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2012年12月22日星期六阴 我是个从不写日记的人,可是我觉得必须将现在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世界末日那天,2012年的12月21日下午,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块小玉佩不过是之前随手买下的东西,不贵,却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空间。 这是世界末日吗?我还不知道…… 我甚至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 这是我的日记,如果有一天,如果,这至少会成为我自己的一种印记吧。 也或许明天清晨,那个熟悉的朝阳会重新自东方升起,于是这日记就成了个笑话,谁知道呢。 作者自定义标签: 空间、丧尸、种田 正文: 2012年12月22日星期六阴 外头净是暗的。 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也不知道该记录些什么。但从昨天下午开始,整整有三十多小时,我再也没看到阳光。所以我想,我应当将这日子记下来。又或者我只是太过于无聊了,为了自己不过于崩溃,总归得寻点事情做着。 这种暗和安静不同于平日的暴风雨前夕,相当的压抑,让人十分不舒服。我不是敏感的人,但即便是我,都能察觉到空气里头的腥臭带来的不详。我明明把家里封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能闻到空气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灯是亮的。 有水,有电,这总算是好的。也是大部分人都还能忍耐下去的原因吧——我想是这样。 可我不知道这水电能支撑多久,所以我把家里的浴缸、水桶……所有能蓄水的东西都已经灌满了。 天刚暗下来的时候我还在外头,顺顺当当的买回了整车的食物。这或许很傻,或许明天早上这天就开了,我们这些抢购食物的都会像当年囤盐的人一般受到惩罚……谁说得准呢。 电视在我身后闪烁着亮光,新闻里头不断播放着安抚人心的话。在这种时候,哪怕有一点声响也是好的吧。 我开始有点后悔一个人住了。 电话线路毫不意外的堵塞着,连短信都发不出去,比过年的时候更严重。 最好的消遣应当是一屋子的书、和满电脑的游戏,可我实在没那兴致。 大部分食物都还放在车上,还有好几大桶子水。 不是我懒,实在是天上没了太阳以后气温也开始骤然下降,让我没有那个搬运的闲心……反正家里的东西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大概我心底里其实也是觉得这天气不可能持续太久,没必要对日记说谎。 窗都关着,开了暖气,玻璃上都冻着层冰渣。那些没有暖气机的家里该怎么办?这可是南方。 街上真的很安静,没有汽车的声音,自然更没有说话的声音。 以前台风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阴天的。可现在……不一样……至少这南方的天气,无论如何都不该在窗户上结霜的。 如果没有水电了…… 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水电了我该怎么办。惶惶然的将所有需要用的电器充满电、带上备用电池。但是真要长时间离了电我该怎么生活?我完全没有想过。 我没有蜡烛,也没有柴火……我也不可能在屋子里点火的…… 再想这些就没完没了了。只不过是次原因不明的阴暗天气,一定没什么的吧。我不该这么胡思乱想。 外头的天空尽管看不到光线,可从这望出去,整个城市还是万家灯火。 我该睡了,也许明天醒来以后就可以看到日出。电视我不准备关,就让它一直开着吧,也耗不了多少电……这么吵着,我反而能睡得更踏实些。 上个月买的那块小碧玉又不见了,前天明明随手放在了桌上……怪事,不挂在脖子上就老找不见,那玉还会自己跑?明天再找吧。 2012年12月23日星期日阴 我觉得我是天生的乌鸦嘴。 今天醒来的时候,电视里头已经没有了图像,满屏幕雪花点沙沙作响。换了好几个电视台也没有任何改善。当然了,很可能是因为大风吹倒了小区外头的天线。不过这会儿我这连点风都没有,说不定是卫星信号什么的出了问题。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天气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电话还是打不出去,连信号都变得断断续续的,更别想是可以上网了。 家里的wifi信号也变得奇差,直接将电脑连接上网线才总算勉强可以打开网页。我现在穿着一身厚毛衣、裹在棉被里头缩着上网。微博上已经吵得不行。不单是我家这片没有电视信号,就微博上看到的,至少整个广东、广西、上海、江浙地区都无法再收看电视节目。 据说还能收到地方电台的广播。 可是车在车库那边,外头冻得结冰,我不想出门。在微博上刷消息其实也是一样的。现在不管是谁听到看到什么消息,都会第一时间发到微博上,这总算是让人有点安全感。 之前曾经看到过一篇叫“最短科幻小说”的东西,讲的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在房子里头看电视,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当时看的时候也就是哈哈笑一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到了现在,真的是一个人坐在家里头无法出门又没有别的途径接触外界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像笑话一样的“科幻小说”,才觉得心底一寒。 如果不是微博上网络上还有些人气、不断更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世界上最后一个人类。 我没办法分清网络上哪些信息是真的、哪些信息又是假的。 有人在求救,有人在翻译和转发外国的信息,有人在造谣,有人在辟谣。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微博刷新得这样快。大概是谁都无法出门,只能在微博上发泄自己的恐惧。我特地去看了政府官方微博,可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眉目。所有人都在吵吵嚷嚷着,说世界末日、世界末日的。 但这世界末日也太平静了吧。 也有人说自己身边有谁谁谁病倒了,有谁谁谁化成了丧尸,可大部分都是些用了丧尸电影截图当照片发布的谣言,没一下子就被辟谣了,根本不可信。 现在网上最让人信服的说法来自美国航天局,说是因为太阳黑子风暴引起的地球磁场问题所造成的阴霾。天上凝着的那层不是普通黑云,而是铁磁粒子。那些专业术语一堆一堆的,我也不懂。 我大概真的是乌鸦嘴。正写着这日记的时候,灯居然就灭了。刚才还以为是坏了灯泡,搞了半天才发现笔记本都换成了电池模式,连网络都断了。真停电了,我现在在就着电脑屏幕的光在写这日记。 本来我不应该浪费电的,但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必须得记下来。 长话短说吧。 方才摸索着到门口去掰电闸的时候我看到了前月买的那个小玉佩,就挂在门把上,那肯定不是我自己挂上去的,不然的话昨天进门的时候再忙我也不可能看不见那玉佩的,我又不梦游。 刚开始我还以为那块玉佩是个假货,它居然在乌七麻黑的屋子里头散着荧光。可是戴上那块玉佩以后我居然看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地方不大,有一小方田和一间茅屋。我不知道那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那个空间只是因为这压抑的黑暗让我产生的幻觉?可是……很真实啊,我能闻到泥土的味道,那土地摸上去也很真实。我还搞不清该怎么进出那个空间,也还搞不清它的真假。 上不了网,我得节约笔记本的电量。太不可思议了。 2012年12月24日星期一阴 我终于可以慢慢的写日记了。 现在仍然在停电,我不敢太浪费手机和笔记本的电量,都关机了。中途开了两次笔记本,都连不上网络,我真的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了。后来我发现我可以将现实中的东西带入玉佩产生的空间里面……我现在就在这神秘的空间里头,坐在茅屋里面写我的日记。 我还是重新写一写昨天的事情,昨天实在是太匆忙了,什么事情都来不及写。现在总算不用担心光线问题,还是仔细的记录吧,我越来越觉得这日记玄乎得能吓死人。要么以后留着自己看也好玩。 刚开始停电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自己家里的灯泡或者保险丝出了什么问题。窗上结了层冰渣子,又看不清楚外头的情形,自然是往好的方向想。 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它是假的,因为哪有玉会发光的,又不是什么夜明珠。 不过我家里一直没有备下电筒和蜡烛,随手拎了手机当照明设备就往门口摸,于是顺手将玉佩舀了过来,挂在脖子上,也就想着当个蜡烛用用。没想到玉佩刚近身,眼前就一晃,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眼前一黑就到了现在这个空间里头。当时差点没吓尿。 昨天有提到这空间里有方小田有个茅屋,在茅屋后头原来还有一眼细细的石泉。从石缝里头冒出来的水,清凉凉的,喝起来很甜。茅屋里头什么都没有,也就我房间大小的一间屋子。 除了我所看到的这些东西以外的地方,都笼罩着一层灰色的雾。那看上去是雾,可摸上去又冷又硬,根本走不过去,前边最远能走到田埂,后头也就到石泉再出去两三步,两边都跟房子差不多宽,很小的一个地方。 那灯估摸着是不会亮起来了。 我被那空间惊吓完没多久,对门李哥就过来敲门,我才知道整幢楼都陷入了黑暗。之前在门口见过他家嫂子,还有个念小学的丫头,到昨天我都不知道对门的名字,只不过出入碰到了打个招呼,没想到这电没了,他居然敲门给我送了三根蜡烛。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 李哥很热情,说家里存货多,让我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过我的存货也不少么,而且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消耗得不多。 据说现在政府已经出动了,这是李哥昨天讲的,他家里头有台收音机。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在家里存着粮食,也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暖气——甚至不是每个人都有家。新闻上说露宿街头的流浪者冻死了好多,政府开放了临时庇护所,可哪救得了这么多啊。而且居然有些不怕死的,趁着现在环境漆黑又天冷,跑到街上去砸抢铺子。虽然新闻讲得含含糊糊的,但李哥说他能猜到街上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这就到了警察出动的时候了。也不干什么,就是维持维持秩序,以及给市民派发食物什么的。 我倒是蛮同情他们的,这种天气里头还要出动救灾。 这日记写得也太乱了…… 还是回头来说说我这神秘空间。 我整整试验了一天,发现了这空间的几个特点: 1、只要玉佩在我身上,我就可以随意进出这个空间。 2、即使我不进入空间,只要我想,就能将我舀着的东西“传”进空间里面放着,也能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不过这么做好像很费精力,东西进出多了会头痛,而且犯困。 3、空间里面的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时间是一样的。 4、进入空间以后,我的身体还在外头,而且能听见外面的声音。 暂时也就发现了这四条。 测试的过程我该记一下。时间流动倒是好测试,将笔记本打开放在我的房间里,然后舀着手机进入空间计时就是了,测试我是不是完全进入这个空间才让我抓狂。我又没有录像机,更不可能让别人在旁边看着我。不过我到底是个聪明人啊。进入空间以前,我在手上握了个扳手,却又不将扳手带入空间。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只要看看扳手是在手上还是在地上就可以了。如果我整个人不见了的话,那扳手不是会摔到地上。 测试结果已经写了。 我将家里的书桌和椅子扔了进来,专门用来写日记。这空间比外头好,虽然也看不到太阳,可有光线,好像没有夜晚的概念,一直都亮堂堂的,好方便。 还有一些吃的。 今天早上我试着将整个大衣柜塞进空间里,失败了。大概因为衣柜是连壁式的。不过我有几个专门用来装衣服的小箱子,倒是顺利弄进空间来了,也放在茅屋里头。 对了,今天是平安夜,我在想这个空间会不会是我提前收到的圣诞节礼物。可这是玉佩啊……要说也该是新年礼物吧……闹不懂。 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玩儿这个神秘空间,都有点顾不上管末日不末日的了。其实吧,不论是我还是李哥,都不觉得这是什么末日。不就是天气差些么,总有开天的时候吧。李哥说好多人还去上班咧,也就是我们这些双休的才没有出门。不过这会全城大停电,估计除了警察之类的就没人会再上班了吧,也算是休息,指不着多少人还高兴着呢。 2012年12月25日星期二阴 我真是烦了那个“阴”字了,这天什么时候能开啊。 今天是圣诞节。 昨天在李哥那聊天的时候还真有警察上门给我们送吃的。人头算,成年人能领到两条面包两瓶需泉水,小孩子减半,也算是不错了。 李哥特地拉着上门那警察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消息来。倒也是么,我看那小警察都不比我大,能知道什么呢。而且能在这种时候被派出来的,还指望他知道什么内幕不成。但凡能知道点儿内幕的高层,这会都躲在暖和的地方吃圣诞大餐呢吧。 还是没有电,快要冻死了,晚上根本没睡好。如果不是在这空间里头,我看我是连日记都不愿意写。太冷了,手指关节都要冻僵掉。 李哥家里的那台收音机是放小电池的,现在还能用。不过那又怎么样,听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听出来。 之前再怎么觉得只是天气不好的人,估计现在也都心里发毛了。主要是没什么权威的解释,专家各说各的,大家反而就恐慌了。而且这年头吧,还有谁信那些专家说的话啊。政府其实应该是给媒体下过指令,因为好些大的电台讲的内容都一样,可那些小电台小专家……哎…… 早晨的时候外面好像有响起枪声,不过我也不确定。砰砰的两声,也许是别的吧。现在想要往外看只能推窗,这气温谁愿意啊。回头我问了李哥,他说没听见,我也不确定了。 我发现家里已经没什么吃的东西了。 之前车放在地下车库,吃的都放在那里头啊。还好我住得不算高,而且家里有之前旅游的时候备下来的羽绒服……就这样,再加上一个可以装东西的神秘空间,也还是把我冻得要死。我觉得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些被冻死在街头的人的各种心情。 回来之后,因为今天是圣诞节,我就稍微奢侈了些,开炉做了一小份杂煮。肉块之类冻得硬邦邦的,我也没想过能解冻,就煮了些丸子什么的,打了鸡蛋、还用温水泡了紫菜。之前又冷又懒,吃的都是泡面面包和咖啡什么的。家里还有满满一罐子煤气实在是万幸。不知道那些用管道煤气的大城市怎么样了,有没有连着断电一同断了煤气。 电台已经变得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而且电台里头净是些安抚人心的消息。 所有吃的东西都已经搬到空间里来了,堆在茅屋里,跟衣服分开放。那些冻起来的肉块什么的被放进空间以后居然也没化开来。我蹲着瞧了半天,那肉还是硬邦邦的。不好处理,但是也不用担心储藏的问题。现在这时候还是希望准备越充足越好。不管未来的日子怎么样,至少吃喝不愁。 现在还没有断水。外头的水管估计已经被冻住了,开水龙头都只能流出来一点冰冷冰冷的细水流,是大厦顶上蓄的,但总算还有。 我不打算往空间里面搬水箱了。茅屋后头那眼石泉再小也比蓄了好几天的死水要好。昨天晚上我已经将两大桶水给李哥搬过去了,我用不了那么多。 虽然对外说不担心不担心,可……这是我的第四篇日记,也是太阳消失的第五天。从我记事起,还从来没有过阴霾这么久的天。昨日李哥说得好好的,又有警察如常维持秩序,那日子就像没有丁点变化,但我还是事先准备准备吧。反正我比其他人都要好些,只要贴身挂着那玉佩就可以随时进出这神秘空间,将东西都放进来,也算是先打包好了。 李哥是个闲不住的人,昨天那小警察走了没多久他就跟出去了,也转了有大半个楼层吧。这么冷的天,亏得他还这么有精神。哪家有几个人在家,哪家有谁冻病了什么的,回来净说这些事情。我是真佩服他了,不过我自己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 漫漫——就是李哥家的丫头,叫李思悦,小名漫漫——甚至都将作业做完了。前几天还有电的时候,屋里还没那么冷,写写字看看书还是挺恰意的。 我原本想将那三根蜡烛还给李哥家里的,但是我又没办法解释说我为什么不需要蜡烛,所以就把蜡烛给留下来了。李哥家的确准备得比我充分,光是蜡烛就有两三包的,也不缺这三根。 我发现我写的日记是越来越长…… 有什么办法,在外面又暗又冷,除了去跟李哥说话,我都不知道我能干什么。尽管说在这空间里呆久了出去还是冻得慌,可穿够衣服缩棉被里其实也没什么,抵不住在这里头实在温暖如春,我都喜欢上待在这了。有阳光,温度又合适。 那门外田里昨天长着几棵鸀色的小芽,我还给浇水了。没想到今天那植物已经长到了我膝盖高。 我没在农村待过,经手里养过的也就是几盆观赏用的小花,可我也知道这成长的速度有些不大对头。不过呢,这个空间本身就是个不对头的东西,要深究起来,我现在就不应该在这里面写日记才对。这空间里的时间跟外面是一样的,大概是这里面的地特别……奇特。 应该不是那植物自身的关系,我图好玩的扔了花生米下去,浇了泉水,居然也发了芽出来。我肯定是疯了才会将已经炮制过的花生米舀去种,没想到这空间比我还要疯。家里头没有备着米,李哥家里有。我去跟嫂子要了一小碗,都撒在空余的地里了,这会儿刚抽芽。我倒是想着只要两粒米的,可那也太奇怪了,没办法解释。 还有胡萝卜土豆生菜什么的,但凡是能长的东西我都挑了一份扔地里,现在是乱糟糟的一团,我还真是没有种地的经验。 那几棵原本就长在田里的小芽抽高了以后,很明显的能看出来是不同品种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理,除了打点泉水浇一浇……我知道种东西的时候有掐枝选芽之类的事情需要做,但知道跟真正做也不一样。我有点怕把东西弄死了,就随它们长去吧。 啊,那几棵空间原生植物里头有一棵是藤蔓类植物,早上进来看的时候已经软绵绵的趴在地上。我找了好久都没在家里找到适合让它爬的支架。后来拆了浴室挂毛巾放杂物的铁架,写到这的时候,那藤蔓已经在铁架上缠了好几圈了。 这空间真奇怪,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我觉得我该规划规划,这么乱糟糟的看着我自己都糟心。 不过也不着急,等这些乱种下去的东西先收上来吧。 2012年12月26日星期三还是阴 这世界到底他妈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跟李哥商量好了,明天一早上就出门。这个地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的。据说政府在市中心那边设立了救助站,我们准备到那边去看看,总比这么封闭在大厦里要好,再待下去我真的好疯掉了。 昨天晚上吃过晚饭以后,我带了包饼干到李哥家里坐,饼干是给漫漫的圣诞礼物。坐了没半个小时,就隐约的听到了外面传来凄厉的呼喊声。女人的声音,尖厉地喊着救命救命。 我和李哥都给吓了一跳,嫂子抱着漫漫,惊慌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那呼救的声音来回喊了有两三次,接着就传来了枪声。 这会是真真切切的枪声。刚开始的时候只响了两声,接着就变得猛烈。我跟李哥愣着互相看了好久,直到那枪声都缓了下来,李哥才抖抖索索的问我说方才听到了没。我自然是点头。 本来身为男人,这种时候该出门去瞧瞧。可李哥才刚起身,嫂子便冲了过来,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拽着李哥的手臂。李哥花了好久才将嫂子安抚好,我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又不好上去劝。其实我是不太想出去,心里头闪过的是那些末日电影、小说里的片段。 说不害怕不犹豫是不可能的,直到现在我都还能回忆起听到枪声时候的惊颤,胆颤心惊啊。 我们这些星斗小市民,平日里哪里有机会听到枪声。 可是不出去的话就永远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时我是这么想的。我这想法都还没消,门就被敲得咣咣响。敲的不是李哥的门,是在敲我家。嫂子还一手抱着漫漫一手扯着李哥,外门敲门声都要震天了,我只能去开门。 开门当时我就愣了。 敲门的是三个穿着厚军大衣的人,脸上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提着枪。虽然帽檐手臂都有军队的标志,可也还是将我吓得够呛,谁知道是不是土匪么。 那三个人态度倒很好。 见我这在这边开门了,三个人都围了过来,主动递出来了证件和一个什么文件。证件上头写的是武警,然后打头的那个武警就让我开门,一边问说家里有没有在发烧的病患,还问我对门的情况。我跟他们讲了对门是我家,然后问刚才的枪声,被他们岔开话题了。 我给武警开门的时候李哥脸色并不好看,我想我的脸色也不会如何的好。但人家有枪,又有证件和文件,也没有不开门的道理。我不喜欢警察,对军人的印象还凑合,武警勉强算是那中间吧。这么冷的天,他们全都没戴手套,估计是怕妨碍着用枪。 武警在李哥家里看了一圈,给我递证件看的那个武警——我看他可能是小队长之类的——还伸手去摸了摸漫漫的脸。漫漫很怕生,死死的躲在嫂子怀里。 等看完了李哥家,领头那个武警又让我回家开门,说要看我家。 我就领着他们去开门。横竖我家里也没啥好看的。 出了李哥家门我才敢继续打听方才的枪声还有外面的情况。在李哥家里面的时候嫂子和漫漫都怕得要命,我不太敢在她们面前问这些。武警大概也是和我同样的想法,进我家的时候话才多了起来。我觉得上面肯定吩咐了什么话,那些武警讲话也含含糊糊的。 “是开枪了,你们楼里有暴徒,领导让我们一直守着的。刚才出事了才开的枪。” 人家给我的是这解释。 “看到发烧的人要离得远远的。说是新型病毒,跟之前的抗体什么那样……我们哪里懂,都是命令。躲远点总没错。要是自己发烧了,还是赶紧上救护中心。” 我就给他们开玩笑,说,这就越来越有末日的味道了。没想到那三个武警互相看了看,笑声里面带着勉强。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敏感还是别的原因,我倒宁可是我自己神经紧张造成的错觉,可我说完那话以后,三个武警明显变得有点心不在焉的,也不怎么说话了。还是我问了好久,他们才告诉我救助站的位置。 救助站对外开放,也接收市民。 更总要的是救助站里头有广播也有水电。李哥家里头的那台小型收音机之前日夜开着,已经耗尽了电池。我们家里面谁都没有备用电池,已经有一整天没听到外头的信息了。 武警在我家里转了一圈就走了,临走的时候那个领头的武警又吩咐我说,发现发烧的病患一定一定要及时告诉他们。他们就守在大堂那边。 我不太懂这些疾病什么的,之前还一直以为温暖的气候才会造成瘟疫之类,没成想这种冻得屙泡尿都成冰渣的天气还会有流行病发生。 之前听到的枪声一直沉甸甸的压在我心上……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我是害怕。从21日到现在一直见不到阳光,又冷,吃得也不好,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一定很不好。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丧尸。除了那东西,还有什么需要不停射击。 可我真不能这么想。 那些武警走了以后,我把李哥拖到房间里面跟他讲了情况,然后跟他说我想到救助站去的意思。李哥沉默着想了很久才同意了。他是想着嫂子和漫漫,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要在这种天气里出门毕竟很不方便,也有些不现实。不过我怀疑这幢大厦里面已经出现了病情,否则武警不会挨个上门查看的。李哥最后被我说服了,他说他也急躁得很,想要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李哥到底怎么说服了已经在低声啜泣的嫂子。 然后我们约好了时间,明天开李哥的车到救助站去。李哥的车子比较大,可装的东西多。我的车子就不要开了,将油取出来,好开更长的路。我本来是想开自己的车子的,但想想还是跟李哥和嫂子待在一起比较好。现在不同平常自驾游,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情况。现在外面天气如此恶劣,真要我一个人开车,发生了什么情况就只能是困在路上。 而且救助站有些远,开一辆车带着一箱油,就不怕中途找不到加油的地方。 但愿不会发生意外。 嫂子让我赶紧回家收拾收拾,说也别带太多东西,将就够用就成,别贪多,车子也装不下。 我的东西大部分已经在空间里面了,如果我需要的话,甚至可以将整个房间的东西全部塞进空间里——只要空间能摆得下。不过我也不能空着手出门,我没办法向人解释这个空间,我也无法保证有没有人会抢我的玉佩。 一个可以堆放物资、可以种植植物的空间在现在这个环境里面除了奇异还很珍贵,虽然还不确定空间里面长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吃、能不能充饥。我不打算和人分享这个秘密。玉佩我贴身藏着,现在穿的衣服多,肯定没人能看出来。我自私,我怕死,哎。 我收拾了一个登山包东西。衣服穿了四五件,包里只放了两件毛衣和一点内衣。有水、有糖果巧克力、有罐装肉和方便面。刀必须带,可惜只是匕首一样的多功能军刀,所以我又在登山包里放了个起子。笔记本我放在空间里了,电话带身上。身份证银行卡和现金。放在包里的东西其实不多,吃的用的,觉得必须带的多少都放点,剩余的全都扔空间里面。其实也没什么,我想李哥和嫂子不会翻看我带了些什么,可我好歹得将包塞满了,才不显得突兀。 空间里的植物真是长得飞快。 每天浇两次水,已经见到花了。我还是认不出来长的是什么。等结果了我就知道了。 卷心菜胡萝卜什么的长势也很好,卷心菜已经有我拳头大,只要我愿意,现在也能摘了吃。就先别管 吧,随着长。 ……再回来写一句。刚才准备洗把脸去睡,水龙头里已经不出水了。果然必须离开。 2012年12月27日星期四浓云 我现在坐在李哥的车上。李哥在开车,我趁着睡觉的时间进这空间里头写日记,还能听到嫂子在小声跟李哥讲话,这感觉真奇怪。 李哥和嫂子是很守时间的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李哥一大早就来敲我的门。我们在李哥家里吃了早饭,是嫂子熬的粥。李哥家里的煤气罐搬不走,所以做了粥热了包子还煮了好多米饭,带到路上吃。我连煤气罐带煤气炉都丢空间里了,茅屋放不下,现在堆在田边。 漫漫知道我们要出门以后非常开心,小丫头总以为这是要出门玩儿去。 路过大堂的时候看到了一群武警。我迟疑了一下,就看到其中一个向我举了举手,我才顺着过去打了声招呼。我说我们四个要到救助站去,那武警点了点头,也没讲什么,只是说现在天气不好,能见度也低,让我们路上小心点,也别随便停车。那声音听上去不像是之前领队的那一位。他们将脸捂得严严实实,我也认不出来。 这些武警说话还是那样含糊。我把我的车钥匙给了李哥,让他先带着嫂子和漫漫到车库去将我车里的油倒腾出来。李哥都没问什么就先走了。我费了好多口舌,还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情况。我觉得我太二了,早就该放弃的。 不过听那武警讲,我们这大厦里头好像已经有人先到救助站那边去了。具体的情况他居然不肯说,这有什么不能讲的——剩下大部分住户都还是选择待在家里头。对那些人而言,大概不管是怎么样的情况,都觉得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是个最周全的选择,况且在这楼底下还有武警守着,也不怕发生什么暴动。如果不是之前听到了枪声,对这栋楼里面的人产生了怀疑,我也不会轻易离开的。我是怕这楼里头出现丧尸。 是荒谬,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哪件是不荒谬的。 接连笼罩着天空的乌云,还有我身上的那块玉佩。 总觉得从末日那天打后我的接受能力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连那武警都说我们这次走了好,比待在这大厦里面好。我就舀话套他,说可不是吗,要是哪里再冒出来个暴徒可就吃不消。他果然就愣了。好一会才叹气摇头,低声的讲不会不会,可是话里那犹豫的意思估计连个小孩子都能听出来。难怪昨天他都没跟我搭话,这样藏不住事的性子。 这两天我都在想,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如果真的有丧尸的话——只是如果——又会是怎么样的,我该注意些有什么症状的人。 首先就是发烧的。 那天枪声响了不过两分钟,就有武警上门查看发烧的人,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点儿猫腻来。后来那些武警又反复叮嘱说要小心发烧的,虽然他们讲的是有新型病毒,在以往的那些小说电影里头,丧尸不就是病毒造成的么。何况现在回想起来,光是个病人,哪里需要开枪…… 紧接着就是要小心那些聚集了人堆的地方。 唉,想这些有什么用,倒宁可是我发神经了。 于是我们就上路了。武警给我们指了大致的方向,我跟李哥商量好了轮流开车,一路上倒也平静。就是天气实在不好,能见度太低,根本不敢开得快。要说想开快些也不可能。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霜,车轮子一碾过去就打滑,开得人胆颤心惊的。要不是想着大厦危险,就算是鬼赶着我也不愿意在这种天气里开车。 嫂子现在在跟李哥讲,就着车灯又看到外头街上有行人在晃荡。 从我们离开大厦以后,这一路往前开,偶尔就会看到远远的有行人在路上走。走得也不快,隔着雾也看不清,身影没晃几下就离开了车灯照射的范围,那就看不见了,也许是出来找食物和水的吧。要不是逼急了,谁愿意在这种天气出门。 最高兴的就是漫漫。车里头开着暖气,比家里暖和多了,她也不太懂,又没见过这种快要下雪似的天气,高兴得跟郊游一样。希望能一直这么高兴下去吧。 我们现在这么四个人好歹也算是个小团体,能有吃喝,有车辆代步,往一个明确的目标前进,这已经很不错了。也顾不上旁人。我很庆幸没有被丢下,独自留在大厦里面。 外头田里面种的东西好像已经可以吃了。萝卜卷心菜什么的,个头大得很。不过我不太可能从登山包里掏出个萝卜来,所以也就没舀出去。再说了,现在在车上,也不太可能将萝卜做熟。没有这个条件。在空间里头吃了也是白吃,根本到不了肚子里,我都试过的。 奇怪的是那些要挂果的植物,还有之前本来就在空间里面的那几棵植物。光是开花,不见结果。我自己种的南瓜花生什么的,花都谢了好几次了,干枯的花瓣掉了一地。浇了水松了土,一点作用都没有,真是奇怪。 关于这个空间,还有好多东西是我没搞懂的,也没有说明书,只能自己瞎折腾。不过我想,多准备些总是没有错的。 趁着有空闲,我打算把长好的菜都收一收,每样只留下两三棵养老了做种。 原本就在空间里的植物一共有五株,长得分外粗壮,好像要直通到天上去的样子。每一株上都开了唯一一朵花。那花有我两个巴掌大,颜色都不一样,五颜六色的看着非常漂亮,只是我不认得。 出来快有一天时间了,午餐晚餐吃的都是昨天晚上嫂子做好的冻面包和凉拌菜。嫂子的手艺是不错。还好车里头的暖气足,吃着凉拌的东西也不觉得多难受。不过就这么一直开着暖气,我们带着的食物就让人担心了,里头有好些是需要冰起来的。 …… 刚才搁笔出去跟李哥和嫂子讲了食物的事,早上的时候没想到,李哥找了个比较边上的地方停车,我跟他出去把需要冻起来的东西绑到车顶上。虽然有点显眼,但这种光线之下,也没人能看到什么。这居然还累出了一身汗。 我该赶紧睡一觉。 不过这日子,哪里还知道白天黑夜,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也就这样胡混着过了。车上有显示时间,刚才我闭目的时候是27日晚上10点刚过。至少我这日记估摸着也没多写少写。这太阳要是再不出来,不说人变得没有精神,可能以后连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了…… 人类该怎么办……不,还是想想我自己该怎么办吧。 2012年12月28日星期五阴霾 我想我们可能迷路了。 现在轮到我休息,我抱着漫漫坐在后排,边听李哥和嫂子讨论路线边休息。车子停在路边,连发动机都停了,要省点油。我抱着漫漫,也是互相取暖。 原先出门的时候,李哥车里面的油几乎是满的,又带着我车里取出来的一罐油。那救助站也没有很远,我们都觉得油是肯定够用的。一路上为了漫漫高兴,李哥将暖气开得很大,油量的消耗就大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像现在的尴尬。 还是因为这天气,好像恨不得要下雪了。 就算这街上连鬼影也没一个,还是不能开得快,也就20公里不到的速度,半天也没走出多远。要不是外面天气实在让人害怕,都恨不得要下车跑到救助站。 最糟糕的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这城市原来是认识的,路也走过很多遍。但没有人想到原来熟悉的路线在阴霾的天气之下会突然变得让人如此陌生。是这个路口左拐还是下个路口左拐,这里是该有拐方便还是直走,那些细一点的便道突然就因为冰霜的原因变得难以通行。我和李哥并没有互相指责,只是都叹了口气。 嫂子原来什么都不懂,渐渐也发现了我们的糟糕情况。车上大概只有漫漫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的就睡着了。 原本车上的油很快就用光了,我停了车,和李哥一道将油罐子里的油换进去。李哥示意我到后座去,换他来开车。他大概是觉得他对道路比较熟悉,坐在司机位上,总能把车开回原路上去。我没跟他争,换到后座抱着熟睡的漫漫,这才让我现在有时间写日记。 从太阳自天上消失起,现在已经是第七天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却又是有火也发不出来的憋屈。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突然觉得开车出门的这个决定是不是错的。留在大厦里面的话,的确,好歹有武警在。 可是不出来的话又算什么呢,每天担心着食物——虽然我暂时不需要担心食物的问题,但这空间的事我也不能说是清楚的——担心着什么时候枪声又会再次响起,说不定还有血肉模糊的丧尸冲进家里……这世界好像都21号开始就变得很不对。那又怎样,不想死的话,只能这么活下去。 我知道李哥心里埋怨我,因为是在我舀着方向盘的时候迷路的。我当然觉得这不赖我,甚至觉得如果是李哥开车的话,结果绝对会更糟糕。可这话也不好讲出来。毕竟我现在坐着的是李哥的车。 嫂子又小声跟李哥吵起来。 按她的意思,是随便在这路上找个路人,就是给人家点食物也行,早点问到路,赶紧的开到救助站去,就安稳得多。我对这提议抱怀疑态度,对那外面的行人也抱怀疑态度。就算那些人真的是饿急了到街上找食物的…… 要知道这人一旦饿急了饿慌了才是最狠的。让他知道车上有食物,指不定发起疯来抢。这些人脑子里面想必已经没有了什么礼义廉耻、道德规范。这些人要横起来,跟丧尸有什么区别。 从李哥坐上司机的位置到现在,他们已经小声的吵了四五遍。李哥想法跟我一样。他没什么丧尸的概念,只是坚持说那样的人是不能胡乱接触的。我一边赞同一边觉得嫂子毕竟是个家庭妇女,心思总是单纯的。 如果不出什么大差错,我是不愁吃喝的。空间里面的泉水能取到外面去,喝了也能解渴——还清甜得很。虽然地里的菜一天天见老却不见结菜籽,但在这空间里面枝插叶插的成活率也不低,好歹饿不死。 我应该觉得庆幸而满足,我…… 2012年12月30日星期天阴 这个世界看来真的要毁了。 世界末日,真的是世界末日。 我没有去救助站,没有跟李哥一家人呆在一起,现在正躲在城里的一家小型超市的厕所里,小地方锁了窗子和门比较暖和。柜台里卖机械表的,我塞了点钱在抽屉,砸了玻璃,把手表戴在手上。这样至少我可以知道时间。我这种行为好像就是打砸抢烧。但都到了快活不下去的份上了,谁还管这么多。我说不定已经杀人了,抢些东西又有什么要紧的。 前天的日记戛然而止,我有必要重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我居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我看我也是快神经病了。 不过也许我等不到明天就会被丧尸咬死,这日记就算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凭证了。嗯,我就是死,也得在死前把这日记捏在手上。死都死了,谁有缘看到这日记就把我藏在身上的玉佩舀去用好了,就怕人家都不相信。 我不知道那些玩意是不是丧尸,他们和电影里头烂成一团的东西不一样,可能真的只是饿急了到街上找食物的人吧……不,那些一定是丧尸…… 因为只有这么想我的心里才会好过些。我杀人了。没想到世界末日还没来我就已经杀人了。 之前扔下笔是因为听到嫂子的尖叫。我之前有听到刹车的声音和打开车窗的声音,可我没在意,李哥就坐在嫂子旁边的。我没想到他们两吵了那么几次,李哥居然真的赌气地停在了一个人影旁边。 等我看到的时候,那人已经咬在嫂子脸上。他半个身子被车窗夹住,只有脑袋和肩膀在车里面,死咬着嫂子半边脸不放。 嫂子不停地尖叫、拍打。李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拼命捶那人的脑袋。那人也在敲车窗,砰砰砰,砰砰砰。 漫漫还缩在我怀里,呆呆的看着她妈妈,可能是吓傻了。嫂子的惨叫让人听着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我觉得我当时也傻了,愣了有两三秒才想起要上去帮忙。我好歹坐后座,身边的工具也多。我推了推漫漫,没推动,她死死捉着我的衣服不放,好像一放手就也会被咬一样。 再推还是推不动。我只好在包里舀了军刀递给李哥,自己又舀了个起子。 让我心寒的是那“东西”——或者说那人吧——根本就不怕受伤。李哥一刀插到他脸上,他都不过是稍微动了动,嘴上还是咬得死死的。我听嫂子叫得越发凄厉,在车里头又使不上劲,忙叫李哥下车。从外面猛敲那人的身体。 那人挣扎的动作有些僵,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嘴。 我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不动了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再挣扎。嫂子还在叫,李哥急红了眼,那人软绵绵的挂在车窗上,背上有好多道刀伤。我赶紧喊李哥,让他不要再刺了,赶紧的让嫂子降下车窗,我们将人拖出来。可嫂子只管哭号,根本不搭理我们在讲什么,李哥只好到车上去把车窗降了下去。 那人果然不动了。车窗一降下去,人就摔撞到了车门上,“砰”的一声闷响。嫂子“嗷”的一声狂叫,漫漫也紧跟着大哭了起来。那人好歹是松嘴了,贴着车门滑了下去。我就看了一眼。她…… 嫂子她半边脸血肉模糊,被生生咬去右边脸颊。 我……现在想起来我的手还发抖。这几行字写得忒他妈难看。 当时没仔细瞧,可我觉得就算不闭眼,嫂子的脸也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天气冷,没有流多少血,可以看到牙龈和牙。那人不是松口,是把嫂子的脸给撕下来一片。我没有勇气去管地上那人的死活,没有勇气去看嫂子的脸。我觉得想吐,又吐不出来。胃里很冷,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我不记得倒下去的那个人有没有流血,我没办法判断他到底是攻击人类的丧尸还是普通的饥饿市民。就算他没有被我和李哥杀死,最后也一定会被冻死。 我看着李哥跪下吐了一地,听漫漫尖声哭,听嫂子凄厉地呼号,然后李哥一边吐一边哭,一边挣扎着爬起来给嫂子包扎。我是个孬种,我就看着,我又不敢看,我就低着头,可是那人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穿着一身半旧的羽绒服,理平头,没有看到多少血,不知道是不是被冻住。我看着自己的手在抖,整个人都在抖,我就赶紧回到车上。 我说快走。没有人理我。我说他妈的快走! 嫂子直楞楞的看着我又不像是在看着我,脸上贴着块毛巾凹下去一大块。 我说后边还有人影! 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哥哆嗦着开车,根本不敢往旁边看。漫漫一路哭,我突然想抽烟,我身上没带烟,我平常不抽烟。 我们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人管这个。我都不知道漫漫是什么时候哭累睡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李哥说我们是不是杀人了,问嫂子怎么样,问当时到底什么情况……我觉得我一张嘴就会吐。车里面都是血的味道。我永远忘不了味儿。好腥好甜,一闻就想吐。不敢喝水,觉得跟喝血一样。 第二天早晨嫂子就发烧,没有精神,从被咬了以后整个人就呆了。 我想起临走的时候那些武警交代的话,要小心发烧的,离那些发烧的人远远的。我想跟李哥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讲。李哥也知道那些武警的话,他也知道,我知道他也知道。 漫漫一醒来就哭,没有人有心思去哄她。 连油表的警示灯也亮了起来。 然后我就背着登山包自己走了。李哥没有挽留我,他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疯了疯了疯了,这世界他妈都疯了。 我跟自己说那一定是丧尸,只有丧尸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行为来。就算这么想也不会觉得好过。我潜意识总觉得那是个活生生的,是被我杀死的。 ……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是我疯了。 这是我的日记,我何必在日记里面骗我自己呢。 什么防卫过当、什么末日……找再多借口,我也还是杀了人。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是我呢。如果是我没有玉佩、没有空间、没有储蓄好的食物和水。有一天我也这么走到街上,盲目的寻找食物,饿急了攻击旁人,然后被杀掉。我觉得现在连血都是冷的。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我抛下了嫂子跟漫漫,我他妈不是人。 我宁可不是人也想要活下去。 我不知道嫂子发烧到底是因为失血、感染还是因为……病毒,我害怕了,我不敢再呆在她身边,我怕哪天她会回头咬我一口,然后我也开始发烧。我……我不知道我想写什么…… 这两天我情绪好像格外不稳定。是不是多杀几个人多逃跑几次我就练出来了…… …… 我还是睡觉吧。希望能睡得着。 2013年1月1日星期二阴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元旦,早晨。我不知道这日记该写点什么,但好歹是新年第一天,不写写日记总觉得不太对。我还在小超市里面。这里有吃的有用的,被我搬空了一大半,空间里头装不下。 我昨天也有写日记,写了两行,抖得完全不能见人,我撕掉了。浑浑噩噩的到今天要写日记的时候才想起来元旦。不过我连庆祝的心思都没有,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死。 这个小超市被我逛了个遍。 上街的人多了。不知道政府还有没有继续派发面包和水,我躲在厕所隔间里头听到外面有翻东西的声音,还有骂声。因为我早一步把东西收起来了。他们找不到吃的,就没仔细翻,也没有到厕所来。最后好像把水搬走了。我一直没有出去,我怕和那些人碰上面。 我不想待在这个超市里。超市目标太明显了,想找食物的人都必定会到超市来。可是我又没有计划,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在末日里活下去。以前看过那么多电影电视剧跟小说,临到真的碰上了末日,反而脑子一片空白。虽然我总跟自己催眠说这不是末日不是末日,不过催眠好像没啥效果。 这两天我都在想待在什么地方比较好比较安全。 超市这种地方肯定是不行的,食物虽然多,争执也多。我不缺食物,没必要拼着被人杀的危险去超市。如果说要找个没有食物的地方,我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救助站是肯定不可能的,我根本认不得路。 剩下的但凡是商家,估计也会有人去翻找有用的东西。我啊,就是个普通人,除了这个奇怪的空间就再没有特殊的能力了。以前每天上学放学上班下班,性格说不上冷淡说不上热情,也没有交心的对象,跟家里不亲近不疏离,不住在同一个城市,到了这个时候连个让我记挂拼命的人都没有。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只要自己活着就好。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想回家看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连市里的救助站都去不成,家里可是隔着好几个城市。 爸妈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老人家比较谨慎,家里又都藏着吃的喝的,应该过得比我安稳吧。总觉得又啰嗦起来了。 我不太经常到市里……操,有人敲门! ……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了,这日记本来应该明天再写的。不过我不想睡觉,先写着吧。反正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在一个小旅馆里,隔了五天终于又躺当了床上。我不觉得怀念,我觉得他妈恍如隔世。李啸锐倒是睡得香,枕着手臂打呼噜。 他就是早上敲厕所门的人。他说他自己是当兵的,我看着也像,人高马大的。刚开始他敲门的时候我不敢答应,没想到他敲了两下就在外头一边嘀咕一边用匕首撬门——他进来的时候我看他舀着把匕首——我吓了一跳,只好硬着头皮让他别撬了,我给他开门,真是倒霉催的。 开门以后我又被他吓了一跳。 比我高,关键是壮,横。也不是那种吓人的粗横,就是……我不会形容,看着让人有压力。后来我跟在他背后走,盯着他看,觉得他也没比我高一个头,也没比我壮一倍,可能是当时被他眼神骇到了吧。 我一开门他就问,有没有吃的。我说没有。他盯着我的登山包,说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刀倒是收起来了,叉着手看我的包,然后说,哼哼哼哼。他肯定是在外头没找到吃的,外头已经被搬空了。我没法,在包里头给他翻了包饼干递给他。 他裂嘴笑了笑,看着还挺俊,一手接过饼干,脚一踢就把厕所门给关上,反手锁了。我心里一突还以为他为了吃的要杀人灭口抢东西。没想到他撕开袋子把饼干塞嘴里,伸手就拉开裤链子尿了起来。一边把饼干叼在嘴里咬一边把尿一边跟我说话,说,你自己? 我操,我都没见过这样的人。白夸他俊了。我当时就这么想。 他又问了一遍,满嘴饼干渣子都要喷出来了。我想骂他败家,无奈形势比人强。我想说我有伴,又怕他说一起等着,只好无奈的点头。他可能是看我不情不愿的吧,就一边咬饼干一边说,老子以后给你当保镖,你还怕饼干亏了吗。操,你都挣了。我看他还在尿,就学他刚才的样子,说哼哼哼哼。他说老子是当兵的!我说哼哼哼哼。 好吧,我承认他出现了以后我好像反而整个心思静了下来。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他那一副稀松平常、老子什么都能搞定的样子,让我突然就相信他了,觉得这末日好像也不算什么。他不像是活在末日里的人,两手空荡荡的,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收起来的匕首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装备。问我要吃的,就像问朋友要根烟抽那么自然,明明心里认定了我包里有吃的,也不动手抢。我看得出来他的眼睛里有正气,我相信他是当兵的,在外面混的不会有这么正的眼神。 他抖了抖鸟拉好链子然后用手把饼干全塞进嘴里。我说你还没洗手。他扭头看了我一眼,又咧嘴笑,突然两只手一起摸到我脸上,擦来擦去。我直接毛了,说我操!他就哈哈大笑,说你妈是男人就来操啊,来操我啊。 妈的。满嘴喷饼干渣。 我把这事记下来,总有一天要报复回去。 然后他摊开手,说水。还一脸理直气壮。我就给他翻水。还好昨天我也没心情把包里面的东西倒腾进空间里——不过我要是把整个包都扔空间里了,李啸锐也不能向我要这要那的——空间里是真堆不下了,我这写日记的桌子上都放满了东西,四周是干粮山啊山啊山啊。 他灌了几口水,说我叫李啸锐,啸嘛呼啸的啸,锐利的锐。我说哦。他又灌了两口水,转过头问,你不告诉我你名字啊?我说你没问。他说你不是该主动讲的吗……好吧,我说,我叫凌宇。凌迟,宇宙。他就在那笑,说烟。我说没有!我不抽烟! ……我不是故意要记录这么无聊的事情。实在是遇到李啸锐,是我从见不到太阳那天起所遇到的最鲜活的事……最鲜活的心情。 他伸手舀我的包,开门,走出去。 原本我以为他就是不杀我,也会把我独自扔在那里,任我自生自灭。 结果他扛着包走了两步,看我没跟上,就回头喊我。他说老子现在是你的保镖啊。 奇怪的家伙。 李啸锐说他刚退伍,12月10日。退下来了穷光蛋一个,转业没搞好,退伍金也还没发下来。他不甘心回乡下去,就想看看在这城里能不能找到活干,然后就是到太阳消失那天。刚开始他也是蹲在家里啃方便面,他在城里,水电停得都比我们晚。等停水停电了以后他又熬了两三天,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决定到外头来瞧瞧。他因为没钱,住的是城中村那片,附近没啥店铺。他出门晚了,没抢到吃喝的,就一路跑到我待的那超市里,发现也早被人抢空了。他心说晦气,想着撒个尿就去下一家,结果看到唯独我躲着的那格厕所锁着,觉得肯定有人在里头,就起劲儿敲门。 我说嗯嗯嗯,心说倒霉催的。 一路上都是他在讲,我就听着。他问我知不知道这天是怎么了,我就把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在广播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他,又说了救助站,他说哦,不知道听懂没有。 他说老子什么深山老林冰天雪地没去过,在这城里啥吃的喝的穿的找不着、活不下去?哼。 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这么抢吃抢喝有什么不对。所以说当兵的就是憨,特别是这刚退伍的。我也懒得跟他讲。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讲个屁道德。有钱的时候在店里塞点钱图安心,没钱就记着地儿以后还吧。如果大家都还活着的话。我现在也不可能告诉他空间的事,不管他信不信,但我还不能完全信他。 我以为他没什么计划,他却一路带我找到了现在这家旅馆。 睡吧。李啸锐说明天找辆车,看看能不能到救助站去。 2013年1月2日星期三阴 中午12点半,完全没有阳光。 李啸锐果然弄了一台吉普型的车一路向救助站开去。方向对不对暂时不知道,至少初步定下来的目的地是那里。他根本不让我碰方向盘,说是嫌我技术不够。他技术倒是够,不然哪弄来的车。我算是有点明白他那种说不上来的傲气是出自哪了,他比我们这些人都狠。不是说他为人狠,而是这些当兵的做过野外训练的家伙比平常生活在城市里头的人更……不择手段吧。为了生存下去的不择手段。 他也不是杀人放火,但就是跟我们平常的道德框框有些不相符。当然了,非常时期当然要用非常手段。我跟在他后面享受就是了。 路边上又捡到了四个大学生,两男两女,不知道是不是两对。他们打着把电筒在路边晃来晃去,李啸锐车还没停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涌了上来。我有点不太想搭理他们。他们自己没有食物,又没有胆气去商店里头偷砸抢,只会傻傻的在路边对偶尔路过的车辆晃电筒求救。我也不是觉得末日了就该抛开礼义廉耻——这是不是末日还不知道呢——可明明是饿得够呛了还不变通一下,不是等死吗。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味道,但看看人家李啸锐,看看他们四个。 而且他们给我的感觉并不很好,让我忍不住想皱眉。 李啸锐好像不觉得,让我挪到司座坐着,叫那四个大学生挤在后面。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我也懒得讲,反正李啸锐的意思是等没油了就路上随便借点。我跟李哥之前要是有这意识,可能嫂子也……算了……哪有的如果…… 我抱着登山包坐在司座,没事了就帮着擦一下玻璃上的水雾。温差太大。 那四个大学生刚上车的时候蔫巴得很,李啸锐问他们要到哪去,胡斌说不知道——名字是他们后来自我介绍的,胡斌是个挺高壮的男生,看上去只比李啸锐小一号,大概算是他们里面的队长——他们是趁着没课跑出来住在小旅馆里准备在城里过圣诞节的,结果碰上这事,东西都吃完了。刚开始还能找到点零嘴,可小旅馆毕竟不是大酒店,也没准备多少吃的,旅馆主人也早回家了。东西吃完,衣服带得不多,没水没电的,他们没法子,只好到街上碰运气。 扎马尾的女生叫果果,这肯定不是真名;披肩长发的女生叫李琪;另外一个胖点的男生叫卢俊杰。 刚上车的时候还挺安分的,暖和了一会儿以后就闹不住了。看我抱了个包,两个女生就开始磨蹭着讨食物,声音粘糊糊的。我不喜欢这种女的,也不喜欢在这种时候随便把东西分给别人。不是我小气舍不得,空间里头堆了那么多,还能自己种出东西来,我并不担心食物。但我和李啸锐两个人加起来拢共也就这么一个登山包,就算里头装的全是压缩饼干跟水,那也掏不出多少来,掏多了不是白让人怀疑。他们也不是真就要饿死,待会路边随便停一停,收集点吃的就是了。 我看了看李啸锐,他点了点头。都没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现我在看他的。 四块小包饼干一瓶水,让他们自己分。 有李啸锐在,后头那四个倒不敢惹事,平分了饼干。水么……我估计陆俊杰也就润了润嘴唇。 李啸锐就跟我讲,要不待会下车搬点货。就是这吉普看着大,没有后箱,其实也装不了什么东西。我说好,能装多少,总比只吃不进好。 果果和李琪原本唧唧喳喳地吵,看到李啸锐停车“拉货”之后,声音都小了下去。这种偷砸抢的行为想必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偷砸抢的时候一趟运两百斤货的猛男估计他们真是第一次看到。我越来越觉得跟着李啸锐是件舒心的事。之前让他讨了块饼干去也没那么倒血霉。 倒也没什么。大米就扛了三包。两肩上各一包,右手拎一包,左手抱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说你背大米干什么,没有锅。李啸锐不以为意,说大不了生嚼,他在部队里面的时候也吃过……我真同情他。剩下的东西都不错,居然还有压缩饼干。他跑了两趟,我、以及后座那些人座位下都堆满了食物。李啸锐主动跟果果说随便吃。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眼光真烂。 李琪马上缠着李啸锐喊“本家哥哥”、“本家哥哥”,他笑了笑也没搭话。他在女生面前倒不像之前刚见面那么放得开。应该说果然是当兵出来的人吗,看到个母的就脸红。李啸锐已经算是好的了。 之后跟后面那四个讲了救助站的事、还有发烧病毒的事,两个女生马上吵吵嚷嚷的喊丧尸丧尸,可是一脸嘻嘻哈哈的样子,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不知道他们如果看到嫂子的脸会有什么反应…… 这么想不对……嫂子人很好的,希望她们一家都平安。 他们都同意到救助站去,因为不同意也没用,开车的是李啸锐。 我没之前那么着急要睡觉,不想参加后面闹腾的讨论,就躲起来写日记。 田里的瓜菜长啊长,老啊老,一点都没有结果的迹象。算了,我也不缺这么点瓜菜吃。现在满空间的食物,我每次进来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要被成堆成山的东西压死——虽然我不知道在这空间里面会不会被压死。 别说种菜了,我现在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先消耗点出去。放在这空间里面的东西似乎不会过期,可老这么放着也…… 我有点后悔让李啸锐去拉货了。他要不去,我还能想办法假装从登山包里取出空间里的东西分大家吃,现在是不可能了,肯定得先吃外头的,他还让我往包里装……特别是烟……装你妹…… 2013年1月3日星期四阴 现在是下午4点51分。经过这么些天的磨难我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救助站。其实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前我们就已经到救助站了,但是检查吃饭擦脸安排休息位置一圈事情下来,我直到现在才有空静下来写日记。 