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情花
第二日我特意早早醒来,望着身旁逸萧的睡颜,想着我终于比他先醒了一次,便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慢慢拨开他揽着我的手,蹑手蹑脚的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羽绒衣裤,在一旁悄悄的先穿了起来,着装完毕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样子似是回到了现代,感觉真是亲切无比。 “你这幅装扮……” 听到逸萧的声音,我扭头望去,见他依然侧转过身,手正撑着头上下打量着我。 “怎么样?帅不帅?”我钻出帐篷,站在外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说道。 他也起身钻出,站在我面前,笑嘻嘻的望着我说道:“帅?我倒觉得你这气鼓鼓的很耐摔。” “你……”我低头望去,因我特意要求裁缝加了许多羽绒在衣服内,如今这衣服穿在身上的确气鼓鼓的,想必确是无什么形象可言。 “好啦,挺可爱的。”他弹了下我的额头说道。 可爱?我如今怎么说也是个男子,被形容成可爱也实在太有损于自身气质了吧。眼珠一转,真想看看他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萧,你的衣服在那,也赶快穿上吧,我们吃些东西便出发。” 他却瞥了我一眼,转头若无其事的道:“我就不必了,其实我倒不觉得有多冷。” “什么?”我对于他的出尔反尔很是不高兴,故气愤的说道,“那不行,出来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同我一起穿的,你若不穿,我便不让你上去。” 见我如此,他只好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好吧,我穿就是了。” 待他穿戴完毕后,我望过去,不由愣住,因他个子比我略高,肩膀也比我的略宽,这羽绒服被这挺拔修长的身姿撑得恰到好处,不仅不显得臃肿,反而英气十足,如果放到现代,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一万。 我这厢正在神游,听他疑惑的声音传来:“羽,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估计此刻一定是呈现两眼星星状,只差口水没有流出来而已,轻咳一声说道:“没什么,第一次看见,有些惊讶而已。” “嗯,我也觉得这穿着很是奇怪,不过确实是很暖和。”他再次环顾自己说道。 两人整理得当,便决定出发,因山顶太冷,并不适合马生存,遂决定将马留在山下,想着我们如今自己都生死未卜,还是让马去自寻生路为好,我便解开绳索,拍拍他的背道:“马儿,山顶上面太冷,不能带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了。” 马倒似听懂我的话一样,低叫一声摇摇尾巴,似是在同我告别,继而抬腿跑开,而我们也开始了登顶之行。 渐渐走到山顶有雪的地方,只觉空气异常寒冷而稀薄,好在我的伤在来的路上便已痊愈,加上这练武之身,如今倒也未觉很是难耐。自那日雾障之后,我与逸萧便是一直十指紧握而行,如今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便知他如今的状况也是极好。 只是在这雪中走了将近一日,满目都是白色,看不到任何其他颜色,不禁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脚步也有些不稳。 “闭上眼睛。逸萧忽然拥我到他的怀里,将我的头按在他肩上说道,“雪看多了会伤眼睛,今天我们走的差不多了,先休息吧。” “啊,我忘记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在雪里呆久确实会发生雪盲,来之前我还做了功课,不想来之后光顾找药,竟把这事给忘了。 “我早就说过,你对自己的事不上心。”逸萧有些责怪的说道。 “对了”,我抬头看向他,“你也知道雪盲?” 他眉毛轻挑:“难不成我在你心里是个事事都需要你保护的傻子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以为,在这个年代还不知道这种症状。” “年代?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我知他又在好奇我的事情,一时又陷入无法解释的境地。 “好了,我们支开帐篷吧。”他却似看出我的想法,转变话题说道。 雪山到了晚上,没有太阳照射的温度,真正让人感受到了寒冷,好在我事先准备好了睡袋和油炉,用上后,小小的帐篷里也是非常温暖。 只是我们在雪山顶呆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要找的花,眼看着油炉的油和食物都要用尽,心里不由甚是着急。 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白天,我看着地图,终是无奈的做了个决定。 “萧,我今天想去这边看看。”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逸萧只看了一眼,便果断的回道:“不行,上面有标注这里是极易发生雪崩的地带。” “可是我们寻了三天了,都没见到花的影子,穆彦说过,越是危险难行的地方,越有可能有这种花生长,我不想白来一趟,我想去试试,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略带恳求的对他说道。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生气,静静的想了片刻后,才说道:“好,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留在这里,如若我有危险……” 他不给我任何机会的打断我的话说道:“我与你一起,走吧,不然就别去了。” 看他如此霸道的样子,想着如今雪山他都陪我来了,我如果再说些让他自己独活的话,便是显得有些矫情了,想到这,我拉起他的手说道:“好,生死相随。” 他终是温柔的笑了起来,紧紧拉着我的手走去,在这寒冷的雪天里,我只觉他的笑容将身上的寒冷慢慢融化,点滴成水,在我心里汇流成河。 走了大半日,依旧看不见任何植物生长的迹象,我正有些气馁的低下头去,忽听逸萧指着前方说道:“羽,你瞧,那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花?” 我顺着逸萧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稍远处一片大大的岩石下,两株植物并排而立,叶子都是心的形状,其中一颗上面开着鲜红的花朵,另外一颗的花朵却是纯黑,在这漫天的白色,显得格外显眼。 我兴奋的挣脱开逸萧的手,往花的方向跑去,因着怕伤到花,我小心翼翼的将两株植物连根拔下,不料刚刚装到贴身的锦囊里,欲站起身向回走,却觉脚下的地忽然开始震动,同时一阵巨响从上方传来。 我心里顿觉不好,赶紧朝逸萧方向望去,对他大声喊道:“萧,往旁边跑,不要管我。” 他却瞬间移至我的身边,将我紧紧揽起,在铺天盖地的雪袭来之前,带离我一起向一旁略去。我们稍稍站定,他却在后头时,忽然将我放开,转身跃回。 “萧。”大片大片的雪层再次袭来,将我的喊声与他一起淹没在其中。 我一时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觉全身如浸入冰水里一般,从头冷到尾。我疯狂的跑过去,不顾雪崩是否会继续的危险,只在逸萧被埋的位置拼命的用手挖着。 恍惚中已经挖了有大半个时辰,仍旧看不到逸萧的任何踪迹,脑中隐约的记起,在现代,一般人只能在雪里支撑三十五分钟,能坚持到一个小时的人微乎其微,我只觉心更冷,手下的动作也更加快了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手忽然被一处坚硬的东西划伤,我不顾疼痛再用力挖下去,竟是刚刚那两株花旁边的岩石,还有一块衣服的衣角。 我心中一喜,全力扒开上面的雪,果然慢慢见到逸萧的头,因为被岩石挡住,他的头上没有覆到什么积雪,只是脸色发紫,想是冰冻太久所致,我忙奋力扒开他身体上的雪,却看到他一只手紧紧攥着玉箫上的同心结,原来他再次返回竟是为了它。我含泪将他紧紧抱住,试图给他我身上所有的温暖。 “萧,你醒醒,你醒醒。”我捧着他的脸不断的呵着气说道。 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摸了摸他的鼻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我们身上竟还都背着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帐篷,匆忙铺好后,将逸萧抱进去。点起油炉,解开逸萧湿漉漉的衣服,拼命的搓着他的身体。 他的脸色渐渐有所缓和,却始终不见醒来,我脑中忽然闪现出无数言情剧中的情节,以身献暖!当下再也不骂这些情节的狗血,将他的衣物尽数除去抱进睡袋,将另一床睡袋解开,盖在其上,然后迅速脱去自己的衣服,亦钻进睡袋,紧紧拥住他,为他传递着温暖。 感受到他冰凉的气息向我的身体袭来,不禁有些颤栗,但感觉到他慢慢变暖的身体,只觉我的心却随之温暖起来,终于在劳心劳力中,抱着他沉沉的睡去。 54.狐狸 “羽?”旁边传来逸萧有些疑惑的声音。 我惊喜的睁开眼:“你醒了?” 他望了望我们相拥在一起的身体,更加疑惑的问道:“我们这是?” 我忽然想起他之前竟然自己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去,心里一个气愤,脱口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才没心情与你……” “哦。”他有些失落的说着。 我心知刚刚说的有些过分,便开口道:“你被雪埋了,我帮你取暖而已。” 他微微皱眉,忽然像想到什么,动了动身子想要将手伸出睡袋。可我们此时在这狭小的单人睡袋里紧紧的拥在一起,他这样一动,两人顿时全都呆住。 我忽然想起那句穿越小说必说的经典语录之一:你不知道不可以在男人身子底下乱动吗? 心下不禁觉得好笑,原来这话放到哪里都是百试不爽,如今我穿越成男人,竟然也有人在我怀里乱动了。 想到此,我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他微微有些愠怒,我才反应过来,在大家如此动情的时候笑,对他估计是个很大的打击。 我忙转移开他的注意力:“你刚刚在找什么?” “我的箫。” “哦,拿回来了,在我的袋子里。” “那上面的同心结……” “也在。” “哦,那就好。” 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我心头微怒,当下发怒道,“你就是为了这么个破东西,连命都不要了?” “这不是破东西,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所以你就可以不管我的生死相随,置我们的命于儿戏吗” “不是”,他紧张的望着我说道,“我只是当时没想到那么多而已,自从那日你说同心结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的,我得知后更是倍感珍惜,所以看到玉箫掉了,下意识就回去捡了。 我叹了口气,用力些抱住他道:“那以后记得,什么都不如你的命重要。” “好。” 感觉我们的身体又在慢慢升温,我赶紧微微推开他,解开睡袋的袋子说道:“我们赶紧穿戴好吧。如今花采到了,早些下山早安全。” “恩。”他也在我身后慢慢穿戴完毕。待太阳出来,我们便匆匆往山下走去。 因为已经拿到解药,下山的心情已是完全不同,虽然同样着急下山为表哥送解药,但是心里的石头落地,下山的步伐也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们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找到来时的路下山,毕竟那条路做了记号,在遇到雾障之前可以给予提醒,如此走起来较为放心,可以让行程更快些。 当我们一路走下山顶,重新踏上绿地时,一声马的嘶鸣从远处传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一匹枣红色骏马朝我们跑来,我仔细辨认了一番,竟是与我们一起来的那匹马。 我激动的跑上前迎接它,它也在我的跟前停住脚步,抬手帮它顺了顺鬃毛,又摸摸他的脸,在它耳边说道:“好马儿,你是在等我们吗?” 它竟然昂首又轻轻嘶叫一声,我转头高兴的对逸萧说,“萧,你看它回答我了呢。” “恩,看它挺喜欢你的,以后就成你的坐骑好了。” 我回过头继续对着马说道:“马儿,抱歉,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你,现在才知道你对我这么好,我虽然不会骑马,但是我会努力学,你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见马又对我叫了一声,我感叹道:“哎,马儿对我真好,可是我总是忽略身边对我好的。哎,那我给马儿起个好听的名字补偿吧,可是叫什么好呢?” “他的叫声这么好,我看啸倒是很适合他,你不若叫他啸吧。”逸萧忽然有些阴阳怪调的说道。 “啸?倒是好名字。”我喃喃的说道,忽见逸萧脸色一变,转身便独自往山下走去。 见他这样,我忽的想到表哥的名字是单字啸,这几年我一直喊表哥,很少提及他的名字,刚刚竟是没有联想到。 看着逸萧独自下山的背影,心道这家伙间歇性别扭的毛病又犯了,必须治一治才好。 想到此,我故意大声说一句:“啸,就这个名字了。” 马还配合的仰头长啸一声,似是表示它很是喜欢,我将背包放置马的背上,牵着它走在逸萧的身后,假装若无其事的对他说道:“萧,你干嘛走那么快,我和啸都赶不上了。” 逸萧忽然扭过头,看起来已经到了濒临发怒的边缘,对着我隐忍的说道:“你……” “我怎么了,这名字不是你起的吗”我故意无辜的看着他。 他闻言,“哼”的一声,甩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我笑嘻嘻的牵着马,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 走了将近半日,前面便是一处有些陡峭的崖边,见他始终走在身侧,大半日都没有理我,我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安抚他一下。 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我闻声匆匆跑过去,只见一绿衣女子仰卧在地,已然昏迷,其上一只通体银白的狐狸正用前爪按住她的肩膀,欲朝她咬去,我赶忙飞身上前,挥手将狐狸击开。 只见绿衣女子左肩上的衣服已被血染成一片,狐狸也倒在地,嘴角还溢出许多鲜血,却仍艰难的站起,做势仍要扑向绿衣女子。 我只好一只手点住女子的穴,帮她止住血,另一只手拔出剑指向狐狸,欲示意它不要再过来,却忽然发现另一只银白的狐狸从一旁朝我扑来,眼见它要扑到我身上,我下意识一躲,却不料自己未并扑到,腰间贴身的布袋却被它的爪子一带,竟是飘向了崖底。 “不”,我大喊一声要扑过去抓住那放着情殇和情醉的袋子,却被逸萧一把拽住,“羽,你冷静些,已经掉下去了,你说过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可是这是表哥的命。”我悲痛的望着崖底说着。 “我们日后还可以再来采,命没了,什么机会都没了。”逸萧对着冲动的我说道。 事已至此,我也知如今已是无法挽回,满身怒气的转过头,持剑走向刚刚的狐狸,如若不是它们,我们辛辛苦苦,差点丢掉命换来的解药,也不会掉落悬崖,表哥也不会再次面临危险。 我持剑慢慢走去,却见那只害我丢掉解药的狐狸,正挡在嘴角满是血迹的狐狸前面,腿上竟是插着一只箭,见我走近,后面那一只艰难的站起,嘴边溢出更多的血,却是走到了最前面,试图替同伴抵挡。 看这情形,想必这两只重伤的狐狸,都放弃了对我的抵抗,只是却都希望可以保护对方。随着我的走近,两只狐狸的位置不停变换,竟是越来越向我靠近。 见到此幕,我持剑的手不由微颤。 “羽,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替你吧。”逸萧说着,便要持剑而起。 “萧”,我喊住他,“不必,我自己来。” 我慢慢走上前去,两只狐狸竟似忽然达成一致一般,站在一起,却不看我,只是互相对望。 我叹了口气,将剑扔到地上。 两只狐狸被掉落在地的剑声惊动,双双转过头来望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却觉得他们明白我的意思,因为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萧,帮我把药包拿来。” 逸萧似乎有些了然的将药包递过来,对我说道:“你,小心些。” “好。”我取出一些药草,对着它们说,“请相信我。” 说完,一手按住中箭狐狸插着箭的一条腿,另一手将它腿上的箭迅速拔出,狐狸痛的不由发出一声嚎叫,逸萧赶紧握紧剑防备,两只狐狸却并未对我进行攻击,另一只只是用头轻蹭伤狐,似是加以安慰。我迅速将药洒在中箭狐狸的腿上,然后用布袋轻轻的包扎好。 转而检查另一只的伤情,看样子应是被我一掌打出些内伤,幸好出门前带的都是熬制好的成药丸,我取出两粒放在手心,递到它嘴边示意它吃下,它略有犹豫的嗅了嗅,便张口吞进肚中。 我将剩余的药放入一个锦囊中,用绳子轻轻记在它的脖子上,不管它是否听懂,兀自对它说道:“每天两粒,十天即好。”继续转头对另一只说道:“多卧少行。”然后轻轻站起,对它们说道:“你们走吧。” 它们慢慢站起身,却是望着我并不离开。 莫非他们是疑惑我缘何相救?想到此,我开口说道,“生死相随。” 他们互相对望一眼,转头竟是前腿微屈,似在感恩,继而起身离去。 我回头看向逸萧,他似有些动容,上前拥住我:“羽,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爱你,可是与你在一起,又觉得我每一天都比之前更爱你一些。我真不知,要是没有你我怎么办。” “不生气了?”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好了,那边还有个受伤的姑娘,我要赶紧去看看,人命关天呢。” 55.雪凝(一) 走到绿衣女子的面前,这才清楚的看到她的面容,只见她一头乌云般的头发挽成云髻,弯月般的柳眉,双眼紧闭,脸色因为受伤显得略微苍白,朱唇紧紧抿起,嫩滑的皮肤如冰似雪,体形婀娜,纤细的腰感觉不盈一握,当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见她虽已止血,之前的衣服却已经被血浸湿很大一块,如今离山顶不远,不时有寒风吹过,实在不宜解开衣服,立即检查伤口。幸好雪崩时,几乎所有东西都没有弄丢,不然没了帐篷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我回头对逸萧说:“今日我们不走了,等救下她,我要再去寻解药。” “好。她伤的如何?” “看样子应只是肩膀被刚刚的狐狸抓伤了,她估计是吓晕过去而已,你帮我把帐篷支开吧,我要帮她检查伤口。” “你要检查她的肩膀?” “对啊,不检查如何知道伤的如何?” “哦。”他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从马上取下背包,将帐篷支开铺好。 我将绿衣女子抱起,不知是我如今是男子的身体还是这女子确实很瘦,我竟觉得轻飘飘的,不禁动作轻柔了许多,难怪人家都形容男子怜香惜玉,原来这些都是不由自主的。 我轻轻的将她放置在帐篷内,自己也跟着钻进去,回头对逸萧说道:“萧,可以帮忙打点水来,再升堆火吗?” “想不对你对女子也这么温柔。”逸萧站在帐篷外没有动,望着我有些出神的说道。 “女子如水,对待起来自是更要温柔了。”我在现代是女子时,便从心里觉得,女子很多方面都弱于男子,自是应该多加照顾。 “是吗?”他低低的说道,却不像是在问我。 “嗯?”我疑惑的转过头去看他,他却没有看我,转身走开。 想来他是没有听到,我回头拨开绿衣女子的衣领,将她的衣服拉至肩膀下,发现她的肩膀果然被刚刚的狐狸抓了几道很深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连衣衫都陷进了肉里,万幸的是没有伤及骨头。 我虽之前与穆彦学过一些医术,懂得目前的状况如何处理,但是真到下手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深呼一口气,用刀将她陷在伤口里粘连的衣服先割下,再轻轻将深陷在她肉中的衣屑捏出,幸亏她如今昏迷过去,我将衣屑捏出的时候只是轻微的颤了一下,并没有惊醒。 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已是大汗淋漓。擦了一把汗,回身发现逸萧已经将火升好,架在火上的水也在冒着热气,我走出去端了一些水回来,用帕子浸湿,轻轻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在伤口上洒上药粉,又用干净的布条将她的肩膀裹上,才算松了一口气。 刚想把她的衣服穿戴好,却发现她的衣服上湿湿的都是血,如果就这样穿戴回去,定是又要把伤口再弄脏,那样必是感染无疑,而且如今衣服也被我割破,实在也穿不起来,于是干脆取了一件自己的里衣,帮她换了上去。 拿着她带血的衣服走出,准备将它烧掉,省的引来些山间食肉的野兽。万一引来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纵我们武功再高,也不一定能敌,而且如今还多了个需要顾及的伤员,更是要多加小心。 见我走出,逸萧迎上前,望着我手里的一团衣服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哦,是这位姑娘的衣服,我换下来了,现在去烧掉。” “你换下她的衣服?那她现在?”他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似是还带着些激动。 “她现在穿着我的里衣呢,你放心,她应该没有大碍。就是今晚可能要委屈你睡外面了。” “我?你要和她睡里面?” “她伤口很深,我担心她晚上会发热,要在她身边时刻注意下,不过我将睡袋拿给你,应该不会冷的。” “羽,你……你只是担心我冷?” “那还要担心什么,以你的武功应该不用担心野兽,而且我也在。” “真不知你是真的迟钝还是根本不在意。”他有些气愤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任凭我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头。 我估计他是因丢失情花而对这名女子有些迁怒,便也想着早早将这女子治愈,等她无碍了便请她离开,也好再去寻情醉花。 可是世间的事情总是这么事与愿违,尽管我救治的已经很及时,她当晚还是烧了起来,我只好不停的将手帕浸入凉水,不断敷上她的额头,终于天快要亮的时候,她身上的高热才渐渐退去,而我也在极度困乏中沉睡。 “你是谁?”耳边忽然的一声尖叫惊醒睡梦中的我。 我坐起身子,揉揉眼望去,见她半坐起身,手将我为她盖的羽绒服拉至身前,瞪大眼睛望着我,模样有些害怕,和小说中描写人醒来看见自己身旁躺着别人后的反应简直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我很不合时宜的笑了一声,不过看到她更加恐惧的目光,想到此时估计在她心中已经快要将我当做欺辱她的坏人,遂连忙清了清嗓子,欲要把自己的形象挽回,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之前被狐狸所伤,在下正好路过救了姑娘,刚刚看到姑娘醒来,在下一时高兴,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她听我如此说,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羽,有什么事吗?”逸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想是他听到叫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掀开帘子对他说:“没事,是这位姑娘醒了。” 见这名女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逸萧,我便对他说:“他是我的义兄,同我一起救了你。” “哦,多谢两位公子救下小女子,如两位公子不嫌弃,就叫我雪凝吧。” “好,在下离羽,义兄逸萧,你随便称呼便好。”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准而又低头轻轻的说道:“我的衣服……” 我回过头:“你的衣服都是血,而且我为你的肩膀上药时将衣服割破,我看不能再穿了,所以便给你换上了我的。” “是离羽公子帮我换的衣服?”她竟是有些娇羞的说道。 我看她的样子,才猛然反应过来如今我是男儿身,赶忙说道:“恕在下未经得姑娘同意,因事情紧急……” “没事。离羽公子也是为了救我。”不想这位古代的女子,竟是如此洒脱,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倒对她产生不少好感。来到古代这么久,周围都是男子,只有一个郡主还整日追着九哥跑,目前这女子看样子和我同龄,如此洒脱,倒是可以结交。 正想着,忽听逸萧在一旁冷冷的说道:“我去那边看看,二位慢聊。”说完便起身离开。 莫非他果真因情醉花的事迁怒于雪凝?我想着还是去劝劝他比较好,说起来这事也怪不得雪凝。 想到此,我忙叫道:“萧,等等我。”随后便也要起身追出。 雪凝却在身后问道:“离羽公子,我也想去外面看看,你可以扶我下吗?” 我回头看了看,她如今气色已经恢复不少,毕竟只是皮外伤,去外面晒晒太阳多走动一下也好,便将她慢慢扶出帐外,走到逸萧身旁。 56.雪凝(二) 待她站起身,我才发现我的里衣套在她娇小玲珑的身子上,显的大了许多,而且在这寒冷的雪山上只穿里衣也显得很是单薄,便取来羽绒服给她披上,这样子倒像是冬天拍古装戏的演员。 “离羽公子,你为何如此表情,是不是我的样子很丑?” 我这才意识到刚刚想到演员时,因觉好笑,嘴角不由微微咧开,想必她是以为我在取笑,忙说道:“怎么会,姑娘这样的佳人如何会丑?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是沉鱼落雁。” “离羽公子说笑了。” “叫我离羽就好了,公子就免了吧。” “好,离羽,你这衣服很是奇怪,样子独特,轻飘飘的却很暖和,想必比那雪银狐的皮更温暖些。” 听她提起狐狸,想起方才之事,我不由问道:“雪凝,你为何一人在这雪山,可还有同伴?” “没有,我是来捉雪银狐的。” “雪银狐?” “嗯,就是之前伤我的狐狸,只有这雪山才有,听说是生活在雪地里,皮毛特别温暖,我等了好多天,直到它们出来觅食时,才发现它们的踪迹。” “那只狐狸腿上的剑是你射的?” “嗯,我之前射伤一只,欲上前查看,却不想刚至跟前,忽然蹿出另一只扑到我身上,你便是那时救下我的吧?” “嗯,我赶到时你已经昏过去了。” “那两只雪银狐呢?你有杀死他们吗?” 我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如果她也是为了救谁的性命,只身来捉雪银狐,如今要是知道被我放了…… “他不仅没杀死它们,还帮它们治好伤后放了。”许是见我没回答,逸萧忽然笑着插过话,不知怎的,我却感觉到他的笑容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啊?这么珍贵的雪银狐你怎么给放了?听说他们的血,将死之人喝了可以痊愈,练武之人喝了可以功力大增,并且传言可以解百毒,人人都想得到呢!” “我只是发觉它们很是情深且通人性,不忍取他们性命,便给放了。”我如实解释道。 “原来你是如此重情意的人,不惜放掉世人都想得到的雪狐,也要成全它们,就不知哪家姑娘能有幸与你结为连理。” 实在没想到她有如此大转变,忙说道:“过奖了,如今我也并未有婚配。” 说到此,我忽然想到逸萧在山庄与爹爹提出的婚事,忙觉自己刚才所说不妥,朝他望去,他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刚想解释,却听雪凝有些兴奋的说道:“真的?” 我正诧异她的态度,只听逸萧说道:“当真,羽确实是与女子无任何婚配。” 听到他如此说,担心他一时不快将我俩的情况说出,倒不是怕他说出我们相恋,而是不希望就此将身份暴露,忙转移话题说道:“对了,雪凝,你来捉雪银狐是做什么用?家中可是有人等着救命?” “这倒不是,我只是为一口气而来。” “啊?” “是哥哥前段日子送了一块极好的皮毛给母……母亲,母亲很是喜爱,我便想弄到最好的,不能失了母亲的疼爱。” 我听到后顿时目瞪口呆,没想到她来此冒险竟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 “你只为了与哥哥抢你母亲的疼爱,便一人来此?”逸萧也有些吃惊的问道。 “母亲本来就是最疼我的,只是最近三年多的时间,哥哥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很会讨娘亲欢心。”她有些懊恼的解释道。 原来还是个骨子里这么好强的小姑娘,虽然幼稚了些。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勇气一个人闯进雪山,绝对是现代的孩子不能想象的,凭这一点,也让我对她多了些敬佩。 因此,我决定鼓励鼓励她,便说道:“如果你母亲知道你为了她,这么勇敢,甚至不惜生命,她一定会很感动,绝对会更疼爱你。”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也不想再捉雪银狐了。” “是么?那你养好伤便可以自己下山了,我们也还有事要做。”逸萧接话道 “有事?难道你们是来采双情花的?” “你也知道此花?” “当然知道,我家就有啊。” “什么?你家有情醉?”我吃惊的问。 “是啊,离羽想要?” “自是想要。” 她想了想道,“好,那等我回家拿给你。” 我不经恍然,这世上事果真如此。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东西,可以一个不经意便失去,而你费尽心机也很难得到的东西,也可以一个不经意便送到手上。机会既可以在转身间溜走,也可以在转角处遇见。 “那你要什么报酬?”逸萧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感慨。 我才想到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确实是不能这么白拿,也跟着问道:“对,你要什么?” “要什么?”雪凝似是有些微楞,转而竟是笑了笑说道,“我要离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还未开口,逸萧已经抢先一步问道。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再说好了。” “这……”被她这么一弄,我倒有些心里没底了。 “那不必了,这里离山顶不远,我们再去摘就是。”逸萧有些冷漠的开口拒绝道。 “不是,离羽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提不合理的要求的。” 我想了想雪山顶的情况,那日雪崩将逸萧埋住的情景依然在眼前,如今若再去寻又要面临危险,而且不一定能采到,表哥的毒也不宜再拖,便开口道:“我可以答应。” “羽,你?”逸萧疑惑的望着我说。 我朝他笑了笑接着对雪凝说道:“但是我不会去做伤天害理,背信弃义之事。” “当然不会让你做这些事了。那我们今日便下山吧。” “你的伤?”我有些犹豫的问道。 “不碍事,伤的是肩膀,脚还是可以走路的,只是走起路来有些疼,慢些走就是了,再说这里也不适宜养伤,不如早些回去,我家神医兴许有更好的药给我呢。” “你家也有神医?”听到神医这个词,我不禁诧异的问道。 “是我觉得他医术高明,这么称呼他而已。家里其他的大夫都比不过他,你们之前来有遇到雾障吧,我的药就是他给我的。” 记起帮她换衣服时,身上确实有个精致的锦袋,不过我并未注意里面的东西。 “对了,你们是怎么通过那片雾障的?” “我也带了些药。” “哦?可以给我看看吗?他还说只有他可以配出瞬间解此雾的解药,我要回去气气他。”雪凝此时已经和我熟络起来,言语间也是平近了许多,倒显得很是可爱,不禁觉得,有个这样活泼的妹妹也不错。 我摸了摸腰间,才想起我的布袋之前不慎落入悬崖,来之前为了安全也给了逸萧一份,他想必还有,便转头对逸萧道:“萧,我的丢了,把你的那份给雪凝看看吧。” 逸萧从腰间的布袋掏出药包,直接抛到我手里。 她接过药包细细查看:“咦,怎么和我的一模一样?” “哦?真的吗?或许只是外表一样吧。” “不太清楚,要比一下。”她摸了摸腰间,“咦,我的锦袋呢?” “是我为你换衣时,解下放在一旁了,我帮你拿过来。” 等到她拿出药丸时,连我和逸萧都愣了,果然看起来是一模一样,我放到鼻尖仔细闻了闻,也觉很是相似,只是我还与穆严的医术相差很远,也只大概的觉得,这两个原料应是相同。 而且听她这样的说法,估计也是大家出身。不过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对于她的身世也不好多问。 正疑惑之际,雪凝忽然说道:“我看就是一样,等我们去我家,我找他来问问话便可知晓。” 果然是大家小姐,这语气…… “好了,既然绝对今天下山,便抓紧时间吧,有什么话路上有的是时间说。”