒,“公子身子病愈本就孱弱,加上赶路劳顿,还是老奴扶您上车吧。” 阮公公这话是故意说给车上的那人听得,提醒他惩罚是要,但莫要失了分寸,到时罚重,病了伤了,心痛的还不是自己。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毕竟是男儿身,哪有那么弱不禁风?迟暮寒避开阮公公的搀扶,径自起身,亦上了马车。 阮公公仰天吐出一口气,这才一甩浮尘,指挥着众人回返宫中。哎……连日来的阴云密布,总算是盼到头了! 第十六章:清君侧 御书房内,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沉得人心口犯堵。 望了望眼刀交锋的两人,阮公公眼底划过一抹无奈,躬身退出门去,刚要替两人关上门,却被轩辕烈一声厉喝打断。 “晚上侍寝不用翻牌了!”瞪着一脸清冷淡漠的迟暮寒,轩辕烈恨恨的咬牙切齿。 阮公公了然一笑,“是。” “今晚云妃侍寝!” 阮公公笑容一僵。云,云妃,不是应该…… 相对于阮公公震惊的反应,迟暮寒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这轩辕烈总算开始近女色了,假以时日,说不定就会改掉这龙阳怪癖,放自己离开了。 回过神,阮公公略微迟疑道,“可是皇上,云公子昨儿个……呃,今早刚上的药……” 阮公公的话令迟暮寒蓦然一怔。 将迟暮寒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轩辕烈遂眸深处划过一抹报复的快感,面色却是冷若寒霜。 “既然云妃身子不适,那就由南美人侍寝好了。”状似无所谓的语气,轩辕烈犀利的锐眸却是紧盯着眼前绝色的容颜,不放过丝毫表情的变化。 “是。”顶着满脑的黑线,阮公公维诺着关门而去。 有了先前的云妃,眼下这南美人已然激不起迟暮寒半丝情绪,只是平添了一抹罪恶感罢了。 “皇上若是没事,暮寒就先退下了。”抱拳一礼,不待轩辕烈发话,迟暮寒转身就走。 “站住!”迟暮寒刚走到门边就被轩辕烈喝住,“朕有说让你走么?”竟管气得鼻孔喷气,脚步却是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脚步一顿,迟暮寒随即转过身来,绝色清冷的容颜上波澜不惊,“皇上觉得现在还有威胁暮寒的资本么?孑然贱命一条,皇上若是稀罕,随时拿去便是。” “你……”轩辕烈被气得胸口一滞,险些没吐出血来,一把擒住他双臂,俊眸已是一片赤红,“迟暮寒!如此践踏朕的真心,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还是不舍得杀你?!” 迎上那血红怒瞪的戾眸,迟暮寒浅浅勾唇,笑得云淡风轻,“皇上身边可不缺男人,暮寒可没那么不自量力。” 如此讥诮冷语,听在某皇上耳里却是别一番意思,盛怒的眸底不由染上喜色,“你吃醋?” 被问的一愣,迟暮寒清隽的眼里恼意一闪,后知后觉的他直恨不得咬了这笨拙的舌头泄愤。自己原意虽不是如此,可那话任谁听了,都像极那小女人质问负心汉的酸溜口气。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处得久了,竟是连这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心下懊恼不已,面上却是笑得不以为意,“皇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果觉得暮寒吃醋能减少你心里的愤怒,不去迁怒他人,那便就是。”吃醋两字嘴上过,心下却是撩拔一惊,却刻意忽略心中的异样。 话音刚落,就被轩辕烈突兀旋身一带,欺压在一边的椅子上。 “真是个欠收拾的家伙!”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低头就要冲那渴望的唇瓣吻下,房门却不适时宜的被推了开来。 两人闻声皆是一怔。迟暮寒当即就要挣脱禁锢,却被轩辕烈整个人压下,两人的胸口紧贴着,那重量竟是令他皱了眉头。 开门的人亦是愕然定在了门口。 来人一拢白裳华贵淡雅,身若蒲柳,眉目如画,那羸弱气质倒是颇与迟暮寒有两分相似,只是两人这么一对一比,就明显相形见拙了,顶多比清秀胜出一筹,本身却不失翩然出尘,尤其那浑然的书卷气,是迟暮寒没有的。 看清来人,迟暮寒如画烟眉不觉浅皱,此人正是名满京城的玉箫公子,萧沐瑢,人如其名,肤若桃李赛芙蓉,谦谦隽秀温润如玉,一口好萧更是吹的名满京城,更是四大美男之四。 而这一二三,则是迟暮寒居首,其次是风流王爷轩辕曦,天下第一庄庄主莫清绝,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轩辕烈抓尽美男,竟是放过了莫清绝这漏网的。 “沐瑢来了,进来吧。”将迟暮寒的震惊尽收眼底,轩辕烈嘴上叫的亲昵,目光却一瞬未曾离开过他的脸。 萧沐瑢笑得温润,随即抬步走进门来,面上不见丝毫尴尬,比起迟暮寒,心态倒是从容多了。 待得走近,一股清幽药香更是萦绕扑鼻。此人非但容貌姣好,医术也甚是精湛。 迟暮寒脸皮本来就薄,这么个难堪姿势被人撞见,面上当即飞上绯色,尴尬躲闪的眼神,竟是与轩辕烈噙笑的眸子撞个正着。 对于两人暧昧的姿势,萧沐瑢仿若无睹,冲着轩辕烈跪地行礼,“沐瑢参见皇上。”声音一如珠落玉盘,泉滴伶咚。不着痕迹的望了迟暮寒一眼,这才接着道,“据闻,曹国舅已经知悉皇后禁足冷宫之事,已经与萧丞相联手,号召朝中重臣,密谋以皇上罔顾伦常,荒淫无道实行清君侧。” 此话一出,轩辕烈总算是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哦?”眉头轻扬,随即站起身,将萧沐瑢虚扶起来,“这群老匹夫是当真闲得慌,还是觉着自己的女儿妹妹死了方才痛快?”不温不火的语气却听得人脚底生寒。 哼!清君侧么?罔顾伦常,荒淫无道? 心底讥诮喃喃,目光却不禁望了眼已然站起身来的迟暮寒,那眸底缱绻的温柔竟是让几颗硕大的夜明珠都失去了光华。 终于不再关注所谓的祸世妖男了么?如此,甚好!罔顾伦常也好,荒淫无道也罢,只要别再委屈了暮寒,区区清君侧,他轩辕烈还不足以放在眼里! “传南风,洛云,速去勤政殿。”眸底一瞬阴翳,轩辕烈整整衣衫,随即袍袖一挥 “暮寒沿途奔波劳累,回去歇着吧,朕晚上会过去。”已是没有收拾他的心思,一脸严肃的踏出门去。 望着那挺拔而去的背影,迟暮寒浅浅勾唇,潋滟眸光如水旖旎,似淡漠似担忧,竟是让人看不透情绪。 萧沐瑢冲迟暮寒友好的点了点头,随即也转身走了出去。 迟暮寒些微愣怔,须臾,方才理整衣衫走了出去。阳光和煦的打在月白身上,淡淡氤氲的柔光,愈发平添低调的神秘之感。 第十七章:惩罚 勤政殿。 轩辕烈端坐于龙案之后,一身黑袍的他凛然冷笑,与眼前三名月白锦衣男子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你们可有良策?”冷厉的锐眸一扫三人,虽笑犹威,那由内而发的王者霸气与生俱来,威慑不可侵犯。 “笔走偏锋,出奇制胜。”率先答话的是南风,磁颤的声音仿似回荡泉谷般空灵。 一把红梅折扇,衬着那眉间的梅花印记妖魅却不失仙气,眼若桃花浅含情,别样的风流惑魅。眉若远山,面容镌刻俊赛长恭,一袭流云白衫妖仙半参,好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如此绝色,排名迟暮寒之后亦不为过,却偏生名未跻列。 “哦?”轩辕烈闻声扬眉,看向他。 “实行科举选才,腐朽更新。”声落门开,竟是迟暮寒蹁跹而至。 四人闻声看去,皆是一怔。 “暮寒,你怎么来了?”站起身,轩辕烈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要知道,这可是暮寒第一次主动找他! 点头向三人打过招呼,迟暮寒这才转眸迎上轩辕烈激动炽热的目光,且是就事论事,对废话并不予以理睬,“曹萧二贼位高权重,在朝中号召力绝对不容小觑,倘若强其除之,毋必动荡朝纲,适得其反,如此一来,以柔克刚方为上乘之策。” 迟暮寒一语可谓道出了几人的心声,尤其南风,看向他的目光已然由最初的倨傲变成了钦佩。 轩辕烈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本来也有这个意思,这群老匹夫年事已高,就让他们辞官归田!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皇后?”问这话的是萧沐瑢,依旧一袭白袍,玉箫执手,愈发衬得俊雅出尘。 “量她在冷宫也耍不出花样来,倒是可以牵制那曹正淳自乱阵脚。”轩辕烈冷诮勾唇,冷冽噙笑的眸子幽光粼粼,“洛云。”目光随即看向一直不曾做声的白衣男子,墨发如瀑,恣意风流,面容镌刻,眉目如画,亦是美男一枚。 “洛云在。”洛云低眉顺目,闻声抱拳道,俊秀的脸透着轻狂疏离的淡漠,却不失恭敬。 “科举选才一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丝毫不介意洛云的态度,轩辕烈拍板而定。 “洛云领旨。”话落,人已酷酷的转身而去,那步履疾如闪电,只是白影一闪,便没了踪影。 “嗯。”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轩辕烈目光再次定格在迟暮寒身上,矍铄的眸底都是愉悦的笑意,须臾,方才对其他两人道,“潍城的人手安插得如何?” “一切顺利。”南风颔首而道。 “如此甚好。”轩辕烈闻言点头,“暮寒留下,你们下去吧。”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是。”俩人抱拳行礼,随即转身。 “等一下。”眼看俩人就要出门,轩辕烈忽然想到什么叫住他们,“那秘密操控曹萧二贼的神秘人可有探查清楚?” 闻言,两人转回身来。 “目前还没有。”萧沐瑢垂眸,如实以报,“不过,此番咱们将计就计,再加上乘胜追击,相信过不了多久,对方自会露出马脚。” 轩辕烈略微沉吟,良久点了点头,“去吧。” 转身目送着两人离开,迟暮寒不觉轻皱了眉头。都是堪称绝色的男子,这轩辕烈可真是祸害不小呢! 腰上突兀一紧,不多想,也知道是轩辕烈这无赖又欺上身来。 “后宫养美男,可比养那些没用的女人强多了。”下颔抵在迟暮寒肩头,轩辕烈半眯着眼有感而发。这找将计就计果然没错! 当初迟暮寒失踪,轩辕烈搜遍全城不得其踪,恰逢这时有人匿名献策,‘重金悬赏,广纳美男,偏锋而行,加以威逼’。 他又岂会看不出对方的野心,不过却也视为逼出迟暮寒的良策,赌的便是迟暮寒的心够不够冷硬,果然,他不就自己回来了么? 况且,广纳美男,一方面可以逼出迟暮寒,一方面更能洗清他祸世妖男之名,就算背负昏君,罔顾伦常,淫乱诡癖也无妨,所谓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不过,祸世妖男传名,江湖上所谓的屠妖会纷纷崛起,为了他的安全,方才让画师将他薄纱遮面的模样临摹张贴。 “暮寒,你好狠心……” 炽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迟暮寒来不及反应,耳垂已经被含住,滚烫湿热的触感瞬间激发一阵电流,身子不由得轻颤,背脊挺得僵直。 本能的要挣脱,却被他旋身紧紧嵌入怀里,手掌紧扣他后脑,一手紧紧圈着他腰,细细摩挲。本是啃咬着耳垂的嘴也转移阵地,旋即落在柔软的唇瓣上,强取豪夺,如疾风骤雨,霸道狂野,充满着惩罚意味。 “嗯……”空气愈发的稀薄,迟暮寒不由瘫软在他怀里,违心的发出自觉羞恼的shen吟。 这一吻,绵长而深久,真可谓,此吻绵绵无绝期。 直到迟暮寒感觉窒息的几近昏厥,轩辕烈才松开了他。 “你这欠收拾的家伙,看朕怎么惩治你!”凝望着迟暮寒水雾迷蒙的眼,轩辕烈勾唇笑得邪肆,喷薄在他脸上的气息不由带起一阵滚烫。 此番纠缠,直到夜幕方才罢休。 金丝软榻上,迟暮寒依旧蜷缩着身子,任由身后的人怀抱着自己,然而,心境却平和了不少,就那么睁着眼发呆,什么也不想……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推开,阮公公跌跌撞撞的冲进门来,“皇上不好啦!” 轩辕烈第一反应就是拉过一边的被褥给迟暮寒盖住,这才翻身怒瞪着阮公公。 “何事如此惊慌?”冷冽的语气一如万年寒冰,直教人不寒而栗。 被轩辕烈冷厉的眼神瞪的一颤,阮公公愈发低下头,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她,她……” “她怎么样?”莫不是这贱人又要耍什么花招?想到此,轩辕烈浑身都不由透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冷冽,戾眸微敛,杀气满布。 第十八章:倾尽江山只为卿 “皇后娘娘上吊自尽未遂。”说完,阮公公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轩辕烈的反应,这时候闯进来,希望自己别被一怒劈了才好。 果然,轩辕烈脸色唰的就黑了,“死了随便挖个坑埋了便是,要是没死,就给朕好好看着,想死,还没到时候!” “是。”阮公公抹了把额头的汗,随即躬身退了出去,小腿肚都抑制不住的的得瑟。若不是在外面听到皇上说要拿皇后做人质牵制曹正淳,他也不至于这么白目来通报不是? 直到阮公公关上门,轩辕烈这才转头看向迟暮寒,没想却正巧对上他望向自己的眼,眸底氤氲的雾气怔得他心间一颤。 “皇上,暮寒这就回云舒宫了。”说话间,迟暮寒低垂眼睑,已然动手穿衣。 轩辕烈却按住了他的手,打断了他穿衣的动作。 “你就这么不待见朕么?”微敛的俊眸已是布上愠怒,“你究竟想要朕怎么做?怎么做你才……” “皇上想要,暮寒不是从了么,又何来不待见一说?”不待轩辕烈说完,迟暮寒就冷冷打断了他,“至于其他,皇上怎么做,也改变不了你我均为男人的事实。”不经意瞥见身上的痕迹,潋滟迷雾的眸底不竟划过一抹轻嘲。 “男人又如何?”一听这话,轩辕烈是彻底怒了,“是谁规定男人就不能相爱了?是谁规定喜欢男人就是昏庸无道罔顾伦常了?!” 扭头望想怒不可遏的轩辕烈,看着那额头暴突的青筋,迟暮寒却仅是淡然一笑。 “世俗所不容,那便是不该。”直视着他血红怒极的双眸,迟暮寒却仿似铁了心般,“天地造化,男主阳女主阴,阴阳相合乃是天道,故生生不息方属自然之道……” “去他的天道自然之道!朕这辈子就是要你,不但要你的人还要你的心!这一辈子,下下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生同枕死同柩!”打断迟暮寒的说道教化,轩辕烈一把擒住他双肩,理智尽失的他力道过猛,只闻咔嚓一声,那肩胛骨已然错了位,而他却并未因此而松手,直恨不得将其捏成粉末溶进骨髓。 迟暮寒烟眉紧皱,疼得当即冷汗直冒,却始终紧咬着牙未发出一声闷哼,眸底矍铄着倔强的清冷。 “哪怕因此会倾尽江山,也不怕么?”声音因为隐忍痛楚而轻喘颤栗。 “倾尽江山只为卿,如果那个人是暮寒,倾尽江山又如何?就算毁尽天下也无怨无悔!”一句为卿甘负尽天下的誓言不待丝毫犹豫,轩辕烈血红的眸子满是坚定。 倾尽天下只为卿…… 迟暮寒心间一颤,竟是怔住了,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知是痛的,还是震撼的…… 然而,那苍白的脸色却如一记闷雷,给了轩辕烈当头一劈。 “暮寒……” 反应过来是自己弄痛了他,轩辕烈吓得赶紧缩回了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慌乱之下,竟是没有自称朕。 “劳烦皇上把暮寒错位的骨头接回去。”迟暮寒敛下眼眸,神情淡漠如初,只是心间却不觉翻腾了千层浪。 听到这话轩辕烈简直心疼得悔青了肠子,二话不说,就把迟暮寒肩胛骨捏回了原,却是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不肯松手。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伤你的。”抚着那红肿的肩头,轩辕烈心疼的险些掉下泪来,心疼,懊悔,自责,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骨头复位,虽然疼,但行动却不再受限制,蹙眉忍着疼,迟暮寒慢条斯理的穿戴着, “眼下这节骨眼儿上,皇上还是去看看皇后的好,科举选才尚在进行中,这时候落人口实总是不太好。” 听他这么说,轩辕烈一愣,随即喜上心头,“你这是在关心朕?”声音竟激动的有些颤抖。 “暮寒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皇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依然是那欠收拾的语气,不过此时却听得某人心里暖烘烘的。 “好,我去。”轩辕烈应得干脆,平日里最厌恶的事情,今儿心情却好极了,“不过你得和我一起去。”夫唱‘妇’随,这才像话嘛! “好。”系腰带的动作一滞,迟暮寒淡然应道。 第十九章:不过是工具 冷宫位于北苑最荒僻的一隅,杂草丛生门庭破漏,腐门绣锁,光线阴暗且潮湿,在这随处可见金碧辉煌的宫殿显得尤为的突兀。 站在门口,迟暮寒微微蹙眉,眸底划过一丝怜悯。 “进去吧。”知道他的心思,轩辕烈握紧他的手,随后推门而进。 皇后蜷缩着蹲在墙角,裹挟着自由的冷风一吹,激起她浑身一个激灵,抬头看到轩辕烈时,眸底划过一丝欣喜,却在看到他和迟暮寒两两紧握的手时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迟公子他身子娇贵,皇上带他来这冷宫怕是不合适吧。”说话间,眼底的冷嘲更甚。 “皇后看来是越来越没分寸了。”轩辕烈冷冷的盯着她,俊眸杀气瞬闪,“见到朕难道连行礼都不会了?” “将死之人,要那些个分寸作甚?”无惧他眸底的杀气,皇后昂着下巴冷睇着,斜挑的唇角充满着挑衅。 “皇后。”轩辕烈杀气收敛,忽而深沉无底的眸子骇然可怖,“朕就算杀尽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易如反掌,更遑论区区一个皇后,皇后一心求死,朕自当成全,只是一人上路未免孤单,朕不介意送得你全家相陪!” 听到这话,迟暮寒身形明显一颤。 “为什么?”皇后的眼神由肆狂变得空洞,喃喃低问,泪水已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既然弃女人如敝屣,那当初为何又要充盈后宫?” “暮寒全家百余口性命,加上三十二家当铺,四十六家布庄,十七处商行,用你们曹家抵命不过是九牛一毛。”说及这,轩辕烈深沉的眸底愈发萧冷凌厉,“至于后宫,应该是皇后的功劳才对,当初选美纳妃可全权是你给负责的,至于你,不过是朕利用你父亲踏上这帝位的工具而已。” 听到最后,皇后本就瑟瑟颤抖的身子已经抖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苍白的脸因悲愤而扭曲狰狞。 然而,轩辕烈却并没有罢休的打算,依旧诉说着最无情的话语,“而这帝王之位,不过是帮朕得到暮寒的跳板而已,朕本无心为帝,竟管被人步步紧逼依然只退不攻,直到遇到暮寒,朕这一辈子便为他而活,所争的一切亦为他而争,至于其他,死不足惜!” 皇后再也忍无可忍,亲口对自己说那些绝情绝义的话便罢了,居然还打击自己来向另一个男人诉说衷肠。 轩辕烈话音未落,就见皇后突然起身,疯了似的扑向迟暮寒,“你这妖孽!我杀了你!” 伸出的双手眼看就要碰到迟暮寒,自己的脖子却落在了轩辕烈手里。 “皇后似乎,确实活得很不耐烦了!”一字一字蹦出牙缝,眼下的轩辕烈是真正动了杀机了,掐着她脖子的手蓦地收紧,眼看她脸色青紫,眸底却红光闪烁,“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不成?” 皇后想说什么,却堵在喉咙发不出声来,然脸上却是一片视死如归。唇形微启,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昏君两字的口型还是严重挑战了轩辕烈最极端的底线。 “皇上三思!”见状,迟暮寒连忙劝阻,却被轩辕烈掀到一边。 眼看皇后白眼直翻,焦灼万分之际,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南风。 看到屋里的情形一愣,随即下跪在地,抱拳道,“启禀皇上,翼城来报,曹正淳联盟煜城将军邹灿正密谋勤王伐政,已经预备举旗操戈了!” 第二十章:刺客 闻言,轩辕烈眉头一皱,当即扔掉就快断气的皇后,竟是没有让南风起身,径自转身踏出门去。 见状,迟暮寒和南风匆匆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皇后整个人瘫软在地,抚着灼痛的喉咙呛咳得满面通红,脖颈间青紫的指痕怵目惊心。然而那冷厉的目光却瞪着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嗜血的得意。 正要走出冷宫范围,轩辕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意味深长的望了屋里的皇后一眼,那笑,亦是不羁中带着肆狂嚣张。 迎视着轩辕烈突然的回眸一笑,皇后心里一咯噔,只觉一股衾寒席卷全身,冷不丁一个寒噤,无端的恐惧让她瞬间汗湿了手心。 “南风,传令下去,毋必调动暗卫严加把守冷宫,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轩辕烈冷笑下令,心里已是有了对策。 “是!”南风当即抱拳领命,绝美的容颜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冷傲英气。随即转身几个轻跃,已然出了视线。 就在轩辕烈转身之际,迟暮寒主动拉住了他的手,仿似一股电流窜遍全身,令他蓦地一怔。 “暮寒……”惊诧之色难以言表,矍铄的俊眸满溢感动。 “走吧。”尴尬的红晕爬上面颊,迟暮寒依旧眼眸低敛,清清淡淡。 然而,竟管如此,轩辕烈却是如获佳赏般,乐得咧开了嘴。 “嗯!”重重点头,随即反手握紧迟暮寒的手朝前走去。 俩人相牵的手犹如一记利刃,寸寸凌迟着皇后的血肉。 “一对狗男人,我一定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五指在地面留下一道血痕却又不自觉,那指尖狠抓地面的地道全然不足以宣泄心底刻骨的恨。 一离开冷宫,轩辕烈便让迟暮寒会云舒宫,而自己却立即召集肱股忠臣御书房召开紧急会议。 云舒宫的桃花已然凋零无几,有的枝桠不知何时已挂满了拇指大小的果实。 夕阳余晖,妆点着一片郁葱,倒也煞是好看。 然而,如此美景,迟暮寒比窗而立,却是仅仅不曾舒展眉头。 巧兰取了件披风给他披上,望了眼窗外的桃林,满眼都是揶揄笑意,“依奴婢看,这云舒宫改名儿蟠桃宫更为合适,瞧那硕果累累的枝桠,就王母的蟠桃林也不过如此。” “你这丫头,可是越来越贫嘴了。”迟暮寒嗔瞪了她一眼,嘴角虽是挑着浅笑,然那眉宇间却不见舒展。 “公子可是有烦心事?”自从昨天回来,公子就一直皱着眉头,巧兰望着他,不由担心的问道。公子这如画烟眉自是要舒展着才好看的,如此皱着,美则美矣,却是看得人揪心了点。 “巧兰,外界都说我是祸世妖男……” “公子莫要听信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公子人这么好,才不是什么祸世妖男呢,那些人不过是嫉妒公子美貌罢了,这世道就算被祸害了,那也是他们那些愚昧凡夫给害的!”不待迟暮寒说话,巧兰就急切打断他,很是义愤填膺的道。 迟暮寒正想说什么,忽闻外面一阵嘈乱。 “抓刺客!” 刺客?! 两人急急对视一眼,没有丝毫含糊,迟暮寒当即取来床头佩剑,闪身而出。 “公子!”巧兰见状吓得不轻,惊叫着跟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刺客(下) 迟暮寒刚冲出门,迎面就是一剑刺来。 随后跟上的巧兰吓得瞪大双眼,来不及惊呼已被迟暮寒拽着手臂一个旋身轻跳躲过。 将巧兰随手抛去安全距离,迟暮寒拔剑就与来人厮杀起来。 剑影飞溅,尘土弥漫,残叶飞扬。 两人翻腾飞跃的身影只余下翻飞的衣角供人仰止。飞天掠地,身手不相伯仲,竟是让随后追来的御林军焦急远观,却跻不进身来。 俩人交手数十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迟暮寒也纳闷儿,眼前这人与自己武功招数竟是如此相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一个错身,迟暮寒绕剑压制住对方剑身,“来者何人?” “刺客。”那人眉眼轻挑,甩出一个令人厥倒的回答。 若不是情况特殊,迟暮寒真想甩他一记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听着怎好生熟悉? 忽而,烟眉一拧。是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已是有了几分严厉。 “行刺!”无视他严凝的脸色,对方依旧气死人不偿命的挑眉道。 “莫清绝,你这是在找死!”虽然声音压得极低,迟暮寒却是气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用说,也想到这家伙是来行刺谁的,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那又如何?”莫清绝勾起唇角,丝毫不见被识破身份的窘迫,“如若暮寒的自由需要用我的生命来换,死了也不足为惜!” “你……” 正是这一晃神的功夫,莫清绝突然身形一晃,剑身已然架上了迟暮寒的脖子。 “暮寒,你放心,就算是死,今日我也会救你出去。”贴近迟暮寒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只他能听见。 迟暮寒怔住了,潋滟的美眸闪过一抹异样。 他能说,自己不想走么? 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却在迟暮寒沉寂的心底掀起了千层浪。 为什么……不想走? “大胆狂徒,放开暮寒,否则朕定叫你死无全尸!”这发出一声狂喝的自然是轩辕烈,声落人方至,瞪着迟暮寒脖子上的剑,戾眸几欲喷出火来,焦急,却不敢贸然靠近。 “哼!”莫清绝不屑冷哼,“今日力闯皇宫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劝皇上还是别冲动的好,若是不小心伤了这剑下美人儿……”说到这,已是暗示意味明显。 “只要你放了暮寒,咱们一切好说!”轩辕烈最紧张的就是迟暮寒,听到这话当即放低了身段。 “放?你当我是傻子么?”莫清绝嗤之以鼻,“让开!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轩辕烈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松懈,当下一挥手,率先退到一边。 众人见状,纷纷让出道来。 莫清绝冷然一笑,挟持着迟暮寒就要离开,却突兀皱眉一声闷哼,身形一颤跌跪在地。 那剑自迟暮寒脖子划过,却是完肤无损。 转身看着那杵在地上的剑,迟暮寒眸底颤动,此剑竟是没有刃锋。 那暗器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洛云。 望着临风而立的洛云,迟暮寒眸底闪过一抹凌厉。 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莫清绝伤势,御林军的长枪已然架上了他的脖子。 “将这狂徒押下去,剖腹挖心,处以极刑!”轩辕烈一声令下,随即上前把迟暮寒拉近怀里查看,“有没有伤着?对不起,朕来晚了。”眼里都是沉痛,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来一步,他的暮寒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该当如何? 望了眼被御林军强行拽起的莫清绝,迟暮寒却掀袍跪在了轩辕烈面前,“皇上饶命!” 第二十二章:劫狱 “你给他求情?” 轩辕烈指着被制住的莫清绝,不敢置信迟暮寒竟然会为了一个刺客求情,精明如他,当下已是得出结论,这俩人必定相识,既然相识那刚才那挟持一幕…… 想到此处,轩辕忽地俊眸阴翳,危险眯起,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让他陡然怒火中烧。 “那好,你倒是给朕一个绕他命的理由?”语气已是冷如三尺寒冰,冷冽中夹杂着萧杀。 “皇上误会了。”随即反应过来口误的迟暮寒挑唇勾起一抹冷笑,淡定从容,不紧不慢,“此人大胆进宫行刺,必是受人指使,死是该死,不过不到时候。” 此话一出,这才缓解了轩辕烈火光的情绪,想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也就点了点头,“将着狂徒押至天牢,十八般宝贝通通伺候好了,朕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 御林军领命,当下把莫清绝押去了天牢。 迟暮寒眼角余光瞥了眼眼神复杂回眸一望的莫清绝,总算舒了一口气。 见他还跪着,轩辕烈忙伸手扶他起来。 缓过神来,轩辕烈也正视到这此刻能堂而皇之只身潜入皇宫行刺,背后主谋势必不会简单,且我在明他在暗,绝对不容小觑,然而更令他心有余悸的是,那人的目标竟是迟暮寒,当即不惜调遣部分暗卫高手严加保护,更是召集良将忠臣御书房秘密一事。 