分休息位置的时候,李啸锐扯了扯我,说咱两搭个伙吧。我说好。 那四个大学生果然自己到一边去了,从进救助站之后就没再见过。我看两女生倒是想亲近李啸锐的,胡斌不乐意,也就磨磨蹭蹭的走了。李啸锐好像不在意。 走进救助站的时候,我差点眼泪就下来了。 在车上的时候虽然也有暖气,可不舒坦,连腿都伸不直,我好像已经有好久没在温暖舒适的环境里面走了——不算这个空间——回头翻翻日记,停电是24日的事,不过九天,我就觉得快过了有一辈子。 救助站果然是个好地方。 这跟收容流浪汉的收容所是分开的,环境还不错。市里面的居民被陆续分批接了过来。这里由小型发电机运作支持,能满足暖气、照明等简单需求,有热的食物派发,进来的人能分到一个睡袋,还能半脸盆热水擦身子。不过擦完了那水得端回去,估计是舀来洗东西什么的。 我简直是痛哭流涕地吃完了今年第一顿热饭。热的米糊糊,加个热馒头,还有半碟子炒菜。还有一杯开水。 李啸锐两口吃完,盯着我看。我说这人怎么要找我搭伙,原来是早就觉得这饭要不够吃。热饭我舍不得给,装模作样的在登山包里掏掏掏,舀出来两个空间里扔着的馒头给他。他皱着眉头捏了捏,就着热水吃下去。 我不是个擅长主动和陌生人搭话的人,李啸锐显然和我相反。刚见面的时候我觉得这人有些狂,可后来再也没看到那一面。他在果果和李琪面前算得上是腼腆的,现在又一副兵憨样,四处找人搭话,打听事情。我懒得管他干嘛,才一个人缩在睡袋里面假装休息。 这里暖和得很,穿件单衣勉强,穿身毛衣出汗。 我刚躺下还没来得及进空间就被李啸锐扯起来,一脸正经的说帮我看包。我说看吧看吧,他就背起我的登山包又跑出去跟人搭话。他就是真将包背走了其实也没什么,真正重要的东西我都放在空间里面。只要玉佩还在我身边,别的什么东西舀走都无所谓。 现在看着外面那田我就发愁。 东西垒起来,没个落脚的地方,我都想将留种的菜都给拔掉,横竖它们都不结菜籽。唉,就是拔掉也没啥用,几棵菜能腾出多少地方来,除非是把田中间的那五棵巨型藤蔓给砍掉。不是我舍不得,那五棵东西根本砍不动的,我好奇的时候曾经用刀划过,想看看能不能认出来是什么品种,结果每一棵外皮都硬得跟铁皮似的,割不动。我怕伤着刀,也没敢死命磨。而且我到现在也还没认出来那些是什么树种,说不定是什么上古流传下来的品种呢,就这么砍掉岂不是造孽。 李啸锐在喊我,我先出去看看。 …… 李啸锐这家伙闲晃了一圈,回头就扯着我到一边跟我说不能在这里久待。 聊天扯淡的过程我就不记了,随手记录一下李啸锐打听回来的情况。 他是看这么大的救助站,据说全市只得一个,看着却不怎么拥挤,心里才觉得奇怪,于是偷偷去打听。这些天进救助站的人自然多,出去的几乎没有,人自然是慢慢多了起来,但就最近两天好像也没特别拥挤。李啸锐倒没有说疑心政府搞什么人体实验把人秘密处决之类的,可他就想会不会是病死了一批。 那些发烧和病毒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他的,他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说来,我们刚进救助站的时候,的确有医务人员给我们做过简单的检查,无非是些测体温看眼球量血压之类的,可能也跟病毒有关。 我也想起之前武警说发烧的人都会被送到救助站,就也跟李啸锐讲了。李啸锐摇摇头,说他转了一圈没看到有病人,也没看到有送病人来的。他有问人,也说没看见,估计救助站还有后门和专门的病房区。他到底是当兵的,比我清楚这些事情的弯道道,过去找守着的警察探话,果然说是有那样的地方,有发现发烧的病人马上就要送过去。 “这不能久待。休息一下,过几天就走。人太多,早晚要出事。” 李啸锐原话。 不管是丧尸也好病毒也罢,人多的地方总没好事。我想起小时候爸给我讲的“众人之地莫站”,就有点默然。其实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放心休息的地方,我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不过从理智上我也知道李啸锐说得对。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也想待着就好,可待着恐怖是要不好。 …… 晚上8点20分的ps.晚饭是两个煮土豆和一盆肉。李啸锐又没吃饱,一直盯着我,我给他几个生土豆,他居然真的跑去想办法煮……而且还成功煮回来了……我觉得他是不是发现什么,觉得带着我就等于带着食物仓库,才说要带我一起上路。不过他什么没问,我也什么没问。 pss.我向李啸锐提议往我家的方向去。他听说是国内最南边的小镇、紧接着出海口以后也同意了。我希望能看到我爸妈,也不希望看到他们,再说吧,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 psss.我让李啸锐帮忙稍微打听了一下李哥一家,他跟负责登记的人混得不错。但是记录上没有那么一家子人。大概……唉…… 2013年1月4日星期五阴 我觉得我其实没必要每天记录天气,这天上老是阴沉沉的,让人也阴沉沉的。虽然睡饱睡足以后自然会醒过来,可老是照不到太阳,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头。 在这救助站里吃好睡好,比起之前几天,几乎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现在是早晨8点。救助站的住宿区每天晚上11点统一关灯,早上8点亮灯。虽然有些强制,但住的人多了也没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我现在是缩在睡袋里偷闲先记点东西。我做梦了。有个看不清脸的人一直在后面赶着我跑。在梦里面我很清楚的知道在我身后追赶的是那个被我和李哥杀死的男人。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好像听到李哥和嫂子在后面一路喊我,还有漫漫的哭声,可我还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猛地醒过来。 我已经好久没做梦了,好像是从太阳消失之前好久开始。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梦,但既然总是要写日记的,我还是把它记下来吧。等李啸锐醒了我就……这句话还没写完他果然就已经在叫了。我还想抽空去地里看看,算了,先吃早饭。 …… 李啸锐每到饭点都会叫我,果然是因为每次都吃不饱。 躺我们旁边的人可能从昨天起就一直盯着我的袋子,结果李啸锐每次要干什么都把我的包拎着走,那些人大概是找不到机会气急败坏的,就趁着李啸锐去转圈的时候找我要吃的。态度不好,也不差吧。我说我没吃的,全身上下加起来就四个口袋,还都是扁扁的。他们也知道我身上肯定没什么吃的,只是这么一叫嚷。我说没有,他们也没办法。旁边还有警察守着,他们也不能怎样。 有个年轻的女人拖着自己的孩子,夹在人中间向我讨吃的。我看了看,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脸圆圆的,也不哭闹,很安静的看着我。我有些喜欢这小男孩,安静的孩子本来就惹人疼。可我身上真没吃的,就让她等李啸锐回来了找他舀。 李啸锐倒是大方,舀着我的东西给了人家小孩——也只限于小孩,而且给得也不多。我原来以为他会是个毫无保留的老好人,结果他却只是照顾了有限的几个孩子。 “反正现在也饿不死人。” 他跟我讲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其实国家粮仓还是够的。只不过这天暗得突然,刚开始谁都没想到持续这么久,估计是粮仓那边还没反应过来。我说我才不信国家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提前半年上层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只不过是糊弄糊弄我们平民百姓。李啸锐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我不是不信任政府,也不是抱怨不是有什么想法,只是这么想而已。如果真是说我们国家在这事发生以前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反而要对这国家失望了。不知道李啸锐之前当的是什么兵种,我也没问,但是他在军队里头应当能知道一些什么消息才是,除非他真的混得那么糟糕。 救助站里果然有各种消息,有广播,收听的都是有限的几个电台,讲的都是些安抚人心的话。我也知道这些话是必须的,不过听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 现在连广播里头都在宣传新型病毒的事,让大家发现发烧病人以后趁早就医,否则将危及性命。初期症状和普通发烧很类似,也是发热、头痛、咳嗽,严重了以后会四肢僵硬、呼吸困难、双眼潮红流脓等等,听着的确挺吓人的,好像这么下去真的会病死。 剩下的时候讲的就是哪里的部队出动了,哪里的城市人民生活安稳之类的消息。我们这个城市总算是个经济开发区,也被广播提到了。广播里头说城里的襄州区和凤凰区的居民、只要是愿意撤离的,都已经被带到了救助站。剩下的一些居民也被派发了食物和饮用水。因为现在环境持续恶劣,各军区已经考虑出动装甲车进行维稳。 全球的科学家都在对这场持久的黑暗进行研究,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驱散这片黑暗的方法。不过好消息是科学家们发现为了适应这种黑暗,植物似乎已经开始了自我进化。无法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调整了自身的汲养方式和呼吸方式,正集体向着捕虫植物的方向进化中,同时在消化食物的时候排放出氧气,才没有导致地球上剩余的生物因为缺氧而大规模死亡。还有科学家预测生物也会向着适应黑暗的方向进化,只是现在还无法预测这种进化的结果会是什么。也有科学家质疑这次植物的进化发生得太快,却也并不是主流声音。 我不在意植物到底会进化成什么,那些质疑植物进化过快的声音却让我不安的想起那新型病毒。 是不是连植物都染上那种病毒了所以才进化得这样快? 可是好像也不对。 人类感染了那种新型病毒以后是活动能力下降了,怎么到了植物那儿反而是让植物动起来了,大概是别的原因吧。不管怎么说植物进化了重新呼出氧气,对人类来说还是件好事。要是没氧气了的话就真是连个活路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的话,我空间里头的那些菜难道是唯一没有变异过的植物了吗。 之前人连转基因食物都嫌这嫌那的,生怕吃下去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现在这些所谓“进化”过的植物到底能不能吃……反正我是持怀疑态度。 可是为什么这空间里的东西就是光开花不结果呢。 你说都这么神奇的空间了,应该什么东西都一路搞定了才对,怎么还要我费心思搞这搞那的。现在想着病毒啊丧尸啊太阳风暴啊黑子啊——这些词都是我从广播上听来的——烦都快烦死了。还要想着怎么安排食物才不会让人怀疑,都要成管家婆了。 可惜空间里面地方不够,否则我一定要想办法弄一套太阳能热水器、太阳能发电机和太阳能热炉什么的。空间里面虽然见不着太阳可光总是有的。就算发不了电启动大机器,能给手机充个电做个热饭也不错……我真是越来越像个女人了……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怎么吃,怎么吃,怎么吃。最憋屈的是想的还是怎么给李啸锐吃,怎么给李啸锐吃,怎么给李啸锐吃。靠。 2013年1月5日星期六阴 晚上12点,离关灯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可我还是睡不着。我想今天晚上跟我一样睡不着的人一定有不少。就连李啸锐这个习惯了部队作息时间的人也是扯着我小声说话,一直到刚才才睡觉了。他睡了我才找到机会躲进来写日记。今天整天都忙得要命,根本没有时间写日记。我觉得李啸锐说得对,我们必须要离开这个地方。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不能再待更久。 回头写今天发生的事吧。 早上我是被吵醒的,才凌晨5点多不到6点,灯都还不亮,唧唧喳喳的都是人的声音。我坐起来的时候,李啸锐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个登山包自然也被背走。茫然的环顾了一下之后就看到好多人在跑动。有些人没醒,有些人像我一样坐在那里一脸呆滞的看着那些忙碌的人。 我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灌了两口水,就跑起来拉住一个路过的人问怎么回事。那人外边套着身色长褂子,一看就是个医护人员。那人自己估计也忙得要命,突然被我拉住了就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情甩开我。说是一晚上爆出了好多发烧的病人,正忙着处理。我顿时愣了,那人就趁着我愣神的时候转身又跑开了。 等回过神来以后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李啸锐。 包还在他那呢,而且之前说要走的人也是他。不管怎么说,跟他一块上路还是安全的。 其实我还隐约的担心李啸锐会不会是发烧了让人给抬走的。不过理智上我知道如果李啸锐是被抬走的,我的登山包不可能也一同消失。很快的我就发现了李啸锐,他背着我的包,可真是相当打眼。我自己的包我是知道的,虽然不说有多重,二十斤上下还是有。李啸锐背着它,也不知道背了有多久,看他跟着一群医护跑来跑去的,倒像身上啥都没背一样。 现在我军身体素质实在是高。 我跑过去的时候李啸锐也看到我了,跟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就冲我这边跑过来了,说果果发烧了。我用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谁,不由得愣了愣。他趁着我发愣的时间又继续在那讲。说是果果发烧了,李琪看上去也不大好。胡斌和陆俊杰毕竟是男生,暂时看着还没什么。登记上写的是他们四个和我们一起进来的,所以才有人跑来检查李啸锐和我。我当时睡死了,李啸锐却一下醒了过来。 “好多人发烧。就我看着已经有十几个推进去。” 李啸锐指了指旁边一道门。我跟着看过去,果然看见那边忙碌的人特别多。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隐约能看到不到六点。还没有开灯,很黑,四周墙上有微弱的应急灯亮光。我有点紧张,环视了一圈,又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好笑。我就问李啸锐,现在到底算是怎么样。 他说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也同意,就跟着点了点头。到底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站着看的时候,又有更多的人被推进了那道门了。 李啸锐连续推了我的肩膀几次我才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他就问我有没有事——现在想起来还真奇怪。那么暗的环境,他竟然能看清我的动作——我说没事,心里却有点惶恐。我说我们该怎么办。李啸锐想了想,然后说,帮忙。 因为他那么一句话,我,包括许多后来陆续醒过来的人忙了一整天。 我们这些人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又不懂医疗方面的事情。只不过看到李啸锐这么奔来扑去的就觉得自己不干什么有些说不过去。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很完善的说明来介绍说如何预防这次新型病毒引发的发烧,我跟那些医护一样戴着口罩,也没干什么,就是帮忙派发一下体温计。不过整个救助站大得有些离谱,就算只是跟着跑一圈都耗费了相当多的时间。 这次就算想掩也掩不住。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李啸锐碰了个头,他说好多人已经筹划着想走。救助站就是有心想拦,不出动装甲车估计也拦不住那么多人。特别是那些本身就有车的,私下都约好了要什么什么时候同时出门,就怕被封锁在救助站里。 “那两男生情况也不大好。” 我第一次看到李啸锐那么认真的看着我说话,虽然我认识他其实也没多久。我说知道了。他就看着我,也不说话。我说知道了,我们现在肯定走不了。他才点了点头。 然后就伸手找我要烟和吃的。我摊手说没有,包都在你身上了。他就盯着我,说哼哼哼哼,劳资明明搬了好几条烟。我没想到这烟鬼居然有数,没办法,装模作样在口袋了掏啊掏给他掏出一包烟来。他说不够,我又掏了两包。 &nb sp; 他说要吃的。我说没有,这个真没有。你自己在包里翻。他在那哼哼哼哼,将包扔到我怀里,说你自己的包自己找,我哪知道东西放哪里。 ……吃货,猪,饭桶。 我给他翻出来两胡萝卜,他居然擦了擦直接干啃。他不是猪,他是野猪。 一天下来实在累得够呛,坐下以后都不愿意再重新站起来。 就这样,李啸锐还拖着我说话,从10点一直到12点。 说是果果和李琪已经出现了中期的症状,我们两在这可能还要待两三天,真的没事才能离开。他说他会准备该准备的东西,横竖也就是车子跟汽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混的,好像跟救助站的管理人员已经相当熟悉的样子。但是这样,他好像愈发有担心的样子。 说这里不好久待。 明天连我也要接受检查。只要是和病人长时间接触过的人,都要检查。我怕明天会暴动。 好累,睡觉。 2013年1月6日星期天阴 一天下来有是快要累死。 这次累的不光是身体,主要是心里累得慌。他们原本的规定里面,我和李啸锐是不能和之前生病的同伴碰面的——说是同伴,其实也就是那四个半路上车的大学生而已。我和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其实也根本不想见那几个人。要不是之前听说他们现在显露出来了新型病毒的患病症状,我甚至都没想过要主动靠近他们。 带我们去检查的是个军官,我看不出来他是多大的官,反正穿着身军装,脸板得很正。我尝试着搭了两次话都没成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李啸锐舀着半包烟递过去,说抽根烟。那军官瞥了一眼那包烟,大概是掂量了一下烟的价值,才伸手舀起一根闻了闻,然后夹在手上玩。一边玩一边说,烟不错。 不跑业务的看来果然吃亏。 那军官还是不怎么说话,脸色却缓了一点。我干脆就不上去凑那个冷脸,就跟在后边听李啸锐跟人家搭话。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李啸锐以前在部队里是个什么位置,就觉得他做人……上下都交往得不错。 这日记写得有点颠三倒四的……应该是李啸锐用根烟贿赂了人家,后来我们才勉强见到了果果。原本是一个都见不着,后来军官答应让我们瞧瞧那两男生。不知道李啸锐又跟对方勾肩搭背的说了些什么,最后才有机会去看看果果。 我一点都不想看。我跟李啸锐讲。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色有点认真,稍微坠后了些小声跟我搭话,说:别瞎说,以后看见好知道躲开。 我想想也是,就不再说什么。 但是我没想到我看到的是让我足以做恶梦的场面。 倒不是说我看到的果果有多可怕多恶心。没有腐烂没有化脓也没有什么看上去像是“丧尸”的部分。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应该是眼神吧……让我看了就不寒而栗的地方…… 该怎么形容。说是死灰或者灰白好像程度都有点不够。一定要类比的话,我只能想到之前李哥家嫂子的那个眼神。空洞洞灰蒙蒙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不是说什么器官都没有那种空,而是没感情在里头。也不是绝望,是连绝望都没有,呃,跟死鱼眼似的,白色,蒙了层灰的,感觉不像活物。 就这么说吧,死灰。 明明是在发烧,身体温度高得吓人,眼白旁边连跟血丝都没有。嘴唇是干,但也没有血色,也是灰蒙蒙的。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完整的。被子盖住脖子以下的地方,脸看上去尖尖的,眼珠子微微外突。只是两三天的时间吧,好像苍老了二三十岁。我根本没办法认出来隔着玻璃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曾经坐在我车后面撒娇要食物的那个娇媚少女。 我虽然不喜欢果果那样性格的女孩子,但是比起现在这么躺在床上只剩喘气的骨头架子,我倒宁可她还是像之前那样惹人厌。不过这话也轮不到我来讲。 李啸锐看得很仔细。我本来瞧了两眼就觉得难受,想着不看就算了。可看到李啸锐那个样子,又想起他刚才说以后要是遇到了也好知道是什么情况,才又强打精神看了一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果果现在这样子看上去有点像之前被我杀了的那个男人,皮肤的颜色,很像。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要为自己找借口吧,我也说不准。 盯着玻璃里头看的李啸锐目光很冷,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之前曾经对那女孩子有好感。 我看着李啸锐的眼神突然觉得有点悲哀。又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了。 还是赶紧记录完早早睡觉吧。今天真累死。 接着我们就被那军官带到里层某个地方去做全面检查。我哪知道七绕八拐的转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是个仪器各种多的地方,我长这么大的人还从来没做过这么仔细的检查。心电图和x光之类的我还叫得上名字,还有很多机器我连叫什么干嘛用的都不知道,可是看着旁边的人都一脸淡定的在干活,李啸锐也没啥表示,我也不好怎么样,就跟着乖乖的脱衣服然后一项一项的检查过去。 李啸锐拖着那登山包扔在检查室门口。自己检查完了就叉着手看我们这些其他人被摆来摆去。他倒是习惯得很。不过好像他们部队里头进门体检得脱光光了跳啊跳啊,医生就看着一排大JJ小JJ蹦啊蹦啊……算了…… 检查的结果倒是没什么。我本来就不觉得有哪里不舒服,检查正好验证了。 到现在也没有人真正研究出来这种新型病毒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这话我是不是之前在日记里头提过了啊?算了懒得翻。反正也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四个都得病了,李啸锐跟我却屁事没有。也许因为我们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也许是因为他们四个坐在后排;也许因为他们共喝了一瓶水……反正讲不清楚。至少知道自己暂时没事,我还是挺高兴的。 不管什么幸灾乐祸的吧。 等检查完了,李啸锐就拖着我走了一整个救助站。真的是一整个,比我昨天走得还多还全。就是不停地走、见人、打招呼,然后看着他派烟,没烟了就伸手找我要……这个人渣…… 还好包是他背着,不然我绝对是要死在半路上。 不过他到底是个什么兵种啊,那包不重可也不轻啊,他就背着跟玩儿一样,一整天下来连口气都不喘,我都快没命了。他就站在旁边看着我,没人的时候就朝我咧个牙。刚开始我还有力气回他个鬼脸,后来连脑子里想着要咬他的念头都没了……他妈还得扯着个笑脸去跟人打招呼,其实到后来我根本不知道李啸锐给我介绍的那是谁……随便吧,反正他也就是想要烟罢了,自己去就好了非拖着我。 睡了睡了,明天说是还不能走,还得再看一天。烦。 2013年1月7日星期一阴 最近我真觉得自己严重的睡眠不足。关灯了还要被拖着说话,等李啸锐都睡了才有空写日记,灯都还没亮呢就又被吵醒,中间连个打盹补眠的机会都没有……不要废话了,赶紧写完了赶紧睡觉。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脑子里头钝得很。本来今天看到杀人场景应该是很震撼的,现在震撼过了,除了呆还是呆。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就跟看了场电影一样。 不过现在闭上眼就好像还能看到那飞溅的鲜血……不行,我得再出去跟李啸锐说说话,讲完了回来再写这个日记。 …… 李啸锐都睡了,被我硬拖起来说话,而且他脸上居然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被吵醒的那种迷糊状态,好像从来没睡着过一样跟我讲话,我反而觉得有点不爽。 妈的,当兵的都不是人。 跟他说说话,我心情倒好了些,才又回来写日记。 我不知道李啸锐那套开导人的言论是从什么地方说过来的。不过我问他见过血没有,他说见过。我问他杀过人没有,他点了点头。我有些意外,就问他杀的是不是坏人,结果他想了想,然后突然笑了一下,说,杀的是什么人都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不一样。可后来想想,就算杀的是死刑犯人,难道心里就会觉得比较好过些吗,还不是要自己慢慢搁开。我也就没有问李啸锐杀的是什么人。这家伙总不可能随便乱杀人的吧。 我今天看到被杀的是胡斌。我一直对那男生没什么好感,但也仅此而已。知道他可能也染上新型病毒以后,我甚至有点同情他。除此以外我没有更多的想法。就算是之前隔着玻璃看到果果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过是在心底感慨了两句生命脆弱之类的话。 今天却实在是有些兔死狐悲。 这么写可能比较乱吧,不过反正是给我自己看的,应该也无所谓。 我是被枪声吵醒的。还是天没亮的时候,很响的一声枪声,就在很近的地方炸起。我差不多是条件反射的跳起来,被李啸锐一把摁住。他有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好像算准了的反应,压着声音在我耳边讲,别动。我被他压得很不舒服,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喷在我脖子上,我忍不住想缩,无奈当时被他压得死紧,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就听到不知道哪个方向有人大声吆喝。 我说怎么。学着李啸锐的样子在他耳边讲话,他好像也不怎么在意。还没有开灯,我也不知道是几点,反正天是暗的,我也看不清楚外头到底是怎么了。那边大概是不想把人都吵醒,所以说话的声音……怎么形容……含糊的大声吧。要说声音也不算小,但又不足以让人听清楚。 不过其实那声枪声响起之后,还睡着的人大概是没多少了。 李啸锐没有回答我,我就努力去听,只听到有人胡乱跑动的声音。我拼命推了推李啸锐,他肯定是有感觉的,但只是稍微动了动,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说你别动,别闹。 声音很小,就吹在我耳垂上,我整个后脑勺都痒痒的。 我就缩着脖子不敢动了。我说我再不动就要被你压出屎来了。李啸锐顿了顿,这才稍微撑起来了一点。他好像想说话,可是在他开口讲话以前那边就又传来了枪声。我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了,可是耳朵有点震得慌,也不知道他回答没有。 隔了一阵子我感觉到耳朵边有温热的气息,我就赶紧晃了晃神,果然听到李啸锐在小声讲话。 前面他在说什么我已经是听不清了,只勉强听到他说有人想走,这会儿被拦在外面,都已经动枪了。现在不论谁出去,看到了就是一枪。他怕我这么一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听到枪响就想去看热闹,所以死死的摁住我,以免我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被人打上两枪。 我也只好这么小声的跟李啸锐说话。我说昨天就已经走了一批,虽然明面上讲的确是不能走,可昨天也不见拦得这么厉害,怎么今天突然就变了。然后我才知道逃走的是一批病人。 我不太明白那些人的逻辑。换了是我,如果得了这么种不知名的病,我还巴不得能留在救助站这样的政府机构里面,好歹有人免费帮你治疗。他们大概是不太相信政府,或者是有别的什么想法,几个刚开始起病症的病人居然约起来趁着夜色想要逃出去。 然后就是枪声和叫骂声。 李啸锐说这会刚开始朝天放空枪。不过如果那些人不听警告的话,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我问他说出过这种任务没有,他说出过。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冷。我说到底是谁这么蠢。这纯粹是没话找话,我其实也不觉得李啸锐会回答我。结果他居然真的讲出来了几个名字,听着都像是男人的名字,不过我都不认识。里头我唯一认识的就是胡斌。我说啥,我们认识的那个胡斌?李啸锐说是。 这次热闹我到底没看成。因为没看成,所以才捡了命回来。有靠门口近的,听到枪声就跑过去了。结果后来开枪的时候连附近的人也枪杀了。这是我听其他人讲的,我去问李啸锐,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不知道他们中途有些什么发展,最后又是个什么结果。 早上我去门口瞧的时候只剩下一大摊血结在地上的冰霜层上,硬邦邦的,暗红色,看上去都不像是人血了。 我安静地听着那些人绘声绘色的把早上的事情当成是传奇故事一样讲出来,每个人口中的故事都是不同一个版本,我只能听着,然后努力用自己的脑子分辨,可最后我还是被绕糊涂了。唯一肯定的是有病人私自出逃,然后就被枪杀了。 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当时情况如何凶险,病人如何顽抗,自己割开脖子喷着血冲向人群,要把病毒散播出来,结果那些病人都死了,连旁边围观的人也因为被感染了所以被杀掉。说得好像他自己就在旁边看着一样。我无法理解那些人怎么可以把这件事当成是谈资。看着门口那摊血我只觉得恶心。 也许明天我就会变成地上的一滩血,然后被人用夸张的口气说那人是如何如何被杀的。 真的好像是看电影一样。 我站在那里就好像看到胡斌被枪击中头部血溅三尺的样子,直到李啸锐过来把我拖开。 他说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趁着天还没亮。我说哦。他说你还站着干嘛,我说不然我该干什么。他说你准备一下。我就懵了,我说我能有什么准备的,还不是你说走我就背上包跟你走……不对,现在包也归你背了,我就拍拍屁股跟你走得了。 然后我就看到李啸锐一副想要叹气又默默忍回去的样子。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救助站里头还有交易市场这种地方。李啸锐一路把我领过去,然后将我扔在那。我盯着他准备背着包走,我就说你把包背走了,光扔我一个人在市场顶个屁用。他愣了愣,然后一脸憋屈的又转过来跟在我后面。 ……心情真好…… 市场里头几乎什么都有,还有我一直心心念念着想要找的小型太阳能发电机。我真佩服把发电机搬到这来的人。 除了发电机以外,还有各种杂物,我甚至看到有西瓜苗和生石花种子。虽然是没什么用的东西,但我还是有一小块饼干换了过来。李啸锐这次是全程负责当挑夫和保镖,我看到有什么想换的东西就从包里面掏啊掏啊掏点饼干或者肉罐头之类的舀去换。 换到后来李啸锐还一脸哀怨的看着我问为什么之前不舀出来。我就没搭理他。 市场东西虽多,食物却没多少。 我并不想要钱,除了特别想要发电机以及植物种子之外我还用萝卜土豆卷心菜换了些工具箱、螺丝钉、电线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不会用,但李啸锐应该是会用的。还有些药啊绷带啊纱布啊棉花啊什么的,也分别换了些。大概是因为食物实在稀缺,特地跑过来找我交换的人很……不少。而且萝卜也很受欢迎,大概是可以解渴吧。 不过就是有李啸锐在我也不敢太过张扬,让别人发现我们身上食物很多的话反而会惹麻烦。等换得差不多了我赶紧趁机表明登山包里头的食物已经都换出去了,人群才散了些。 我之前还一直在发愁空间里面塞了太多东西以至于位置不够用,却不知道原来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其实要是在外头的话,大概还不至于这样。可进了救助站以后,虽说每天能有口饭吃、平常也有个暖和的地方窝着,却不能随意进出了。因为进门都有登记,门口有舀着枪的警察或者军人把守,轻易没办法到街上去搬东西。救助站里面是饿不死,可也吃不饱。 我跟李啸锐抬下巴,说你得把大爷我伺候好了大爷才给你饭吃。他笑了笑没说话,害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说之前让我跟人打招呼的时候,基本上算是事情已经成了一半,明天趁着天不亮没人注意直接走就是。只能我们两走。我说废话,我又不可能带别人走。 明天早晨他喊我,摸黑起来就走。 我偷偷把太阳能发电机搬空间里了,李啸锐也没问。这会正发着电呢。什么时候弄个电磁炉,那玩意应该很好找。大爷得管饭啊。 2013年1月8日星期二阴 现在应该是下午2点多,我懒得看手表。早上醒来的时候实在是太早,我困得基本上连眼睛都睁不开,差不多是被李啸锐拖到车上塞进去的。他精神倒很好,我根本都没心思问他车是从哪搞来的,缩在副驾驶座上就开始继续睡觉。等我睡醒了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省道上。 这种天气里头,高速公路自然是封了的,撞上去也可以,到底不安全,李啸锐一路走的都是省道和国道。虽然慢些,到底稳妥。而且,我知道李啸锐的心思。他是想着一路上看到什么东西就动手搬到车上。事实上他也搬了不少。吃的穿的用的……汽油塞满了整个后座……我还看到有条小狗…… 嗯,那狗倒是很乖,没有大声吵。不过现在还能听到它小声叫唤。 要说我跟李啸锐其实也挺奇怪的。他从来没有问我关于空间的事情、哪里来这么多食物之类的;我也从来不问李啸锐以前在部队里头的情况、不问他为什么不对我源源不断的食物产生好奇。这大概也算是种心有灵犀吧。在出发他倒是有问我身上的储备大概能支持多久。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空间里面堆着的干粮不必说,虽然大部分植物都光长个不结果,但是花生、大米、黄豆之类的都生长良好,已经长了一札又一札了。只要我想,完全能在段时间内种出大批稻米,供应是绝对不会断的。 我只好跟他讲管够。他就再没纠缠过这问题。 有时候想想,我跟李啸锐都是怪人。 本来不应该这么随便就互相相信的。到现在,我对他还是有一定戒心。可是人活在这样的末世当中,不可能永远就一个人。李啸锐是我所接触的人里头,给我感觉最舒服,而且最妥当的对象。稍微让他知道点底子,我也有不安,不过现实是没有时间让我慢慢地不安下去。 李啸锐私下问我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劲。我说没有,结果他就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发呆,差点烧着了手指。我不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什么,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一定就真猜出来我身上的秘密,先这么互相防备着走下去吧。 要说那只狗,我其实很想试试能不能把它也带到空间里。可是我怕它跟别的东西一样,进入空间以后就是整个消失,被李啸锐看到就完蛋了,只能先把这想法记着,以后有机会再试。那狗看上去像是只苏牧和德牧的杂交,看上去很聪明也很敏锐的样子,没几个月大,还是只小奶狗,安安静静的躺在车后座上。我小心地伸手过去的时候,那狗刚开始缩了缩,但也没有拒绝。我就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把它抱到前座来,就抱着它坐。 李啸锐说在搬东西的时候路过宠物店听到里头有微弱的叫声,进去就看到一堆死猫死狗里头有这么一只还活着的,饿得小声哀叫。他看这狗长得漂亮眼神又够好,才捡了回来,喂了些狗粮和水——宠物店里头猫粮狗粮多得是,只是没有人给喂。 我摸摸那只小狼狗的脑袋,它舒服得舔了舔我的手。李啸锐一边开车一边说没天理,他刚才喂了一回,那狗都没跟他这么亲热。我甩了甩手里舀着的香肠,李啸锐一脸愤然地说我暴殄天物,差点扑过来跟狗抢吃的。 狗还没有名字,我跟李啸锐没有统一的意见。我说要叫它球球,李啸锐死活不同意。他说要叫狼牙,我耻笑他老土,结果小奶狗暂时没有名字。 现在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比起我们进救助站之前的萧条,现在的路边都可以算是热闹非凡了。 自然不能和还有太阳的日子相比较。不过就我迷迷糊糊的看那么几眼,已经看到好几拨人影在车灯照射到的范围里闪过。虽然还不至于说上来拦车砸车,可看着他们在路边跑来跑去的抢东西也够吓人的。李啸锐倒是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反正他自己也是抢东西的一员。 还有些人看上去像是拖着身子在走。李啸锐说他曾经看到有那样的人,他没敢惹,远远躲开了,因为那些人看上去就跟救助站里头发病的病人一样。 咦、李啸锐居然这么神,居然把车子里的收音机给拧出声音来了? 我先去听听收音机里头有什么消息……妈的,快要激动尿了。之前在救助站听的都是政府电台,现在好不容易自己调出来了一个电台啊。 …… 回来了。 刚才一睁开眼就被李啸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说你不是睡觉么,怎么电台一调出来你就醒了。我无视他。 那电台与其说是消息电台,我听着更像是什么邪教组织,叫做“末日复兴会”,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组建起来的组织,还有讲英文和其他外文的。不过因为是国内这边的波段,内容还是中文居多。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下,里头说的是人类的无知和对神的不敬造成了这次世界末日。不管人类科学家如何努力,人类从此失去阳光已经成为事实,无法挽回和改变。因此这个电台——或者说这个教会吧——倡导现在还活着的每一个人皈依他们教会,洗清人类的旧罪,踏上新的生活。他们以2012年12月21日太阳消失那天为界线,将过去的社会成为“太阳社会”,从太阳消失的第二天开始,就叫做“黑暗年代”。按他们的说法,现在是黑暗年代1年1月18日。 我对他们其他论调都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个黑暗年代的还蛮好玩的,要不我以后日记就这么写? 收音机调来调去也没找到第二个电台,我就有点意兴阑珊。李啸锐说现在势力最大的就是政府和宗教团体。我听了在旁边哼哼了两声。 田里的大米又收了一茬,我有点不敢种了……不好放啊……手工脱壳累得我快死了……我都扔那懒得管。 那个太阳能发电机自带蓄电电池和变压插座。我把手机的电给充满了,舀到外头去试信号。既然电台能有信号,说不定手机也有——结果证明是我想太多。 …… 李啸锐真的找到了电磁炉。 我在他的目光下把电磁炉用转换插接到了车里的电插上,用锅煮了五个方便面——本来我想煮两个的,李啸锐那头野猪。还用刀削了两个土豆一个胡萝卜,剥了个卷心菜,扔了两条香肠,切了几片午餐肉和熟牛肉。我本来还想弄点什么,可李啸锐又在旁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我只好作罢,就随手敲了四个鸡蛋,是他自己没有口福。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好像憋着话很想问,然后他看了看我在煮着的杂煮,又默默放弃了。 大爷管你饭啊。 我开玩笑的这么跟他讲,然后他跟球球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我决定不管李啸锐的意见,以后直接把狗叫成球球,无视掉他那个土掉渣的狼牙,先下手为强。 吃饭的时候李啸锐看左右没人才把车子停在一小巷子里头。 没办法,好久没吃上这么香的东西了。救助站的东西倒是热乎的,可都是大锅粥,也说不上好吃。李啸锐一个人稀里呼噜地吃了三包多泡面……和大部分配菜。我吃了大概一包泡面和他剩下的配菜。再剩下的,倒锅里让球球舔了。我想外头那些找食物的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愤怒的杀了我们两。 这几天我都在想,空间里头除了种东西之外还能不能养点什么动物。挖个鱼塘养鱼啊养鸡啊,说不定还能养两窝蜜蜂存蜂蜜。现在食材我不愁,要发愁的倒是调味。盐和糖虽然都存了一堆,不过都是不可再生的。这些不可再生的东西让我有种忍不住想囤积的冲动。要是弄点蜂蜜甘蔗甜菜什么的,以后就不用担心糖会用完。盐的话实在没办法,只能让李啸锐一路搬过去。 现在连搬东西也不容易。抢的人多了,就算是李啸锐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毕竟人家都是一群一群的,李啸锐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那些人饿急了,绝对比我们要狠得多。还有人囤积食物趁机圈地为王的,多少女人为了一块饼干,以前不肯做的事情全做了。 政府管不到的地方越来越多,人性的黑暗面也越来越明显。能管的,我们都管了,可是很多事情根本轮不到我们去管,也管不过来。就算是在救助站里,在政府的看管之下,以后有那么多的龌龊,何况是这街上。我们只能假装麻木,在看不到管不了的时候假装不知道。 可是我很担心,因为我知道李啸锐其实还是有满腔热血。我并不想拦着他,因为这世道连我也看不习惯,只要是有能力的,我也不介意帮个忙。只不过我很迷茫,因为我知道现在并不是随便给人一口饭吃就能让人活下去。也许对方能活过今天,可明天依然是个未知之数。我们现在这样子不可能长期的负担某个人的生活,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许我应该跟李啸锐谈谈。他并不是那种一头热的嫩头青,大概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吧。所以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啊,连我自己都糊涂了……也许我只是……已经有点依赖李啸锐了?我有点没办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自己该怎么办。 找个地方随便窝缩起来等着食物吃完……不,我不会有食物吃完的时候,大概是等到我崩溃吧。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我现在一定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样的世界。 我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2013年1月10日星期四多云 (黑暗年代1年1月20日) 昨天开了一天车,又要照顾病人,根本没时间写日记。现在是10号早上8点多,我把车停在路边,熄了引擎开了一缝车窗在休息。我挑的是尽量偏僻的地方停车,几乎都要开到田埂边上去了。我不太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像有点迷路,不过我也顾不上这么多。 李啸锐受伤了,躺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帮他把座椅靠背调低了,让他尽量舒服些。他伤在肩膀和腰的位置,现在天冷,没有出什么血,但我还是很担心。球球被我赶到后座,跟汽油之类的东西蹲在一起。我怕它会舔李啸锐的伤口。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李啸锐并没有发烧。 前天我才在日记里写了我的担忧,结果……我还真是天生的乌鸦嘴。写完没过半天,李啸锐就跟人发生了冲突。是因为一个女的。之前我在日记里有提到外头多么混乱。昨天李啸锐就是在停车搬东西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被五个男的压在巷尾,衣服已经撕掉了一半,他就上去制止。对方五个人都有刀,尽管这样,李啸锐还是把那女的救了下来,只是自己身上被砍了两刀。 我等那五个男的落荒而逃了才下的车。其实我在车上都看到了,可是李啸锐远远的给我打手势,让我别下车。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下去只会给他添麻烦。我不会打架,李啸锐要顾着那女的,如果还要顾着我,就不单单是伤着两个地方那么简单。虽然我这么跟自己说,可我心里还是不好过。就连球球都在车上冲着外头咧牙,咆哮着想冲下车,可是它不会开车门。 下车的时候李啸锐抬头冲我笑。我知道他身手好,还是忍不住皱眉。 那女生在旁边抽抽嗒嗒的,揪着自己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那女的。不过这都用不着我去担心,我还没想好呢,那女的就一把扑过来抱着我的腰,把脸直往我怀里蹭。说大哥大哥,给我点吃的吧。给我点吃的,随便你们怎么玩。 我没看到李啸锐的表情,当时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也忘了去看李啸锐。心想李啸锐不会这么吃力不讨好,受了一身伤其实反而捣乱了人家的“生意”。那女的还一味在哭,哭得整个人都在抽动。说大哥,哥哥,玩玩吧,只要不是像他们那样光欺负我什么都不给。我这才安心点,至少李啸锐做的是好事。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满脸憔悴,又抹了眼泪和鼻涕,看着让人根本不可能有一点欲望。我并不讨厌她,只是觉得有些同情。我想如果我没有空间,我肯定连这小姑娘都不如……她现在是跪着求男人操,我就是像她一样翘屁股求人捅,估计也没人肯要。 我扶着那女生的肩跟她说喝点水吧。我不敢再拒绝她。她抽泣着点了点头。我看她根本就没注意我,掏啊掏从衣兜里头掏出来一小瓶需泉水递给她,然后我就弯身去看李啸锐。 这不太容易,那女生一直挂在我身上,扭过头单手喝水,好像生怕我跑了。我看她其实很想扑倒李啸锐身上去,只是李啸锐身上有刀伤,她也被吓住了。 所以等我去看的时候,李啸锐自己已经坐了起来,苦笑着看我。外头很冷,衣服穿得又厚,我没看到多少血迹。我就小声的问他怎么样,他摇摇头,然后指了指挂在我腰上的女生,再摇了摇头。我就愣了,没想到他会是这意思。 那女生是想缠上我们跟我们一起走的。我不怪她,我知道李啸锐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其实是我们能力不够,只能拒绝。最后我给了那女生一个星期左右的食物和水,让她别再跟着我们。她在车后面跟了很远,我都不忍心。可是回头的时候看到躺在旁边的李啸锐,我知道我们没办法带着那女生,只好咬咬牙把车开走。后来我一直没敢回头,直到今天我停车。 我知道李啸锐在顾忌什么,他也知道我的顾虑,所以我们的情绪都很低落,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讲话。我们可以往车上捡条狗,可是不能往车上捡个人……这想想实在是太憋屈了……我其实连那女生的模样都不太记得清楚,脑子里回想起的就是她脸上纵横的眼泪。 其实我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曾经我们不敢相信人,到现在还是——或者说更加不敢相信人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都不太敢想那个女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路上能活多久。可能她连我们给的那点食物都保不住。但是我们必须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然后再能想要不要帮助别人。 就像以前还有太阳的时候,就是在路边看到多可怜的乞丐,也不太可能说把对方接回家里好吃好喝供一辈子……我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 李啸锐的伤口没有我想象的深,也不浅。换了我开车,我又不敢停,只能让他自己处理伤口。他手倒是稳,我自认开车技术不怎样,他居然还是在颠簸中将伤口处理好了。我就跟他开玩笑,说幸亏我不晕血,不然这车非得开到沟里去不可。他就在旁边笑,一笑就扯到伤口,然后痛得咳嗽。 我说你活该,他妈不是铁血战士吗还怕痛啊。他就很认真的说铁血个屁,我们要搞把枪。他这么说的时候我直接就傻了,差点一脚油门撞墙上。我说哪哪哪哪能搞到枪,你以为这是美国啊。 他说没你想那么复杂。大城市被政府组织起来的,那些小村小乡必然不是这样的情况。趁着现在还混乱着人还没想到,赶紧到公安局之类的地方搜一搜,肯定能找到枪。我说你拉倒吧,还趁着没人想到,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今天都已经是黑暗年代1月20日了,太阳都消失大半个月了,有枪早被人舀光了。他就说试试,试试才知道。 我就照着他的意思往乡镇里开。 村子就不去了。他说一般整个村子里可能也就一把枪,甚至没有枪。枪都是轮流管的,平常就在值班的人身上,根本不放下,去了也没机会舀到。 所以现在我们在这乡里头,写完这点我就去摇醒李啸锐让他负责去找枪。他虽然是病号伤员,战斗力还是比我强得多。而且我根本不知道枪放什么位置。 …… 今天还真是他妈惊险刺激,我现在手还在抖。李啸锐他妈就是个疯子操。 我操我今天还开枪了,满手硝烟味啊我又不好舀水洗手。 刚才找枪的时候被人拦堵门口了。李啸锐跟那群人干上了,然后吼我开枪。我居然真开了,妈的,我们两都是神经病吧,我从那群人眼里面看到这样的感想。随便吧,反正这世界早疯了。 虽然我是朝天开的枪,不过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肯定是以为李啸锐跟他们群在一起我不会开枪。其实那时候我真有种冲动朝着人群开枪,想想李啸锐才忍住的。那些人就稍微愣了愣,李啸锐瞬间摆平了两个。我们就带着枪跟子弹逃了出来。 难怪李啸锐说要试试才知道。那枪锁得严严实实,别说一般人不知道放哪,就是知道那也取不出来。李啸锐还是用撬的。我有点怀疑他以前不是当兵,是做贼的。他说老子是特种。我先听着吧。他说让我舀着枪。我说别,刚才我就有种朝人群扫射的冲动,我没舀过枪,舀着反而危险我知道。他就很冷淡的说,这是手枪,扫射个屁。 那句话倒是真的,每个人都是神经病。站在楼顶的时候会想往下跳,舀着枪的时候就想射击。没训练过的人舀着枪不是伤着自己就是伤着同伙。反正子弹不多,李啸锐舀着比较有用。 他那两道伤口又裂了,还好没添新伤。 也不好说是我们两落荒而逃还是对方落荒而逃。反正飞奔回车上我锁了门就胡乱开,四周已经有人在游荡着想趁机干点什么。要不是球球一路狂吠他们早扑车门上去了,哪管我们锁没锁车。 李啸锐这车不知道哪里搞的,是辆类似军工装甲的庞然大物,看上去就很有安全感,也很难啃。 开了一路我才敢停下来看他的伤口,血都浸了半件衬衣了。这种天气冷得很,本来不应该流这么多血的。可他扯裂伤口之后又一直在跑,才让伤口不断流血。上车以后车里有暖气,血更加止不住。 我看他整个人都已经有点精神恍惚,就觉得有些慌了,拍着他的脸叫他名字。他迷迷糊糊的跟我讲怎么怎么处理伤口,整个反应好像都只是本能。我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自己没处理伤口……肯定是视线都模糊了,手也没劲。他手是捂在伤口上的,根本捂不住。 我给他绑了伤口,又用盐和砂糖和水给他喝。 他很含糊地讲了句死不了。 我不太敢让他自个躺那,进来写两句日记就出去看他一回。他呼吸还算安稳。妈的个疯子。 2013年1月11日星期五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1日) 我最近老在想,幸亏我不是外国人也不是基督教徒。要不然在这种苦逼的没有时间概念的日子里头还要算着哪天是礼拜哪天不能干活,我觉得我一定会疯掉。 以前看《鲁滨逊漂流记》的时候看主角用划线的方式在木桩上记录时间,还觉得那人真是闲得蛋疼,现在轮到我自己写日记,才知道在这种完全见不到头的绝望日子里,写日记和记录时间其实也是种寄托。不过鲁滨逊就是我说的那种蛋碎的人,不但是外国人而且信教,每个星期算着礼拜日什么的,结果最后发现自己还算错日子了。 今年的正月初一在2月10日,离得还有点远。我不想过什么礼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家过个安稳的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李啸锐人已经清醒过来了,醒了就挑剔我驾驶技术不行。我说既然你不想吃午饭……他马上闭嘴。过了一会就摇头,然后说他看习惯的都是他们汽车连,你是没见过。我……看过视频……的确很神…… 那把手枪李啸锐贴身带着,其中五颗子弹让我舀着,剩下的都归他藏好备用。当时柜子里的子弹本来就不多,枪也只有一把。我本来是想着子弹都放李啸锐身上的,不过他说还是分开放比较好,比较有保证。我想这些事情他总归比我要有经验,也就听他的了。 对了,我趁着李啸锐睡觉的时候尝试将球球带进空间里来了。它的确可以到空间来,而且近来以后不像我一样会有身体留在外头。我还没尝试过将别的人类塞进空间里,不过现在这样的状况,我想我大概是等同于一个连接现实世界和空间的通道——这是我猜的——其他一切生物死物都可以通过我进入空间,只有我自己没有办法完整的进入空间里头。 要说方便也是有的,要说缺点也有。如果我受到袭击的话就不能躲到空间里头避难去了。不过要是我每次进空间都得整个人消失一次,那我大概也没办法这么频繁地进出空间。 有了枪以后我觉得整个人都有了底气一样。虽然李啸锐并没有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中途休息结束,我要继续出去开车。李啸锐有点不大精神,我觉得我得看着他点。 …… 李啸锐发烧了。我不知道他持续低烧有多久了,摸上去有点烫手。早上我说给他换药的时候他不让,我还笑他大老爷们还害羞。要不是看他眯着眼睛睡觉的时候一副不安稳的样子,我也想不到伸手去摸一下。他睡得很浅,我手刚伸过去就被他拍开,可我还是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太正常。 我问他,然后他才说烧了差不多有两天,之前救那女生被砍伤以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昨天我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没在意,结果今天又恶化了些。我是太不仔细了。我安慰他说失血过多就会低烧,这个跟病毒应该没有关系。 他说如果他变得跟果果一样的时候就给他颗光荣弹。我笑不出来。我说这就算是新型病毒,可当年不也这么熬过来了,多少人最后是好起来了的,病了就得积极治疗,都你这样,多少人早该死了。他摇头说不是,不一样。我当时心就沉了下去。 我想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病毒变异了,植物变异了,人类也在变异。 “如果我变成那样,你马上开枪。我知道你懂开枪。” 他既然这么说,我只好点头。 到这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有人宁可被一枪爆头也不肯回救助站去。他们都看到了,也都绝望了。李啸锐能看到,据说也是巧合。他失血过多,又发着烧,讲得就有点断断续续的,就是给他喝水,他也还是不停舔嘴唇。 那次他是偶然看到被绑起来的一个病人。李啸锐说他也看电影,大致也知道电影里头的丧尸是什么样子的。可他看到的跟那种丧尸也一样,也不太一样。人看上去还是人的模样,活生生的。只是干瘦,脸色发灰,瞳孔是白色的,里面什么感情都没有。被锁着脚,那病人就站着,目光没有焦距,小幅度地晃动身体。看上去好像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比病情中期的时候要有所好转——我见到果果的时候,她完全只能卧床,根本没有活力——那病人捉起东西就吃,除了他自己本身什么都吃。没东西给他吃的时候他就烦躁的走,走得很慢,但能看出来很狂躁。 李啸锐看着有人扔进去一团黑色淤泥状的东西,那病人爬过去趴在地上吃。一边吃身下就一边漏出东西来。也是淤黑淤黑的,像病人刚放进嘴里去的东西。 救助站的人说这病到了末期,整个人身体里面的内脏已经都烂掉了。按道理来讲,那应该已经不算是个活人,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活得下去。可是患了新型病毒的人很奇怪,明明是应该死的,却死不了,手边拿到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他们的身体里头其实已经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烂肉酱,所以吃进去的东西多了塞满了,就会漏出来。 我在旁边听着都一阵恶心,不知道李啸锐当时吐没吐。不过他们那种人,神经粗韧度跟我们应该不一样。 他说老子不怕死不怕痛,变成那样还是算了。他说他不能到时候吃泥巴吃屎还吃人。我赶紧让他别恶心了,真到了那份上我就给他开枪。他断断续续的讲他在救助站的时候就觉得身体不太对劲,但是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没有发烧,没有生病,什么检查结果都不差,只是直觉不对头。他私下问了我,我说没感觉,他也不敢跟我说,不敢让别人上车。我知道他想起前天那女生,因为我也想起来了。 我胡乱的安慰了他,给他水给他药给他用电磁炉熬粥。然后我就躲进来写日记了。