逸萧面无表情的说道,似是仍有些不太高兴。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一定要找机会把他的心结解了才好。 只是这路程多了一个人,只有等到晚上我安置雪凝自己在帐篷入睡后,才终于有机会和逸萧单独相处。可是我们因担心雪凝的安危,休息之地也设在帐篷附近,他似乎因此不愿与我多说,也更是不便做出亲密的举动,以至于一直到下山,我们两人都没有好好的交谈过。倒是雪凝同我越来越熟络,俨然已与我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57.投宿(一) 我们因为照顾雪凝的伤势,到达山附近的小镇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黄昏。终于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看来我果然是群居动物,总要走到人群才有安全感。 “离羽,我们去找家客栈可好?”雪凝在一旁欢快的说着,经过这半个月,她的伤已是好了大半。 我看了看天色,又想了想这些天我们确实连个热水澡都没有洗过,确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便转头对逸萧说:“萧,你意下如何?” “随意。”逸萧淡淡的说着,脸上亦无任何表情。 我心知这些天确是有些将他冷落,等到了客栈有机会定要好好安抚他。 “就这家如何?”雪凝指着前面一家客栈说道。 我抬眼望去,酷似江南特色的二层小楼上刻着好再来三个大字。虽然这名字很是破坏楼的气质,但看样子确是家不错的客栈,最主要应该可以安置我的马:“好,就这家吧。” 刚到门口,便有伙计迎上,热情的说:“三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心想着原来这古代的台词到哪里都一样,随口回道:“又打尖又住店。” 说完三人均是一愣,还是伙计先反应过来:“那客官里面请,我先将您的马牵到后院。” “有劳了。”我恭敬的说。 “呵呵,离羽你真风趣,刚刚那伙计被你吓了一跳呢。 “呃,其实我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我有些尴尬的说着。 “进去吧。”逸萧忽然插话道。 我们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片刻后伙计拿着菜单走过来递向我们:“客官,你们要吃些什么酒菜?” “萧,雪凝,你们点吧,我都行。”我接过菜单递给他们道。 “一壶酒,其他随意。”逸萧并不接我递过去的菜单。 我皱眉问:“萧,你怎么忽然要喝酒?” “想喝了而已。”萧冷淡的回道。 “那我来点吧。”雪凝很爽快的拿过菜单,边看边说,“山珍蕨菜,盐煎肉,香烹狍脊,湖米茭白,珍珠鱼丸,再来两盘椰子盏和鸳鸯卷,加上这位公子的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好了,去吧。” “姑娘你可真会点,这都是我们这的招聘菜。” “咦,你哪里看出我是姑娘了?” 我这才想起,下山时我已经将自己的一身衣服让她换上了,她如今的确是男装。 “姑娘,您头上盘的可是女子的发髻。”我抬头一看,果然见她一头女子梳妆,却着一身男装,因我与逸萧早知她是女子,故未察觉出怪异,如今被伙计一点,倒真显得有些滑稽。 再看雪凝此时也是一脸窘迫,连声说道:“好了好了,你速去准备菜吧。” “那客官需要几间客房?” 我和逸萧还未说话,便听她说道:“自然是三间,要最好的,去吧。” 待伙计走后,雪凝眼珠一转,将头上的珠钗一拔,三千青丝倾刻滑下,只见她拿起桌上一只竹筷,用力一掰,竹筷应声断成两截,她随即用手轻轻将头发绾起个男子发髻,将断了的一半竹筷插进发髻做竹簪,一个清秀的公子哥便呈现在眼前。 我对他这既熟练又潇洒的动作震惊不已,瞪大眼睛看着雪凝说道:“哇,原来雪凝的男子装扮如此俊俏飘逸,萧,你说是不是?” 没听到逸萧的回答,我见他亦两眼望着雪凝,目光闪烁,却似在通过雪凝想着什么其他的东西。 “酒来喽!”伙计端着盘子走到桌前,“客官,这是你们的酒,请先慢用,菜马上就来。”放好酒后看到雪凝微微一愣,随即说道,“看了姑娘的男子装扮,除了这二位公子,恐怕我们其余男子都羞于露面了。” 不愧是做生意的,一句话将我们三个人全捧了,真是孺子可教也。想到此,我对他连连点头表示赞叹。 逸萧却忽然倒了一杯酒喝下,我正要阻拦,雪凝忽然说道:“对了,离羽,逸萧公子,你们两个是义兄弟?” 我这才意识到在雪凝面前,我们一直是直呼对方名字的,忙想了想解释道:“我们是结义兄弟,年纪相差不大,所以就直呼其名了。” “哦,是这样。难怪。”雪凝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逸萧却并不说话,继续喝了一杯酒。我见他如此,心里也有些烦躁,便也不想再说话。 “你们知道不,最近宫里出了件大事。”刚吃了几口,旁边的桌子上一人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看了看雪凝并无反应,想必是因我和逸萧的武功比较深厚才可以听到。 “什么事?” “听说公主丢了,皇太后大怒,把看宫门的侍卫和伺候公主的宫女都给惩治了。” “那个公主不是听说经常偷溜出宫吗?想必这次也是一样吧。听说公主长的极美,不过我经常出来,在街上也没见过。” “据人说她以往都是男装,不过这次不同,我听宫里当职的表哥说,她这次已经失踪一个月有余,怕是出宫时遭遇不测了。” “哎,可惜了,听说很多王孙公子都仰慕公主的美貌,可惜据说她眼光太高,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对此皇太后也很是无奈,甚至承诺只要是公主喜欢,身份地位都可以不顾,因为这个,多少人开始做白日梦呢。“ “哎,那更是可惜了。” 我正听得起劲,逸萧忽的放下酒壶,站起身说道:“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萧?菜还没上呢。”我忙在背后叫住他。 “我累了,先休息了,你们慢用。”他并不回头的回道,说完走向柜台,“小二,麻烦带路。” “菜来了。”回头见伙计将一盘盘菜端上,菜做得极为精致,看起来也很是鲜美可口,不知怎的,吃到嘴里却味同嚼蜡。 “离羽,不好吃吗?” “嗯?没有,大概有些累了,所以没什么胃口。” “哦,那你一会饿了,可以在客房叫伙计做好端过去。” “嗯,好。” 陪着雪凝胡乱吃了一些,便各自回房休息。 58.投宿(二) 在屋里思前想后,还是叫伙计做了两道菜送过来,准备给逸萧端过去。 逸萧的房间就在隔壁,走到屋外时,见里面一片光亮,知他还未睡,便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萧,在吗?” “我在沐浴。”房内传来逸萧的回答。 “哦,我叫伙计做了些吃的,你沐浴后就来吃些吧,那我先回了。” 等了片刻未等到他的回复,我便叹了口气,走回房去。 想着逸萧或许一会会过来吃东西,便也迅速的完毕,刚穿好睡袍,就听见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谁?”我皱眉问道。 “我。”逸萧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我喜欢的磁性。 我开心的走到门前,刚刚把门打开,还未看清他的人,他便直直扑过来,将我一把紧紧拥在怀中,狠狠的吻向我,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我感觉到他的热情,也忙热烈的回应着。他一手将门关上,一手搂住我将我带进屋内,急急将我推到在床上,一把撕开我的衣服,欺压上来。边与我激吻,边脱掉自己的衣服,随即长驱直入,顿时让我痛苦不堪,我不由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轻轻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却并理会,一边横冲直撞,一边用压抑的声音问道:“羽,你爱不爱我。” “嗯……” “说你只爱我,说……” “我……只爱……你……” “叫我。” “萧……萧……萧……” 随着我的声音,他终于在一声呐喊中达到顶峰,继而趴在我的身上微微喘息,片刻后轻轻在我的耳边带着怜惜的问:“疼吗?” 我努力平复着呼吸说道:“有点。” 他抬起头望着我,一只手轻轻将我额头的碎发拨开,眼含内疚的说:“对不起,我太想你了。” “嗯,我知道。”虽然也感觉到他这次有些粗鲁,但也知他的心意,我并不怪他。 “我总觉得会失去你,这种感觉让我想发狂,我觉得我爱你爱的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我想到出遇他时他的不羁,自信,风趣,深情,还有时不时的小别扭,想起每每都是让我自己向他认输,在他面前我从来都是先乱了手脚的那一个,从何时起,他开始如此的沉默,不自信,如此这般患得患失,是我让他变得如此吗?想到此,我心里一阵自责和难过。 抬起手轻轻的扶上他的脸庞,认真的看着他,坚定的说:“我白离羽,今生只爱逸萧一人,绝不先弃他而去。” 他不发一言的望着我,眼波流动,低下头深深的吻住我,刚要与他回应,却惊觉他之前竟一直未退出,如今竟是在里面重新勃起起来。 他抬起头邪邪的笑了一下,继而开始缓慢的动作,手也顺着我的肩膀渐渐下移,每到一处便让我一片战栗。 刚要滑下我的小腹时,忽听“当当当”,一阵敲门声。他停下动作,疑惑的望着我,我摇摇头表示不知,他朝门外抬了一下脖子,示意我询问,我平复了一下呼吸,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问:“谁?” “是我,离羽,我见你没吃什么东西,便让伙计做了些,你起来吃些东西吧。” “我已经睡了,就不吃了。”如今这状况,我只好将他打发掉。 雪凝却并不打算放弃,继续在门外喊道:“不吃晚上会饿的,你快起来,我等你,我还有事要和你说呢。” 我猜她可能是想与我商量情醉花的事,便用眼神询问逸萧的意思。 逸萧摇摇头表示不同意,我只好对雪凝说道:“要不等明天……” “不行,你快起来,菜都凉了。不然我明天自己出去了。” 我求助的望着逸萧,他皱眉表示着不满,我只好装作生气偏过头不理他,他无奈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接着竟是狠狠的动作了几下才退出,害我险些没有防备得叫出声。 我们起身穿起衣服,我示意让逸萧躲在床上,我下了床拉好了床帘,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雪凝端着盘子走到桌子前:“咦,你已经叫了吃的啊。” 我这才想起之前为逸萧叫的菜,如今正放在桌上。忙说:“之前叫的,忘记吃了。” “那就别吃那个了,都凉了。快坐下吃我的。”边说边将菜加到放到我面前的饭碗里。 “其实我也不是很饿。”我与逸萧刚从激情中撤出,这会还真不怎么想吃。 “那就吃一点好了,睡前也不宜多吃。” 见她坚持,且也不愿拂了她一片好意,便拿起筷子吃了两口。 她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明日你陪我去逛街可好?” “逛街?我原以为你要带我们回家取情醉花。” “那个会给你的,可是如今我一身男装,总要换身女装回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而且你看你的衣服都破了,正好帮你挑一身。”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刚刚逸萧进来是撕开我的衣服,刚刚我着急穿起时并未注意。 脸上顿时有些热,不过想想我和逸萧也确定该买件新衣,毕竟要去雪凝家拜访,要正式点比较好,也要买些东西登门才好。 “也好。”我回应她说。 “那就这么定了。呵呵,终于又可以逛街了呢!”雪凝欢喜的说道。 “嗯,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逛街还要累的。”我试图劝说雪凝,毕竟逸萧还在屋内,她多待一刻便有被发现的危险。 雪凝站起身点点头:“好,那你记得吃完。我先走了,明日一早再来喊你。” 送雪凝出去,我关好门回头,却见逸萧已经坐在床边,侧头看着我。 我想到他对雪凝一直不满,正想着要如何开导他一下,他却先一步开口道:“明日我也去。” 我开心的说道:“你不讨厌她了?” “我几时说过我讨厌她?” “你不是因为她间接害我们的情醉花丢了而迁怒吗?” “情醉花是你要找的,你都不迁怒,我迁怒什么?” 这话让我很是不解:“那你为何这一路自从雪凝出现就不怎么说话?” 他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摇头叹息:“哎,我怎么会爱上这么个笨蛋!” 说完不管我的反应,站起身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我的碗便吃了起来。 “喂,这是我用过的碗。” “怎的?我们还要分谁用过的碗吗?” 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心里却拥起层层的喜悦。 我也坐在一旁,帮他倒了杯水,推到他面前:“慢慢吃,我不和你抢。” “你都吃了两顿了,自是不用和我抢。不过,你应该也没吃多少。”说着他夹起一些菜放到饭上,再用汤匙从饭下连饭带菜一块舀起,递到我唇边:“来,再吃些。” 我张口吃下,却觉得刚刚还让我感觉味同嚼蜡的饭菜,如今却是美味佳肴。 两人不一会功夫便把饭菜一扫而空。休息了一会,他站起身:“好多天都没有睡到床了,今日定要好好睡一觉,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微微有些失落,但也说道:“好,明日还要出门。”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送他到客栈走廊,我走回屋子正准备转过身将门关上,忽然腰间一紧,只觉一个人紧紧将我拥住,埋首在我脖颈。 “是不是怪我没有留下来陪你?”逸萧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早已察觉到是他,这会便没有动缠,只有些违心的说:“没有。” 他吻了吻我的脖子,抬起头将下巴放在我的肩窝:“其实我担心如果我留下来会忍不住,会害你明早下不来床逛街。” 我顿时脸上一热,没有做声。 “好了,我走了。明天见。”说完便将我放开,身后也随即传来关门的声音。 听到他离开,我并未立即回身,而是静静的站了片刻,回味这一片温情带来的欣喜。 这一夜香甜入梦,繁花似锦。 59.京城(一) 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屋内,起身下床,整理完毕后推开房门,才发现太阳已是很高,看这时间估计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左右了。 “离羽,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睡。”雪凝正站在屋外,一见我推开房门便嘟起嘴抱怨道,看这样子想是已然等我多时。 我朝门外望去,发现除了雪凝,逸萧竟然也在,只是与雪凝不同,他此刻嘴角微扬,似乎心情不错。 我有些抱歉的说:“其实你们可以早些叫我的。” “我是想叫你,不过逸萧公子说你累,让你多睡一会。”雪凝有些无奈的说着,忽又疑惑的问道:“可是你昨晚不是明明很早就休息了吗?” 我朝逸萧望去,见他嘴角的弧度变的更大,似有捉弄之意,我朝他瞪了一眼,扭头对雪凝边说边向外走去:“好了,既然已经这么晚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逸萧这才有些着急的在我身后提醒:“羽,你还未用早餐。” “既是逛街,那街上定是有许多小吃,正好空着肚子尝尝鲜,边吃边逛想来也不错。”我停下脚步,扭头说道。 “离羽,看不出你也如此懂这逛街的乐趣。以后你经常陪我逛街可好?”雪凝激动的说道。 “若有时间,乐意至极。”这逛街说起来还是女子的最爱,在男子中永远不能找到如此志同道合的,如今终于在古代找到一起逛街的,我自然高兴的很。 “太好了,那我们走。”雪凝当下欢呼雀跃,也跟在我身后向门外走去。 “好。”不理会逸萧有些挫败的脸,我痛快的与雪凝一起出门。 这里严格来说应该算西国的京城,从繁华程度看也的确如此。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居然还设了美食一条街,各色的口味,各色的食物,琳琅满目,看起来可口诱人,且设有桌椅,即使是只拿在手中的小吃,也可以坐下慢慢品尝,既可以趁机休息,又可以让想保持气质不肯边走边吃的人,留下做自己的顾客。心里暗暗赞叹,想出这么具有现代气息,且又结合古代时情的人一定是个人才。 品尝了几个摊位后,太阳已经稳稳的挂在了头顶,我的胃也满意的给了我一个饱嗝,我这会心情更是大好,就差没边走边哼唱了。 “离羽,你们不是我们京城的人吧?”雪凝忽然问道。 我与逸萧对视一眼,转头问道:“为何如此问?” “你刚刚吃的是我们这里很寻常的口味,你却似乎很新奇一样。” “噢,我们的确不是京城人。” “那我带你们去我们这里最大的店铺吧,这种店铺想必你们见都没有见过。” “哦?好啊。”古代的东西我本身见的就不多,如今听到新奇的自是要看一下。 “嗯;就去看看你们京城有什么奇特的东西。”逸萧也随声附和道。 我们有些疑惑的跟着雪凝走到她口中所说的店铺,一看到那挂在三层小楼上的四个大字时,我彻底呆了,超级市场?!天,我这是又穿越回去了吗? “如何?没见过吧?”雪凝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望着我们说道。 “羽,你这是何神情,刚刚没有吃饱吗?嘴张的这么大。”萧走到我面前有些宠溺的看着我说。 “哦,不是,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也见到这个。” 听我这么一说,雪凝回头诧异的问道:“离羽,你在别的地方也见过?” 见逸萧也是一脸疑惑,我赶忙道:“也不是,走吧,进去瞧瞧。” 这个超市与现代的超市差不多,一楼卖一些蔬菜和娘油类,角落的地方还有一些活的家禽,并且有人定期清理,所以也很是干净。 二楼卖一些日用成品,我看了看,竟也是种类繁多,既有劳作之人种田狩猎捕鱼等的工具,也有文房四宝等风雅之物,连各种乐器也是应有尽有。 三楼则是这次雪凝想去的地方,各色的男女装挂成一排排,旁边还有许多女装所配的首饰,男装所配的折扇等。 我仔细一看,衣服的售卖竟是也如现代一样,做了基本的各种尺码,以便人自己试穿选购。 “雪凝,你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吗?”我心里暗暗怀疑,搞不好有哪个现代人穿越到此。 “这个倒不知,从未见过这里的老板,其实,我来的也不多。” “嗯。”想来也没错,像超市这类卖场完全不需要老板露面,不过这样却少了我想认识其人的机会。 我们陪雪凝在女衣处走走停停,她却一直没有比较中意的衣服,眼光着实很高。 忽然瞥见角落一件淡绿色衣裙,很是精美,也甚是很配雪凝雪白的肌肤,我走至跟前伸手一摸,可惜料子薄了些,现在这个快入冬的季节怕是穿不了了,难怪这么漂亮的衣服会放在角落。 “离羽,你帮我挑的这件好漂亮。我正在想着,雪凝走到我望着我手中的衣服说道。 “嗯,可惜有些薄了。”我收回手,有些惋惜的摇着头。 “不碍事,我去里面试试,麻烦你们等我一下。”雪凝说着看了看衣服的尺码,挑了一件走进里间。 “羽,一会我也要你帮我选衣服。”剩下我与逸萧两人,逸萧凑近到我耳边说道。 刚想说好,忽然想到他早上捉弄我的样子。话到嘴边,便变成:“自己选,我不帮。” “为何?莫非还在怪我昨晚没留下?我好心担心你今天逛不成街,我这么体贴……” “好了好了,帮你选便是。”万没想到他在这种场合说出这些话,忙打断道。 “里裤也要。”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什么?”我不由扭头看向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却面不改色的说道:“昨日不小心弄坏了。你的没坏么?” 我忽然想到昨日是他撕开我们两人的衣服,那场面一下浮现在眼前,瞬间感觉脸上身上都有些发热。 我瞥过脸去:“你肯定还有,我们带了好几身。” 他却微皱起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万一下次再破了……” “你,你下次不许撕……”见他一脸坏笑,我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你们看如何?”雪凝从里面出来,站到我们面前问道。 我回了回神,抬眼看去,浅绿色的衣裙套在她的身上,被她洁白无暇的肌肤衬的越发翠绿,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菡萏,可能是有些冷的缘故,她的小脸微红,趁在这片翠绿之上,竟像是清水出芙蓉一般夺人心目。 看到她这般模样时,我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变为男子的意愿,如今这些美丽的衣服已经离我远去了,不禁心里十分惋惜。 “咳咳。”逸萧的轻咳及时拉回了我越漂越远的思绪。 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盯着雪凝看,大概是冷的太久,雪凝的小脸愈发的红了。我心里一阵内疚,忙说道:“真是漂亮至极,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点都不为过。” 说完却瞥到逸萧一张面色有些难看的脸,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小气,刚刚不过是跟他玩笑,我今日本来就是想帮他挑选衣服的。 “好了,就要它了。”说着她将男子的发髻松开,让长发直垂于肩,“帮我再选个珠钗吧。” “雪凝,你不冷吗?这个裙子太薄了,不然换一条吧,会冻坏的。”我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用,我不冷。”说着,便向首饰边走去。 见她主意已定,我也只好看向逸萧:“萧,那我们也去吧。” “不去了,我先回客栈了,你们逛吧。”说着便欲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萧,我刚刚只是与你说笑,你不要当真好不好,我本来就是想帮你选衣服的。” 他回过头望着我,似乎有些无奈的说:“你……哎!我只是不太喜欢逛街。” “哦。”我点头表示理解,确实没有几个男子如女子般喜欢逛街,“你就当是陪我好不好” 他终是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与我一起走到雪凝身边。 60.京城(二) 因着首饰相对来说较为贵重,所以有专人售卖。我们走过去时,首饰区的老板正在帮雪凝推荐。 见我们走来,雪凝招呼道:“离羽,过来帮我看看哪一款漂亮。” 我走近挑选了一翻,看到一款银色头钗上镶嵌着一颗翠绿色的翡翠,手艺很是精致,最主要的是很配她现在穿的裙子。 “这个如何?”我指着银钗说道。 “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新到的货,款式也是最新的,这上面可是上好的玉翠。”老板说着拿起银钗递到我们眼前。 “好,就要它了。”雪凝当即说道,转而一问,“老板你这里有梳子吗?” “有,姑娘稍等。”老板转身从袋子里找到一只木梳,递给雪凝。 雪凝接过木梳,轻轻梳理起头发,一会一个女子发髻便成型。她双手按住发髻:“离羽,可以帮我戴上吗?” “好。”我上前拿起银钗往她头上轻轻一插,果然是很适合。 “呦,公子,您看您娘子戴上后可真是漂亮。” 我微微一愣,忙说道:“老板,她不是我的娘子。” “哦,原来还未成亲。” 见他仍在误解,我忙要继续解释,雪凝却忽然插话道:“离羽,你送给我这只钗好吗?” 未想到雪凝会提出如此要求,但想到还要有求于她,看着她如此期待的眼神,我也不好拒绝,便也说道:“好。” “公子真是爽快,十两文银。”老板说道。 我不禁有些诧异,不想这只小小的银钗竟然这么贵,好在出庄前爹爹为我带了不少银子。 付了钱,雪凝高兴的叫上我们去了男衣区。我见逸萧的脸上依然有些不太高兴,赶忙先想着帮他挑选。 “离羽,这身衣服如何?”雪凝指着架子上挂着的一件衣服问道,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衣服确实是美则美以,只是看起来太华贵了些。 我刚想摇头表示不行,她却直接拿起一件朝我肩上一比,“就这件了,你去试试吧。”见她如此,我也只好进里间换上。 “离羽,你穿上这衣服,果然比那些高官子弟俊逸多了。就这件吧,我娘亲和哥哥一定会喜欢。” 虽觉这话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想必她是为了让我在她家人面前留下好印象,可能这样取情醉花时,或许她家人不会阻拦,虽心下不是很中意这衣服,便也说道:“既是这样,那便这件吧。” “既已挑好,那我们就回去吧。”逸萧忽然说了一句。 “可是你的衣服还没买。”不懂为何方才还说请我帮他选,怎的这会又提议回去? “不必了,我本就不缺衣服。”逸萧说完便往外而去。 见他如此,我忙说道:“那等我下,我换回衣服。” “穿着好了。”雪凝插话道。 我想了想,还是对雪凝说道:“还是等去你家再穿吧,你们先出去,我换好就来。” 不想等我拿着衣服去付钱的时候,却被告知有位姑娘已经付过,而且这套衣服竟然值三十两文银,更是让我诧异不已,连忙追出去想问个究竟。 走出门,见逸萧与雪凝正在楼外等我,我走上前:“雪凝,衣服是你付的钱?” “是啊,你送我银钗,我送你衣服,礼尚往来嘛。” “可是这衣服比这银钗贵多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现下回客栈,整理一下便去我家吧。” “好。你家就在这附近吗?” “我家……” “小心!”说话间只见一匹受惊的白马飞快的奔驰而来,眼看就要朝雪凝撞去,我一把揽住她,将她带到一边。几乎是同时,逸萧一跃而起,手一把抓住马的缰绳,马前腿一抬方停下。 马上之人险些滑落下马,随即翻身下马,只见他一身劲装打扮,气宇轩昂,看模样是不出二十岁的青年,对着仍牵着马的逸萧说道:“多谢兄台刚刚出手,在下感激不尽。请问兄台尊姓大名,府邸何处?在下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举手之劳而已,兄台言重了。”逸萧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轻描淡写的回应。 劲装男子抬头刚想说什么,忽然瞥到我的身旁,顿时一愣,快步跑到我们跟前,吃惊的说道:“雪凝公主?你怎会在此?皇上都急疯了,命我们四处找你。”说完才似乎注意到我的存在,看着我微微皱眉,“这位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竟是还揽着雪凝,忙放开她,有些诧异的望着她道:“你是公主?” “离羽,我方才就想告诉你的。我的身份特殊,初始不便告知,你不要怪我可好?”雪凝的面上闪现一片焦急的神色,似是很怕我怪他故意隐瞒。 其实我不是未曾怀疑,只是对待朋友,我一向希望顺其自然,不喜欢过多揣测,只是未想到她果真就是令众人仰慕的公主。 如今她这样说,我也可以理解,公主的身份可是非同小可,遂也宽慰她道:“我明白,不怪你。” 她似乎很是感激的望了望我,扭回头对那位劲装男子说:“文统领,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你先回去吧,我会随后回宫。” 被称为文统领的男子有些为难的说道:“还请公主赎罪,皇上有令,如见到公主必须立即带回。” 雪凝皱眉想了想,扭头对我和逸萧说道:“离羽,逸萧公子,你们可愿现在随我回宫?情醉花在太医那里。” 我望向逸萧,想问问他的意见。还未及开口,他便说道:“涉及到解药,你做主吧。” 仔细想了一番,似乎也只好如此,便对雪凝说道:“可否容我们回客栈收拾一下?” “好,我随你们一起去。”雪凝未做考虑便答应道。 “公主?”文统领似乎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在一旁提醒道。 雪凝这会亦有些不耐烦:“你若不放心,随我去便是了。” 见雪凝如此说,文统领也不便多说,只好跟随我们一路而去。 回到客栈先与我心爱的马告了个别,给了客栈老板几两银子拖他先照看着。又在屋内整理了一番,准备换件衣服出门,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换上刚刚买的那一件,只找了件平日喜欢的换上,便出了门去隔壁找逸萧。 见逸萧的门只是虚掩,我便推开轻轻的走进,却见他竟是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眉头微微皱起,似在睡觉,却很明显没有睡着。 我轻轻的坐在床头,手覆到他的额头,轻轻将他的眉头抚平:“怎的在床上躺着?收拾好了吗?” 他并不睁眼:“没有收拾,我不随你去取药了。” “嗯?”我微微一愣,将手从他额头拿下,笑着说,“小器鬼,还在气我方才不答应帮你买衣服?”我拿出手中的衣服在他身子上方一抖,“你看,这是什么?” 他听闻此言才慢慢睁开眼,眼睛触到我手中拿着的暗紫色长衫时微微一愣,有些惊讶的问道:“这是送给我的?我明明没有看到你挑选,你何时买的?莫非是你说换衣服的时候?” 我看他如此反应,不由憋笑的看着他:“嗯,一进去便看见这件衣服,觉得很适合你,要不要起来试试?” 他头一抬刚准备起身,忽又躺下闭上眼,嘴里嘟囔着说:“只这一件,不起。” 我瞧他这幅小孩子的举动,心里更觉好笑不已,听他如此说,更是一愣,转而才明白他的意思,强压下笑意,在他耳边轻轻说:“那件,也买了。” 他猛的睁开眼,有点不可思议的问:“哪件?” “你说呢?你还要我帮忙买什么了?” “里裤?你真的?” 实在忍不住心底涌起的阵阵欢愉,我咧开嘴问道:“那你现在要不要起来换上?” 他望了望我,嘴角也浮现出许多笑意,却闭上眼说道:“不起。” 这次轮到我惊讶:“为何还是不起?” 他依旧闭着眼不看我:“你帮我换。” 61.皇宫(一) 看他这幅无赖的样子,又听他这么一说,我只觉脸上一热,心里却不肯服输,故意暧昧的问道:“你这是在引诱我?”见他并不吭声,我咬了咬牙俯下身,嘴唇贴在他的耳旁:“好,我帮你换。” 他听闻此言,眼睛猛的睁开,紧紧的盯着我,我虽看见他眼里渐渐冒出的火焰,却也不甘示弱的回望着他。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开始后悔昨夜没有留下了。算了,我自己换。” 我闻言一笑,轻轻站起身背对着床站立,以免会发生不必要的“意外”,听见身后嘻嘻索索的穿衣声,不禁觉得自己的定力也需要加强些。 片刻后,声音渐停,我还未回头,便感觉他从身后将我轻轻拥住,头亦贴上我的头。 我抬手覆上他拥住我的双手,并不回头:“换好了?” “嗯。” “喜欢吗?” “喜欢。” “那,陪我去皇宫吗?” “恩。” “不生气了?” “生气。” “嗯?”我不禁转过头,心中不解,“衣服不是都买了?还生什么气?” 他回望我:“你觉得我是因为衣服生气?” 我心中更是不解:“不是吗?那是什么?” “哎,你有时候敏感的可以,有时候又迟钝的可以,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听到他这句又堪称是穿越经典句之一的话时,不由转过头噗哧一笑。 他转到我前面,用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的说:“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想终于将你哄好陪我去皇宫了。”我故意逗他道。 他闻言一笑,从正面拥住我说:“其实你不哄,我也会陪你去。” “噢?那我不是白哄了?哎,真是亏大了。”我故意假装后悔的叹道。 他却并未接我的玩笑,而是严肃的说道:“以后你去哪,我都会陪你去哪。我们永远不分开。” 感觉这实实在在的幸福这心底深处蔓延开来,我亦轻轻的拥住他,埋首在他怀中:“好。” 等我们再从客栈出来的时候,文统领已经为我们准备好马车,相较之前爹爹为我准备的,虽然略小,就豪华程度来看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达皇宫时,天色已然近黄昏。第一次进皇宫,心情倒是有些兴奋,如此穿越一番,倒是不枉此行,好歹也看到了古代的皇宫。不过为了显得自己的稳重,不被公主当成乡巴佬,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并没有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 马车直接将我们送入了公主的倾雪宫内,下了马车抬头望去,一座古朴典雅的宫殿立于眼前,院内玲珑别致的亭台楼阁交相错落,数不尽的奇花异草争相斗艳,脚下是用细细的白沙石铺成的地面,黄昏的阳光洒射进来,倒真似这殿宇亭阁镶嵌在雪地上一般。 雪凝下了马车吩咐人将我和逸萧好生安置后,就匆匆的去拜见皇帝和皇太后,怎奈管事的总管犯了难,虽说雪凝临走前吩咐过就将我们安置在倾雪宫,但我们两个男子在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宫中,未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后宫之地,更是不宜男子进入,所以思虑再三,最后还是依雪凝所愿,将我和逸萧分别安排在两间厢房住下,并配给我们专门的太监和宫女,供我们随时吩咐。 因在宫内,眼多嘴杂,我与逸萧也并未多交谈,只一起用过晚餐后,便各自回房休息,直到第二天午时已过,我满以为可以见到雪凝,向她询问情醉花的事,不料等来的却是一道圣旨。