被保护的命令一下,迟暮寒当下只有一个反应——坏了!如此一来,自己去天牢救莫清绝就棘手多了! 子夜时分。 竟管云舒宫有暗卫高手保护,迟暮寒还是成功易容扮成宫女混了出去。 此时正值夜深人静,看管天牢的狱卒都有些昏昏欲睡,加上迟暮寒迷药一洒,自然而然,顺畅无阻。 莫清绝蒙面的面巾早不知去向,一身夜行衣鞭痕交错,虽是黑色衣料,可却依旧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甚至连那俊逸妖惑的脸上都交错着触目惊心的鞭痕,血早已凝固,手镣脚镣的吊着,耷拉着脑袋,那双向来风流含笑的桃花眼此刻了无生气的闭着,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昏厥了。 隔着牢门迟暮寒看得心头一拧,心头是说不出的百般滋味。 轩辕烈是真的信了莫清绝行刺是受人指使,但唯有他最清楚,这人不顾生死却不过是为了带自己远离这深深宫闱罢了。 若说以前,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融洽,只要一碰面定免不了一阵冷嘲热讽,唇舌之战,但如今,却正是这个冤家,为了自己连命也不要。 真傻…… 忽然,牢里的莫清绝闷哼一声皱了皱眉头,迟暮寒这才自感伤中回神,拿了狱卒身上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清绝?” 上前轻推了推莫清绝肩胛,却不见他醒来,迟暮寒连忙解了他脚镣手镣将人放下,也不耽搁,搀着人就往外面走。 醒不醒是其次,先把人弄出去再说! 然而,刚出天牢,迟暮寒就被眼前火把通明的景象怔住了,而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轩辕烈,此刻正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除此之外,那双眼里有震惊,有受伤,有不敢置信…… 第二十三章:劫狱(下) 良久,轩辕烈才深吸一口气,低沉而心痛的道,“给朕一个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那沉痛的眼神,刺得迟暮寒呼吸一窒,竟是不敢正视,不由撇开眼去。 “我,无话可说。”一股悲凉油然而生,迟暮寒却已然下了决定。无论如何,这狱他是劫定了! 听着那依旧淡漠无谓的语气,轩辕烈一口郁气堵喉,不由身形一颤。 阮公公连忙伸手扶住,“皇上?” “朕没事。”抬手挥退阮公公,轩辕烈上前两步又顿住了,“你和这贼人什么关系?”之前的严刑逼供却未曾撬开莫清绝的嘴,此刻见迟暮寒意图劫狱,不由心底一凉,却始终不愿往深处里想。 “生死与共!”迟暮寒望了眼人事不省的莫清绝,这才迎视上轩辕烈几近凌迟的目光。早在莫清绝一次次的相救,他就把这个冤家看做了兄弟,兄弟就该同生共死,福祸与共。 然而,这四个字听在轩辕烈的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当下心痛难忍,怒极攻心。 “好,好一个生死与共!”字字咬牙切齿,轩辕烈怒极反笑,笑得无限悲凉,“迟暮寒,那你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眼里,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昏晕无能,淫乱暴君?!” “我……”迟暮寒被他癫狂的反应怔住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欲言又止,轩辕烈悲痛的闭上了眼,挥手间,一声令下,“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迟暮寒心头一悸,看着蜂拥而至的御林军,顾不及多想举剑就迎了上去。 若是莫清绝醒着,他们兴许还有冲出重围的可能,可是眼下……且不说寡不敌众,单单这人事不省就是缚手缚脚,但,无论如何,他势必要护他周全! 霎时间,火光映透着刀光剑影,只见白色的身影轻掠翻飞,格剑出击,招式轻盈,翩若曼舞。夜风掀起衣袂,墨发肆扬,还有那眉宇间浸染的少许戾气坚定,竟如那妖界圣君,空灵邪魅,却不乏凌厉逼人。 然而,只有迟暮寒自己清楚,长此下去自己必然体力不支,他们很难逃出去。 良久,轩辕烈睁眼看着那奋战绝美的少年,眸光颤栗的接过了一旁侍卫手中的弓弩…… 身后的南风,洛云,萧沐瑢见此微皱了眉头,不约而同,眼神复杂的朝那蹁跹交错在刀光剑影中无双白影望去。 眼尖的瞧着一剑直逼昏迷的莫清绝胸口刺来,迟暮寒护着他旋身一转,却正巧对上轩辕烈拉弓离弦一箭。 噗呲—— 箭头直没肩胛,迟暮寒一声闷哼,就地旋身用另一只手搀住险些脱手摔倒的莫清绝。 然而,正是这一伤一护间,几把剑已然架上了迟暮寒的脖子,当即被制跪地。 轩辕烈无心伤他,目标本来就是他力护的莫清绝,见他受伤自是心下一慌,却咬牙忍住了,脸上除了沉痛还有冷漠。 一步步走上前去,阴鸷的眼眸竭力避开着那浸染鲜血的肩胛。 而此刻,迟暮寒却不再躲避,仰头迎视着他,氤氲的美眸依旧淡静如水,却旖旎着人看不清的深沉。 那一箭刺进迟暮寒肩胛,却同样刺透了两人的心脏…… 轩辕烈蹲下身,挑起他的下巴,笑了,笑得自嘲悲凉,“好一个同生共死,你果然……为他奋不顾命。” 第二十四章: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迟暮寒淡静凝望着轩辕烈,潋滟眸底依旧是波澜不惊,“皇上可否借耳说话?” 听他这么说,轩辕烈眸色微动,随即倾耳上去。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暮寒肯解释,他都信! “皇上可有听说,无饵上钩的鱼儿?” 迟暮寒说出这话的时候,轩辕烈擒着他下巴的手忽而用力,非常清楚,他此言不为自保,只为留身边这贼人一条活路。 “哦?”轩辕烈挑了眉,笑得极尽苦涩,“看来,是朕错怪暮寒了。”一句喃喃低语,却是充满了心痛的颤栗。 迟暮寒没再说话,听到轩辕烈这般说,他就知道,莫清绝的命暂时算是保住了。只是,他便负了这身边人的真心…… 本是擒着迟暮寒下巴的手忽而轻柔的抚摸上那太过白皙冰凉的脸颊,眼底有闪烁的晶莹在泛滥,轩辕烈却笑得深情,生生忍住了。 “若是朕命悬生死一线,暮寒可会做到这般?”轩辕烈深深望进迟暮寒眼里,想笑,然那眉头却因心痛而皱紧。 “碧落黄泉,生死相随。”此话一出,竟是连迟暮寒自己都怔住了。 轩辕烈抚摸着他脸的手蓦地一抖,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迟暮寒却懊恼的别开了脸去,他也不知怎的那句话就脱口而出了,别说是经过大脑,就是连心都没经过。对于轩辕烈,他有着异样的情愫,而正是这异样让他慌乱,逃避,压抑…… 轩辕烈却不肯就此放过他,强势的捧正他的脸看着自己,“暮寒,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么?” 迟暮寒被问的愈发尴尬,眼神左瞟右瞟就是不看他,死死的紧咬嘴唇,就是不开口。 “不管暮寒所言真假,朕答应你,暂且饶这贼人不死,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见迟暮寒不肯说,轩辕烈也强求,径自道出自己想法。 “什么条件?”听轩辕烈愿意放莫清绝一条生路,迟暮寒不由眼眸一亮。 “此生,你再不得见这人一面,否则,朕定让他死无全尸。”