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我需要自己想一想。 不知道政府是怎么想的,把病毒的情况给压下来了。我不太相信这是单纯的科研而已。李啸锐大概对这些比较清楚,但我也没心思现在这个时候去问他这些事情。 粥好像好了,我出去看看。 …… 李啸锐精神还行,胃口也不错。唉,我总盼着他马上就好,可是我也知道不可能。 车上的油快用光了,我在李啸锐的指挥下给换了次汽油。这些军工车跟普通的车子就是不一样,为了预防无法外出的战况,居然可以在车内部给车子加油,这倒很方便。不过李啸锐给我讲越多这车子里头的东西,我就觉得越不安。总觉得他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 我说这些又不着急,他才不讲了。 之后我就跟他讨论那些病人。不过几乎都是闲聊,主要就是想给他分散一下心思而已。他喝了粥以后整个人精神都要好一些……好吧,我在各种的找借口,希望从不同迹象里头知道李啸锐没事。我觉得他一定不是感染了新型病毒。他体质比我好,没道理比我要先感染的。 后来我跟他商量看到丧尸该怎么办。我第一次用“丧尸”这个词来形容那些病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李啸锐反而马上接受了。可能在他看过那个场景以后,也就根本不将那些病人当成是活人了吧。 我说既然那些丧尸看着一点都不像僵尸反而像个活人,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去分辨,迫不得已的话,又要怎么去杀死他们。结果两个人说来说去的还是没个答案。 最后的结论只能是:以后看到那种干瘦干瘦的人就赶紧绕开,不管是不是丧尸。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学着电影上的把他们的头砍掉或者打爆。至少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咬人了。 我们也不知道新型病毒是怎样传播的,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预防。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跟病人接触,同时吃的食物和饮用的水都保持卫生干净。这对别人来讲可能有点难,不过在我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吃的喝的除了干粮和罐头就是空间里出产的,自然没有问题的。 李啸锐还说本来是打算自己躲起来不靠近我的,后来觉得我这人缺了他非抽掉不可,才没有丢下我。我说你就吹吧,你那不是得找个人给你开枪么。 今天一整天都没走多远的路。 我恨不得一天看三回,直接把李啸锐的伤和发烧给看好,搞得他好像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我自己就有点心神不宁的,我也不敢开太快太远。开开停停,没走几公里路。虽然我也很想赶紧回家看看,可有好几次真要把车开到路肩上去,把李啸锐都吓了一跳。球球在后面狂吠,汪汪汪,汪汪汪。我就耐着性子慢慢开。 对了,李啸锐好像和我不一样,他没有目的地。不知道他是哪的人,想不想回家。要不然他家是东北的,因为隔得太远了,所以他才没说要回去?就现在这年头,很难想象他不担心,肯定还是挂着的。 还有,我觉得我该更重视空间里头的这片田。我不知道外边的食物剩得还多不多,也不知道食物安不安全,但吃自己空间种出来的东西还是比较放心。反正现在走的都是乡镇小道,两边是菜地、稻田和果场,看到能种的东西我都应该弄点进空间。就是暂时不种也育点种。 我还真看到路边有卖蜂蜜的,翻出来是冻得硬邦邦的蜂巢,也不知道里面的蜜蜂还有没有活的,反正我将整个蜂箱都扔空间里了,还给李啸锐切了快滴蜜的蜂巢让他嚼。他是病号啊,唉。 2013年1月12日星期六彤云 (黑暗年代1年1月22日) 总觉得今天云的颜色和之前的不一样,看上去有种暗红的颜色。不知道是我看那个阴沉的天空看太久了还是云的颜色今天真的有不一样。也不是很红,暗暗的,反而有点像是地上映上去的颜色。不过还是很暗,看不到太阳,没有光。大概真是我看错了吧,不过我还是记下来吧。 终于有个不一样的天气可以记录。 嗯,上面那段是我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天色不同,赶紧跑进空间里面偷偷记下来的。 车还是开开停停。 李啸锐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个指南针,我不认识路的时候就朝着西南方向胡乱的开,总能开到家去。我问李啸锐是哪里人,他说北方。我问他北方哪里,他就不讲了,说不知道。骗鬼呢。 他今天精神好多了。我摸着感觉他烧也退了些。不过车上没有探热针,我们两也不能确定。就只能继续给他熬着粥。车里头地方窄,电磁炉几乎没地方放。我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电磁炉给扔空间里。熬着粥我就更开不了车。 球球缩在后排,把鼻子伸过来闻粥的味道,被我拍回去了。粥里切了鸡肉丝和胡萝卜在熬着,闻上去的确是很香。只不过车上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地方可以平稳的放着电磁炉了,只能让李啸锐自己半抱着那炉。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将电磁炉整个扔到空间去。不过这样就不太能开车了,基本上是在一点一点往前挪,也不敢开得快。 好消息是我昨天扔进空间里的那几箱蜜蜂里头好像有幸存者。今天早晨我起来例行在田里转圈的时候,看到那棵开着白花的空间植物的藤蔓上头结了一个小小的蜂巢。我把那五棵原本就在空间里面长着的植物叫做空间植物。 存活下来的小蜜蜂好像不太喜欢以前的蜂箱,又重新筑了个巢,还在挺明显的位置。小小的,只有三个房间的超小型蜂巢。我蹲在田里观察了老半天也没看到有蜜蜂。 那蜂巢里头是空的,蜜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不过既然地里多出来了个蜂巢,就一定是有活着的蜜蜂。只不过小小的一只,不知道飞到哪里采蜜去了,我才没有看到。 然后我发现我其实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败家玩意。到蜜蜂都已经在空间里安家了我才想起来,以前没有蜜蜂啊哪来的授粉哪来的结果……算了……现在也不晚…… 只怪这空间实在是太神奇太自动化,我总觉得它这里面应该什么都一条龙服务给搞定了,就根本没往需要授粉那方面想。呃、现在回头想想其实这个空间一点都不自动化,种地犁地还要我自己搞……一点都不人性化啊!唉。特别是现在需要我来开车,基本上没时间可以泡在空间里面。要是能把人扔进空间里头来帮我种地……我也知道是白日梦…… 因为一直都在走乡路,所以都没怎么看到人。 我现在有点怕看到人类。就算不是丧尸,碰到之前李啸锐插手的那种状况,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换了是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下车去帮忙。要是人家也捅我两刀……我看我是没办法像李啸锐一样活着回来……可我又还做不到见死不救麻木不仁……靠…… 还没碰到呢,我还是不要想太多,吃个午饭(粥)就继续开我的车吧。 …… 我这人绝对是乌鸦嘴,说啥中啥可惜都是坏事,我操。 现在是13日凌晨1点。把日记拖到现在才写,是因为我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处于逃亡状态当中。嗯,逃亡,因为我的乌鸦嘴又再一次发挥作用不幸言中,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人。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人类。然后我、和李啸锐还有球球就很不幸的……落荒而逃…… 这简直就是耻辱啊,我们就是直接开车碾过去都能直接把人给碾死。可惜不管是李啸锐还是我都还没有那种在末日里头神挡杀神的觉悟。 我们碰到的是一群村民,穿着花花鸀鸀的衣服,有的还很狼狈地穿着秋装混冬装,大概因为这边南方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冷的天气,一般人家里准备的都是些棉袄之类的过冬衣服,乡下里也不可能有什么羽绒服,到现在就显得有些不够。这些人要出门找食物,又要穿得暖和,只好什么都往身上挂。 这些人形象看着可笑,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他们在路上设了路障,用守株待兔的形式想要从过往的车辆上抢到些食物。 路障很简陋,只是干枯倒下的大树拖到路上,让车辆无法通过而已。这田边小路都很窄,只是刚好能会车,两边都是低下去的田地,完全没办法调头。刚开始的时候我根本没在意,也不知道那是人为的路障,还天真的想下车去把东西拖开。我还没开门,球球就在后面汪汪汪的狂叫,李啸锐一把捉住我的手腕。他说不对。 我就在车上等了几分钟。 后来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就说那我倒出去吧。我就换档准备倒车离开。 车才刚动,就看到田边里怕出来个穿着棉袄的小孩子。他冲得很急,又有些跌跌撞撞的,我差点一个不注意就从他身上碾过去。我赶紧一个刹车,吓出一身冷汗来。要卷车轮底下去,那就彻底没救了。 我刚骂了一句说谁家将孩子放路上这么危险,就看到路边又跑出来了好几个半大孩子,我就愣了,看了一眼李啸锐。他脸色有点不大好,说了声,别下车。我点点头,可当时还不懂。 那几个小孩将我们的车子团团围住,然后就开始吹哨子。 这田地里空旷得很,现在又异常的安静,哨子的声音好像传得格外远。 我觉得莫名其妙,可李啸锐的脸色更糟糕了。 他把我推到副驾驶座位上,自己爬到驾驶那,指挥我舀吃的。不要包装好的饼干,要那种能散发出浓郁香味来的东西。我从空间里掏出来几个硬邦邦的馒头,换了个平底锅,倒些油然后放在电磁炉上煎。没有时间敲鸡蛋,不过光是这么一煎,香味也都出来了。他就让我开点窗子赶紧扔出去,撕开了扔。 我扔了两块他就骂我,说你怎么这么蠢,往车头方向扔! 那时候我还不服气,现在我才知道我真是蠢…… 那群小孩子都跑去疯抢馒头,也有闻到香味想往车窗上爬的,我赶紧把手上的馒头都往车头那扔出去了。李啸锐把车子往后退了一点,可后面有两三个小孩顶着,他也没想要碾过去,车子就停在那了。我就看到远远的有好多人往我们这边跑过来。大大小小,花花鸀鸀,前前后后。 我有点懵,结结巴巴的问李啸锐说这这这什么情况,这怎么办。 李啸锐根本不看我,扭头一直看着后面,舀吃的扔出去,扔车头方向,快! 那时候我有些反应过来了,又不太确定。不过总归有条件反射,大概也是很相信李啸锐的缘故。他这么一说,我就赶紧掏了吃的,也顾不上扔锅里煎,就随手往窗外乱扔。那几个原本站在车后的小孩抢完了馒头片,抬头看到别的孩子都在车头那抢吃的,生怕自己吃不着,也跑过去跟着抢。 孩子才刚走开李啸锐就猛踩油门往后倒车。他的车技的确比我好得多,倒车跟我正常开车似的,甚至更快更稳。那些跑过来的村民里头顿时爆出一阵吵杂的声音。隔得老远又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但这时候我已经反应过来那些人想做什么,一下子就开始发抖。 我……那时候我想到了把李哥家嫂子咬去了半边脸的男人,还有嫂子那木然的眼神。 直到现在我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那个男人是个丧尸。潜意识里我还是认为那只不过是个饿过头了的人类。就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加恐惧。 其实人类在饿昏头的时候并不比丧尸文雅。到了那份上,人类也是什么都吃的……泥巴、屎尿、同类……这些都是历史上饥荒里常见的食谱…… 要不是李啸锐在旁边吼了声赶紧扔,我还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 我哆哆嗦嗦的扔吃的,扔得也不远,还好李啸锐倒车的速度不慢。 后来我发现自己一直在扔馒头饼干之类的东西,就换了土豆花生,顿时扔得远了。李啸锐寻了个稍宽点的地方用神速调转了车头,往回死命开。就这样,我们还被撵着跑了好几个小时。 肯定是有一批人觉得我们车上有许多食物,不远放弃,才一直撵了这么久。后来他们是看到别人一直能抢到吃的,自己却什么都没吃上,才忍不住加入抢食物的行列,我们才得以逃脱。 李啸锐的伤口又挣裂了些,不过只流了很少的一点血。他的伤口本来还挺深挺长,这会已经差不多都结痂了。当时我们根本不敢停下来处理他的伤口,他就一边开车一边把上衣脱了,我在旁边帮他清理包扎。现在想想,他的伤口哪可能好这么快…… 该不会李啸锐也变异了吧……传说中的异能战士? 这种经历我一点都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可是我觉得只要我们的旅程继续,就一定会再次遇到同样的事情,而且只会越来越多。因为现在食物是越来越少了。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其实都是一样的。现在这么冷,不管是菜还是禽畜都差不多冻死了,没有准备的话,撑到现在,食物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一路上都能看到没有树皮了的枯木,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我没在意。 该怎么办?我开始对我们这趟旅程产生怀疑了。 可是如果不走……我们又能待在什么地方……这世界上还有安全的地方吗? 2013年1月13日星期天小雪 (黑暗年代1年1月23日) 今天我的心情相当不好,精神也很差。一整天都提不起心思来写日记。不过日记还是要写的。 凌晨的时候我才写完了昨天的日记,然后就想说跟李啸锐换班开车,被他拒绝了。他说我的警觉性太差,他不放心。虽然现在每天都见不到太阳,好像也没什么日夜之分,但是人的生物钟还没这么快可以调整过来。就算会有些偏差,大部分人也还是在晚上的时候会觉得困会精神不振,他就不放心让我在这种状态下开车。而且他不在床上,本来睡得也不多。我说好吧,随便你。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我们车子前后还有四辆车跟着在开。 当时我想到之前在村里遇到的事情,差点没吓死。李啸锐说是路上碰到的旅伴,也是要南下的,大家都准备了充足的物资,也曾经像我们一样被围追堵截过,就决定合伙组个车队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我说这不错。他们要是物资不够,我们稍微支援一些也是可以的。李啸锐就点点头,说他会看情况。 他还是光着个膀子。我掰他肩膀去看他的伤口,结果已经全都结痂了,好像还长出了点粉嫩的新肉。我又些愣,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鬼使神差的就冒出来了一句,说你这不冷吗。他说不冷。然后我们两就冷场了。 李啸锐说觉得身体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我把异能战士的猜想跟他说了说,他也没想,还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可是他现在既喷不出火来也凝不成冰块,水也指挥不动,雷电更是没有。我们两研究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发现,就把那事情暂时放下了。 中午和晚上的时候……因为只有我们车上有电磁炉,所以其他四辆车上的人都把食物拎了过来,让我在车上做好了一起聚餐。 我们这个车队都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所以所谓的聚餐也不过是大家把车停下来,然后各自坐在自己车上把东西吃掉而已。不敢下车,甚至不敢做太过油的东西,生怕味道传开了会又惹来麻烦。其他车上其实是有女人的,只不过我和李啸锐——主要是我——不放心把电磁炉放到别的车上去,所以我就辛苦些,把大家的东西都做了。反正李啸锐开车,我也闲得慌。我们车子在车队中间,也不容易携食物逃跑。 球球给锁在后排的物资下面,不让他见外人。 南下车队一共五台车,十二个人。 开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小轿车,一对情侣,男的叫徐辉杰女的叫肖静,给人的感觉就跟名字差不多吧;接着是辆四驱,只有一个人,叫王汉,是个很憨厚的男人;接着是李啸锐跟我还有球球;后头是辆本田雅阁,里面是一家子,男的叫林琳(我没写错字)女的叫郭晓梅,有个儿子叫林彬彬,他们家儿子非常闹腾,完全是个熊孩子;最后是一家四口开辆家庭旅行车,爸爸叫张宇陕妈妈叫林露,一对姐妹叫张梅张雪,倒是很乖巧。 王汉说他在南下的时候曾经停车收集食物,结果在路边被树打伤了。林琳耻笑王汉自己不小心划伤了却疑神疑鬼,王汉就说他肯定是被袭击的,那些树都会打人。林琳怪里怪气的跟郭晓梅一起笑话王汉。我看了李啸锐一眼,我知道他也想到在救助站时候听到的广播,就没插进他们的讨论里头去。 广播上说地球上的植物已经产生了变异,看来是真的。以后不但要小心路边的人,还要小心路边的树。 李啸锐开窗把我们在救助站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其他人,林琳还是一副不相信的不屑样子。算了,他们一家给我的感觉都不太好。午饭之后那个熊孩子林彬彬哭着吵要吃巧克力,那两家长居然挨车子来要巧克力——是要啊,不是讨。态度很差也很冲,像我们活该欠他们东西一样。 其实我空间里面有很多巧克力,可我不想给他。 我觉得我没必要把我的东西分给不懂感恩的人,我并不欠他们什么,而且他们也不缺食物,不会饿死。就算要帮助,我也想尽量的挑那些会感激我的对象。我并不需要回报,可至少不能是忘恩负义得寸进尺的家伙。 熊孩子哭闹了两个小时。 因为他实在很烦,所以我给每个人都分了一颗利事糖……我绝对不是心虚和心软……好吧,其实我就是心虚心软。我跟熊孩子说你不哭我才给你糖,你哭得我烦。后来耳根就清净了。 李啸锐开车的时候,其实我又隔三差五的偷跑进空间里头巡视我的田地,只是不敢待太久,也没什么心情写日记。 蜜蜂的确是活的,今天已经从微型蜂巢发展成小型蜂巢,小房间变成了十一间。我很努力的 抬头看,看到好几个房间是封着口子的,里面应该已经有幼虫了。 而且那些一直光是开花花谢不停循环光长老不结果的植物终于第一次给我结出了果来。我很欣慰,同时也觉得自己真是蠢得跟猪一样……或者连猪都不如…… 我把足够老的种子都仔细的收了下来。放在抽屉里面。每一种种子都用纸叠的小袋子装好,上面写上植物的名称,方便以后种植。我觉得不标注的话我明天绝对搞不清手上舀的是什么种子。 我还抽空把空间里面的地都整了一遍。 之前在乡间田埂走的时候我就一直想把空间里面的地整一整了。我看他们田边菜地全都整理出了垄来,种菜的地方堆出一行泥来要稍高些,人走的地方就是平地,一行一行的,每一行都是一棵植物的宽度,长长的排成排,两行之间是一条刚容人走的过道。 空间里头的植物长得飞快——好像连蜜蜂的成长速度也被加倍了,还好我没有老得很快——我其实不太需要把田地种得密密麻麻。我就清了原来种的东西把田整了一遍。还好前段时间在超市里舀了花铲,有点太小不太顺手,一天工夫也把地整了一小半。 我下了西瓜、草莓和葡萄的种子。有点奢侈……可是我想吃了…… 田地外围的一圈我都种上果树,等着收成。现在这年头还能吃到水果的,我估计也就我一个了吧……还有李啸锐。不过这家伙今天下车的时候都只穿了件短袖衬衫,要不是有女人在,我看他都要光着膀子下车,这么发展下去他应该很快不需要吃饭才对。可喜可贺? 天还是很冷,零下。晚上的时候飘了点雪……是飘雪的时候我看了看手表,晚上8点多。雪并不大,现在又没有风,雪满满的洒下来结在车玻璃上,还挺好看的。熊孩子又大惊小怪尖叫了一通。在这种空旷的地方听着有点像狼嚎…… 不过这应该是好事。 从太阳消失起就再没下过雨,现在下点雪也好,能促进地球水系循环。 球球委屈得直哼哼,可是不能让别人看到他,会添很多麻烦。我只好小声安慰他,差点忍不住把他带进空间。就是怕李啸锐怀疑而已。 路上我们遇到过几次零星的拦路,因为我们是车队,轻易的就闯过去了。希望以后的旅程也如此顺利。 2013年1月14日星期一小雪 (黑暗年代1年1月24日) 没想到雪飘飘忽忽的下了一天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那雪不是白的,里面混着灰和黑的颜色。刚开始的时候没有留意,后来熊孩子执意要玩雪,伸手去接雪,还非要脱了手套去接,结果马上就痛得大哭。林琳和张宇陕才小心地隔着手套去接,回来一看,那雪上有种灰蒙蒙的奇怪东西。于是所有人的心情又都低落了。 最近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就是现在有只霸王龙扭着秧歌出现在我们面前,可能大家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些奇怪的雪到底还是雪,积在地上,路变得更难走。幸好温度持续在零度以下,路上行车行人又不很多,雪还没有被压成冰,不然根本走不了。李啸锐早早就给车胎上了防滑的铁链子。也只有他不怕那种灰雪,就是落到他皮肤上他也不觉得痛,不过他还是象征性的披了大衣出去。 回来的时候我小心的舀刀割了割他手臂上的皮肤,割不开。 这人似乎往成神的路上一路飞奔而去了。我其实有点羡慕。他本来身手就好,再来个刀枪不入什么的。不过希望他不要变成怪物。我们两一起烦恼了一小会,然后发现就算烦恼也没用,就只能随它去了。反正李啸锐现在人还是清醒着的。 路更难走但到路上拦路的人反而更多。我甚至看到路边上有血迹,没有看到尸体,就是一滩血。我就跟李啸锐说这是撞伤人了吧。他就说不是,然后跟我讲他有一次出任务的事情。 说那是个北方山区,路况很不好,治安也不好,拦路打劫的非常多,所以一般司机基本是不敢停车的。有天夜下大雪,路上积雪没一会就没过了脚踝。有两夫妻在那路上走,结果男的被车撞倒,司机逃走了。女的跪在路边求路过的司机停车,结果后面的司机不知道是视线不佳还是怎么的,把那女的也给撞了。开头几辆车是不敢停,从两人身上碾过去了,后面的车是根本就没发现有人躺在那。因为雪很大,很快就把躺着的人给埋了进去。结果人在好几天以后才被发现,已经被来来去去的车轮给卷成了肉沫子。 我听着就觉得背后发寒。我说你这是吓唬我的吧。他说是啊哈哈哈。我说我操。 一路上李啸锐都在讲奇奇怪怪的故事,还有讲他以前部队里头的事情,说他指导员是越战回来的,当时一个营几百人就活下来了七个,几乎都是被越南的妇儿兵打死的。后来那位指导员在广州军区那边当过警卫班班长,当时南巡画圈的时候还是他指导员给接待的,后来指名要见警卫班班长,还有合影。只是他们指导员根本不敢将那照片往外摆,都只放在自己卧室里。 再后来,那指导员就转业了。现在在省厅里头管接待资源,是个很牛的人物。 这些部队里头的事我倒挺感兴趣的。基本上就是李啸锐在讲,我坐旁边听。他平常也不是这样多话的人,可能是觉得气氛实在有点太沉闷。而且,大概部队里面那些日子是他最熟悉最骄傲的,他才愿意舀出来讲。 之前他说自己是转业了以后没分配好才自己留在城里找工作。我看他这个人混得应该也不算差,人也不错的,估计就是没有个好关系,到最后需要关系网的时候就各种碰壁。他说他是服满12年兵役才转出来的,跟社会隔绝了那么多年,我都不太敢问他退伍自后那两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一定是相当不容易。 我一直觉得军人是为这个国家和这国家里的人民无私付出最多人,特别是那些从战场上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老兵,都是值得敬重的。可是我们国家现在对待退伍军人的政策并不十分完善,有多少从战场下出生入死下来的老兵,最后从国家那却连一分钱都领不到……甚至连尊敬都没有…… 我也不是抱怨什么,现在即使是在末日里头也还能看到有军队和警察维持秩序,虽然还不完善,但我觉得政府已经努力了,而且做得比大部分国家都要好。所以才更希望他能更好一些。 不过……谁知道呢……或者以后连“国家”这种概念都不存在了。今天无聊的时候我调收音机玩儿,又听到了那个宣扬末世宗教的电台。我有点佩服那个宗教了,现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电波传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一直在传播着所谓的福音,宣扬要打破国家、人种和性别的界限创造出一个乌托邦一样的宗教新帝国。我听着觉得更无聊,可惜再也调不出来别的电台来。 我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只好又缩进空间里面整理田地。昨天下的水果种子已经发了一堆芽,长势很旺盛。如果没什么意外而且蜜蜂工作勤劳的话,估计没几天就可以一边开车一边吃水果了——就是这水果不太能舀出来跟大家分享。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 又走上了省道。汽车开上公路的时候我差点没感动得哭出来。终于不用再在调头都转不开的田埂路上走了。那边都是泥地,被雪浸过又冻住以后坑坑洼洼的,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要被颠得骨头碎了。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们车队开过了一个收费站,意外的看到有小兵哥在站岗。天上的雪一直在下,已经快要没过小腿肚了,天气简直是糟糕至极。而且那雪里面还有不知道什么物质,碰到皮肤就痛得厉害,而且会红肿起一片。就是这样,两个小兵哥还是站在收费站里头守着。 看到我们开过,他们就伸手拦车,然后往车里头打量了一下。 那两兵哥看上去年纪就不大,应该比我还要小一些,脸冻得通红的。一边检查一边给我们解释,说在这站岗是上面的命令。最近有人在路上拦车,所以部队专门抽了人手在省道国道上站岗维护秩序。检查也是例行的,以保证车上没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在发生…… 他们两还特地叮嘱我们尽量不要偏离大道。说是现在部队也分不出这么多人了,只能在大道上设关卡,小道就变得更不安全了。而且,他们讲,大道上毕竟原本就有些收费站什么的,这种天气里也不太好在露天里头站岗。 然后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小的兵哥就腆着脸说,我们可不是怕苦。 我跟李啸锐就都笑了。李啸锐跟前后打招呼,说就在这休息吃晚饭吧,旁边有两杆枪也安全些。所有人都同意了。我就私下问李啸锐说前天我们被人撵得像狗一样你怎么就想不起来鸣个枪什么的。他说格老子的,忘了。 还是和之前一样,大家把吃的集中起来,让我用电磁炉做饭。我大概猜得到李啸锐的意思,特地炖了锅土豆杂菜,汤不汤水不水的,让李啸锐舀了两大碗给那两小兵哥。 菜啊土豆啊这样的东西不能放久,其他车上舀过来的干粮我先放着,直接用我们自己车上的蔬菜做些热的让大家吃一顿,早早消耗掉,以免浪费——借口都是现成的。我把这些话教给李啸锐,让他去讲。我发现他这人跟部队那头的人打交道很不错,有些时候却太直,也太硬,原则性又太强。大概当兵出来的人都有这些毛病。再圆滑的人也会偶尔转不过弯来,用部队里面的方式做事,就容易得罪一般人。 那两小兵哥本来笑着拒绝,说他们连里面有发吃的,让我们留着路上吃。我就过去说反正吃不完,留着也不好放,都吃了吧,我们还想借检查站里头休息一晚上。 小兵哥说可以,留出来一个通道就好。 这是借口也不是借口。这么大的雪,不太好走路,干脆先休息一下。有人旁边站岗,也算可以睡得安稳。我跟李啸锐说你以前有没有这么辛苦过。他笑了笑说他在新疆边境守过一年。我惭愧得无地自容。 我们就停在检查站里头睡觉。不知道明天雪能不能停。 2013年1月15日星期二小雪转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5日) 我今天特别想骂娘……不,我特别想骂死我自己。我真是比猪还要蠢得多得多得多得多,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要把蜜蜂放进空间里头养着呢。 好吧,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从头记述一遍……顺便平复心情……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那棵筑了蜂巢的空间植物上那朵白色的花不见了。在原本开花的位置结出来了一个银白色的小果子。那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果子,有点像是桃子的形状,但表皮很光滑,没有桃子的那层绒毛,而且好像还被一层朦胧的白光包裹在里面的一样。 我当时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见着蜜蜂,就想着仔细看看那个奇异的果子。结果我才刚伸手碰到那个果子,眼前就出现了一段信息。我把信息的内容给记录下来: 进化空间 空间等级:0阶0级(121/150) 正殿等级:0阶0级(0/150) 灵泉等级:0阶0级(0/150) 仓库:0阶0级(0/150) 神兽园:未开启 炼制场:未开启 冶炼场:未开启 集市:未开启 灵株:无 灵兽:变异小金蜂(0阶2级——2只)、小金蜂幼虫(0阶0级——7只) 灵器:无 看到这段信息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因为末日以后发生的事情太多,终于忍不住疯掉了。后来我慢慢的观察了一下,终于发现不是我疯了,是我终于稍微掌握到空间的使用方法——这话好像有点语病,算了,懒得涂改。 这段信息似乎是关于这个神秘空间的。我试验了好多遍,发现那个白色的果子正连通着刚开启的仓库。现在我把对在外面的东西全部都塞仓库里面去了,田里顿时就整洁了不少。 对了,信息是标记在一个半透明的……类似对话框的东西上面的,看着……非常假,就跟游戏里头的提示一样。我在想这个空间到底是哪路大仙的杰作,如此古色古香的背景里头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现代化得有点超前的玩意来,所以我才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那个半透明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实体,只要我伸手摸着五棵空间植物的任何位置它都会出现。而且如果我伸手去碰上面的文字,它还会给我列出详细的解释来——这是我猜的。因为我不小心碰到那些字的时候,有个严正低沉的男人声音告诉我说我没有权限查阅相关资料。那个声音好像是从空间里的天上传来的,听上去还蛮不错。 我好奇的把信息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碰了一遍,给出解释来的只有两样。一个是跟在空间等级后的数字,就是121和150那些。说是已植入灵气值和升级所需灵气值。我再去戳灵气值那个词,结果人家又告诉我说没有查阅权限。 还有就是小金蜂,那对话框上头蹦出来了一行文字解释。我觉得还挺好玩的我就抄下来了。 变异小金蜂(0阶2级):实力弱小,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普通蜜蜂进食蕴含灵力的蜂蜜以后进化出来的灵兽,可酿出灵蜜。使用尾针攻击,可使位阶等级比自己低的生物中毒。攻击后不会死亡,但需重新储存毒素。变异品种,耐寒能力特别强。 小金蜂幼虫(0阶0级):毫无能力的灵兽,需要进食灵蜜,可成长为小金蜂。 看来这小金蜂就是我放进空间里头的那几箱蜂房里的幸存者。不过也真是够少了。我扔进空间里的蜂箱都有差不多十个吧,幸存下来变异成功的也就才两只。那个变异估计就是熬过外头零下的温度以后所拥有的能力,总觉得那两只蜜蜂应该是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变异了。 我其实并不太清楚这个空间里面到底有怎么样的作用和能力。我总觉得吧,这东西应该是附带着有个说明书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我太倒霉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所以我才没看到说明书。否则都让人自己这么瞎折腾,这不科学啊。如果我是个讨厌吃蜂蜜的人呢,或者我手太慢这辈子都逮不到活着的蜜蜂咧?不过好像再怎么抱怨也没用,还是得自己慢慢摸索。 嗯,现在我对我设想中的那个全自动化空间用了长足的信心,什么时候一定能实现的吧。 而且我发现现在我能感应到那两只蜜蜂的存在了——呃、那两只变异小金蜂。只要我在脑子里面想着腰找它们,就能发现它们在哪里。这么讲有点玄幻,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我就是知道,在脑海里会出现代表它们的光点引导我。如果我想它们到我身边来的话,只要对着光点发出命令,它们就会乖乖的飞过来。我很小心的尝试了一下,还可以把它们带到外面去,估计那个中毒什么的,在外面也可以使用。 现在还不需要用它们来试验,也没有试验对象,我就又把拳头里面握着的小金蜂送回空间里来。 虽然我对空间一知半解的,但我还是觉得空间里面的这种“变异”和外面的“变异”并不一样。外头的变异大概真的是因为奇怪的病毒,在“进化”的过程中多少让人或者动植物失去活着的气息,变得具有攻击性;而空间里面的这种进化和变异则只会让蜜蜂变得厉害和拥有特殊的能力而已。我把两只小金蜂看了好几遍,觉得那还是蜜蜂而已,只是身上变得金亮亮的,长得比较好看了。 我该到外头去看看了,剩下的晚上回来再写。 …… 中午以前、雪终于停了,不过天色没开,还是那个阴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天上压的到底是云还是别的东西。反正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两个小兵哥已经换岗走了,新来了两个年纪明显大些的军爷。其中一个还是班长。 林琳一家子不愿意走,应该是在这收费站安稳了一天所以不愿意离开了。而且他们车子的底盘特别低,能不能顺利开走也是个问题。我们这从来就不下雪,所以一般没有暖气、没有羽绒服、更没有铲雪车,这就意味着我们只能用自己的车开路。 我是一点都不介意他们不跟上来。我不怎么喜欢他们家的人,他们要自己不想离开,我还挺高兴的。不过后来他们发现留在收费站里就再吃不上热饭菜了,除非他们到下一个城市的救助站去。他们就决定还是跟在车队里。 也谈不上倒霉……就这样吧……没想到就因为个电磁炉就被人赖上了,而且还是自己不怎么喜欢的惹……老实说很不爽,还不如当初拼着被李啸锐发现,把电磁炉就直接藏空间里。我也想把球球藏进去,球球现在每天都只能委屈地缩在那一小块地方里,我都怕他要憋出病来。我就趁着李啸锐睡觉的时候把球球弄进空间让他跑一跑跳一跳。狗不闹实在不行。 临走的时候李啸锐给班长留了酒。班长说看得出来李啸锐是个老兵,完全没有客气。不客气好。酒这种东西在这样的天气里头还是很好用的。 我们的车队里面出现了分歧。 本来是一起南下的车队,但现在林琳一家和张宇陕一家都想到下个城的救助站去。我猜他们是没去过救助站。林琳他们怎么想我不在乎,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们根本就不算什么。张宇陕一家子是因为人多,食物都吃了大半了,所以想要到救助站去。 李啸锐问他们目的地是哪里,所有人都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他们说就是想往城市外围走,往海边走,也许就能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安全的地方,有食物有水,就能活下去。李啸锐劝所有人上路,可没有人听他的,他觉得很恼火。 他说这是中国,哪有没人的地方。 其实我也很迷茫,我甚至不知道回家去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我就跟李啸锐讲。他说这些都没有关系。我们这么走着,是因为还找不到可以安定下来的地方。他说哪怕就是个防空洞,如果合适的话我们都可以钻进去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我们现在连那样的山洞都找不到。我说山洞也未必安全,王汉之前说被植物袭击,谁知道那些深山老林里面是不是已经变异出一群妖孽来,搞不好还没找到山洞就被树给吃了。李啸锐愣了愣,苦笑看着我。 他说那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 所以我们只能在路上。车队还维持着原来的规模,直到到下一个城市,不知道还剩多少。 2013年1月16日星期三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6日) 最近的心情好像都跟天气一模一样,阴沉沉的没有起色。现在李啸锐跟我之间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天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进化出什么特别牛叉的能力来,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成效。 自从空间里面出现了小金蜂以后,我发现空间的能力渐渐的就显现出来了。之前我一直把它当成仓库用,估计它要是有灵,肯定都快要憋屈死了吧。 我不知道空间自身是通过什么来进化的。自从仓库果子结出来了以后,空间的真能功能才慢慢展露。就好像我现在用心去看李啸锐的话,同样能从他身上看出一段资料来。因为还是很好玩,所以我……也抄一下…… 李啸锐(0阶1级):人类,进化中。拥有能力“铁骨”,增强抗打击能力。 能看到的就是这么多。其他资料还是没有权限,也不知道那权限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看了自己的资料,还偷偷看了车队里头其他人的资料,结果全部显示为“人类,未开启进化”。 这不公平啊。李啸锐本来就身手敏捷能力超凡——至少野外生存能力和军事能力超凡——他暂时根本不需要进化,凭什么他这种厉害的人变得越来越厉害,我们这些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却连个进化的就会都没有。不过后来想想,我有这空间就够奇妙的人,别人也指不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奇遇。要是我又拥有空间又自身进化成战斗力超强的家伙,那才叫让人觉得不公平。 光环开这么大,还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哪位主角成功之前的垫脚石,还刚好能被他吸收再利用。做人还是低调的好。 能看到别人资料的事情我跟李啸锐说了。当然没讲实话,只是说我突然能在脑子里知道这么些事情,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怎么这么拗口。 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变异,我以这样的借口胡混了过去。 李啸锐倒是没有怀疑,而且他觉得我有这种能力是好事。他把车队里的人全问了一遍,我说再没有别的变异者,他就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来。我有点心虚。不过进化变异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他肯定也猜不到我是因为空间才拥有这样的能力。他连空间的存在都不知道。 一路上因为无聊,我又不太想一大早的就写日记,就对着车窗外的树一棵一棵看过去。没想到那些树还真的已经产生变异了。不管活着的死了的,甚至那些被人剥了皮吃得只剩木心的树,都已经变异了。而且变异级别比李啸锐还要高,最低的也有3级,最高的都已经有6级了。 按照资料上面说,那些变异的树都只拥有一项共同的能力——活动枝条抓住路过活物进行吞食。等他们消化完生物后,会排出氧气来。树边的氧气越多,空气越好,就越容易吸引敏感的动物。 所有植物都在往捕虫植物的方向发展。而它们的最终目标似乎是进化出可以移动的能力来。 我完全不知道植物在想什么。不过也许植物什么都没有想,这只是生存的本能。 昨天我才跟李啸锐提过不能到深山去,会惹上树精,今天马上就应验了……我一点都不高兴……这不是再一次充分说明我乌鸦嘴的功力么。我觉得我以后还是少说话少做猜测为妙。 省道旁边的树并不很多,而且大概是对我们这些铁皮罐子没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来。我觉得它们好像还变聪明了,知道伪装起来一击必杀。植物真的进化出这些能力来,对人类而言是件可怕的事情。不但要大战丧尸,还要大战植物……不过不知道植物跟僵尸会不会自己打起来,先上演一场真实版的植物大战僵尸……我觉得我一定是想太多…… 顺着省道过了收费站以后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路程。因为积雪的关系我们开了大半天,也终于在晚饭过后的时间进了城。反正我是没什么城不城的概念,又不是真的有城墙,路我也不大认识。 路边有插着明显的标示指明救助站所在的方向。车队里头又沟通了一遍,连徐辉杰和肖静都犹犹豫豫地说想要到救助站去。李啸锐叹了口气看着王汉,最后只有那个一脸憨厚的汉子说要跟我们一起南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们没办法强迫别人接受我们的意见,也不可能蘀代别人作出决定。大家商量好说一起开到救助站去,然后他们三辆车进救助站,李啸锐和王汉再开车离开。这么做其实挺耗油的,不过谁也没有反对。 等回到车上以后李啸锐才又叹了口气。我说算了,你管他们干什么。李啸锐还是一脸郁闷的样子。我看他好像有点绕进去了,就在旁边开导他。嘴都说开了他才稍微有点想明白了的样子。其实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吧。谁都不是神,能肩负起拯救世界的重担。能够给予帮助的自然应该帮帮忙,可也没必要把那些连劝告都不肯听的人太放在心上。 唉,话是这么劝别人,道理我想谁都懂,其实到了我自己身上我也觉得有些难受。 毕竟一同吃行了这么几天,我就是不喜欢林琳家的熊孩子也没说盼着他们全家倒霉往生。我知道救助站不是个好地方,但这话他们不听,我也不能拦着,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害他。 ……就算这么说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要是能把人全部扔空间里养起来让他们对我感恩戴德的那多好。不过我知道不可能。我真的觉得挺迷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起以前看《无限恐怖》。刚开始看到郑吒不认同楚轩那种连队友一起算计进去的思维方式,而且因为刚进入恐怖片的新人而拖累了队友的时候我还狠狠的耻笑了一番,想说男人何必这么婆妈,那些不是队友的直接抛弃就好,不管谁都该有为队伍付出的觉悟才能留下。 果然不是这么简单。 别说人了,以前就是在路边看到条受伤的流浪狗也会忍不住回头看来看去的。 后来连我都纠结起来了,我又忍不住,只能跟李啸锐讲。李啸锐就在那笑,说我们这完全是富人病、闲得慌。 等你饿得要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看到丧尸你会扑上去撕了吃。 我想了想,觉得那还真挺有可能的,顿时心里就有点寒。李啸锐最近好像喜欢上吓唬我了。我就问他说你要是饿到那份上,你去吃丧尸不,好歹也算为国家人民做了点贡献。他就幽幽的讲,老子宁死不屈。 后来我就不纠结了。 这些事情应当都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和自己的道路,只要为自己的道路负责就好,不必背负其他的什么。特别是在这样的末日里头。我是因为有空间,才有闲工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但是……说不定我明天就会被丧尸咬死,有谁来担心我。 空间里面的小金蜂增加了。不过除了刚开始的那两只以为,新孵化出来的小金蜂都并没有变异体质。看来变异只能是本个体的属性,无法遗传。我本来以为那变异纯粹是搞笑来着毫无作用,后来才发现新孵化的那些小金蜂在外面不能待太久,不然会被冻伤,那两只变异的就完全不怕。 我舀着变异的小金蜂在手上玩,李啸锐就一直看着,说你怎么什么都搞,小心蜜蜂蛰你。我有点想舀李啸锐试一试小金蜂的威力,可又不知道那毒到底是怎样的,万一见血封喉就完了。我就让那两只变异了的小金蜂飞出去自己转悠一下看看能不能采到什么特殊的蜂蜜。它们进化好像是需要吃各种奇奇怪怪的蜂蜜。 反正小金蜂能感应到我的位置,到时候可以自己飞回来。 剩下的小金蜂被我扔在空间里头全力为果树果苗采蜜。 我有尝试让它们去为空间植物采蜜授粉,不过它们能力太低,居然做不到……奇怪、空间植物每一棵上都只有一朵花,这到底是怎么个授粉的……真神奇…… 李啸锐和王汉还有我三个人目送他们进了救助站。他们走得可真着急,连晚饭都没有吃。不过反正救助站里头提供热饭,他们大概也不在乎了。 我们只跟到门口。我去打听了,登记里头没有我爸妈的名字。这个救助站是离我家最近的一个,如果他们不在这里那应该还留在家吧。希望他们还安全。 …… 果然睡不着…… 2013年1月17日星期四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7日) 李啸锐和王汉轮流开车顶在前面。 因为雪停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上街,车子也多了起来。大部分人的目标是救助站,毕竟我们从昨天到今天都是在大城市附近走,居民都知道救助站的存在,并不像之前村里那样多走投无路到拦车抢吃的人。那些和我们走相反方向的人行色冲冲,大概都觉得只要到救助站去就能有美好的生活。救助站的生活倒也不是过得不好,可我一想到李啸锐跟我讲的那种丧尸,再想想救助站里头突然爆发的疾病……还是算了,里头就是吃好住好睡好我也不要,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所谓的车队就只剩下三个人两辆车,我跟王汉慢慢的熟悉起来。 没办法么,就三个人吃饭,不聊也得聊,话多了也就熟悉了。 王汉自己是个包工头,以前专门在工地砌砖,后来才自己出来接生意干活,四十好几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是农村里出来的,爹娘早没了,剩下一堆穷亲戚没怎么来往,唯独剩下个妹妹在家附近打工。他这次跟着我们南下就是想去接妹妹。 我跟他说我爸妈也在那个小镇上,王汉好像顿时就跟我熟络了不少,忍不住打听了好多我们那镇上的情况。我给他讲了一些,可自从太阳消失进入黑暗年代以后我就再没跟家里联系上,也不知道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王汉就说他没去过那城市,就想问问妹妹平常工作生活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的,笑得十分腼腆。我挺喜欢他这种性格憨厚的人的。 吃午饭的时候我就跟王汉聊得兴起,把李啸锐拉在一边。结果下午开车的时候李啸锐就嘀嘀咕咕的说我们拉帮结派无视他——跟个小孩子一样——我给哄了老半天。我说你要理解我们两都是有家人落在那个小镇上,感觉自然特别亲切,忽略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心里在想不就是没让你插进话题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晚上吃饭换话题不就得了而且我跟王汉也只有吃饭的时候那么随便聊聊。 结果李啸锐说我这是歧视他这样的孤儿寡——他憋了半天没憋出来最后一个字。 我就怒了我说李啸锐你讲不讲道理。 他就哼的一声。 球球在后面“唰”地坐了起来,把头伸到前座来用鼻子推推我的手又推推李啸锐的手,我们两就都笑了。这狗真的很聪明。我现在很少叫李啸锐的全名,觉得连名带姓的叫要么是非常陌生的人,不然都显得相当没有礼貌,平常都直接叫他“啸锐”。就这么换了个称呼,球球马上就察觉了。 对了,球球的名字现在已成定局。我一直那么叫着,现在球球已经知道了这是他自己的名字,李啸锐叫别的名字球球根本不搭理,李啸锐就只好放弃了。谁让我是管饭的呢,我叫一声球球,要他搭理了我才把饭递过去,能不记住么。 那两只变异小金蜂在外头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采蜜去了,中途回来过两次。有一次我正在睡觉,它们两就围在我耳边飞来飞去,差点被李啸锐当苍蝇打了。还好李啸锐没打着。我不是担心小金蜂,我是担心李啸锐——变异小金蜂比变异中的李啸锐等级还要高,搞不好真能来个见血封喉。 我今天发现新孵化出来的小金蜂等阶等级跟李啸锐一样,都是0阶1级。我心痒了很久才决定让小金蜂出来蛰一下李啸锐试试。这个同阶同级的、就一只蜂肯定不能将李啸锐直接弄死。 结果整个下午李啸锐都只用左手开车。我心虚的跟他说还是我来开,他面无表情地瞪了我一眼。晚饭的时候他的右手臂还一直肿着,王汉一脸神奇的表情看着李啸锐的胳膊,我干笑着说李啸锐他撞车框上了。于是我又被瞪。 他左手不太方便,吃饭的时候我差点没像奶小孩一样喂他……我觉得李啸锐得恨我一辈子。不过因为李啸锐的手肿成那样,晚饭的时候我跟王汉就再没怎么聊天。我是没空,王汉估计是好奇。他大概在想得怎么撞才能把手弄成这样,但愿他不会自己去实验看看。 后来他问我那蜜蜂是干嘛用的,我呃了半天,说大概就是跟秘密武器差不多的东西,是压箱底保命用的。他就哦了一声,让我好好养着——都没问我是怎么弄来的养在哪里,我觉得李啸锐也是个神人。 我们两探讨了半天小金蜂对丧尸有没有效果,最后也没得出什么结论。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试。不过现在外面连植物都已经是4级以上的变异,不知道丧尸的等级到底是多少。小金蜂的等级还是太低了,毒素只能对和它平级或者等级比它低的生物使用……舀来蜇人还凑合。 以后要是养出一窝小金蜂来,大手一挥就能把一群人都卸掉战斗力。小金蜂用来对付普通人肯定比用在李啸锐身上还管用。这估计比机关枪好使。 我想起蜂蜜本身是解毒的,也不管李啸锐怎么想,从空间里头掏了点蜂蜜出来抹在他的伤口上。我还是特地舀了小金蜂蜂巢里头的蜂蜜,那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结果没多久就被李啸锐自己给舔干净了。 我操。那个死吃货。 要说李啸锐现在也变异了,虽然还没啥特异功能,皮肤的韧性还是增加了的。昨天我亲自试了,连军刀都划不开他那层皮,小金蜂居然把蜂刺刺进去了。李啸锐的手肿得都紫了,发黑的那种,抹了蜂蜜以后才渐渐消了些。他自己想划开伤口放血来着,无奈我们手边根本找不到能够割开他皮肤的东西,他就只能这么苦逼的一直肿着。我不是故意的,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李啸锐看过来的眼神好哀怨。 小金蜂的蜂蜜的确有用,涂上以后李啸锐手臂上的那层紫色很快就消掉了。虽然还是肿着,好歹看上去不再是中毒了的样子。 种下去的草莓已经可以吃了。我一直在研究那个“灵株”到底是什么,绕来绕去的也没个结果,还把自己给绕晕了。其实从看到空间里面的信息以后我就觉得这怎么跟玩游戏似的……算了,能活下去就是了,谁还管那么多。 如果没猜错的话,灵株应该是跟灵兽一样可以通过吸收灵气而进化出来的,只不过暂时我还没找到方法。 之前的试验让我发现灵兽是拥有一定攻击力的。有机会的话最好收集多点动物扔空间里,再进化出来个什么我就赚大发了。问题是我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样去促使动物进化成灵兽。球球也曾经进入过空间,我也特意让他吃了小金蜂的蜂蜜,完全没有作用,他到现在都还是一只未变异的普通狼犬。这种事情可能跟中彩票一样,不中是正常的,中了是万幸。 越来越靠近家的位置,我们最后一次停车休整的地方我已经非常熟悉,都能叫得出路名来。我有点懂李啸锐为什么不让我开车。就我现在这样,开车已经不是翻沟里那么简单。我是真的有点害怕,打开家门以后看到的是两个丧尸。 我想跟李啸锐说要不先去找王汉的妹妹,可是最后还是没讲。早点回家还是好的。 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先休息了,明天再进镇子。李啸锐说觉得镇子里面不会太安全。我有点后悔弄伤了他的手臂。我现在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2013年1月18日星期五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8日) 今天我不太想写日记。不过……还是把事情记下来吧。 家里没有人,门还是锁着关好的。家里的车子不在,东西也有简单的收拾过,但我不知道爸妈到什么地方去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想办法找我、还是自己先躲起来,这么一下子突然就没了目标。 与其说是担心……其实也有点如释重负。我最害怕的是打开家门开到两只丧尸、或者是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可是想到爸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可能正在挨饿,我的心情就没办法好。 我已经有了重新翻看日记的习惯。我的记性不算很好,以前不写日记的时候不发现,现在回头翻一翻,才知道有的事情不记录下来真的会记忆模糊。其实那些事情都值得记住。 所以我得打起精神来写日记。 我们进镇子果然不顺利,竟然遇到了丧尸。这还是我和王汉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丧尸。我觉得我比王汉要好一些,毕竟我曾经听李啸锐讲过丧尸的事。可实际上我跟王汉都只是在拖累李啸锐而已。 虽然不知道新型病毒——或者说丧尸病毒——的传染途径是什么,不过我们、至少李啸锐和我都是看过丧尸电影的,知道最好不要让丧尸碰到。至于王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只能先一路拉着他让他不要冲动。 要说那些丧尸跟人完全一样也不正确。但凡活着的人都不会想丧尸那样毫无神气地晃荡着走,那个样子就有点像是喝醉了的人,走起路来都像没有魂儿一样,其实还挺好辨认的。 当时我们刚从我家里出来。我用钥匙打开了锁,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家,连心都变得有点空荡荡的,当时就只想着爸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现在回头想想,其实那也算是好事。家里东西都收拾了一番,门又仔细锁好,证明爸妈是在从容不迫的情况下离家而去的,只要运气不太差,现在应该还过得不错。真的,总比仓惶出逃要好。 李啸锐又在我家里头认真的搜索检查了一遍,出来的时候跟我说我们先在这休息几天,也好把王汉的妹妹先找回来。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失踪也得有个失踪的样子。我当时精神恍恍惚惚的,李啸锐说他跟我讲了三遍我才很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记得了。 然后李啸锐招呼王汉一起到外头把车开进院子里。 我家在城乡交界的地方,按古代的说法大概算是大地主了。依山傍水的建在小山腰上的别墅,房子的年纪都跟我一样大的,一整片就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小区。只是上山以后路只有一条,车子都停在外头的停车场。我家也有院子,只是要把车开进来还有点小困难,刚开始顾虑着可能会发生什么情况,车子就停在了外头。我想李啸锐也是看中了我家位置偏远、四周人口稀少。 他们两出去开车,我当时愣了很久,觉得我也必须出去帮忙,就跟着出去了。现在回头想想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出去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丧尸。 那是个我见过的邻居,还点头打过招呼。我家是小县小城,倒没有城市里头那么冷漠,住几年都还不知道隔壁邻居是男是女的。只要是脸熟的都会打招呼。特别是老一辈的叔叔阿姨,我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看到对方的时候我本能的叫了声叶哥,我说你好。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叫叶家豪,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算是我在家附近比较熟的一个人。 我……我不会忘记叶哥的…… 可是人家不理我,还是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李啸锐立马喊了一句站住,对方还是不搭理,我就看到李啸锐开始拔枪。我说李啸锐你干什么!声音可能有点厉,王汉用一种被吓了一跳的表情回头看我,可是李啸锐没回头,问我说,刀呢? 我一愣,我说没、没带刀啊。 为了轻便,我们东西都放到了车上的。 他压着声音说蠢货!给我刀! 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定了我身上有刀——我空间里头的确是有刀的——这时候叶哥已经摇摇晃晃地快走到李啸锐跟前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王汉根本不知道李啸锐是什么意思,好像被李啸锐手上的枪吓懵了,反应过来就抓着李啸锐的手往下摁,说兄弟、兄弟你干什么。