大意是因我与逸萧二人救公主于危急,晚上设家宴款待,并赐黄金白银数两。没听到我所关心的情醉花,其他一切都无法放在心上。 “今晚的宴会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去晚宴的路上,逸萧在身边低声的对我说。 “怎么讲?”我在现代便很少看宫斗类型的小说或电视剧,自然对这宫中之事不甚了解,光从圣旨的只字片语体会不出任何其他含义。 “也许是我多心了,其实我们来皇宫的目的明显,与公主也已经谈好,按理应当拿了情醉花,帮公主完成一件事便可以离开。如今却说明是家宴款待。” 逸萧如此一说,我也觉出有些怪异,但想到与雪凝认识这么久,按照她纯良的性格不应对救命恩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再说我们的真实身份也无人知晓,便说道:“雪凝说过,皇太后很宠她,可能只是依她所愿,对我们表示感谢而已。” “嗯,你还是如别人一样叫她雪凝公主比较好。一会见了皇帝和皇太后,也注意行礼。注意少言少行。” 想了想这里毕竟是皇宫,身份地位很重要,如今幸亏逸萧及时提醒:“嗯,我本就不如你懂这些规矩,你记得多提点我。” 他却不知怎的,有些黯然的说道:“我也不想懂这些。” 我正思索他话里的意思,却见前面一直与我们保持大概三丈远的带路公公,忽然在前面停下,回身看向我们。 “公公何事?”逸萧先一步问道。 “太后的延禧殿到了,两位公子还请在这里稍等,容我进去禀报。” “有劳公公。”逸萧微微弯腰,恭敬的说道。 果然是家宴,竟然设在了太后的寝宫。我与逸萧对视一望,心里均有些感叹。 “两位公子有请。”不出片刻,里面就出来人请我们进去,却不是之前通报的那个,这个年纪看起来要长上许多,想必这地位亦有所不同。 “多谢公公。”逸萧显得比刚刚更为恭敬的回道。 “离羽,逸萧公子,你们来了。”刚刚踏入延禧殿,就听见雪凝对着我们招呼。 我抬头望去,富丽堂皇的大殿里,摆放着左右两排桌椅,雪凝位于右侧,此刻正站起望着我的方向,一旁坐着白天遇见的文统领,正首坐着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应该就是西国的皇帝玉祁案,女子大概四十岁左右或者更为年长,高贵大方,风韵犹存,想必是皇太后无疑。 逸萧先我一步向前,却并未跪拜,而是右手一甩衣摆,左手对着右臂自上而下一扫,继续身体前倾大约四十五度,拱手说道:“在下楼逸萧参见皇上,皇太后,祝皇帝鸿福其天,皇太后寿与天齐。” 楼逸萧?想必是逸萧为了不暴露身份临时换的姓氏,可这礼又是什么礼,之间也并未听他向我提起,正想着,只听他继续说道:“这是草民的义弟白离羽,因不懂这宫中礼仪,还望皇上同意他以普通方式行礼。” “哈哈,原来二位是东国人士,竟懂这两国会面之礼。无妨无妨,随意便好。”皇帝大笑着说道。 既然可以普通方式行礼,我便上前拱手一拜:“在下白离羽,参见皇上,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临时想不起别的祝福语,只记起这段电视里的经典台词,好在除了西皇的表情有些奇怪,其余人倒还显得正常。 “好了,既然我们东西两国已有条规,不必向对方皇帝行跪拜大礼,那如今便都免礼吧。”皇太后随后开口道。 原来竟是如此!这个逸萧也不知提前告知于我。 62.皇宫(二) “母后说的是,两位请入座吧。”西皇话音刚落,便由刚刚那位公公引我们入座,待我们坐定后见他回西皇身边,我这才发现这位公公竟是伺候皇帝的首席太监,难怪逸萧刚刚对他更为恭敬。 “听皇妹说,她这次遇险幸亏两位公子出手相救,朕与母后特此设宴,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来,朕敬两位一杯。请!” “西皇不必客气,我们也只是碰巧路过,举手之劳而已。请。”我举起酒杯说道,随即一引而尽。 “母后,我想特别敬离羽一杯,感谢他亲自为我治伤。”雪凝在一旁插话道。 “好,雪儿,你高兴便好。”皇太后慈爱的看着雪凝,看得出对雪凝真的如传言般疼爱。 “谢谢母后。”雪凝说完转过头望向我,“离羽,这杯敬你,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敬。” “雪凝公主,不必客气,请。” 待我与雪凝对杯饮完,文统领站起身:“皇上,今日楼公子也对下官有恩,卑职也要敬楼公子一杯以表谢意,还望皇帝恩准。” 西皇拜拜手:“今日乃家宴谢恩人,大家随意饮酒作乐,不必再问过朕。” “谢皇上。”文统领拿起桌上酒杯,对着逸萧,“楼公子,请。” 逸萧持酒杯向着文统领一抬:“请。” “两位如此大恩,不知二位可还有何愿望?朕定尽力而为。”谢完一轮,西皇终于提到正题。 “如在下之前与雪凝公主所言,此次只希望寻得一株草药即可。” “哦?皇妹是何草药?我们宫里有吗?” “皇兄,是薛太医那里的情醉花。我之前已经答应过离羽了。” “哦,既是这样,那朕一会便宣薛太医将药取来。” 我顿时大喜:“多谢西皇。” 皇帝转过头看向逸萧:“那楼公子呢?想要什么?” “在下此番本就是陪义弟寻药,别无他求,多谢皇帝美意。” “好!”西皇一拍大腿,“二位如此兄弟情深,实在让朕感动,今天朕特意安排了节目,供二位欣赏。全福。” 首席太监躬身向西皇:“是。”随即朝着厅外大喊:“舞。” 话音刚落,便从殿外走进十来个身着粉红纱裙的舞姬,对着皇帝盈盈一拜,便开始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舞姿轻盈,似花丛中舞蹈的蝴蝶,追逐嬉戏,又似早晨东方袅袅升起的薄雾,如梦如幻,我心中不由暗暗赞叹。 曲中人将要散去,却忽然涌进几个美娇娘,身材火辣,衣服十分暴露,上身仅在胸前裹一圈红色的绸缎,类似于现代的抹胸,衣裙将胸部紧紧裹起,刚好露出肚脐。肚脐周围贴满一圈花瓣,诈一望去,竟似一朵盛开的鲜花。 这副露骨的模样如果放到现代,倒也寻常,只是如今是各方面均比较保守的古代,这未免太劲爆了些。 我不由朝逸萧望去,却不料他正在望着舞姬,眼神似有些呆,我心下一个不痛快,便独自回头喝起酒来。 动感十足的伴乐响起,美娇娘扭动身体舞动着,那扭动的身姿绝对可称的上蛊惑诱人,我抬眼望去,皇帝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望着舞池,太后眉头有些紧锁,对面的公主脸色似有些薄怒,其旁边的文统领额头上竟是有些汗珠,大体也是紧张所致。 我转头再看逸萧时,他倒是不似刚才那番模样,而是神情自若的自斟自饮,见我望来,也对我微微一笑,似是知我心中所想。 一曲舞毕,皇太后摇头叹道:“哀家老了,欣赏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乐趣了,皇儿,给他们些赏赐,让他们走吧。” 雪凝亦嘟起嘴附和:“就是,皇兄,今日是宴请我的恩人,你请这些舞姬来做什么?” “哈哈,朕本想着自古英雄皆爱美人,想博两位公子一笑,如今太后和皇妹如此说,倒确实是朕考虑不周了。” “罢了。”皇太后朝西皇摆摆手,继而看向雪凝,“要说这舞蹈,哀家倒觉得还是我的雪儿舞的最好。” “太后说的是,朕也这么认为。”西皇连连点头,继而似有些惋惜的道,“不过皇妹的舞蹈万人难求,想必……” “我愿意献舞一曲。”雪凝语毕,竟是独自站起身朝里间走去。 皇帝和太后似是一愣,似是都若有所思的朝我和逸萧望了一眼。 片刻后,雪凝身穿一身洁白似雪的长裙,裙摆在其身后拖至大约三尺,水衫长袖,竟似从天上下凡的仙女,缓缓走出,步步生莲。 长袖挥动,在空中不停翻转飘荡,竟似洋洋洒洒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裙摆随旋转的身体微微盘旋而起,竟似层层雪花被风卷起,围绕在身边,迷了众人的眼,舞动渐渐缓慢,裙摆落下,水绣长衫也停止舞动,竟似雪花悄悄落入大地,重归一片宁静。 曲毕舞停,大殿一片安静。人们似乎还回荡在其中,不可自拔。 “离羽,你喜欢吗?”雪凝的声音拉回了人们的思绪。 我回过神,由衷的赞叹:“不愧为万人难求的舞蹈,雪公主当知无愧。” “哈哈,皇妹这支雪魄舞,舞的真是惊天动地,不若我们大家也各自献艺一番助兴可好?” 我不由有些诧异,难道古代做客之人也要献艺助兴吗?想到之前逸萧在宫外说的话,莫非此次家宴果然有所企图?这番莫不是想探我们的底细? 逸萧向我看来,似是知我所想般用眼神安抚我,继而转回头望向西皇:“西皇提议甚好,只是在下与义弟不才,所学均为皮毛,实在不好拿来献丑。” 西皇摆摆手:“楼公子过谦了,之前听文统领说你亦救过他一次,想必这武功不错,不如这你与文统领切磋一下可好?” 果然是试探,逸萧此时眉头皱起,似是并不愿遂西皇的意,看了看四周,回头对着西皇问道:“在这里?恐怕不妥吧?” 西皇依然不依不饶:“并无不妥,只是切磋为大家助兴,点到即止而已。” 见西皇如此,逸萧便也不再与他多说,站起身朝向文统领:“文统领,那我们便以三步为限,各自都不可超过三步,百招为上限可好?” 文统领亦站起身,右手一伸:“楼公子所提甚好,请。” 逸萧亦伸手右手,微微点头:“请。” 双方站至座椅中间,持剑对立,几乎同时出招,两人剑术套路虽极为不同,却可以看出均武功不凡,眨眼间已过数十招,两人均未动一步,只是文总领似乎接招时有些不稳,逸萧看似如常,我却察觉到逸萧的招式事实上有所保留。 “哐当。”一声,只见文统领的剑应声落地,人也已向后连连退去。 逸萧对文统领抱拳:“承让。”随即坐回座位。 63.皇宫(三) 看着两人比武结束,西皇“哈哈”一笑:“好!楼公子果然功夫了得。” “皇上。”皇太后接过话,“他们这场比武看的母后心惊肉跳的,母后以为文统领武艺已然很是高强,不想楼少侠轻易便将其打败,可惜不是我们西国人,不然……” 西皇打断皇太后的话:“母后,此事容后再议,如今白少侠还未献艺。” 雪凝听到西皇的话眼前一亮,看向我:“对,离羽,你要做什么?也是舞剑吗?” 想起出庄前爹爹的嘱托,不可轻易将虚无剑法暴露,今日自然不宜在此舞剑,思虑片刻,一道灵光在脑中闪过:“公主喜欢雪,不若我以雪为题,吟首诗如何?” “好。”雪凝开怀说道。 我站起身走到中间,像模像样的说道: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却不料话音刚落,雪凝便问道:“离羽,你怎会这首皇兄做的诗?” “这是西皇所做?”我不由看向西皇,这明明是现代的诗,西皇怎会 “对啊。”雪凝不解的看着西皇,再看看我,“这首是去年我生辰时,皇兄所做,应无他人知晓啊。” 忽然想起大约三年前穆严对西皇的描述,对,天下为公!他也是穿越的,我竟然给忽视了! 我一时无法解释,忙扭头看向西皇,他此时也在目光炯炯的看着我,有疑惑也有震惊。 “哦,想起来了。”雪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将这首诗裱在了框里,挂在了我的寝宫,想必你是昨日看到的吧。” 没想到雪凝自己又圆了场,我连忙接道:“对,当时觉得好便记下了,不知是西皇所做,冒昧了。” 西皇却依然直直的望着我,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片刻后说道:“既如此,那便请白少侠自己做一首送于公主吧。” 试探!红果果的试探!我脑中飞快的转了几圈,闪了几个念头,到底要不要暴露我穿越的事实?他如今是皇帝,被我撞破会不会对我不利,不过又想到他好歹也是穿越过去,应该不会这么残暴吧? 再向四周看上一番,大家此时听了西皇的话,都在看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自己几斤斤两是知道的,加上如今这脑子浆糊成一锅粥,别说自己做诗,就算是背也只记得有名的那几首。 心下一横,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张口念出: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梅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你,你真的是……”听我说完,西皇竟是震惊的从椅上走下,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皇兄?”“皇儿?”两声疑惑的声音同时而出。 想是西皇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我说道:“是朕刚刚听闻白少侠做的诗甚好,一时激动。” “嗯。”雪凝接过话。“离羽做的诗比皇兄平日里做的不差分豪,我也很是喜欢。” 西皇似乎已经平复刚才的激动,重新坐回椅子,望着我说道:“白少侠请入座吧。” 我转身往座位走去,不想却望见逸萧的眼正在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心里一惊,方才这情景,他不会是误会了吧,这可叫我如何解释?我忐忑不安的坐到他身旁,一时坐立难安。 西皇恢复神色:“不知两位少侠是否还有事要做,如无事,可在宫内多留些时日,让朕也好尽尽地主之宜。” “不必了,明日我们拿到药,便要启程送回去,家中还有人急需此药。”如今留在此地尚不知是吉是凶,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朕可以派人去送……” 我想到不能因此暴露山庄,直接打断道:“真的不必。”。 “皇兄,我也正有此意,我想请旨让离羽留下教我武功。” 没想到雪凝会如此说,我正欲拒绝,却听她继续说道:“离羽,你在客栈还有自己的人吧,可以请其将药送回,不一定要你自己送啊。” 我无奈的说道:“公主抱歉,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留在此地,我本就不是贵国的人,此次也只来寻药而已。如今药寻到,我自是要回去,还望公主不要为难于我。” “你可还记得你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 “这……” “如今只是要你教我武功,并非背信弃义之事,我只要你留三个月,就三个月可好?” 我顿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确实是我自己应下的事,可是却没想到会是这种要求。 “可否容我再考虑考虑?” “离羽……” 雪凝还欲劝说,西皇劝阻道:“皇妹,拜师收徒乃你情我愿之事,不可强求,白少侠既答应考虑,你等等便是。” “多谢西皇。”看见西皇的有意相助,心里安然许多,看来我这次是赌对了,想必他是因我也是穿越而来,所以相助。 “今日也晚了,就到这吧,明日我便派薛太医将药送过去。” 我与逸萧站起,拜别离去。 出了殿门,他望了望四周,小声问道:“羽,你与西皇之前认识?” “不认识。” “那他刚刚为何如此的神情?你不会不知吧?” “这……” “你不要也和我说是因为听到你的诗而激动,我有感觉。” “不是,萧,我自然不会那样骗你,但我眼下一时无法和你说清楚。不过,请你相信我。” 他望了我的眼睛看了片刻:“好,你说的,我都信。” 我听此一言,心里觉得无比开心,在如此情况下,他都还能信我,有什么事情比爱人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更开心的? 他话锋一转:“那公主的那个条件你如何考虑的?” “我方才那样说,便是想私下同你商量。” “同我商量?”他自嘲一笑,“我如果可以决定,不仅不要你留下,而且要将你带走,永远藏起来。” “这是为何?” “因为我不想我爱的人走到哪里,都被人以各自理由留下。” 我一愣,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关系,他伸手拥住我:“不管谁想把你留下,我都不会再放手,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闻言一笑:“这么霸道?那你同意我留下了?” “事已至此,也无其他选择。” “那你会陪我留下吗?” “你忘了我说的吗?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我们永不分开。” “嗯,我们永不分开。” “可惜……” “嗯?” “可惜三个月不能碰你,早知道,那晚我一定留下。”他有些懊恼的用力抱紧我。 感觉他紧抱我的身体竟是有些变化,我顿时不知所措,他却忽然放开我:“有人。” 我凝神一听,果然大约一百米开外有脚步声,听声音是朝我们走来,幸好我们耳力极好,且现在又是晚上,方才应该不会被看到。 “这里是皇宫,以后我们要注意些。”逸萧严肃的对我说。 “嗯。” “走吧,先回去。” 64.解药 第二日一早,我刚刚起床,就听侍候的宫女告知薛太医已然在屋外等候。 忙走出门迎接,门外一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出头,着一身藏蓝色绣文长衫,手拖一只锦盒,腰身挺直的站在门外。不知怎的,与穆严不同,我看到他时,竟自然浮现神医二字,且果真觉出他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感觉。 我迎上前:“可是薛神医?” 他微微颔首:“正是老夫。” “那快请进。”迎太医进门,请他入座。他却只拿是站定对我说:“皇上吩咐老夫将情醉花交于白少侠手中,老夫冒昧的问一下,白少侠要此花可是为了替身中情殇花的人解毒?” 我点点头:“正是。” “好,那他中毒大概多久?是何人下毒?” 我微微一愣,不明他为何如此一问。 大概是见我的诧异,他忙解释道,“情醉花如单独服用也是剧毒,且双情花世人少有,老夫只是想确认一下,以免白少侠用错。” 我回想一下时间:“中毒大概不足半年,是一名女子所下。” “女子?”他若有所思的问道。 “可有何疑问?”莫非他认识孜韵? “没有没有。”他说着拿出锦盒,递到我手上,“这是情醉花提炼的药丸,一株花可以提炼三颗,按你所说,中毒不足半年,应是吃进的毒并不多,那这里有一颗,解他的毒足以。” “好。”终于拿到可以救表哥命的解药,我激动的拱手说道,“多谢太医。” 正说着,雪凝便径直从外面走进:“离羽,太医,你们都在啊。” “离羽?你叫白离羽?”太医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我问道。 有些被他这幅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到,我试探着问:“对,太医有何问题?” “没有,没有,应该不是,不会这么巧。”他似是在回答我,又似在自言自语,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何以我的名字让刚刚还沉稳的太医如此失态。 雪凝倒是没有瞧出这里面的端倪,有些傲气的对着薛太医说道:“太医,我正想找你说呢,上次你说仅你能配出除雾障的药,如今离羽也有这样的药丸,你怎么解释?” “哦?”薛太医眉头一皱,“可否给老夫瞧瞧?” 我找出穆严给我的药丸,他接过后直接放到鼻尖闻了闻,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又做势朝嘴边放去。 我忙想要阻止他吃下去,虽然不是毒药,也不可如此烂用,但又想到他虽然今日举止有些奇怪,但比我更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夫,且听雪凝之前的赞叹,应该医术很高明,故而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下。 他果然只是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似在品味,忽然更为激动的看着我:“这药是谁给你的?” 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的一愣,下意识回道:“我家里的神医。” “你家的,神医?可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薛太医,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人家同样能研制出药么?你不要把离羽吓坏了。”雪凝有些责怪的说道。 他这才回神,低头说道:“公主说的是,是老夫失礼了。” 瞧他这幅神情,我直觉他与我们山庄一定有什么关系。想到此,我故意试探的说道:“确实是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而且是师承一名已经去世的神医。” 他有片刻的愣神,片刻又恢复平静说道:“是这样,那真是学有所成,想必他师傅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公主,白少侠,既然药已送到,那老夫也要到皇上那里复命了。” “好,你去吧。”公主挥挥手说道。 “送薛太医。”我拱手相送。 薛太医离开,雪凝向我问道:“离羽,我是来问你昨日我说之事,你考虑的如何?” “我既之前允你一件事,那我答应留下。” “真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我们一起用餐吧,我已经请人准备好了。” 我心里着急为表哥送解药的事,便拒绝道:“公主,我眼下要将解药送出,早餐就先不用了。多谢好意了。” “离羽?你不要叫我公主了,如以前一样叫我雪凝可好?” “这……”想到逸萧的嘱托,“恕我不能从命。” 听我此言,她略紧张的说道:“自进宫后你便与我如此生疏,你可还是怪我隐瞒身份?” “真的不是。”我叹了口气,“只是如今在这宫中,不得不遵从这尊卑礼仪。” “尊卑礼仪?好,如今你答应教我武功,那便是我的师傅,论尊卑,我是你的徒弟,叫我一声雪凝并不为过吧。” “这,那好吧,但我有个条件,只是私下如此,在人前依然称公主。” “好。”雪凝欢快的答应着。 “雪凝,那我先出宫了。就先不招呼你了,有事我们回来说吧。”说着我抬脚便往外走。 “等等。”她在我身后将我叫住。 我停住脚步疑惑的回头看她:“还有事吗? “我是说你出宫也不差这一时,昨晚你走后,皇兄料你今日必出宫,特意准我与你一起去,还亲自派了马车相送,现下同我一起用了餐再出宫如何?” 雪凝言已至此,我便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回道:“好吧,那我去叫萧一起。” 与雪凝一起出门,正遇到同样来找我的逸萧,他见到我们有些诧异,便也迅速恢复自然,向公主施礼道:“雪凝公主早。” “逸萧公子,离羽如今已同意在人后称呼我的名字,不若你也恢复之前的称呼如何?” 逸萧望了我一眼,我朝他点点头,他便也回道:“好,雪凝姑娘。” 眼下我心急如焚,也不想多耽误时间:“萧,我已拿到解药,待我们与公主用完餐便去客栈如何” “好。”逸萧冲我一笑,“你决定,我陪你便是。” 雪凝却有些羡慕的看着我们:“逸萧公子,你对离羽真好,想必还没有娘子吧?” 听到公主如此说,我与逸萧均是一愣。 “我有娘子。”逸萧回道。我不禁朝他望去,他却望着我满含笑意的说道:“只是,还未过门。” “是吗?那就难怪了。” 我不由好奇:“难怪什么?” “难怪逸萧公子还对兄弟这么好啊,原来婚事已定,不像我皇兄就整日只忙着挑选妃子,根本不会陪我。” “噢?原来西皇是喜爱美色。”我不禁暗自发笑,原来这家伙穿越过来是享这齐人之福的。 雪凝却摇摇头:“要说爱美色,倒也不全是,他登基后未娶过一个妃子,现在的皇后也是登基前娶的,而且听后宫的人说他登基后便未留宿过皇后寝宫。如果不是我知道他是在找一个人,我大概也会如他人一样怀疑他是个断袖。” “找人?找什么人?”逸萧疑惑的问起来。 雪凝摇摇头:“这倒不知,只知他对来的人都问些很奇怪的问题。” 见逸萧也是一张若有所思的脸,我不免心下疑惑,难道他穿越过来还有什么隐情么? 正想着,只听前面传来一声:“公主回宫,传膳。”原来我们边说边聊已然走到她的寝宫前。 65.刺客 雪凝的寝宫与其他女子一样,除去皇宫本有的富丽堂皇外,到处都透露着许多小女儿家的情怀。 里面的餐厅亦是布置的整洁典雅,墙的一侧贴着两首诗,一首正是我昨日在晚宴上所念,另一首却是只有一句,我不由轻轻念出:“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离羽,你知道这首诗?”雪凝很是意外的望着我说道。 我被她这忽然的一问才反应过来,莫不是我又不小心揭了西皇的老底了?当下转移话题道:“怎么这诗只有一句?” “这首诗是皇兄特意为寻人而做,他说能对上此诗之人便是他要找之人,你之前与皇兄认识?我一直还以为他要找的是女子。” 莫非他是想找现代人?心里虽有很多疑虑,但眼下也只好解释:“我只是凑巧在哪听过而已,你不是也知道下句吗?” 雪凝却摇摇头:“可是皇兄当日酒醉不小心与我提起,事后特意嘱咐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下半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也许是伺候你们的宫女太监听到后流传出的。”逸萧忽然出声解围。 “也有这个可能,只是……”雪凝喃喃的说道。 逸萧却打断雪凝的话:“快用餐吧,一会还要出宫。” 我们纷纷落座,我不知逸萧是以什么心态帮我解的围,如今什么都不能向他解释,只好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低头看见桌上的八宝粥,没多想,便舀了一勺,朝他递去:“萧,八宝粥,多吃些。” “你认识八宝粥?”雪凝惊讶的话语再次在耳边想起。 我此时真是无语问苍天,昨天还为遇到个现代人庆幸,今天却感觉处处是陷阱,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地雷。 “刚刚来送膳的宫女说过这个粥的名字。”逸萧接过粥,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道。 “哦,我忘记了。”雪凝有些泱泱的说道。 多亏逸萧的脑子转的够快,才又一次化险为夷,心里想着一定要闭上我这张爱闯祸的嘴为好。终于将这一餐惊心动魄,各自心怀叵测的早餐用完。我们赶紧起身向宫外走去。 故意放缓速度走至逸萧身边,轻轻的用耳语对他说一声:“谢谢。” 他只是对我温柔一笑,并无言语。我却觉世间最美好的词汇,都融化在这片笑容里。 走出倾雪宫,便见西皇为我们准备的马车已经等在宫外,不仅有马车,甚至还有护送的侍卫,让我不禁有点护镖的感觉,实在觉得西皇有些小题大做。 大概因为早餐延续的尴尬,大家一路并无多说话,只是继续在车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将解药交到与我们来时同行的车夫手上,再三嘱托,又在他临行前,交给他几封书信,分别交给爹爹和穆严,我才安心看着车夫离去。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我的爱马留下,毕竟目前除了逸萧,其他亲人都不在身边,眼下我实在舍不得也让它离开,遂征得雪凝同意,将它带入宫中,只是不再叫它啸儿,想着什么时候再给它起个别的名字。 坐上马车返回皇宫,气氛已经不如来时那边沉闷。雪凝刚刚坐上马车,便开口说道:“离羽,其实来时我一直想说,皇兄对你着实不错呢。” “恩?”我看了看这架马车的配备,似乎也未觉出有什么特别高级的地方,除了马车顶有个天窗外。 “我知皇兄派马车过来,却未想他竟把自己出宫用的派给你。要知道皇兄的东西,那可不是谁都可以用的。” 我听雪凝如此一说,心下奇怪,难道这是在向我表示同为现代人的友好?心底暗暗发笑,开口说:“看来我要去向西皇谢恩了。” “啪。”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抱歉,刚刚想打开车窗,不小心把窗棂弄断了,看来我要去向皇上谢罪了。”逸萧状似无辜的说道。 不知是否因车窗损坏,而吹进一阵冷风,我只觉比初见他那年的二月春风更是寒冷刺骨。 雪凝忙安慰道:“应该不必了吧,车窗坏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找工匠修一下便是,你不必担心,皇兄应该不会怪罪于你。” 逸萧却并不感激,轻描淡写的说:“无妨,反正羽要去谢恩,我与他一同去谢罪便是。” 我看着逸萧一张状似无害的脸,无奈的说道:“雪凝,不如下次你见到西皇时,替我转告吧,至于谢恩我就不去了。萧方才也是无心之过,还望你帮忙美言。” “嗯,都是小事,我去和皇兄讲就是了,你们放心。”雪凝豪迈的说着,俨然一副舍我其谁的模样。 “多谢。”逸萧也不再坚持,只客气的道完谢,便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雪凝话锋一转:“离羽,你几时教我武功?” “这……”我想到爹爹说过不可轻易暴露武功,如今又答应教雪凝武功,真是有些难办。转而又仔细想了想,三个月时间不长,所学也都是初级,应是看不出太多套路,便回她道:“明天吧,我先检查下你底子如何。”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学武功了,这样再偷溜出宫就不怕了。” 我微微汗颜,原来这才是她学武功的动力所在。正无语中,忽听逸萧大喊一声:“小心。”随后身体便被他圈住,直接飞起,从天窗破窗而出,马车随即应声而裂。 我回头一看,一只剑直直向车厢的方向射来,正是我刚刚坐着的位置,我心下一惊,忙看向雪凝。只见她已被随行的侍卫密密圈住,身体并未受伤,我才将刚刚悬起的心放了下来,望向射箭的方向,竟是有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朝我们攻击而来,只是似乎并不意在对付雪凝,全部朝我和逸萧袭来。 我与逸萧奋力抵挡,可无奈穆严当时的忠告成了真,我腰伤后因中剑而无法及时练武,后来痊愈了也因为表哥采药而未顾及到,如今已是功力大减,来者人数众多且个个武功高强,一时无法击退。 正在混战中,只听雪凝在一旁喊道:“快去帮离羽他们,我这里没事。” 片刻,侍卫们便听从雪凝的吩咐,前来帮我们对付黑衣蒙面人。好在这些侍卫的武功也属皇宫训练出的大内高手型,对方终于渐渐败下阵来。 又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忽见一个黑影朝边上一闪,持剑直指呆立在原地的雪凝,我一个机灵,立即朝雪凝飞去,在剑刺入雪凝的身体前,将剑挡过,却不料黑衣人剑身在空中一个翻转,竟是朝雪凝的脸划去。 “啊!”雪凝捂住被划伤的脸惨叫出声,我看到从她指缝中涌出的股股鲜血,心底一个愤怒,转身挥剑而起,几招之下,终将黑衣人的剑挥落,用剑直指向他的胸口:“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杀了我。”近似冷酷的声音响起,无波无澜。 “大哥……”我朝旁边望去,黑衣人已全部退开,直直的望着我们这边。 我转而对着这些黑衣人,故意阴狠的说道:“你们说,是谁派的,不然我就杀了他。” “不许说。”地上的黑衣人眼神犀利的望着称他为大哥的人说道。 “你住口。”我烦躁的扭回头望着他,并压住内心的恐惧,将剑刺入胸口一些,看着他胸口流出的血,我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别说在现代,即使在古代也是第一次对人下手,心里实有些恐惧。 再次转头看向那群黑衣人时,却见他们虽然眼神仍旧流露出悲痛,却似乎已经放弃,竟是不再开口说话。 我心知雪凝的伤耽误不得,便握紧手中的剑,强迫自己再刺入三分,却并不害他性命,继而拔出:“你们走吧。” 他似是有些震惊,冷酷的声线终于有一丝波动:“为何?”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拿自己的命来杀我想必亦有苦衷,你如今伤了公主,我便回伤你,我们两不相欠,你走吧。” “你真的放过他们?他们刚刚想杀你。”逸萧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看了看同样有些呆滞的黑衣人,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黑衣人的眼神一闪,似是有些微微颤动,望了我片刻,捂住自己的伤口站起身,慢慢走向其他人:“走。” 看着他们离去,我转身看向仍旧捂着脸有些恍惚的雪凝,掏出手帕捂住她的脸,尽量轻柔的说道:别担心,只是小伤,我不会骑马,你先随萧回宫,我随后就来。”转身对逸萧说:“萧,麻烦你。” 逸萧抱住雪凝,翻身上马,看向我有些不放心的道:“你自己小心些。” 66.毁容 等我回到倾雪宫的时候,宫中已经乱做一团,急匆匆的进到雪凝的寝宫,不出所料,西皇与薛神医已经都在。逸萧因送雪凝回宫,如今也在屋内。 薛神医似是刚刚医治完雪凝,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我因担心雪凝的伤势,只对西皇略微行了个礼后,便跑到床边去看雪凝。只见雪凝双目紧闭,左侧脸已被裹上厚厚的纱布,我赶忙看向薛太医:“公主如何?” 薛太医面色有些凝重:“公主目前已经休息,还请随老夫移到外间说话。” 见西皇点头走出,我们也赶紧跟随他而出。 刚走出门,西皇便开口道:“薛太医,你旦说无妨。” “回皇上,公主的伤势无碍,只是……”薛太医面色有些犹豫,“只是伤口有些深,日后消除疤痕怕是有些难。” 我心下一凉,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很多女子视容貌甚至高过自己生命,尤其是雪凝如此美貌的女子,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嘴里还是略带希望的问道:“可还有机会去除?公主以前说过你是神医,你应该可以医治吧?” “承公主错爱,老夫之前只治疗过烧伤的疤痕,如此深的剑伤未曾治过。但老夫定当倾尽所学,全力医治。老夫这就去配药。” “一切就有劳薛太医费心了。西皇开口道。 “皇上言重,老夫先行告退了。” “全福,送薛太医,另传朕口御,太医院所有太医即刻专心研究去疤之术,并令人去民间寻求方法,如有可治愈者,平民赏良田千顷,为官者官升三级。” “是。皇上。” 