一见迟暮寒反应,轩辕烈醋劲儿瞬间淹没了内心的喜悦,瞪向莫清绝的眼神寒气逼人。 见他突然冷下脸色,迟暮寒当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随即敛下眼眸点头,“好。”若是见面会让好兄弟丢命,那他宁可不见。 然而,迟暮寒这神情落在轩辕烈这个醋坛子眼里,却成了身不由己的落寞。 “从即日起,没有朕的允许,你再不得出云舒宫半步。”冷冷说完,轩辕烈就要拂袖起身,却被迟暮寒抓住了衣袖。 “你这是要将我软禁么?”虽明白他的心情,可当他下令软禁自己迟暮寒却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是。”轩辕烈轻轻回头,悲伤睥睨他的眼眸不闪不避,不待迟暮寒松手,随即一扯衣袖,“把这贼人扔出宫去,严加把守,若再敢踏进宫门半步,碎尸万段!” 轩辕烈一声令下,立即就有人上前将莫清绝给扛了下去。 迟暮寒只是皱眉望了一眼,就被轩辕烈强行拽了起来,本可以甩开,他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甩开。望着那挺拔愤怒的背影,忽然就被深深吸引住了目光,眼底有光点在闪烁,喉头愈发涩痛的难受,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连喊他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十五章:硕果嫣还羞,怎堪枝头累 转眼,迟暮寒已被软禁云舒宫一月有余。 自那日后,轩辕烈再没来过,日日树下抚琴,倒也乐得消遣。 只是,琴音依旧宕然温婉,却多了丝丝怅然。 一曲弹罢,迟暮寒抬手揉了揉眉心,说不尽的疲乏。 “公子可是累了?”说话的是巧兰,随手递上一杯茶。 迟暮寒闻言抬头,接过茶水浅啜一口,忽而皱了眉头,“茶味淡了,这极品毛尖虽好,却不足粗茶来得提神呢。” “公子若是累了就回房歇息便好。”巧兰诚恳,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担忧。 自从上次大病,这身子就没好彻底过,如今被皇上软禁,心疾郁气,身子愈发的每况愈下,整个人都消瘦不少,之前还能练练剑强身,最近可是连提剑的力气都没多少了。 这会儿还惦记着浓茶提神。 想着,巧兰不由暗叹一口气,心道:这也没有必要不是,累了就休息,提神做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迟暮寒之所以借浓茶提神,正是清楚自己的身子,越躺越虚,这才想能醒着就别睡着,能站着就不坐着,能动着就不静着,生命在于运动嘛。 浅浅噙笑,迟暮寒将手中茶杯递还给巧兰,仰头望想头顶的桃树枝桠,“硕果嫣还羞,怎堪枝头累。” 巧兰闻言傻愣愣的望望他,又抬头看看那被压得沉甸甸的桃树枝,没明白。 别说巧兰不明白,就连迟暮寒自己也深感此番感慨有些无厘头。 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来,“这桃子又大又红,已是熟透,吩咐人都摘了吧。” 不知为何,看到那被压的不堪重负的枝桠,迟暮寒心底竟没来由升起一丝悲凉来,却不知悲从何来,凉从何来…… 望着眼前孤寒料峭的清瘦背影,巧兰不由一阵心酸,却是无从安慰。各种复杂情愫,恩怨纠结恐怕是当事人也理不清,更何况她这个外人? “奴婢今儿早听宫人们说,皇上他……”话到一半,巧兰犹豫着住了嘴。 “怎么了么?”迟暮寒淡淡挑了眉,脸上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听说,皇上好像受伤了。”望了望那御风不动身影,巧兰答道。 “受伤?”听到轩辕烈受伤两字,迟暮寒总算有了反应,转身看着巧兰,“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呢?”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垂了眼眸,随即便罢今早去御膳房端膳食听到的事给说了出来,“今儿早奴婢去御膳房拿早膳的时候听到的,说是皇上前些日子去围场狩猎,却不小心中了贼人的埋伏……” “伤到哪儿了?伤得重不重?”巧兰话没说完就被迟暮寒一把掐住了双臂,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露出惊惶。 “呃……”这前后极大的反差令巧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须臾,方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奴婢不清楚。” 巧兰话音刚落,迟暮寒已然松手转身就走。 “公子这是要去哪儿?”见状,巧兰连忙跟上。 “见皇上!”迟暮寒满心焦虑,头也不回。 “可是皇上有命……” “硬闯!”掷地有声扔下两个字,迟暮寒依旧是头也不回。 第二十六章:回应 一路直奔轩辕烈寝殿,竟是出人意料的畅通无阻。 一心担忧轩辕烈伤势情况,以至于迟暮寒根本没注意这些异常细节。 “迟公子?”乍见来人,阮公公惊了一跳。 “皇上可是在里面?”迟暮寒看也不看他,急切的道。 “呃……是。”阮公公机械的点头,“可是迟公子,皇上他……” 话没说完,迟暮寒已径自走进门去。 阮公公愣怔半响,竟是没想起要阻拦。 或者,潜意识里,就觉得这迟暮寒到来是理所当然,虽说这两人再闹别捏,但是皇上的心思谁人不知,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哪真舍得罚他? 迟暮寒刚进内殿,就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暮寒?”被撞及伤处,轩辕烈一声闷哼,再看清面前的人时不由一惊。 “听说你受伤了?”迟暮寒望着他捂着伤口的手,心里明明担忧,面上却依旧清冷。 “你……这是在关心我?”虽然对方不冷不热,但那眸底暗涌的担忧却让轩辕烈受宠若惊。 “伤到哪儿?给我看看。”躲避着那撩人心神不宁的炽热眼神,迟暮寒不由分说的拉开轩辕烈紧捂伤口的手,看到胸前那大片猩红眉头一皱,“不是都受伤几天了吗?怎么伤口还在流血?” 迟暮寒愠怒的瞪了轩辕烈一眼。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流这么多血,还好自己都有随身带着止血药。 轩辕烈任由他瞪着自己,心里却暖烘烘的。他没有说,其实这正是因为刚才那一撞,导致的伤口裂开。 扶着轩辕烈坐回软榻上,迟暮寒动手解开他衣襟,为他从新上药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刺客抓到了么?”伤口虽然从新包扎好了,可迟暮寒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眼底流露的心疼浑然不觉。 “暮寒……” 轩辕烈覆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心上情动,一把将他带进怀里。 “你,你的伤!” 猝不及防让对方得逞,迟暮寒不是羞恼,却是担心他的伤。 “暮寒,早知受伤可以得到你的垂怜,我就大摇大摆让刺客尽管来刺好了。”轩辕烈圈住他的腰,制止他挣扎起身,深情的俊眸感动闪烁。 “你……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那深情的眸子让迟暮寒心慌,直觉想躲,却被轩辕烈先一步擒住了下颔。 “别再逃避自己的心了,好么?”目光深凝在那潋滟的柔软上,轩辕烈再也情难自已,低头吻了上去。 “唔……” 迟暮寒第一反应就是推拒,却被轩辕烈制住了手腕。 轩辕烈有伤在身,自己若要强行挣脱完全可以,只是…… 思绪却不由自主的沉溺在他饱含温情的热吻里,浑身酥软得竟使不上丝毫力气,只能环住他脖子支撑自己瘫软的身体。 直到怀中的人呼吸困难,轩辕烈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诱人的唇瓣,餍足的舔了舔唇上的余香,笑得就像是一个终于要到糖吃的孩童。 这是,这是暮寒第一次回应自己的吻…… 迟暮寒抬眼望他,迷蒙的醉眸波光粼粼,仿似荡漾着涟漪的清泉,潋滟如厮,美不胜收。 那一眼的含情相望,两人的心皆是咚的一声遽响。 然而,在两人不知的角落,一双阴鸷的锐眸沉痛而犀利的盯着他们…… 第二十七章:书信惊魂 自从那日动情拥吻后,轩辕烈便夜夜留宿云舒宫。 两人无论心境还是相处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迟暮寒性子惯然清冷,嘴上虽是不说,可那上翘的嘴角却昭显着他心情极好。 尖削的下巴也圆润了不少,愈发的精致好看,白皙若瓷的肌肤在阳光下,隐隐流动着碎金琉璃的光。 同样是坐在树下抚琴,只是琴声却揉进温柔,溢满喜悦,听得人心底充斥的满满的,飘飘然仿似飞上了云端,伸手触及了彩虹…… 一道悠扬收尾,压弦,曲止。 “公子心情很好。”巧兰笑着,发自内心的替主子高兴。 “嗯。”迟暮寒含笑点头,站起身,一小太监却疾步走上前来。 “奴才拜见公子。”躬身行礼,小太监这才抬起头来,倒是生就一张白净秀气的脸,尤其那双大眼很是机灵的紧。 “什么事?”看向小太监,迟暮寒温和问道。这小太监他认得,正是阮公公的徒弟,小姜子。 “这是有人让奴才转交公子的信。”说着,小姜子随即将信件恭敬递上。 信?什么人给自己送信竟会托小姜子送来? 迟暮寒接过信,不由多看了小姜子两眼,方才道,“有劳公公了。” “为公子效劳,那是奴才的福气。”小姜子嘻嘻笑得无害,弓着身退了下去。 眼神示意巧兰把琴收好,迟暮寒随即踱开两步,掏出信封里的信笺展开一看:迟家父子在我手上,欲要救人,子时西郊望风亭,不得声张! 脑子轰然一声炸开,迟暮寒身形蓦然一震。脸色唰的惨白如纸,手一抖,信笺随风飘落。 “公子?”巧兰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极力稳住心神,迟暮寒挣开巧兰的搀扶,上前捡起地上的信笺,紧紧攥在手中。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脸色却白的骇人。 巧兰神色微动,正想说什么,却见轩辕烈走了过来。 忙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皇上。” 轩辕烈含笑挥了挥手,径自走向迟暮寒,“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说着,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温度正常,可却还是担忧问道,“精神也恍惚,可是病了?哪里不舒服?” 迟暮寒下意识的把手藏进衣袖,“没事,坐得久了,一时有些晕眩罢了。” 轩辕烈瞄了眼他慌张藏进衣袖的手,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却不追问。 “若是不舒服就进屋歇着吧。”牵起迟暮寒的手,轩辕烈拉着他往屋里走,却转头对巧兰道,“传丁太医过来。” 巧兰正要应是,却被迟暮寒打断。 “传什么太医,我又没病。”斜眼瞪了轩辕烈一眼,这才转头对巧兰道,“把琴收好便去忙你的吧。” 看了轩辕烈一眼,见他脸色无异,巧兰这才应道,“是。” 两人在桌前相对坐下,迟暮寒斜眼睨他,端的是风流媚惑。 “不是一向晚上过来的么,今儿怎么有空?” 轩辕烈好笑的抽了抽嘴角,径自倒上两杯茶,一人一杯,“其实,某些事情,并未有明文规定,必须晚上才做得。” 第二十八章:大结局 迟暮寒但笑不语,径自端杯喝茶,那笑端的是三分媚态,七分狡猾。 “晚上视觉不好,皇上也没讨到便宜,白天挑战,你觉得胜算能有多少?” 这话一出,轩辕烈刚进口的茶水噗嗤一声尽数喷了出来,脸色甚是难看。 想着自己第一次留宿云舒宫,却被他银针所制压在了身下,第二次防着银针却被他在酒里下了药,第三次防着酒水吃食及银针,却被他一吻下了软筋散,再次被压倒。 总之,千防万防,爱人难防。 所幸谁压倒谁不重要,贵在享受,可谁来告诉他,小绵羊什么时候掉包成小狐狸的?! 迟暮寒不动声色的饮茶,心底却在盘算着,还是晚上再把他撂趴下,这样自己才有时间和机会出宫。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能置父兄安危于不顾!不过,此事急不得,方得摸透仔细了才能应对! 月银如盘,陆离斑驳。 确定身边的轩辕烈已经睡熟,迟暮寒这才悄然下床,穿戴整齐,闪身跃窗没入了夜色。 皇城守卫森严,夜里出宫不易,且不得惊动轩辕烈。 一路上,迟暮寒都谨慎隐藏躲避着巡逻守卫。 宫门是唯一的出口,要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去,需轻功了得。 抬眼望向宫门的方向,迟暮寒清浅勾唇,正待运气飞身之际,后颈却遭到突兀一击。 轩辕烈接住他软倒的身子,俊眸晕染薄怒,“以为撂倒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么?暮寒,你可真是欠操,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话落,一把将迟暮寒推给巧兰,“送公子回去。” “是。”巧兰应下,将昏迷中的迟暮寒往肩上一扛,运足轻功直掠云舒宫。 轩辕烈看着,不由抽了抽嘴角,“做宫女就该有宫女的样子,怎么还给暗卫堆里一样,这么粗鲁。” 摇了摇头,轩辕烈这才朝宫门走去。 西郊望风亭。 一身黑袍的男子迎风而立,脸上的银皮面具寒芒森森,袍角鼓吹翻飞,一如子夜幽灵魑魅。 噗嗤一声,轩辕烈一袭锦衣华贵立于黑衣人身后,俊眸矍铄着犀利。 “曦王爷子夜望风,这附庸优雅也端的是别出心裁,独树一帜。”邪肆的唇角轻挑,噙着冷冽如刀。 黑衣人闻言,身形一怔,须臾转过身来,如鹰的俊眸打量着轩辕烈,嘴角轻勾,嗜血而冷酷,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不是别人,正是轩辕曦。 “看来,本王高估迟暮寒了,做了皇兄的男宠,当真连仅存的男儿气概也被消磨殆尽。”眉骨微挑,端的是冷魅如厮,“不过,皇兄既然早就知道是臣弟,就当真放心只身前往?” “曦,你这试探一点不高明,这便说明,为何你做不了皇帝。”轩辕烈冷眸直视着他,嘴角笑意尽敛,锋芒铮铮,“若是暮寒不告诉朕,朕就成功做了睁眼瞎,那这皇位早就给人端了不是?” 轩辕曦一愣,转瞬却笑得阴翳。 不给他废话的机会,轩辕烈接着道,“如果朕所料无误,迟家父子并不在你手上,而你之所以用他们引暮寒出来,不过是狗急跳墙,意图挟持他,再度成为掌局之人。”