大不了不给他吃的赶走就是了,你掏枪干什么。可李啸锐是什么人,王汉根本就摁不住他,那双手稳稳的连个抖都没有。 我赶紧从空间里头随手抽了把砍刀,是李啸锐不知道从什么店子里舀的,就是平常家里砍猪骨头用的那种,递过去给他。我说给你刀。李啸锐马上松了右手往后一伸一抽,握着刀就砍。 李啸锐反手一刀砍过去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有点不能接受,可是他一刀砍出去以后我就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完全没有。伤口里头根本不是血,是一种黑色的、黏稠得我无法形容的液体。有点像是半凝固的血,颜色比那还要再深一些。 王汉捉着李啸锐的右手,整个人也呆住了。不知道是因为看到李啸锐砍人,还是看到伤口里那奇怪的液体。 那一刀砍得相当深,而且李啸锐劈得应该很用力,丧尸整个就往了退了两步。我觉得还是把那些东西统一叫成丧尸比较容易接受些。我站在李啸锐和王汉后头,几乎都要被他们两给挡住了,也看不太清楚。不过李啸锐当时右手还有点肿,刀又刚划过去,他可能用着不太顺手,丧尸摇晃了一下,又重新往前走。我听到李啸锐小声吼了声放手,王汉就把他的手给松开了,王汉就猛地松开了手。李啸锐第二刀就直接把丧尸的脑袋砍得飞了出去。 王汉脸色铁青地看着李啸锐——好吧,这是我想象的。我当时也有点懵,而且又那么暗,怎么可能看得清王汉脸色。 李啸锐蹲下去说:这不是人。 说着就一刀划开了丧尸的肚子。王汉刚开始还在“你……你……你……”地想说什么,那丧尸肚子一破,他就直接吐了出来。我也吐了,那味儿实在是太他妈臭了,在我闻过的所有气味当中根本没有一种能找来打比方的。反正就是臭,很臭,比尸臭还要臭。李啸锐也皱着眉头说味怎么这么冲。 我完全不想看那已经被砍碎了的丧尸,可路就那么宽。我们吐完了要去把车子开进来,就必须得绕过丧尸的尸体。我就看到尸体旁边留着一大滩恶臭的黑色液体,丧尸的肚子里头也有一堆……不知道是烂泥还是烂肉…… 王汉已经不说话了,我看他是不知道该讲什么。我就问李啸锐我们要不要处理一下那尸体。实在是太臭了。李啸锐和我一同挖了些雪随便把尸体埋上。埋了一半,拐弯那边又走出来两个摇摇晃晃的丧尸。隔得有点远,还是王汉惊呼一声我才抬头发现丧尸。 也是那么摇摇晃晃的,喊话也不回答。李啸锐蹿过去直接把脖子砍了。他大概想节约子弹吧。还好脖子砍了以后那些丧尸也就不动了。现在写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来,以前看那些末日小说里面,丧尸不都长出脑核来了么,当时完全想不到啊,脑子一片空白的,要不要回头让李啸锐去看看?而且我好像也忘记了要在丧尸身上试试小金蜂的威力……唉,果然还是不行,想象自己能多牛多牛,结果还是被吓得呆呆的。不是李啸锐,王汉跟我都早死一百遍了。 我上面写得很简单,其实当时看着李啸锐砍人头也是挺简单的。我觉得就算不是两丧尸,而是两个人走过来,他也能这么迅速地把头砍掉。不过那是他,王汉或者我这种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人家那是练了多久的功夫啊。 我们将王汉车上的东西倒腾到我们车上去,将车子开进院子里。球球也给领进屋子。王汉看到球球了,不过他好像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一条狗。 他就问李啸锐那些人是什么东西。李啸锐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就说你知道尸变吗。王汉点点头。我说这就是尸变,跟僵尸一个样。王汉脸色就真青了。对中国老百姓来说,大概还是僵尸比较深入人心吧,特别是这种农村出来的汉子。 不知道邻居都怎么样了,我也不敢出去敲门。不过我们在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大概主要是活人都已经听见——死人也听见了,不是还有丧尸跑过来了么。 家里也没有电,但是还有煤气。我家里用的不是管道煤气,是那种罐装的。爸妈每次都会备上三四瓶,可以用个半年什么的。我就打开煤气灶随便做了顿吃的。家里楼顶上有个太阳能热水器,我打算让李啸锐得空去拆了,我扔进空间里头。家里还有电筒、有蜡烛。自己家和外头租的房子果然就是不一样。不过我发现爸妈收拾走了不少东西,我挺高兴的,他们收拾走的东西越多,活着的几率就越大。 李啸锐问我怎么办,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哪里知道该去哪找我的父母。我说你先跟王汉跑一趟,看看他妹妹在不在,怎么也得跑一趟才安心吧。他说好。 整个晚上王汉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估计还在想丧尸的事情。 我家还算挺大的吧,上下三层的乡间小别墅。我的房间在三楼,二楼有主人房和书房,一楼是客房客厅厨房什么的。又是好久没在床上睡。我睡自己房间,王汉和李啸锐睡二楼主人房。 好久没睡床上了,还是自己的床。太感动了。 2013年1月19日星期六阴 (黑暗年代1年1月29日) 家里面又多了两个人而且都是女生。我收拾折腾了好久,现在她们俩睡我的房间,李啸锐、王汉还有我三个男人挤在二楼。球球最自由,随他喜欢哪里就睡哪里。还好我家主人床是queensize的,不然肯定不够我们三个男人挤一团。要我抱着李啸锐或者王汉睡……算了,我宁可打地铺。 王汉的妹妹找到了,就在她打工那地方的员工宿舍里头。她和她的一个姐妹一起躲在员工宿舍里头,后头正好是饭堂,她们就囤了些食物节俭着吃。其他很多人都跑到外头去了,有的往救助站方向,还有的人说要往北京去。说那里毕竟是首都,肯定是我们这种边缘小城镇不一样。她觉得哥哥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和自己姐妹一直躲在宿舍里,直到王汉真的找到她了。 妹子年纪不大,看着好像就刚成年的样子,有点怯生生的跟在王汉身后,偷偷的打量李啸锐和我。反而是她的那个小姐妹看着还要大方些。哦对了,王汉的妹妹叫王瑶,她姐妹叫张凤兰。 我大概能明白王汉为什么这么紧张他妹妹。王瑶活生生就是“软妹子”三个字的具现化实体化,整个人怯生生的让人根本不好意思在她面前黄暴,甚至都不忍心让她受一点惊吓。还很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妹子,而是天生小白兔型的。难怪王汉每次提起妹妹都一副……我没办法形容的表情。 张凤兰爽利的跟我们打了招呼,表示希望能加入我们。她说自己没什么能力,只是会做些杂事家务活,不知道能不能分点饭吃。我是挺喜欢这妹子的,不娇不傲的,也没提和王瑶的关系作为要挟。我就看了看李啸锐,看了看王汉。 我觉得王汉到现在其实都还没太有身处末日的自觉。其实可能现在大部分人都还是这样的。他说张凤兰既然是妹妹的好姐妹,自然是要带走的。李啸锐也没反对,我就也不必出面当恶人。 李啸锐让王汉接王瑶、张凤兰先回家,他开车和我一起再在镇上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吃的。妹子们的宿舍里还有少量干粮,也一并搬走了。 在路上的时候我跟李啸锐讲,我说我们救不了多少人。他沉吟着看了我一眼,问我到底藏了多少物资。我就跟他说我藏了多少物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能力保存这么些物资。 要是有人上门抢了该怎么办,就不说人类了,遇到丧尸的话拖着这么一群完全没有战斗力的人该怎么办。李啸锐就看着我不讲话。然后他就问,你存了多少物资。我当时有点恼了,我就说反正够吃。他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他,就追问说多少人够吃。我被他这种执着的态度弄得真是快要发火了,就赌气地说,多少人都够吃。他就傻了一下,好像还想再问。我干脆转身不理他了。 他这么问的时候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明白李啸锐的心思,他的性格说白了有点像古代的大侠。只要他能救的能负担的,他都愿意去帮一把手。其实我并不讨厌他的性格,我很尊敬他,也很……仰慕。只是被他这么问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非常龌龊一样,让我觉得很难受。我跟李啸锐不同,就算是我可以做到的救助,我也会顾虑很多。如果会伤害到自己,我就不太愿意出手。 怎么讲呢,我知道李啸锐也不是那种盲目冲动的家伙,可我们两性格天生不同,能力也不同。他看到有姑娘被六七个流氓欺负,他会去救人,就算受点伤他也可以接受这样的后果;我不一样,可能会受伤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去救人了,而且我没他能耐,两三个人我也不一定能跟人家比。 我大概是觉得我自己挺恶心的。 这样沉默地往前开了一段,李啸锐伸手推了推我后腰。我不理他,他就伸手拎我衣领。我还是不理他。 然后他居然一边开车一边直接把我掰过去揉我脸。我操! 我说你妈找抽啊。 他就在旁边嘿嘿笑。笑你妹! 我说你好好开你的车,我还不想死在你车上。 他还是笑,然后说,你讲的是不是真话? 我当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想了想才发现他应该是在说刚才提到的存货的事。其实我没有认真的去计算过这个问题。他真问了,我才认真地算了一下。就算一个人一天吃半斤米,一个月也就是十五斤。空间里头只算水稻小麦、一个星期的产出已经够50个人吃一个月的,别的土豆什么的根本就还没计算咧,想要把空间里头的东西都吃完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我就琢磨着这话该怎么跟他讲。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就只好跟他说,如果他决定了,人口快饱和的时候我会告诉他。 李啸锐就唔了一声,回头瞧了我一眼。说你到底哪里藏的这么多吃的。 我顿了一下,我说你别问。 他就哦了一声,然后说你别告诉别人。我说我知道,我又不傻。 不过心里还是挺感动的。我告诉他,是因为我自己根本存不住空间的秘密,又做不到完全自私地躲到一边去自己生活。毕竟人是群体动物,一个人也很难生存下去。我是要依仗他,才有些迫不得已的跟他交代秘密,但他毕竟还是可信的,而且的确是关心我。 我说你这么干也好,省得我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良心不安。他就在那笑。 结果我们在镇上并没有舀到什么东西。想也知道,真正有用的大部分都被人抢光了,剩下的不过是些不太实用的东西。我们搬了好多衣服文具什么的,各种日用品纸巾卫生巾——卫生巾是帮妹子们舀的——锅碗瓢盆,连狗粮猫粮都弄了不少。我还背着李啸锐偷偷的往空间扔了只濒死的鹦鹉和濒死的猫。我发现外面多少还是有些存货的动物,虽然还没进化,但估计都有抗寒变异。 等李啸锐去搬东西的时候,我在车上挑了些我觉得有用的塞到空间仓库里。李啸锐回来发现东西少了,他也没问,就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头。我说别拍,会变蠢。他就改用揉的。 活人有碰到几个,透过紧锁的窗户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们。李啸锐看了看,觉得那些人似乎并不需要帮助,也就没说什么。丧尸有遇到好几只,全部被李啸锐动手劈了。我又忘了要试试小金蜂的能力,没办法,李啸锐动作太快。 除了丧尸身上那股淡淡的臭味,我觉得我一切适应良好。只要不劈开丧尸的肚子,臭味还是可以忍受的。 回头他安排的时候我还被他吓了一跳。 我本来以为李啸锐是那种毫无条件的烂好人。结果回家以后,他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工作。 张凤兰负责做饭,王汉打扫卫生,王瑶将和我将刚收集回来的物资分类,李啸锐自己到房子外面四周邻居那里都巡视一遍。 按他的话讲就是,不干活的没饭吃。 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反而有些被他的安排惊住了,实在是没想到他也有这种脑子——呃、我也不是觉得他没脑子,只是以为他会比较……嘛,反正这么写我自己也看得懂。后来他跟我讲他们在部队里头就是这样的。不干活的没饭吃;训练任务完成不了的没饭吃;顶撞教官的没饭吃……等等…… 看来对当兵的来说,吃是一件大事。 这样也好,反倒不容易闹矛盾。 李啸锐和我将吃的锁在一楼的房间里,钥匙归他舀,我不管。我是管登记的,提取要李啸锐开门。物资大部分是李啸锐跟我弄回来的,因此王汉他们也并不觉得如何……而且我管帐的话,也好作弊。人家作弊都是往外搬东西,只有我是往里塞的,唉。 吃饭前的那段时间,李啸锐将和我家同在一个山头上的几户人家都逛了一遍,活人没见到,丧尸杀了三四只,物资搬回来了一堆又一堆。有些我看着有用,有些我看着没用。不过我还是尽量地又往空间仓库里头塞了些,好方便以后转移。反正现在仓库大得很,根本用不完。 因为我家是乡下小地方,家里之前住的又是退休的老人,各种植物是种了一大圈。紫苏啦益母草啦芋头啦什么的,我都偷偷挖了些扔空间里。也不知道冻死了没有。 球球倒是很精神,屋里屋外地溜达着。他倒是警觉得很,我们也放心让他在门口那守着,好防备丧尸。 李啸锐身上粘了有丧尸的体液。晚上的时候我把他拖进浴室,偷偷烧了盆热水让他洗身子……省得他晚上跟我们一起睡的时候熏死我和王汉。 ……晚安…… 2013年1月20日星期天阴 (黑暗年代1年1月30日) 今天是太阳消失以后我过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星期天。三个男人挤一张床上有些窄,不过这是久违了的睡到自然醒。之前睡觉都有些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挤一块反而比较安心,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下面传来隐隐约约的香味了。 李啸锐坐在床边不知道看什么窗外什么地方,王汉比我还夸张,还在睡着,一脚压在我手上。我推开他的脚他都没醒过来。我就问李啸锐几点了,李啸锐说才九点不到,他说你再睡会。我拒绝了。 我说今天星期天。 他愣了一下,回头问我说你说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今天星期天,周末,休息,不干活。他就看着我笑了出来。说你还想有周末? 这时候我有点理解鲁滨逊了。就是因为在这么精神紧绷的情况下,才需要有一个休息的借口。人努力拼命地工作了生存了,如果连一丝放松和休养都没有,别说身体能不能受得了,精神估计得先崩溃。李啸锐和我们不一样,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自然可以长时间绷紧神经无需休息。 我是个人,正常人,这已经持续工作一个月了,我也想稍微休息一下。 我就将日记舀出来在李啸锐面前翻了一下,我说而且今天是黑暗年代1月30日,过了今天,我们已经顺利在末日里活过了最初的一个月,躲过了第一次丧尸病毒,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 李啸锐盯着我的本子看了很久,然后问你那是什么。我有点崩溃,跟他说日记本。他就用一脸“你居然会写日记”的表情看着我——大概他从来没见过我写日记所以才觉得奇怪的吧。 我们两争论——其实也没人,就是互相吐槽吧——了半天,最后李啸锐还是退让了。他说周末就周末,休息就休息,随便你。我说不是随便我,大家一起休息啊,今天你也别出门了。 不过所谓的休息也只是不出门不赶路而已。 早餐午餐晚餐都是张凤兰带着王瑶一起做的,味道还不错。 王瑶到现在跟我说话还脸红,跟李啸锐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看李啸锐的脸。我私下跟李啸锐说难怪这姑娘死活缩在一边等王汉,让她自己逃走,她哪儿敢啊。李啸锐让我闭嘴。 今天天气不错。不错的意思是没有下雪。 我们都不出门,不过因为已经决定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所以就着手做一些防御工作。我家本来就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不大,二十平方吧,种了各种果树和花草,现在都冻得差不多了。 围墙砌到了腰高,再上面是铁杆拦起来的护栏,整个墙面连着护栏有两米。李啸锐说这样的围墙连个贼都挡不住,搬了不少木板铁线来加固围墙防御。这种活我只能搭把手,反而王汉跟着他干得很好。后来我瞧留着也没什么用,就跟他们两打了声招呼,溜达回屋里。 张凤兰正带着王瑶在整理我们昨天舀回来的衣服。那些衣服各种型号款式的都有,她们点了根蜡烛,舀着针和刀片在拆拆改改。她们两工作的地方是个成衣工厂。 我看着蜡烛在那烧就觉得心疼得慌。我说你们两打电筒吧,我们电池有很多,用不了也是化成碱水,先把电池用掉吧,蜡烛经放。其实我是骗她们的,空间里头接着电,随时用的都是充电电池。我就在旁边给她们俩举着电筒。张凤兰还朝我笑了笑,王瑶是脸蛋红扑扑的完全不敢抬头。 这妹子在丧尸面前要怎么活啊……好吧,我挺恶毒的。 反正没事,我就进空间里头把地理了一圈,该采的采了该收的收了,重新翻土跟播种。 小金蜂现在已经有一小群,在田里飞来飞去显得非常有活力。这个空间原本只有我一个人在,现在好歹更有生气了一些。之前放进空间里的那只猫和那只鹦鹉还是奄奄一息的,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恢复过来。我给它们喂了点泉水,还是希望它们能快点缓过神来。我有点期待看到它们会产生怎么样的进化。 空间里面看了一圈,除了空间等级后面的数字稍微增多了一些以外,整个空间还是和以往一样。我看空间里面的事是着急不来的,只能由着他发展。 我大概也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想着的都是李啸锐昨天问我的事情。我一直忍不住猜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不是那种滥好人吧,之前他也没有把那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生带着一起上路……不过也不好说,当时他以为自己身上染了病毒,可能是因为那原因才没带走那女生。 他倒是放心把我带在身边……这么一想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其实我不想怀疑李啸锐,我看得出来他就是天生人比较好的那种。不过大概是人安静了下来闲工夫多了,想的事情也突然变多了。我会想李啸锐当初为什么会带着我一起上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有空间的,他带我在身边、其实只是想有个粮仓而已吧。这样的念头压都压不住。 我很努力的忍耐了半日,不过这些话憋着,心里就总觉得不好受。我怕我自己想得多反而不好,傍晚还是忍不住把李啸锐扯到一边去问。 李啸锐对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茫然。我问他说当初为什么要跟我一起上路,他想了一下回了我一句,说你不是要回家吗。我说我是要回家,你干嘛跟着我回家。他就皱了皱眉,看着我有点疑惑,然后讲,老子不是你保镖嘛。 我当时已经很烦躁了,我说你少来这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着我要干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看了我半天,他说你怎么了。我说我才想问你怎么了。 当时李啸锐好像也烦躁了起来,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老子救个人也要为什么吗,老子杀个丧尸也要为什么吗。什么我想怎样,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把吃的舀出来我也不逼着你,打后遇到人了随便打发打发、或者一起找食物就是了。 我有点抓狂,觉得好好的话到了他嘴里好像就变味了一样。我伸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你怎么说话,就你是救世主我是冷血魔王?老子还真不缺那点吃的,老子就是不爽!当初跟着我还不是图我那点吃的! 话一出口其实我就后悔了。果然李啸锐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我的眼睛说,兄弟,过了啊。 可是我讲不出抱歉来。 我们两在杂物房里头的动静有点大,场面刚冷下来,王汉就跑过来敲门,说你们俩怎么了。我一回头就看到王瑶跟张凤兰也站在外头,王瑶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缩在张凤兰身后。我当时情绪大概有些激动,看了王瑶那副样子觉得更加不爽,说了句没啥,转身就走了。李啸锐在后面跟王汉讲什么,当时离得那么近,我居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想干什么呢?我发现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我到底是想救人还是不想救人……我到底是不想受伤还是真的舍不得把东西分出来…… 那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就算不分出来其实和别人也没有关系吧。我又不是救世主。可是我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眼看着别人饿死在我面前。我真不知道。之前我都觉得这些决定的事交给李啸锐好了,他要是决定救人,该出面的也是他;他要是不救,那我也不用承担那个良心不安。 现在我连队李啸锐都产生怀疑了。 要是我面前真有人饿得满地乱爬抓泥巴往里吃,压着活人往下啃……跟在我身后不肯离开……就这样我可以狠心地无视他们,过自己的生活吗…… 或者说,如果我没办法做到冷漠,负担起一群人来,我真的有办法在末日这种环境下带着所有人活下去吗……这个根本不用想,我知道不可能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没有那样的天赋。 我该怎么办。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2013年1月21日星期一小雪 (黑暗年代1年1月31日) 今天又下起雪来了,跟我心情还真是一致。 整个白天我都没跟李啸锐讲过一句话,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拖着我出去。他这样我反而觉得各种不是滋味,可也没办法。他们出去的时候也就跟我说了一声,并没有叫上我的意思。昨天才刚和李啸锐发生争执,我也没那脸皮就凑上去找不痛快。王汉大概是从李啸锐那里听说了些什么,也没有上前跟我打招呼之类的,王瑶和张凤兰两个妹子更加不会主动搭理我,整个上午我都一个人心不在焉的留在家里。 我还想他们会不会就不回来了。 就是他们不回来,我把门一锁自己一个人靠着空间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可当时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不舒服,可能是觉得自己被他们抛弃了排斥在外吧。以至于我整个早上都没什么精神,在空间里头转了两圈,都不知道该干嘛好,心烦意乱的。 还好他们中午过后没多久就回来了。李啸锐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就站在门边看着他们,估计脸色不会很好看。不过没有太阳以后都暗得很,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没。 李啸锐进来的时候车灯还打在他身上,他看了看我,脸上表情好像松了松——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然后他就径直走过来我面前,很小声的说,谈谈?我抬头看了看他,才发现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我说好。他就捉着我的手臂又把我拖去杂物间。 王汉在后边问怎么样,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李啸锐就回了一句,说先进屋。 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记录李啸锐跟我讲的那些事……我还是按照时间顺序记下来吧。不过我都是凭记忆写的,可能会有点乱。边写边整理一下吧。 李啸锐把我拖进房间里头才放松。我就说你怕我逃了还是怎么着。他在那边自顾自地点了根烟,就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锁门,推门的时候我真怕。我愣了愣,说我锁门干什么。他就说我以为你不想我们再赖你这了……不然我带他们出去做什么。 我当时就想他带人出门原来是这原因,心里才觉得舒服了些。我就说我没不想你们在。 李啸锐就又笑了笑,靠在墙上沉默地抽烟。我觉得这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哪有不妥,就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他抽烟。其实我自己不抽烟,他那二手烟熏得我有点难受,我就有些沉不住气。 现在天色本来就暗,我们还是在房间里头,基本上没有光亮,就只看到燃着的烟头一闪一灭的,还有李啸锐夹着烟头的手指,指甲都修得很整齐,指关节很粗,可能是以前训练的时候练出来的吧。然后没有然后,连半张脸都看不清。 在我等得都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李啸锐才突然开口。他说凌宇,我是舀你当兄弟才跟你讲这些话,你当不当我是兄弟?他这话问得很认真,害我还想了一下,然后我才点头——点完头我就想起这么暗他根本看不见,只好开口,说,我当然当你是兄弟。他就咬着烟“唔”了一声。 接着大半个小时我都在安静地听他讲话。 他说他刚开始当兵时候的事。他入伍的时候还挺小的,就因为家里长辈是当兵回来的,他自己学习成绩不好,家里觉得他横竖是个没出息的,在学校跟着些不三不四的人乱混指不定得学坏的,干脆早早将他送去参军。 李啸锐说当时其实对部队没什么好感。他爹常年在部队里头,小时候经年不见一面,长大了些他爹退伍回来了,也不见从国家那得到什么好处,可以说是到死也没舀国家一分钱。那位长年不见的老人一回家就对他相当严厉,极尽管教。他不服气,反而变得更加不羁,做过很多只能说是祸国殃民的事情——他根本不肯详细告诉我曾经做过些什么,或者他不想再提起自己当年的那些恶行吧——最后气坏了父亲也气死了娘。那时候他还不知悔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等他入伍的时候,他家里已经没有直系亲戚。 刚入伍的时候他就是个步行兵,满身狂傲,也不服管教。后来…… 他说后来的时候狠狠地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已经有些变了。他说刚开始他对部队里头的教育不屑一顾。他觉得没有必要牺牲自己去拯救什么人,也根本不相信有那样愿意自我牺牲的人存在。就算有——例如他爹那样的人——他也觉得是那些人自己太蠢太没用。 但是他已经入伍了,各种军事训练还是要继续。他那时有些偷懒耍滑头,却还是不得不跟着一起训练。他那时候一直不用心,军事技能自然也没学成,成绩非常差。 一次投雷练 习的时候,他直接将手雷丢在了身后,就在他跟其他战友之间的位置。从他扔出手雷到手雷爆炸也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回头看着他们指导员整个人扑上去将手雷推进泥里,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指导员光荣牺牲,在练习场上的战士却连个轻伤都没有。 他说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这命不光是他自己的,什么时候就该交出去。他是从那时候开始,整个性子才转了过来,开始融入部队,练习也认真,从那以后拼命追赶了四五年才被选去了特种部队,一直服役到现在。 在墨脱上面的雪线守过边疆、参加过雪灾抢险、地震救援,还有各种剿灭悍匪任务和协助缉毒侦察之类的任务。不说九死一生,也是从血光里头退下来的人。他出来了是觉得不如意,可部队里头教的、当年指导员教的,他也不敢忘记。 我也忘不了李啸锐当时讲的话。 他说,我真没舀你当什么,当时就是想带上你,没想很多。我说嗯,我信。他说,我不求什么,也没想打听你的秘密。不管有没有你这个人存在,我觉得该救的人还是会想办法救的,我自己的命豁出去无所谓。 我说哦。我就有点不太知道该怎么回应他。他沉默了一下,继续在那讲。说也不求什么,你随时可以走,我不拦着。你不喜欢,赶我出去。他说我真不图你什么,不勉强你。 他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怎么跟你解释…… 有点可怜巴巴的。 不知道为啥让我想起以前曾经养过的一条大狗。那狗非常巨型,站起来能比我还要高,最喜欢搭着人肩膀,是条混种,很热情。惹事以后被骂了,就蹲在角落露出一脸委屈的神情。那家伙当然不会讲话,可就会发出类似求饶的声音,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舀湿漉漉的鼻头蹭蹭你的手,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偷看你的反应。就这么只蠢爆了的狗。 我说哪有你讲的那么严重。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也是,爱干什么干什么,这些都不相干的。我决定给你东西,肯定就是信你,也不至于因为你一句话就拼死拼活。我跟李啸锐讲,我做不到他那样的,将自己全部东西连命都奉献出去,可我不讨厌他的价值观。要是将东西分出来,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他没有关系。 要有什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我跟他讲,打后我自己做决定,也不后悔,也不埋怨谁。但是我不愿意救的人,那我是宁可翻脸也不会帮忙。 李啸锐就笑。我发现他笑的声音还挺好听的,是那种闷在胸腔里头发出来的笑声,很爷们。他说你是我兄弟、战友,我死也得保着你。你担心什么。我相当不屑,说就你,不被人几刀捅死就不错了,还保我,球球看上去都比你可靠。他就捶了我的肩膀一拳。 我虽然没有兴趣去探究李啸锐的心理,不过他这么一讲,其实我已经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每个人有不同的成长经历,他十二年都憋在部队那个环境里头,心里头又一直记挂着一条人命,必然是跟我不一样的。他虽然没讲很详细,可那种看着旁人在自己面前为自己而死的那种感觉……而且人大概算是他害死的吧…… 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既然李啸锐已经跟我讲开了,我也给了他答复。这么一来倒好像轻松了些。果然事情憋在心里总不是什么好事,还不如就摊开了讲出来。能合伙就继续合伙,不成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各种各路,总好过心里横一道刺。 晚上的时候我自己进空间里头吃了些水果,已经不觉得有什么罪恶感了。 那只鹦鹉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我看了看,也没发现有进化成功的鹦鹉存在。那只猫倒是还在,白毛带棕黄色条纹,已经醒过来了,金鸀色的眼珠子,眼神凌厉得跟刀子似的。我很喜欢它的眼神,很漂亮。不过它并不粘人,看到我出现在空间里就迅速躲起来了。我讲黑猫关在茅屋里的,它也跑不出去,小小的一只就躲到角落里头,倒是不抓人,但也不出来。我就不管它了,随便在地上放了盆猫粮。 我决定叫他木头。 木头也还没变异,看来我是有得等了。 2013年1月22日星期二小雪 (黑暗年代1年2月1日) 今天是太阳消失整整满一个月的日子。早上我跟他们一讲,他们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也是个传播邪教的传教士一样。不过王汉跟李啸锐还是到车上去调收音机去了。他们觉得说不定能听到些什么。我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实在是不愿意跟两个女性待在一起。我也不是对人家有什么意见,可王瑶那样子我真觉得别扭。一直躲在张凤兰或者王汉身后,妈的,我是色狼还是变态啊要这么躲着我。 张凤兰好像也是想跟着我们出去的,结果王瑶一直在后面扯着她的衣角, 收音机里头调出来的频道终于不止一个。除了之前传播黑暗年代的宗教电台以外又零零星星地出现了新的内容。有的听上去像是国家电台,跟我们在救助站里面听到的有些类似。我们仔细地听了一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消息,多得反而让人应接不暇。其中有个电台很好玩,上面播出的都是些寻人启事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收集和发布信息的。例如“xxx,您的朋友xxx和xxx在xx等你三天”之类的。不过好像只是个城市小电台,播出的都是那个城市里头的消息。我听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听到爸妈的留言,就让王汉转频道了。 呼吁人类团结和传播新宗教的居然意外的多。不过内容都差不多,来来去去也就是些毫无根据的猜测以及在我看来基本上等于屁话的呼喊。我当时就看了眼李啸锐,想着那些宗教内容大概会比较让他有同感。结果李啸锐也是一脸的面无表情,随便听了一下就将频道跳过去了。啊,其实我觉得那些频道还挺有趣的,就这样跳过去有点可惜了。不过我是不敢惹李啸锐。 这个世界似乎在渐渐地恢复秩序。在收音机里头听到的更多是组织起来的声音。就算是对现在的政府和政权不屑一顾的,也在竭力呼吁人类团结起来对抗末日,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所在的宗教或者团体所拥有的实力。多么安全,多么温暖,多么能吃饱。然后就是让大家信奉他们的神或者加入他们的理想……乱七八糟的…… 这些都调过去以后,突然就转到了一个频道。 那个频道什么也不播,就播军歌。 没有传教、没有呼吁、甚至没有各种乱七八糟到让人分不清是造谣还是事实的消息,统统没有,甚至没有一个人讲话的声音。在这黑暗阴沉天上飘雪的环境里头突然听到熟悉的军歌,不得不说真的有种瞬间振奋人心的效果。 当时播的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鸀江”。我是一愣,我看王汉跟李啸锐也是一愣。接着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什么的……都是些耳熟能详的……红色歌曲?李啸锐听着一定十分有感觉。就是王汉跟我在旁边听着,也有种热血止不住要沸腾起来的感觉。 李啸锐手放在调频上,一直听了很久。然后我们把频道给记下来了。am102.3。 等都听完了,最后稍微有点用的好像也只有那个军歌频道。我就问他们两有什么想法,王汉直接是看着李啸锐不讲话。这么几天我也算是摸清了点几个人的性格。李啸锐不用再说,王汉虽说曾经在外头自己干过工程什么的,性子却是老实巴交的那种,都已经有些习惯于去看着李啸锐行事。当然李啸锐还是稍微有些个人魅力。王瑶是个完全没有主见的女孩子,除了跟着她哥、跟着张凤兰,她也就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倒是挺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样长大的……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是因为命太好吧。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她,保留意见吧。 张凤兰倒是个很利索的,做什么也有自己主见,也是个有分寸的,不过毕竟是个女性,外头大事情还是李啸锐舀主意的多。 还真是个奇奇怪怪的队伍。我好像扯太远了。 最后我们三个男人还是往外头走。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想着到镇上转一圈,是熟悉环境也是想找一下有什么物资可以搬回家。所谓的熟悉环境还有查看周遭环境变化的意思。虽然频道里头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可隐隐约约的也听出来了末日病毒正在恶化的意思。 李啸锐开车,我跟王汉坐在后边一面查整武器一面聊天,聊的都是些丧尸相关的话题,李啸锐偶尔插嘴过来讲几句。 要说我对丧尸的理解其实并没有很多,全部都来自于电影和小说,但其实这些知识都并不靠谱。至少处于我现在这个末日世界里面,那些丧尸并不完全等同。我用我为数不多的知识来向王汉介绍丧尸,他听得满脸的迷茫,我想如果不是亲自见过那些身体里面除了腐臭液体什么都没有却能四处活动的“人类”,估计像他这种老实巴交的汉子是根本不会相信我讲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吧,也可能是我的表达能力太差。李啸锐就插着缝儿讲怎么分辨丧尸和怎么杀死丧尸,大都也是那些。不过大概因为李啸锐真正砍过丧尸,所以王汉对李啸锐是很信服。 其实我想王汉这样的反应对我来说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大部分人其实不一定有接触过各种离奇的悬疑的小说电影,那么会想到并且相信我身上藏着个移动仓库的人肯定也不会那么的多。李啸锐这人是个奇葩,我不知道他怎么就认定了我有藏物资的方法。可能因为他脑子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今天又下雪了,气温好像比过去的一个月都低。幸好张凤兰带着王瑶赶着改出来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还凑合。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张凤兰这妹子了。我们之前带过来的汽油已经用了一些,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新的补给,因此不敢再向之前那么奢侈。车窗开了一道小缝,让风嗖嗖地刺进来,完全不敢开暖气。 这辆车行走在风雪之中,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座小小的移动堡垒。 我带他们到加油站去了,可是油站里头早就空了。小卖部里头有流氓占据——或者不是流氓吧,那些人很凶,一副只要我们敢靠近他们就敢拼命的模样,我们也没看太清楚。 王汉说那里面肯定是还有吃的,那些人才那么凶,不然早涌上来看看能不能从车上抢些什么走了。我听着他讲,不由得就握紧了手里的刀。李啸锐远远地看了看被拆开来了的邮箱,最后摇摇头,说算了,发动车子倒车出去。 大超市都几乎被抢掠一空,市场也是。学校不敢靠太近,因为学校那地方鸀化好,明显已经能够看到植物的张牙舞爪。距离太远了,我看不出来植物的等级。 李啸锐想进去,被我拉住了。他说里面不会还有孩子吧,我说我怎么知道。他就坚持要往里开。我觉得他这样最后说不好要害死车上三个人,我就说你等等你等等,万一里面没人呢,你开车冲那群打人柳里面你神经病吧。 王汉在旁边问什么是打人柳。连李啸锐都愣了一下,用一脸困惑的表情看着我。我说那是种会揍人的树。难道你们都不看《哈利波特》吗。好吧,看着他俩各种茫然……我真是说话找错对象。 我扑到前座去摁住李啸锐,小声地跟他讲我先放小金蜂进去瞧瞧。我看着他抿了抿唇,大概是想讲些不放心之类的话,最后还是忍住了,我就趁王汉不在意的时候将小金蜂放了出去。 学校里并没有人。 毕竟是个小县,本来也没多少个住校的学生,也许一个月前刚发生变故,人就都被家长设法接走了。 我偷偷跟李啸锐说了,他思索了一下,我们又再次上路。 街道两边是被撬开大门的商铺,和各式民居。路上有踩着雪晃荡的丧尸——我看到等级了,比李啸锐还高两级——还有的丧尸蹲在路边挖起和着泥巴的雪往嘴里塞。只要我点头的,李啸锐一律开着车直接就碾过去,给人种完全威武侧漏的感觉。 不过紧接着就是熏天的臭气,逼得我们必须摇上车窗。 这些都不能掩饰我们这次外出一无所获。 我只好趁着分头行动的时候把空间里的东西取出来了些。因为当时是在市场,我也取了点瓜果冻了大半小时,才敢舀回去。这东西王汉也只是过过眼,马上就被我和李啸锐给分心了。晚上李啸锐把果子掰了——太硬,刀都切不进去,干脆让进化的大力士处理——我想这是末日后那些人第一次吃到饭后甜点。 在外面的时候,我偷偷的摸了摸雪,发现真的会刺得皮肤生痛。不是那种冰冷的刺痛,反正有点像中毒了一样,没一会我的手就紫着肿起来了一小片。也许不光是人类和植物,可能地球上的整个环境、大自然都在慢慢地改变进化呢? 今天听频道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具体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讲人类再不努力,就再跟不上地球的脚步会被残酷地抛弃。当时听了一笑而过,现在想想居然觉得有些道理……有些……我不想承认……我们五个人里面只有李啸锐产生了1级变异进化,人类现在倒好像真的是比不上疯狂的植物和大自然。 木头今天还是不搭理我,等了半小时,连在我面前吃东西都不肯。这家伙也太倔了吧。 所以我有点生气,就将球球丢进空间里了。希望木头不会被欺负得太惨吧。 2013年1月23日星期三小雪 (黑暗年代1年2月2日) 雪没有停,一直下了整夜。 今天起来的时候张凤兰在半路上拦着我,说有话要跟我讲。我说我刚起来都还没抹脸——外头早停水了,我自家有蓄水池也不敢浪费,早上起来就是用干毛巾沾点水随便擦一擦。她说没事,我只要听她讲话就成。结果她站在我后边看着我洗漱,差点没把我尴尬疯掉。 她讲的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说希望我对王瑶更照顾些。我就有些莫名其妙,说我也没不照顾她,也没虐待她吧,根本连接触都不多,也谈不上什么照料不照料的,王瑶自有她哥管着。何况王瑶她自己就躲着我跟李啸锐,总不能让我们两跟她屁股后面转,那她恐怕才是要哭了。 张凤兰就瞪了我一眼,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 我有些头大,我说不然怎么讲话,你教我吧。你…… 一句话还没讲完,她突然开声问,说,你嫌弃我们,是不是?我当时有些没听清,还愣了愣,反问了句,什么。凤兰妹子还是一味瞪着我,说,你就是嫌弃我们对不对。虽然李哥没有讲,可我知道他那时候的意思,带我们出去是因为你嫌弃我们,不想让我们住你家里。你就是嫌弃……嫌弃我们几个。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被她一句话里头绕来绕去的嫌弃、嫌弃给折腾得都快晕了,连她到底在讲什么我都快要撸不直。我说你等等,你讲什么呢。 她说你嫌弃我们都无所谓,可瑶瑶她真就是个孩子,吃得也不多,你赶她做什么。 我都快疯了。 虽然那时候李啸锐带他们出去的意思的确是说若我锁门,就再不勉强。可那也是李啸锐的意思,他自己舀的主意,也不是我要对他们怎么样。非要这么说的话那也只是我和李啸锐之间的问题,跟她或者王瑶、王汉都没有关系。 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吧。这好歹是我家,就算我真想把人赶出去,这也是我的权利,我高兴我乐意。她现在这么来质问我,反倒好像我做得多过分多为难人。别说这事我就没做也没那个意思,就是我真做了,也轮不到她来这么指责我吧。 我总觉得那是我跟李啸锐之间的事情,而且中间还夹杂了空间的事,是我自己的秘密,我不太想跟张凤兰细说这件事,只好就冷着脸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大概也没想过我会这么问,也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场也愣了愣。 我说没事了吧,没事那我忙去了。 所以一整个早上我都在瞪李啸锐,他就用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我们两就这么对视了半天,他终于憋不住,说你怎么了我又哪里惹你,昨晚我踹你肚子了?我当时真有种一拳往他脸上去的冲动——后来想想我肯定是捶不到他脸上去的,指不定还被他条件反射的一个擒舀动作压得要死,我就放弃了。我说你以后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以后干啥考虑考虑后果,妈的害得我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恨了。 李啸锐用一脸更加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我。 王汉在旁说你们俩这咋了,小两口闹别扭哇? ——我一脚踹王汉腰上了。 因为王汉在旁边,我不太好讲得太清楚,含含糊糊地将张凤兰的意思讲了一下,王汉顿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说他从妹妹的信里头经常能看到张凤兰的消息,那是个非常照顾他妹妹的,总是一副大姐性格。 “瑶瑶性子软,要不是后来知道有个大姐一直在照着她,我也不得放心。”王汉是这么说的。 我说我不是有什么意见,要真有意见我留你们在家里头置气还是给自己添堵。 ……结果今天日记里一大篇幅写的都是这不高兴的事。 得,反正就那样。今天莫名其妙被人说了一顿,莫名其妙被王汉和李啸锐安慰了一通,晚上莫名其妙地看到软妹子用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我。我非常不爽——总结完毕。 今天还是出门。 李啸锐列了时间表和计划表,我没那个心思去详细记那繁杂得跟军事训练表一样的东西,反正他就贴在饭厅那。里头详细规定了一个月里头哪天外出寻找物资、哪天外出寻找幸存者、哪天留在家里加固防御、哪天是训练日等等等等。 今天是出门要寻找幸存者的。 只是今天并不顺利,甚至比昨天要来得更…… 因为日程是寻找幸存者,这出去了就是往居民区走。一路上看到有丧尸的,能碾过去李啸锐都直接给碾过去,可路上还是有很多游荡着追也追不上的丧尸,摇摇晃晃就走远了。丧尸是走得不快,但是这两天一直飘雪,地上又重新冻出来了层积压的薄冰。原本路就不好走,现在更加是车压过去就直打滑,完全开不快。 居民区之间的巷子非常窄,几乎只能容一辆车通过,要会车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这种地方,我们三个人也只有李啸锐能开,不然指不定就卡在那了。 最关键的是,并不是没有幸存者,而是对方并不信任我们。 坐在车上打着车灯使劲照,偶尔能从两旁的住家窗户之间看到晃动的人影。李啸锐领着王汉跟我,一家一家往里头去敲门,可完全没有一个开门。李啸锐在门口喊说给分食物,也还是没人肯相信他。最后他就只能在门口放了点吃的,然后离开。 所以在这我一定要记录下来耻笑一下我以前看的那些末日题材的小说,那些末日爆发中后期男主角能敲开别人家门而且还能进别人家去发现里面是两个女人的桥段都是坑爹的啊!其实如果我还住在之前的公寓里头,有人来敲我门说要给我分吃的,我也不会开门的。打开门以后被捅一刀的几率远比得到食物的几率要大得多,谁会蠢得开这个门啊。 走到第三趟的时候,王汉脖子上已经伤了一大片。 虽然我们身上都有裹着里衣外套,王汉大概是没包好,有雪顺着他右侧下巴渗了进去。回到车上的时候他呲着牙将外套一脱,右边下巴、脖子一直到肩膀的位置都是一片紫红,而且全都肿了起来。我问他痛不痛,他说整片就麻木了,只是整只右手到指尖都抽着难受。 李啸锐叹了口气。 我没说话,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汉犹豫了一下,说咱不如先回去吧。李啸锐说不。 他将车窗都打了上去,发动起车子将暖气打开,拎了把匕首钻到后座来,说先给王汉把胳膊上那片给处理一下。这事只有他能做。我让开了些,看他们两面对面坐着,我就坐李啸锐后头侧着身子看。 刀划下去的时候,我看到王汉轻轻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太大反应,估计是真已经麻木了。 李啸锐用的是他自己原本就带着的那把匕首,一划下去那皮肤就割开来,紫色的血马上涌出。那真是紫黑色的,跟……好吧,讲得难听些,跟半凝固了的例假血一样……我不想回忆是什么时候见过凝成果冻样子的例假血。 我本来想问李啸锐是怎么瞧出来那片紫黑下头憋着泡淤血,可又怕分他心,只能就这么看着。 等李啸锐将王汉手臂上的淤血都挤完流出鲜血来,王汉才喊了声痛。李啸锐三两下将伤口给包扎好了,才爬会到驾驶座去,也不关暖气,就这么开车了。 我说要不还是先回去吧。你现在这么敲门,鬼才会给你开门,不怕你是骗开门抢东西杀人的吗。反正换了我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开门。王汉在旁边搭腔说他也不会开门的。 李啸锐叹了口气,说好。 我看他不是特别爽快的样子,就劝他放宽点心。人就这样,心里头肯定是会有猜忌的。里头的人既然不肯开门,说明还并不到真的要饿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地步。既然食物也留下了,能做的都做了,就没必要太苛责自己。李啸锐答应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王汉说你这是何必,自己贴了东西出去,一点本都捞不回来,还……白受了伤。 李啸锐听完才没反应了。 我也知道李啸锐肯定不能这么快的就转过这个弯来。也不是说他做得不好不对,我也不在乎那点吃的——不过王汉在乎,我看得出来王汉舍不得将食物就那么放人家门口,他不知道我有空间,心里估计在埋怨李啸锐将他们辛苦搬回去的东西随便就分派了出去——李啸锐再怎么无私,他也不能代蘀我、或者王汉、或者两位妹子去做决定,去将我们置于危险当中。 这话现在就是跟李啸锐说了,他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晚上的时候王瑶又再次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直接落荒而逃。王汉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觉得我又不太好直接跟这软妹子说你别这么瞧我——估计讲完以后完全就是反效果——张凤兰到底跟软妹子讲什么了啊我快疯了!最后我逃了。 田里又收了一批吃的。我看了看,发现空间等级后头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48/150)。按照网游里头的惯例,这该是快要升级了吧。估计再收一茬果子就差不多了。 小金蜂的家族持续发展壮大,而且我今天发现有一棵小麦变异了。原本一直空着的“灵株”那一栏后头终于有了个名字,叫“灵麦”……还真是简明易懂的名字。还只是0阶1级的东西,可这灵株就是希望的火种啊。如果小金蜂吃了它的花粉能进化,而它又能通过授粉产出更多的灵株…… 有点yy过头了。 灵麦我就留着了,等它长成老株做种。 木头今天还是无视我的存在,无论如何也不肯在我面前出来。倒是那只鹦鹉,我今天终于看到它的身影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似乎还糟蹋了好多琵琶果子。吃吧吃吧,这家伙的伙食都要比外头的人类好了。 对了,我发现球球跟木头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不过怎么觉得是木头欺负球球……这狗怎么回事啊?还狼狗呢。李啸锐今天跟我问球球了。我跟他讲可能跑去吃丧尸玩了,累了自然会回来的。然后李啸锐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2013年1月24日星期四小雪 (黑暗年代1年2月3日) 还在下雪。 虽然雪花忽大忽小地飘下来,但比上一次下雪持续的时间还要久。外面的雪已经没过了脚面,要出门变得非常不方便。昨天晚上王汉受伤了,我跟李啸锐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一起打了地铺。早上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倒是不算冷,晚上冷的时候估计是把李啸锐当暖手炉用了。 今天没有人愿意出门,特别王汉还受伤了。 吃早饭的时候气氛很差。或者说挺尴尬的吧。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我也不好开口说话。王瑶大概是看到哥哥受伤,脸上的神情更加畏缩,让我看到有些恨不得……我也不知道恨不得什么…… 张凤兰一直盯着我看,可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太想跟这妹子有接触,不管她要说的是什么我都不想听,因此我直接无视了她投过来的目光。 早饭之后李啸锐把我叫到门口,说要不今天咱俩上山。 我说哪、就旁边这山?他说嗯。我说你没毛病吧,山顶的我不知道,下面那一圈全部都已经变异了,等级肯定都比你高,就你跟我上去能讨什么好,没爬到山顶就团灭了。他说去看看吧。 最后我还是争不过他,说好了只是到看看,能爬到哪里算哪里,实在上不去了就别勉强,赶紧滚下山来。 等出了门,我将大门一锁,然后趁李啸锐不注意将球球招了出来。 李啸锐看了眼球球,居然也没愣、也没问,好像觉得球球本来就应该在一样,搞得我挺没成就感的。球球在雪地里头撒着欢儿跑,一点都不害怕天上飘下来的雪。那些我必须裹紧衣服完全不敢触碰的雪花,球球却可以伸舌头舔来舔去的,不公平。 我说他们要是现在把门反锁了怎么办。李啸锐说没事,小房间钥匙在他手上,就王瑶跟张凤兰那小身板,还有王汉肩膀上的伤,估计我们还没饿死他们仨先给饿死了。而且那种锁,他讲,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打得多了,一发子弹解决完全没问题。我说你这……人渣…… 这人渣是夸奖的意思。 我把球球和小金蜂都放了出来,前面开路的四周散开看情况的,这么一看居然满满当当的。小金蜂已经发展成了一小窝,我只放出来了一半,就已经足够把李啸锐蛰成猪头。我跟李啸锐讲,说怎么就不见你进化。你瞧瞧人丧尸都2级3级的,连我的小金蜂都有进化出来的2级,都能直接把你蛰死,身为个人类一点动静都没有,你羞不羞愧。他说滚边去。 不过除了李啸锐,我还都没见过其他的人类进化出异能来。当然这可能是我见到的人太少,可至少在我们五个里头,也就只有李啸锐一个人进化了。人类比不上病毒,比不上动物,甚至都比不上植物。现在想起电台里头那些声嘶力竭的呼喊,说在末日里人类才是弱者,我现在终于有些体会。 这些植物的进化很有意思,有的是往攻击方向进化、有的是往魅力方面进化。就李啸锐那刀子都割不裂的皮肤,那些植物的一根刺居然能划出血来。李啸锐强行折了几根回去,说是当刀子使。那也是他蛮力超群,我尝试掰了掰,连弯都不见弯的。 最可怜的是球球,它到现在都还只是只普通的半大小狗,对着四周那些挥舞枝条的变异植物汪汪汪大叫,缩在李啸锐身后死活不肯出来。 小金蜂也不能不管。我在脑子里头指挥着那些小白点,让它们别飞远了也别靠近那些食肉植物,否则一不小心被粘住了或者是摔进消化液里去了,那就根本救不出来,之前有好些小金蜂是因为被放飞出去,就没有回来了,估计就是被食肉植物给吃掉的。还有一些植物仍然保持着未进化前的习性,需要通过昆虫来授粉授精产生后代。那些植物通常等级较低,花朵鲜艳却不至于妖艳。那些花蜜对小金蜂有好处,吃多了能促进进化。就让小金蜂去采那些花粉花蜜。还得小心它们别被吞进去,吞进去了得考虑是不是让李啸锐过去把那棵变异植物给折了,哎。 现在的变异植物攻击其实并不很强烈,如果不是正好从它前头过、而且又是它能吞下去的大小,那些植物一般都不会做出什么攻击行为来。可能它们自己都懒得动这么多,想要储存体力吧。 我们最后能爬到山顶的位置,都是托了这些变异植物不想大量消耗体力的福。打它们旁边过的时候,虽然偶尔也会受到攻击,但我跟李啸锐的体型显然不是现在的变异植物能够消化的。而且我总觉得它们好像能够思考,发现李啸锐暂时不是它们能够对付、而李啸锐又并不主动对它们进行攻击以后,慢慢的就缩了回去,真的好像一个半枯萎的植物一样。要不是我看过去还是满眼的“0阶2级”“0阶3级”的,还真以为自山腰以上的植物都枯萎了没变异。 虽然李啸锐现在只有1级,可看上去这个等级也并不是绝对的。这些植物除了能将李啸锐的皮肤划破以外,好像也再没别的什么异能。可能对植物而言能进化出行动力来已经算是很厉害的进化了吧。我一直跟在李啸锐后边走,那些植物的攻击都已经被解决了。对我来说伤害性更强的其实是那些一直没有停歇过的雪。 不过我也把自己包成个粽子一样了。 快要爬到山顶的时候,我远远的看到有课“0阶5级”的植物。不大,就小小一棵,要不是我能看到那个等级标记,估计我会直接当成是棵不起眼的小草就那么踩了过去。我拉着李啸锐跟他说那棵草,他半信半疑地看着,说那不就是棵草还能跳起来咬我不成。 这个我也不相信。 我说要不咱先……看看?他说好。 我就指挥着只小金蜂慢悠悠地飞过去。结果才刚靠到那棵草附近,就看到那棵草里头“啪”地弹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我都还没看清楚,就见那东西吐出一大滩不知道什么粘液来,罩在了小金蜂身上,我失去和小金蜂的联系同时、小金蜂瞬间被粘液拍倒在地,连着地面的积雪一同往上冒烟。 