听到这话,我不禁朝西皇看去,一张担忧的面色呈现在他的脸上,虽说雪凝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却依然如此关心,记起雪凝所说,他也甚得太后喜爱,想来对太后也是极好。看他对并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都如此好,想必也是个极尊孝道,极重情意之人。 见我望着他,他扭头看向我,神情严肃的问道:“是你将刺客放走的?” 听他如此一问,即刻便回道:“是。”刚刚在回宫路上,便想到我这一冲动之下放人的举动,必是要被追究,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伤她之人竟被我一句话便放了,连我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许是没料到我回答的如此痛快,他微微一愣说道:“你倒是干脆,就不担心我拿你问罪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诚实的回答。如果我当时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问罪,甚至砍头,估计放人时也会多做考虑再决定。 “那你想什么了?” “什么都没想,我只是下不去手。”我忽然带着一线希翼的看向他,“你应该明白吧?” 听到我的话他有片刻愣神,却又眉毛一挑:“下不去手?这么个理由就放走刺伤公主的刺客?朕完全可以治你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 我闻言一愣,心里也感叹,虽然他是现代人,但如今做皇帝多年,想必也不会再如我一样,应是已经不把人命看的那么重了。下意识转头望逸萧,却见他并无多大的反应。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那我也无话可说。” “好个无话可说,记住今日之事任何人问起,尤其是太后,你都要无话可说,朕已将今天的侍卫全部调离,今日之事便是刺客伤公主后逃跑,与你无关。” 我愣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西皇已经先一步走出门去。 “怎么,如今被感动到无话可说了?”一直沉默的逸萧终于说了一句话。 “包庇罪犯会判什么罪?”我无视他的调侃问道。 “与罪犯同罪。” “那刺伤公主是什么罪?” “砍头罪。” 我顿时一惊,伸手摸了摸脖子,感慨这是第一次自己与死这个字挂上了勾,竟然一不小心就差点把脑袋给丢了。 “你脑袋不会掉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忽然回神,有些难过的问道:“你早知道是这个罪,为何当时不拦我?你就这样眼看着我置身险境?” 许是感觉到我的难过,他立即有些认真的道:“根本没有什么险境。西皇不会治你的罪。公主亦不会允许。” “为何?”我心里很是诧异,不明白他的判断从何而来。 “直觉。” 我瞬间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牢牢的盯着他质问道:“你就凭一个直觉就让我差点掉脑袋?” 他却叹了口气严肃的说道:“即使我的直觉错了,那我便将你救出去就是了。我不过是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全力成全。如若因此有危险,我便将你护在身后,只要我在,便定不会让你有事。” 我望着他一副坚定的面容,心头浮出许多感动,不禁拉住他的手说:“萧……”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门外忽然传来公公的高声通报。 我与逸萧一愣,赶忙分开朝门外看去。只见太后急匆匆的进来,不待我们行礼便径直走到里间,西皇脸色有些凝重的走在后面,看样子是刚出门就遇到赶来的太后,只好也跟了回来,路过我时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言语。 眼下这情形我们也不便进入,且按照刚刚西皇嘱托,想必太后许是有些话要询问,便留在外间等候。 果然不出片刻,太后与西皇便从里间走出,只是太后不似来时的模样,而且似是被雪凝之事打击,精神有些不振,由皇帝搀扶而出。脸上看的出刚刚哭过,还挂着未擦净的泪痕。 待他们走至外间坐下,我与逸萧刚要上前行礼,太后却说道:“两位少侠不必多礼,刚刚听皇儿说,今日之事多亏两位少侠出手相救,不然公主的性命怕是不保。我待公主谢谢你们两个恩人。” 听太后如此一说,我不由望了望西皇,见他却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眼睛并不看我,而是低头拿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摇晃着。 见这情形,我也只好将戏做足:“公主是因陪我们出宫送解药所伤,实属受我们所累,我们如今已是愧疚不已,恩人两字更是愧不敢当。” “也罢,那你们可知是何人所为?” “抱歉,在下实在不知。” “实不相瞒,公主虽有些顽劣,平时喜欢偷溜出宫,却未听闻曾与人有何恩怨,所以冒昧相问,不知二位少侠可有何仇家。” 我仔细的思索了一番,确实想不到曾得罪过什么人,便回道:“并无仇家。” “那莫非两位身上有何其他人觊觎的东西?” 我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的望了逸萧一眼,见他并无甚反应,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西皇说道:“依朕看,想是劫匪觉朕之马车过于华丽,故想截些钱财,此番是朕疏失了,未多派侍卫随行保护皇妹。” “嗯。”太后点点头,“无论是何故,侍卫确是要加强。” “母后教训的是,朕这就在倾雪宫加派人手。皇妹如今还未苏醒,母后身体要紧,还请先回宫休息。朕已命人搜寻治疤之法,母后不必太过担心。” “也好,哀家先回宫休息,凝儿若醒来,请立即派人通知一声。”说着便由一旁的太监搀扶起身。 “是,恭送母后。” 67.西皇(一) 太后走后,屋内又情景重现般余下我们三人,气氛有些微妙,静默片刻,终是西皇先开口说道:“那朕也先回了。” 见他要起身离去,我忙开口叫道:“西皇。”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还有何事?” 不欲周旋,我开门见山问道:“为何帮我?” 他定定的望着我:“我以为你知道。” 听他此言,我不由一惊,他刚刚舍弃了朕用的是我,他这是在向我表露他身为穿越人的身份? 刚想说什么,忽然想到逸萧还在一旁,毕竟不止是我自己的事,此时挑明怕是不太妥当。 西皇大概也意识到这一点,轻咳一声继续说:“朕过一会会在御坤殿批阅奏折,如若有话对朕说,可以到殿前请侍卫通传。”说罢,不待我回道,便径直走出门去。 我转头看向逸萧,见他脸色有些阴霾,忙要上前解释一番。 “我相信你。”他却抢在我的前面说道。 我感激的望着他:“我有些事想要与西皇说,你可介意?” “介意。”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哦。”我低低的应着,既然如此,自己也只好打消一探究竟的念头。 不想他却轻抚上我耳边的发说道:“却不想阻拦,我说过想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大为感动:“萧,我所说之事与感情无关,你相信我。” 他微微一笑:“我自是相信,但是相信与介意是两码事,无论我多相信你,我也会介意别人对你好,也会担心你会认为我对你不够好。” “萧……”我一时不知说什么。 他却豁然一笑:“我懂,你去吧。” 御坤殿离倾雪宫并不是很远,只是由于我不识路,又忘记找个公公带路,一路问询过来时,已是过了许久。 只见殿门紧闭,全福公公一人站在殿外,我走上前欲请他帮忙通报,还未开口,他便迎上前来,对我略施一礼:“白少侠,皇上吩咐过,如您来,不必通报,您直接进去便可。” 谢过公公,推门进殿,殿内竖着两排古色古香的雕花书架,其上陈列各种书籍,看的出是书房的装饰,只是与这些装饰不符的是一旁放置一张宽大的木床,木柱上雕刻着龙,其上铺着厚厚的金黄色锦缎被褥,看起来很是舒适,床上锦帘垂吊,倒不像是一般书房里用来临时休息的简易床塌,想来因是皇上御用,所以也变得奢华。 西皇正坐在桌前,低头皱眉执笔写着什么,看桌上几叠厚厚的奏折,想必也是国事压身。怕打扰他,我故意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准备等他忙完再开口。 “来了?”他并不抬头,依旧低头写着。 “你会武功?”我微惊,按道理我这脚步,一般人听不出来才是。 他放下笔,将手下的奏折继续开着放在桌上,抬头望着我:“你不是也会吗?” 被他反问,才意识到说起来他比我还早穿越两年,会武功想必也是正常。 见我不语,他笑着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坐吧。” 我瞧了瞧椅子,摇摇头:“这不好吧?” “恩?” “你是皇帝,万一被人看到……” “这里不会有人进来,全福在外面守着。就我们两个,还有什么皇帝不皇帝的。” 这样看来他已是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我也再无顾忌,不再推辞。 待我坐下,他便直接开口问道:“你真的也是穿越来的?” “恩。” “哪一年?” “2012年。你呢?” “2010年,你果然是在我之后来的。” 我激动的站起:“哇,没想到我们是一个时代的人。” 他却眉头一皱:“你穿越过来的时候,教你方法的人没有告诉你,我已经穿越了吗?” 我仔细思索一番,摇摇头:“没有,你也是一个昵称为大神的人教你的穿越之法吗?” “对,他说在我之后还会有一人穿越,应该就是你吧?”他望着我说道,不知怎的,我却觉他的目光有些探究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我只听了穿越方法便离开了。” “是这样。”他低头皱眉一副思索状。 见他这番模样,我忽然想起之前雪凝对他情况的描述,便问道:“那你一直是想找你后面来的现代人?” 他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噢,听公主大概提起过你一直在选妃子,我还以为你是穿越过来享受这后宫佳丽三千的呢!”我调笑着说道。 “当初只是觉得新奇就穿越了,也没想到会穿越到皇帝身上。早知是这样,当初不如不穿越。” 见他深情竟是有些落寞,不似在开玩笑,我不解的问:“怎么,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他的面容似乎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却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 我想起他之前批阅奏折时的神情,扭头望着桌子说:“是不是因为这些国家大事?” 他亦回头一望,苦笑着说:“确实,说起这个我就头疼,做皇帝比想象中差远了。” 我不以为意的说道:“呵,又没有人与你争皇位,也没有后宫嫔妃争宠的琐事,不过一些国家大事就烦成这样?” 他却是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有人争我就让给他,后宫还是算了,受了一夫一妻的教育,我还真有些不习惯,怕是享受不了这福利。” 我不由打趣:“哈哈,看不出你还是个好男人。” 气氛一下变的轻松许多,他也开怀一笑,斜眼望我:“谁刚刚瞧不起这些国家大事了?那来看看他有没有本事处理这些了。” “要我来?”我望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嘴角一抽,后悔自己夸口,赶忙推辞,“这不太合适吧?” “只是和我讨论一下,帮我出出主意而已。毕竟你是现代人,总比他们思维先进的多,也比较能理解我的想法。” “好吧,谁让我们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说吧,现在最让头痛的是什么?” 他拿过之前放在桌上的那本奏折递给我:“你看这个。” 我接过大致一看:“水患?” “嗯,雪山一到春季回暖,一部分雪融化为水,大量流到河里,淹了附近的农田。” “呃,这个我还真不太懂,只是知道要引流,这些可能男人比较擅长一些吧?” “男人?”他有些不明的望着我说道。 被他一问,我才反应过来因我与他同为现代人,言语有些肆无忌惮,竟以自己现代女子的身份与他讲话,想到他之前选妃子的事,应该不是个断袖,要是被他知道我女穿男是为了断袖恋,恐怕会觉得我神经不正常吧,不行不行,还是先瞒着这一点比较好。 看他一副探究的眼神,我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擅长,不过许多男人可能会选这种专业或是接触过,所以想着你可能比我懂。” 这话一解释完,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通,正在想怎么才能更好的自圆其说,他却“哦”的一声,竟是让我轻易的蒙混过关。 68.西皇(二) “我赶紧趁热打铁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你的大臣里没有精通河道的吗?” “有,问题不在于如何分流,而是要分流的地点必须在雪山附近的一个村落。” “你的意思是要拆迁?” 他闻言一愣,哈哈大笑说:“好久没听到过这个词,果然和现代人聊天比较自在,这感觉太亲切了!” 我听到他的话,也嘿嘿一笑:“那也是遇到现代的状况了?那里有人不肯搬?” “嗯,那里的村民很迷信,说是那里曾经有个战死的将军,之所以一直平安是将军在镇守,如果改为河道便是淹了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肯迁移。” “那将军有计入西国史册吗?” “西国一直都是小国,比较落后,近几十年才有史官。” “是这样。”我低头思索,忽然想到我当初为了穿越拜庙宇时,也遇到过一些专门以人物为供奉对象的庙宇,灵光一现:“如果承诺他们,在修好的河道旁边为将军修一座庙宇如何?这样他们也有供奉的场所。” 他微微思索一番,点头道:“这倒是个新点子,不过将军连名字都没有,怎么供奉?” “你可以御赐一个称谓给他,比如什么将军,这样村民开心了自然也会感激你。” “嗯,是个好主意,虽然修庙宇要花银子,不过一劳永逸,比起连年赈灾还是划算的。” “划算?你倒是会算计,对了,我之前在宫外看到的超级市场,不会就是你开的吧?” “哈,这你都猜到了,比起治国我更喜欢经商。总觉得治国劳心劳力,非常苦闷。” “其实你要是把治国当成经商,就不会苦闷了。” “这怎么当?” “每件事都有最大收益和最小亏损,国事也一样,把每一件国事都以最大收益最小亏损为目标,收支平衡,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他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你这见解真是让人豁然开朗,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我摆摆手:“拉倒吧,别抬举我了。” “不是抬举,你的想法这么推沉出新,别说古代人,就连我这个现代人,也觉得你很有才能,想必这治国,你肯定比我强。” 我撇撇嘴,白他一眼:“说了别抬举我,你有事求我就直说。” “哈哈,爽快。”他回头望着一桌子奏折说,“帮我一起处理吧?” “什么?!”果然是枪打出头鸟,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眼中贼光一闪:“怎么样,帮不帮我这个老乡?” 他把老乡都摆出来了,我只好暗叹一声,自认倒霉:“话说在前面,我只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喜勿拍!” “好。” 我们同坐在案前,一同审阅他多到倒下可以埋死人的奏折,大多时间都是在讨论奏折上的事,也会间或有一些比较好笑的事来驱散一些烦躁。 终于批阅的快差不多了,我一边整理一边对他说:“这当皇帝确实有够累的,我都想象不到,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会怎样,我想我估计会疯掉。” 他点点头:“嗯,我也是第一次觉得批阅奏折没那么崩溃,果然还是身边有个人陪着比较好。” 我揉揉酸痛的脖颈,瞥他一眼:“不过我也不能经常这样帮你,哎,可惜古代都有规定,后宫不能干政。” “后宫?”他眼神一亮,“你的意思是,你想来我的后宫帮我吗?” 什么?!他怎会如此理解不由回想一下方才所说,确实是有些歧义,不管怎样,还是要解释清楚好,忙说:“我只是说我不可能常留西国,即使在这也不方便经常来,所以想到如果后宫可以干政,倒是可以让聪明些的妃子陪你。” “哦,是我误会了。不过我没纳过新妃,现在的几个是以前那个人娶的,我不碰别人的老婆。” “哈,没想到你还有这洁癖。” “其实也不是洁癖,主要还是没感觉,而且想到她们是别人的,连见面都觉得尴尬。” “哈,那你一个男的,穿越成皇帝,还穿越的这么帅,却不要三宫六院,这让穿越不来的人情何以堪啊。”我假装摸摸下巴,一副痛心疾首,分外惋惜的模样。 他眉毛一挑:“我一个男的?你不也是男的吗?” “呃,是啊。”真是奇怪,怎么又在男女问题上被盯上,忙解释道,“我只是说……” “皇上,该上朝了。”帘外传来全福公公特意抬高的声音。 “什么?早上了?”我吃惊的问道。 “大概是吧,这不是来叫了。”说着他站起身朝外说道,“全福,进来伺候我和白少侠洗漱吧。” “是,皇上。”说完只见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宫女,端着已经准备好的脸盆毛巾以及上朝要穿的衣物走进。 “天哪,你这什么布局,怎么都没有阳光的,白天晚上都要点灯,我竟然在这呆了一夜?”我心里不禁暗暗担心,逸萧见我迟迟不归,会是什么反应?想到此,再也坐定不下去,赶紧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得先回去了。” “等等。” 我不耐烦的停住脚步:“有何事?” 他已走到脸盘前:“再急也要洗漱好了再出去。来,至少把脸洗干净。”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便也转回身朝他走去,见我走近,他将已拿起的毛巾举起,向我递来:“你急着走,你先来吧。”却不料抬手时碰到水盆的边缘,“哐当”一声,水盆摔落在地,溢出的水不偏不倚泼到我的衣衫上。 “奴婢该死,请皇上赎罪。”端盆的宫女不顾地上的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的磕着头说道。 他摆摆手:“是朕的疏失,不关你的事,起来吧。” “多谢皇上。”宫女颤抖着扶着地起身,看的出被吓的腿有些虚软,脸色亦是苍白毫无血色,久久未缓过神。 我看着她的模样,无奈的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想着如果我再表现出不满,怕是会把她吓到直接趴下,便也未多说,只皱眉想着一会要怎么出去。 “离羽,我屋内有之前出宫用的旧衣,你先去换上吧。这个时节穿湿衣出门会着凉的。” 看来眼下也只能如此,便也只好点头答应。 “全福,伺候白少侠去里屋换衣,就拿那件我出宫时穿的白衣吧。” “是。” 跟随全福公公走进里面一间屋子,全福公公找出西皇吩咐的那件白衣,恭敬的对我说道:“白少侠,让老奴来服侍您吧?”说着便向我走来,作势要帮忙解我的外衣。 “等等。”我下意识护住身体,“不必了,我自己来便好,你出去吧。” “是。” 换好衣服走出,我想着如今又耽搁了些许时辰,万不能再逗留了,焦急的往外边走边说:“那我先告辞了。” “你不要等我回来一起用完早餐再走吗?” “不了不了,雪凝估计快醒了,我还是赶紧去看看她。”心里已是焦急万分,我也只好搬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那好,那我一会下朝……” 没理会他还在后面说什么,我赶紧推开殿门跑出去。 69.流言(一) 刚刚走进倾雪宫,果然见逸萧已在我的屋外与平日伺候我的宫女说着什么,我赶忙跑过去叫他:“萧。” 他闻声转头看向我,眉头迅速皱起:“羽,怎的脸色如此不好?” 我连忙摇头:“我没事,你来找我?” “恩,昨日未见你来我屋内找我,担心有什么事,便来看看你。” “哦,那你们刚方才说什么了?”我试探着问着,不知宫女有没有将我一夜未归之事告诉逸萧。 “我刚开口询问,你便叫我了,不想你这么早便起来了。你方才可是去看雪公主了?” “我……” 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旁边一个声音:“两位少侠,雪公主醒了。” 我扭头望去,见是伺候雪凝的宫女前来报信,心中一喜,忙连声感谢她送来消息,并扭头对逸萧:“咱们现在去看看吧。” “恩,也好,省的你这么担心。” 待我与逸萧走进雪凝的寝室时,她已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黯淡无光,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心头一阵难过,强笑着走上前:“雪凝,你醒了。” 她不似往日那样,听到我的声音便欣喜的转过来对着我笑,而是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要躲避,我知这是她担心自己容貌,便故意忽略她的动作:“雪凝,你觉得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慢慢抬起头望向我,手轻轻覆在受伤的一边脸上:“离羽,我的脸?” 我温和的安抚她:“你的脸伤了,修养些天就好了。” 她抓住我的手,眼神充满期盼的望着我:“会留疤吗?” 我闻言一愣,心头酸涩异常,却是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要相信薛太医的医术,你不是称他为神医吗?他一定会将你治好的。” 她却不理会我的回答,而是对着我问道:“离羽,如果留下疤痕,你是不是就会嫌弃我了?” 我闻言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会,雪凝一定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说完自己一愣,扭头看向逸萧,他却是微笑的看着我,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往日他与孜韵的往事浮上心头,我这一刻才从心底真正理解他对孜韵的宠爱和维护,如今我面对雪凝,这种心情也是不差分豪。 我亦对他回以一笑,回过头看向雪凝,见她神色已缓和许多,也觉放心不少。 “老夫参见雪公主,两位少侠有礼。” 听见薛太医在身后的声音,我忙回头吃惊的问:“太医也在附近居住?” “老夫在宫外有府邸,白少侠何出此问?” “我是见公主一醒你马上赶来,以为你就本住在宫中。” 哦,老夫昨夜确是宿在太医苑里,根据药效得出公主大概此刻会醒,便此时过来看看公主。” 我这才理解为何雪凝夸他是神医,虽说确实可以大概推算出药效时间,但对不同的人不同的伤所用的量都不同,能把握拿捏到不差几句话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可为,不说是我,就连穆严恐怕也是无法企及。 大概是看我犹自发呆,逸萧接过话道:“太医果然医术高超。那请太医赶紧帮公主查看伤情吧。”见我闻言回神,很是无奈的笑了一笑。 “是。”薛太医毕恭毕敬的答道。转而绕过我,走到雪凝床前,将丝帕放至雪凝手腕之上,手覆于丝帕上凝神号起脉来,只一会功夫,便抬手在雪凝脸上的伤口处检查一番。 雪凝只是配合检查,并未多说话,见薛太医将手放下,想是已经检查完毕,我忙问道:“如何?” “无碍,请公主还是专心静养,注意伤口不得遇水便是。” 雪凝开口问道:“那要几日可以恢复如初?” “按照目前老夫配的药,伤口愈合怕是要二十日左右。” “二十日。”雪凝喃喃的说道,神情很是落寞。 “请公主放心,老夫日夜在翻医术,定可以找到让公主尽快恢复的方法。” 雪凝僵僵地扯动面皮笑了笑,不免显得无比苦涩:“恩,那有劳太医了。” “这可万万不敢,老夫每日必会来为公主查看伤愈状况,还请公主按时服药,在伤愈前尽量吃些流食,老夫先行告辞。” 太医方走出屋子,雪凝便望着我有些失落的说:“离羽,我的伤要恢复二十多天,你只答应留下三个月,那便只剩下两个月教我武功了。” 她此番话确是让我一愣,没想到她此时竟是在伤感这个问题。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想多留几日安慰她又担心逸萧会因此不高兴,于是只好求助的看向逸萧。 见我望向他,知我心中所想,他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悦,但终究开口道:“羽,你若想多留些时日,留下便是。” “对,那就照楼少侠所说,离羽,你多留些时日便是。” 听见西皇从门外传来的声音,我朝门口望去,西皇还着一身上朝的衣服,想是刚刚下朝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便赶来。不过算起来,自我从他那出来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莫非是有事上奏,无事退朝?不由脱口一句:“你这早朝是不是快了点?” “恩,今日是快了点,既然昨夜已经都决策好了,今日宣布便是,而且我心里担心皇妹,更是要早些结束赶紧过来看看才是。” 听他提起昨夜,我才想起不能被逸萧误会,于是赶紧转换话题道:“你赶紧看看公主吧,我们先不妨碍了。”说着就要拉着逸萧出去。 不想他却在背后忽然问道:“不是说好今早一起用膳的吗?” 我仔细回想一番,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何时答应过与他一起用早膳,莫非是我出来时他所说?不过不管怎样,眼下还是少与他谈论此事比较好,便回头对他说:“我现在不大有胃口,就不吃了。” 他望了望我,有些担忧的说:“恩,确实是脸色不太好,昨晚辛苦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会派人将早膳送到你房里。” 我听到他如此说,终是松了一口气,也不急着往外走,便回头对雪凝说:“雪凝公主,我们一会再来看你,你注意休息,先告辞了。” 看到雪凝点了头,我与逸萧各自对西皇施了个礼,便一前一后走出雪凝的寝宫。 感觉逸萧在后面走的有些缓慢,我回过他,却见他一脸阴沉,似乎有些不悦,我小心翼翼的叫道:“萧?” 他抬头看我,嘴边一笑:“走吧,你脸色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 “哦。”见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我也知趣的不说什么,与他一起走回我的卧房。 “你可知咱们伺候的这位白少侠,昨夜一夜未归是在何处吗?” “何处?” 刚刚走进我的卧房,便听到伺候我的两个宫女在前面小声谈论着我,似是并没有看到我们进来,继续交谈着,听到她们谈论的内容,心下一惊,还未想到要如何阻止,只听她们继续讨论道: “皇上的御坤殿。” “什么?那个地方不是相当于皇上的寝宫吗?皇上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那里就寝,平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别说是妃子们了,据说连皇太后都不曾进入过。” “还有更离谱的呢,据说有人看到白少侠早上匆匆从殿内跑出,皇上其后就容光满面的去上朝,你看这不是下了朝连朝服都没有换就来了?” “那是来看公主的吧?” “以前也没见他来过这里几次,再怎么急也不至于急成这样,而且你看皇上哪有半点忧愁公主的样子,分明是笑意绵绵。” “天那!原来皇帝竟是个断袖!” 我只觉越来越听不下去,此时甚至不敢去看逸萧的脸,连忙轻咳了两声示意我们的到来。 两个宫女听到我的声音浑身一震,连忙对我们施礼后匆匆离开,走出时几乎是互相搀扶出门。 70.流言(二) 不欲与他们多做追究,我赶紧看向逸萧,见他脸上的不悦较之之前简直是无法比拟,我忙开口道:“萧,你不要听他们乱讲。” 他却直视我的眼,咄咄逼人的问道:“今晨遇见你是刚回来?你当真在那待了一夜?” “是。”话说出口,眼见他脸上浮现丝丝寒意,忙说道,“但你听我解释,并非如他们所说,我不过是帮皇上看看奏折而已。” 他眼睛微眯:“一个皇帝请你看奏折?” 自己真是笨,越抹越黑,我只好再做解释:“只是提些意见。” “哦?”他冷笑一声,”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西国的子民,也不知原来你还有这等才能。” “不是……” “那是什么?”不待我说完,他径直问道。 “我,我一时解释不清。” “呵,又是一时解释不清,好,那不必解释了。” “萧,你说过信我的。你……” “赐御膳。”屋外公公的传令声打断了我的话语,随着宫女们端进各式各样的餐点,逸萧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终是丢下一句:“不打扰你用御膳,先告辞了。”随后转身离去。任凭我在身后叫他,亦不回头,我又碍于周围有人在,也不好上前拉住他再做解释,只好看着他走出屋外。 知他定是对我误会颇深,想必此时心里很是不舒服,我也没有心情去用什么早餐,即使是极其丰盛的御膳。 躺回床上思索如何才能对逸萧解释清楚,可是穿越事大,几乎可以算作灵异事件,又不能这样仓促的告诉他,而且如今又涉及到西皇……一时脑海里纷乱不堪,加上昨夜一宿未睡,竟觉一阵头晕,不久便沉沉睡去。 “白少侠,你醒了。” 睁开眼睛时见到宫女在一旁伺候,心下有些奇怪,平时没有让她们如此进前伺候过,捏捏眉头问道:“几时了?” “回白少侠,午时三刻。” 听着好耳熟,这不是古代一般的问斩时间吗?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竟已过了午时了?” “恩,皇上来过,见您睡着,嘱咐不要打扰您,还又赐了午膳,正好刚刚送来,您现下要不要用?” 眼下误会还未解,逸萧的火气怕是还没消,我竟然没心没肺的睡到现在?一阵自责,忙说道:“不用了,我出去下。”说着便要往外走。 她却在身后犹豫的说道:“白少侠,您,您还是先用了餐吧。” 我疑惑的回头,她低头继续道:“之前皇上见您没有用早膳,便已责怪我们没有服侍好您,如今特意赐了新的御膳,您要是再不用午膳,奴婢定是难逃责罚。” “没事的,我和西皇说一声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便是。” “奴婢求白少侠了。”说着竟是两眼含泪做势要跪下。 “好了,好了,我吃便是。” 无奈的坐到餐桌前,看着满满的一桌菜,数了一下竟不下三十道。我颤抖着指着这些菜,嘴角有些抽搐的说道:“这,全是给我一人享用的?” “是,白少侠,这是皇上赐给您的。据说全是御厨顶级的菜。” 的确看着又精致又可口,强忍住叫逸萧一起来分享的冲动,想他如果看到西皇这样对我肯定又要误会,虽然我深以为西皇只是利用职务之便向我这个现代人表示感谢,还外加了一点炫耀,但解释清之前,还是避免这些不必要的误会才好。 基本上由宫女服侍,将菜尝过一遍之后也觉差不多饱了,便赶忙出门去找逸萧,却得知逸萧并不在屋内,且并未与人交待去向。实在想不到这诺大又陌生的皇宫他会去哪,又担心雪凝的伤势,也只好先去雪凝的寝室,再慢慢等他回来。 交待好逸萧屋内的宫女,请她在逸萧回来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后,才去了雪凝的屋内。 “公主,您还是吃点吧,从早上几乎就没吃什么东西。”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公主的贴身宫女彩月苦口婆心的劝着。 “拿下去,说了我没有胃口。”雪凝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我走过去拿过碗:“让我来。” “白少侠?”彩月看了雪凝一眼,似是见她并不反对,便开心的说道,“那有劳白少侠了,奴婢先出去了。” 见雪凝微微侧过头去,试图将伤的那半遮住,我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怎的不喝粥?什么都不吃伤怎么好?” 雪凝忽然抬头直望着我:“离羽,你同我说实话,我的脸到底能不能治愈到完好如初?” 见她如此,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我亦很认真的对她说道:“一定可以的。”这么漂亮爽朗的一个女子,我想就是我寻遍天下,与定要将她治好,而且我莫名的对薛太医有很大信心。 “好,那我吃。”她听到我的话后终是同意,继而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你可以喂我吗?” 我一愣,不过想到之前因逸萧受伤我照顾,如今这喂人吃饭也算强项,便也爽快的说:“好,吃吧,吃完不困的话我带你去院子坐坐。” “我不困,离羽,你就在屋里陪我吧,院子,我,不想去。” 知他是因为不想被人看到如今的面容,我问道:“你可有一些略带透明的白色面纱?” “有。” “出去晒晒太阳比较有助于伤口恢复,但你有伤不宜直晒,就带上纱吧。你不是还想与我学武,我正好可以示范给你看。” “这。”她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好吧。” 将粥和药依次喂完,我扶她走到院内的石桌上,想着这个季节太凉,叫来宫女铺上垫子后才让她坐下。 “离羽,你真体贴。”雪凝坐下后望着我说道。 “哪有,只是顺便想到而已。” “可是从山上到山下,一直都是你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真是很感激。” “不用客气,这次是因我而起,你并不计较,我才要感激才是。” “好,那感激和抱歉的话我们都不再说了。” “恩,那你看好了,我舞一遍剑给你看。”说完,拿起随身携带的剑舞起,只是施展的是最基础的剑法。 一遍完毕,我收回剑望着雪凝说:“如何,可看清了?” 雪凝双眼闪着鲜亮的光彩:“看清了,难怪你称舞剑,果然似是一只极美的舞,比我之前学的拉弓射箭好多了。” 我点点头坐下:“女子学射箭本在力气上便有些吃亏。我这套剑法以柔为主,你又擅长舞蹈,想必学这个最为合适。” 她欢快的说道:“我现在只望我的伤能赶快好起来了。” 我担心她又因自己的脸胡思乱想,只好拿出我那百试不爽的打发时间的烂招数:五子棋。 同当时逸萧一样,我又是先讲解了一番,才与她慢慢厮杀起来。她虽不如逸萧般厉害,但也渐渐摸出门路。作为一个棋手,本来不该刻意让步,有不尊重对手之嫌,但为了让她开心些,我还是有些刻意的让她与我输赢参半。 71.流言(三) “楼少侠,您回来了。”与雪凝还在下棋,便听到院中传来如此一句。 我心里一个激动,还未等逸萧的声音出现,便朝声音的方向喊去:“萧。” 他似乎一愣,回身望见我与雪凝,远远的点点头,便欲回身走进房中。 我心下一紧,扭头看向雪凝:“抱歉,我有些事要与萧说,麻烦你等我一下。”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我起身向逸萧急步走去,在他进屋前将他叫住。 他停住脚步,回头看我:“何事?” 我见他脸色已无之前般难看,与我说话也很平静,便试探着问道:“你今日去哪了?” “哦,只是走走。” “那你没事吧?” 他似是不解:“恩?我有何事?” 见他并不想提及早上的事,我也赶忙回道:“哦,没什么,我与雪凝在下棋,你一会也来吧。” 他微微皱眉:“五子棋?” “恩,怕她胡思乱想,给她找点事做而已。” 他淡淡的应了声:“哦。” 看他这副样子怕是有些不快,我也只好讨好的说道:“她下的比你差远了,还是与你下才有乐趣。” 他依然只是淡淡的应声:“哦。” 气氛有些微僵,我问道:“那你要来吗?” 他犹豫一瞬,才开口:“恩,等我去换身衣服吧,你们先玩。” 我终于开怀一笑:“好,等你。” 回到雪凝面前继续边下棋边等他,不过这次已经不需要再故意让雪凝,只是因为刚刚见到逸萧的心乱,便让我有些精力无法集中,加上还要时不时的扭头张望,竟是连输了几盘。 雪凝明显有些自豪:“离羽,你这么快就被我打败了。” 我也应承道:“恩,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雪凝立即一副乘胜追击的气势:“那再来,我要把你杀的片甲不留!” 眼角瞥到一抹暗紫色身影由远及近,我心头一快,咧嘴一笑道:“好,再来!” “皇、上、驾、到!” 一声高呼打断我们准备的继续奋战,我与公主连忙起身,逸萧也已走至我们身边,与我们站成一排,一起恭迎圣驾。 不待我们行礼,西皇便摆手说道:“都不必行礼了,公主有伤在身,两位少侠又非我国土之人,以后朕每天来看望皇妹时,这些就都免了。” 雪凝甚是惊讶:“皇兄要每日来看我?” 西皇抿嘴一笑:“是啊,皇妹不欢迎?” “当然不是,只是我记得之前受剑伤,比这要严重的多,皇兄也顶多是每天派人过来询问,为何这次……”雪凝忽然停住,眼神略带恐惧的问道,“莫非我的伤很严重?” “不是,皇妹多虑了,是朕之前国事繁忙抽不开身,如今得空,自是要多来探望皇妹。” “可是皇兄每年的这个时候不是最忙吗?水患问题一直不得解。” “如今此事解决了,多亏了离,多亏了有人给我献计。”西皇说着状似不经意的向我这里望了一眼。 我听他此言,知我提的修建庙宇之事奏效,心里十分开心,便对他报以一笑,又担心逸萧误会,赶紧转头看向逸萧,却见他神色如常,似是并未看见。 “哦?”雪凝很是意外的说,“那此人皇兄可是要重用了。” “我倒是想重用,只怕是人家不肯。”西皇眼神瞟向我,笑嘻嘻的说着。 心知我不可能留下帮他,便不打算对他的眼神做以回应,遂转头看向别处,不料却瞥见后面一位公公手上端着一个托盘,而其上的衣服,正是我那件因洒湿而更换下的外衣。 西皇亦跟随我的眼神望过来:“对了,离羽,你的衣服我请人洗好了,刚刚忘记吩咐送入你房中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逸萧本就误会,如今又提到我换过衣服…… 雪凝疑惑的望着我的衣服:“皇兄,离羽的衣服怎会在你那?” 西皇倒是很平常的说道:“是昨夜离羽去御坤殿时换下的。” 我听到此再也不能忍住,不管他为何不仅不避嫌,还说出这等让人误会的话,只知道自己要赶紧澄清:“我只是过去谢恩时,不小心碰撒了水,遂换下衣服而已。” 雪凝这才放下疑惑:“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今日瞧离羽的衣装觉得很是熟悉,原来是皇兄你出宫穿的。” 西皇望了望我:“恩,离羽与我身材差不了许多,他穿我的衣服倒也合适。” 我心下一惊,我如今可是穿了皇帝的衣服,虽是他出宫时所穿,但传出去恐怕也引起不小的波澜。 想着再也不能让今早那种嚼舌根的一幕再发生,我忙道:“我并不知此衣为西皇所穿,还望皇上恕罪,我这就马上回去更换。” 西皇却将我拦住,眉毛一挑:“恕什么罪?穿此衣是朕许的,换什么换,朕现在就赐给你了。” “这……” “羽,西皇已经赐给你了,还不谢恩?”不料竟是逸萧在一旁插过话。 我诧异的向他望去,却见他面色平静,似是并不在意,心下疑惑,也只好顺着他的话道:“那多谢西皇。” 西皇似是很满意,低头看着石桌:“恩,朕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雪凝回道:“哦,是离羽教我下五子棋。” 西皇“哈哈”一笑:“原来是五子棋,朕好久没下了,如今看到甚感亲切啊。” 雪凝甚是疑惑:“皇兄也会下?” 西皇一副自得的模样:“那是自然,不止会下,而且是高手呢!” 雪凝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西皇:“皇兄,如果不是知你之前所找的人是女子,我真怀疑离羽便是你要寻找之人。” 西皇亦是看了看我:“哈哈,倒也难说。” 我听到他们口中的话,‘寻找之人’,‘女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却又一时抓不到什么。 正愣神,只听西皇忽然叫道:“离羽,与朕切磋一盘可好?” 找不到拒绝的合适理由,想了想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也点点头应下。 雪凝欢快的说:“好呀,那我和楼少侠观战了。” 逸萧淡淡的说:“恩,我们观战。” 下了几局,竟是杀的异常凶猛,不愧是现代人,对这小小的益智游戏玩的如此得心应手,我也只好全力以赴。 “皇兄和离羽这才是下棋,原来离羽刚刚是在让我。”几句过后雪凝在一旁抱怨的说道。 被雪凝点破,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西皇却“哈哈”一笑:“那说明离羽体贴,知你是新手不打击你的积极性,要知道下棋的时候如何让了人又不被发觉才是最难的,朕许久没有如此欢畅,往日与朕下棋之人均无人敢赢朕,偏偏又是让的技术不高,着实扫兴的很。” 雪凝这才一改刚才幽怨的语气:“那皇兄无事便来倾雪宫,反正我现在受伤,我们也无法开始练武。” 西皇点点头:“甚好。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朕就留下与皇妹一同用膳吧,离羽和楼少侠也一起如何?” 为照顾逸萧的感受,拉开些与西皇的距离,我忙拒绝道:“皇上与公主的私膳,我们两位就不打扰了。” “离羽,怎么是打扰?我的脸有伤,本就不想吃东西,人多些我可能更有胃口。你知道,如不是中午你喂我,我压根什么都不想吃。”雪凝开口劝说道,言语中竟透着些娇羞。 不知是否是太过在意逸萧的感受,我竟觉出一丝不太寻常的意味,联想之前山上山下逸萧的反应,这雪凝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72.流言(四) 不过细想想,按道理不会吧?我怎么也不可能会对一名女子表现出什么爱意,眼下怕是我自作多情了。 无论如何,还是适当保持距离为好,我立即表明态度:“恩,之前萧受伤时我便是如此照顾,大概习惯了。” “哦?”西皇像是忽然把注意力放到逸萧身上,转头细细打量着逸萧,“原来你们兄弟二人如此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逸萧倒是并不多说话,只是对西皇回以一笑。 西皇眼眸一转看向我:“离羽你武功好,又如此会照顾人,如今朕正好将御前侍卫赐给了皇妹,不若你做我的贴身侍卫可好?” 什么?开玩笑,这家伙实际是想让我帮他批阅奏折吧,忙回道:“贴身侍卫这么辛苦的差事我可做不来,而且我要教公主的武功,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雪凝亦在一旁搭腔道:“对啊皇兄,那么多的人可以找,就不要同我抢离羽了。” 西皇却不肯妥协:“离羽可以在朕早朝的时间来教皇妹练武嘛,不过确是辛苦了些,但是朕可以答应离羽一切条件,只要朕有的,而且可以享受与朕同寝同撵,可好?” 同寝同撵?开玩笑,这要传出多少绯闻,想都不想便拒绝道:“抱歉,我并无所求之物,且并未想长留西国,还请谅解。” “也罢,你可以考虑考虑再回答,朕一直等着你,现下,我们去用膳吧。” 见西皇已不再就这问题继续讨论,我便也不再多说,跟随他们回屋用餐。只是整个过程逸萧都未曾出言一句,甚至连表情也未有任何变化,让我的心里有很是不安。 宴会后,他依旧如往日般将我送回,却在我的房门前站定,似是并不打算进去,我忙说道:“萧,天色还早,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不必了,既然你昨夜甚是劳累,便早些歇息吧。我就不进去了。” 听到他提起昨夜之事,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却见他并无任何异常,便说道:“那你明天同我一起陪陪雪凝如何?” “不了,我与她本就不如你与她般熟识,我在兴许大家都不自在,何况我近日有些事要出宫,怕也无法陪你们。” 出宫?我们刚刚安顿下来时,西皇就将我们以贵客款待,分别为我们发了可以自由出入宫的令牌,只是在西国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逸萧会有什么事呢?想着便也问道:“你在西国有认识的人?” “恩。” “哦,那你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 “谢谢?你谢我?我要帮你忙还要你谢我?” “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心里一阵抑郁,对他这种似有若无的疏离很是不满,却也倔强的不说什么,转身回房。 可是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想起许多的过往,那些甜蜜的忧伤的全部历历在目,可是无论如何,也无今日这般的相敬如宾,不禁反思我到底如何忽视了他的感受,让我们竟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直到公鸡打鸣声传来,我才发现东方已破晓,而我昏昏沉沉间也不知睡了几个有效时辰。 起来洗漱穿戴好,像往常一样去逸萧的房间与他一起用餐,却得知他并不在房内,而是已然出门。 我正有些烦闷,只听后面一声:“白少侠。” 我转身回头,见是雪凝的宫女,便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宫女微微躬身:“白少侠,公主请您一同用膳。” 眼下逸萧已不在,与谁一起用餐倒显得无所谓,便也应了她而去。 又是陪伴了雪凝一日,得知了薛神医对于复原雪凝的伤口并无任何进展,又应付了西皇的到访以及他挑选时机与我讨论的国事,这才告辞回房,可是逸萧仍然不在,直到我睡前也并未等到他归来。 “回白少侠,楼少侠至今未归。”一大早便去寻逸萧,不想却是得到这样的结果。 我不由愣住:“什么?一夜未归?” “回白少侠,是。” 我慢慢的向回挪动身体,回想着昨日逸萧疏离的神情,一夜未归?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男子还是女子?在做什么?脑海里竟涌出许多不愿想到的画面,晃晃头,不,他一定不会背叛我的,他肯定是做什么事耽搁了,可是他一夜未归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不会,他武功这么好,肯定不会出事。可是我要不要去找找他,万一有事…… “离羽?” 雪凝的声音中断了我脑中诸多纷杂的猜想,看了下四周,我竟是在院中,雪凝正蒙着面纱站在我面前:“你的踱步也是练武吗?咦,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这两天一直陪我累到了吗?” 我这才完全回过神答道:“没有。” “恩,一会请人给你熬些深汤补补,我们走吧。去吃早餐。” “哦。” 晃晃头甩开这繁杂的思绪,只不过是一夜未归,没什么大不了的,兴许也是同我那天在西皇那一样,只是商量事情忘了时间,可是我与西皇是同为现代人,才会如此投机,如今会是谁让逸萧也如此呢?他们是什么关系? “离羽,怎的吃饭了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这受伤之人尚且坚强笑对,你有什么事情看不开的?连同我吃饭都如此不专心。”雪凝不满的声音传到耳中,我这才发现原来我坐下后便只是用汤匙不停的搅拌碗里的粥,连粥里的米都被我搅的完全烂碎,却是没有喝下一口。 不禁苦笑,原来得知对方与他人相处一宿竟是这等心境,我这尚且是猜测,充其量可以算作胡思乱想,那我那日在西皇处留一夜,并且还传出诸多绯闻,他又是什么心情呢? 想到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原来我竟是忽略他的感受至此,心下做了决定,再见到他无论多不方便,也定要解释这一切给他听。 “离羽,你叹什么气,到底怎么了?” 既然做了决定,便决议不再胡思乱想,等他回来把所有话都讲给他听便是。想到此,我释然一笑:“没事,想到些不开心的而已,现在没事了。” “哦?是不是关于皇兄的?” “西皇?怎的如此问?” “近日宫里不是盛传皇兄对你青睐有佳吗?离羽,你真的与皇兄交好了吗?” “怎的这谣言都传到你这里了?”我不禁有些抓狂,果然皇宫里是非多,只是这西皇怎的也不管管。 “不止我这,母后那想必也是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昨日太后来探望过雪凝时,目光确实偶尔瞟向我的方向,当时没太在意,如今才知竟是因为西皇! 我只好无奈的解释道:“雪凝,这只是谣言,西皇不过是想让我做他的侍卫,那日你也看见了。” 雪凝却有些不太相信的说道:“是吗?可是皇兄确实没有这样日日往我的宫里跑过,应该说,除了他的御坤殿和寝宫,他最多只是去向母后请安,别的宫几乎从来不去。” “这不是你受伤了吗?你皇兄是关心你。” “那年我学在马背上射箭,不小心摔下马时,肋骨断了两根,比现在严重多了,他也只是来看我一次。而且我看的到,他经常私下找你说话。” “这……”我此时真是有口难言,我要如何告诉她西皇不过是想压榨我这个无偿劳动力。 “离羽,我觉得皇兄怕是喜欢上你了。”雪凝忽然顿了一下,似是有些艰难的问出,“你,喜欢皇兄吗?” 我嘴角一抽:“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 雪凝一副认真的表情:“可是我听人家说确实有人喜好龙阳的。” “那也不会是西皇,你见他整日寻女子为妃便知道了。” “可是你来了之后,皇兄便没在寻了。” “什么?”听她此言,心底非常诧异,难道他找到了?还是说那个人就是我?他找来有何用?越想越不得其解。 “恩,据说有人提供线索他都不看了。离羽,你到底喜不喜欢皇兄?” “不喜欢。”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真的?”她似乎有些欢喜。 我还在诧异她的表情怎的变化如此之快,她又说道:“离羽,我见楼公子萧上的挂饰很是漂亮,可是他心上人所做?” 听她提到逸萧,我心头一软:“恩,是他心上人亲手所做。” “是吗?那他们一定很恩爱。”雪凝说着又叹口气,“可惜我不会做。” 我听到恩爱二字,心中幸福感油然而生,竟是张口说道:“我可以教你。” 她很是诧异:“你会?”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解释:“之前与他的心上人问过编织方法。” “噢,是这样,好,那你教我吧。反正我受伤也不能做其他的事。” “也好。” 73.穆神医 吃完早饭,刚刚教完雪凝同心结的做法,薛太医便来查看雪凝伤势恢复状况。待他查看完毕,我便以送他出门为由,与他一同出屋。 我在其后小声将他叫住:“薛太医,请问治愈公主疤痕的药可有进展?” 薛太医一脸歉意:“恕老夫无能,老夫还在查阅我的众多藏书,目前还余一半未查阅,尚无结论。” 看他有些憔悴的面容,想必这两日也着实尽心了,便安慰道:“才只有两日而已,是在下急了,还请不要见怪。薛太医费心了。” 他摆摆手:“这是老夫应做的,白少侠不必客气。”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在下也学略懂些医术,可否助您一臂之力?” 他眼中出现惊叹:“白少侠竟也懂医术,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连忙道:“不敢不敢,只是之前与家中神医学过些皮毛,想来也只能帮忙查阅查阅资料了。” 他低头思索一番:“是这样。那好,那你可有空随老夫回府上一同查阅?” 我高兴的回道:“好,容我去和公主说一声。” “那老夫在此恭候。” 回身进屋,不敢告诉雪凝真相,只道今日有事需出宫一趟,原想她可能多少会有些不悦,毕竟无法在她身边陪她,不想她竟痛快的点头。 跟随薛太医一同坐马车出宫向他的府邸驶去,路途并不遥远,只片刻后车便停下。 薛太医先行跨下马车,回身掀开车帘,恭恭敬敬的说道:“白少侠请下车,鄙府已到。” 按理我是小辈且无官职,怎么说也受不起这样的举动,遂也赶忙跳下车。 不想他的府邸修建的与我想象中相差甚远,不似于西国的任何其他建筑,倒有些超凡脱俗,抛去外型来看,倒更似是我们云起山庄的感觉,不禁有些愣住。 许是见我望着他的府邸并不动,薛太医疑惑的问道:“白少侠?可有事?” 我回过神:“没什么,薛太医不是西国人吧?” 不料他听到我如此一问,眼神中竟流露出些许慌乱,却还未待我细细揣摩他的慌乱缘何如此,他已恢复平静道:“老夫早年经常出门游历,所以这府邸修筑的便特别了些。” “哦,是这样。在下无意窥探太医隐私,只是随口一问,还请勿要怪罪。” “哪里,白少侠请进吧。” 走进他的藏书阁中,望着满满一屋的书籍,粗略的算了下,至少有上千本,我不禁感叹,不愧被雪凝称为神医,这相较于穆严所藏之医书,那是远远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些医书他仅用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已查阅一半,也足见其功力和用心,联想到他的面容憔悴,想必这几日定是为此耽误许多休息,可真谓尽心尽力。 想到此我很是由衷的感叹道:“在下之前所说的略懂医术,如今看来便是连皮毛都算不上了。” “白少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老夫一生只致力于医术,而白少侠则是在武功有如此造诣的基础上,还涉及些医术,该是老夫敬佩才是。”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客气,还请薛太医指点如何去查阅相关书籍。” “好,这边请。” 原来他已将书籍按照功效分别归类,分的甚是仔细,这部分便只要查阅关于修复疤痕的医书便好,最难的是有很大一部分医书为综合类,里面各种功效的药草都有,这就需要从中自己挑选查阅。 我们分好工后便分别开始查阅,令我赞叹的是,他的每一本书都有额外的注解,且看的出翻阅过许多次,真是勤奋至极。 “白少侠,可愿移步随老夫去前厅用膳?” 听他如此一问,我才将埋在书中的头抬起,望望屋外,果然已近正午。 看了看手边诸多还未查阅的书籍,我有些犹豫的说道:“不若薛太医自己去用吧,我想把这些尽快查完。” “也罢,公主的伤确实越早用药越早恢复原貌,那老夫这就去吩咐准备些简餐送至此处,白少侠觉得意下如何?” “甚好,一些简单糕点即可。”我点头对他说道,如此一来既不耽误查书,又不耽误用餐,可谓两全其美。 “那老夫去去就来,不过白少侠累了一上午,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才是。” “好,多谢薛太医。” 待他走后,我扭了扭脖子,一上午几乎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这浑身都有些酸硬的感觉。站起身在屋内走动,在活动的同时还可以看看太医都有哪些藏书,走至书架的一角,忘情雪山四个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看向被归为这一类的书籍,动物,植物,水质,地形,险情……分的很是详细,甚至连其山上的玉石都有涉及。 我因去过雪山,顿时觉得很是有兴趣,赶紧拿出标记着的植物书,打开找到双情花的介绍,这才知原来双情花就是生长在容易雪崩的地带,只要将双情花拔起便会引起雪崩,因此并无几人可寻得此花,多数人都在雪崩中丧命。 又粗略的翻了翻其它页,大概都是些药草,但有一页因有折痕,被我注意到,仔细一看,是一种药草,功能甚为奇特,似乎是调节阴阳平衡,对生育方面起到平衡作用,心下不是很理解,但如今我是男子,离生育已无半点瓜葛,所以也并未多加在意。 放回此书,又随手拿起最边上的一本名为玉石的书籍翻看,不料手抽出书时碰到一旁的木盒,略一倾斜便要滑下,我赶紧伸手一接,拦住了木盒向下的趋势,一块玉佩却从木盒开口处滑落,连忙用另一只手接住,这才感慨幸亏没有将其打碎。 拿起玉佩一看,血红色的玉配上刻着一个穆字,我仔细打量,这玉佩从形状和质地上都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对了,橘婳! 穆,橘婳,玉佩,原来是这样…… 74.穆神医(二) “白少侠,你在看什么?”一个带着恐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抬眼望去,薛神医正急匆匆向我身边走来,眼睛却是直直的望着玉佩,走至身前时,却是略微平复了情绪,恢复恭敬道:“此乃老夫的私藏,还请白少侠奉还。” 我直直的看着他良久,终是开口道:“我该称呼你为薛太医还是穆神医?” 他的身子猛的一震,却佯装困惑的说:“白少侠在说什么?老夫不知。” 我直接说道:“穆神医,事已至此,你知道掩饰无意。”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认出我了?不可能啊,那时你才几岁。” 我将玉佩递给他:“我不记得你,是它告诉了我。” “就因为一个穆?世间姓穆之人如此之多。” “不,因为你的儿子。” 他似乎在听到儿子后变得异常激动,再不顾及所谓的礼仪,直盯着我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知我有个儿子?你想做什么?” “我自然是云起山庄十少爷,这一点想必神医在见我第一面便已得知,我知你有儿子,是因我与他是朋友,见过他的玉佩,了解他的生活,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问问神医,在山庄诈死隐姓埋名在这西国皇宫做太医,又是为了什么?” 他的神情终于缓和,满怀期待的问:“你认识小枫?他怎么样?还好吗?” 我平静的回道:“他在沧澜苑做小倌。” 他瞪大眼睛紧紧的望着我:“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我气他将橘婳抛下,沦落至沧澜苑,又令橘婳为了找寻亲爹,连爱情都要狠心拒绝,遂只冷冷的回了声:“恩。” 他听闻我肯定的回答后,仓惶失措的后退两步,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连连捶头:“都是我无能,我无能。” 我心中虽气愤,但眼见他如此,想必他也有诸多苦衷,心也渐渐软下来:“出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 “那你永远不要和自己的儿子相认?” “我……”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 不想他竟是给我讲述了一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往事。 二十年前,他还是我们云起山庄的神医穆云昭,因他爹爹也兼师傅的遗命出游西国,寻找医治只生男子的药物。原来他们并非最近几年才发现只生子的问题,更不是靠什么养女儿等方法便能解决。其归根结底是因为二十几年前,整个避尘谷的人都进食了一种药,而说起这个药的由来以及全谷人都食用的原因,更是让听的人觉得荒诞至极。 原来是我那个非常会起名的爷爷,因看着自己的四个儿子,除了爹爹,其余三个都在及冠前因病夭折,悲痛之余又很是担心这个如今又是单传的局面,所以请穆云昭的爹爹,当年的穆景神医研制可以多子的药。 终于赶在爹爹娶大娘的前夕,穆景神医研制出一种药,并取名为多子神丸,据说已在不同种动物上用过,效果很是理想。我听至此时不禁感叹,这不是典型的小白鼠实验法吗?穆景神医倒是聪明,可是最让人觉得他聪明过头以至于大智很愚的事是,他看着谷内的人员凋零,大都有单传之势,遂决定做个好事,将药大量调制,并放入河水中,也就是全谷的饮用水中,希望给全谷人谋福利。 据说这一壮举还颇受到爷爷好评,而且初初用的前几年,眼看爹爹乃至全谷的人,都频繁喜得贵子,爷爷和穆景神医都纷纷觉得自己做了相当伟大之事。 只是随着年月的增长,他们便渐渐发现,自服药后,这个喜得贵子的子一直是儿子,从未有过例外,这才让他们很是紧张。又经过穆景神医若干次对动物的实验,最终得出结论,此药除去容易得子之功效,还有一个大的功效是,只生子。且最初实验的动物的后代亦如此,也就是我们现代所说的具有遗传性。 在现代我也大概听过有只生子之药,只是没想到他研制的药性竟如此生猛,爷爷听闻这个噩耗一蹶不振,直呼是自己的一念之差害了大家,便一直郁结于心,加上本就上了年纪的身体,竟是不出一年,便撒手人寰,临终前偷偷嘱托神医穆景,一定要找到解药改变这一状况。而神医穆景更是内疚不已,不仅害了整个谷的人,更因没有及时找到解药而让爷爷郁郁而终。于是更加夜以继日的研究,在谷内各山中奔走采药做实验,终无结果后又开始翻阅众多医书,寻找平衡其功效之药草,终是在一本描写忘情雪山的书中找到一株药草,看其属性应是可以制约此功效。 可是他却因长期连年心力交瘁,在找到药草后一下放松紧绷的神经,竟是卧病不起,倒在床上后将前因后果一一讲给自己未满二十岁的儿子穆云昭听,并要他发誓必寻得药草方可。 这便是穆云昭神医二十年前来到西国的原因,只是因为神医并不修习武功,当年的穆云昭亦是无半点武艺,刚刚进入雪山,便被山上的野兽袭击,眼见自己变为野兽腹中餐之际,一名女子射箭于野兽,将受伤的他救出并带到山下医治。 两人均是大好年华,一时互相倾心,相处时日不多便难舍难分,只是遗命在身,他不得耽搁,又要再往雪山一行,女子却似有苦衷无法跟随,竟在分别前的当晚,主动投至他的屋内,以身相许,年轻气盛,一时情动不可自已,便结下这燕好。 穆云昭事后虽叹自己未把握住,却也不后悔,只想着从雪山归来,便去她家中提亲。 不料第二日醒来,女子已消失不见,只是带走了两人一起时打造的玉佩之一,而且竟是给他留下了诸多人马用以保护他。却任凭他怎么询问,也无法从那些人中得知女子的身份。 这次被诸多人保护,他在雪山并未遭任何意外,只是此草药一样长在雪山顶,过度的严寒给他带来了很大阻碍,终是在寻了近半个月未果后,绝对先行下山再做打算。 刚刚下山便接到飞鸽传书,穆景神医病危,他只好在匆匆留一封信请那些人带去后,立即离开西国赶回山庄。 却不料连夜兼程还是未见到自己的爹爹最后一面,穆云昭大悲,留庄为其守孝,却终究因惦记汐澜以及药草之事,将守孝时间从你三年降为一年便出谷,并借口穆景神医生前因担心自己年幼,将每年六月一日定为出谷游历之日,这样正好可以在每年夏季赶至雪山,这规矩至今仍延续在穆严身上。 待他再次回到西国时,却遍寻不到汐澜的身影,多方打听也无人知此女子,只好将那块汐澜留下的玉佩请人鉴别,却意外的得知这块玉佩竟是出自西国皇宫,继而花钱买通宫中的人,才得知当今西国的公主,乳名为汐澜,他还没来得及欣喜,便受到了此生最大的打击,公主在一个月前嫁入东国,成为东国王妃。顿时心如死灰,只求完成爹爹遗愿。谁料这次无他人帮助,登雪山已是很难,更别说是还要采集本身便很难寻的药草。九死一生却并无所获的从雪山下来,双重打击下他失落的返回山庄,终是过了些许时日后痛定思痛,研究登雪山之计策。 75.穆神医(三) 又是一年游历日,当他再次踏入西国准备登山时,却被人以玉佩为凭邀去东国与王妃相见最后一面,到达东国王府时才知这一切竟是王爷成全。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汐澜临终前告诉他,她不仅与王爷从未行过夫妻之礼,且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起名为穆长枫,如今一岁多,因她担心穆云昭的安全,死活不肯透露他的任何信息,且这孩子出生的明不正言不顺,当时的西皇大为恼怒,如果不是早在几年前便与东国有婚约的汐澜以死相挟,以西皇本就残暴的个性,怕是会赐死此子,即便如今留下他的性命,待汐澜死后估计也是性命难保。 不想王爷不仅不计较,而且主动答应帮忙偷出其子供他安置,只是提了一个条件,待他答应便让他们父子在汐澜死后团聚。 听完他这段长长的叙述,我很积极的总结出两点中心思想,一是他和汐澜这段缠绵诽侧的爱情故事,然而再缠绵再痴情,也终究是悲剧收场,是以从不看悲剧的我,也只好对此扼腕叹息,另一个就是我那希望多子多孙的爷爷和好心办坏事的穆景神医,最后搞出这样一个大乌龙,我也只好叹,无巧不成书。 可是总结完才发现,最关键的点竟然一个没说,为何抛下小倌,为何诈死抛下山庄,竟是差点被他忽悠过去。 不想被他这样便打发:“既然你们父子已经团聚,为何你并未抚养橘婳?” “橘婳?他双目疑惑,似是不解。” “哦,是他在沧澜苑的名字。” “沧澜苑……”他喃喃自语道,神情很是落寞。 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忙说道:“他在沧澜苑生活的不错,只卖艺不卖身,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还和我五哥相爱了。” “与五少爷?”他很是震惊的抬起头,继而又似顿悟一样,“也对,谷中大概已经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子了吧!罢了,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他们不幸福。”我冷冷的说道,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怪他抛弃橘婳,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为何?你不是说他与五少爷……” “是相爱却并未相守。” “这又是何故?” “因为他嫌弃自己的出身,因为他还要寻找自己的爹爹。” “他要找我?他如何知道我?” 我指着他手中的玉佩:“他手上也有一块,应该是他母亲的吧。” “原来她养母还是给他了,我曾说过不要说来历,就当,就当没有我们这对父母。” “你真是好狠的心!”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说道,“你竟然希望他与你们完全没有关系?即使你并不知道他的出生,并不爱他,他也是你的儿子。” “我怎么会不爱我的骨肉,汐澜因生产他时难产落下病根,加上郁郁寡欢,才丢掉性命,他是我们生命和爱情的延续,我怎会不爱?” “那你为何?” “我……”他望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有苦衷。” “苦衷?如同你诈死一样亦有苦衷? “是,十少爷,恕我不能详细讲明,我答应过王爷。” “王爷?与王爷有关?” “不,是老夫说错,还请少爷不要再多问,老夫实在不能说。” 我见他如此,知不能对于急切的逼迫,眼珠一转:“好,既如此,你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这……” “我不会过问细节,涉及到你无法言明的部分,你也可以不回答。” 好吧。” “你抛下儿子以及在山庄诈死,是否与王爷有关?” “这……”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并不想说,我也觉查到第一个问题便如此接近真相,着实有些急进,正思索要不要直接跳到下一个问题,却见他对我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我心里一喜,不想一个更靠近真相的问题脱口而出:“可是因受他胁迫?” 他身体一阵,眼神一黯,我见他如此,并不否认,且似乎想到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答案瞬间了然于心,虽尚未思索原因如何,还是抢过来说道:“好了,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了。” 我见他似是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渐渐缓和,又张口问道:“那治生子之药可是采集并制成了?” 