见他戾眸微眯,轩辕烈冷然挑眉,“其实,迟家父子,早在暮寒回宫之时,就已经在朕控制之内了,你手段够戾,却终究道行尚浅。” “哈哈哈……”轩辕曦皱眉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轩辕烈,那你可知道,在你踏出宫门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本王掌控之中了,望风亭风景如画,臣弟一人赏景甚是无趣,恐怕皇兄得多留些时日了。” 话落,两个包裹砰然掷地落于脚边。 轩辕曦蹙眉,却并不蹲身查看,鹰眸微眯看向轩辕烈。 “曹萧二人的首级,曦王爷当真不感兴趣?” 说话的却是南风,话落身至,人已站在轩辕烈身前,梅扇换利剑,依旧是流云白衫,夜色下,那眉间的梅印朱砂妖妖魅邪。 曹萧首级?! 轩辕曦愕然一震,下意识低眸看去,而就在这时,眼角白光一闪,本能闪避,背后却遭突袭,一箭穿心。 洛云负弓如亭,分明是夺命修罗,步伐却端的是优雅出尘。 冷眼一瞥轩辕曦,当即掀袍跪倒轩辕烈面前,“皇上,望风亭近百潜伏手已经全数击毙,皇后萧淑妃二人首级已经高悬城楼以告天下,反贼领将已伏诛,目前已由岳孟二将接替,至于莫清绝……逃了。”说到这,洛云紧紧抿唇,面露愧色,“洛云疏职,请皇上责罚!” “逃了?”轩辕烈不怒反笑,看向轩辕曦的眼神就像是在欣赏一只频死的困兽,“宫里最近多了一名小姜子的太监。” 洛云南风眼神一对,当即会意。 心里踟蹰,南风蹙眉道,“可是迟公子那……” 轩辕烈闻言看向南风,俊眸矍铄一抹狡黠,“暮寒清隽如玉,见不得血腥污秽,区区一个小太监,难道还要惊扰了他不成?”说罢随即看向不停吐血的轩辕曦,“曦王爷一世风流,如此糟践,可惜可惜,洛云,给他个痛快吧。” 话落,转身步出望风亭。 南风见状,连忙跟上。 洛云却眉一挑,出手拔出轩辕曦胸口的箭,嗜血一笑,“王爷,好走。” 砰的一声,轩辕曦倒地,死不瞑目。 洛云箭疾一扔,转身没入了夜色。 望风亭百里之外,马车早已侯在那里。 轩辕烈停下脚步,对二人道,“如今大局已定,你们二人毋须滞留后宫,暗卫四首,也该归位了。” “是,属下领命!” 两人闻言,抱拳应罢,旋即噗嗤纵身,跃踏夜色而去。 阮公公侯在马车旁,见到轩辕烈,连忙跑上前来,“皇上,更深露重,还是先行回宫吧。” “嗯。”轩辕烈点头,随即朝马车步去。 想起莫清绝,微敛的俊眸一抹幽光瞬闪而逝。 其实,莫清绝之所以苟合反贼乱党,一心一念都是要将迟暮寒救出火坑,不过是受奸人蛊惑而误入歧途,逃也就逃了,一条小虾,量他也翻不起大浪。怪只怪此人执念太深,他轩辕烈一定会杜绝一切失去暮寒的可能! 所以,莫清绝——必死! 三个月后。 一大早,迟暮寒就被轩辕烈拽上了马车。 昨晚折腾近半夜,本来就睡眠不足,这会儿马车颠簸,愈发的昏昏欲睡。 “一大早,我们这是要赶去哪里啊?”脑袋耷拉在轩辕烈肩上,迟暮寒闭着眼问得有气无力。 轩辕烈却卖着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看他着实犯困的样子,心下一片柔软,“若是想睡,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迟暮寒嗯了一声,果然不再说话了。 迟暮寒被一阵爆竹声惊醒时,马车正好停下。 不禁狐疑挑眉看向轩辕烈,“到了。” 轩辕烈含笑点头,“嗯,我们下去吧。” 两人步下马车,抬眼一看前方迟府字样,迟暮寒愕然怔住。 怔怔望着那笑盈盈迎上前来的老者和年轻男子,禁不住热泪盈眶。 “爹?大哥?”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迟暮寒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迟老爷慈爱的望迟暮寒一眼,随即看向一旁的轩辕烈跪下行礼。 迟大公子亦跟着掀袍下跪。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 轩辕烈忙出手相扶,“朕今日微服出巡,国丈国舅毋须拘礼。” “国丈?国舅”迟暮寒诧然望向轩辕烈,“这是……” 国丈?!国舅?! 别说迟暮寒,就是迟老爷父子亦是听得嘴角抽搐,浑身的不自在。 轩辕烈却笑得理所当然,“暮寒是朕毕生所爱,你们当然就是朕最最尊敬的岳丈大舅子,国丈国舅,当之不愧。”见迟家父子一副遭雷劈的表情,不禁笑道,“国丈都不请朕和暮寒进去坐么?” 被这一问,迟老爷这才惊愕回神,忙机械请道,“皇上请。” 入夜,两人留宿迟家并未回宫。 迟府后院翻修如新,然无论怎样翻修,这里,依旧是两人最初相望而遇的地方。 月华下,两人相携花前,楔合如画。 “烈,谢谢你。”这是迟暮寒第一次这么亲昵的称呼轩辕烈,目光穿透花草青竹,斑驳的月光打在脸上,琉光清华。 轩辕烈深情的凝望着他的侧颜,伸手握紧迟暮寒负在身后的手,“暮寒,迟家所有在京商铺产业都已步入正轨,现在,你该放心陪在我身边了吧?” 迟暮寒微怔,清浅勾唇,“我想,留在迟家。” “什么?”轩辕烈愕然惊呼,“暮寒,这次我彩礼再下,诚意虔诚,就连国丈大人都接受我了,你怎么……” “你要想我,大可以上迟家来啊。”迟暮寒笑着打断他,俊眸一抹狡黠,“这些时日,你让迟家过去的一切失而复得,甚至给的更多,我心里很是感激……” 一听感激二字,轩辕烈就腾的来气,“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 “你要的我知道,我能给予你回应,却不能陪伴左右。”迟暮寒望进他怒眸深处,阒黑的眼珠如星子般晶亮,“我爱你,可我拒绝做你的男宠,因为,我有我的骄傲。” 轩辕烈正待发作,却突兀一愣,“你,你说什么?” 迟暮寒却不再重复,转身望向天上圆月,“年纪轻轻就耳朵失聪可不好,回头还是去找太医看看才是。” 轩辕烈却不准他插科打诨,一把扳正他的身子,望着他微翘的唇角,心底一阵瘙痒,“你说,你爱我?” 迟暮寒无奈一叹,“是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轩辕烈,我已经被你带坏了呢。” “哈哈!你爱我了,暮寒爱我了,你真的爱我了!”轩辕烈激动不能自已,一把抱紧迟暮寒肆狂大笑语无伦次,良久才平复了激昂的情绪,“暮寒,我不要你做男宠,而是一生一世相伴的爱人,为你倾尽天下亦无不可,回头我就废掉后宫,封你为后,唯独你必须时刻陪在我身边!” “封后?”迟暮寒愕然一惊,猛的推开轩辕烈,“烈,此时何其荒唐,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轩辕烈却不以为意,“若有人不服,能者居之,这皇位不要也罢。” 迟暮寒一愣,随即扑进他怀里,“多少人为那位子流血拼命,你却这么不屑一顾,当心天打雷劈。” 轩辕烈笑着轻抚他如缎的秀发,“你就舍得?” “自是不舍。”迟暮寒亦笑,主动伸手回抱住他。 远处,迟老爷和迟大公子并肩而立,望着两人月下相拥的画面,眼里水光浮动,却笑得释然。 “有悖阴阳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咱们暮寒的幸福。”迟大公子微笑看向自家老爹,“爹,你说是么?” 迟老爷子深有所感的点头。 是啊!男人又怎样?倾尽天下也要博自家寒儿一笑欢喜,纵是女儿家也没那样的福气。 此情,足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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