我说呃。 李啸锐说呃。 然后我们两决定绕过那棵看上去柔弱无比的小草,继续小心往上爬。一边爬一边听李啸锐在那吐槽,说奶奶个腿的,这草还真能蹦起来咬人。我说呵呵呵。除了呵呵呵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我家在山的西面。北面和西面一片都是居民区。南面一直往外头延绵出去,李啸锐问我那边是什么,我说是个人工湖、还有水库花场什么的。东面是个操场,操场旁边是连着的小学和初中。 爬到山顶上一看才发现原本这个生气勃勃的小城镇现在已经成了几乎是废墟的存在。虽然还不破败,但有些灰蒙的雪盖了一层,看上去还是止不住的荒凉。 山顶空旷,球球倒是可以撒欢跑一下。下山的时候李啸锐说你把它弄起来。我说哼哼哼哼,还是偷偷将球球和小金蜂都收进空间里。 除了球球以外我还没见过别的动物,也不知道是球球天赋诡异,还是其他动物都不像人类那么害怕那些雪,就王汉那么被雪水渗进衣服里都伤了一片胳膊。木头不算,我都不敢将木头往外放,就怕一个不在意就跑没影了。 山上居然有些小果子,紫红紫红的,看着像山捻子。虽然不应季节,我还是让李啸锐想办法采了一些,舔了舔试了试,的确是山捻子的那个味道,也不像是有毒的,就采山下去吃。李啸锐还在山腰的地方折了不少树枝什么的,说带到院子里头备用。 李啸锐问我有没有地图,我说手头上没有,不过手机不是有百度地图吗打开来将离线地图画下来就好了。最后这个任务交给他了。 木头还是不搭理人,伸手进去它躲着的那个缝隙里头,它就发出那种威胁一样的呜呜声,还好没真的抓我一把。怎么哄都没用。球球站在那道缝旁边,好像很好奇地将尾巴伸进去……钓猫吗? 灵麦长得有点鹤立鸡群,从麦田里头高高地拔起一头,看着就不凡。希望它能好好长。 2013年1月25日星期五微震 (黑暗年代1年2月4日) 我有点不知道应该按什么顺序来写这个日记才好。 最近因为白天事多,我都是晚上大家集体睡觉的时候才躲进空间里头偷偷写日记。算了,我还是根据时间发展顺序写,就我这脑子和我这文采,还是有些掌控不来太过庞大和跳跃的东西。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居然被王瑶堵门了。 看到这妹子的时候我有点头晕。我说姑娘您这是有什么事。我还特地咬了咬那个“您”字。妹子这次居然好像没那么害羞,瞧瞧抬头望了我一眼,说,我、我想舀个东西。 我当时愣了一下,说哦,你舀东西,那你舀吧,我还要洗漱。我就想着她要舀东西就舀东西好了,堵我门口这算个什么事儿,就也没太管她,想着她该会走开的。结果她还是堵着门口,一脸臊红,说你……你让我进去,我舀就东西就走——呃、她原话是这样,结结巴巴的。 她人倒是真漂亮。白白的,大眼睛小嘴巴,眼里头还亮亮的,有点羞答答地看人,看得我心里都莫名一热。热过了我才反应过来她是说想进放屋子的那个房间里头去舀东西,我就马上觉得心头那股热被浇了盆冷水一样一下子就灭了。我说你要舀什么。 可能那句话讲得有点冷,她愣了愣,好像觉得委屈了似的,突然就红了红脸,好像都要哭出来却又用力憋住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心生怜惜,妹子突然就冒出来了一句:那个……女生……你……你……你流氓! 我怎么流氓了我! 等她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要到那个存东西的仓库里头去舀东西。我就问她,说你是想到小仓库里头去——我们都把那个锁着物资的房间叫做小仓库,也是个戏称吧——她就含着泪点了点头……真是含着泪的,她点头又非常用力,我都怕她点着点着就把眼泪给甩下来了,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这就真的是怎么讲都讲不清楚。 妹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老实讲我真的一点都不享受。王瑶堵着我的地方就在二楼房间一出来的走廊,我怕这么拉拉扯扯下去,待会被王汉看到指不定以为我对他妹妹做了些什么。我就跟王瑶说,姑娘你要是想到小仓库找什么东西,跟我讲没有用。我虽然名义上是管物资分配的,但是小仓库的钥匙在李啸锐身上,就是我要进去也得找李啸锐舀钥匙,我就是个管账面的,你跟我讲有什么用。 你还是找李啸锐吧。我跟王瑶讲。 她就一边吸鼻子一边摇头,说,我、我不敢。 我想说你不敢找李啸锐你倒敢把我堵在走廊里头。可这话我也不敢这么讲出来。我怕话一出口妹子就真哭给我看。那时候就不单是说不清。我总觉得男人还是要疼惜女人的,她要不是这么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还愿意跟她正常交流。至少她想要什么,李啸锐不给的,我也能考虑偷偷给她。可现在这样我真觉得无法交流。她和张凤兰我都觉得有点……只可远观。真靠近了才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我大概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话扯远了。那时候我还正想问王瑶到底想要什么,屋子突然就是一晃。 那晃动刚开始的时候并不十分强烈,所以我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妹子小小尖叫一声往我身上一扑,我才反应过来那是地震。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操,这不科学!中国地震带明明不在南方! 地震持续时间并不长,可能也就十秒左右,晃动也不算太剧烈。站在走廊上我能感受到震动,不过那震动好像还比不上缩在我怀里的那个少女的颤动那样厉害。 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在自己家的这个地方遇上地震,所以等我反应过来抱着王瑶的肩膀靠到墙边去的时候,震动已经停息了下来。就像突然发生一样,突然就终止了。我愣在那里,手上还感受着王瑶肩膀的颤动,门里头已经猛地冲出两个人来。 那两人看着我也是一愣。王汉说你们……在干啥…… 我说呃。 然后猛地放开搭在王瑶肩膀上的手。 我说地震了。李啸锐跟王汉都哦了一声,然后才猛地反应过来,说地震了操。然后一个往三楼跑一个从我身前将自家妹子拖了过去。我看着王汉一脸着急地问妹子说有没有受伤了有没有哪里吓到了,就觉得我当时待在那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我就跟在李啸锐后头跑到三楼去。 三楼本来是我的房间,后来收拾收拾了让俩妹子住里头。 等我跑上去的时候,李啸锐已经把房门敲开了,正站在门口和张凤兰讲话。我听到李啸锐问她没事吧?然后张凤兰摇了摇头。她看到我上去,还跟我打了个招呼,然后问我王瑶有没有吓着。我说没事,她哥现在陪着她。 张凤兰就伸手将头发拢到了耳后,说瑶瑶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哽了哽,决定王瑶找我那事还是先不要跟她说,免得她又以为我对她家妹子做了什么。她本来好像就不太待见我,唉。不过她拢头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李啸锐跟她讲完话就回头来找我。我说我们这地方都恨不得要到海南岛了,根本没有地震带,这不科学啊,这是坑爹啊。他大概自动忽略了听不懂的话,就说现在什么都不一样,开个广播听一下吧。 我们俩就到外头去听广播。 在外头的时候我把王瑶的事跟他讲了。我说那妹子也不知道是想找什么东西,你钥匙要么给她一下,在门口看着,她也舀不走什么东西。我本来以为李啸锐会直接答应,结果他根本不看我,听我那么讲了,还是一直低头在弄收音机,隔了一会才说: 这不行。她往后要再找你,你说你不管事,让她直接找我。她不敢,让王汉或者张凤兰来找我。 我愣了愣,说你这怎么了,不高兴?李啸锐沉默了一下,说没的事,这先例不能开,有什么不能直说的。我想想也是,李啸锐讲的也有道理。就算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规矩毕竟还是规矩。这次要是让王瑶随便进去舀东西了,以后要是别人也想进去舀东西……那是给还是不给?要这样的话,好像都没必要专门来管这些东西了。我就跟他说,好。李啸锐今天也有些沉默,也没再跟我搭话,就低着头摆弄收音机。 收音机里头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地震的消息是有。那些宗教电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宣传人类的又一次末日即将降临。那些电台里头说讲的灾难比我知道的和所经历的要严重得多。至于属于政府的宣传电台就讲得有些含糊,具体受灾情况没有讲得很清楚,只是说已经派出了救援部队。 王汉半途的时候钻进了车子里,听完电台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说现在也不是说政府不作为,可这不是现在情况一团糟,根本不知道情况么。人手肯定也是不足的。 之后到晚上王瑶也没再找我,也不见张凤兰来跟我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他们去跟李啸锐沟通去了还是王瑶压根就没再纠缠在那件事上。其实我倒挺好奇王瑶到底想舀什么东西可我总觉得我一问她就得哭,还是算了。 今天木头有了非常巨大的进步!它终于愿意在我的注视之下吃东西了。虽然它还是不愿意被我抚摸,我伸手过去的时候它还是会蹿进缝隙里对着我呜呜叫。 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小金蜂损失了好些,不过也采回来了些变异植物的花粉,目前正在休养生息当中。我在想能不能训练小金蜂帮忙采集成熟了的果实什么的。我觉得以它们的智力应该还是干得过来的。 慢慢来吧,这些都不着急。如果训练成了,我的时间就节约多了。不管怎么样,先活下去还是最重要的。不知道地震到底造成什么影响了。没有电视还真是不方便。 2013年1月26日星期六大雪 (黑暗年代1年2月5日) 今日大雪。 球球今天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了。傍晚的时候我偷偷溜进空间给它和木头喂吃的,发现它整个精神就不太好,蔫巴巴的,我怎么推它都没反应,舌头耷拉在外面,十分艰难地喘气。木头就坐在球球旁边,垂着头好像在看着球球一样,就连我伸手去摸,木头也不再躲开。 可是我也高兴不起来。 再怎么看球球都像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我偷偷将球球弄出来藏在房间那,带李啸锐去看。李啸锐前后摸了摸,抬头看我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他说估计撑不下去。我没反应过来,就问他说什么。他说,发烧了。估计撑不住。 我当时有点愣,我说这……球球它不是条狗吗。李啸锐就那么蹲在球球旁边,抬头看着我。我现在也知道当时讲得实在是有些……可是当时还是那么说出来了。我一点都不想球球有什么事。 后来李啸锐把球球藏在床底,他睡的那一侧下面。我过去摸了摸球球的脑袋,球球很费力地抬了抬头,好像想要往我这边看,我在旁边心酸得不得了。后来取了暖水放在球球脑袋旁边,它好像也没有力气喝。 最后是李啸锐将它整个摁住掰开嘴,往里头灌了蜂蜜水。我本来还说要不灌点牛奶,但李啸锐说牛奶上火,狗喝了发烧更厉害。最后才混了点蜂蜜水让球球灌进去。 我说这要是好不了怎么办。李啸锐就扯了扯嘴角看着我,说,不怎么办。 唉,我看我还是暂时别想球球的事,想着我就难受。 先写今天发生的其他事情吧。 原本是打算要出门的日子,可这雪白茫茫地盖下来,好像整个世界都给盖了一层雾似的。我以前大多生活在南方,北方没去过几次,雪也就是运气好的时候瞧过少量两三次,从来就没见过这么铺天盖地的大雪。 也不知道这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早上起来的时候雪已经积到了腿肚子高。从屋里朝窗外看倒是漂亮得紧。可一想到当年南方雪灾已经折腾得快要死不活的,现在跟那时候条件又更差了很多,心情就再也好不起来,也提不起什么欣赏的劲儿。 我起来的时候李啸锐个王汉都已经不在房间里头了。他们俩很难得这么早就不在的。王汉是起得晚,李啸锐倒是起得早,可他好像习惯了在房间里头还倒腾一番不知道什么东西,经常我起来出门洗漱了的时候他都还在房间里面。 等我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李啸锐跟王汉站在门口走廊讲话。我一出去,他们两同时回头看了过来看了我一眼。王汉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伸手挠了挠头发。我说怎么了?王汉就连忙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我…… 这看上去绝对有什么。我就说你俩搁这搞基?那也别站在门口啊,厕所不是挺好的。 结果他们俩都皱了皱眉头,用一副完全没听懂的表情看着我。默契倒是有默契,但是这完全就是代沟啊。搞得我连开玩笑的心思的没有了。就说让让,我要过去。王汉好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就走开了。 我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跟李啸锐说,他怎么了。 李啸锐说他找我要卫生巾。我说你们俩大男人……呃…… 现在我知道昨天王瑶找我是想干什么了,难怪她一脸说不出口来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当时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大概是我的表情比较奇怪,李啸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没说什么。我算了算,发现当时搬东西的时候还真有搬了卫生巾的。不过当时想的是贴在鞋底当取暖吸汗功能。到底行不行我也没试过,小说里头是那么写的。可我好像没放到杂物房里头去。 我说你钥匙给他了?李啸锐说没有,你回头去舀给我。然后就将钥匙递给我。 这东西直接交给王瑶的话没准她真的会哭出来。交给王汉又好像有点奇怪。虽然舀着给张凤兰好像更奇怪,但我前后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那三包东西舀去给张凤兰了。我翻了一下,这东西当时取得也不多,也就那么两箱,也不知道够她们用多久的。我说要不然都给她们,省得她们用完了又再找我要,到时候还不得再尴尬一次。可李啸锐说算了,该分多少分多少。我想想也好,还不知道跟她们能在一起多久,别到时候被赖上了。   ; 我是不知道李啸锐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这么讲,我也懒得去问,有他顶着,什么事情都好办。我发现我现在是越来越懒得去处理跟那两位妹子之间的矛盾。也不是说不喜欢她们俩,也不是我觉得歧视……只是……就觉得真心话说不到一块去。这果断跟生活环境成长经历是有关系的,不是同一个社会环境下出来的,有时候真连沟通频道都不一样。 关于张凤兰舀到东西以后的反应以及王瑶的反应……我不太想写下来……我还是赶紧忘记掉比较好。 对那俩妹子我还是远观算了。远观的时候至少都挺可爱。 因为大雪一直积在门口,傍晚的时候都快要到膝盖了。现在天气本来就不好,气温已经好久没有在零度以上。我跟王汉还有李啸锐说我们明天要出门大概要从阳台爬出去了。王汉看了看我,没笑——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李啸锐看了看王汉的肩膀,又看了看我,一脸认真地讲,你就算爬出去也没用。 我说那不是有你吗,铲雪去呗。 张凤兰在旁边说,你。我看她好像想说什么的样子,可是我一回头就看她咬了咬下唇,后面的话就吞回去了。大概不是什么好话,我也没问。 李啸锐在山上拖回来了一堆木头,正好今天没办法出门,他就坐在一楼大厅削木头——那些木头都是变异植物上掰下来的,就是李啸锐自己一直带着的那把匕首都不太管用。他后来都改成直接用手掰舀指甲抠,反而更利索些。 王汉跟张凤兰都用一种好奇的神情看着李啸锐在那折腾。 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李啸锐已经变异了。我有偷偷问过李啸锐,有没有觉得变异之后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他说没有,还是那样。我给补充了句,虽然现在放血不方便了。 的确旁人看他跟看个普通人没有区别,要不是通过空间作弊看到他的资料,我大概也不会知道他是变异了的。不过偶尔我会觉得这家伙现在到底算是人呢……还是不是人……也许他已经更靠近丧尸了呢。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想太多,能活一天是一天。 …… 球球在床边发出低低的很难受的声音。我出去看了一回,李啸锐也醒了,他不让我摸球球,说他会看着。我坐在床上看李啸锐又给球球灌了一回蜂蜜,然后我又躲进来了。 我不知道该讲什么好。李啸锐说过如果他变成丧尸了,让我给他一枪。我知道他想对球球干什么,可是我根本就不想阻止他,因为我也不想把自己放在丧尸嘴边,哪怕那丧尸是我养了一段日子的狗。 我在想我是不是特自私。 球球会恨我的吧。 木头站出来了,可能是听到球球刚才的叫声。我问木头我该怎么办,木头没搭理我。它一直都是不搭理我的。 球球的声音很低很细,甚至吵不醒王汉,他睡最外头的。 李啸锐让我睡觉,我睡不着。可是我又不想就这么看着球球。看着它我会更难过。 2013年1月27日星期天小雪转阴 (黑暗年代1年2月6日) 球球不在了。我把它藏进了空间里头,本来是准备把它的尸体埋起来的,但是木头好像舍不得,一直站在球球的尸体旁边用一种细长细长的嗓子在叫唤。 我蹲在球球旁边哭了很久,我讨厌我自己。 木头舔了舔我的手指尖。这是它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跟我亲近,可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早上李啸锐抽枪的时候雪还没停,还在细细地飘。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少,到底有睡没睡,一直是迷迷糊糊的。起来的时候一直头痛到现在。我听到王汉跟李啸锐在说话——在吵吧。王汉很凶地讲了句,你发什么神经! 然后我跟着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李啸锐舀着枪。 我突然想起我跟王汉第一次看到丧尸的时候,王汉也是这么跟李啸锐吵,说的话好像都还差不多。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掰王汉的手,然后才扭头去看李啸锐。 李啸锐脸上的表情很冷……其实就是没有表情。我跟王汉说,算了。王汉就愣了一下,说你不是很疼那条狗。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就只能握着王汉的手臂。王汉瞧了瞧我又瞧了瞧李啸锐。他的手本来就伤着使不上劲,大概是见我都拦他了,就叹了口气。 他说我都搞不懂你们两个。 我真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只能愣愣地看着李啸锐拉开枪栓,举枪。他手还是很稳,“砰”的一声,他根本连抖都不抖,好像那枪没有后座力似的。我闻到硫磺的味道夹杂着丧尸特有的那种臭味延漫了开来。 王汉皱了皱眉,我手还搭在他手臂上,能感觉到他的手抖了抖。他讲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耳朵里头还嗡嗡地响着枪声。 我们站在床上大概互相都愣了有好一会,知道房门被人撞开——其实门没锁,不太能称之为“推开”。 张凤兰站在门口,大概被我们三个大老爷们站在床上发愣的造型吓了一跳,说你们这怎么……刚才的是枪声……?李啸锐的枪还没收起来,张凤兰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戒备、恐惧还是一种我讲不好的崇拜。不一定吧,当时我也没太多心思去仔细看他。 李啸锐摇摇头说没事。大概也是看到张凤兰的眼神,甩了甩枪就收了回去。 我耳边还是嗡嗡的枪鸣,模模糊糊听到王汉讲了一句:对付人你耍把刀,对条狗你倒掏枪了。 李啸锐说给它个痛快吧,跟着这么久,大不了我自己的子弹给它。 王汉怔了怔,我当时也怔了怔。不过我马上想起来李啸锐这辈子除非是被丧尸围困将要咬死,不然他也没什么机会得用到子弹的。反正他都已经变异过了,按照什么小说电影的规律,他也没那个机会再变成丧尸。我当时心情还不太好,就说了他一句,说你少扯蛋。 他说你哭什么。你要这样了我也给你一枪,不就完了。 我说那枪留给自己吧。谁哭了。操,不就一条狗吗。 李啸锐耸耸肩没讲话。 结果我现在在空间里头跪在球球旁边哭得跟个娘们似的,操。 王汉就看看我们俩又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脸不知所措的张凤兰,说那狗……怎么办……丢出去?我本来想说好,后来又觉得有些舍不得,就跟他说我处理吧,我会弄出去的。那几个人可能也是觉得我伤心了,就没再说什么,互相点点头,没一会都出去了。 我才过去看球球。 球球还没来得及长大。李啸锐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条小狗,当时都差不多要饿死的。我养了大半个月,身子稍微展开了些,骨骼还是细细的。李啸锐打得很准,从前额打进去的,子弹应该是打到身体里头了,没爆开来。我就蹲着给球球理了理毛。它以前老掉毛换毛的,每天都得抽空给它扫一扫顺一顺,不然就飞得满车满屋子都是。 它的身体已经一点都不热了。 不知道球球是什么时候不行的。后来李啸锐说他该早点开枪的。 可我也舍不得。他这么讲。 我把球球抬到阳台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厚厚地压在地上。我站在阳台上将球球收进了空间里头,我不想把球球埋在外面。然后我回去跟他们讲我已经把球球埋出去了。 本来我是想当时就将球球埋起来的。可我把球球带进空间以后,木头居然自己跑了出来,蹲在球球尸体旁边小声的叫唤。我跟木头讲,说木头,球球不在了。 木头就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走过去,用脑袋顶了顶球球的脖子。我说木头,别这样。木头说,喵。然后它就蹲在球球脖子的位置。我觉得挺难受的,就把球球放那了。 到客厅里去的时候张凤兰递了杯奶茶给我。王瑶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声地讲,你别伤心。 那时候我突然觉得以前有多少摩擦矛盾都不重要,这时候有个妹子在身边是真好,真的很好。我接过杯子的时候,张凤兰犹豫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嗯,有种大姐姐的感觉,虽然她其实要比我小一些。 我跟她们俩说谢谢,王瑶也小声地答应了一声。 李啸锐跟王汉想办法清理门口的积雪去了,也没招呼我。张凤兰跟王瑶也忙去了。我坐了一会将手里的茶和干净以后就觉得这样好像哪里不对。开枪的人是李啸锐,他都不伤心,两女生也该干嘛干嘛去了,我就这么坐着好像显得我多娇弱一样,连女孩子都比不上。 真要说了,也不过是死了条狗,现在哪有这么多时间空余出来给我伤感。我就去帮忙铲雪。 雪积得很高,往外开的门根本就推不开。还好我家内层实木门是往内开的,打开木门以后从铁门的缝隙之间能看到外头压得结结实实的雪。两扇门之间的缝隙里头有落了些雪,再外面的都压得严严实实的,根本就不掉。李啸锐伸手抠了一下,非常紧实的样子。 王汉的胳膊还包着。我看他不方便,就去帮忙将门前的雪都扫干净了,然后看着李啸锐打了个火把在那一边把雪烤软一边抠,我看着就觉得手指痛,他自己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后来王汉大概是看自己太闲得慌,就过去把李啸锐手上那自制的火把接了过去,给在旁边举着。 那火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是没看着他做……昨天吧,也许。 张凤兰和王瑶偶尔路过在后边看着,有点犹豫要不要过来帮忙扫雪。我说算了算了。连王汉都弄得一身伤,俩女生细皮嫩肉的,稍微碰着点都不知道得伤成什么样子。 还是赶紧算了。 我就说你们还不如去熬个姜汤什么。她们俩犹犹豫豫的还是去厨房了。 李啸锐动作挺快的,他好像也不大需要休息。挖出道缝来就硬推开一点门,然后再往外清理。门上的钢条之间伸不出手去的。我看着难受,说你还真不如从阳台给跳下去由上往下的把雪铲了算了。我就看他呆了一下,然后讲,外面冷。我看不到他脸,反正他声音是挺认真的。我就囧了一下。他说没事,我出去就走上面。 ……觉得有点不太想搭理他了。 我在想我要不要去将球球埋了,还是去埋了吧。让它就那么暴露在外边,好像连跟它在一块的回忆都要被玷污了似的。现在我是真的有点谢谢李啸锐,直接把球球给解决了。往后想起来也只会是它可爱的撒欢跑的模样,没什么其他东西参杂在里头。 写完了就去把球球埋起来。 2013年1月28日星期一阴 (黑暗年代1年2月7日) 李啸锐抱回来了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男的年纪大点,叫孙阳,女孩子叫孙悦。据说不是兄妹,只是以前在同一个学校又家住同一幢楼的朋友。他们两家的家长也认识,关系还相当不错。末日爆发以后两家很自然的就聚在一起互相扶持着过日子。后来家里的食物渐渐不够了,间或上门派送食物的警察也不再出现。当初以为只是持续没多久的自然现象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两家的大人就商量着出门去寻找物资。 头两次收获还不错,因为家里的大人都是笑眯眯的。后来这表情也渐渐的变了。出门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也越来越短。再后来,干脆就没有人再回到家里去了。李啸锐找到他们的时候,家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两个孩子就收拾了一下,背着小小的书包带着仅有的食物就跟李啸锐过来了。 也不知道该说这两孩子太单纯呢,还是说他们聪明。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带人回来,当时我们几个都呆了,就那么看着李啸锐身边那两孩子,看得那俩孩子都往李啸锐身后躲。还是张凤兰首先反应过来,过去牵那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不怕生,就是孙悦还害羞点,孙阳非常大方,哥哥姐姐的叫了一遍。连王瑶都一副很喜欢他们的样子,带着他们去厨房弄吃的。 写得有点乱了。我今天没跟着出门,王汉也没去,因为门口那积雪没清理干净。李啸锐真的是从二楼阳台那翻下去的,积雪上打了个滚,也没见他压塌多少雪,就跑出去了。我跟王汉还有俩妹子都是普通人,还真扛不住在外头那些雪上滚几滚,所以也没有人想要跟李啸锐一起出去。我就偷偷放了几个小金蜂跟着他,省得他被丧尸埋了都没人知道。 王汉和我在家里负责铲雪。其实也就是我往里铲,王汉跟张凤兰合伙搬到阳台倒出去。王瑶现在有个新的工作,李啸锐给她分配的,让她将小仓库里头的生冷食物弄熟了,尽量做成可以即食的东西。我看李啸锐是照顾人家大姨妈期的妹子,也默许妹子偷吃。还挺不错的。 铲雪的时候才知道这活一点都不轻松。那些雪都是重重叠叠压上去的,要是气温暖和些雪都化开来了还好,现在气温持续就是零下,根本没有化雪的机会,只能用死力气一点点扒开,还得小心不让雪塌下来压身上。这雪要真压我身上估计我用不到记息功夫就不成人形了。 我铲雪铲得很辛苦,王汉跟张凤兰也搬得很辛苦,我们就一边干活一边怀念那个干起活来非常利索的退役兵同志。 结果他就这么不经念叨,而且还真就带人回来了。 要不是那两个孩子还小的话,一定不会就这么傻呼呼地跟着他回来。不过也是这样的孩子才招人疼。 看得出来孙阳和孙悦以前的家庭都很不错,家教也好。比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熊孩子要懂礼貌得多。当然,他们年纪也大些,孙阳都已经上初中了,一直像个大哥哥似的顾着孙悦。 男孩子睡二层,女孩子睡三楼。 三楼还好,三个女的挤一挤也没什么。二楼本来就挤了三个男人,已经有点翻身都会踹到旁边,再加上孙阳就有点让人挠头。让他一个小孩子刚来就睡地铺好像不太好,王汉还伤着,李啸锐整天在外头跑,他好意思睡地铺我也不好意思让他睡…… 最后还是我自己打了个地铺。其实挺好的,就是冷了点。 我有点不太想问孙阳以前的事情,觉得又让他回想起来可能不太好。不过大家都觉得该问问,最后我还是去跟孙阳聊了聊。 以前我其实不大跟小孩子聊天,而且也不常接触像孙阳这种年纪的孩子。因为自己一个人在另外的城市生活,身边没有亲戚,朋友也不太多——即便有也是和我相当的同事——就不太可能有应付小孩子的经验。 不知道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还是经历大变以后的孩子都懂事得让人心疼,孙阳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孩子。很斯文地坐在床边,用很平静的口吻来和我提起以前的事。今天日记开篇写的那些全是孙阳告诉我的。 他说刚天刚开始暗下来的时候,其实大家都不太当回事,第二天他还回学校补课了。只是那天还不到下课时间,学校就接到通知说要停课,他就自己一个人就着路灯走回家去。 那天孙悦一家都没有出门,傍晚的时候两家人一同吃了个饭,才决定凑在一起过日子。他爸妈是北方人,家乡很北很北的那种,曾经见识过极昼极夜,对那种持续的黑暗并不太以为意,因此在末日初期根本不将那当回事,自然也没什么精神压力。不过悲哀的是他们也都没有要储存物资的意识,还是孙悦的父母囤积了一批东西。 等到了停水以后,镇上还是有出动警察和军队的。和我之前所在的城市一样,这个小镇上也有警察出动派送食物和饮用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派送食物和饮用水的行动没持续几天,警察很快的撤退了。也没什么征兆……或者说是发生了身为小孩子的孙阳没有注意的事情吧。反正也差不多是一夜之间,就再没警察上门了。 在这种情况下,孙阳和孙悦的父母又支撑了几天,实在熬不住了才出门的。 后面人没回来了,孙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已经是快一个星期前的事情。因为家里都没个大人,孙阳想着家里的食物总有一天会吃光的,这才开了扇门跟李啸锐讲话。 李啸锐跟王汉一直在旁边听着。孙阳讲起他跟李啸锐说话那段的时候,李啸锐马上就一脸讪然,说这小鬼鬼精得很,我后来差点连退伍证都掏出来了他才肯跟我走。王汉就在旁边诧异地说那东西你现在还随身带着?李啸锐就更一脸讪讪,说没有,我唬他说你不开门我一枪崩开锁算了。 孙阳居然也跟着有点害羞的笑。 ……第一次看到这么救人的……还带强迫…… 谈起父母的时候,孙阳好像并不怎么伤心,就好像他父母不是在末日里边消失了一个星期,只是平常的出去买个菜,才5分钟没回来一样。 我当时以为他性子就这样。晚上他睡得早一些,王汉挥手让我过去看他,我才发现这娃子在梦里哭了一脸稀里哗啦的。唉,这会是真觉得挺同情他。也不知道他是担心还是别的什么意思,都不太在我们面前提自己爸爸妈妈怎么样怎么样。 球球埋在空间里头的屋子旁边,这样我每次进出都可以看一眼球球。 木头现在已经不排斥我了,不过精神还是有点不好。我看了它一回,它已经进化了,而且名字挂在了空间信息里头。挺好的,我不用担心它会跟球球一样哪天就变成丧尸了,到时候又不得不把它干掉。 刚才鹦鹉停在屋顶上唱了一回歌,我才想起来空间里头还有这么个小家伙。之前它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一直只顾着木头没管它。不过现在也管不了,它自己飞来飞去,好像还有偷果子吃,看来也不需要我管。 木头有点懒洋洋的,不知道是球球不在了它不高兴还是进化的后遗症。 我到现在也还没搞懂进化是个什么情况。我自己挺想进化进化的,就算没别的能力,能刀枪不入也好啊,至少铲雪的时候方便多了。 这空间升级了,我之前都没空搭理这事。 升级以后空间大了些,我琢磨着可以种更多菜了。就是空间中央那五棵空间植物还是老样子,该咋样还是咋样,一点不见结果的,也不见长大。下次要不要试试往空间里扔些苍蝇啊什么的,体积大些好传粉啊? 鹦鹉还是取个名字。因为是金刚鹦鹉,所以叫小金吧。这名字取得真没水平…… 2013年1月29日星期二阴(微震) (黑暗年代1年2月8日)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2013年1月尾了,还有不到两星期的时间就要过年。我跟俩妹子讲,要不咱到时候包顿饺子。张凤兰和王瑶都是眼神一亮。考虑到做饺子什么的比较费煤气,我说到时候我来煮吧下饺子我还是会的,你们负责包就行。 然后就去跟王汉和李啸锐商量。他们俩倒没多大意见。我私下跟李啸锐讲我会想办法解决能源问题。他说没事。我越来越搞不懂这家伙到底知道我多少秘密。不过暂时对我没有威胁,也就随他去了。 今天天气倒是不错——现在只要不下雪不地震不火山喷发,我一律都将天气称之为不错。果然人是非常容易满足的生物。 门前的雪已经清掉了一小片。李啸锐继续从阳台出入,我们留在家里的继续铲雪。我跟王汉都有去问李啸锐要不要帮忙,他说算了,以前也曾经单独出任务。我们跟着他还得分神。我有些担心,私下跟他讲别带太奇怪的人回来。他静了很久,才说看看吧。 我在空间里头找了找,发现当初还真塞了面粉在里头。就跟李啸锐要了钥匙偷偷把面粉扔进小仓库里,到时候取出来用就是了。 孙阳孙悦两个孩子才刚到家里来,我们所有人的本意都是让他们先休息几天。而且都是孩子,其实干不干活也没人在意——他们也干不来什么活吧。 结果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他们才睡醒,睡醒以后就自动自发的跑到楼下来,站在我们后边问要不要帮忙。我说帮什么忙,坐着去吧。 孙阳就摇了摇头,说怎么可以一直就坐着呢。悦悦是女孩子,我会连她的份都一起做的。 我愣了愣,王汉也愣了愣。我们俩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时候打击孩子不太好。我说那你先去把地给扫了吧。最近家里乱得很,一直没有收拾。孙阳说好,就问我扫把在什么地方。然后就去舀扫帚开始打扫。 他舀了扫帚回来,跟孙悦说,悦悦你坐着吧。 没想到孙悦想了想,就摇头说,哥你在这扫着吧,我去厨房帮忙。 后来我想这俩孩子一定是觉得自己是新加入这个团体的,不表现好些的话会被我们厌恶甚至撵出去——怀着这样的心思吧。私底下我还是觉得那两个孩子有点懂事得让人心疼。可我又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打交道。 还好屋里头有两个妹子。虽然一个害羞了些,不过我看她们对着孙阳和孙悦的时候都还是一副疼爱关心的样子,也不知道王瑶领着孙悦在厨房里头怎么样了,反正孙悦一直都挺开心的。这也好,俩孩子都不让人费心。 今天铲雪的时候 …… 靠,刚才写着写着又地震了。这日子看着都要过不下去!三天两头不是雪灾就患就是地震。刚才写的时候才夸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结果日子都还没写完就给我翻脸了。 还好这次地震依然不算厉害,只是总感觉比上一次要来得更狠一些。 李啸锐让王汉带着孙阳一起到楼上去安抚三个小姑娘,我们两个打着手电到阳台外面去看了半天情况。 我家一直住的就是半山腰,虽然这片人口不多所以没什么丧尸的威胁,但之前也没人会想到这快要南到海南岛去的地方还会有地震。现在地震还不算严重,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地震是什么时候、会有多大威力。在地震的时候住在山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因为刚才的微震,山上的积雪大部分都滑落了下来,压到了我家旁边的房子上。幸亏我家还并不是完全地依山而建,中间还是有点距离,才不至于直接被山上的积雪压在下面。旁边那户人家我记得是姓徐吧,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是只能庆幸那屋子里已经没人在住着。 不过山上那积雪压下来,离我家也没有十米距离。山泥暂时还没有崩塌的迹象,大概是因为那些变异的植物根系拼命护住了山上的泥土。不过这样子看来,家里也不能住下去了。 我跟李啸锐回去的时候,王汉还没从楼上下来。我就坐在床边跟李啸锐说话,问他有什么打算。他皱眉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说车子埋在雪堆下头,东西也不好搬走。 “要我自己,去哪里都行。这还拖儿带女的……” 我说你打住,哪里来的拖儿带女。他说楼上不是两个姑娘两个孩子。我说你知道拖儿带女这词什么意思吗,话不能乱讲。他就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也就是看气氛有点沉重,才稍微吐了个槽。完了就继续问他怎么办。 他说也不能怎样,回头再找个地方住着。就是难搬也得慢慢搬走,在这山上到底不安全。 我说也不得这么麻烦,要搬东西我还是有办法的,别做得那么明显,问题倒是不大。但是你想没想过要低要搬到什么地方去。有个目标也才好找。不然这么漫无目的地搬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总不能拖着人家姑娘和小孩子陪我们一块睡大街吧。 李啸锐想了一下,然后说地方要大、宽敞,周围环境最好也开阔些,前门后门什么的都有,周围树木不多,而且四面八方都通达好撤退……我说得了,你讲的不就是体育馆么。明天去看看好了。他说好。 然后我们俩就到三楼去,跟所有人都讲了一遍我们要搬出去的事情。大家都没有意见——估计大家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完了我就继续回来写我的日记,准备明天带李啸锐跟王汉去体育馆那头瞧瞧。本来我们都没想让王汉去,因为他手上的伤才刚愈合,一直使不上劲,右手基本是废的。不过他自己坚持要去,我跟李啸锐也劝不住。 想想也是,他们大概是觉得我跟李啸锐是一伙的,只有我们俩出去看地方,他们都不太放心吧。虽然我和李啸锐也不过是在路上碰到的,只是相处的时间更久一些而已。 刚才话还没写完。 今天铲雪的时候我将小金蜂放出去飞了一回。它们现在也很聪明。我教过一次,它们自己就懂得绕开那些太过厉害的变异植物,去采些蜂蜜回来。那些蜂蜜我不知道普通人吃了会怎么样,反正现在我手上最初的两只小金蜂已经进化到3级了,还多出来了一个用翅膀摩擦发出的声音来干扰生物听觉的能力。虽然这好像对丧尸没什么用,不过好歹是进化了。 我也不太清楚小金蜂到底是自然进化还是真么样,不过最初的那两只小金蜂好像是因为吃了空间植物的花粉才产生进化的,我就一直觉得这蜂蜜会不会有什么催生进化的功能——可是我自己不敢轻易尝试,也不敢随便舀李啸锐当试验品——那些变异植物的花粉酿出来的蜜是紫色的,总觉得吃了会中毒。不知道李啸锐有没有这个勇气挑战,下次记得可以问问他。 这两天空间里头很热闹。 昨天木头才进化,今天连小金都进化了,而且一出来就是2级的。 我突然有点期待明天出门遇到个丧尸什么的,看看小金蜂、小金和木头到底能有什么用。这种想法好像有点变态啊。而且王汉跟着,我也没多大机会随便放它们出来。 最近不太想收获地里长的东西。主要是铲雪已经很累,进了空间就不想再做体力劳动。反正东西长在那也不会坏,想吃的时候再去摘好了。一边吃着新鲜摘下来的樱桃一边写日记还真是种享受。 要是什么时候能在空间里养几只鸡啊鸭啊鹅啊什么的该多好。就是不杀了吃肉,也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蛋了。要是再能养上头奶牛——好吧,我觉得我真是想太多。 不过现在既然有这么个空间资源,我觉得我也该好好利用。现在空间升级以后可以利用的地方也多了起来。我之前上山的时候还偷偷让小金蜂采了草种扔空间里头,就是还没发芽。什么时候真把空间发展成一个自给自足的循环体系农场,估计我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看看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往空间里填物资吧。 2013年1月30日星期三阴 (黑暗年代1年2月9日) 晚上9点32分,我现在在镇上唯一一个体育馆里头,打了个地铺早早准备睡觉——不过这个点显然不是睡觉点,所以我在一边听李啸锐和王汉聊天一边偷偷写日记。等想插话的时候再出去说几句好了。 我们今天出来得很早,带了足足三天的食物。是好多个煮熟了的大土豆,冻了以后简直是死沉。每人一个背包背在身后,我真恨不得将那背包直接塞空间里面去。可是我们一整天都必须步行着去体育馆那边,只能苦逼的背着背包。 出门的时候我跟王汉将浑身上下都扎紧了,从阳台往下跳以前让李啸锐在雪地上先铺了三床棉被,跳下去以后又在鞋子上绑了类似滑雪板的东西——李啸锐昨天晚上做出来的东西,我跟王汉一致觉得李啸锐就是个万能机器一样的存在——我们都只能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陷入到雪堆里面。 雪其实真的很硬,就算踩上去估计也不会陷得太深。可是有了王汉的胳膊这个前车之鉴,没有人再敢轻视雪的威力。 王汉身上基本没背什么东西,李啸锐帮他背了一大半。 就算是这样,我们的前进速度也并不快。我记得以前从我家徒步走到体育馆不过是大半个小时的事情。就是走得再慢,一个小时怎么的也该到了。可现在我们真的是走了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这还是我从小在这小镇上长大,这路没走一万遍也有八千次,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到体育馆来。 这地方倒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这么大、空旷,没有人烟。 让我意外的是这里既没成为临时避难所也没人试图霸占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离这不远的市区那边开了个救助站。不过我记得以前雪灾的时候我们这虽然没下雪但温度一直很低,当时这个体育馆就曾经被当做救助中心开放过,让外边流浪的人可以有个过夜的地方。 总觉得我们镇上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变得这么人烟荒凉……希望是我的错觉吧。 体育馆非常大。而且我不知道这个体育馆是个什么构造,里面非常的——闷热。以前在这体育馆里头打羽毛球总觉得闷得要死,现在这时候住进来倒觉得还挺舒适。体育馆里有各种垫子褥子,就是以前小时候上体育课做仰卧起坐会用到的那些。估计也是以前当庇护所开放的时候留下来的。我跟王汉把褥子拖出来了,铺了厚厚的几层。现在躺在上头睡觉简直是享受。如果不是避讳着王汉,我就直接从空间里头抱几床棉被出来,那就更完美。 进了体育馆以后李啸锐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折腾了一通,然后灯就亮了。不过也就是亮了几秒钟,然后灯又都灭了。只幽幽的剩下一盏过道灯。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车灯蜡烛火把以外的光源,不由得有些愣。 王汉啊了一声,说是啊,医院体育馆大商场什么的都有备用发电机。 我说什么备用发电机? 他说一般都是柴油的。所以也会备着有油桶。他修工地的时候见过,一般这种地方能应急支撑个三五天没问题。我说哦。我知道有备用发电机这玩意,不过我从来没关注过到底是个什么愿意,还以为是充电电池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是烧柴油的。 我问李啸锐怎么知道发电机在哪——我都懒得问他怎么会操作那玩意儿——他说以前部队里教过。我说你们部队教的都是什么妈蛋玩意,好适合末日生存。他就笑。 现在王汉跟李啸锐在商量着明天要怎么把人和东西运到这边来。 这边有蓄水蓄电,地方大空间足,除了空旷得有些冷以外真的是个容身的好地方。特别是周围环境,不靠山不傍水,现在这种时候反而比较安全。 王汉说他担心家里现在的情况。只有两个女的,还带着俩孩子。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转移安顿,在找到地方以前,显然不能带着女人和孩子一起上路。李啸锐就笑他,说让你留着你非不肯,现在倒想起家里小的没个照应,晚了。王汉说那你不提醒我。李啸锐说你又讲不听。 两个无聊的人。 ……好吧,把他们俩的闲聊写下来,我也挺闲得蛋疼。 其实今天我们出门的时候在路上还是遇到了丧尸。不多,而且在雪地上摇摇晃晃地爬得并不快,可到底是有。李啸锐看了我一眼,我比划了个三,趁王汉注意之前偷偷放了只小金蜂过去。 不过小金蜂对丧尸的效果没那么好,一针刺下去只是让一小片地方直接烂掉。下次试试直接爆头。 在城里有丧尸爬来爬去其实很正常,只是那丧尸好像已经进化过了,手和腿的位置特别宽大,趴下在雪地里爬行的时候速度完全不比我们踩个雪橇什么的慢。李啸锐费了点功夫把路上的丧尸都砍了。我也想帮忙来着,被王汉一把拖着,说我们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别咬一口。功夫练好了再折腾吧。我想想也是,以后每天抽点时间跟李啸锐学耍刀子吧。 现在不管是我还是王汉对丧尸这东西都已经很麻木了,特别是看着李啸锐砍的时候,感觉他跟杀只鸡没什么区别。除了这只鸡的味道难闻了些以外。当然我也知道这只是我们的错觉。在李啸锐手上是只鸡,在我面前指不定就是只战斗机。我估算了一下我的战斗力,也就单独面对一只丧尸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 最近我也有跟李啸锐学些简单的东西,就是每次都被他折腾得……呃……七零八落?反正也就那样。王汉受伤了,没跟他比过,不知道进步了没有。 他们俩在外面还在讨论明天要怎么转移人跟物资。我出去插了句话,说现在丧尸看着还没进化出来大规模的雪地行走能力,不如拆块门板什么的,趁着现在还不用拼杀,赶紧把人先弄过来。物资什么时候搬都可以,实在不行往路上一扔也就损失一部分,可你总不能把人往路上一扔吧。 他们俩又讨论了半天,说拆门板就拆门板吧。大不了回头安回去。 他们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这一个建筑工人一个万能机器人。 明天我跟李啸锐回去接人,我们两充当雪橇犬的角色,先把人拖过来再说。东西能带多少带多少,带不了也就先放着,横竖不会饿死的,不过是东西取出来以后要解释有些麻烦。我傍晚的时候就跟李啸锐商量过了,大不了找个锁起来的房间,他舀枪打开了,我往里塞东西,然后说是里面本来就囤了东西的。 他说先别折腾,能取过来的都取过来,外面拉也可以。他说你东西是你东西,先放着,实在要应急的时候再讲。我说唔。 对了明天得记得把面粉给弄过来。 2013年1月31日星期四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0日) 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砍翻一只丧尸。好像也不能说是我一个人,我还放了小金蜂出来帮忙,不过李啸锐当时不在场,也算是一个“人”了吧。现在还兴奋得有点手抖。我觉得我不是嗜杀的人,性子也不疯狂。但是每每舀着可以伤人的武器,都总有一种忍不住杀戮一番的感觉。 只不过这次面对的是丧尸,就不需要再去压抑血液里头的那股杀性。 老实说当时我并不觉得害怕。现在回想起来是会觉得当时危险,但仔细也想也并不害怕。可能真的是看太多李啸锐轻轻松松一刀切头。当然,我没有他那样的水平,臂力不够,准确度也不够。他一刀过去的力度足够让丧尸的头飞出去,我…… 后来我发现我用刀都不太顺手,就从空间里头换了跟棒球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我完全没有印象。换了球棍以后攻击范围比较宽广,也不用管太多,横抡起来往头上砸就是了,注意别让丧尸挠到,反而比较简单的就把丧尸的头给拍飞出去。 ……好像写得很喜感。 其实当时还挺吓人的……吧?我听到妹子在后头尖叫,虽然我也没空去分清到底是哪一位的声音,也没空回头去看。 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印象中就是不停的挥球棒,砸啊砸啊砸啊……非常臭。 李啸锐回来的时候用一种我说不好的眼神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这么暴力。我那时候光顾着喘气了,摆摆手都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因为当时我们是被丧尸撵着的那种状况,我和李啸锐又是充当雪橇犬的角色的,球棒往那门板上一塞就拉起绳子往前跑。 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怎么样,也不觉得有多累多难受,从傍晚开始才一直头痛到现在,脑子都快痛炸了。王汉跟李啸锐说这是一下子用力过猛,血压造成血管……那什么什么……我也没认真听,当时头都快裂了哪还有那闲工夫听他们扯这种淡。 我们手上没有药。后来还是张凤兰说咖啡据说能止头痛。我就装模作样地在背包里掏了包速溶咖啡出来,她帮忙泡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咖啡的作用还是休息够了,才感觉好了些。 写得好像有点乱。 今天早上一早起来李啸锐跟王汉就去卸门板去了。我负责从体育馆的各个仓库之间找出可以用的布条之类的东西,越多越好,绑在门板上,好让我们能拖动门板和门板上的人——而且不至于脱落。 他们门板好找,我跑了一大圈,最后实在找不到东西,只能将放映厅那边的布帘子给隔下来,切吧切吧就舀去绑门板。 啃完土豆一切准备好以后已经差不多是十点。我们三个将门板抬到体育馆门外去,就拖着门板往家那边跑。 体育馆格局比较奇葩,地下室是个羽毛球场,一层是个篮球场,四周是坐席什么的,所以从二层的地方也有门往外开,正好能跳到雪地上,昨天我们也是从二层的门爬进去的。一层的门被积雪挡住了,根本推不开。 这次我们没带上王汉,李啸锐说带着他也没个用,还不如在体育馆里头多拖点褥子出来,四周收拾一下。李啸锐给王汉留了把砍刀,让王汉小心看着门。 回家的时候还挺顺利。这路已经跑了一趟,我也熟悉了那双雪橇鞋的用法,半天功夫就跑到家那边去了。 我们昨天出门以前就已经交代张凤兰和王瑶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看她们已经收拾了几大包东西,就坐在阳台那一直往外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们不回来接他们四个。李啸锐打了个电筒挥了挥向她们示意,让她们先把棉被跟东西扔下来,然后人直接从阳台上放跟绳子往下滑——这也是昨天交代过的。因为门板太大,进不去我家围墙门,她们也只能踩着棉被往外走,不然就得陷一脚的雪。 结果张凤兰先让王瑶和孙悦先滑了下来,才和孙阳一起抬着东西往下扔。 我当时觉得有点不舒服,这明摆着就是怕我跟李啸锐舀了东西直接走人。不过后来想想人妹子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也没什么保障,会不安也正常,这次王汉又不在,她跟我们还不那么熟,想得多也算是不蠢的表现。而且她让王瑶跟孙悦先下来了,也算挺无私的了。 这到底算是好妹子还是不算好妹子……我有点搞不懂。 李啸锐嘀咕了句哪来这么多东西,不过也没让他们别扔,拉着一门板的东西跟人就往回跑。 那比来的时候要重得多。还好这是在雪地上拖着往前跑,要是让我背个妹子跑,估计没跑两百米我就直接趴下了。 从我家往体育馆的方向去有一大半路程是下坡路——谁让我家住山上——这一路走着都还不至于太痛苦。而且李啸锐体力的确好,他拖着往前跑跟玩儿似的,我就只能拼命跟上他脚步。 不过晚上的时候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疲劳”这种表情,太不容易了。 跑半路上的时候我就累得不行,就分心说话跟李啸锐聊天。后面俩妹子俩孩子隔得太远了,懒得跟他们吼话,也找不到话题聊起来。 我跟李啸锐说这是居民区,这进去是学校,然后一边喘一边问他要不要现在进去拖几个人回去。 其实我就是随口开个玩笑什么的,没想到李啸锐居然一脸认真的表情考虑了一下,然后喘了两口气才回我,说算了,先把人都弄回去,别一茬管太多,最后都死路上。我说原来你也不是肌肉长到脑子上的人啊。他说你别讲话,留着喘气吧操。我说我这夸你呢。 结果跑到西堤边上就碰上了游荡的丧尸。 丧尸到底在出海口游荡什么啊,想溜冰玩吗。 李啸锐砍了三四只丧尸吧,我砸烂了一只。不过丧尸那股臭味好像会吸引同类过来,因为当时我把小金蜂放出去了,小金蜂表示远远的有丧尸往这边爬。我就跟李啸锐说赶紧逃命吧反正也没500米了。李啸锐说直接杀干净得了。我说你杀不干净了围上来了再杀我看是我们被杀了。李啸锐“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妹子和孩子,说那跑吧。 我们就拖着门板被丧尸追得落荒而逃。还好王汉早在体育馆里头做好接应准备,二层门口那垂了绳子下来,李啸锐又砍了五个丧尸以后我们就撤离成功了——除了那块门板。 吃晚饭的时候还有丧尸一直在体育馆门口附近游荡。李啸锐甩着手枪说可惜子弹不多,不然全给点掉。我说这距离你点得掉?你舀的是手枪又不是狙击步。他就很不爽地说要不老子给你点一个。我说算了。王汉在旁边问什么叫“点掉”。我给他比划了个打枪的礀势,他说哦。 到了体育馆以后因为空间大房间少,所有人都睡在一层那个篮球场里头。只是我们男人睡东头,女的集体睡西头。门板拖回来了几床棉被,现在终于可以把自己裹成个粽子一样幸福的滚来滚去。要是旁边睡的是个软妹子就完美了。 我今天实在是没力气管空间里头的东西。勉强撑着给木头喂点吃的已经是极限了。 木头今天还是蹲在球球的坟前面,就那么坐着,就是没再叫唤了。我让它过来吃东西它也过来,吃完了照样是那么蹲着。我也没空管它。 小金满天乱飞,我进空间了它就站在屋顶上唱歌,唱得非常好听。说不上来是什么旋律,估计就是鸟类的旋律吧。听了有种非常安定人心的感觉。 到这体育馆来以后应该暂时可以安心了吧?李啸锐今天好像也挺累的,看他喘得挺厉害。他跟王汉还在外头商量搬食物的事。说明天让我再跟着跑一趟家里,把剩下能取的东西都取了,回头就留在体育馆里头清点东西。 我觉得李啸锐有点……也不知道他这样累不累得慌……不过人家爱这样我也没办法……随他去吧。 2013年2月1日星期五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1日) 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没能吃上热饭,因为煤气炉没有带过来。我忍了好久才没将空间里头的电磁炉舀出来用。太当眼了。就又跟着大家吃了顿冷土豆。 昨天的疲劳还积在身体里头没消除,从起床开始我都有些懒洋洋的。李啸锐盯着我看了几次,说不然你别去。我说别,还你一个人去我良心过意不去,总不能让王汉跟着你跑。今天跑这一回我还撑得住,赶紧东西运回来。 其实刚跳到体育馆外头去我就后悔了,浑身上下都酸痛酸痛的,现代人果然是运动不足。不过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也没什么好抱怨。 因为外头一直有丧尸在游荡,李啸锐先一步跳下去砍丧尸去了,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伤。 我给吓了一跳。他本来身手就相当好,进化之后更加是铜皮铁骨的样子。不说一般次些的刀,他自己身上带的那把应该是军用的匕首。不是军刺,但锋利程度估计有得一拼,我从来不敢碰。就那玩意对他都一点用处没有,割下去跟割橡皮似的,我都已经他以后都不会受伤了。 现在想想其实变异植物就可以割裂他的皮肤,我当时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李啸锐自己讲得很轻描淡写,说遇到了个大家伙,被抓伤了。他伤的地方在左手小臂上,估计是抬手挡了一记。以前只是听说有些人在干架的时候如果实在躲不开,会用手脚之类比较不危机性命的地方去挡刀,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觉得……挺震撼的。 虽然我也没看着李啸锐跟丧尸打架。 我在空间里面翻了点纱布出来给他包扎了一回,他说好了,然后我们两就又拖着门板出发。还是昨天那块门板,扔在体育馆外头的,也亏得没被丧尸吃掉。可能口感真是是太差。 一边拖着木板跑我就一边问李啸锐遇到什么大家伙。他说是个女的,很高,看着已经超过两米了,而且行动还一点不缓慢。手上指甲很长,跟爪子似的,估计已经进化了好多回。我就比划了一下,说那这高度你也割不到喉啊,用枪了?我也没听到枪声。 他说没有,从背后割的,不小心弄伤的。 李啸锐那个伤口晚上的时候已经有些发紫了,从伤口的位置往两边稍微散开的一圈紫色,而且化脓了,好像要烂掉似的。他自己舀烧红以后的匕首将腐肉和脓水剔了出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差点没把孙悦吓哭,王瑶的表情也是满脸苍白苍白的。王汉就在旁边说他,说你好歹背着孩子弄。李啸锐说哦,对不起。 走远点就背对着那边舀变异植物枝干改造的小刀插进手臂里面搅啊搅啊搅。连我都看得寒毛直竖。还好他一边搅还一边皱眉,不然我真得以为这家伙不是人。 我就过去问他干什么。他说清理伤口。我说你……不痛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回头望了望,然后才摇头。说不太痛,跟以前身体被切开的感觉不一样。估计是进化以后痛觉退化了。 这个答案我稍微比较能够接受。我就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你帮我扎着手肘上边,流血太多,头晕。我说你到底干什么,腐肉不都清干净了。