他点点头:“不错,我早在几年前便制成,并交给王爷送入谷内,十少爷如此问,难道谷内的情况如今还未解?” “确实未解。”我说完皱眉思索着,似乎确是王爷送来公主之后,娘亲有了身孕生下妹妹,当时还以为是穆严那个不靠谱的方法意外靠谱了,原来竟是……”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怎会没有?我给了很大的用量,是要投入进云鸾河,改变饮用水水质,从而治愈全谷人。 “云鸾河,可是要从上游投入?” “十少爷所言无误,云鸾河旁边梅花林地势略高,且易于投药,因此是最佳地点。” “原来竟是这样……”我心中了然,心里是满满的震惊。 “十少爷?你怎么了?” 我缓过神来,见他疑惑的望着我,故作平静的说道:“没什么。大概药并未投成功,你可还有余存?” 他摇摇头:“制谷内所有人的病,需要大量用药,看来需要重新采集。” 我心下一凉:“重新采集?你之前寻觅那么久,难道还要等诸多时日?” 不需,我已经查明此药草的成长地,直接去采便可,是长在雪狐群居的窝边。对,雪狐!他一拍脑门,大喊一声:“我竟然没有想到!”说着拿出刚刚那个名为雪山的书架上一本名为雪山动物的书,迅速翻到记载雪狐那一页,低头仔细查看,抬头“哈哈”一笑,“找到了,竟是在这里!” 我低头看向此页内容,其中介绍雪狐的简介中,有一条清楚的写着:雪狐的血可入药,病危之人服用可起死回生,无病之人服用可延年益寿,武功内力大增,如用于伤口处,短期内便可使肌肤新生,颜面如初。 我也不禁大喜过旺,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竟是在这里撞到了,我与他均喜出望外,当下草草用餐后,便匆匆向皇宫奔去。 76.寻药(一) 回到皇宫,因顾及逸萧的感受,我并未与他一起面见西皇,而是独自回了倾雪宫。 走进院子,竟是看到了平时极难见到的场景,雪凝与逸萧正坐在木桌上下五子棋,心中怪异,从山上初识到宫内相处,逸萧应是有些排斥雪凝的,怎的今日会? 担心逸萧仍在生气,我快步走过去,对着他说道:“萧,你回来了?” 他闻言抬起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恩。”转而低下头继续执子放入棋盘。 倒是雪凝很热情的说:“离羽,等我们下完这盘棋,我有东西给你,你稍微等一下哦。” “好。”不知是何物,我也低声应着,默默在一旁等待。 一盘棋结束的并不是很慢,只是逸萧似乎下的很是认真,也从未抬头望过我一眼。 “好了,离羽,你等我,我这就去将东西取来。”雪凝站起身对我说完,便转身像屋内走去。 “雪凝,你有伤,还是叫人去取吧。”我她身后叫住她,想着如今已找到治疤痕的草药,可不要再出岔子才好。 她停下脚步回头喜悦的说道:“还是离羽最好,可是这东西必须我亲自拿给你才有诚意,你就等着吧。”说完继续转身回屋。 院内只剩我与逸萧二人,他并未像以往一样主动与我说话,而是眼神微愣,不知想到些什么。 我强忍住向他询问昨夜去向的欲望,开口打破目前的宁静:“萧,我刚刚随薛太医一起查阅资料,已经查到医治雪凝伤疤的办法了。” 他这才回过神,轻笑一声:“是吗?很好。” 竟然如此惜字如金,心头不免有些郁结,但也忍住说:“只是这药在雪山顶,薛太医已经去禀报西皇,大概近日便会出发去寻找。” “哦。” “雪凝毕竟是因我而伤,我想去雪山帮忙寻找。” “哦。” 见他仍是这样回复,心里有些凉意滋生,但是还是带有些许希望的问道:“那你陪我去吗?”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有此一问,抬头望了望我,开口说道:“我……” “离羽。”雪凝的一声呼喊打断了逸萧要出口的答案,我心中抑郁不已,扭头像雪凝望去,只见她手拿一个锦盒,从里面走出,虽由面纱挡住面部,但从她欢快的声音和轻松的脚步上看,她此时应很是开心。很快走到我身边,她将手中的锦盒伸到我面前,“打开看看,喜欢不喜欢?” 我疑惑的打开,一只大红色佩饰横于其中,我用手拿出仔细一看,竟是,同心结!即便我平日再迟钝,她如此明白的表达爱意,我也顿时明白过来。 不过搞不好她只是让我检验学到的成果,便回道:“不错不错,才学就编这么好,雪凝你果然心灵手巧。” “那你便是喜欢了?那我帮你戴到剑上如何?”说着便要开始行动。 我连忙制止她说道:“等等,这是送给我的?” 她停止动作,奇怪的望着我说:“是啊,刚刚已经和你说过了。” 我赶忙微微侧头看向逸萧,见他似是并没什么反应,只是望着我们,似乎又如刚刚般想着些什么。 我猜不透逸萧的心思,眼下这情况,为避免乌龙事件,还是赶紧问道:“你可知这东西是同心结,只可送给心上人的?” “离羽,逸萧公子还在,你,你知道便好,干嘛说出口”她竟是有些害羞的侧转过头。 这害羞的情景似有些熟悉,上一次见到是……对,是她受伤醒来那日得知我为她换衣服时,天哪!我竟然没有意识到,我以一个男子的身份看了人家身子,如今竟是让她倾慕于我。 我此时头脑一片混乱,因着自己同样是女儿心,自然知晓如果此时拒绝会有多伤害她,可是此时如果不说清,后面会更麻烦,且如今逸萧在此…… 想到此,我咬了咬牙,狠下心说道:“雪凝,其实我已经……” “皇上驾到!” 我气急败坏的望向通报的公公,今日到底是如何?一遇到关键的话语便被人打断。 西皇走至身旁,不待我们行礼便说道:“哈哈,皇妹,朕方才听薛太医禀报如今已有医治你脸伤的方法,不仅保你容颜无损,还可迅速让伤愈合。朕甚为开心,便赶紧前来告知皇妹。 雪凝闻言也是大喜:“多谢皇兄!”说完亦不忘看向薛太医:“劳太医费心了!雪凝没齿难忘。” 薛太医却看了看我,对着公主说道:“公主不必客气,要论功劳,今日如无白少侠,想必老夫也无能为力。” “哦?离羽,原来你今日上午是去帮我寻找医治之法了!你真好,谢谢你。”雪凝一副感动至极的口吻说着。 我只觉额头直冒冷汗,完全应付不来被女子喜欢的场面。西皇却如往日一样,依旧有些探究的望着我们。 “在下也恭喜公主了。”逸萧及时的帮我救了场,我感激的望向他,他却只低着头抱拳向着雪凝,并不看我一眼。 “多谢逸萧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快免礼。”雪凝也缓和了刚刚无比感动的语气说道。 一番恭喜后,西皇转向薛太医:“好了,薛太医,明日雪山行,少说也要几天,今日先行帮公主仔细查看一下伤口吧。” “是,老夫会根据伤口情况留下几副药方,供公主服用。皇上请放心。” “嗯,宫里的其他太医医术均不及你,你可要好生查看才是。” “是,皇上。还请公主回屋由老夫查看,院内有风,不适应做检查。” 雪凝与薛太医一前一后走进屋,我想了想对西皇说道:“我希望明日一起去雪山,望西皇批准。” 西皇眉头一挑:“哦?你也要去?” “是,公主是因我受伤,如今为她寻药,我义不容辞。” 西皇眉头微皱:“可是雪山有危险。” “我会武功,正好可以保护薛太医,而且我与萧之前去过,有经验,连衣服和帐篷都还有。” “衣服和帐篷?你不要和我说你之前准备了羽绒服。” “呃,”竟然被他猜到,我尴尬的说,“就是。” “哈哈。就猜到你会如此,也好,那你便也去吧,我也去吩咐制上几套。哈哈,和皇妹说一声,朕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一会我一会朕的自称,直叹原来得意忘形是如此之模样。 “你确定要去?”逸萧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难得他这几天主动同我讲话,我忙回道:“恩。”他却并未再开口,我支支吾吾的问道:“萧,你……” 他却转过身,略偏过头回答:“我答应过会陪你,就不会食言。我去准备一下,先回了。” “哦,好。”望着他的背影,我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将准备好的解释说出口,也罢,时间紧迫,先准备上山要紧,日后寻机会说吧。 77.寻药(二) 待我与逸萧第二日整装待发,准备出宫去找约定在宫外见面的薛太医一起同行时,眼前的情景不由让我大吃一惊,宫门外,诸多侍卫排成若干排,气势很是震撼,最前面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薛太医一人站在车外,估计是在等我们。 瞧这架势,我忙快步走近他,对着眼前的一切问道:“薛太医,这些不会是西皇安排的吧,我们不是三人上路吗?” “十少爷猜的没错,这些正是皇上所赐来保护我们的。” “这么多侍卫,这,不至于吧!”我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上千侍卫,心下觉得这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薛太医解释道:“我们这次要深入雪山顶上雪狐群居的巢穴,雪狐攻击力极强,不得不做以准备。皇上是替我们的安危担忧。” “是这样,那上车吧,薛太医请。”这次我首先施礼,如今不在山庄,他的身份也已不是神医,在外面由不得事事让我这个少爷先行。 待他上去,我才与逸萧陆续进入马车内。 西皇?刚刚由薛太医在前面挡住视线,我上了马车才发现西皇竟是坐在车内。逸萧在我身后进入,看到西皇确是没有我这般吃惊,略微施了礼便自己坐下。 我仍忍不住惊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也要去?” 西皇含笑望着我:“不错,同你们一起去。” “那你的朝廷怎么办?”话一出口,见逸萧还西皇的面色如常,而薛太医却有些微微皱眉,我心知忘记顾及到身份,忙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西皇这些天不上朝不会影响国事吗?” “离羽确是关心朕啊!”他忽然抛出这样一句话,继而很是温柔的对我说道,“不用担心,我已将国事暂交给国师,有我在,这些侍卫才会尽力保护,我不想让你有什么差迟。” 不知他是不是完全相信薛太医会传出八卦,他竟完全不避讳周围还有人在,又一次改掉自称并且还加上这幅突如其来的温柔,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如今逸萧在一旁,之前的误会还没解释清,可不能再加深他心头的不快,忙看向他,却见他似乎并无任何反应,脸色稀松平常,似是完全不在意。 我心里一颤,他这是没听到还是开始不在乎了? 见我望向他,他亦回过头望向我,微笑着说:“还不赶紧谢谢西皇的关心?” 原来他听到了,按照之前的他,这会不是应该别扭了吗?怎的我望进他的眼里,却似一片真诚,没有任何别扭的痕迹?他这是与我疏离还是真的不介意了? 经他如此一说,我也不好再多想,也转回头对着西皇说道:“多谢西皇。” 西皇脸上的表情莫测,掀开车帘对外面说了声:“好了,走吧。” “起驾!”随着外面一声高呼,我们这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向雪山进发。 皇宫离雪山并不怎么遥远,才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我们便已到达雪山脚下,因雪山并无修好的道路供马车前行,我们只好下车选择步行。 走下车才发现原来此行并非只有我们这一辆马车,后面还陆续尾随了几辆,只是看起来不像是载人的,倒像是载物的。 正疑惑之际,西皇开口对领头的侍卫说道:“按照之前吩咐,传令下去吧。” “是。”领头侍卫回复完,转头对着其余人说道,“一队二队每人自物自货车处领取行囊一套,干粮一包。” “是。”众侍卫听令后便自行按照站定的顺序至车前领取。 领头侍卫继续说道:“三队留在此地,每人领取一袋干粮,看管马车,以及作为后援,如十日内未下山,立即上山支援并派人速调兵至此。” “是。”其余的这小部分人亦听从命令行动了起来。 我望着他们每人领到的同样很现代的背包,不禁小声嘀咕道:“不会里面也是羽绒服和帐篷吧?” “当然是,多亏你昨日提醒了我,才连夜赶制了这些东西出来。” 望着这上百件背包,想起自己仅做了两套,却磨破了嘴皮,花了大价钱不说,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这一刻我才忽然理解为什么许多人都喜欢追求权利,果然权利代表的便是一般人得不到的东西。 不过我还有些奇怪的是,不就是摘一颗药草和一杯雪狐的血而已吗?即使雪狐攻击力再强,也不用出动如此多的御林军保护吧? 犹豫再三,我还是开口问道:“西皇,您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恩?此话怎讲?” “我上次从雪狐那里救下公主时也未觉得雪狐攻击力有多强,就算还要……”说到此忽然想到解子草之事兴许要隐瞒,便急忙就此打住。 “就算还要采薛太医要的草药是吗?” “你知道?”我不由诧异,莫非薛太医将一切都交待了? 知道什么?朕只知几年前太医也是寻此药,与狐群战斗了大半日,最后以狐与保护太医的侍卫均损伤过半为果,才得以趁乱摘取。 “什么?竟是这样?”不想竟然为了我们避尘谷发生过如此血腥的事件,我心里顿时内疚不已。 “不错,”薛太医接过话,“而且据说雪狐体质特别,并不需过多进食,即使饮雪也能度日,只有受伤才需额外大量进食,按照你之前的描述,那两只雪狐八成是受几年前的内伤所累,所以下来觅食,攻击力自然也弱一些。” 原来是这样,我低头思索,难怪之前连并无武功的雪凝都可以射中,可是几年都未恢复元气的狐族,如若再来一次重创,怕是要灭族了。 不知怎的,脑海中一直浮现那两只雪银狐誓死相随的画面,想起自己在现代就是保护动物的拥护者,一直坚信万物皆有情,如今怎能因自己山庄一个并不伤及性命的病症便要其他种族面对灭顶之灾? 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抬头时无比坚定的望着薛太医道:“太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望向我似乎微微一愣,但并不移动脚步,直接抱拳低头道:“如果白少侠是劝我放弃此药,那恕老夫不能答应。” “可是……” 西皇忽然有些揶揄的打断我的话:“离羽,可是又不忍心了?朕原本以为你只对人不忍心,想你对动物也有这……妇人之仁。” 不知为何他在说妇人之仁时,特意加重了语气,且又换上了一副探究的目光,我知他是想到之前我擅自放走歹徒之事,此事上我对他虽有感激,可如今立场不能变,遂更加坚定的回道:“动物亦是生命,亦有感情,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便将其它生命随意践踏。” “白少侠,不可对皇上无礼。”薛神医低声在一旁说道。 “无妨,朕特许白少侠与朕之间无尊卑之礼。”西皇此言一出,只听身旁满是倒吸凉气的声音,我不禁扭头望去,正在排队领东西的侍卫甚至因此顿足,虽未朝我们张望,想必也是由于西皇的淫威,而怕是各自都在努力压下心中好奇的小种子。还是被总侍卫的一声刻意的轻咳,才均恢复如常。 我知他此话所带来的震撼有多大,与皇帝之间无礼仪尊卑,这恐怕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想到此,我忙扭头看向逸萧,担心西皇对我的这般特殊对待又令他想起之前的流言,出乎我的意料,他却很平淡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第一次让我觉得望不进他的心里。 想到自从他听到那天的流言离开我的卧房后,我们就没有一次正常的交谈,不管是雪凝还是西皇与我的接触,他似乎都不甚在意,莫非他,开始慢慢不那么在意我了? “既不可随意伤害任何生命,那你如何取得雪狐的血为公主疗伤?”西皇的声音一下将我跑了很远的思绪拉回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们还在讨论对付雪狐的事,忙拉回思绪说道:“公主的伤只需要大概两茶盅的血,我只是想从雪狐身上取些而已,并未想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不拿下雪狐如何能取得血?而且我们这次要去他们的巢穴与它们进行直接冲突,难道你认为有可能活捉?” 我被他如此一问,想到他说的确实是实情,一时找不到话语反驳,但也未因此动摇自己的信念,遂坚定的回道:“凡事尽力而为,总要试过才知道不可以。” 我本想我如此唯心的回答一定换来西皇更强烈的质问,不过确是得到他的沉默。 一时寂静无声,听到耳中的只有侍卫们领东西的脚步声,而这些脚步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 “好。一会你们全凭白少侠调遣。”万万想不到,许久的沉默后西皇竟是又在人群中又投下一枚重量级炸弹。 领头侍卫甚为怀疑的望了望我,对着西皇说道:“皇上,这怕是不妥吧,我知白少侠武功甚是高强,但他并无与雪狐对决的经验,而且这关乎到皇上您的安危。望您三思啊!” 西皇却是不假思索的回道:“朕相信他,你照做便是。” 领头侍卫还欲再说:“皇上……” 西皇甚为不耐的摆了摆手:“不必再说了,既然已分发完毕,那便出发吧。” “是。”大概是见西皇主意已定,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回身集整队伍。 我们一行人这才开始了真正的登山之旅。 78.寻药(三) 此次登山与我们之前那次不管是路线还是过程几乎都相差无几,这大概是薛太医那副地图的缘故,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心境,之前即使前路坎坷,甚至结局难测,但与逸萧一路相伴相守,生死相随,也觉心中像撒下了阳光般,明媚而温暖,如今虽不知过程如何,但想必取得药草等也是势在必得,但缺了逸萧在意的神情,注视的目光,心中就像长满了荆棘,不安甚至隐隐有些刺痛。 我们终于在一个接近午时的一天,全副武装的登上雪山顶,在薛太医带领下,远远的看见雪狐的巢穴。 诺大的雪山顶,白皑皑的一片雪上面骤然出现一片挺立的山石,山石上亦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据薛太医介绍,雪狐的巢穴就在这些高耸挺立的山石构成的山洞里面。而在这单纯的白色上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山石周围的一片片紫色,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大概便是薛太医要找的解子草。 我们一行人慢慢的靠近雪狐的巢穴,行至离此片山石大概距离百米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却很有穿透力的狐叫,且仔细听似是有节奏般,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果然倾刻之间,从山石的洞中一下涌出许多的雪银狐,齐齐跃至山石前,似乎对我们的到来很是不满,眼睛均直勾勾的望着我们,四肢抓进雪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保护皇上。”领头侍卫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纷纷站至西皇四周,将西皇保护在圈子最中央。 西皇在保护圈内大声说道:“你们今日不止要保护朕,两位少侠和薛太医亦是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随着应答,侍卫们的脚下也立即动作起来,看样子是要将我们三人也护在圈内。 我刚想表示不需要如此,便听雪银狐的洞穴方向传来一声长鸣,似是从洞穴深处发出,待我望过去时,只见一只雪狐从石洞中一跃而出,两边的雪狐纷纷让开,由它走到最前面。 “准备。”身后领头侍卫一声令下,其中一队侍卫均拉起弓箭对准狐群,另一队则抽出刀放至身前。 我心里一惊,实不想看到这流血事件的发生,忙在领头侍卫命令放剑前大喊到:“慢!” 碍于之前西皇的吩咐,侍卫们听到我的命令均都保持不动,似乎在等我下一步的号令。 望着大家有些疑问的神情,我开口说道:“先放下。” “万万不可。”我已料到领头侍卫必是会有如此反应,只听他继续道,“如果我们不先下手为强,待雪银狐靠近时,它们攻击力极大,我们很难与它们近身肉搏,上次就是吃了这个亏,还请皇上明鉴。” 西皇也低头思索一番,也对我说道:“你到底是有何打算?如今我也不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 我深吸一口气:“让我自己过去试试。” “不行!”“不可!”“使不得!”三个声音同时喊出,我此举竟是遭到逸萧,西皇,薛太医的一致反对。 我却是依然顶住压力说道:“我不想通过暴力解决问题,既然我们只是想摘几颗草,并不妨碍它们,上次我就发现雪银狐很通人意,好歹我曾对它们其中两只手下留情,如今我不过想求一杯血,我总要去试试。” “我陪你。”逸萧走至我的身边说道。 不料在我担心逸萧对我的感情有所变化的时候,他依然还是站在我的身旁陪我生死与共,让我此时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勇气。 可是想到从我执意上山采药,到进入西国皇宫,屡次遇险,加上不小心被雪凝倾慕,又与西皇传出绯闻,样样都让我觉得对他很是愧疚,如今独自面对一群雪银狐,扪心自问,我心里根本没有底,大概只是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支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逸萧再次因我而面对险境,而且我也丝毫不想再承受可能会失去他的痛苦。 想到这些,我便豁然一笑,对着逸萧说道:“这次不必,你在这等我就好。”说完转头看向西皇说道:“请求你答应我这一次,先收起弓箭。”西皇虽一脸凝重,但终是抬手做了示意,见弓箭全部放下,我便略使轻功,向雪银狐方向跃去。 轻落在为首的雪银狐面前大概二十米处,便看到众狐均是四脚刨地,口呲厉牙,望着我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似是因没得到狐王的命令,而极力压抑着。 我望着如此般情景,心下也是十分紧张,脑中飞快的思索如何能表达善意,忽听一声低低的狐叫,似是从为首的狐王嘴中传出,我定睛一看,见他并非如其他狐一样凶恶相对,虽然也是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却感觉他似乎想表达另外的意思,我正暗自琢磨,忽然发现它雪白的脖颈间一个绛红色的东西格外醒目,我仔细一看,竟是我之前挂在受伤雪狐身上的锦囊,心下一喜,莫非是它? 我开心的向它摇摇手,轻声喊道:“狐狸,是你吗?你可还记得我?” 他低头轻轻呜咽,又重新抬起头望着我,似是在回应我的话。 我见状很是兴奋的朝前慢慢走去,一是想再次确认自己没有领会错他的意思,二是让其它狐不至于感觉我有威胁自发向我攻击。 却见它亦起身慢慢朝我的方向走来,终于在离我几步之遥处停下,蹲坐在原地,我这厢已然非常确定它便是我亲手打伤并医治的雪银狐,不想它竟是这里的狐王,那另外那只想必就是狐后了,如今并不见出来,想来是剑伤还未痊愈的缘故。 我慢慢蹲在它面前,因着它通人性,便像对待人一样轻轻诉说我前来的目的。 它听过之后扭头像我的身后望去,我也扭转头,见刚刚的弓箭手又拉起了弓对准这里,想是见我不顾阻拦一人闯入狐群很是担心,我转回头对狐王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们,我只是想求些东西救人而已。” 说完站起,转身向着西皇等人所在的方向大喊道:“放下弓箭,并退后两百米。” “白少侠不可,这样弓箭便在射程之外,我等无法保证你的安全。”领头侍卫大声回话道。 我伸手轻扶上狐王的头,回道:“我不会有事,我们是朋友。” 感觉手下狐王的头微动,我看向它,它亦看向我,似乎听懂这句的含义,眼睛更是炯炯有神。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逸萧以及西皇等人的表情,只见西皇终是抬手摆了摆,说了句听不太清楚的话,便见弓箭手放下弓箭,一行人亦向后退去。 一声长鸣从身下侧传出,便见之前蓄势待发的众狐,如来时般迅速的纷纷跃进洞口。 倾刻便只余我和狐王,只见它站起身抬起一只前爪拨了拨我的衣摆,便向一旁走去,似是示意我跟随,我紧跟其后走向长满紫色药草的洞穴旁停住,按照薛太医之前的指示,摘了几株药草放入囊中。 再次转回头时,心里很是踌躇,虽说方才已向它讲述我需取一些雪银狐的血治伤,可眼下只有它一只狐在,想它之前刚刚受过伤,毕竟是要放人家的血,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要如何开口。 感觉手上的剑在微动,我低头一看,竟是它在轻轻触碰我的剑,见我看过去,他伸出一只前臂举在半空,似是已然准备好,我心里一阵惊喜和难过,喜的是它不仅通人意,而且如此善解人意,难过的是面对如此善良的雪银狐,却要往它的身上划上一刀,这着实让我不忍下手。 握着剑的手不禁有些颤抖,犹豫再三才慢慢抬起剑,却迟迟不忍动作,它却似懂我的心思般,伸出前臂往我的剑鞘上一掠,一串血顺着我的剑划下,我大惊失色,忙取出之前准备好的药瓶,从它的臂上接住不断下流的血,一瓶将满,我盖好瓶盖后赶忙取出准备好的药和绷带,将它的血止住并包扎好,很真诚的对它说了声:“抱歉。” 它低低的从喉咙发出叫声,低下头在我的脚边蹭了蹭,似是安抚,我刚要再次张口对它说声感谢,忽听洞口处传来一声细细的狐叫,我转头望去,又一只雪银狐向此处走来,只是它的步伐有些缓慢,略有点跛,我心下一喜,莫非这便是当日受箭伤的狐后? 只见脚边的雪银狐向它的方向迎去,相遇时头轻轻触碰,发出低低的叫声,似在低语,不知怎的,瞧见此情此景,我心里忽然感到一片安宁,连这雪山的寒冷也变得荡然无存,满目皆是一片温暖喜乐。 79.坦白(一) 真诚的走上前对他们表示感谢并告别后,我拿着采好的药草和一瓶雪银狐的鲜血走回来时的队伍。 待走近些可以看到大家的神情时,才发现此时队伍里大家神情各异,最突出的便是这些侍卫,全部摆出一副崇敬的姿态面对我,似乎对我兵不血刃便成功很是敬佩不已,领头侍卫则是除却这些崇敬外,还外带一些尴尬,似乎对之前对我的否认有所惭愧。 薛神医则是一副很是欣慰的面容,我大概可以理解,虽说在我眼里并没做什么大事,但毕竟化干戈为玉帛,轻而易举做到他曾经费尽心思想要做的事,他怕是以长辈的姿态在犹自欣慰,看这神情搞不好会说出一句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 西皇却是用一副有些发亮的目光望着我,眼里是不可抑制的赞叹与惊喜。我心中暗自揣摩,大概他是见到医治雪凝伤口的药有所着落而喜悦。 可是这些崇敬也好,赞叹也罢,我却完全不觉有何欣喜,或许是之前逸萧的意欲陪伴,也或许是方才被雪银狐的爱情所感染,心里唯一想的便是让逸萧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毕竟我如今已不再亏欠雪凝。 寻着他的身影望去,却让我奇怪的是,刚刚告别雪银狐向回走时,明明见他站在队伍的前排朝我远望,如今我走近,他却退至一角,不仅没有刚刚那些人眼中的任何一层意思,反而望向别处,并不看我,眼中是一副从未有的冷清,似是完全不在意我此行的结果。 我实不明白他这幅冷清的面容缘何而来,原本想飞奔到他身边的冲动与热情也随之消失殆尽。 “哈哈,不愧为朕所信任的人,果然不辜负朕的重望。你如今服了没有?是不是应该听白少侠的安排?”见我走近,西皇开怀对着领头侍卫说道。 “皇上圣明,白少侠的确是神勇机智,且又人好心善,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领头侍卫单腿跪地,低头抱拳对西皇说道,说完竟转身面向我,亦用同样的姿势对我说道:“之前失敬,还望白少侠海涵。” 见他这大礼,我忙说道:“不用不用,快请起,你做的并没有错,如果换作是我,会做出同样的举动,你大可放心,我无半分怪你之意。” “好了,起来吧,朕了解白少侠,他定是不会介意。”西皇应声说道。 我不愿就此事多做纠结,便拿出药草和狐血递给薛太医,:“请薛太医查看是否足够?” 他接过后细细查看,点点头:“足以。” 我终是放心的吐了口气:“那就好。” 侧头看向逸萧,他依旧是有些清冷的面容,却是转头看向我,轻声道:“恭喜。”声音无波无澜,透着些许疏离。 不知怎的,心中怒火四起,对他这些天似乎刻意与我保持的距离,对他今日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很是愤怒,也随之冷淡的回复一句:“多谢。” 他似是没料到我的话,眼神微微一颤,却也并未再说什么。 我则碍于其他人在场,胸中憋着这团无法发出的郁结之气,直到下山后回到雪凝的倾雪宫,都未与他再说半句话。 “皇上,两位少侠,老夫刚刚检查过公主的伤,并无恶化,这就回去配药,明天给公主敷上后,大概一月左右便可恢复如初。”薛太医在检查完雪凝的伤势后,同我们说道。 “好。你去吧。”西皇向薛太医说完转头望向雪凝,温和的说道,“朕近些日未回宫,怕是有许多事,要先走一步了,皇妹安心修养。朕明日再来看你。”说着便起身离开,还未待我们开口相送,他又停住脚步,回头望着我:“离羽,你这次取狐血劳心劳力,如今既已回宫,便先去好生休息吧,别把自己累坏,皇妹无碍,你也可以放心了。”语气竟是比刚刚对雪凝说话时,更要温柔几分。 我对他这种在人前无所顾忌表现出的特别关心很是不满,遂故意拉开距离般客气的说道:“多谢西皇,劳心劳力的也并非我一人,西皇不必如此挂怀。” 想是西皇因我的回话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对逸萧说道:“楼少侠也辛苦了,那朕先走一步了。”一句简单的话语,看起来虽是顾及到了逸萧,但明眼人也均看的出他的敷衍。 逸萧并不答话,只微微颔首,送西皇离去。抬头时,有些清冷的说道:“我也先告辞了,公主保重。”说完便抬脚往门外走去。 我见他如此模样,想到这些天来为了照顾他的感受,自己万般小心谨慎,虽然当日留至西皇处一夜未归让他误会颇深,但是他一直未给我解释的机会,不知是否是隐忍不发,还是不再在意,这般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我委实觉得委屈异常。 想到此,我只对雪凝说一句:“我也先告辞了。”便追出门去,心中不断涌出的火苗,让我也只好对雪凝在身后的叫喊充而不闻。 “萧。”我快步走到他身后,呼吸略带急促,声音却毫无起伏的喊道。 他停下脚步,蓦然回头,不知是听到刚刚冷清的叫喊,还是看到我故意摆出的一张近似冷酷的脸,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有些深邃的望着我问道:“何事?” 毕竟是在西国皇宫,我强忍住濒临爆发的情绪,对他冷然的说道:“我有些累,你送我回屋吧。” 他对我的回答似是有些疑惑,张开嘴时却未问其原因,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那走吧。” 我不想看他这种面对我时毫无表情的脸,即使那日他得知我一夜未归时,至少也是一张愠怒的表情,之后虽是感觉到他的冷淡,至少还会对我说话,对我微笑,如今他此番模样深深的刺痛我的心,我撇开视线,不敢再去多看一眼,抬脚往我住的屋子走去。 行至门外,我驻足回头,他亦在与我一步之遥停住。 “到了,你累了,进去休息吧,我先回了。”他先我一步开口说道,说完并不等待我的回复便做势要离开。 “陪我进去。”许是触动我倔强的神经,我态度强硬的紧紧盯着他,语气亦是不容推辞的坚定。似乎料定他会跟进一般,说完便赌气般的扭头走进屋子。 果不其然,他尾随我进屋,我摒退屋内服侍的宫女,并交待无论如何不许任何人进入,包括西皇。虽见宫女听闻我的话后,眼睛堪比鹌鹑蛋般大小,知道这次是我自己引来诸多非议,但也无心情理会这些,便不予解释,由他们而去。 本以为逸萧会主动问及原因或者制止,毕竟如今时间地点均不允许我这般肆意妄为,不料一向理智的他,此刻却是不声不响,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一时屋内只余我和逸萧二人,我们相互对视,我试图从他的眼中读出些情绪,却终是失败。 “你想怎样?”我终是打破暴风雨前的平静,不客气地开门见山的直入主题。 他眉头一挑:“什么怎样?” 我气急败坏的说:“你是要装糊涂还是真的察觉不到我们之间不一样了。 他愣了愣,苦笑道:“是有些不一样了。” 我本料到以他有些别扭的个性,大概还会周旋一番,孰料他竟如此直接便认可我的说法,如此看来,原来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多想,他确实是对我不一样了。 心中一痛,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曾许我一生的人:“原来你真的不在乎我了?” “我不在乎你?”他眼神一黯,“应该说你不再把我放在心上了吧。” “我怎的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莫非你还是因为那晚我彻夜未归而生气?你还是不信我?” “不是,那晚的事,我相信你。”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雪凝喜欢我?” 他闻言一愣,却并不直接回复我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终于看出她喜欢你了。” “对,因为我开始留意一切可能会导致你不快的因素,因为你心中不快不肯告诉我,亦不肯给我时间和机会解释。我只好自己小心翼翼,只好变得敏感,只好……”我只觉自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变得语无伦次。 “抱歉,我……”他说到此,竟有些扭捏的说道,“因为我吃味,因为你只有一句让我信你,我虽心底相信,却终究免不了多想。对不起。” 听他如此说,想起他同样一夜未归时,我那般辗转难眠的心情,忙说道:“不是,是我该说抱歉。是我没有提前对我的事有所坦白,如今,我想全部告诉你,你可还愿意听?” 他目光温和的看向我:“自是愿意更多的了解你,只是你之前似乎一直有些顾虑,是否是一段伤心往事,如若会让你再痛,那便不要再想起。” 我摇摇头:“不是因为伤心往事,而是我担心你会因此嫌弃于我。” 他眉头紧锁,极为认真的说:“怎会嫌弃?我爱的就是你白离羽,无论你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会嫌弃。” 我停顿片刻,终是开口:“如若我根本不是白离羽呢?” 80.坦白(二) “什么?”他这次却是被我弄的完全糊涂了,眼中顿时弥漫一团雾,却倾刻间似拨开云雾见月明般,眼神清明的望着我,“不管你是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我听到他这番言论,心里如果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可是……心中暗叹口气:“萧,孜韵那么美,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是女子吗?” “孜韵?”他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到孜韵,一时跟不上这跳跃的思维,很是迷茫的望着我。 “恩,我记得初见孜韵时便被她的容貌倾倒,爹爹一代英雄,六个夫人都花容月貌,却均敌不过孜韵,对你也是极好,我想不到其他你不喜欢她的理由,是因为你喜好龙阳吗?” 我终于问出这句在心底徘徊很久的问题,想当初求穿越便是为了体验这断袖情,如今不知怎的,竟是这般在意他是否会爱上原本的我。 他似是想了很久,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想他思虑这么久,竟是这般回答,“是不知道为何不喜欢孜韵,还是不知道你到底喜男还是喜女?” “我对孜韵从没有动过情爱的念头,如若一定要问原因,我只能说我没有心动的感觉。至于喜男还是喜女,在你之前,我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在你之后,除了你,我亦没有注意过任何人,如若也一定要问,那么既然你是男子,我大概是喜欢男子的吧。” 我眼中一亮:“就因为我是男子便有此结论?如若我是女子呢?” “我初见你并与你私定终身时本就认为你是女子,后来得知你是男子,便也继续爱着你,并无任何影响,我早就说过,我想要的不过是心里那个人,又管什么男或女。” 梅林中那一幕映在眼前,依稀记得他当初说的话,原来一切真的不是我的错觉,原来他爱的真的是我,而不是因我这个白离羽的身子。 心中一个激动,我朝前迈出一步走到他面前,紧紧的抱住他:“萧,谢谢你。” 许是我从未如此这般热情主动过,他微微一愣,亦张开双臂紧紧将我回拥在怀中,下巴在我的发上微蹭:“傻瓜,谢什么?我被你弄糊涂了,这就是你要对我所说的?” “不,是我如今不再担心你听了我的故事,会因此不嫌弃我。”我内心无限欢喜的靠在他的肩上说道。 “恩。那你说吧,我听着。”他依旧拥着说道。 心里轻松好多,如今不仅知道他并非不在意我,而且知他确确实实爱的人是我菱,更觉幸福满溢。讲述这个事实时,也没有之前的担心和压力。 “萧,其实我真的不是白离羽。而且……” “恩,而且什么?” “而且我其实是个女子。” “哦?”他稍稍将头退后望着我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的灵魂覆在这具身体上?你原来是个女子?” “嗯。” “ 那我最初救起的人是?” “你去相救之时,这个真的白离羽怕是已经死了,然后我的灵魂便来了。” 他一时并未说话,只是有些出神的望着我,目光却似透过我想着其他的事情,我一时心急:“萧,你可是害怕我借尸还魂?” “嗯?”他这才回神,有些无奈的笑道,“怎么会害怕,我是想起当日救你时,确实见这具身体没有动静,然后忽然抓住我就吻了过来。那么精力充沛的样子还确实不太像落水已久。” 我本来还担心的情绪被他如此一说,顿时觉得窘迫异常,忽然想起那次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说最窘迫的一件事便是被人强吻,不由说出:“果然那是你最窘迫的事,到现在还记得。” “最窘迫?”他有些迷茫的望着我问道。 “不是你说的吗?那次七哥七嫂成亲,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 他略一思索,忽然有些严肃的望着我,面色有些僵硬的问道:“你还记得那晚? “是啊。怎么会不记得?”我想起那晚的郁结情绪,不由感慨的说道,“那晚事情频发,几乎每个问题都让人记忆深刻。” “哦,记忆深刻啊……”他一字一顿的重复着我的话,眼睛直直的望着一旁,面色却不知怎的,变得十分不善。 我不明所以的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萧,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是擅长强吻别人。”他故作轻松的说,语气却似赌气一般。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猛然想起,那晚我因公主提出的大冒险,不得不亲吻了表哥,逸萧怕是想到这些,醋意四起了吧? 我赶忙解释道:“那晚,我没有办法,我……” “不怪你。”他忽然打断我的话,再次将我拥进怀中说道,“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没有拒绝你,你就没有亲吻别人的机会,都怪我。” 我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以他这种霸道又别扭的性格,做到这样怕是有反思自己良久,想到自己如今也因雪凝的关系,对他之前对孜韵的做法颇为理解,忙说道:“萧,不用自责,我也是如今才彻底理解你对孜韵的做法。大概我们就是要经历这些事后,才会更懂对方,这样也算好事多磨,苦尽甘来吧。” “恩,我也是如今才知听到自己的心上人夸别的女子是什么感受,以前是我忽视你的感受。” “不是,切身体验,我也是真心觉得雪凝很美好,大概与她因我而伤有直接的关系,更何况孜韵救了你的命。只是我们都忘记,这样的赞美很容易让对方产生爱恋。” “爱恋?你终于知道雪凝喜欢你了?” “终于?她喜欢我很久吗?我只是见她前几日送我的同心结才知道。” “自是喜欢你很久,大概从雪山上便开始了。” “啊?什么?”我听他如此说,不禁诧异非常,“怎么会?那时我们才刚认识。” “你救了她,还瞧了她的身子,这等对女子来说如此重要的事,她都没有怪你,反而对你特别的好,你没感觉吗?” “这,没感觉,我不喜欢女子。” “早知你也同为女子,我就不用郁结那么久了。” “恩?怎么讲?” “不用郁结你看了她的身子。不用郁结爱上你,除了防男子,还要防女子。” 我嬉笑的望着我:“其实我才要这样说吧。我不爱女子,所以你大可放心,而你之前爱上男子白离羽,现在又不排斥我是女子接受我,你大概才是我要担心的吧。” 他重新望着我正色说道:“羽,我说过,我谁也不喜欢,谁也不要,我只要你,管你是羽还是菱,我都只要你。” 心下一阵感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萧,我也只要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恩,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紧拥住我轻声说道。 我们相拥片刻,良久无言。 因着毕竟是西国皇宫,还是谨慎为妙,我稍稍推开他,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后小声说道:“其实西皇也是与我一个世界的灵魂。所以那晚我们相认后,他拜托我以我们那里的思维帮他批阅些奏折,仅此而已。” “哦,竟是这样。”他有些震惊,却忽然似想起什么,“那他之前找的人便是你?” “应该不是吧,没有听他说起。” 他略一沉思:“他可知道你本是女子?” “这个倒是不知。我并未告知于他。” “哦,我总觉得他对你太特殊了,似乎有些蹊跷,希望不要有什么其他企图。” “应该没有,我们大概只是同世界的人,所以他对我额外照顾些。” “希望只是这样。” “一定是。我安慰他道,是你自己太紧张了。” “也许吧。” “恩,如今知道我并非不在意你了吧?从取完狐血,你几乎都没理过我。”我不由抱怨道。 他却斜眼瞥了我一下:“原因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耸耸肩:“无非是刚刚说的这些喽。” 他摇摇头:“不是。” 这下我倒诧异了:“那是什么?” “是你只身犯险,却不容我相助,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我们没有对方可以活的下去吗?” 听他如此一说,我不禁想到,当时确是欠考虑,只想到不想他有危险,却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抱歉,萧。”我有些愧疚说道。 他伸手一谈我的额头:“傻瓜,以后记得就好。” 我揉揉额头,笑着望向他:“好。萧,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嗯,你说。”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当时便解释清楚吗?我不喜欢这样猜测或是冷战,这样我心里会很难受。” 他亦温柔的回望我,轻声说道:“好。” 送逸萧出门,我只觉一扫这么多天来内心的阴霾,心里终于不再忐忑不安,不再辗转反侧,既平静又幸福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与他一路走来,聚散离合,爱恨纠缠,甜蜜苦涩,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如今真的珍惜这种相爱相知的感觉,祈祷我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离不弃。 81.伤愈(一) 睡了一晚安稳的觉,天刚蒙蒙亮便自然醒来,心里恬淡舒畅,收拾好推门走出,准备去看看逸萧是否已起。 “见过白少侠。”刚刚走出门,便见雪凝的宫女碧月等在门外。 见她此举,想必是特意来找我,我点点头:“可有事?” “公主命奴婢前来请白少侠一同用膳。” “这……”想到昨日确实只与她匆匆见了一面便尾随逸萧离开,确实有失礼貌,如今她派人主动来请我,我万不该推脱才是,只是这雪凝对我不止是友情这么简单,如今刚刚与逸萧和好,实不愿再出任何误会,想了想说道,“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便来。” “白少侠,公主交代我务必将您请到的。” “放心,我过会必到。” “是。” 见碧月离开,我继续向逸萧的屋子走去。行至屋外,见逸萧的屋门已开,伺候他的两名宫女正端着洗漱的器皿先后出来,看情形他应是已经起了。 我示意正欲行礼的宫女噤声,故意提气轻步走进,果然逸萧并未发现有人走近,正一人端坐在镜前,头发散开披在肩上,手正往梳妆台上的木梳探去,我快走几步向前,手先他一步拿起木梳,他的手微微一顿,正欲转身,想是忽然望见镜中的我,眼中瞬间一亮,忽然迸发出许多惊喜,温柔的朝着同在镜中望着他的我一笑,轻声说:“羽,你来了。” “恩。”我轻声回应,一手拿起一缕秀发,一手持木梳轻轻梳理,他似是很惬意的闭上眼,嘴里却说着,“一直想念你为我绾发的感觉,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我只会绾最简单的发髻,缘何想念?”我边慢慢梳理边问道。 “哪有那么多原因?喜欢便是喜欢。”他嘴里说着,眼睛却并不睁开。 我瞧着他这种略带撒娇又无赖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喜,嘴边也不由牵出一抹微笑。 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一下想到那日他受伤我也是如此替他梳头,只是当日心里忐忑紧张,如今却是安宁温暖。 “萧,雪凝派人来请我过去用膳。”又是绾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哦。”他似是有些不经心的回应着。 我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行吗?” “他邀请的是你,我怎好贸然前去? “我会说是我邀请的,不仅这次,以后次次都要你同我一起见他如何?” 他眉毛一挑:“你是怕我吃味?我如今不会了。” “不全是,在她恢复伤势前,我不准备和她挑明一切拒绝她,你在她便没有同我谈论的机会。待她痊愈,我便与她说清楚。” “羽,你终于对情事也开始思虑周全了。” 我故意不满:“还不是因为你?” 他假意迎合:“是,是,是!” 我们一路轻声的开着玩笑,朝着雪凝的寝宫走去。 进到雪凝屋内,雪凝坐在桌前,桌上的早膳很是丰盛,却是只放着两幅碗筷,很显然确是想与我单独进餐。 见到逸萧时,她亦是一愣,似是没有意识到他会来,但也立即吩咐人添加碗筷,招呼我们坐下。 大概因着逸萧在场,雪凝并未与我谈及到我所担心的事,只是询问了些我们这次去雪山的经过,直言如果不是自己受伤断不会放弃这绝好的机会。 早膳结束之时,薛太医提着已配好的药过来,西皇和太后也随后到达,许久未见太后,却发现她望着我的眼神倒是和蔼许多,少了许多以往探究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我虽有些不习惯,但想到她可能是因着这次雪山取血,对我心存感激,便也坦然受了这目光。 薛太医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皇上和太后请放心,药已替公主敷上,如老夫之前估计,不出一月便可无碍。” 西皇微微点头:“有劳薛太医了。” “这是老夫分内之事,请公主谨记此月饮食方面忌辛辣即可。老夫明日再来,现下先告退了。” “全福,送太医。” 薛太医走后,太后开口对西皇说道:“皇上,既然凝儿已无碍,哀家甚感宽慰,现下也可以安心帮你选妃之事操心了。” 西皇一愣,赶忙说:“母后,皇妹还未康复,朕无心……” 还未及西皇说完,太后便不悦的打断他的话:“凝儿目前只需静养便可,无需皇上再因此影响心情,皇上也不可再以此为理由推脱。” “母后,最近国事缠身,朕也刚刚回宫,纳妃之事可以先缓缓。” “皇家子嗣乃一国之头等大事。你日前虽从不招人侍寝,但哀家见你一直在选妃,便也不予过问,如今选妃竟也停止,哀家不管你是何原因,这选妃之事都不能再推脱。”太后说到此时,态度异常严肃,一扫之前的和蔼,变得无比威严,果然一个在后宫可以坐到太后之位的女人,无论外表多么慈善无害,都不能忽略她的强大。 可是我却无比诧异,如此私人的母子对话,且又是皇室之事,当着雪凝已经有些不太妥当,缘何还会当着我和逸萧的面谈论?望了望逸萧,他似是了解我心中所想,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继续观望。 我回头看向西皇,正欲以一种看戏人的姿态观看,却见他朝我望来,目光炯炯,似是欲从我的脸上寻求什么答案,我不由一愣,本来舒缓的脸上也变得有些紧张,他却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扭转回头,对着太后说道:“母后,之前母后一直询问儿臣不再选妃原因,朕如今可以回答,朕已心有所属,此人便是……” “荒唐!”太后拍案而起,对着西皇怒斥道,“不管是谁,影响到皇族子嗣,哀家便断不能答应,如你执意为之,那此人便断不能留。”说着眼神竟扫到我的身上,目光冰冷,竟让我感觉到一丝杀意。 忽然感到另一股更强大的杀意从一旁传递开来,我扭头望去,竟是从逸萧的身上散发而出,从未见过逸萧如此冰冷的眼神,正直直的逼向太后。 “母后。”雪凝柔弱的一声舒缓了屋内甚是紧张的气氛,“您答应过我……” “凝儿,”太后的神情这才有所缓和,“母后只是对你皇兄提点,断不可忽略了大事而已,凝儿不要怕。好了,哀家先回了,你好生修养吧,哀家过几日再来看你。” “是。恭送母后。” “恭送母后。”西皇亦随后说着。 我和逸萧亦敛了敛心神:“送太后。” 待太后走后,西皇亦恢复平静对雪凝说道:“皇妹好生歇息,朕也先告辞了。”说着便转身离开,走近我身边时,低声说道:“可否借几步说话?”声音虽然有些刻意的压低,但并不影响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我想了一瞬,终是答:“好”。尾随他出了屋,走前还特意给了逸萧一个安抚的眼神。 “离羽,我最近国事繁忙,可能会很少过来。” 不知他为何与我交代此事,我便也回了声:“哦。国事要紧。” “恩。”他轻轻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似乎有些话想说又无法说出口。 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禁询问:“可还有其他话要对我说?” “离羽,给我些时间,近期我虽不能来,但若有事,我也会倾全力帮你。” “恩。”虽不是很了解他此话的含义,但他方与太后闹不愉快,想来心情欠佳,我也不好再过多询问。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平日小心些。” “哦。” 他轻叹一声,便转身离开。我亦转身回了屋子。 “楼少侠,听离羽说这个同心结是你的心上人送给你的,你的心上人真是慧质兰心。” 刚走至门口,便听到雪凝向逸萧说着话,听到同心结三个字,我下意识停住脚步,担心进入后雪凝再次拿出她做的同心结,场面不好收拾,便决定先在门外停留一会。 逸萧柔和的声音传来:“是,他的确如此。” “你很爱她吧,我见这个结有些地方都有些磨平了。” “不错,带在身边近四年,想他的时候便拿出来摸上一摸。” “哇,那她很美吧?能得到楼少侠如此的爱慕。” “恩,不过我爱上他却从来不是因他的模样。” “哦?那是?” “他的调皮,善良,心软,乐观,执着,宽容,小事上虽经常犯糊涂,大事上却有担当,迟钝却又敏感,亮丽活泼的外表下亦有颗脆弱需要人呵护的心。” 我听到此不禁心里猛的一颤,从来不知他已是如此懂我,只觉内心不可遏制的感动上扬,滚滚热浪欲要将我淹没,终究化做一滴泪水在眼中打转。 “哇,你们的爱竟是这般美好。” “是,所以我亦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或是妄图从我的身边抢走。”逸萧的声音坚定有力,似乎还带了一些狠绝。 “咦?似乎你的心上人倒是和离羽有些相近,难怪你们可以成为拜把子兄弟,倒不知离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听闻此处,我担心雪凝继续探听会让逸萧不快,或是万一说破,在她伤愈前,实在不适宜让她情绪激动,当下推门而入:“我回来了,你们聊什么呢?” 雪凝脸上一红:“没什么,随便聊聊。” “恩,随便聊聊。”逸萧亦随声附和。 果然成功将他们的话题打住! 82.伤愈(二) 陪雪凝养伤的日子过的与以往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身边一直有逸萧陪伴,且不知是真的因为国事繁忙,还是在被太后逼着选妃,西皇并不再出现,甚至似乎像刻意阻挡了消息一般,我们甚至不再可以听到他的任何情况。 这近一个月里令我最为开心的便是,收到了谷内传出的飞鸽传书,里面叙述了三件喜事,只是这三件事让我的情绪在短短的几分钟变幻无穷。 第一件喜事自是表哥得到解药,已是完全康复,我不禁大喜过旺,几乎开心的想要跳上几跳。 第二件喜事竟是郡主有了身孕,爹爹和王爷只好抓紧时间帮她与九哥补办了婚礼,九哥在信中对未能等我参加婚礼一事说了诸多抱歉,我只觉自己的嘴巴除了可以塞上两个鸡蛋外,大概这下巴一时也抬不起来了。 第三件喜事却是让我始料未及,五哥将在过完年的第一天成亲,对象却不是橘婳!现下离那日只有一月有余,信中却特意嘱托我务必赶回。我心中顿觉有些沉重,不知为何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不由思虑要不要尽快将真相告知橘婳,至少在五哥成亲前,如果两人尚有情,还可避免这一世的悲剧。 不想我们离开这不到半年的时间,谷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逸萧得知后也是如我一样惊奇,尤其在听闻自己的姐姐未婚先孕后,无比的气愤,着实让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将其安抚。 这一日,神医在检查完雪凝的伤势后亦宣布了好消息,那便是大概是因为此处用的是狐王的血,至纯至净,因此雪凝恢复的极快,一周之后便可拆掉纱布。 我对五哥的事已思前想后纠结了几天,终是在他出门后将他拦下:“薛太医,请留步。” 他听到我的声音,驻足回头:“白少侠有何事?” 我转了转头,看了看倾雪宫内许多来来去去做事的宫女太监,遂说道:“我最近身感有些不适,不知可否有劳薛太医移步我的寝室,替我查看一番?” 他回望我一眼,了然的点点头:“好,请带路。” “十少爷有何事吩咐?”眼见我回到屋中便摒退左右,他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见他已知我此番目的,我便也直击要害:“我五哥近日便要成亲,却并非与橘婳,还请神医尽快告知橘婳实情,或许还能来得及。” 他顿时大惊:“五少爷要与他人成亲?为何不是我儿?” “如我之前所说,橘婳第一嫌弃自己出身,第二决心浪迹天涯寻你,之前便多番拒绝我五哥,想来如今也是如此。” “哎。” 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有些焦急的说道:“叹气有何用?橘婳明明是皇室血脉,却因嫌弃自己的出身不敢去爱,他爹明明在此,却因要寻父而不能去爱,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失去一生挚爱?”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低声说:“可是我这些年都未管过他,我无脸与他相认。” 我不由更加气愤:“那些已是往事,且我信你必有苦衷,难道你也想让他尝一尝当年你得知心爱之人与他人结连理之痛吗?”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想起以前那些心酸苦痛,终是点头:“好,我马上与皇上告假,去避尘谷寻他。” 我摇摇头:“怕是不妥。” 他一皱眉:“那要如何?” “如今公主尚未康复,西皇定是不肯放你,而且难保你此行不会引起怀疑,眼下之际,只能修书一封,将来龙去脉告知于他,望他可以接受这一切,日后找机会与你相认。” 他想了想,点点头:“看来也只好如此了。麻烦十少爷提供笔墨纸砚,我现在便书写。” “好。随我来。” 将他引到书桌前坐下,不出片刻,一封厚厚的书信便写好,我仔细思索一番,决定还是自己亦书写一封交至于橘婳,以免他有所怀疑。可惜时间过于紧迫,且一般人进不得谷内,只能用飞鸽传书的方式,不然如若让他见过玉佩便自然能够一切明了。 脑中灵光一闪,我开心的说道:“萧的画技甚好,我这就请他过来将你的玉佩画上一并随书信带过去!”说着我便要起身出门寻逸萧。 他却将我拦住:“等等,十少爷很信任他吗?” 不想他拦住我竟是有此一问,我顿觉诧异:“你此话何意?” “无事,我只是随口一问,我之前亦经常画些药草,且对自己的玉佩比较了解,就不麻烦世子了。” 世子?我不由皱眉:“你认得他?” “之前替一位姑娘治病,听她描述过,想来应是他。” “一位姑娘?”脑中一闪,依稀记得他说过治过烧伤的疤痕,莫非“这位姑娘可是名为孜韵?东国王爷带过来的?” 他一愣,大概没想到我竟然认识,但也随即点点头。 “那这样便可以解释的通孜韵的情殇如何而来了,那你的情殇应该也是在她走后,便少了吧?” “十少爷果然聪明,将前因后果看的如此透彻。” “说到前因后果,你却始终漏去了为何会诈死,并出现在西国皇宫。” “十少爷,我发过毒誓不会泄露此事,可如今你对我父子有恩,我只能告诉你,当年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确与当年王爷所提之要求有关,但我保证并未做半点对不起山庄之事。来西国皇宫纯属是对汐澜的思念之情,希望可以看看她之前生成的环境,多些闻到她的气息。” “那后面怎与王爷又有联络?不怕他当日提出的要求?”虽不知他口中的要求为何事,但直觉怕是对山庄并不利的事。 “那只能说无巧不成书,王爷听闻西国皇宫有位太医医术了得,便带孜韵过来医治,不想那名太医就是我。”他说道最后只剩苦笑。 “那王爷?” “王爷只请我尽力医治孜韵姑娘,只要治好便抵掉当初那个要求。” 我脑子转了几个来回:“原是这样,那你之前是担心萧对我不利?” “我并无此意,只是十少爷宅心仁厚,我只是希望十少爷遇人遇事,多留些心而已,不可轻易便交了全心。” 我却无比自信的说:“多谢,别人也许会居心叵测,但是萧一定不会,你放心吧。” “恩,是我多虑了。”说着他便掏出玉佩放置桌前,自己再次坐下执笔绘画,一会时间即完成,我凑过去瞧,虽说没有逸萧画的精致细腻,但也将玉佩的特点轮廓描绘的与真实极为相似。 我收起他交于我的书信和此副画,刻不容缓的传书回谷,如今我远在西国,也只有祈祷一切还来得及,祈祷我关心的人都能得到幸福。 为雪凝揭开面纱的日子终于到来,我早早便拉着逸萧去雪凝寝宫等候神医,太后也与神医差不多时辰到达,对于太后的到达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么重要的时刻,作为疼爱女儿的母亲自是一定会参加,只是最为奇怪的是,西皇却依旧没有出现。虽有些困惑,但目前最关注的是雪凝的伤势,因此也并未就此多想。 面纱慢慢掀起揭开,纱布渐渐脱落,我们均屏住呼吸等待她容颜再现的那一刻。 “恭喜公主。”神医解开缠绕在雪凝脸上的纱布后,立即说道。 雪凝在拆下面纱后颇为激动的摸上脸:“如何?有没有留下疤痕?快拿镜子过来。” “没有,凝儿还是那么漂亮,一点疤痕也未留下。”太后亦欣喜的走到雪凝跟前坐下。 我望见雪凝恢复如初的面孔,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亦为雪凝开心,但碍于太后在此,也只与逸萧一起上前简单祝贺。 雪凝拿着镜子左看右看:“母后,我真的和以前一样,太开心了。” “是。”太后说着看向薛太医,“这多亏了薛太医医术高明。回头母后请你皇兄重重的赏他。” 薛太医忙低头:“老夫不敢,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好了,哀家知道了,最近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等着接赏就是了。” “是,谢太后。” 薛太医走后,太后看向我与逸萧二人:“其实两位少侠亦功不可没,白少侠,你与公主平日关系最近,如今可觉得她依然美丽?你可会嫌弃于她?” 不知太后为何有此一问,别说她容颜未变,即便是真的留下伤疤,也是因我而致,要说愧疚还来不及,怎会嫌弃?我立即如实回答:“公主一直都很美,在下何来嫌弃一说?” 太后笑着点点头:“恩,这哀家就放心了,那哀家就做主将公主赐婚与你,待哀家将公主大婚的嫁妆和婚礼的事宜安排妥善,你们便择日完婚吧。” “多谢母后。”雪凝欣喜又娇羞的立即回道,说着还偷偷往我的方向瞥了一眼,便匆匆低头,脸色绯红。 我见此状况,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忙大声喊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太后略带怒意的质问道,“难道我一国之公主还配不起你?” “离羽,你不喜欢我?”雪凝亦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询问,声音如泣如诉。 我不由望向逸萧,只见他脸色已发青,冷冷的望着太后,似是隐忍未发,我心下一惊,想他虽是一国的世子,如今毕竟我们在西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可不能为我做出什么冲动之事,以身犯险才好,想到此,我决定自己一力承担,回过头对太后说道:“抱歉,在下不能答应实因在下已有心头之人,且已私自许下婚约,还请太后收回成命。” “是谁?”雪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离羽,我记得你说过没有婚约。” 不想看我难过的表情,我低头:“是我私自许人的,抱歉,我不方便告知。” “无论是谁,你都必须娶公主。”太后极端强硬的语气,直直望着我说道,“你已窥得公主的身子,如今竟要始乱终弃?” 我不禁气结,万没想到太后竟得知此事并以此要挟,遂理直气壮的回道:“那是因为要为公主治伤不得已,并无他意。” “无论如何,这已是事实,你若不从,那我只有将你赐死,以保公主清白。” “谁敢动他,先要问过我。”逸萧终是不再忍耐,站到我面前说道。 “哦?楼少侠有何筹码来要挟哀家,你就不怕我先将你问罪?” “你若不怕两国交战,大可来试试。” 83.赐婚 “两国交战?”太后皱眉疑惑的看着逸萧。 见逸萧已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虽说西国可能会因此,担心引起战乱而有所顾及,但好歹在现代看过诸多宫廷戏的我也知,在宫中明剑易躲,暗箭难防,趁太后还未反应过来,我忙道:“此事请太后容我考虑一番,再做答复。” “好,那哀家就不与你计较方才的事,再给你三天时间,希望你懂得识时务。”说完一改强硬的语气,柔和的对雪凝说道:“好了,放心,母后会替凝儿做主。” 雪凝并不说话,只轻轻点点头,眼角似挂着些许泪痕。 太后站起身:“哀家先回了,你们好好谈谈。” 雪凝终是开口:“恭送母后。” 送走太后,屋内一阵沉默。 逸萧首先开口对我说:“羽,我有事外出一下,你们先谈谈吧。” 外出?难道是为了让我和雪凝讲清楚?也好,我朝他点点头。 逸萧又转头看向雪凝:“公主,我知道你喜欢羽,希望你可保证他的安全。” 雪凝眼神有些空洞,落寞的说道:“自是会保,虽然他并不喜欢我,但我也不会因此害他性命,你放心吧。” “多谢。”逸萧说着,转回头望着我说,“有任何事等我回来再说,记住了?” “好。” 屋子终剩我与雪凝二人,气氛瞬间凝滞。 静默半响,雪凝先朝我开口询问:“离羽,我哪里不好吗?” 我摇摇头,真诚的说:“当然不是。” 她眼睛一闪:“那你为何不喜欢我?” 我叹了一口气:“雪凝,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只是感觉对了而已。” 她带着些希望的看着我:“那你不可以试着感觉我一下吗?或许你也会有感觉?” 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这样卑微的与我讲话,我心里酸涩不已,但长痛不如短痛,遂也狠下心说道:“雪凝,我只能同你做朋友,因为,我不喜欢女子。” “你是断袖?”她无比惊讶的问道。 没想到她问的如此直接,我亦坦然回道:“算是吧。” “原来真的是这样。”她苦笑着说道,你心里的人便是楼少侠吧?” 这次轮到我惊讶不已:“你如何得知?” 她自嘲一笑:“早就觉得你们比其他结拜兄弟感情更深厚,感觉也更微妙,现在想来,你们的眼神,话语,确实如情人般,原来都是爱的传递,我竟一直没有明白。” 提起兄弟,我有些愧疚的说:“抱歉,之前骗了你,其实我们不是结拜兄弟。” 她却摇摇头:“其实那日楼公子说起他心上人时,我亦有所察觉,因为他的眼神与你当初对我说同心结的眼神是一样的,都透露同一种幸福,是我自己故意忽视罢了。” “抱歉。你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说出这种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庸俗不堪,但是心底却是真诚的祝福。 她苦涩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些释然:“算了,听你亲口承认的时候我就知道必须要放弃了,那种幸福我阻挡不了。” 如此洒脱的女子,我终于不再担心直视她的脸:“谢谢你,雪凝。” “不必,我还要抱歉自己一时心急告知母后你替我医治的事,如今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微惊:“难道连你去拒绝也不成?” 她摇摇头:“我了解母后,如若我主动去说,她定会认为我受了委屈,只怕更加难为你。” 莫不是进退两难?我顿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你去找我皇兄吧,再如何他也是一国之君,母后还是不会将他的话也全部不与理会。” “若有事,我也会倾全力帮你。”西皇当日的话忽然出现在耳边。 心中一喜:“好,我这就去找他。” 她淡淡的点点头并不多说。 知道被喜欢的人拒绝会是怎样的心痛,可我作为拒绝的一方,实不适合多加安慰,还不如让她一人独自冷静一番,遂低头说了句:“抱歉。”便走出屋去。 想到逸萧方才的嘱托,脚下有些犹豫,但不知逸萧何时归来,也只好独自一人去寻西皇。 按这个时间他应该已下了早朝,在宫内批阅奏折,果不其然,待我到达时,他正在御坤殿。 近一个月不见,他似是有些消瘦,还带着一丝疲惫,见我进来,倒是热情的起来相迎,大概并不知我因何而来,脸上还有些许笑意。 “拜见西皇。”我对着走近的他抱拳,欲弯腰一拜。 他却快步上前,一把接住我握拳的双手,阻止我欲俯身的趋势:“怎么和我也这么生疏了?这里又没有其他人,我在你面前算什么西皇?” 御坤殿我是第二次来,未想到他会如此热情,顿觉有些诧异,他似是也发现紧握住我的双手,忙有些尴尬的放开,不知怎的,眼神竟有些痛苦。 见他如此,我也未多做考虑,直接进入正题道:“可是我这次来却是来请你以西皇的身份帮我的。” 他眉头微皱:“出了什么事?” “太后将雪凝赐婚给了我。” “什么?赐婚?