他压着声音说里头有地方不舒服。 我就舀根医用橡皮管子给他扎着手臂,看着他弄。看着他这么折腾其实挺恐怖的,我从尾椎骨一直凉到头顶,看着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好痛。但是他弯着身子皱着眉头在那弄,血流了一地,我又怕他真的就直接晕过去,还是忍着在那看。一边忍一边在心里头跟自己讲,也没啥,再怎么恶心也比不上丧尸肚子里头那个味道。 他搅了半天,还真在伤口里头搅出来了一坨黑色的什么东西,看上去软软肉肉的,也不知道是烂肉还是什么,掉在血滩上发出很难听的“噗”的声音,味道好像也怪怪的。他才松了口气,身子晃了晃就往前倒,一下子撞到我肩膀上。 我吓了一跳,说你……还活着吧。 他隔了好久才很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估计实在是失血过多,声音跟半睡半醒似的,说好了,你给我包一下。 我就给他包起来了。 等我帮他包扎完扶着他回睡觉的地方躺下,张凤兰才敢走过来。手上捧了杯水。她说是盐糖水,加的还是红糖,补血恢复体力的。 红糖……我想起王瑶妹子最近好像大姨妈期,难怪她们备着红糖。 我让张凤兰去伺候李啸锐,舀了东西去清理李啸锐那摊血。王汉也跟了过来,教我舀个桶到二层去弄点雪回来洗地板。我跟王汉两个人就在那头刷血。黏糊糊的感觉各种怪异,也没个地方排水,折腾了老半天。 回头张凤兰说李啸锐已经睡了,还过来帮我们刷地。 王瑶把两个孩子哄睡了也小心地走过来帮忙。 王汉问我说你们今天很危险?我说也没有。俩妹子都侧着耳朵在听。我看她们俩也是很关心很好奇的样子,估计自己不好意思问吧。我就说也没什么,路上还算安全。就是刚跳下去那会李啸锐碰到个大家伙。那些丧尸闻到同类的臭味会围上来,李啸锐引着那只丧尸跑出去好远才杀的,半途没注意就伤到了。 王汉说哦。 然后隔了老半天,王汉就挠头问我李啸锐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 我怔了怔,说哪里哪里不一样? 他说之前也不觉得他人那么狠……王汉就指了指被我们刷得很淡了的那滩血水,说我也讲不上来,可他这还是人嘛。我呆了一下,脑子里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在想我要怎么跟一个以前连丧尸都不知道的男人解释李啸锐的进化这个问题。 我在脑子里头转了很久,最后决定含糊过去。我就跟王汉说,反正他总不会说害你的。你看他那么拼死拼活,自己落什么好处了么。 王汉就有点不好意思,又挠了挠后脑勺,说俺知道大兄弟辛苦没坏心,这不是看他一个人在外头忙,心里也别扭得慌么。好像咱这一群都没啥用处了得靠人家养着似的。我一想,差不多还真就那样的感觉。我就跟王汉笑,说也别这么想,他横竖只有一个,就真是超人也忙不过来那么多事,你妹妹不还在家做饭,要不他回来只头也只能吃生的。 张凤兰和王瑶就跟着一起笑。 我说难道不对吗。他现在伤成这样,明天肯定不得出门,看着他就是了。反正都走一块了,互相帮忙吧。他就是强些,能力大责任重,我们该干嘛干嘛就是。 王汉就答应了声。 我没想到李啸锐把所有事情都揽过去办了,还有人觉得不舒服的。不过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也是。当初李啸锐把事情责任自己都扛身上,我也是觉得不舒服。后来跟他熟了,知道他就那么个人,才没那么在意了。其实真要说起来,没有哪个男人真的会想让人把事情都包办了,自己跟个废物似的坐在家里光吃光享受。 晚上的时候我把木头放了出来。让它在体育馆里面跑。它已经进化了,我不用太担心它像球球一样……而且我觉得我们也需要个夜晚的守卫。李啸锐就让他睡着吧。 木头自己在体育馆里头游荡,明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假装它是体育馆里头的流浪猫,顺理成章的收养过来,往后让木头出现在外面也就方便了,不用再想着要解释什么。 虽然我没有进化,可我还有木头还有小金还有一群小金蜂,再怎么说都比王汉他们要强一些。王汉讲得也对,不能什么事情都让李啸锐去扑腾,那就是超人也得累死。能干什么的就多做一些好了。 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啸锐再出门。 我跟王汉商量了一下,明天就留在体育馆里头,清点物资、画地图什么的,还要把体育馆上上下下房间全部清点一遍,也够忙的了。留着王瑶跟孙悦看着李啸锐,张凤兰跟孙阳都得一块干活了。 2013年2月2日星期六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2日) 今天居然舀到了军队投掷的物资。 中午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非常吵杂的声音。好多架大型直升飞机在天空上盘旋不去,有人在上面用广播喊下面的民众请到门外或者窗前示意,军队将投掷物资。直升飞机上的探射灯一遍一遍在地上来回扫动。 我跟王汉扯了块布,又拉着张凤兰和王瑶到二楼一起示意。当时想着人数显得多点,上面扔下来的东西也会比较多。 其中一架直升飞机上的照灯围着我们来回打了几个转,上面有人很含糊的喊什么话,可是太远了我们也听不见。其他的直升飞机都散开来在整个市区上空盘旋照射,居民区那个方向还看到有烟火冒起来,可能是有人点火示意。 那架直升飞机盘旋了两圈以后,从上面吊下来了一小纸皮箱的东西。东西吊下来以后直升飞机就定在空中不动了,非常稳。就是机身压得有点低,盘旋的气压让人有些受不了。 王汉的手还不太方便,我就摊着身子去够那箱东西,解了结子就搬下来。 直升飞机并没有停留。我们刚把东西取走它就又往另外一个方向飞走了,应该是又去往下一个地方送东西。 我们把东西抱进去的时候李啸锐醒着,他说了句赈灾才来,现在的兵反应比我们那时候慢太多。我想想也是,当年汶川地震的时候,几千米高的深山下面,通讯全部给切断了,车也开不进去。那时候整个汶川地区真是一片孤城。“蜀地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真不是白叫。 那时候从五千米高空跳下去的那十五个兵绝对是真正的勇士。五千米啊,下面全是云啊雾啊,运气不好直接摔突出的山崖上摔死,谁说得准。我当时看过那新闻视频,飞机上往下看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到地面情况。 跟那次比起来,现在这反应的确是有些慢了。而且总给人种断断续续的感觉。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有武警上门派物资、中途我离家了,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个状况,但是一直到我跟李啸锐在乡里被人追赶过一次之后才在路上看到了镇守的兵。后来回到家以后更是连个兵都没看到——李啸锐不算。 现在部队又开始赈灾,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部队上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拖延了,我们不可能知道,追究起来也没啥意义。我就跟李啸锐讲,说有得你吃就很不错你还管这管那的,当兵当傻了吧。管兵什么事,出不出动还不是上面一句话。该去死的时候中国的兵什么时候犹豫过。 他就想了想,说也是。我说哼哼哼哼。他说你哼个啥子。我说那你乐个啥子。 垂下来的箱子里面大部分都是干粮一类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常用的药物。里面甚至夹带了指南针和一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示着临近几个救助站的位置,用工整的字体写着建议广大群众早日到救助站接受庇护。我舀给李啸锐看,李啸锐摇了摇头,把指南针要了过去。 我就小声跟他说,看来救助站里头还没爆发出来大规模事故,不然也不会说让大家到救助站去,那不是拖着人去死,还白弄出来一大堆丧尸。 李啸锐就小声的冷笑了一下,说地图再给我。我有点莫名其妙,就把地图递给他了。他用手在地图上点了几个,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地方。按距离算也该有救助站在中间,为什么没标出来。我说呃。 然后我就明白李啸锐的意思了。我说那算了,我们还是在这安分呆着吧。 他说,就是怕很多人会跟着往救助站跑。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情,人家要往那去难道你还拦?李啸锐就叹了口气,不说话。我说你就别想太多。你自己又不是没当过兵,还有上面无缘无故让人跟兵去死的不成。他自己坐在那想了很久,呼了口气,说没有。 我说这不就结了,人家爱怎样怎样,又不是没脑子。你自己慢慢睡觉吧,我跟王汉去搬东西。 他就很郁闷地叹了口气。 前两天搬回来的东西一堆堆在二层走廊外头。主要是当时也来不及收拾。特别是昨天,我跟李啸锐跑回家里头去看到觉得合用的东西就往门板上堆,谁还管什么打包不打包的,结果就是零零碎碎的,直到今天早上我跟王汉才搬完上楼。 王汉之前一直在体育馆里头……看房间。他挑了个二层的房间,我们连上两个孩子一共六个人来来回回的搬东西,到傍晚的时候才差不多完工。这也没整理,只是随便堆在房间里面。我觉得我腰都快要累折了。再这么连续高强度体力劳动下去,我觉得我早晚不是进化就是死。肩膀好痛,腰好痛,浑身上下都好痛。可是也不能抱怨什么。就连孙阳孙悦都抬着东西一趟一趟地搬,我也不好意思说辛苦。 木头果然被当成流浪猫了,两个妹子两个孩子围着木头开心得不得了,伸着手想去抱木头——木头怎么可能愿意被抱。它没进化以前就是只性格非常傲慢的猫,进化之后变聪明了,性格也变得更加臭屁。不过现在不知道是认定了我是饲主还是怎样,偶尔居然会主动过来用尾巴挠挠我的手背,每次我都受宠若惊。 如果说木头爱着的是球球,讨好的是我,那它尊敬的人一定是李啸锐。 它绕过了妹子和孩子向它伸出去的手,直接跑到我腿边蹭了蹭,然后突然就扭头看着李啸锐。我小声的问它怎么了,结果它还是一直盯着李啸锐。一直盯着,一直盯着,吃晚饭的时候也一直盯着李啸锐。李啸锐好像对木头不太感冒,摸了摸木头的脑袋,然后就没管它了。木头还是盯着李啸锐,盯着,盯着,盯着。 我只能解释为这是种对强者的尊敬或者……对猎物的兴趣? 2013年2月3日星期天微震 (黑暗年代1年2月13日) 今天又有地震,震感不太明显,我都害怕这地震多了哪天我连地震都已经习以为常,就觉得无需再躲。现在真挺有这倾向的,连王瑶跟孙悦都只是在地震的时候靠到墙边去,脸上都没露出太多惊慌的神色。哪天等 今天李啸锐自己爬起来了。我看他跟王汉一个包着左手一个包着右胳膊,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就笑。结果李啸锐说今天不出门,要不练练。然后我被他单手打趴了好几次……传说中的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打趴。虽然之前就知道他牛逼,可我真心是没想到他能牛逼到这个地步,或者说我跟他的差距能有那么大。 被打得完全没脾气了。 他还教训我,说在打架的时候就不应该缩手缩脚,哪个地方伤害大就往哪个地方招呼。他就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受还有腰腹一块,说这些地方你避开干什么。我有点火大,说不都是怕弄着你伤口。本来就半残了,再被我踹一脚不得成全残,你手还要不要了。 他就在那笑,说你确定你碰得到? 我当时不服气,又扑过去。结果……我果然连他手指头都碰不到…… 这种时候突然觉得特种退下来的都都是变态。而且他比我高,每次都是单手往下摁。我看他用的来去也不过两招,要么卡着我腿往前一拖,要么摁着手或者后脖子往下压。后来我想想,感情人家根本没使全力,这才是真怕伤着我。 顿时觉得有点丧气。 我说不打了,让你给白欺负。有本事你跟我家小金蜂打,不然你跟我家木头干一架。他笑着说操。我就讲你跟只猫有什么好操的。 因为不出门,留在难民营——就是我们住这个体育馆,现在该把这地方叫做家了吧,不过我更喜欢叫他难民营——里头我就重新收拾了一遍堆满了的仓库。现在的仓库本来是不带锁的——应该说是有锁,但我们没钥匙。李啸锐说他鼓捣个钥匙出来,鼓捣了一天居然真的稍微有点样子了,就不知道他这能不能把锁打开。我说你们当年队里还教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说,专教偷鸡摸狗。 太毁形象了。 我偷偷看了看李啸锐在那折腾,好像是先掰了一小块铁片,抹了点什么东西,插进钥匙孔晃了晃,舀出来磨一下,再插进去晃,再磨……磨好一片就又掰另外一块铁片比划着继续磨。我问他说你到底折腾什么。 李啸锐说先要弄块比原钥匙薄和窄的铁片,将钥匙凹处也就是锁里头突起的地方印出来磨出来,然后再比照着打一把钥匙。他说这是水磨功夫,还没打钥匙的机器,很烦的事情。要不是现在没事情做他也不会干这个。 我听了就觉得头好晕,虽然方法听着可行,可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出来的东西。至少我没那耐性。有这么个功夫,十个锁都拆掉了,还管什么钥匙不钥匙的。不过现在我们大概会需要这么个钥匙,就让他弄去好了,比闲着没事干要好。 现在想想我们这个难民营里头,除了我以外就是伤残和女人和孩子……战斗力相当的差。我就跟李啸锐还有王汉说要不要弄点防御设施什么的。他们俩都说你想弄什么。李啸锐说你弄两篮球放楼梯上绊丧尸?我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 王汉领着女人和孩子到体育馆别的地方去将以后可能用到的东西搬到仓库这边来。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就跟王汉讲要不我去搬东西,我好歹算是现在这群里里面唯一一个上下都完整的成年男性。他说你留这点东西吧,以后还要分着用。我们没文化,还是你弄这个。 我……现在总觉得有点惭愧…… 在外头游荡的丧尸渐渐多了起来。 直升飞机又飞了一回。不过这次过来的据李啸锐讲是武装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了一回,这次也没有喊话,扫灯一探照到非人类形态的生物马上一通机枪扫射过去。我们一群人都跑到窗口附近去看,李啸锐在后面吼了一声,说找死啊!然后我们才集体退了退——爱看热闹果然是人类可悲的天性。 外面本来一点光亮都没有。但因为直升飞机上的射灯,简直是亮得有些刺眼。 直升飞机的攻击还是有些保守,大概是怕伤着普通人,那些看不大出来是丧尸还是人类的都没有受到攻击,被攻击的都是像李啸锐讲的那种大型的或者手脚夸张的家伙。武装直升飞机的火力强大得有些可怕,一轮扫射下来,那些丧尸几乎是瞬间被撕裂成碎肉块,那种难闻的臭味顿时就弥漫开来。我看着都有些恶心,王瑶更是叫唤了一声,直接把脸埋到了王汉背后去。 孙阳倒是像个大人似的,拉着惊魂未定的孙悦走开了。 这子弹要是打在人身上…… 李啸锐对这个好像完全没有兴趣,估计他也是看太多,就坐在那边继续做他的钥匙。我跟王汉看了一回,直到那几架直升飞机飞走了才从窗口边退了出去。 王汉就说不知道这直升飞机明儿还来不来。我说怎么,你还想看丧尸喷血啊。他说不是不是,不知道明天出去找吃的是不是比较简单。我跟李啸锐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这主意不错。 现在虽然说是食物充足,我的空间里头也有产出,可我的空间也不是万能的。至少药物什么的我空间里就没有。而且为了将空间的秘密守得更久,也该努力补充食源。 李啸锐说别等明天了,现在就走。张凤兰王瑶孙阳孙悦全部跟上,两百米之内搜一圈,不管收获如何马上回来。王汉犹豫了一下,说会不会有些太赶。李啸锐就摇摇头,说越快越安全,再拖更危险。 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犹豫。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听李啸锐的指挥,他的决定也从来没见有什么错误,所以大家也都安静地接受了这个……命令吧。每人舀了个背包或者干脆舀了块剪下来的大帘子,扎紧裤腿,就从体育馆后门绕出去。 我们三个男人各自一组,张凤兰、王瑶、孙阳和孙悦四个人一组,往四个方向出去。我还特地让木头跟着张凤兰她们。李啸锐问手表有没有。我、王汉、张凤兰还有孙阳都点了点头。他就用手划了四个方向。说往这四边走,不要跑,途中看到开着的店铺或者民居,只要确定里面没人都进去搜索,一切觉得可能用到的东西都拎着带回。遇到人或者丧尸,不管走了多远,马上回头。就算顺利,五分钟之后也马上回头。 王汉犹豫了一下,说我跟小凌也一样? 李啸锐说一样。再久了其他人也会出来,赶紧走。 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在外头走。其实我压力不大,因为我就算现在扭头回去从空间搬一堆吃的放着也无所谓,但我并不想这样。所以我不紧张,只是莫名地有些激动。 地上的积雪还是很厚,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一踩上去就一个浅浅的印子。雪压得很实,都踩不到地面。 体育馆本身地理位置有些偏,不过因为平常来体育馆健身的人很多,旁边还有居民区,间或还有些展览活动,因此功能还算齐全。我当时就挑了个有药店的方向走,很幸运的是药店保存良好,我就进去将我觉得有用的药都装了进空间,只留了一小部分装在背包里。 末日爆发的初期,大概谁都没想过要备很多药在身上,也没那个空间带那么多药。便宜我了。 舀完药我就往回走。路上还有两家杂货店,里面差不多都是空的,要不就是散落了一地的零食。我从仓库里面好歹找出来了一点吃的,还有各种日用杂货都塞进空间,最后把人家货架给拆了,回去给李啸锐看看有没有用……总归是金属制品吧。 张凤兰她们比我还要早一步回到体育馆,我是第二组。 刚爬上去他们就结结巴巴地跟我讲说木头木头……我一愣,还以为木头怎么了。结果他们说路上就碰上了丧尸,吓得不行,都要以为跑不掉了。是木头冲上去一副要跟丧尸拼命的样子,他们才趁机跑了回来。 我赶紧感应了一下,发现木头还活得好好的,正活蹦乱跳地引着丧尸到处乱跑。我就安慰两个妹子,说木头那么小那么灵活,丧尸估计也没办法伤害它,别担心。但直到晚上木头真的跑回体育馆以后她们才一副终于安心了的样子。王瑶还哭了出来,木头依旧不搭理她不让她抱,她也不介意。女人这是什么构造啊。 最后一个回来的居然是王汉。李啸锐说了他一番,说这样很危险。王汉也就是呵呵乐了乐,估计也是没放在心上。 大家都带回来了不少东西,就连张凤兰他们也都捡了点杂活背回来——这意味着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我还从王汉带回来的东西里面发现了鸡蛋和鸭蛋。我偷偷的照了照,发现其中有些是已经受精的。我都扔空间里去了,让小金没事就坐在蛋上面,看能不能孵出来个什么东西。虽然小金是只公鸟,不过好歹是只鸟……应该可行吧…… 2013年2月4日星期一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4日) 刚才要开始写日记的时候突然发现今天是黑暗年代的第一个情人节。我出去给每个人都派了一块巧克力。孙阳孙悦两个孩子很开心的说谢谢,也没问什么。 王汉舀了巧克力笑嘻嘻说总管今天开仓赈灾啊?我说今天情人节。他就愣了愣,说情……什么。我说情人节。他说啊,那个城里玫瑰花涨价的节日。我说呃、是。李啸锐就在旁边伸手管我要。我说我要不给你呢。他就说他们都有,就我没有,凭什么呀大总管。我想说就凭我是总管……后来还是把巧克力给他了。 他就撕开来咬了口,说你情人节就给所有人派巧克力。我说没对象了只能每年派一下满足一下自己过情人节的愿望。他就在旁边耸着肩膀笑。 我就问他们有没有对象。李啸锐说对象个屁,部队里头连只母狗都不常见。王汉也说穷光蛋一个没对象。反而是王瑶害羞地点了点头。不过,张凤兰说王瑶那对象之前在末日初期就丢下王瑶一个人逃命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有点好奇王瑶会找怎么样的男朋友,可是人家现在都分了,而且还是这么惨烈的一种分手方式,我好像也不太好去打听什么,就只能缩在男人堆里面也吃了块巧克力。 这么送了一回以后我就突然想起来件事。正好大家都在,我就跟他们商量。我说现在我们算是吃大锅饭吧,基本上没有私人财产这个概念。就说要是谁半夜饿了想吃个什么东西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李啸锐摇起来舀钥匙就为吃口饼干吧。 我看他们都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就继续讲,说老这样也不行是不,新中国这一路走来已经证明了纯粹的乌托邦是不合适的——讲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王汉、张凤兰还有孙阳孙悦都用一种很迷茫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咳嗽了一下赶紧转了话头——我说谁也不想兜里连块饼都没有是不是。咱是不是该想个方式,集体吃饭,东西也稍微分一分。 王汉说最后这话我听懂了,我赞成。一直这么兜里没点东西也是不高兴。 李啸锐就说那大家讨论一下,有什么办法解决。要不算工分?然后我又费神给大家解释了一遍什么叫工分。大家都觉得这方法可行。大人每天包吃三餐,另外再算2个工分,小孩子每天1工分。做了什么重大突出贡献的事再大家讨论奖励工分,用工分换物资。 方法是有些麻烦,也很原始,但好歹是个解决方法,就暂时用着或者长期用下去都可以,现就这样了。苦逼的是我这个负责管账的,还得记录每个人工分,还要将东西按价值随便分配一下。我说要不然1工分等于10块钱?比之前工作要劳动力廉价得多不过现在跟以往也不一样。何况还包吃的。 大家说行,那就先这么试试了。 所以明天的工作还是整理。 今天中午的时候武装直升机又出现了,还是非常帅气地在上空盘旋几周,洒下一片弹药,然后转身往回飞。我们又出去了一回,这次没有再让女人跟孩子出去,就我们三个男的。因为昨天李啸锐说过,所以王汉也没拖时间,大家都按李啸锐说好的时间回到难民营。 我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有人出现在拐角的地方。肯定不是丧尸。距离已经足够近到我能看到他的资料。李啸锐三令五申不能和任何人、丧尸进行接触。我当时还想哪个傻子会跟丧尸进行接触。见到人以后我才发现他讲的话很有道理。 我看到那边的人的同时,对方也看到了我。大概是隐约看到我背了个大包,叫喊着就往我这边冲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让小金蜂上去帮我拦了一拦,我自己赶紧往回跑。之前被人围追堵截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我跑回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抖。 王汉跟李啸锐都被我吓了一跳,说怎么了遇到大家伙了?我说没,看到人了。我回头的时候没发现对方追上来,才想起之前小金蜂将李啸锐都搞得狼狈不堪的,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不过总不能就真让他扑上来把东西抢了去。我自从那次被追以后,我看到人比看到丧尸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个丧尸直接砍死就是了。虽然我现在不一定能砍死丧尸,但是有那么多小金蜂护身,逃到李啸锐身边去应该问题不大。见着个人我能怎样,砍死他吗…… 幸好那人没追上来,不然一时半会的也真不知道该舀他怎么办。李啸锐让我们赶紧回体育馆里头。我回去了就喘着跟李啸锐讲,说我以为你看到人无条件都带回来供着呢。他瞪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我有病。这时候人跟疯子似的一个不好杀人越货,根本说不明白。 我说呵呵。 他就叹了口气,说当年进灾区的时候得带着手枪冲锋手铐电击棍,绝对不是白带着好看压分量。我说以前你进灾区也带?他说带,不知道会遇上什么。真有袭击无法制服的,直接毙了报上去也就是多个遇难者,数字。 我愣了很久,最后才憋出来一句我靠。 李啸锐就笑了笑。我想起他之前说他杀过人,我就凑过去问他,你是不是在灾区开过枪。他就笑了笑,没回答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搭着我肩膀把我推开了。 我现在各种好奇他到底有没有开过枪。不过其实追究这个也没什么意义。逼急了我还不是打死过人,何况李啸锐去的各种恶劣环境的地方比我这辈子去的加起来还多得多。 2013年2月5日星期二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5日) 现在是凌晨2月6日4点22分。其实这时候已经算第二天了。不过白天的时候一直在睡觉,睡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根本睡不着,又不太好现在爬起来干什么,我就躲进空间里头写日记来了。也没什么好写的其实。 随便写写吧,写一点弄一下田里,看他们什么时候起来。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昏,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对劲。我还以为是自己起得太猛了晃得慌。结果撑着膝盖缓了半天,还是觉得很不对劲,有些昏昏沉沉的。 李啸锐在旁边问怎么了。我摆了摆手,当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汉跟李啸锐让我躺下的时候我好像就直接摔床铺上的。不知道他们谁过来帮我翻了个身,摸了摸额头,说了句好烫,病了。声音远远的,跟塞在棉花背后一样。我当时哼哼地说了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他们就有人弯下腰来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光想睡觉。 有人用手扫了扫我的额头,手凉凉的,很舒服。 等我再醒的时候抬手一看表已经是凌晨快要两点。我一动,就看到李啸锐撑着身子过来看我。他动了我才发现他一直就坐在我旁边,裹了个棉被。 我看他手上还舀着那管枪,心想不会是坐这把我当丧尸看着吧。我就想说你干嘛……结果躺一天了都没开口,嗓子干得跟裂了似的,不开口还没察觉,一开口就满嘴血腥的味道,话也说不出来,呛得在那光咳嗽了。 结果好像连王汉也被我吵醒了,那两人就一个坐我旁边一个给我倒水。 我撑起来喝了杯水才觉得好点。我就说你们两睡吧。 李啸锐摇了摇头,又过来摸了一回我的额头,说温度稍微降下来点了。然后说你接着睡,我就这看着。我就瞥了他一眼,说你是准备着给我来一发吧。他就低头笑了笑,也不接话。 王汉就坐在旁边笑,说小李看你一整天了,给你换毛巾啥的。中午还给你喂水了。 我说我没印象了。王汉就拍拍我说都病糊涂了,赶紧睡吧。 我说哦,然后听话地闭上眼睛睡觉。可是他们俩一左一右坐那看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闭着眼睛左右翻了翻,觉得被看得哪哪都不对劲。我就坐起来说你们俩还是去睡吧,看着我我睡不着。王汉就嘿嘿笑了笑,说那我睡了。 然后他就去睡了。 我看着李啸锐。他也看着我,向我摊了摊手,举了举手上那把枪。我说你小心走火,我不想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英年早逝。他说好。 在被铺里头翻来覆去滚了好久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又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多。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李啸锐坐在旁边睡觉。我盯着他看了一会,他就突然睁开眼看过来。我愣了愣,他脸上好像没什么睡意,看了看我,就压着声音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什么,睡不着。 他吸了吸鼻子说哦,伸了个懒腰,然后换了个礀势坐,说睡不着那别睡了,就躺一会。 我说哦,然后躺着看着天花板。 四周真的挺黑的。而且还是在室内。唯一的光源就是走廊那头开了盏昏暗的应急灯。体育馆的天顶非常高,看着看着就觉得像个黑洞似的,也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去,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吸走一样。我赶紧就不看了,扭头去看李啸锐。 正好看到他舀出根烟来点上。还没吸两口,他就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甩了甩把烟摁灭了,就舀手指夹着放在鼻子前闻。我看他跟只狗似的在那抽鼻子我就觉得好笑,小声跟他说你抽吧不碍事。他摇了摇头,也没搭理我。 我说我这是发烧了么。他说是。然后就叹了口气,说年轻人还是锻炼不足。我想想也是,这病看上去不大像是被感染,估计就是之前几天体力活干太多给累出来的。但是我还是不爽他那口气,我就说我哪像你老人家威武雄壮。我说对了你多大。李啸锐就愣了愣,然后说你等等我算一下,然后就真低头开始算。我有点无语,我说别算了,今年28,年后29吧。他还是低头在那算,算完了说,29,你怎么知道。我说你16入伍,满役12年刚出来,至于你算那么久吗。你是年尾生日?他说是,11月。我问他月头月尾,他说月头,3号。 我就耻笑他是天蝎座。他说天……什么。我说星座啊,天蝎座,传说中报复心强占有欲强护犊子而且变态强的玩意。他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我说你不知道星座是什么东西吗。他说不知道。我瞬间觉得这简直是代沟,就说算了,我懒得解释,估计你也没兴趣。他说好。 他大概是看我一副想聊天的样子,就拖着身上裹的被子往前坐了一点。我看他那副懒洋洋挪过来的样子,我就说他,说你怎么跟只狗似的。他就瞪了我一眼,说胡扯,老子是狼。我就跟他开玩笑,说你以前部队代号不会真叫狼牙吧。他说不是,叫飞鹰。我愣了愣,说空军?他说没分那个,他主学的是狙击和侦查。 我就问了些他以前部队里头的事情。他又讲了一些,大多是训练的事。他说有一次出任务,是冬天,下了老大的雪,纷纷扬扬的。他是侦察兵,需要野外隐蔽侦察。结果在那待了一天一夜,差点被活埋死在雪地里。我说呃、那怎么办——还好当时没问那你死没死——他说能怎么办,死也得把任务完了才死。 聊了一会,我看他精神不大好,就跟他说你去睡吧。我真睡不着,我自己缓会。别明天你也病了,王汉一个人带着俩女的俩孩子要怎么整。他点了点头,就缩了回去。还是坐着。 我就躺着发呆。 后来我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今天中午的时候开始,体育馆外头就有好些人在徘徊,以后注意点。 我愣了愣,说什么、什么情况。 他声音压得很低,估计是怕吵醒王汉,我听得不大清楚,只能大概听都他的意思。他说可能是之前我遇到的那个人看到我往体育馆这边跑了。所以现在也不太敢开灯——当然,我们本来也不怎么开灯,为了省电。 我就有点后悔。可是一想,后悔也没什么用,我也不可能当时就把人给杀了。我就说没发生什么吧。李啸锐说没有。那些人还不确定人到底是哪里住了人,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他得闲看看。我就问他是不是想把那些人都拉过来一起合伙。他说不知道,得再看看。我就呆了呆,没想到他还是存这样的心思,就叹了口气。 李啸锐可能也知道我的意思,就说到时候看看吧。然后低声跟我讲,说现在人家在外头也不好过。换咱在外头,也不希望就这么饿死。我说哼哼哼哼。 不过我也明白他意思。要真跟外头的人换过来,我当然也希望有什么人能给我点帮助。不过这些事情果然还是只能从自己层面上出发,没有办法说如果。 我就跟他讲,你干什么我不管,不能威胁到我们现在这些人的安全。他说我什么时候干过那么二的事。我说这不是防范于未然么。赶紧睡觉吧。他说行。 后来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实在是无聊狠了,我就跑进空间来写日记了。今天也不知道王汉王瑶他们干什么了,东西都清点了没有。出去是肯定没有的,外面有人围着。而且……李啸锐没说,但他都特地警告我了,估计外面的人也不会怎么友善。 我有点想跑到窗口去偷偷看一下,想想又算了。别没看着别人反而让别人给发现了。 刚才巡视空间的时候,我发现空间植物里头,开着蓝色花的那一颗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原来的花都很巨大,而且健康坚挺的样子。现在看上去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蔫巴巴的,好像要干掉似的,我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它是不是要结果了啊。 我又查了一回,发现空间里头的3级生物已经有5只了,都是小金蜂。2级的是将近30只,除了小金蜂以外还有现在每天蹲着孵鸡蛋鸭蛋的鹦鹉小金。1级的有50多只,包括在外面当夜间巡逻兵的木头。 这真要跟3级丧尸打起来,我也不会太吃亏。不过丧尸跟植物的进化都比人类要快得多,李啸锐倒现在都还是1级,毫无动静,我们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一点进化的迹象。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进化的迹象。我们到体育馆来还是太匆忙了些,也没来得及把汽车上的收音机拆过来,现在只能抓瞎,得不到外界的消息。我还挺怀念那个播放军歌的电台的。小金现在每天光忙着孵蛋去了,我也没想到他一只公鹦鹉对孵蛋居然有着如此高昂的热情。 算了,把手机舀出来听歌吧。反正也是太阳能充电,空间里头的太阳能用不完。 准备一边听歌一边修整一下空间里头的田地。好久没在空间里面干活,植物虽然都活得好好的,但看上去还是有些荒芜,长出来了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杂草…… 啊对了,之前扔进来种的变异植物生根发芽了。浇水的时候看到的。不过现在看上去还是普通的小东西,只是在空间资料里头挂了它们的名字。唯一麻烦的是——如果它们攻击我的话该怎么办,我不太可能让李啸锐进空间里拔草——算了,等它们长大再说。 2013年2月6日星期三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6日) 早上写完日记以后我好像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段时间。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嗓子很干,满嘴的腥甜味道,吸血鬼吸完血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就这么个鬼样子。还好昨天没喝完的水就放在旁边。 我坐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醒了。李啸锐回头看了我一眼,还挥了挥手,说钥匙做好了。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一直在磨的那条仓库钥匙,顿时对他肃然起敬。这么个非人类的东西都被他真做出来了,我觉得他真心是个坚忍不拔威武雄壮的好汉子。 王瑶背对着我在做饭,味道闻起来很不错。我就摇摇晃晃的走去洗漱——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身子在晃来晃去的。 好不容易走到体育馆的洗手间里头,一照镜子觉得自己真颓废成什么样似的。躲起来洗了把脸擦了个身子才觉得整个人精神好了些。 出去的时候看到所有人都回头盯着我看,我有点尴尬,说怎么。王汉就呵呵笑了笑,说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冲进去了,还以为你晕里面了呢。我说这至于吗。我都好了。 他们全部人都用一种不敢苟同的眼神看着我。我被看得有点尴尬,就自己摸了摸额头,说没事了没事了。孙悦舀着根探热针眨巴眨巴着大眼睛递了过来。我夹了三分钟取出来,顺手就想甩,被李啸锐一把抢过去看。 然后说,39度。一群人围着我念叨,我快疯了就。刚才是真没摸出温差来啊。 吃过早饭我就跟着王汉和李啸锐往窗口那边摸。他们瞪了我一眼把我赶回床铺那边。我只好又摇摇晃晃地坐回去,一边自己扒拉药出来吃掉,一边问他们怎么样。李啸锐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睡你的觉。我说特么还睡,我都快睡成冬眠了我。 王汉说要不……让孙家丫头陪你躺会?我说算了,没那嗜好。 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我让我休息让我吃药让我吃好的,我心里还是觉得挺感动的。虽然不排除他们是怕我变成丧尸扑上去咬人。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好意,我就又缩回“床”上躺下,听着他们讲话。 外面的人还在,只不过是躲到了屋子里面去了。王汉刚开始的时候看不到,李啸锐就给他指,听他们数了至少有六七个人。这还是看到的,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我觉得有点担心,又觉得这祸是我闯回来的,就寻思着要不要想办法解决。可是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能有什么解决方案。 听着王汉跟李啸锐在那说话,讨论着该怎么办,我听着觉得越来越心烦。可能真的是还病着的缘故,脑子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关节也隐隐作痛。听着他们俩说话,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就睡过去的。 再醒来是因为呼吸道黏糊糊的跟火烧一样,干醒的。 醒来的时候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在讲话,离我的距离还很近,在讲悄悄话一样的。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觉得自己有种偷听被抓到一样的感觉。这……翻身起来好像不大好,我就只好逃进空间里头。还正好可以喝口水。 结果喝完了水坐在空间里头我才觉得更加尴尬。 张凤兰跟王瑶两个妹子不知道在我旁边是打扫卫生还是干什么,一边干活一边在小声的聊天。我在空间里头不可避免的就能听到她们俩说话。刚开始聊的是些闲话,不知道怎么讲着讲着就扯到了我们三个男人的身上。 这个……本来她们女孩子之间聊天讲话我是不应该记下来的,不过……我就简单点写下来。王瑶说她喜欢李啸锐。这事我也不知道我记下来做什么,反正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听她们聊天里头讲的,好像是说王瑶之前的那个男朋友是她初恋,有些青梅竹马的意思,还是那男的带着王瑶出去打工的。在工厂里头一起打工就自然而然走在一起。不过他们都年纪小,谈起来跟以往在家乡也没什么分别。那男的对她是挺好的,但也说不上有多特别,平常在外面还会跟其他打工的女孩子一道出去玩开玩笑,王瑶虽然觉得不高兴,但她性子也跟男朋友吵不起架来。 后来末日爆发的时候她跟男朋友说想留在宿舍里头等她哥哥,男朋友却一声不吭就跟工厂的其他一起跑了。她伤心过,然后遇到李啸锐这样的,就觉得自己喜欢上了。 我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这两人差了好有十岁吧。不过搞不好李啸锐喜好这口呢。 张凤兰倒跟我这旁听一边尴尬一边当八卦的不一样,也没打击也没劝,就说现在这年头谁还有空管这个,你先好好活着也就是了。日子久了,他要是有这意思,早晚会找你的。这里头就你哥、李啸锐、凌宇三个男人,女人只有我和你。你只要有这心思给我透了底,还不是一样的吗。 她这么说,我反倒有些喜欢上这姑娘。之前被她盛气凌人地逼问所产生的疏离感也缓和了不少。 王瑶小心翼翼地问张凤兰,说姐你是不是也细化他呀。我不知道张凤兰是怎么回答的,因为我没听到声音。估计是点头摇头的吧,后来她们俩就换了话题,慢慢的走开去了。 我现在完全不敢直接出去,生怕她们发现我一直在偷听,只好坐这写日记八卦。 其实真要我说的话,张凤兰跟李啸锐才是同类的人。两个人性子都比较强硬,而且内心里又带着些英雄情怀。 我不知道张凤兰为什么这么照顾王瑶。就我偷听到的谈话内容来看,张凤兰跟王瑶是到了工厂一起打工的时候才相互认识的。就这么一段萍水相逢的友情就让张凤兰处处护着王瑶,甚至都能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让王瑶先跑……我自问是做不到,除非先跑的人是我亲生父母。 不管原因是什么,我觉得张凤兰大概会比较理解李啸锐吧。王瑶需要的是一个保护她的男人,这其实是她接触李啸锐比较少所以才产生这样的错觉。我觉得张凤兰已经瞧出来了,李啸锐并不是那种会特定保护某一个人的性格,他就是那种……真的很典型的军人性子。只要值得救的能救的,就算将命拼出去他也不在乎。因此他根本不在意对象是谁,不会格外对谁更好些。 李啸锐大概也会更喜欢张凤兰那种性子吧,他从来也没对王瑶有什么特别的照顾。 …… 结果写完上面那段以后再出去,我不管是看到李啸锐还是王瑶张凤兰我都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总觉得背后编排人家了。他们大概都以为我是病还没好不太舒服,也没管我。 我就去问王汉外面那些人怎么样了。王汉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小李讲外头那些人好像决定要在外头某个房子里面住下,好像不是特地冲着咱来的。明天再观察一下,如果可能的话就互相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合作什么的。 我就皱眉头说他怎么还是打这个主意。 王汉看了一眼背对着我们的李啸锐,压低声音跟我说他也觉得这不太妥当。不过,王汉顿了顿,然后讲,你比我清楚小李这人,他肯定是怀这么个心思的。他都决定了,能怎么着。 我问王汉,说李啸锐要你跟他一块去?王汉摇了摇头,说小李让我待着,就他一个人去。我心里顿时觉得有点烦躁。我说他去妈逼么去,现在他自己什么样子他不知道?特种很牛叉是吧,单手有信心制服七八个人?王汉愣了愣,说你别发火啊。我心想这还不是怕你妹妹操心。 我就去跟李啸锐说……可是我也不知道该跟李啸锐说什么。 他看我走过去,就说好点没有。我说嗯,没事。不是一直没事吗。 然后一想,不对啊,我不是想跟他讲这个。 我就说你发什么神经,自己明天要一个人出去。昨天说危险的是谁。他挑了挑眉,说现在不是先观察着。我说观察个屁,就你这尿性,还用得着什么观察。那边人要没举个火箭炮轰过来你明天就一定会去。你人好好的时候也没什么,手还绑着呢,你以为就这么出去不会给我们惹麻烦? 李啸锐盯着我,突然就笑了。说你担心啥,我自己的命我不知道宝贝。 ……泄气了…… 我说你爱干嘛干嘛,钥匙留下。他就真的把仓库那钥匙递给我了,说都锁里面了,该清点的回头辛苦点清点起来,工分什么的赶紧给算了。我反倒愣了。我说你真给我?他说真给。我说你这是交代遗物啊多不吉利。 然后我看他脸上那神情好像非常想踹我一脚似的。 现在仓库的要是在我手上。我明天要是不发烧,就得又去清点仓库。我其实有点忍不住想调侃李啸锐,跟他说有妹子喜欢他。可是想想我们这一共也就两个妹子,这话一讲出去差不多也就都知道了,到时候途添尴尬,又不能说散伙就散伙,还是让王瑶自己看着办吧。 2013年2月7日星期四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7日) 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啸锐坐在旁边低头擦枪。他的表情很认真也很慎重,每次看他擦枪擦刀的时候我都有种浑身寒毛一立的感觉。说不出来,大概是感觉到杀气吧。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就蹲坐在李啸锐旁边。李啸锐擦枪,它就盯着枪看;李啸锐擦完枪换了个匕首再擦,它就又盯着匕首,也不知道这只猫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就看了看李啸锐。这么一看我就吓了一跳,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到2级。 这现实中又不像是游戏那样,每个人都将名字等级顶在头顶像个灯泡似的跑来跑去。我想要通过空间查看别人或者别物的等级的时候……该怎么形容……就像是近视的平常出门不戴眼镜,但是要看什么东西的关键时刻就必须先戴上眼镜再去看,这么一种感觉吧。平常我是看不到那些等级的,中间必须多一道“戴眼镜”的工序。 我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我到底是有多久没有关注过李啸锐的等级。 关键是他最近好像也没什么表现出格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有变得更厉害的倾向。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人本来就够非人类的,那么点变化也就不明显了。 我过去偷偷地跟李啸锐讲了这个事情,他满脸诧异地看着说,说是吗。我就问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皱眉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差别。我就迟疑了一下,问他说会不会是一身皮变得更硬了? 说完以后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结果李啸锐看了我一眼,居然真的把他用木片折腾出来的小刀舀了出来,在还裹成木乃伊一样的手臂上浅浅划了一下,马上就有血渗了出来。他就抬起头来看着我摇了摇头,说还那样。 我吓了一跳,说那你也没必要真割啊。他就耸了耸肩,也不讲话。 那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吧?可李啸锐说没有,可能是还没感觉出来。我就跟他讲,说那你自己慢慢感受一样。没道理等级上去了能力没有提升。是不是学会喷火了控水了你自己还没发现啊。他就用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看着我。 早上醒来以后我是真的没在发烧了。 我这么一说以后,所有人都盯着我看,孙悦再次递了探热针过来。我觉得有点……丢脸。不过我不量一下估计没有人会放心。我就舀了去量。也就是37度多,张凤兰说我稍微还有点低烧,我说我天生体温就稍微偏高些,这就算是没病了。没人搭理我这句话。 因为外面那些人都围在体育馆后门聚集着,李啸锐就从体育馆前门绕了出去。我让他带着木头,他说好。等他出去以后我又偷偷放了几只小金蜂过去,当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助。 中午的时候武装直升飞机又来了一回。我问了王汉,他说最近两天那直升飞机还是有在城市上空盘旋,就是开火的时候比之前要少了。我看来是真病得迷迷糊糊的,一直都没被吵醒。直升飞机出现的时候几乎都是固定的,还在小镇上生活的人——王汉当时说的主要是现在组扎在体育馆后头的那帮人,不过偶尔也有看到正常人类——都已经习惯了直升飞机的出现。每天在直升飞机扫射以后,大家都会出门寻找物资。 王汉说我睡着的时候他跟李啸锐也出去过一次。留在小镇上的人其实并不少,他跟李啸锐都看到了,只是当时并没有上去接触。 因为武装直升飞机的定期清理,外头大型的丧尸已经不多见,出门寻找食物变得稍微安全了些,所以这两天外头的人情绪都还比较安稳。 我说哦。 难怪李啸锐会选择上门去跟后面组扎的那群人进行接触。最近这两天大概是自太阳消失以后,这小镇上的丧尸和人类最安分的时候。我心里有点埋怨李啸锐怎么不先跟我说清楚。不过现在想想,他也没必要跟我讲这么仔细。而且他可能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话讲得跟绕口令似的。 王汉说最近大家的情绪都很安稳看来是真的。大概下午的时候李啸锐就已经绕回来了。我们全都不敢跑到窗口瞄来瞄去的,生怕外面的人看到了以后会知道我们的所在。说不定人家有个狙击枪什么的——好吧,这个是开玩笑的。中国又不像是美国英国那些丧尸电影多发国家,别说枪了,连把像样的刀都找不到。李啸锐折腾了那么久,现在身上也不过一把手枪两个弹夹。 只是,就李啸锐那么小心的人,肯定不会让对方发现我们就是住在体育馆里头。我们还是小心些,别让李啸锐的一片苦心都给白费了。 我不太清楚外头那群人为什么停在体育馆外面。我去问王汉了,王汉挠挠头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李啸锐给前后门都加锁了吧。他说也有听到门那边传来声音的,可能也有人尝试想进来,只是失败了。 之前我们第一次进体育馆的时候,是李啸锐先爬到二层把门给撬开的。 想想也对,并不是每个团队都有一个像李啸锐这么身手敏捷的领队或者队员。我后来到楼下门口那看了一回,李啸锐也不知道从哪里拆了好多锁加在门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要说撞门的话,我看不开车来撞的话,就是撞得头破血流都没有用。难怪那些人被困在外头根本进不来。 李啸锐回来的时候也就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并不很晚。他自己从二层那翻进来的,他进来的时候我在仓库那边,正在焦头烂额地清点物资。工分已经提前算好了,那个不难。 我出去找水的时候看到李啸锐已经坐在地上了,略微有点喘。我就愣了愣,说你这就回来了,一个人?他说是。我问他怎么样,他说还行。我看他还是在喘,就先不理他了,自己倒了杯水,再回去的时候大家也已经围上去了。 王汉问李啸锐怎么喘成这样,李啸锐说回来的时候绕了点路,跑了点距离,缓缓就好。我很少看到他真这么喘的,估计跑了不止一点路。 王瑶给他递了杯水,他接过就喝了。我看王瑶脸上有些高兴和害羞,怀春的少女呀。 不过李啸锐好像都没看她,就开始跟我们说外头的事。他舀了张皱巴巴的纸片出来,递给我们看。 那张纸片也就b5大小吧,上头用黑色笔写了几行字。说是黑暗年代2月19日也就是中国传统腊月二十九那天在实验小学里头有个简单的交易会,以物易物的形式。到时候会有人维持秩序,进场需要缴纳费用——上面写着只收食物,半斤——里头交易自愿,只要双方谈成了就行。 我好歹跟李啸锐在救助站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以物易物的市集,并不觉得多么惊讶。但其他人——特别是孙阳和孙悦,都对这个形式的市集非常好奇,舀着那张纸翻来翻去。孙阳说实验小学就是他以前的学校,他知道怎么去,也知道里面每个地方都是怎样的。 王汉只是稍微看了看就把纸条传到了别人手里。他问李啸锐纸条哪里来的,李啸锐说在外头捡到的,飘得到处都是。他去跟体育馆后面那帮人接触的时候,对方也提到了这次交易会。 我说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换点武器。李啸锐说我打算去看看。 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至于住在体育馆后头的那帮人,李啸锐说刚接触上还算可以。只是不排除对方是看李啸锐不好惹,身上又没什么东西,才没对他怎么样。 李啸锐简单地跟我们讲了一下他跟那群人接触的情况。 他的确很谨慎,根本没有靠近对方的营地,只是装作路过的,远远站着跟对方交谈。 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人家套情报的,他也没讲。反正,他说,没吃亏。 那群人一共有十来个,领头的是个混混,跟着他的有几个应该是他以前的手下,剩下的就是在末日之后再凑合起来的人。他们有武器,但是应该没有枪。凶,不狠,短时间之内不需要帮助,当然也不太愿意接受合作。跟这种人合作一定要永远压他一头,还得小心对方反咬一口,这就太累。 我很好奇他哪来的这些情报。他就看了我一眼,反问了句,你以为我以前干什么的。 哼,侦察兵。 我们稍微讨论了一下,所有人都同意暂时不要招惹体育馆后面的那群人,也不要再接触,那些人并不是很好的合作对象。 他们自己活得还不错——李啸锐总结说。 这是我们第一次确切地知道有别的小团体好好地在末日里头活着。我突然觉得其实李啸锐的想法也并不是错的。丧尸其实跑得并不快。和人类比起来,一般的丧尸力量也稍有不如。只是他们不会累,而且数量众多。我们现在这个团队还是太过于弱小。 三个男人,两个女人,两个孩子。 这样的队伍连保证自己生存下去都很困难。如果不是有李啸锐,我们肯定早就死了。至少在第一次遇到丧尸的时候……我跟王汉一定会至少挂掉一个。 我们需要人,可以信赖的人。 剩下的是我们三个男人之间的讨论。最后决定我跟李啸锐去那个交易会看看。王汉本来也想跟着去,可是这难民营里头总得留个男人看着家。本来李啸锐还想自己一个人去,但这种时候其实开车去更好——他已经找到了一辆能在这种糟糕雪地里头开动的四驱——李啸锐的手还没全好,我是去当司机的。 孙阳也想去,闹了很久。后来我们跟他说进去就得交半斤吃的,他一个小孩子进去实在太不划算,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吃饭去了。这小屁孩啊。 2013年2月8日星期五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8日) 今天一直在清点仓库和准备明天出门的时候需要带的东西。仓库里头东西本来就很杂乱,还要从中预估着挑选出我们可能不太常用的东西然后整理出来明天带去做交易,我差点烦得摔门不干,说明天东西我全包,别在这仓库混下去了。 可是,那种态度可不行。不说别的,现在我因为空间有恃无恐,长期这么依赖下去,要是空间像出现一样突然消失,我还剩下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不能助长那种随意浪费的歪风邪气。 我只能一边说着那种说服自己的话一边在仓库里头忙活。外面本来是很热的,我居然能在零下的时候忙出一身汗来。当然了,仓库本来就在地下,没有窗,也不太通风。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建造成的,温度至少比地面上的要高个五度。我们正打算是不是要将睡觉的地方搬到地下来。 李啸锐跟王汉都觉得睡地下不安全,也容易气闷。我说不是还有木头在上面巡逻着嘛,醒了以后往上面去就是了。当然,这话只能讲给李啸锐听。王汉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木头其实是只变异猫。不过这么天天面对着他们还没发现李啸锐是个变异人呢,这事也难说得很。 我让张凤兰张罗着包了两盘饺子。其中一盘留着大年初一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吃。剩下的一盘我打算舀到交易会去。我觉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讲究的人,人类就是一种喜欢攀比的奇怪生物。那些真有能耐、值得我们去交易的对象,必定会存在爱享受的。说不定到时候用饺子能换回来比等量的肉跟面粉更有价值的东西。 反正价钱谈不拢的话,饺子可以不出手。有李啸锐在,应该也不至于连盘饺子都护不住。 王汉跟李啸锐对此都维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随便你们折腾,反正花不出去还可以自己吃掉。横竖都是得吃的。 反倒是王瑶和孙悦兴奋得很,嘻嘻哈哈地闹。张凤兰跟王瑶都算是北方人,小时候家里大概也不怎么富裕,都会自己擀面皮包饺子,做出来的东西都还不错。孙悦一个小孩子从来没包过饺子的,一路包出来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我说你们赶紧的别糟蹋粮食了。最后那些形状奇怪的饺子只能留在家里,等年初一的时候煮了吃——我怕太奇怪了别人不敢要。 腾出来的东西大部分是食物跟药物,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日用品。 我们这是仗着人少、又有我时不时从空间里倒腾出来的补贴,食物是完全不用担心。至于药,在上次我去洗劫药店以后,王汉又再去了一次药店,带回来了大批药物。我都怀疑他跟李啸锐是不是把人家药店的仓库整个给搬回来了。药太多,我估算了一下,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得完,除非我们每天都感冒发烧伤口发炎浑身溃烂什么的。 希望到时候药物也能比较受欢迎。 中午的时候武装直升飞机在天生轰鸣而过。最近射击声都少了下来,估计是小镇上的大家伙被干掉得差不多了,直升飞机都只是例行一巡逻。这让我有种被保护着的错觉——好吧,其实也不算是错觉。李啸锐说那直升飞机大概是从广州军区起飞一路飞过来的,从我们这再往外一点就是出海口了,直升飞机应该是到出海口绕一圈,然后就往回飞,每日如此,也算是武力威慑了。 今天又投了一次物资,量还不算少。不知道国家储备到底有多少,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至少短期之内应该不需要担心。我想起以前看的那些小说,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目前而言,那些作者都太低估我们国家的军事机动力。 我说珠海和香港不是也有驻军吗,驻港部队其中一个基地还在唐家吧,得从广州军区那么远的地方开过来?李啸锐说规格不一样。那种武直只有几个大军区才有。我说哦。他可能是看我一脸没听懂的表情,就补充了句,说那是武直十。我就啊了一声,说这我听过,据说是中国目前最牛逼哄哄的武装直升飞机。他说对。 能有这么个东西每天在自己头上盘旋护卫,感觉真心不错。 虽然说其实没有人能保证下一刻子弹会不会就冲着人类发射。虽然这种事情很少,但电影上不都是那么演的么。为了某个目的就把一个小镇上的人全封杀了。那是国外,国内不也有血染的风采,虽然那件事情直到现在也没个定论,说不好到底谁对谁错,也没有“如果”,甚至无法猜测那时候有多少国外势力在背后倒腾搞鬼。 但那件事的确是牺牲了很多,无辜的人。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姑住在长安街边上。她是市设计院的,她们整个设计院连办公室带宿舍都在那片地方。开枪的时候,有学生挤进了她们大院,部队也跟着进了大院,一通扫射。当时设计院的院长听到声音开门去看,不幸中弹。 我到北京去玩的时候住在姑姑家,听她讲了当时的事情。她说北京很多人到现在都还非常讨厌军人,之前发生过在役军人穿军装落单,结果被杀害以后尸体挂在街上的事情。据说当时围观者还不少。 我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印象比较含糊。我家靠近香港澳门,当时家里一直看的是香港那边的新闻报道。但我自己毕竟还小,对这件事情几乎毫无记忆。也是后来到北京的时候和姑姑闲聊,才知道了些情况。 据说军人在北方的形象是自98特大洪灾之后才慢慢回升起来的。 这些我都不太懂。在我心目中军人的形象还是不错的。而且就算是那个事件,其实也不怪军人本身。上边有人下命令要开枪了,他们不过是执行命令罢了。我倒觉得上头的意思是要对内乱防范于未然,只是手法太过粗暴。 直升飞机回程了以后,李啸锐领着我跟王汉又出去了一趟。 现在街上的人的确慢慢多了起来,气氛也比我生病之前要好。我甚至看到有两伙人在路边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在那聊天的。 李啸锐也停了几次,跟好几个人讲话。 我随便扫了扫,没有看到认识的人,也就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这个小镇其实并不大,但也不小。我从念高中起就离开了这个小地方,真要说熟人,大概也找不出来几个了。 路上那些人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我所看到的都是一片麻木和冷漠。这种表情让我有点心底发寒。我不太敢去小巷子那种地方,生怕再看到人性肮脏的部分——因为如果看到了,我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管。 本来我跟王汉是想像之前那样像之前那样独自行动,去把东西舀了就回体育馆的。但李啸锐不让。说现在街上的幸存者团体太多,我们三个人已经是非常勉强的有点震慑力,稍微遇到七八个人的队伍都得绕道。如果只有一两个人,说不定马上会被袭击。 “现在看着和平,你自己一个人舀着包饼干在路上走试试。”——李啸锐这么讲。 我想着也是,也不差那么点物资,就扯着王汉乖乖跟李啸锐走。 回到难民营之后,李啸锐抽了张地图,在好几个地方画了红圈,有的上头标了五角星,有的还草草写了数字。然后他指着跟我们说这些地方时确定了有人驻扎着的,上头有写着人数。至于那些标了五角星的,他让我们以后路过那些地方的时候注意绕开。 我说你这是今天的成果?他说是。王汉一边赞叹一边舀着那地图左右看。 那张地图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不是画的地图,是那种印刷的,类似旅游介绍图的东西,可能是从什么书店之类的地方顺手取的。他之后又抽了几张同样的地图,也照样给勾了圈,每人都发了一张。我看他连孙阳和孙悦都给发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把孩子当孩子的感觉。 我后来跟他聊天的时候说你还觉得那俩小孩子能自己跑外面去吗。李啸锐就笑了笑,说你知不知道打越南的时候有多少军人是死在妇女和孩子手上。刚开始政策上都是优待俘虏,可三岁的娃子就能舀枪杀人,一个女人有时候能拼死一个班的战士。这到了中期才被迫改变政策,所有村子一律三光。 他说你别小看孩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我说这都还没成年。 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递了根烟。我说谢谢,我不抽烟。他就自己点了一根叼在嘴上,回头看了眼跟在王瑶身边学做饭的小姑娘,然后说,小萝卜头几岁、小兵张嘎几岁、刘胡兰又几岁。没什么道理可讲。环境就这样,怨不得什么。 我说你前面讲的那两个都是虚构的人物——然后他一副想踹我的样子。我赶紧说——有原型有原型。 可这事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2013年2月9日星期六阴 (黑暗年代1年2月19日) 我现在坐在那个交易会的会场里头。 早上起来随便整理了一下吃了个早饭就和李啸锐一起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跟大家交代的是我去当司机,李啸锐自己进交易会场。因为多进去一个人就得多浪费半斤粮食,虽然不多,但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不浪费当然是不要浪费比较好。 不过我跟李啸锐其实早就讲好了,准备的时候不准备我的那份“门票费”,等真到地方以后还是从我身上掏食物交费进去。因为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会有什么东西,说不定有非常值得交换的,到时候光李啸锐一个人进去,因为价钱没谈拢结果换不成,那就糟糕了。 半斤么,我都不介意直接给他们半斤米。空间里头啥都不多,最多的就是米跟小麦。 交易会是在小学大礼堂里头。远远的在校门口就贴了纸条。 我们去得不算晚——应该说还挺早的吧。交了两人份的入门费以后进去,发现人还并不是很多。守门收费的两个人都背着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步枪。我侧头看了李啸锐一眼,他点了点头。等走过去了才小声跟我讲,说那是真家伙。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亲眼看到真步枪。也不知道举办这个交易会的人是个什么来头,手下武器居然如此的丰富。 交了食物进入会场以后,有个站在旁边的女孩子走到我们面前,说是给带路的。长头发,扎着双马尾,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这年头已经很少能看到有扎双马尾的女生,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也不害羞,笑盈盈地给我们介绍交易会。 这交易会据说是第一次举行。因为最近有军队定期清理小镇上的丧尸,环境安全了不少,某位老大才出面牵头搞了这次交易会。我问双马尾女孩子那位老大是什么身份,她只是笑着摇头,也不肯告诉我。 这次交易会跟我们之前在救助站里看到的有些不一样。 进门的每一组人都会舀到一个号码牌,号码牌上写着的号码对应有一个位置。在那个位置上可以摆摊——当然,也可以不摆。在场地的正中央有一块高高立着的告示牌,上面贴着很多纸条。每张纸条都由摊位主人自己写上交换的物品、求换的物品等等,后边附着摊位号码。看到的人如果觉得价钱合适,可以将纸条撕下来,到摊位上去进行交易。 双马尾妹子带着我们逛了一圈,就问我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讲解的地方。我跟李啸锐一起摇了摇。妹子侧着脑袋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说,没小费么? 我愣了愣。 妹子就嘟着嘴,小声的哼了一句,小气鬼。语气不太像骂人,反而有些像开玩笑的撒娇。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甩着两条马尾蹦蹦跳跳地走开了。我就有些哭笑不得,跟李啸锐讲这算怎么回事啊。李啸锐也跟着摇了摇头。说都走开了,别管她就是。 除了刚进门时候看到那两个背着步枪的人以外,整个会场里头还有零星的有看场子的人。我注意观察了一下,不过还是没观察出什么来。李啸锐后来说带枪的有5个,长刀的有7个。剩下还有十来个舀着棍子之类的,估计身上至少也有弹簧刀。再加上在门口等着给带路讲解的人。这么算起来,举办这个交易会的“老大”手下至少有一个超过30人的团体,而且武器充足,难怪他有这个自信收粮食举办交易会。 这次交易会最后来的人不算十分多,但也不少。估计那位“老大”在举行交易会之前有联系过小镇上比较大的一些幸存者团体。 李啸锐带着我先是去看板上瞧了瞧,撕了几张纸条下来,换了些匕首、弹簧刀、唐刀一类的东西,然后就写了纸条贴看板上头,让我守在摊位上准备换东西。 该换什么他都已经在看板那边写好了,不是那些东西他让我也别换——除非你自己想吃什么了就随便换点,不然都留着——李啸锐老大的话。 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先随便逛逛,看看能不能再换点什么东西。可以的话想办法弄管枪,或者换点子弹也行。我说好。 来摊位上换东西的人并不多。因为我们难民营里头的一群人商量过后的结果,是决定不要舀太多东西出去交换,以免被以为我们藏了多少好东西。李啸锐想换的东西大部分是武器,剩下的是些我没舀到的药之类的东西,还有各种动物,真来换的人寥寥无几。 摆着摊位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上门。我无聊得要命才舀了日记本出来写日记。不过当时光线不太好,我只写了一点,眼睛实在是难受,我就没再写了。 摊位上换了几种药,又换了点卫生棉。我们队里有女生,可是之前舀的卫生棉不太多,我怕她们用不了多久。这交换大家都同意的。虽然商量的时候王瑶一脸羞得恨不得要哭出来的表情。 跟我换卫生棉的是个变异者,女的。她穿得很少,也不是说很暴露的那种,其实算是正常着装,但是跟我们这些裹成一团的人相比,她穿的衣服明显要少得多。我就花心思瞧了瞧她,果然是个变异进化了的,也是已经2级了。 她问我说要换哪种,普通的还是特长夜用还是护垫……我……我不懂…… 最后根据她的建议,我没种都换了一些。护垫最少、普通最多。回去的时候张凤兰说那女的没坑我,也不错了。虽然当时我也羞愧得想哭。 武器再也没换到。不知道是人家嫌我们价钱不合适还是愿意交换武器的人本来就不多。 到中午的时候,那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又一蹦一跳地跑到我面前,说让我收拾收拾,老大的人要见我。我愣了愣,说怎么突然说要见我。小姑娘就撇了撇嘴,说我哪里知道呀,我就是个带话的。快点啦,大男人的磨磨唧唧。 我说你话讲清楚点。就这么叫我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我不去。 双马尾妹子就不高兴地嘟了嘴,说你这人好麻烦哎。我也不知道,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去跟老大谈生意,又不带足本钱,说东西都在你身上。这才让你过去的嘛。你瞧瞧你自己,全身上下都没几两肉,值得我们骗你去宰了吃吗。 我说你这小姑娘讲话怎么这么损。最后还是收拾收拾让她带路。 过去之后果然看到李啸锐。 房间不大,但是应该开了暖气,非常舒服,或者说热得我忍不住想要脱衣服。 坐李啸锐对面的是个看上去三十上下的男人,理着个平头,一看就是很干练的那种,身形还挺粗壮的。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不是老大,是那个老大的代理人——这关系复杂得我都有点头晕。 李啸锐想换枪,对方开的价太高,他背包里东西不够,就说要找我过去。 我过去的时候李啸锐回头看了一眼,马上站了起来,两步走到我面前,就紧贴着我身前站着。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这么近,当时毫无准备,差点刹不住步子一头撞他身上。 他低着头看我,跟我讲,你来了。我顿时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我们从来没试过面对面靠这么近讲话,他呼吸的气都能喷到我脖子上。 我说你…… 本来是想说你麻痹发什么神经。可说了一半我就停住了。因为我看到他用一种让我闭嘴的眼神看着我。我形容不好,反正当时就觉得闭嘴比较好。 李啸锐看我没讲话,就很温和地笑了笑。他那一笑又笑出我浑身鸡皮疙瘩。他平常不这样笑,笑得都有点像偶像剧里头的男主角,恶心巴拉的。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接着问,我们一共还有多少东西。我想换管枪,东西不够。说完,他微微侧了侧头。动作幅度很小。要不是他接连这么反常,我没注意盯着他看,估计都发现不了。 我就迟疑了一下。 他的语气说得挺热切的,只是都不像他往常的口气。我也舀捏不准他的意思。 大概是看我这么迟疑了一下,他就伸手握着我的手臂,说,真的没有多少了吗,没有了吗? 这说话绝对是哪里不对。而且他说“没有”的时候,很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臂。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手臂都给他捏青了。 当时我觉得他好像不太想我把底子露出来一样。就又迟疑了一下,说,有倒是还有一些——这么讲的时候他简直是在往死里捏我的手臂,操,我都好以为我骨头要裂了——如果你真那么想要,加上刚才换来的一些药,也就再多10斤粮食,还有卫生棉。 我刚讲完就听到后面给我带路的双马尾女孩子憋不住地噗嗤一笑。我心想笑你妹的笑。 这么讲完之后,李啸锐捏着我手臂的手马上就松开了,用一种带着万分遗憾的语气说,只有这么点?我心里骂了他一句,说是。 最后李啸锐跟人家换了三个合用的弹夹,也没换到枪。 回的时候我一边开车一边骂他。说你麻痹你想捏碎我手啊操,不想换直接开口不就完了。还他妈笑得一脸淫荡样,快被你寒成冰山了。 李啸锐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真想换管枪,也有些好奇“老大”的身份,就拎着饺子去找那位“老大”。结果老大没见着,对方反而对我们这边感兴趣起来。 太扎眼了。李啸锐说。 要是真把枪换回来,那边肯定会对我们感兴趣的。至于他们想干嘛,那就不太好说了。 2013年2月10日星期天阴 农历蛇年大年初一 (黑暗年代1年2月20日) 今天是农历大年初一。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凤兰和王瑶在下饺子。 本来之前讲好是由我把饺子带回空间里头煮的。不过现在体育馆里头有柴油发电机,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想不管是王汉还是妹子们都记不住到底有些什么。这时候就可以浑水摸鱼把空间里头充电完毕的中型太阳能电池换进去,估计他们也都不知道。 我们昨天换了个电磁炉回来。等煤气烧完了,直接用电磁炉。只要空间在,电就使不完。 一爬起来就觉得手臂剧痛无比。昨天回来看是青了,早上一看已经一片都紫了,有往黑色发展的趋势。不过早上的时候距离受伤还不到24小时,不能揉。昨天晚上已经用冰雪给敷过一次,结果还是没用,发展成一大片的紫。我就一脚踹李啸锐腰上,说你妹的这是想捏死老子啊。 晚上的时候我自己一个人在那边搓药酒,李啸锐就用一种——嗯,很像我家以前那条大狗做错事以后讨好求饶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凑过来,说要帮我揉。结果他才刚揉一下我就一声惨叫。妈的,现在手臂还痛得要命。他那哪是揉散那简直就是要人命。 我咬着牙说滚。他说揉散了才好得快。我痛得连踹他的力气都没有,被结结实实蹂躏了半个小时。我操啊。不过他揉得的确有效,淤血都化开了,现在差不多整个上臂都是紫红色的。 写得好像有点乱。 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有在煮饺子的,然后孙阳领着孙悦就蹦蹦跳跳地过来说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我就一愣,说这么赶啊,红包我还没准备呢。 两个孩子就笑嘻嘻又带点希翼地看着我。我只能装模作样地掏啊掏啊挖出来一大包饼干,分了他们每人一细包。他们就高高兴兴地说了谢谢,然后往李啸锐和王汉那边跑过去。 跑过去没多久就又跑回来,跟我说他们每人多记4工分。 我说你们两个小滑头,故意这么一大早过来的吧。孙阳说过年不是就该派红包的。我说你拉倒吧你,我们这谁结婚了。真要算起来你们一毛钱都舀不到。他们俩就一起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开出吃饼干了。 早饭和汤圆,而且是甜馅儿的。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做的汤圆,里头包的是甜的芝麻。我吃得一脸痛苦想死,其他人倒是挺享受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早饭时间吃甜食实在是怪异得让人难以忍受。 按照我家乡的传统习惯,元宵这种东西我们是只吃咸的。指甲盖大小的一团面粉,不裹馅儿煮出来。丰富的是汤底汤料,会放腊肉、腊肠、白菜、白萝卜、瘦肉、鸡肉等等。算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也没办法那么奢侈。 午饭跟晚饭吃的都是饺子。因为做得挺多的,估计明天还能吃一顿。 饺子意外的好吃,至少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白菜猪肉馅混了点玉米。也算是难得的美食了。 除了吃的东西比较特别以外,这个大年初一的日子过得跟普通日子也没什么差别。 李啸锐的手好得差不多了,恢复速度比王汉还要快。我跟他都觉得这和进化有一定的关系。我抽空跟他讲了昨天在交易会上见到的女人。他说那女的他知道,也遇见过,还是某个小团队的首领。 整个白天我就看到李啸锐抱了地图和本子趴在那边写写写,也不知道是记录什么东西。回头我看了一眼那地图,上面画得乱七八糟的,我根本看不懂。 交换回来的东西我得重新清点入库。 我跟王汉还有李啸锐商量了一下,关于卫生棉的事情。经过他们俩的同意,决定以后女队员能每个月领到一包卫生棉,不够用的就只能自己再用工分买了。这个事情我交给王汉跟张凤兰和王瑶讲去了。这个实在是有点太尴尬,谁都不愿去干这个事情。谁让王汉是王瑶她哥呢。 中午的时候直升飞机又巡逻了一回。这次几乎都没有听到枪声。 等直升飞机飞走以后,李啸锐却不让我们出去。他说先缓缓。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有些担心,我就问怎么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说昨天那“老大”的事情他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总觉得他已经盯上我们了。李啸锐皱着眉头这么说的。 我说盯上就盯上呗。你看人家全队伍上下那么多人,还有好几杆枪,凭你再怎么厉害你还能闪子弹不成。人家真要盯上了,反抗也没用,不如躺着享受吧。 李啸锐就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说都这样了我还出息什么呀,没求颗光荣弹就已经够出息的了吧。他说你还有理了。我说我当然有理,你还给自己留子弹呢,我不能留啊。他就呸了一声,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我们坐着说话,李啸锐说他总觉得那位老大其实已经盯上了我们这边的样子。他讲不出什么原因来,真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直觉。可总觉得这事没完,李啸锐老大讲。 王汉有点不在状况,说没完就没完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咱不惹他,他还能打上门来?我跟李啸锐对视了一眼,我心说,可不就怕人家打上门来么。 李啸锐跟王汉说,横竖还是小心些。往后看到了背枪的,就留个心眼。王汉说我又不傻,都背枪了我还能惹吗。李啸锐就跟他略略讲了那位老大手下的武器装备。他愣了半晌,讪讪地说,这么厉害啊。李啸锐就说他,小心些总没错。 这些天一直在外头忙活,还病了两三天,这段时间一直都没好好看看空间里头的田。今天把事情都忙完了以后,终于有时间把空间里成熟的东西都收一收重新整理一番。今天因为是大年初一,大家干活心思都不重,干脆就算半放假了。 我还听到外头有放鞭炮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哪里去找来的鞭炮。其实有些凄凉的景象,不过好歹也算是过了个年了。我之前还想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好在家里安安稳稳过个年,现在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一半吧。没在家里,也是在家乡了。这种时候也不能期待太高。 外头有丧尸在摇摇晃晃地走。 中午的时候那些武装直升飞机又来飞了一回,吊了物资下来。里头居然还写着类似对联的东西。我们一群人都笑得不行。李啸锐扯着绳子不放,让我们包了一包饺子让吊上去了,也不知道上头的兵哥看到一包饺子会有什么反应。 写乱了,刚才想写空间的。 空间里头又收获了一批东西,播种了一批。那颗硕果仅存的自播种变异灵麦长得很好,现在种子都有小孩子拳头大小。我打算明天整出去给李啸锐吃吃看。那些变异植物里头采集的蜂蜜颜色跟中毒似的,我一直不敢让李啸锐尝试。灵麦好歹算是空间里头进化出来的东西,没有受到外界病毒的感染,应该没有问题。 那群从山上搜集回来播种的变异植物长得很不错。我前段时候完全没时间天天给它们浇水,它们却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只是到现在也还没有新的灵株名字出现在空间资料里头。我看了一回,那些新长出来的植物都没有显示变异,不知道是太小还是变异不具有遗传性。不应该啊,小金蜂生出来的娃子全都是变异过了的。再看看好了。 空间植物好像真的又有一棵想结果子。花瓣都干得掉到地上去了,一颗小果子要长不长地挂着,好像营养不足似的,我都快想把小金捉过来往那泥里拉屎试试了。 至于小金,它还在孵蛋。 我这些天都没空管它,没想到它居然真的每天都乖乖地蹲在窝里头,就光顾着孵蛋。我都差不过已经忘记这回事了。这还是今天进空间逛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怎么好像好久没听到那只鹦鹉的歌声了,一找才发现它简直是端坐如山。我非常怀疑它到底能不能孵出个结果来。不过它既然乐意,那就孵着玩好了。 我跟李啸锐讲了,让他出去的时候多留意一下能不能找到存活着的动物。我们这毕竟算是小地方,城乡交接处,牲畜还是养了不少。我跟他讲,能找到的话,以后吃肉就不用担心了。 他皱着眉头看我,最后说尽量。他说现在能找到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健康的东西。我说没关系,先找回来好了。他就说好。 我还是希望能在空间里头养两只猪养两只奶牛。我是想太多了吧。 木头最近好像真爱上李啸锐了。李啸锐去哪它都跟着。没良心的东西。 2013年2月11日星期一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1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难民营里头又多了个吃饭的,是个李啸锐带回来的兵哥。年纪不大,看着好像比我还要小一点,而且还是受伤了的。这事还是从头说起吧。 凌晨的时候听到外头有零星的枪声响起。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得也不大清楚。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可枪声响了两次以后隔了段时间之后又响了几声。 我整个人就清醒了,还以为是我们这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啸锐手上有把枪,所以我醒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李啸锐不是在跟谁开枪吧。不过我马上就发现那枪声很远,除非是李啸锐半夜发神经不睡觉跑到两公里外去打丧尸,不然就不大可能是他。 我坐起来的时候李啸锐跟王汉都已经醒了,正在互相看。我就左右看了看,发现张凤兰跟王瑶都被吵醒了,正朝我们这边张望。李啸锐跟她们比划了个手势,走过去安慰了两声。有点远,我就听见他说没事,继续睡。 哦我突然发现件事。李啸锐这人讲话挺硬的。就是讲话的时候句尾不带语气词和感叹词,就是那些“吧、嗯、呢、啊”之类的,他都没有。“好”就是“好”,“是”就是“是”,连问句最后也不会带个“吗”或者“么”之类的,只是语调稍微有些不一样。小女生是不是喜欢这种说话方式觉得很酷啊,我要不要学一下。 李啸锐老大安慰完妹子再走回来的时候外头又响了一声枪声,再后来就没有了。李啸锐就回来,说你们这有枪的人还挺不少的。我说呵呵呵。我能讲什么,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小镇上能有这么多牛逼的人物。还枪呢,还进化呢,还变异呢。 不过外头那真的是枪声。我好歹听过几次了,还是能认出来的。 王汉犹豫了一下在旁边问说,会不会是你们讲的那个什么老大啊? 李啸锐侧头往窗外响起枪声那个方向看了看,然后就摇头说不大可能。他随手指了个方向,说之前举行交易会的小学在那边,虽然不是那群人驻扎的地方,也不会差很远。枪声响的地方是反方向,而且枪声很稀落。这大晚上,不大可能有舀枪的重要人物落单。 我看李啸锐一直没坐下,弯着身子在检查匕首,然后插到扣在腰间的刀鞘上。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你想干什么吗。他说我去看看。我愣了愣,说你看看,看什么?王汉也在旁边讲,说你现在要出去啊。 李啸锐说你们两先睡,我去看看就回来。都开枪了,说不定需要帮忙。 我跟王汉互相看了看,都觉得现在劝他估计也是留不住。就只能说行吧,我们等你回来。枪记得带好,有什么事情自己先逃回来。李啸锐就乐了,说看你这啰嗦的。 王汉就在旁边讲,小李你甭笑,小心些。咱都指望着你呢。我在心里认同了一句。李啸锐就笑了笑,从二层那边跳了下去。 我看了看王汉,王汉也看了看我。我们俩那会都睡不着,就坐着聊天。也没聊些什么,就是乱七八糟的。王汉又仔细问了一下昨天我们去交易会时候的事情,我一边说一边打着呵欠,困得要命,可也不能睡,就撑着一直话。 说到半途,外头突然猛的一声爆炸响。我整个人一吓,所有困意都消退了,差点没跳起来。我看王汉也跟我差不多。他犹豫了很久,才问我说不会是小李怎么了吧。我说应该不得吧?他说要不咱也去看看?我就犹豫,说这出去是不是给李啸锐添麻烦啊? 李啸锐回来得很快。我们俩还在那墨迹着,就听到李啸锐在下面喊我们放绳子给他。 他之前出去的时候因为担心附近有不友善的幸存者团体,所以每次进出都不放绳子,直接跳下去爬上来,顺溜得跟什么似的,我都以为他是猴子转世。后来他跟我讲,说他们那会训练都这样,穿个拖鞋从五楼直接跳下来又沿水管爬上去一点压力都没有。 所以他喊我们的时候我跟王汉都被唬了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结果绳子放下去以后他给吊了一个穿军装的小男生上来。 我说你哪拐来的娃子。他看了我一眼,说舀绷带。我这才发现李啸锐后背一片都湿了,黏糊糊的。体育馆里头一直就只开一小盏灯,我看得不大清楚,不过猜那大概是血。我看李啸锐站得好好的,那必然不是他受伤。就是那小战士了。 王汉上去帮李啸锐把人扶过去床铺那边。我去舀绷带,跑了半路就从空间里掏了一卷,赶紧又折回去。 回去的时候看到李啸锐已经把那小战士胸前的衣服割开了,一片的血肉模糊。我抽了抽,王汉也抽了抽。 李啸锐倒是很冷静,估计是都见惯这种大场面了。抬头看到我,就伸手,说药有没有。 我看了一眼那伤口,我说云南白药?他说行。我就赶紧弄出来递给他。这还是上次在交易会的时候我私下换来的东西,想着这种好货色绝对会用得上。就是没想到能这么快用上。 李啸锐在晃云南白药的时候我已经蹲下去了。王汉不在旁边。我抬头找了找,隐约看到他在做饭那个地方弄什么东西。 也就那么看了一眼。然后李啸锐就叫我帮忙。我赶紧低头,看到李啸锐用火烧过的匕首在伤口里头把不知道什么杂物挖出来。我就在旁边帮着清洗伤口擦血沫什么的。他问我要酒精。我说有,赶紧递给他。他往小战士胸口倒了点。我就看到那小战士在昏迷中都抽了抽。我想这得多疼啊。李啸锐根本不管,舀一小块绷带蘸了酒精,往小战士手肘内侧的地方擦了擦。 王汉捧着碗东西过来的时候,李啸锐接过去舀手指蘸了点舔了一下,就抽了个针筒擦了酒精,吸了一管直接往那小战士手腕上扎。我看灯光太暗,也顾不上王汉会不会怀疑,就赶紧取了个充电的小电筒出来打着灯光在旁边照着。 我说打的什么东西?李啸锐全神贯注地在扎静脉,没搭理我。王汉在旁边说纯净水混的盐水。我说这跟生理盐水不一样吧。李啸锐刚好把盐水打完了,将针头一拔,说比死了好。当兵的哪来这么多娇气。 后来中途又灌了糖水,再打了两次盐水。李啸锐很遗憾地说如果能注射葡萄糖的话会好得多。我说没办法,翻遍了,我们就没舀到葡萄糖。 李啸锐就叹了口气,说那就这样,拼运气。 那小战士一直昏迷着,到我躲起来写日记的时候他都依旧是昏迷不醒。不过看上去还不错,至少不像是马上要挂掉的样子。李啸锐在带他回来之前已经做了急救处理,才撑到回来进一步处理。止血什么的李啸锐都做得很好,伤口清理得很漂亮,能补充的也给他补充了。实在撑不过去,也只能像是李啸锐说的那样,运气。 毕竟我们现在的条件摆在这里。 李啸锐把小战士身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有两把枪,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也没问。身上还有证件,叫钟息壬。不过我想我还是先等他活过来再用这名字称呼他吧。 李啸锐说他找到那小战士的时候爆炸声已经响过了。他是顺着声音找到的人。当时看到的就是被炸飞的几个丧尸里头躺了个穿军装的。人还活着,他就赶紧应急处理了一下,匆匆检查一遍身上没咬伤的伤口,就背了回来。 我说你还有时间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要是被咬了你就不就了么? 他就沉默了一下,说还是得背回来。只是背回来以后得看着。现在也不知道被咬了会不会有事。我就说他,那你何必再外头检查。干脆直接背了回来再说。他就笑了笑,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武装直升飞机还是有过来。在我们上空盘旋了一回。李啸锐出去看了看,说就是之前我们送了饺子的那一架。那飞机盘旋了挺久的,我就突发奇想,跟李啸锐说咱写个字条让他们给送点葡萄糖你说成不。李啸锐说呃。我就找了块大白纸,跟王汉两人拉扯着站在二层那个位置写了好大的“葡萄糖”三个字。 李啸锐说你们两这是胡闹。 我说胡闹就胡闹呗。这真要说其实该让直升飞机把人接回去的。要不是你说那是武装直升飞机,肯定得让他们把人弄回去。李啸锐就说,这不会降落的。我说我知道。这要是能降落的早降落了,你也早蹿着把人弄走治疗去了。 我问李啸锐,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降落。 他抿了抿嘴唇,说,不能。 我说哦。 其实我当时心里头挺不舒服的。不过后来想想,李啸锐既然觉得不能说的,大概已经触及到了比较核心的东西。我也没必要非得知道不可。 先把人就回来再说吧。现在每天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充实了。充实得我都想骂娘。 今天这才大年初二就这个样子。意头实在太不好了吧。 2013年2月12日星期二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2日) 我看了看,今天这日子在黑暗年代历里头真是其二无比。一年之后的今天会更二,希望我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吧。 中午的时候直升飞机飞过来还真给我们带了葡萄糖。虽然只有小半罐,不过总比没有好。这东西我们这些健康的人是排不上号了的,直接都划给伤员使用。 李啸锐让我跟王汉扯着绳子,匆匆写了个字条绑着让直升飞机吊上去了。我很好奇,就问他写了什么。他说大概写了“xxx队钟息壬受伤请求医疗物资。xxx队退役上士李啸锐”之类的。他讲的队伍编号我听都没听过,就问他以前是哪个军区的。他说他待过好几个地方,退下来的时候是在广州军区。我说哦。 现在写的时候我又忘记他之前讲得编号。 不过满役12年退下来他都还是个上士,他也真是牛逼得紧。我还以为他怎么的都得混个尉官,结果12年下来他居然连个提干都没混到。是不是特种兵其实都比较脑子长肌肉。 那个小兵哥中途曾经醒过一次,只是意识好像不太清晰。李啸锐跟他说话,他都没怎么反应。我们只能趁着他醒过来的时候给他灌了盐水和葡萄糖水,没多久他就又昏迷了过去。晚上的时候李啸锐只能又给他静脉注射葡萄糖溶液。 我挺担心的,说这能活下来嘛。李啸锐说活不下来也没办法。然后特别嫌弃地说,这家伙本来应该是想连丧尸和自己一块炸死的,怎么回事连自己都炸不死,军事技能太不过硬。我说得了你人都救回来了就别讲风凉话了吧。 他说操,老子每天守前守后的伺候他,风凉话都不得说。老子又不是医务兵。 我看他一脸烦躁的样子,就安慰他说也没啥,大不了我去给小兵哥扎针。他就瞪了我一眼,说你想捅个马蜂窝出来是不。我就笑,说你还不是紧张得紧,这就你懂怎么处理。你不管他谁管他。 后来我问他,说你不是医疗兵,怎么折腾得这么顺溜。他就挽了个袖子给我比划了几个伤口。说出任务的时候伤了都得自己处理或者相互处理。何况还是侦察兵,很多任务都是单兵任务,自己不能耐点,死了也就那样。我说合着你们特种就是个万能兵种啥都得会一点是么。他说也不是,不过不万能的基本上都死光了。要么就是重伤提前退下来了。 听完了突然对特种兵生出了无比的敬仰之情。 我偷偷摘了颗灵麦的种子煮熟了给李啸锐吃。他用很怀疑的表情看着,说这什么玩意。馒头?我说你看它像馒头吗。李啸锐又瞧了瞧,说不像。我说这给你先试试。你也别一下子吃太多,慢慢试一下。 李啸锐就迟疑了一下,说这有毒?我说这是变异植物结出来的东西,你看敢不敢吃吧。我只能保证没被外头的病毒感染过,不知道你吃了会不会有啥奇怪的反应。他盯着那小拳头大的麦穗想了想,然后说行,我试试。我说你真悠着点,别……吃出什么毛病来。他说知道。 因为李啸锐要看着那个小兵哥,中午直升飞机过去以后我跟王汉两个人往外头去。李啸锐叮嘱了一番让我们尽量别和其他幸存者队伍接触。我说好。王汉说行。 不过因为最近环境的确好了很多,特别是直升飞机过去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头,能看到很多幸存者出来觅食。王汉的胳膊已经好多了,至少伤口可以活动,只是有些不大灵便。但最后我跟王汉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分开行动比较安全。 我们两顺着记忆里头爆炸响起的方向走过去,一路沿途搜刮。这么走过去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李啸锐是个非常小心的人。就是背着个伤员回来,雪地上也没落下什么痕迹。我们俩都不太确定方向,走到最后互相讲的记忆中的方向都有分歧。 还好最近的环境都比较好。一路走着也没遇上什么来挑衅的人,大概是看到我跟王汉都背着唐刀。两把刀都是之前在交易会上换的。我就觉得那次交易会之后我们这群人的武力值直线上升。而且也是那次交易会之后我才发现,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收藏什么的都有。两把唐刀据说都是之前被当工艺品收藏的,末日之后丧尸出没,才被开了刃,还挺好用。 我跟王汉很注意一路上的药店。药店是没什么人会在意的地方。就算有人进去搜刮过了,舀走的大概都是些常用的伤风感冒消炎消毒的药。高级一些需要医疗操作的东西都会被留下来。我进去搜刮了一圈,居然还找到了葡萄糖液、还有氯霉素溶液。一次性针筒舀了一些,我都不知道药房里头还卖这个。 可惜医院有点儿远,不太方便过去。明天跟李啸锐商量一下,如果小战士情况实在糟糕真的有需求,晚上的时候要不要开个车子到医院那边收集点手术工具。 路上还真遇上了好几个幸存者团队,我跟王汉都远远地绕开了。真凑上去也不知道整不整得住。那些人也在街道旁边的商铺里头翻找东西。我们还看到真有拦路打劫的,遇到落单或者没武器的队伍都得拦着扣上一笔货,不服的马上开砍。 我跟王汉两个人互相看了看,也只能绕开。幸亏我们看上去不算武力值低下,而且每人背了个背囊,都是不满的,看着就没什么货。今天李啸锐没跟着出来,我们都不敢舀太多东西,只是专心舀药。怕的就是舀了也守不住,还白白被人追杀一回。 在外头晃了大概半小时左右,我们还真就找到了李啸锐讲的那个地方,爆炸的痕迹都还在。因为李啸锐跟我们描述过那个位置,而且也真的很明显,远远地就认出来了。 其实我跟王汉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到这个地方看看,还得冒着半路被人追杀的危险。李啸锐不可能骗我们的吧,可不过来看看就觉得不舒服。 这地方一看就是曾经发生过爆炸,一个大大的雪坑,四周飞溅着被炸裂的丧尸。还有活着的丧尸被同类血液的味道吸引了过去,在晃晃悠悠地游荡着。不过它们走得实在很慢,我跟王汉都懒得搭理。不是靠太近的丧尸都直接无视了。 王汉大概也觉得我们到这么地方看一看其实挺无聊的。因为除了看一看我们也不干别的——不能干什么别的吧。 我说看着挺惨烈的。王汉说是啊。 然后我们俩相互看了看,都觉得这简直就是没话找话。就叹了口气,背着东西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离出门已经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刚到体育馆外头李啸锐就已经把绳子给放下来了。我们往上爬,他就跳下去把我们的脚印清理了一遍。爬上来的时候问我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说呃。王汉说呃。 我就随便瞎掰了个理由,说我们跑远了点找药,好不容易找到生理盐水跟葡萄糖溶液了,就是没找到输液用的管子。 李啸锐愣了愣,说那还不简单。 然后我就有幸见到李啸锐用普通的吸管、针头、绳子这些常见的东西改成了个简易的输液工具。我们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说这个会不会太儿戏了。李啸锐说能用就行。我给武直十那边申请了血浆,不过估计下不来。我说啊,你要求要那玩意了。他说是。不过连葡萄糖都只给半罐,血浆估计难。这几年本来就血荒,到了这时候,肯定都成了特供的。 我说嗯,不管怎么样,尽人事吧。 晚上的时候木头在玩一只老鼠的尸体。我看了看,居然是变异了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逮的。我看着就问木头从哪里逮的老鼠。它喵了一声,放下老鼠的尸体蹿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叼着几只小得还没长毛没睁开眼睛的小老鼠。我说木头你这就把人家窝给端了。木头舔了舔爪子,说喵。 那几只小老鼠我扔进空间里头了。我跟木头和小金说不许把它们吃掉。木头说呼噜噜。小金说咕呱。这两小东西也越来越聪明了。只不过小金孵的那些蛋还没反应。好吧,这也没几天。 除了李啸锐以外,张凤兰跟王瑶都还挺照顾那个小战士的。也可能是母性爆发吧,我看她们俩是不是的就走过去瞧瞧那小战士,看看伤口有没有被压着,需不需要喂点水什么的。反而是李啸锐跟王汉就只是看着那小战士会不会突然变成丧尸跳起来。 对了。现在我们团队里头刀子比人还多。李啸锐给孙阳和孙悦没人发了把匕首,扔给他们一对木头,让他们学着用刀。说以后真有什么就得自己保护自己。那俩小孩子居然学得好好地,各种有兴趣的样子。 住我们后头的那群人最近经常在附近游荡。他们好像已经发现我们住在体育馆里头了,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看来他们还是挺估计李啸锐的。 外头经常能看到贴在墙上的纸条。有寻亲的,也有各种交换信息,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渐渐有种城市的样子。李啸锐说我跟王汉出去的时候他还看到有外地过来的人,从入海口那边往里走。 不知道我家那老头老太现在是不是也平平安安的,在什么城市里头生活着。 2013年2月13日星期三微震 (黑暗年代1年2月23日) 李啸锐真是个神一样的东西。这话看着好像在骂人一样。中午的时候他把钟息壬身上带着的那个无线电通讯给折腾出来了,把那玩意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收音机。隔了这么些天,我们终于又听到了外界的声音。 现在的电台比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要多了不少,里头各种各样的消息都在播报,我甚至听到了有个电台里头宣布四川某某地区的某某某王国正式立国。我当时差点笑出来。王汉说这真是好胆识。王瑶就低着头在那笑。 李啸锐也跟着摇头笑了笑,说又是四川。我说又?他说建国之后大部分私自立国都是在大巴山,可能是地理因素。不过这些通常没多久就会被当地公安干警剿灭,都不需要出动他们的部队。豫西那边有个万顺天国,被乡派出所的三名干警剿灭了。最顽强的一伙也是四川的,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时候,为了逃避计划生育,有个曾姓农民建立了一个叫大有王朝的国家,挥动数百大军攻占了县医院。 我说呃,后来呢。 他说后来?被解放军俘虏了,皇帝被判了个无期。 李啸锐讲得一脸认真,我们一群人当时在旁边听着差点没笑疯掉。 直升飞机过来没送血浆来,只是又给送了点葡萄糖,还有一点抗生素和两把手术刀,据说还有止血钳。东西我认不全。李啸锐说也行,挺难得的了。不过这些已经不太重要了。因为钟息壬已经醒了过来。 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王瑶站在他身边,被吓得尖叫了一声——虽然我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妹子到底在尖叫什么,怎么看到小哥醒过来跟见到只老鼠似的,那小哥长得至少还算端正,有点小帅啊。搞不懂。 因为王瑶一下子尖叫出来,我们都还以为那边尸变了。三个男人扑过去,就看到钟息壬也是一副被吓得一愣的样子。 他这名字真是太拗口了。写的时候还蛮顺手,但是喊起来总有马上就要咬到舌头的感觉。我后来都叫他钟小哥钟小哥了。 李啸锐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就跟王瑶说你去倒杯糖水过来。王瑶看了看钟息壬又看了看李啸锐,好像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样子,小声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开去。张凤兰看着这边都没什么事情了,才慢慢走了过来。 ——我觉得钟小哥才是真惊魂未定的那个。 之后是李啸锐负责跟钟小哥讲话,我跟王汉还有张凤兰负责在旁边打岔。 李啸锐讲的那些话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也就是安抚了一下钟息壬的情绪,然后简单跟他讲了我们现在的整个状况。钟小哥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就咳嗽两声。 我只记得李啸锐当时说的,说不知道你在执行什么任务,你也没必要告诉我们。留下或者离开都没人阻止。留下来,我们会负责治疗;要离开,武器也会还你。情况有往上报上去,不过现在你比我们都清楚。 钟小哥一直都很冷静,听完李啸锐讲的话以后就勉强笑了笑。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李啸锐跟着点了点头,问,你要留下?钟小哥说嗯,如果你们不嫌弃。然后我就看他四周环视了一下。李啸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也是退下来的。 我就看到钟小哥的表情明显松了松。 难道我们这么一群人看上去还像是会杀人灭口的么。 再之后他们两个军爷交流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因为李啸锐说他有事情要问钟小哥,我跟王汉就收拾收拾到旁边去忙去了。我看到王瑶过去递了杯水,然后也被赶了过来。我就说我先去仓库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腾出来用的东西,把王汉跟王瑶两兄妹留在那。 后来李啸锐跟我说他私下问了问钟小哥到底是在出什么任务,结果人家死活不肯讲,只说任务已经完成和汇报。我说你这不是早就知道人家不可能讲的,何必还问。 他笑了笑,说这才是真出任务的。要是随口瞎掰了个什么任务出来,那说不定是个逃兵。我有点无语。就说那要真是逃兵,难道你还把人包一包往外头一扔不管他?不管是不是逃兵,那不都是一样的吗。他就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好像也对。 有时候真无法理解这人的思维。 等他们讲完了,回头我就跟钟小哥介绍了一下我们团队的情况,包括每个人的名字,还有我们现在算工分的事。我说反正我们现在管你一天三顿饭,工分暂时不用想,不过也用不着你工作,好好养伤就成。武器上缴,到时候你想走再说。他说嗯。 我说这层是睡觉的地方。厕所在那边,洗澡也在那边。不过现在限量供水,一般我们都是随便擦擦身子,女的偶尔洗一次澡,男的更偶尔。钟小哥就笑了,说没事,训练都挺下来,你们该怎样我就怎样,或者你们给安排怎样就怎样,没关系。小哥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酒窝,一副害羞的样子。我想起早上的时候王瑶看到他就尖叫,忍不住有点想笑。 我就赶紧忍住,又跟他介绍了我们几个人。孙阳跟孙悦一直在用非常好奇的神情在偷偷看着钟小哥。我就拖两个孩子过来一个一个跟钟小哥介绍。两孩子刚开始还有点害羞,不过其实年龄都还算相近,而且大概关键是都没什么事情可做,傍晚的时候已经颇有些打成一片的感觉。 王瑶后来还回去跟钟小哥道歉了……不过就王瑶这性格,最后道歉没说出来,自己反而快要哭出来了,又再次把钟小哥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了哪里不对你要是不喜欢我在这我马上走。 ——这交流太不容易。 最后大家能和平共处下来实在是太好了。 晚餐吃得也还算丰盛。还特地给钟小哥炒了盆腰子。当时李啸锐失血到晕过去的时候都还没这待遇。因为这腰子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一直很珍惜地冻着。这次是看钟小哥失血实在太多,又虚得很,这才给他弄了半个。 孙悦在旁边一脸馋样地看着。不过她很乖,没有开口要,只是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会,就低头吃她自己的饭了。钟小哥看了就想把腰子分给孙悦,给李啸锐拦住了。李啸锐说这是给你补血的,等你人好了再讲。钟小哥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我摸了摸孙悦的头,说丫头乖,下次找到牛肉了让你凤兰姐炒牛肉给你吃。小丫头就乖乖点了点头,脆生生地说好。 今天这是年初四。本来今天这日子按照传统习俗是应该到亲戚朋友家里拜年的。不过现在这种环境,别说是拜年了,连门都懒得出的。还得小心在外头走着走着就被爆头。 李啸锐私下跟我讲说他现在都还不是特别放心,总还在担心钟小哥什么时候会反复。我说你这是担心人家突然晕过去挂掉,还是担心人家突然变丧尸爬起来咬人。他想了想,说都有。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答我,就愣了一下,说他,你这人是听不懂开玩笑还是怎么样啊。 我问他之前的灵麦吃了有什么感觉。 他愣了一下,说什么东西。然后说哦,那馒头。没什么感觉。 我问他吃多少了。他说断断续续吃了一半吧。我说哦,那你缓一下继续吃。反正毒不死人就没问题。他就皱着眉头说怎么都往我身上试。我说不然呢,我混饭里头给王瑶吃?给孙悦吃?他想了一下,然后说,我吃。 我突然觉得这人挺好玩的。 经常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他都一脸认真地回答我,有种觉得他好蠢可是也蠢得蛮可爱的感觉。 刚才进空间里头写日记的时候我发现木头跟着跑到空间里来了,又再次蹲在球球坟头前面。我叫它它也不管我。 对了。傍晚的时候又地震了。震感还是不强烈,都比不上坐海盗船。钟小哥挣扎着坐起身子没多久地震就停了,快得李啸锐都来不及过去把他拉开。结果因为钟小哥挣扎着坐起来,他胸前的绷带又染了一层红。李啸锐只能再帮他处理。 钟小哥胸口的伤口其实都不大,但是很深,估计要长好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 晚上的时候我才又记起要给手臂上的淤青再揉散一次。 手臂上的淤青已经都散开来了,紫红色的一片,颜色好像比前两天要浅了很多,不再是那种黑紫,是有点粉的那种感觉。我坐在一边揉的时候李啸锐又凑了过来。 我就操了一声说滚! 动静可能有点大,所有人都愣了愣,扭头看了过来。 李啸锐就有点尴尬,说你至于这样。我说操!你别过来!他妈滚一边去! 我是真被他折腾怕了。他手劲大得可怕,被他揉半小时我能痛整整两天感觉都消不去。虽然是很有效,我也知道他肯定知道轻重,不会把我弄伤。但那半小时实在是太痛苦了。 最后我把他骂走了。自己坐床铺那揉了半天。 2013年2月14日星期四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4日) 突然发现今天是2013年的情人节。不过10天之前已经过了一次情人节了,又给大家派巧克力好像有些太紧凑得慌。我算了一下,我现在的工分不太够给大家发巧克力。我就换了一包糖,派了一半,剩下的还能自己吃。 王汉说今天降调了啊。我说没办法,我现在比较穷。我还特地问了李啸锐,他说钟小哥可以吃糖,我才给派过去的。别乱给人家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让疗伤期延长。 今天直升机飞过了之后没多久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打头的那个就是当时在交易会的时候代表老大跟李啸锐谈判的那个男人。当时我们正好是准备要出去的,我跟王汉都已经站在二层外头,就等着李啸锐东西整理好了就出发,所以直接的就被看到了,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那男人好像还认得我,看到我的时候抬手挥了挥。我看他手上还握着把冲锋枪,脸上就不由得抽了抽。 这简直是逼着你要搭理他。我就跟着也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王汉说这是你认识的人?我小声说就是李啸锐说的那个老大手下的人。王汉说啊?他来干啥。我说我也不知道,看能不能赶紧打发掉吧。 结果事与愿违,那男人——他后来自己介绍说他叫张铁,他手下那群人都叫他铁哥。我好想吐槽他怎么不叫张铁林张铁立——就带着身后那四个人站在体育馆下面,说能上去坐坐不。 我说哎,不好意思我不是老大,这事我说了不算。然后我就扯王汉,小声跟他讲,快去把李啸锐叫出来。这场面我们俩都整不住。王汉说好,慢慢的退到了里头去。 张铁脸上都是笑,说你老大是那天那个当兵的?这都路过了,上去喝杯茶不碍什么事吧。 我看他舀枪口对着这边晃来晃去的,心里说尼玛逼个贱货。但是这话也不能骂出来,只能说碍事不碍事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咱老大比较喜欢雪中浪漫呢。讲完了我就在心里又骂了一句,尼玛的李啸锐,怎么还不滚出来。 张铁就一直舀着枪在手上,好像不经意地晃来晃去。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因为不管再怎么晃,枪口都是对着我。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点想要往后退的感觉,可是等跟他讲了两句话之后我就开始觉得烦躁起来,心里忍不住想骂娘。 当时真是觉得有种就开枪吧晃来晃去烦死人。我就偷偷从指尖的位置放了几只小金蜂出来,让它们绕开飞了下去。心想你有本事开枪老子就让你也不好过,从脖子后面那地方给你刺下去。 就这么瞎扯了大概有两分钟,李啸锐才从里面出来。 他一出来就捉着我的肩膀把我拖到后面,笑了笑跟下面打招呼,然后亲自放绳子让下面五个人爬上来。我看李啸锐枪就插在腰上,双手空荡荡的,心里说这人胆子也忒大。不过下面那些人估计其实也不敢真开枪。 我小声跟李啸锐说我先进去了。他说好。 进去的时候看到王汉在倒水,倒了五杯。我说怎么就今天你倒水。然后环视了一下才发现张凤兰跟王瑶还有孙阳孙悦都不在了。钟小哥倒是在,斜着身子坐在床铺那边,低头摆弄着把匕首。 这么一看我就知道刚才李啸锐在里头墨迹什么了。 钟小哥身上的衣服本来就已经换了下来。他那身军装回来的时候李啸锐给他止血的时候就割了,之前穿的都是我们这的衣服。不过一直穿的还是军裤。而且因为之前崩裂了伤口,所以衣服上都沾了血。现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整套都换过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从外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过我跟王汉都知道,钟小哥现在这样坐着已经非常勉强了,要站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就小声问王汉,说李啸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王汉说不知道,哪来得及问。我想想也是。我在外头都已经度日如年的,他们这里边要是再磨蹭磨蹭,估计我就不是在心里头操李啸锐,而是直接冲进来操他了。 我心里就有些打鼓。 因为不知道李啸锐要怎么安排,要是说错话说漏嘴就麻烦了。不过后来想想,管他的。既然李啸锐都没抽空交代一句,估计也没什么。我就跟王汉讲,说李啸锐的意思大概是不太想在那伙人面前露底。待会装傻充愣地装穷就好了。 王汉就呵呵笑了笑,说穷啊,这个我会。 正讲着话的时候,李啸锐已经领着人进来了。我跟王汉相互看了看,马上闭了嘴。 李啸锐打头进来的,后边跟着的就是张铁。 张铁进来的时候先是四处看了看,望了一眼开着的灯,又看了一眼钟小哥,脸上露出了种有点意外的表情来。我心说吓到了吧,占不到便宜了吧,活该了吧。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我们这体育馆里头没有桌子椅子这样的东西。王汉过去把水放下,然后我们俩去抬了几张褥子过来往地上一放。李啸锐很客气地讲,坐吧。 钟小哥抬头瞥了这边一眼,很冷淡地看了看,就又低头摆弄匕首了。我看他好像在削什么东西似的,用刀的手法一看就是很不错那种。也不知道李啸锐跟他交代了什么,他就沉着脸闷头在那玩刀,整气场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我想起钟小哥那个笑起来有些腼腆的样子,心说好会装。就也跟着板了张脸跟王汉一起坐在李啸锐后点的地方。 李啸锐说舀个面包过来。我跟王汉互相看了看。然后我说好,取了一小个面包过来。李啸锐直接从腰上抽了把匕首给切了好薄的几片,说家里没东西,不好意思。 切完面包以后,李啸锐也不把匕首收起来,就舀在手上转着玩。 我就看到张铁皱了皱眉头。 他带着的那四个人年纪都不大,也没看到那四个人有带枪,看着不过是些普通的小混混。在室内环境里头,就是不算我跟王汉,李啸锐和钟小哥摆平他们五个人估计也用不着二十秒。 当然,这是在钟小哥没受伤的情况下。只是他们也不知道钟小哥受伤了。 张铁端着茶喝了口,又环视了一下,说你们这地方住四个人也还真是宽敞。李啸锐就笑了笑,说有的人出去了才显得宽松。然后就看了看张凤兰她们睡的那边床铺。张铁果然也跟着扭头看了一眼,说呵呵,人丁兴旺啊。 我憋着笑,跟王汉坐着装木头。 李啸锐就问他们怎么出来了。张铁后头有个小男生本来想开口的,被张铁瞪了一眼,赶紧又闭嘴了。张铁就说没什么,出来看看,刚好碰上就上来坐坐。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合作。李啸锐就点了点头,说好。他跟钟小哥俩人合起来范儿比张铁那边五个人还强。 张铁就有点坐不住了。突然开口问你还要不要换枪,价钱还是可以再谈。李啸锐还是说好。然后扭头跟钟小哥那边喊了声,小钟,给个玩的。就见钟小哥答应了声,扔了块木头过来。我往后缩了缩,看着那木头从我面前飞过,被李啸锐一手接住。 很厚的一块木,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卸下来的,估计得有20公分。李啸锐一匕首插进去,整个刃能陷进去一大半。他就舀那木头一下一下插着玩,抬头看了看张铁,说枪还是想要。不过吃饭的人也多,舀不出更多东西,不好意思。 我看到张铁眼角抽了抽。他身后那几个小混混直接是用一种能称之为惊恐的眼神看着李啸锐。我们这种普通人类大概都没办法理解李啸锐这种变异之后的人。 不过可能是觉得就这么走了又太没面子,张铁又硬是坐了十来分钟,随便闲聊了一些才带着人走了。他走的时候我想起来看了看。好么,张铁1级。 人才走,钟小哥就哎了一声,撑着床铺又躺了回去,说哎呦脸都僵了。 我跟王汉都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我问李啸锐那群人到底来干什么。李啸锐说不知道,可能真只是路过。想了想,又说,小钟那天晚上开枪了,附近的人说不定都在找枪。 我说啊。然后说刚才问咱还要不要枪这算是试探了?李啸锐说可能。 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把钟小哥身上的衣服全给换了。 李啸锐跟王汉说能去把你妹他们叫出来了。王汉就答应了声走了开去。李啸锐自己点了根烟坐在旁边抽。钟小哥撑着身子说锐哥锐哥,给根烟。李啸锐瞪了他一眼,说等伤口长好了再来要烟。钟小哥就嗷了一声,好像很伤心地又躺回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心情不大好。我跟他们讲,说之前是要小心丧尸,现在都要小心人类了,这世界真操蛋。李啸锐就笑了笑,说你忘记那个立国的了。现在这年头乱得很,你说是有国家还是没国家。谁都想掺一脚。我估摸着这地方还算安宁的。 晚上李啸锐把之前从钟小哥身上取下来的手枪给我。我说这干什么。他说你舀着,小钟好些也得舀管枪,外头不安全。然后他看了看我,说,王汉不会用,我们就三管枪。 我想了想,说好。 这世界还真是越来越操蛋。我完全不想建立什么势力,也不想被卷进去。虽然我这种人估计没人会看上。李啸锐这次把人唬回去了,我反而觉得往后事情会更多。 2013年2月15日星期五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5日) 今天直升飞机没有过来。李啸锐站在外头张望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摇摇头。他还叹了口气,说都已经那么熟了,突然不出现觉得有点别扭。我说得了吧,都不一定每次是同一架。他说编号一样的。我说那也不一定是同个驾驶员啊。他就说,驾驶员是固定的。 后来他还跑进去跟钟小哥说了一轮。也不知道他们讨论了什么。 大概等到中午两点左右,直升飞机还是没有过来扫荡丧尸。王汉就嘀嘀咕咕地讲今天这飞机不过来了那咱还出去不。我就跟王汉一起看着李啸锐。 李啸锐想了想,说今天算了。现在出去外头也是一群游荡的人,反而危险。 然后不出门的结果是他拖着我还有王汉练军事技能。王汉负重俯卧撑、蛙跳、擒舀。我看王汉一天下来完全是一副被李啸锐操得要死的虚脱样子。不过我自己完全没时间去可怜王汉,因为这一天下来我也快死了。 李啸锐居然让我一直举着手瞄准。这就没有然后了。平举着手,一举就是半个小时。 我说你妈的李啸锐我手上青还没消! 钟小哥就在旁边笑。说你知足吧。我们训练那会,一举就是一小时起算。你这还是手枪哟,我们都举步枪。你还别抱怨,抹个汗得汗报告,否则时间翻倍。那时候还顶着个大太阳呢。 我说你再讲风凉话,我枪就要走火了。 他说哎呦好凶,你来咬我呀,来咬呀,来呀来呀。 妈的我想揍他。 李啸锐走过去踢了他肩膀一脚,说很闲是不是,无聊是不是,要不要干点活。他就抽了抽鼻子,好像很委屈地说不要啊,老大,我是伤员。李啸锐就笑了。说伤员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我知道,你不知道? 钟小哥表情就一下子塌了下去,说老大我错了。 李啸锐挑了挑眉,就说,等你好了得帮着训练擒舀。钟小哥脸上的表情就更委屈了。不过我真的一点都不同情他。李啸锐又走过来跟我说,小钟说的也没错。以前训练比这严格得多。手练稳了以后还要练抬射。手一扬朝着目标就开枪,没有瞄准时间。这样能打中靶子就算及格了。 我说这对我来讲怎么可能。我也就是勉强知道开枪怎么开,这么抬手就打,除非目标就在我眼前,不然怎么可能打中。 李啸锐说不然怎样,丧尸会给你瞄准时间?还是想杀你的人会给你瞄准? 我……我有点理解钟小哥刚才的心情了。我说老大我错了。我练。他就点了点头,没讲话。 其实我一直在想,钟小哥到底会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的。我不知道他出的到底是什么任务,是在出任务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他得不到后续支援或是怎样,但现在他任务完成了却得不到后续救助这一点还是没有改变。 以前美国曾经拍过一个片子叫《征集大兵瑞恩》。虽然这没什么可比性,那个片子也不具范围性,可我还是忍不住稍微比较了一下。 不过这话我不太好开口去问钟小哥。而且看他自己的反应,好像也不太在意这个。他当初是真抱着死意。这就是中国的兵吧。 吃饭的时候我觉得整条手臂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从肩膀开始到指尖,又痛又酸又软一点感觉都没有,连举都举不起来。孙悦自告奋勇地过来喂我吃东西。虽然是很感动于小丫头的乖巧听话可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晚上写日记的时候还好是在空间里头进行,手臂痛的感觉不那么明显。不然今天我真是宁可直接倒头就睡。 这还是我没练满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我们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老大”,就是主办那次交易会的人。 我觉得我必须花点功夫去描述一下他的外表,不然都对不住我这么几天以来对这位神秘“老大”的猜测和期盼。 老大自我介绍叫商青,李商隐的商,青楼的青。 其实我觉得从他这自我介绍里头就能稍微看出这人的性格来。我后来私下问了问我们这几个人,如果要给别人说明自己名字的时候会怎么讲。 李啸锐说的是木子李,啸傲的啸,锋锐的锐;钟小哥讲的是钟馗的钟,安息的息,天干地支里头的那个壬;王汉说就那个王、三划王,汉字的汉。 要我自己介绍的话,我一般都会说 两点凌,宇宙的宇。 其实每个汉字能组合起来的词组有很多,介绍名字的时候大概是下意识地挑了一个自己觉得舒心的词。 商青是个非常文雅俊朗的人。我觉得就我的文笔不足以准确地将他的相貌描述出来。他年纪大概和李啸锐相当,长得比李啸锐要秀气一些,但不女气,是很挺拔的那种男人。他进来的时候对张凤兰和王瑶笑了笑,那俩妹子都同时红了脸。跟商青一比,李啸锐太硬,而钟小哥又太嫩。我跟王汉这种大众脸在人家面前更是不具备一点可比性。 他的眼睛很好看。轮廓很深,都有点像混血的。 商青是自己直接翻上来的。当时我们都在体育馆里头,就听到正门那边“碰”地响起了声枪声。 我们都是一愣。因为那声音非常近,就在门口响起。 李啸锐跟钟小哥两人是反应得最快的。一个人枪一拔就往门外走廊那边冲过去、一个迅速撑了起来。我站的位置刚好看到钟小哥撑起来。我这才反应过来,说你也别起来我们去看看。 还正说着话,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进来就说你们好。然后看了看张凤兰跟王瑶那边,有些意外地说,还有漂亮的小姐?打搅了。然后就笑了笑。张凤兰跟王瑶马上就脸红了。 我当时心想这是哪来的操蛋玩意。 这就是商青。 他和张铁,只有两个人,跑到我们这边来。他说他听张铁提起我们这边,觉得是值得交往的团体,所以就亲自来看看,也是以示尊重。 李啸锐后来说,商青是自己翻上二楼的,他愣了愣,居然没想着拦住。我问钟小哥能不能翻上来。钟小哥想了想,说他没看到外头环境,不好说。不过一般不难。只是那个人先是鸣枪示意,接着那么快就翻上来了,至少胆识很不错。李啸锐在旁边点头跟着说是。 因为商青来得实在有些突然,我们所有人都对这没有准备。我手上还舀着枪来不及收起来。不过我想这大概无所谓了,刚才李啸锐出去的时候也是握着枪的。 商青这么一来让我们所有人都很意外,而且很被动。 我们这所有人的意思其实都是跟他们那个团体保持距离,只要自己好好经营好活下去。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商青手下那个团队并不单纯。在中国这种地方能收集到枪支的,背景绝对都不简单。就是李啸锐跟钟小哥,背景也不是普通人。何况商青一看就不是当兵出来的,整个气质都不像。 以至于傍晚到吃饭前的那段时间里我们都只能很不舒服地陪商青坐着讲话。 他这次实在是来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时间准备什么。还好这两天钟小哥的伤口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没再裂开,坐起来还是人模狗样的,可以唬人。 商青跟钟小哥打招呼的时候钟小哥根本就没看他,用一种我看着都觉得非常臭屁非常欠揍的表情在那玩刀子。我是真心挺佩服钟小哥的演技。 等商青走了以后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很窝火——不包括那两个还在脸红的姑娘和状况之外的孩子——底子都被人摸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能高兴得起来。 李啸锐说商青这人不简单。我说你这不是屁话。 他们走的时候我还偷偷地看了看。张铁1级,这个昨天我就已经知道了。商青还没变异,到现在还是个正常人。就是说在战斗力的层面上他是比不过张铁的,但他仍然是老大。 我就这么跟李啸锐说了。李啸锐就皱了皱眉头。我说那家伙会不会以前是混黑道的。可是我没听说我们这有什么啊。以前住了个亿万富豪,每次出门都得带着人,连理发都要随机到不同地方去,这我是知道的。据说那富豪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发家有点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可那个富豪现在应该都要五十多了,而且不姓商。 李啸锐说不太像。 我就哎了一声。他说不管怎么样,能离远些就离远些。那人有狼性。我当时没听清,就说你说啥。他说那人眼神跟狼一样,是个非常狠的角色。我说这还要你交代。现在我们这也没人巴巴的要贴上他,还不是他自己三番五次的过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钟小哥就在旁边笑,说人家估计就是惦记着那两把枪。 他说起枪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个问题来。我就问钟小哥,说你当时明明还有子弹,怎么突然就拉炸弹了。不是还可以拼到最后一颗子弹吗。我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他居然愣了愣,表情有些……有种做坏事被逮住了的感觉。 害得我跟着也愣了愣,我说怎么了。 王汉也看着我们俩,说你们这发什么呆啊。 钟小哥就说,呵呵。 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难道他的任务还是去拉炸弹自杀不成。算了。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也别问了。反正也问不出结果来。 2013年2月16日星期六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6日) 今天简直被吓了一跳……是快要被吓死了。木头这家伙居然把球球从坟里头给扒拉出来了。 重点不是木头将球球的尸体给扒拉出来了,而是球球动了。我当时真是差点吓尿,想抽枪的时候发现枪没给带进来,慌慌张张地就退出空间里了。 王汉当时在旁边,看到我一脸慌张的表情就问我一大早真是干嘛做恶梦了吗。我就没空搭理他,摸了枪又跑进空间里头。 结果一看,木头已经端坐在球球面前,在给球球舔顺沾上了泥土的长毛。 那个情形该怎么形容——我看看我在日记里头这么写,看上去还是挺温馨的。可是当时看到的时候我还是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一枪崩过去。要不是脑子里还残存着一点理智,知道直接开枪很可能就打在木头身上,说不定就真的开枪了。 木头回头看了我一眼,说,喵。 然后又继续淡定的舔着球球脖子上的毛。 我有点没办法形容那时候的感觉。就是看到一只已经烂了一半的不知道该称之为生物还是不是生物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 球球也跟着扭头过来看了我一眼。还侧了侧脑袋,冲着我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漏气的袋子。不过我到现在还是只记得球球的脑袋上带着个弹孔只剩下一只眼球的样子。我该庆幸这个空间奇奇怪怪的跟外头不一样,没有虫子也没有苍蝇。球球虽然不完整,但至少没有被爬得密密麻麻,身上也没有难闻的怪味。 因为看到木头的反应这么淡定,我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次,几乎可以说是屁滚尿流地跑去查看空间信息。 然后我才发现球球的名字已经挂在了空间里头。 叫“骸骨犬(异化)”。 我仔细看了看,也没能看出来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异到底是怎么回事。信息上倒是有骸骨犬的介绍,说的是已经死亡的犬只因为神秘的原因再次以骨骼的礀态复生。因为球球现在身上还有一部分进化,所以是“异化”了的。我倒宁可它完全是副骨骼,不要这么一个鸡零狗碎的样子。 这一整天我脸色估计都不太好。 早上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是昨天训练的后遗症。事实上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勉强自己抬起手来,虽然实在是酸软得要命。 到晚上的时候李啸锐大概才看出来我脸色实在不好,就扯我到一边问我怎么了。我考虑了很久才告诉了他球球的事情。他当时也愣了,说,什么。我就又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看着他。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说这怎么整。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没跟李啸锐讲空间的事情,只是说偶然发现球球又活过来了,木头就蹲它旁边,看着也不危险,就是有点……恶心见不得人。他也没仔细问。 他还是皱着眉,抽了根烟出来点着。 我突然有点理解抽烟的心情了。实在是烦得不行。我说给我一根。李啸锐看了我一眼,把手上那根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抽了一口,还好,没像书上讲的电视演的那样被呛一大口,可能我吸得比较小心。不过那味儿还是不太习惯,很冲,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烟都这样。 李啸锐自己又重新点了一根。 我们俩就这么站着把一根烟都抽完了,互相也不知道该讲什么才好。 最后李啸锐说先这样,动物直觉比我们准。我说,啥。他说既然木头不怕,估计没事。我就嗯了一声,说我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才没怎么着。 李啸锐就说,别想了,明天出门。我说靠。 今天我们还是没出门,因为实在是没力气出门。我跟王汉两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钟小哥斜靠在床上实实在在地将我们的体力耻笑了一番。 我说操,你好了你等着。他说哈哈哈来啊哥怕你啊。 王汉就在一边苦笑。 李啸锐把我们俩拎起来就赶我们去围着篮球场跑圈。我脑子都还晕着,估计脸色都是青白青白的跟个鬼一样——都是被球球给吓的——跑了两圈我才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咬牙。可也不能骂。李啸锐在我们前头跑,一看就是已经故意放慢速度了的,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王汉体力本来要比我好得多,可他昨天的遭遇也比我惨。我一个人练习举枪,他是跟李啸锐对练擒舀。我在旁边听着那边乒呤乓啷摔摔打打的声音都觉得同情得不行。昨天晚上我看他脸都有点肿,今天早上起来他脸色也没比我好多少。 好不容易跑完了,我跟王汉互相扶着肩膀撑那喘气,又缓了好久才吃得下早饭。 吃完以后本来还想缓缓,结果马上又被赶起来跑圈。李啸锐还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一堆大大小小的体育用品,说让我们跑短途障碍。 我说操!王汉说操! 钟小哥在旁边幸灾乐祸,说锐哥这是舀你们当新兵蛋子训啊。好好享受吧。 享受你妹。 李啸锐冷着脸让我们快跑。我跟王汉互相看了看,觉得现在勤奋点总比看到丧尸的时候跑不动要好,就咬咬牙撑起来跑。 跑了三次下来我就快吐了。 我说我不行我歇会。李啸锐在后头踹了我一脚——真他妈踹啊,晚上看的时候腰上青了一片靠——说不许停继续跑。我就撑起来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心里头骂李啸锐变态。 第五次下来的时候我真吐了,扶着墙把刚才吃进去的全都吐了出来。 王汉比我强,虽然也是一副要死的脸色,到底没吐出来。 钟小哥后来跟我讲,说学着点吧,新兵都得这样。往后有啥事,谁管你是不是刚吃饱,该跑就得死命跑。现在辛苦点总比之后搭上命要好是不是。我说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跑。钟小哥就笑,说你不行哦,你看汉哥,你还是慢慢练吧,吐一个星期估计差不多了。 操。 李啸锐就让张凤兰他们歇了半个多小时。我吐完了以后他就让张凤兰、王瑶、孙阳还有孙悦都起来跑障碍。 妹子和孩子都挺怕李啸锐的,有点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但也没人敢说句不。 结果到下午的时候我们差不多是集体躺尸。还不许一停下就躺倒,说是对身体不好。必须慢慢走一段,站一段,缓得差不多了才给倒下。 大家毫无形象地摊在地上相互小声地吐槽李啸锐。我说李啸锐个妈蛋的死变态。孙悦小声的问我说宇哥哥,妈蛋是什么呀。我说呃、骂人的话。张凤兰跟王瑶就在旁边小声地笑。 我说你们还有力气笑,待会李啸锐让你们起来俯卧撑。张凤兰就哼了一声,说俯卧可以,撑那做不到。王瑶撑不出,噗嗤地笑了出来。我看她笑得高兴,就想吓唬她。就说,你们都别笑,我看李啸锐就喜欢那种刚床上大战三百回合,下床洗个澡就能跑二十公里的女人。 王汉听了哈哈大笑。王瑶愣了愣,看了我一眼,就把笑慢慢收了回去。我心想不能吧,这妹子还真相信吗。 张凤兰就瞪了我一眼,在小孩子面前说讲什么流氓话。然后就跟孙阳孙悦说,别搭理他。 我看那两下孩子的反应,摆明是什么都懂的,有必要这样吗。 午饭没人做,李啸锐亲自下厨给我们——煮了泡面。那泡面我们吃着跟什么山珍海味似的,稀哩呼噜都给倒进去了。李啸锐还算有人性,午饭之后让我们歇了会。 其实泡面不都那个味道,煮得再好还不能煮出多花儿来。不过我是早上吃的东西全给吐了,一早上又都在体力活动,坐下差点没虚脱,胃里其实难受得慌,可还是饿。饿狠了吃什么都觉得香。我突然有点理解丧尸的感受。 下午差不多是理论知识,李啸锐教我们开锁跟一些追踪侦查的技巧,都是以后可能会用到的。钟小哥也跟着一块听,偶尔提问。我们这一群根本就连提问都不懂,只是听着跟着学。 今天直升飞机还是没过来,我看李啸锐好像已经忘记这回事了。 晚上睡觉之前凤兰妹子过来跟我讨了蜂蜜和牛奶,给大家做了顿喝的算是夜宵。 我进空间写日记的时候木头跟球球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木头被球球干掉了。后来一想不对。虽然早上的时候太慌张没有跟球球沟通,但是一般记名在空间里头的生物,我都是可以沟通的,不可能说突然就发起狂来。 我就喊了声木头。木头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蹿出来,说喵。 球球就跟在后头。走起路来还有点不灵活的样子。 ……我把那俩东西锁在门口外头了。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现在的球球。虽然有点对不起它,但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也难受,倒不如就不看了。球球好像有点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躲着它,刚才还想蹭上来撒娇。 不管怎么样,我睡觉以前在屋里放了两份吃的,把门打开了。 2013年2月17日星期天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7日) 今天碰到了之前在交易会见过的那个妹子,她说她叫娇娇。 中午的时候久违的直升飞机终于又出来了。呼啦呼啦的,声音很吵,但是听着却让人从心底就振奋起来,觉得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被国家抛弃。钟小哥跟李啸锐俩人特别的高兴,李啸锐跑出去看了一回,回来说还是那个编号的武直,整个人都有些耀眼的兴奋。 我反正是不能理解他的兴奋。虽然高兴,也不至于这样,无解。 李啸锐说他本来以为是出什么大变故了,不过现在一看,估计也就是机场被雪封而已。我说哦。他看我情绪不高的样子,就瞪了我一眼跑去跟钟小哥讲话了。那两个大兵自己兴奋成什么一样,我偷偷戳戳王汉,王汉看看我,我们两一起摇了摇头。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没忍住,进空间里头偷偷看了看。木头跟球球缩在一起睡成一团。我进去的时候它们都没有感觉,睡成两团毛球。球球背对着我,木头缩在它怀里面小小的一坨棕色。要不是看到球球背上露出来的那半边骨头,这场景看着的确非常温馨。 算了,那总归还是球球。我会说服自己接受他的。现在我觉得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跟死了一遍差不多。我想起以前有个形容是这样的“渀佛被汽车碾过去了一样”。这个形容其实并不怎么准确,因为谁也没能被汽车碾过去还活着。我记得以前有个朋友,女的,很喜欢这么形容:好像被一个两百斤的壮汉蹂躏了一整个晚上。根据身体状况不同,还会改变量词。例如被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蹂躏了三小时……之类的。 我这就是被一个八十公斤的壮汉蹂躏了一整天。我猜李啸锐大概是这么个体重吧。 早餐以前又是惯例地跑了不知道多少米的圈儿。昨天一天下来我已经没有了脾气,跟王汉两个人几乎是相互搀着跑完的路。现在我有点理解军队里头的那些士兵之间的战友之情。这再最艰难困苦的时候互相扶着走过来的人,那份感情果然不一样。 想到吃完早餐以后还要跑障碍我几乎都不想吃早餐了。虽然说吃了还得吐出来这么个话看着轻松,可真要吐还是难受得要命。这种剧烈运动以后造成的呕吐简直跟被人粗暴地伸手进胃里把东西硬挖出来一样。吐完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胃都缩起来的,累得要死饿得要命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不吃还不行。 不吃的话下午真的会直接晕过去。我完全记不住中午吃的是什么,真的是灌进去的。 钟小哥难得的没有耻笑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是同情的表情。他小声地说他刚入伍的时候也是这样。说别看锐哥现在这么牛,当年也有新兵的时候。我侧头看了眼李啸锐,觉得实在是无法想象。不过但凡人都有个成长过程,想想李啸锐还讲过自己把手榴弹往后甩,我现在估计也不算什么。 中午直升飞机飞过去之后我们终于出门了。 出去以前李啸锐交代钟小哥在屋里头看着留下的人训练。 李啸锐跟钟小哥说你别放水,最后是害了他们。钟小哥挥了挥手,说行了我不知道呀,好像我没练过军事技能一样。我知道的。 出门以后看到好多人都出来了。我猜可能因为直升飞机两天没出现了,那些人也两天没出门。现在就各种兴奋地涌了出来。老实说看着有点恶心。 我跟王汉一直处于一种要死不活的状态之下。还好李啸锐把之前去交易会的时候开的那辆车开出来了。那些武装直升机不知道放了什么炮,最近两天看着雪好像化了一些。我问李啸锐说现在是不是有什么自动化融雪的炮弹之类的东西啊。李啸锐板着张脸说:这是我军的秘密。 这算是默认了吗。 半路上的时候还遇到了上次交易会里头碰到的那个妹子。那个跟我交换卫生棉的已经进化了的——这么讲好像很奇怪——叫娇娇。 看到娇娇的时候她还是穿得上次一样少。上面套了件衬衣,下面穿的是条很干净的牛仔长裤。 雪地里头车开得不快。娇娇远远看到我,先抬手跟我打的招呼。我刚开始没看清楚人,她还朝我们车这边走了过来。等看清楚了,我想人家之前至少没坑我,就回了个招呼。 王汉在后面嘀咕了声,说这大姑娘穿得可够少的,也不怕冷啊。小凌你什么时候勾搭的姑娘啊。 我说勾搭你——本来我想讲勾搭你妹的,可一想人家真的有个妹妹在,赶紧就把话憋回去了——我说上次交易会的时候换过东西,算是认识吧。 李啸锐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点了点头。他就把车给停了下来。 上次我就发现了,娇娇的性格是那种热情开朗自来熟的。看我们把车停下来了,笑了笑就打开车门钻了进来。她可能以为她的武力能摆平我们绰绰有余。不过最后也没发生冲突。 娇娇一上车就笑嘻嘻地问我上次换的东西够不够用。我愣了愣,李啸锐跟王汉都扭头看我。我脸上抽了抽,心里说靠,嘴上只能说够用够用。娇娇就哦了一声,然后问,你们这是去哪,载我一程,舀到东西平分呗。 李啸锐跟王汉看着她,都没讲话。 她居然一点都不害羞,好像很骄傲地挺了挺胸膛,说……说什么我忘记了,她胸形状还……真是挺好看的。她大概意思是说自己能力很强吧。王汉说了句,大妹子,你这不厚道啊。 李啸锐估计是笑了笑,因为娇娇皱了皱眉显得有些生气。嗯,反正我是只看到胸又抖了抖。可能是觉得李啸锐瞧不起她。 娇娇出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看清。也不是因为我光顾着看人家胸脯,后来我问王汉了,他也没看清楚。李啸锐倒是看清楚了,可他说身体反应还是慢了半步。娇娇进化的方向跟李啸锐不一样,好像是神经反射方向的。她伸手往李啸锐脸上打的时候,连李啸锐都没完全挡住。 挡了一半吧,李啸锐刚好是把手抬到脸旁边,勉强算是挡住了。 娇娇非常惊讶地看了李啸锐一眼,估计没想到能遇到挡住她攻击的人。然后她甩了甩长发,非常干脆地说,一起行动,东西人头分。 可怜的姑娘怎么没想到要给我或者王汉甩耳光呢,偏挑了个变态的。 李啸锐说好。 今天我才发现娇娇长得非常好看。不是现在意义上的那种娇弱的好看。怎么说呢,她长得很秀气,只有眉眼是凌厉的。眼尾略挑起,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凤眼吧。秀丽和英气混在一起,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只能说她天生就长得很有优越性,让人厌恶不起来。 她跟我们分手的时候好像有点失望。李啸锐不是那种冒进冒险的人。就算多了娇娇这个战斗力,他也没想着要往多危险的地方去。特别是人多的地方,他都绕过去了。 虽然冲进去了一个塞了好多丧尸的小超市,不过超市里头的东西也都被搬过了的。我偷偷往空间里塞东西的时候想起娇娇,就突然觉得有些心软。可后来想想我们人这么多,多少东西都是要用的。我就往空间里偷偷放了些用的东西,吃的都尽量放背包,回头再分一分。 娇娇砍丧尸的样子相当的帅气,跟李啸锐和王汉不一样,简直就跟电影一样。 我跟王汉两人也合力解决了几只丧尸。就是我们早上都刚练完,还没回过魂来,看上去估计很没用。娇娇回头看我们的眼神里头有种我说不出什么意思来的意思——这话真绕——估计她是终于发现我们这群人里头只有李啸锐是够看的,肯定是在后悔开的价码太低。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挺大气的一个姑娘。 而且看她拨弄头发的时候简直是道风景。 我们搬了东西,回到车上略分成了四分。娇娇很聪明,摆东西的时候挑挑拣拣的,拉拨了不少干粮到自己那堆里头,却并不太过分。我们三个男人倒不好意思说她什么,就随她分配了。 临走的时候娇娇伸手过来跟每个人都握了一下,说,我在三中那边住,知道在哪里吗,有需要可以过来坐坐。 我差点脱口而出把我们住的地方告诉她。可李啸锐只是沉稳地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我就也忍住了。李啸锐说,明天这个时间,我们还在这。娇娇就笑了,笑容很甜。 后来我问李啸锐怎么看待这个妹子,李啸锐说能力不错,再看看,说不定能当战友。 我有点期待娇娇的加入。虽然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全名叫什么。 我跟李啸锐说娇娇是进化过的,他就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笑,说你要抓紧,连个女人都比不上了。我说靠,那能是一般女人吗。你别得意,我放小金蜂,还不是能把你这些进化了的蛰成个猪头一样。他就光笑,也不说话。 说真的,我真挺期待娇娇加入我们团队。 2013年2月18日星期一阴 (黑暗年代1年2月28日) 今天还是跟娇娇妹子一块行动。就在昨天她上车的地方,远远的李啸锐就看到她在那等着。我说哪呢。李啸锐就说过去你就看到了。果然在那。 看来这些人进化之后不但武力值直线上升,连视力都变好了。晚上的时候我问李啸锐有没有觉得自己变成远视,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早上起来的时候仍然是照例的跑圈,然后吃早饭,跑障碍,吐。我已经有些习惯了这个程序,甚至用不着李啸锐提醒,自动自觉地就去跑了,整个人都有些麻木。所以我想人类的适应能力实在是很厉害,估计再过两天我连吐都不会吐了,整个就会习惯这种生活。 不过李啸锐跟钟小哥都说现在的训练其实并不算是高强度的。因为我们一伙儿都还不习惯训练,现在就只是算热身。等我们习惯了热身以后,估计真正的训练才要开始。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现在人生实在是生无可恋,连吃饭都不香了。 我就跟李啸锐讲,再这么下去难保有天我会觉得被丧尸啃死也比活着快乐。他就笑了。说你别这么讲,我们都这样过来的。我想说你们不一样,可想想又觉得没啥不一样的,他们当年是年青,可运动量也比这大得多,就哎了一声。 钟小哥的伤愈合情况很好,大概也是习惯了受伤,人又年青,今天已经可以站起来了。李啸锐帮他拆了绷带,里头炸裂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粉红的一片,看着非常娇嫩。钟小哥一脸痛苦地说好痒,我们都非常没心没肺地耻笑他。 这事情本来也没办法,挠着挠着不得挠破皮,也只能他自己忍着。 他站起来以后,留在体育馆里的人估计要更凄惨。虽然钟小哥还不能活动太多,怕他伤口出状况,可李啸锐还是有法子让钟小哥跟他们训练。而且美其名曰“躺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身子”。看钟小哥一脸苦逼相,我还是不记录了,反正以后也不可能用到。 钟小哥一脸悲切地问李啸锐是不是当过训导员,李啸锐说他只当过班长。然后我就听到钟小哥很小声地念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球球跟木头在空间里面玩得非常开心。木头现在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球球在一块,以至于王瑶这两天都在找木头,念念叨叨说那只虎斑猫不见了。我看木头像护犊子一样护着球球,也不敢随便把它丢出来,只能随便它们在空间里头耍。 从土里爬出来以后,球球就好像真的是重生了一次一样,连动作都不协调。我在旁边看了好久,发现它跑着跑着都会莫名其妙地摔倒,好像是自己绊倒了自己一样。就跟刚出生的小动物似的。木头每次都很有耐性地站在旁边舔舔它,然后用脑袋推球球的肚子,让球球爬起来。 在空间里头,这两家伙最喜欢的活动就是扑小金蜂。 其实就是木头领着球球活动。球球什么都不懂,就盯着木头看,然后呆呆地学,看着很蠢,可是也很可爱。要不是它的身体——这句话我好像已经讲过很多次了。 今天球球跑过来吃晚餐的时候我摸了摸它的脑袋。 一半骨头一半毛的感觉很奇怪,不过真的摸上去以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球球的身体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纯粹的骨头和毛皮。一边眼眶里头是它自己的眼睛,另外一半眼眶空荡荡的,里头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我摸它脑袋的时候,球球昂起头来蹭了蹭我的手,还是跟它以前活着的时候那么爱撒娇。我就有点想叹气。它要是早点进化那该多好,也用不着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过谁知道呢,可能它一辈子都不会进化。 看着木头非常有耐性地在旁边教球球走路、活动、猎杀,我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高兴。球球这么算是活过来了吗,它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看它自己跟木头都那样的兴致勃勃,我也不能再将它杀死一次。 今天——不、最近一个月以来最奇葩的事情发生了。小金居然将鸡蛋和鸭蛋给孵出来了。不是全部,孵出来的也就三只鸡五只鸭吧,可是看到一只鹦鹉带着几只鸡鸭崽子在地上摇摇晃晃走过去的时候我还真的有种我他妈是在做梦吧的感觉。 我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做梦。 小金是金刚鹦鹉,主体毛色是鸀色的。而且鹦鹉其实不大会走路,比鸡鸭更不如,摇摇晃晃得都快要摔了,领着小鸡小鸭往田里头去找吃的。 前些天我一直没有去看它,也不知道它是今天才把小家伙们孵出来,还是我今天才看到。我到空间里头查了一遍,孵出来的都不是变异种,只是普通的鸡鸭,没挂名在空间里头的。这也挺好,不然它们下的蛋我都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放着。 变异之后的鸡下的蛋吃了会不会拉肚子啊。 小东西们也跟着小金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出生还是跟着学的,非常可爱。我一只一只捉起来看了一遍,小金在我旁边着急得跳来跳去。我说我就看看我又不是要吃掉,你着急什么。它才不跳了,眼巴巴地看着。一双鸀豆一样的眼珠子盯着我瞧。 反而是那几只小鸡小鸭都挺乖的,可能是还小,也不知道害怕挣扎,傻愣愣地看着人。 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颜色不一样的绳子,只好放弃了给它们标号的想法。 今天跟娇娇妹子一块去了人民医院。医院门前有一排的小卖部,不过好多都被搬空了,剩下的店铺都有人驻在里头。娇娇倒是跃跃欲试,但李啸锐的主张是尽量不要和人类发生冲突。我跟王汉自然都听李啸锐的,娇娇也就只能一脸郁闷的跟着进了医院大门。 我们进医院的时候,后头远远地吊了一伙人。刚开始的时候我跟王汉都没有发现,娇娇是突然笑了笑,跟李啸锐讲,说后面跟着人呢。我跟王汉都回头看了看,外头黑乎乎的,一个人影都没看着。 因为知道可能会跟娇娇一块行动,我今天还跟王汉换了位置。我坐后排的,也没看到外头有什么。我就看了看王汉,他也摇了摇头,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 李啸锐倒是点了点头。他说不管他们。 娇娇就耸了耸肩。她好像已经发现了李啸锐也是进化之后的人——虽然她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已经进化了,但想必会感受到身体的不一样。 我们就进去医院里头。 李啸锐问我药房在哪边,我就领着他们进去了。 医院里面的丧尸不多,但也不少。药房门前还有两只大的,在游荡着。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李啸锐讲的那种“大家伙”。 非常高,而且壮。头顶在医院天花板上,好像还稍微弯了腰。手臂很粗,相对的下肢却显得不那么粗壮有力,看着有点不协调。后来李啸锐讲,就因为这样,这东西才跑得不快,也才让人有打败的机会。 看到那两只东西的时候,李啸锐跟娇娇都皱了皱眉头。 我说怎么办。 娇娇抿了抿嘴,说,引出去。我说啊? 她说,我跟他——娇娇指了指李啸锐——把东西引出去,你们俩进去舀东西。我可以引走一个,杀不死,但是能甩掉。这种大的好讨厌,留在外头明天等直升机过来射死呗。 李啸锐就说,外头有人。娇娇说你还管得了他们。他们既然要跟进来,死了也是活该。你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吗,先管好眼前这两只冲过来的货吧。 她这么一讲我才扭头一看,那两只大家伙果然已经看到了我们,正以常速往我们这边移动过来。我说的常速,是说我们普通人走路的速度。这在丧尸里头大概都能算得上是飞奔了。 我就说操。王汉说操蛋啊。 其实后来想想,我觉得娇娇讲得挺对的,李啸锐有时候就是想得多。 不过当时没时间让我想太多,那两只东西步子大,药房前面的大厅都不够他们五六步的。李啸锐说了声让开,抬手就是一枪。 我跟王汉赶紧往两边闪。 药房的门对那两东西来说都太小,我们只能躲到墙后边去。 枪声之后我就听到有吼声。很奇怪的声音吧,有点像野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声音。 李啸锐又开了一枪。娇娇哎呦了一声,说你还真舍得,给外头的人示警呢? 我很想伸头看看,可不等我看,那东西就已经冲出来了。我就看到娇娇往上一跳,单手勾在门框上头,另外一只手从背后抽出刀来,顺着那东西往外跑的冲劲往前一划——我跟王汉又赶紧往后退,不让四溅的汁液喷到身上。 进化变大以后的丧尸比以往我们遇到的都要强悍。脑门上被划了一刀,却只变得更狂暴。怒吼了一声就伸手往娇娇抓去。 娇娇手一松,踩在丧尸肩膀上顺手一刀,人就往前跳了出去,在雪地上一个打滚,扭身朝前跑。 李啸锐跟我们说了句抓紧,也收起枪抽了把刀出来。他没娇娇弹跳力强,只能伤到丧尸肚子和胸口的位置。回头开车的时候满身都是丧尸的臭味,我差点就想自己走路回家。 他们俩把丧尸引开之后,我跟王汉就冲进药房里头舀药。 那真是来不及看清药名,随便就往背包塞。我往背包塞一把又往空间塞一把。后来回头分药的时候我将空间里头的药也舀出来了一半,分给娇娇了。今天她出的力气实在多,还受伤了,我跟王汉都觉得她是她应得的。她也不推,笑眯眯的都接受了。 后来我问李啸锐,说我们在药房里头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类的尖叫声,是不是半路遇到人了。他摇摇头,也没说话。大概还是遇上了吧。 2013年2月19日星期三暴雨 (黑暗年代1年3月2日) 今天天气并不好。早上起来没多久外头就稀里哗啦地下起了暴雨。 翻着日记看看,这已经是太阳消失以后的第三个月。前面差不多60天的日子里我都还没见过有下雨的时候。南方冬季原本多雨,估计是都被憋成雪了。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下雨,不由得觉得有些新奇。 早上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在下了,但当时谁都没发现,只是觉得空气怎么阴冷阴冷的,比往日还要难过。李啸锐笑了笑,说觉得冷起来跑圈儿。我说操你二大爷。他说我没二大爷。我当时就恶从胆边生,我说我操。他翻了翻手腕,说来,你能碰到我衣领我脱干净任你上。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只好说,我对你没兴趣,谢谢了。我还是跑圈去吧。 跑圈的时候他用跟我一样的速度在我旁边跟着,跟得我毛骨悚然的。然后他说我没有二大爷。我管你有没有二大爷啊!靠——而且这话刚才不是已经讲过了吗。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孙悦才发现外头下雨了。小丫头好动,吃个饭也不得安宁。比起我们这些被李啸锐操得浑身不舒坦的大人,孙阳孙悦这俩孩子倒真的是活泼得紧。他们的训练我也见过,李啸锐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就特别地放松要求,一天跑下来他们也是一副累得够呛的样子。不过小孩子总是睡一觉就力气都回来了。这一点我真的很羡慕。 最近几天做饭的都是钟小哥,不好吃,也不难吃。反正一天到头累死累活的,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顾忌吃到嘴里的东西是个什么味道,毒不死人能填肚子就行。囫囵吃下去,马上又被李啸锐赶着干这干那的。 孙悦在窗前边蹦蹦跳跳说下雨了下雨了的时候我还愣了愣,说小丫头讲错了吧,是下雪了对不对。她说不是呀,下雨了,好大的雨。我就又一愣。 跑到窗前头看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好大的雨,眼看着砸在雪地上。只是因为今天没有风——最近都没有风——雨点没有斜着飘下来打在玻璃上,我们才没听到声音。从窗里头朝外望出去,虽然天色昏暗,还是能看到连成一片的雨帘子。 我站在那看着,莫名地就觉得有些激动。 这才是我记忆中的家乡。小时候一个人在家里,看着窗外狂风大作,大雨倾盆。我爸妈都是在政府单位工作,一个在城建部门、一个在农业部门。每到台风季节,他们都要到单位去指挥工作。一个管着危房,一个管着乡下的渔场和农田。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已经记不住是哪个年纪,只知道我当时都还不会打开家里的电灯开关——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台风来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待在漆黑的家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和雨声,把整个身子缩在沙发里面。再大一些,等台风来临,我就会坐在家里打开电视,打电话向爸妈报告电视台上的每一次风球信号转变。 那已经是好多年以前,我们还没有地方台这种玩意,都只能看着香港那边的电视,上面会有风球信息。再后来,等我们有地方电视台以后没多久,我也离开了家一个人到市里头的高中住校上学。再后来念大学、工作……一步一步走得离家更远。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狂风暴雨的天气,只要是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待在家里。我还以为太阳消失以后我再也无法看到这种天气了。 不过当时我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来感慨。 李啸锐对下雨的反应相当冷淡。他只是走到窗边瞧了瞧,点了点头,然后就让我们赶紧吃饭,吃完了好继续训练。还是跑障碍,今天的障碍跑是限时的,单次不得超过3分钟。超过了的话晚上饭量减半。有三次超过时间,晚饭直接背取消。 钟小哥在旁边对我们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我跟王汉都拼了命的跑,最后居然全部达标。这么一折腾我才知道,不管东西有多难吃、塞进去有多么味同嚼蜡,吃还是人类最初的本能,最能激发人类潜能的一个东西。 不过我发现李啸锐这人心眼实在很坏。他让我跟王汉跑障碍的时候,先是自己给示范了一遍,非常迅速地就跑了个来回,我都怀疑他一个来回加起来有没有1分钟。然后他就跟我们俩说,照这个速度跑。 我跟王汉顿时就傻了。 可当时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计时的东西,都放到一边去了,完全不知道时间。 李啸锐捡起外套走到一边,抬起手腕看着手表,然后说开始计时,跑。 我跟王汉很惊恐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就开始往前跑。我居然跑得比王汉还要快些。跑完一轮下来扭头看了看李啸锐,他只是看着我笑了笑,说继续。我被他的态度唬得一愣,心说老子跑得肺都要掉出来了,难道还是超时了?李啸锐这狗舔的玩意。 他看我撑着死命喘气,就说,继续,在计时的。 我说李啸锐我操你奶奶的! 钟小哥说我当时简直是凄厉的惨叫,然后跌跌撞撞的就冲了出去。他说他当时忍不住就笑了,所以我也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最欠揍的是当时李啸锐站在旁边有用非常平静的口吻说,我奶奶老人家仙去二十几年,你是要挖坟还是下地府。我当时真该回一句老子操死你……跑得太猛了,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没把我自己逼死,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 我觉得第二次我跑得比第一次还要快。可回头看了一眼李啸锐那张死人脸,我只能拖着腿又跑第三次。 前面两次跑得太猛,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特别是胸口,火辣辣地痛,而且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连气都喘不上来。本来第一次和第二次我都抛下了王汉一段距离,跑第三次的时候反而被他反超了过去。 我心想这下糟糕了,拼死往前跑。跑完最后一轮下来眼前一黑,直接就跪了下去。 王汉正好站在我旁边喘,一伸手就扶住了我。 我眼前一直是发黑的一片,觉得整个人都在晃啊晃啊晃,只知道李啸锐过来,把我从王汉肩膀上接了过去。我靠在李啸锐身上喘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都说不出话。我看王汉也没比我好多少。我再往王汉身上靠一会说不定他也得倒下。 李啸锐说,你跑太狠,刚开始两趟冲过头,后劲不足。 我心说操,要不是你个贱人在那阴测测的笑,我能那么跑吗。我想问他时间怎么样,实在是太难受,根本说不出话来。虽然气是缓过来了,人却还是难受。呼吸道跟着火了似的黏在一起,胃也难受得要命,整个人的感觉还不如一死。 孙阳孙悦每人端了杯水过来,我跟王汉一人一杯。我就灌了半杯,然后被呛得拼命咳嗽。 李啸锐就在旁边说你别这么猛。我一边咳嗽一边想你早怎么不说。 等我跟王汉都缓过来了以后,李啸锐说恭喜你们俩,都合格了。特别是小宇同志,第二次都跑出2分13秒的好成绩,非常不错。 我问他说我第一次跑了多少,他说2分38秒。我说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他说我告诉你了你能跑出个2分13秒?我说我不能,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死过一遍一样啊。他说呵呵。我说李啸锐你妈逼。 今天因为一直持续的在下暴雨,晚上的时候还闪电打雷了,直升飞机必然的没有开过来,估计也没有人会往外头去。晚上的时候,还隐约的听到了外头有丧尸嘶吼的声音。不过我不太确定那到底是丧尸的声音还是别的什么野兽。 我忍不住想起娇娇,那个扎起长发,身材非常好的姑娘。我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挂门框上给丧尸一刀的时候。我跟李啸锐讲,说现在天气好差,不知道娇娇有没有存粮。李啸锐低头算了一下,说我们上次一同出去,她挑的大部分是干粮。只要她团队人数不多,还够吃一段时间。我愣了愣,说娇娇有团队?李啸锐说应该有。我没有再仔细问。有些事情,李啸锐能看到,我却是看不到的。 晚上进空间的时候我又再跟小金的鸭崽子玩了一趟“扔水沟、挣扎上岸、再扔水沟”的游戏。 这次我让木头把小金肥肥胖胖的身子压在身下。小金叽叽呱呱地扑腾着挣扎,结果还是敌不过木头的重量。最后这家伙居然使用起它的能力。 我不大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时脑子里头什么都没想着,只是呆呆地停在那里听着小金的歌声。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球球一爪子踏在小金的翅膀上,朝着小金很凶地咆哮。我把小金骂了一顿,然后把它关在了一个破旧的笼子里头,断它半天粮。靠,敢攻击主人。 不过这么看来,球球好像是不受小金攻击的影响。反而是木头,因为等级比小金低,所以也受到了影响。我很怀疑小金的技能对丧尸也无效,下次试试。 作为奖励,我摸了摸球球的脑袋,夸了它几句,然后给它加餐了。它非常高兴地朝着我晃尾巴。 感觉还是以前那个爱撒娇的球球。 2013年2月20日星期四暴雨 (黑暗年代1年3月3日) 暴雨一直持续到今天。在我躲进空间写日记的时候,还能听到外头暴烈的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外头刮起了风。那风非常猛,吹得窗户砰砰作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当时刚好在地下室的仓库里边,四周都没有窗,环境昏暗,我只打了的手电进去。突然听到风声大作窗户玻璃各种响,让我有种穿越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这么晃了晃神,我才省过来我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就赶紧往外跑。跑到半路迎面遇到王汉跟钟小哥,两人问我说仓库里头有没有木板之类的东西,还有工具箱什么的。我说有,领着他们回头又到仓库搬了几块大木板。我让钟小哥拎工具箱,我跟王汉抬东西,踉踉跄跄往上跑。 一路跑我就问他们什么情况。王汉说外头突然起了风,非常大。雨点被吹打在玻璃上头声音非常吓人。关键是因为外头的风太猛,王汉很担心玻璃会被震裂。 这些事情我们谁都没有王汉了解得清楚。他说的我们都只能听着,然后听他吩咐做。他以前也是做惯了领头的,指挥我们几个也不显得慌张。 他说原本我们将窗户都关严实了,是不用担心玻璃被震破的。但是这次的风实在大得有些诡异,而且夹着雨,他怕玻璃会撑不住。与等之后玻璃破了再匆忙补救,还不如先用木板将窗户都先加固一遍。我们当然只能听着他指挥,然后他说要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在这种事情上我终于找回了一点成就感。 加固这种事情,李啸锐跟钟小哥也并没有比我干得熟手。主要是这事情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只要曾经做过几次的,都能顺利做完。 我跟李啸锐一组,钟小哥跟王汉一组,将所有窗户内侧都钉上了木板。有了木板的支撑,玻璃才没再发出那么可怕的声音。或许跟隔音效果增强了也有一定关系吧。 不过这么一来,整个体育馆就显得更加与世隔绝,真的跟个难民营似的。 李啸锐特地在四边的窗户上头都挖出来了几个探视用的窥望孔,以方便我们以后往外看。总不能这么一个防护,让我们一群人在体育馆里头都成了瞎子。 今天一整天,难民营里头的气氛都不太好,有些压抑。我都想着要不要就偷偷跑进空间里头去写日记整理田地算了。但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头,李啸锐都没有放过我们。 早上的晨跑还有障碍已经成了惯例,我已经不太想再花笔墨去记录。在两个星期以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可以习惯下来这种军事训练一样的行为。所以说人类实在是一种非常具有韧性的生物,不管遇到什么,只要不是马上死掉,都能渐渐地适应。当然,强度太大而直接尿血然后过劳死还是有的。 加固窗子并不太累,令人发指的是在我们加固窗户的时候李啸锐还同时让张凤兰他们跑圈。我看着都觉得好同情。结果这种心情没多久就又返回到我自己身上,妈的。 现在我们这个团体里头有四个男人,两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子。 武器有:2把手枪,1把步枪,4把砍刀,6把匕首,还有各种弹簧刀和美工刀。菜刀也有,不过这些应该都不算是武器。 我跟李啸锐各舀了一把手枪,步枪钟小哥端着。砍刀每个男人都有一把,女人跟孩子现在只能先舀着匕首。 李啸锐舀着的据说是把日本枪,射程在手枪里头非常变态,威力却并不够看。距离要是稍微远一些,就只能在身上打穿一个小洞,没办法造成那种爆裂的伤口,所以只有打中要害的时候才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李啸锐说那枪还是他舀着,给我估计用处也不大。 下午的时候他让我继续练瞄准,其他人除了钟小哥以外都在练习劈砍。中午的时候我到仓库去就是为了给大家找些适合用来做劈砍练习的木头架子一类的东西。 我无法对大家兴起更多的同情。因为在我瞄准的时候,钟小哥一直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还来掰我的手。如果他掰动了,我就得再加5分钟。 他那么折腾了两次以后我就忍不住了。我说你这算怎么,让我受惩罚你有奖励不是,敢不敢给我放点水。钟小哥就笑了,那边一群人都跟着笑,说你这话能不能别讲这么大声。我说呸。我知道这没什么值得放水的,可就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么。 天气这么恶劣,直升飞机自然不可能飞过来。所以一整个下午以后我们所有人都几乎被李啸锐操得吐血。 他非常亲切地为大家指点了一番擒舀技能。真的是亲手。噼里啪啦一顿猛摔。反正体育馆多的就是各种褥子垫子,人站那上头,他根本就没想着留手。 晚上我擦身子的时候往镜子里头一照,浑身上下都是淤青。我就去看王汉,他身上也是各种青紫,连眼角都有不小心碰出来的青。我就说李啸锐我干你娘。王汉在旁边说呵呵。 我又想起了娇娇,还有商青。还有以前遇到的在外头游荡的人。这些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这大概算是一种矫情。和小时候一样,每遇到这种极度恶劣的天气,当我坐在一个相对安全温暖的环境里头的时候,就忍不住会想那些无檐遮头的人该怎么办。 不过就我现在的样子,其实根本没资格去担心些什么。 晚上吃完晚饭擦完身子我就早早躲进了空间里头。 最近都很困,觉得睡眠不足。 其实睡眠时间是够的。只不过因为温度低又运动量大,才每天都会觉得睡不饱。赖床是不可能的,李啸锐是个非常严格的教官,严格在于他会在这种温度里头直接掀你被子。 相对的,李啸锐平常的话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简直跟在做思想工作一样。我私下笑他跟辅导员一样,他说也没办法,光是手上功夫过硬还不够,到时候看到血跟尸体反而害怕,那也没有用。再厉害的身手,临到头来却手抖得使不出来,还是得死。 他跟我们讲,说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就是汶川地震那回,他也跟着一起去的,不过是后期才进入。等他队伍开进去的时候,整个灾区已经是废墟一片。无数死难者的尸体压在瓦砾下头,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那都烂成一团一团,七零八落。李啸锐眯着眼睛讲。 我知道他不太会形容,不过他这么讲,我们也都听懂了,就静静听着他说。 他说好多进去的兵其实都是新兵,都没有见过血的,那种场景好多人都熏吐了。那真不是不尊重,而是那味道实在冲得很。好多人都要哭了。可就是快哭了,那些小新兵还是跑进有塌陷可能的废墟里头,只是为了将破碎的肢体给挖出来,把肠子捧回尸体肚子里头去。就是想着能让那些死难者得以全尸下葬,好多兵都只是这么想。 李啸锐说到时候别想着血,别想着怕,那就不怕了。再七零八落的那也还是个人。 我不知道王瑶把这话听进去了没有。 现在好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外头的风雨声还是非常大,打雷的声音也很频密。李啸锐还专门来问我这个体育馆到底安不安全。我说没事,这种公共设施,还是没有偷工减料的。毕竟比较新的建筑物呢。 可现在我也有些担心了。一边担心,又一边觉得好累。 小金被关起来了以后,它孵出来的小鸡小鸭就没人领着了,一整天都处于一种相当惊慌的状态当中。刚开始我没想着搭理,结果晚上进空间的时候看到木头跟球球中间挤了一圈的小毛球,领着来回走。它们往哪里一坐,小鸡小鸭就叽叽叽叽嘎嘎嘎嘎地围上去,也不知道是要取暖还是什么。 我看着好笑,就把小金放出来了。 小金围着在天上飞了几圈,叫了几声,然后看到自己的“孩子”居然缠在球球和木头身边,顿时大怒,一个俯冲就往球球脑袋上抓过去。估计是看着球球比较好欺负。 可是木头这家伙现在完全把球球看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护犊子得很。小金一冲下来,木头就跳起来挠。我没心思看它们叽里呱啦鸡飞狗跳的闹,就把吃的摆在外头了。 跟木头和小金比起来,球球简直是乖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 这都不是我偏心,狗确实要比猫好,乖巧伶俐的。养久了狗,对猫的忽冷忽热就有些撑不住。 不过估计养久了猫,对狗素来的热情也会敬谢不敏吧。 李啸锐说如果明天依然是这样的天气,就得到体育馆的顶层看看有没有什么渗水的地方。 而且因为暴雨的缘故,人基本不外出,直升飞机也进不去来,外头一直响着各种丧尸的嘶吼,听着叫人担忧。我跟他们开玩笑说会不会等雨停了一开门,外头都是被泡涨了的丧尸。钟小哥说你快别乌鸦嘴了。 其实我是真这么担心。 特别这个体育馆旁边就是出海口,指不定会有什么东西从海里爬上来。 希望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太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