太后到底想如何,先是逼我纳妃,如今又为皇妹赐婚。果然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竟然跳过我做这些事!” 见他生气,我稍作安抚道:“她大概是觉得雪凝的婚事不会对你有影响吧,而且你也有国事可能就没知会你吧。” “她这样对你,你还在帮她说话?要是我猜的不错,她应该有拿性命相威胁吧?” “没错,不过我只是觉得作为母亲确实是比较担心儿女的归宿吧,只是可能她的做法有些偏激了。” “我都快忘了你是个连动物都不忍伤害的人了。”他叹了一口气,“离羽,有时候善良确实是美德,但太过妇人之仁,是没法在这深宫生存的。” 我甚是不以为意:“我反正也不会在宫内生存,又有什么关系?” “你,没有想过在后宫生活吗?”他有些探究的望着我问道。 “后宫?我又不是女子,怎会在后宫?” “是啊,”他眼神忽变得有些黯淡,“如果你是女子,倒是真的可以母仪天下。” 听他如此说,忽然想到之前太后逼他选妃之事,不禁开口问道:“那你纳妃之事如何?” “纳妃?”他眼神一个阴冷,坚定的说,“我不会纳的。” “那近日怎么没见到你来倾雪宫?我还以为你在忙着选妃。”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在担心我?” 我不知他今日究竟为何如此激动,忙挣开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哦。” “那雪凝的事你能帮我吗?我已经与她说清楚了,她并不会强求我,目前只怕太后会不依不饶。” “为何?皇妹都说通了,没有道理太后纠缠不休。” “这,”我叹了口气道,“因为太后觉得我让雪凝失了清白。” “你对雪凝做了什么?” “哎,不过是治伤时,帮她换了上衣而已。” 他瞪大眼睛:“什么?换了上衣而已?你要知道在古代,女子被男子看了身子是多严重的事,也难怪太后会如此。” 我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可是我本来就是女子。” “什么?你是女的?”他眉头紧锁着打量着我,“怎么可能,你明明是男儿身啊!” “我……”都怪自己一时情急,说出真相,但想到他也是魂魄穿越之人,应该可以理解,且也无什么大碍,便说道,“我在穿越前是女的。” “你来之前真的是女的?”他满是震惊又欣喜的望着我问道。 “是。”他这是什么神情?我不由问道,“怎么了?” “原来是这样!大神说的果然没错。” “大神?他说了什么?”想起当时确实没有留意到当初那个人后面说的话,莫非还有什么重要信息让我遗漏掉了? 他却转换话题:“不碍事,中午了,先留下来吃饭吧。” 不想他的态度竟一下转变如此之大,我愣愣的问道:“那我拜托你的事?” “放心,你既是女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娶公主?我们边吃边说。” “好吧。”听他如此说,我也放下一直担忧的心,心情也觉放松不少。 饭菜很快送上,西皇貌似心情也变的不错,甚至特意从殿中拿出一壶藏酒,见他如此盛情且又刚刚应了我的要求,我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少饮几杯,便与他对饮起来。 一杯下肚,我便急着问道:“那个大神还说了什么?” 他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离羽,你想回去吗?” “回去?”被他一问,我才想到这个我很久都未再想的问题,如若是刚刚穿越来的那一年,或许我会不假思索的回答,如今有了逸萧,我又怎能舍弃他一人离开? “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大概是见我许久没有回话,他再次问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再隐瞒:“是。” 他的语气带着些试探:“是楼逸萧?” 原来大家均有所发觉,我便也点点头。 他却久久未再言语,只是望着我说道:“离羽,我想回去。” 84.下药 “为什么?在这里做皇帝不好吗?”一个念头闪过,“难道现代有你的爱人?” 他摇摇头,甚是无奈的说:“不是,我没有爱人,不然也不会穿越来此,做皇帝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国事操劳,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由着自己。” “哦。”我轻声应着,却不知怎的,忽觉身上一阵发热,头也有些晕,看来这酒倒是蛮有后劲,我晃晃头努力保持清醒,“那你能回去吗?是不是那个大神教了你方法?” 他直直的看着我:“是,是有方法,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我?”我只觉身上越来越热,而且口干舌燥,不由再低头喝上一杯凉酒,伸手将衣领稍稍拨开,继续问道,“我如何帮你?” 他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略一动力便将我拉起,我下意识反抗,怎奈身体虚软,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他轻轻一带,我便轻易的跌进他的怀里,瞬间变得自己的呼吸变的急促,理智告诉自己要推开他,身体却想更加贴近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些燥热。 他俯在我的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个大神说,只要一个穿越的女子与我行夫妻之礼,我便可以与她一同魂归。” 夫妻之礼?这句话犹如一声闷雷在脑中炸开,却拨开了一丝云雾,让我恢复一限清明,莫非刚刚的酒有问题?莫不是我被下了药? “你在酒中放了什么?”话一出口才发现话语软弱无力。 “离羽,对不起,我必须回去,不只是因为我不想做皇帝,而是我的灵魂几次与这具身体的灵魂在梦中相见,他告诉我西国先皇便是他所杀,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却被我占得,他多次威胁说如果我不尽快回去与他交换灵魂,他便将我现代的父母杀死。我不得已,你帮帮我。” “所以你就给我下药?枉我那么信任你。” “离羽,我知你不会同意,只好出此下策,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的,回到现代我便娶了你,一辈子对你好。” “你滚开。”我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流出鲜血,嘴唇的疼痛与流入口中的腥甜让我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我奋力的推开他,退开两步,欲向门外跑去。 他却再次从背后追上我,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放在床上,随急也欺身压下,口中说着:“没用的,这是顶级的春情迷药,你挨不住的。” 我不由气结,望着他狠狠的说道:“你看清楚,我现在是男儿身,不是你口中穿越的女子。” “我寻觅了这么久,只有你一人穿越,且穿越前是女子,一定非你莫属,如若不是你的男儿身做掩护,我就不用等这么久了。”说着,伸手撕开我的衣领,低头吻下。 “不要!啊……”我口中无力的叫着,可是出到嘴边却似满足的叹息,他那吻上我脖颈的唇,也让我的身体一片战栗,只觉想得到更多,我努力做着最后的挣扎,努力摇晃身躯,只求尽快摆脱他不停落下的吻,却感到无论是我还是他的身体都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他呼吸愈发变得沉重,一把撕开我的外衣,手亦从我的腰侧慢慢上滑。 我心里一片绝望,泪水不由滑落,紧紧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全是逸萧的脸,心里不由的呐喊:“萧,对不起……” “羽!”逸萧一声怒急的声音响起,我心中一喜,睁开眼睛向声音寻去,“萧!” 逸萧眼中的怒火熊熊愈烈,几步走至床前,将西皇一掌拍开,随即用床单裹住有些坦露的我,轻轻抱起,爱怜的看着我:“羽,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紧紧的靠近他的胸膛无声的哭泣,任由他抱着我离开,行至卧地不起的西皇前,逸萧气愤的拔出剑向他的身上一刺,顿时一股鲜血从西皇胸前流出。 我心里一惊,看了看位置,好在不是心脏的位置,伤口也并不是很深,担心逸萧不肯罢休,忙说道:“萧,走吧,离开这要紧,他并未得逞。” 逸萧犹豫了一瞬,终是将剑收回,紧紧抱着我:“走,我带你走。”说着,抱起我便从窗口飞出,冬日的寒冷突然袭进高热的身体,我只觉体内一阵绞痛,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边一阵暖意,体内的高热亦再次涌出,我慢慢睁开眼睛。 “萧?”我迷茫的望着将我抱在怀里的逸萧,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他低头温柔的望着我:“你醒了,我们在马车上,我带你离开西国。” “好。”我回报他一笑,却明显感觉一股股的热浪再次在体内翻滚,让我很是想贴近他的身体,心里一惊,莫非,我的药还未解? 我立即问出:“萧,我身上的药解了吗?” 他一愣,有些犹豫的说:“这,还没。不过神医已经给了解药,你放心。” 我心里一喜:“那快给我服下。” 他却摇摇头:“目前还不行,要再过几个时辰。” “为什么?”心里不由惊慌,体内拥起的热浪让我已然快再次无法忍耐,怎么可能再等几个时辰? “神医说你的药很特别,中此药的人要么在一个时辰内燥热还未完全释放时行房中之事可解,要么到六个时辰后等热量完全散出体外再服用他的解药才可。” “什么?”怎么竟然有这么邪门的药,我忙问,“那现在过了几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那就是还要再等四个时辰,整整八个小时啊! 不行,坚决挺不了这么久,我无力的说:“萧,不然你拿冷水给我吧。” “不可,这种药和寒冷相冲,你之前只是遇到寒风便昏睡过去,如果用冷水,只怕性命不保。” 体内的热浪越来越热,且目前又被逸萧圈在怀中,让我本就已动情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只觉他的眉眼如此的魅力,连呼吸都透露着诱惑的含义,微微翘起的嘴唇更是在发着无声的邀请。 他却忽然一把将我扶起,自己坐离与我一段距离,身体并不相触,偏过头去说着:“不要这样看我,神医交待过,这个时辰亦不可……,否则会伤身,我不能碰你,你自己冷静一下。” 我却像中了邪一般,再次挪到他的身旁,有些哀求的看着他:“萧,你不爱我了吗?帮帮我。” 他身体一颤,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却仍是强硬的推开我道:“我爱你,但,不行。” “你爱我为何不要我?”我只觉体内的温度已经烧光我所有的理智,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逸萧,我尚可强迫自己不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可他是逸萧,是我深深爱着的男人。 “羽,神医说过此药药力极强,我知道你有很迫切的需要,而且已经失去理智,但是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所以我现在不能要你,如若你再坚持,那我们这几个时辰便分开,先不要同坐同一辆马车。”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我却不知如何来的一股冲动,亦站起身一把将他拉住,在这个因着逃离而急速前进的马车里,两人因拉扯一个站立不稳,双双倒下,而他恰恰被我压制身下。 “羽,你不要冲动。我们不可……”不待他说完,他的声音便吞没在我主动压下的吻里。 许久未接触的我们,均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不由剧烈的纠缠起来,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他强行制止。 “羽,真的不行……”他的声音也带着些颤抖,透着些难耐。 我一个气急,低头扯开他的衣服:“好,你不要我要!” 85.王府(一) “回世子,看脉像应是快醒了。” “又是快醒了,每天都是同样的话,这都回到府中三日了,加上路上的时间他已经昏睡了二十日了,你们是怎么看病的?什么太医,简直是庸医!” 从未听过逸萧如此暴躁的声音,我睁开眼瞧去,逸萧正背对于我,他的面前站着一个低着头沉默不语的人,看他手里提的药箱,大概便是逸萧刚刚对其怒吼的太医。 我努力的想要起身,却发觉浑身无力,费尽力气动的也不过只有自己的手指。 “世子,白少爷醒了。”一旁的婢女首先发现,大声的喊道。 逸萧听闻后猛的回头,快步走动我的床边,紧握住我的手说道:“羽,你终于醒了。” 我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这是东国王府,你放心,我们安全了。” “你刚刚是说我昏睡了二十天?我怎么了?只觉身体有些虚弱,但似乎我并未受什么伤,心里却记不起,何事会让我昏睡这么久。” “是,你自从……便开始昏睡至今。”逸萧支支吾吾的回道。 “世子,还是让老臣先检查一下白公子吧。”站在其后的太医说道。 “好,你先来看看。”逸萧说着,放看我的手,退后几步为太医让出位置,眼睛却并不离视线的望着我。 安静的等太医检查完,只听他说道:“世子请放心,白公子目前已无大碍,用些补药好生修养便是。” 我不禁有些感叹,这位太医刚刚被逸萧质疑自己的技术,如今却依然主动尽一个大夫的责任,言语不卑不亢,一时很是敬佩,遂说道:“多谢太医,刚刚世子也是因担心我所以心切,对您并无侮辱之意,还请不要见怪,方才之事因我而起,我向您赔不是了。” 太医闻言一愣:“岂敢岂敢,救人治病乃大夫的本分,世子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白公子如此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后福。”说完,转向逸萧:“老臣先去配药,晚些会派人送过来。” “恩,你去吧。”说着清了清喉咙,“方才的话本无心,一切有劳了。” “不敢,下官告退了。” 见太医走出,逸萧转向其他人:“你们也下去吧,一会送桶热水过来,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是。” 看见婢女走出门去并将门带好,逸萧从桌前倒了一杯水走至床边坐下,想着大概方才有人在场,逸萧有些话不便说,如今终于只余我们二人,我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在东国王府了?” 他却并不答话,只道:“先喝些水吧,许久没有动,要起来运动一下才容易恢复。” “恩,扶我起来吧。” 他一手将我拖起,并坐在我的身后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另一只端着茶杯的手饶到我的身前,递到我的唇边喂我喝下。 “萧,你还没有说是怎么回事。”喝下两口水,我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探究的看着我:“你,不记得了?” “也不是,大概是睡的有点久,脑子有些乱,你容我想想。”努力的回想着西国发生的事情,取血,治伤,赐婚…… “其实想不起也没事,反正我们现在……” “我想到了!”脑中忽然闪现西皇与我滚落在床上的一幕,我不由打断他,继而抬起靠在他肩膀的头,望着他震惊的说道,“我好像中了迷药。” 他面色倏地一僵,欲将茶杯放置一旁的手也跟着一抖,杯中残留的茶水随即洒出几滴,他故似淡然的放下茶杯:“你想起来了?” 见他如此,不由想起那日他闯进御坤那气愤至极的神情,想来那日我与西皇的样子对他刺激很大,心下很是愧疚的说道:“萧,抱歉,我应该听你的话,等你回来的,不然就不会……” “没事了,现在平安就好了。”他空出的手亦拥上我,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目光对视下,他却有些不自在移开,脸上出现一记可疑的红晕。 从未见过他如此,我心里诧异着,莫非那日还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皱眉再仔细一想,脑中的画面仍是感觉有些不连贯:“萧,为什么我觉得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我记得我们好像在马车上,后来……” 他身子一颤,打断我的话说道:“后来你就晕过去了。” “是吗?”我揉揉还有些微疼的头,“那为何我总觉得记忆中少了点什么?” “薛太医说过,中此药后可能神智有些不清,行为不受自己控制,你觉得记忆有些空白也正常。” 我大惊:“什么?行为不受自己控制?那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没有,刚醒来不要多想了。” “哦,也是,有你在,即使我想做什么,你肯定也会制止我的。”想到此,便觉安心许多,不禁连身子也放轻松,软软的靠在他身上。 他却似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去看看热水准备好了没,顺便吩咐些餐点,你想吃什么?” 本来刚醒没有任何食欲,但想着吃些东西或许可以恢复些体力,便说道:“清淡些的就好。” “嗯,我去去就来,你等我。”说着将我扶靠在床头,推门走出。 一人闲来无聊,便开始打量起四周,不愧是王府的寝房,布局虽并不繁琐,但从一些陈列便看得出它的奢华,丝毫不比雪凝倾雪宫差上半分。 不远处的隔断处,放置一张书桌,大概是主人平时在寝室内用的小书房,其墙上一副图画,仔细一看,是一副梅雪争春图,大概是风的缘故,雪在空中斜斜落下,白梅的花瓣亦微微卷起,形成好看的弧度,图画惟妙惟肖,让人深感自己置身其中,心中一片安宁舒畅。 莫非这里是逸萧的寝房?心下来了兴致,感觉坐了片刻,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了许多,下床朝图画处走去。 毕竟是练过武功的身子,且此次又未受过什么伤,只在脚刚刚接触地面时感觉到有些虚软,走出几步便觉并无很大的不妥。 逸萧的书桌摆放的很是整齐,只放了一些纸张和墨盘,旁边的柜子上挂着许多各式各样的毛笔,写是为作画而备。 除去挂着毛笔的格子,其余的格子均放着许多画卷,伸手随意打开一副,一个男子坐于马车内惬意的闭目,身子却并未置于马车内的座位上,而是在其上大约十公分处,想是因马车的颠簸所致,如此熟悉的场景,忽然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赶紧仔细朝这名男子望去,男子身着一件降红色外衣,眉目清秀,略带稚气,再仔细瞧瞧,原来竟是我! 不由想到那一年同他一起坐马车下山的情景,看这满满一书柜的画卷,莫非他真的如他所说,在回来之后日日画我? 心里一阵激动,且很想看看他眼中的我是何等模样,遂赶紧将手中的画放置书桌上,再次取出其他画卷。 果然如我所料,画卷个个都是我的模样,我在庄门口的调笑,我在晚宴的用餐,我抱着被子走向马车,我为他的萧上戴上同心结,我在池边落泪的脸,我被他吻完后绯红的面容,还有那日我落水被他救起昏睡在岸边…… 心中暖意四起,只觉此生从未如此幸福过,原来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落在了他的眼中,种在了他的心里并生生的开成了花。 将画卷整理好放回原位,逸萧还没回,我欲走出门看看,还未走至门边,门忽然被打开。 “怎么起来了?”逸萧皱着眉头快步扶住我,“不是身体虚弱么,万一跌倒怎么办?” 刚要说话,见他身后站着两名婢女,一人手中端着热水和毛巾,一人手中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碗,两人均低着头不看我们。 见我望着她们,逸萧侧头说道:“好了,东西放下便出去吧。” 是。两人依旧低着头走进放下东西,倒退着走出门去,将门关起,倒有些非礼勿视的感觉。 “好了,洗漱完吃些东西再陪你出去。”他说着扶起我向床边走去,“还有十天便是春节了,你可要好好将身体养好,这可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 86.王府(二) “春节?”这么快便是春节了,也不知五哥的婚事如何了,虽然山庄并不是我真正的家,但是生活了几年,如今离开竟有些想念,不由感慨,“果然是每逢佳节倍思亲。” “想家了?”扶我坐到床边,他轻声问道。 “是想到山庄了,来这里几年,他们待我极好,如今不在山庄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的眼中带着歉意:“抱歉,没有征得你的允许便将你带到王府,我那时觉得这里我更容易保护你。” 我了然的望着他:“嗯,我知道。” 他拉住我的手:“放心,他们不在,我陪你。” 我却疑惑:“那你的家人怎么办?春节也要和王爷一起过吧。” “不必,皇宫会有宴会,早就发来了帖子。他不会在府中。” 心中一想,也是,如此大的节日,大概皇宫内会有盛宴,大概要文武百官同庆吧:“可是你不用去吗?” “不去,留下来陪你守岁。” “这,会不会不太好?” “没有什么,王爷也会陪皇上一起守岁,正好不用干扰我们。” “喔,不想他们兄弟如此情深。” “好了,不提他们,来,我帮你洗漱。” 走出门的时候因为肚中不再空空如也,觉得身上的力气又是恢复了不少,看了天上的太阳,才知已然近黄昏,只好在逸萧所在的院子内走了片刻便回屋。 “萧,这是你的屋子吧?”重新回到屋中,我开口问道。 “是,你如何得知?” 我扬起下巴对着那副之前看到雪梅图:“喏,那副画。” “就你机灵。”他弹了下我的额头说道,“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见天色晚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帮我安排好其他房间。” 他疑惑的望着我:“要其他房间作甚?” “当然是睡觉,难不成我睡在你这里?”我故意半开着玩笑的逗他,这东国民风再怎么开放,断袖终究不是主流,就算不担心断袖问题,目前我们也未婚配,若是我留在这里安寝,王府里其他人必是知晓,这要传出去可怎生是好? 他却并不在意我的玩笑,很是认真的望着我:“睡我这里又如何?” 他不会把我的玩笑真的当真了吧?我赶忙劝道:“这是王府,我若与你共处一室,被别人看到,你就不怕被传了闲话,影响你世子的名誉?” 他换上一副思索的模样:“这样啊,嗯,倒也是。” 看来是说通了,我刚想催他帮我安排房间,只听他继续一副思索的模样:“不知道你昏睡的这三天,他们是怎么传的?” 我大惊:“什么?你这三天没有去别的屋子休息?” “你昏睡着我怎能离开,只好每晚与你同塌而眠,时刻观察你的动静了。” “这……” “好了,管他别人说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开心,何须管他人的言论?” “可是你毕竟是世子。” “我从未说过我是世子,那是他们的称呼而已。”说到此,他的眼中竟有些自嘲的意味。 忽然想起他之前所说的身世,担心他因此变得不高兴,忙解释到:“我只是担心影响到你而已。” “只要你不怕别人的眼光,我便不怕什么影响。” 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我回他道:“只要你在,我便什么都不怕。” 他闻言轻轻将我拥起,良久却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最近有些事务要忙,白天怕是不能陪你。你等我些天可好?过了这段时间,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便日夜陪着你,哪都不去。” 我好笑的看着他:“傻瓜,哪用日夜陪伴,日夜只看一张脸,不出几日你便该腻了。” “不会,我还嫌这一世太短,缠着你结下永世之好呢。” 不由想起临出山庄前他的话,看来他心中还是未曾完全放下,我点点头:“好,我每一世都等着你来寻我。” 他眼中立刻一喜,将我紧拥在怀:“好,一言为定。” 逸萧果然如他所说般,事务繁忙,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未起,便听他轻声吩咐下人为我安排好一天的饮食和起居。 “萧。”我揉揉眼半撑起身试图坐起。 他快步走回床前,双手轻轻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在床上,为我盖好有些滑落的被子:“别乱动,外面冷,天还早,再睡会吧。” 我只好躺回床上望着他:“你今天一天不回吗?刚刚听见你安排了我的午膳。” 他一脸歉意:“果然是我把你吵醒的。抱歉,今天要外出,中午怕是不能回了,我晚上陪你用膳可好?” “没事,你去忙吧,正好我也需要休息。” “恩,那我先走了。”说着,他在我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便走出门去。 这样寒冷的冬天里,屋内虽然放了取暖的火炉,但不知怎的,没有逸萧的怀抱可以取暖,还是觉得有些寒冷,只在被子里窝了一会便起身。 逸萧的院内并无很多人,除了起身后伺候我洗漱及早膳的婢女,也只有几个侍卫守在院口,想来也是逸萧专门为我留下的。 独自在院中转了几圈,便觉百无聊赖的回到屋中,徘徊在雪梅图之前,忽然想起挂在我屋中的那副他欲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的画。 一个念头忽然滑过脑海,生日礼物!天,我竟然忘记了他的生日!那时我们应是在去为表哥寻药的路上,当时心里只顾着表哥的解药,却忽略了他的生日,他亦从未在我面前表露过,想他为了陪我,离开家离开亲人,却在生辰之日得不到一句祝福,心里深深的愧疚油然而生,可是,要如何弥补呢? 脑中飞速着转着,对了,春节!我何不趁着春节送他一个礼物给他一个惊喜呢?嘴角还未咧开便被一个无情的现实问题打击的有些心灰意冷,如今我在他的府上修养,不便于出门也不方便做其他显眼的事情,别说是大的惊喜,怕是连个像样的礼物也送不出。 想到此,不由觉得很是挫败,颓败的坐在逸萧的书桌前,眼中忽然瞥到书桌上摆放的纸张,除了绘画用的宣纸,还另有一叠红色的纸张,我心中一喜,莫非这个时代已经有彩色纸张诞生了? 赶紧传门外等待吩咐的婢女进来,指着桌上红色的纸问道:“这种有色纸张还有吗?” “回公子,这种红色纸张是用来发请帖用的,非常昂贵,在东国只有皇室和一些贵族可以享用。” “哦,是这样,那还有其他颜色的纸张吗?” “回公子,有的,一共有红,黄,紫,蓝,青五种颜色。” 虽然颜色少些,但也还算不错,我忙问道:“府上可还有?” “回公子,这需要问一下文房的执事,奴婢并不知。” “好,那你立即去帮忙问一下,看有的话能不能请他拿一些给我。” “公子折煞奴婢了,世子一再吩咐过您的需求必须样样做到,奴婢这就去。”说着施了个礼便匆匆走出门去。 看这匆忙的架势,只觉如果不是性子使然便是逸萧平日对她们的压榨了,一幻想逸萧凶起来会是如何威严,便觉忍不住偷笑。 不出片刻功夫便见她抱着五大摞各色的纸进屋,我惊讶的看着远超出我想象数量的纸张:“你是把府上的彩纸全部搬来了吗?” “回公子,没有,如公子觉得不够,奴婢这就再去搬。”说着又要匆忙离去。 我忙叫住她:“等等,这些足以,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她停下脚步,受宠若惊的说:“那公子觉得不够再随时说,府上大概还有十个这么多,管事还说如若再不够,他可以出门去采买些回来。” 我不由扶额,果然是王府,如此昂贵的彩纸,都可以有如此多的存货,更加深刻的理解权利和金钱的重要性,难怪多少人挤破头都要入朝为官,难怪皇帝的子嗣为了皇位可以弑父杀兄…… “公子?” 听到婢女的声音,我方从刚刚的思索种回过神来,看来我这许久未出现的神游太虚的技能,又有回归之事,欣喜之余,也未忘吩咐道:“世子最近事务繁忙,用彩纸一事我会亲自和他讲,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了。” “是。” “还有,没有我的召唤,任何人不得私自进来。有事在门口问一声便可。” “是。” “对了,你们平日里若得空,帮我捉些萤火虫,越多越好,去吧。” “是。” 87.除夕 看着她走出门,我忙将纸张铺平,裁剪成我要的大小,做好准备工作,我立即开始动起手来。 有事做的时候,光阴总是流失的很快,感觉到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的时候,才想起逸萧想来快要回来,赶忙收起手上的东西藏好,摸着因抓紧时间只吃了一点午膳如今已空空如也的肚子,站起身走出门去。 果然没过多久,逸萧便匆匆赶回,并吩咐下去立即上菜,与我共进晚餐。 看他的样子,似乎比我更像没有怎么用午膳的人,且略显疲惫,我也只好在膳后为他捏捏肩,按摩一下他的头部,试图扫除一些他的疲劳。 除夕前的这几日几乎天天如此,逸萧早早便外出,晚上回来同我一道用晚膳,有时甚至用完膳后独自去一旁的大书房繁忙,越发显得疲惫,我则是依旧白日里做着我要准备的礼物,晚上同他相拥而眠。 终于迎来了除夕这一天,逸萧对于自己白日里要离开,一再对我抱歉,我却因他不在,正好可以准备自己的礼物而兴奋,嘴里爽快的对他说着:“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好好的等你。”连自己都觉得似是等丈夫回家的妻子。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我布置好一切便坐在院中的凉亭里等着逸萧回来,他今日却是比平日回的还要晚上许多,见他走进院子,我忙迎上前:“萧,你回来了。” “恩。”他爱怜的拂了拂我额前的发丝,“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我笑着说:“无妨,你回来就好,我们可以一起吃完年夜饭便守岁了。” “嗯。走吧,我们进屋吃年夜饭。说着,他拉起我的手便朝屋内走去。” 我忙拽住他:“萧,等等。” “嗯?”他回过头诧异的望着我。 “我们今日在院中吃年夜饭如何,你看张灯结彩的,而且有爆竹响礼花放,虽然有些冷,但是很有情调对不对?” 他温柔一笑:“好,听你的,你喜欢便好。” 说完转头对着婢女说道:“去将我的披风取来,再拿两个棉垫,顺便叫厨房将饭菜送到凉亭中。” 披风取来后,逸萧帮我细心披上,且在木凳上放好厚厚的棉垫,自己确认不凉后方放心的让我坐下。 我感动于他的体贴,并为一会自己的准备的惊喜小小的激动着,不禁情绪也有些亢奋,还同他抢了两杯酒来喝。 我们的笑声淹没在阵阵响起的爆竹声中,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比那空中的烟花来的更为真实绚烂。年夜饭用完,大家均有些微醺,在亭中相拥片刻,才携手向屋内走去。 行至门前,我拦下逸萧欲开门的手,轻声说道:“萧,闭上眼睛。” 他一愣,却又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莞尔一笑,继而将眼睛慢慢闭起。 我一手推开房门,一手拉着他走进屋中,拉着他站在之前设定好的位置:“好了,睁开眼睛吧。”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中瞬间露出无限的惊喜,我转过头与他一起感受着此情此景。 一千只纸鹤串成一串串吊在半空,中间是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组成的心字,满屋子的萤火虫飞舞其中,与屋外不断闪过的礼花光亮交相辉映,映在了对方的笑容里。 有些惊呆的逸萧久久才回过神,转头看向我:“羽,这是?” “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这叫做千纸鹤和幸运星,在我们那里,有梦想成真的含义,所以我折了一千只纸鹤和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祝你想要做的事情马到成功,并且祝我们可以长长久久。” 逸萧忽的一把将我紧紧搂住:“谢谢,羽,我真的好感动。” 我亦非常开心,靠在他怀中说道:“只要你高兴便好。” “高兴,应该说我很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妻?”我瞥他一眼,“我现在可是男子。而且,我们也并未成亲。” “男子又如何,一样不影响我们是夫妻。等我手上的事尘埃落定,我便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妻也好,夫也罢,总之要招告天下,你白离羽是我逸萧的人。” “好啦,还招告天下,说的这么夸张。” “你不信?”他略微推开紧拥的我严肃的问道。 见他那副认真的样子,我忙打笑着说:“信,我信。” 他听我此言终是缓和了神情,却在下一秒忽然蹦起一张脸说道:“我让你修养,你却一直在忙这个?” “我没有其他的礼物可以送给你。” 他又有些微怒:“我几时一定要礼物了,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我只是……” 他轻叹一声说道:“哎,是我不好,我竟一直没有发觉,以后不会再让你这样辛苦了。” “傻瓜,我并不觉辛苦,看到你开心比什么都值得。” 他忽然邪邪一笑:“恩。羽,其实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这倒让我很意外,他这么忙还没忘记为我准备礼物,心里也有些期待:“哦?是什么?” 他狡睫一笑,从衣中摸出一只白玉簪放到我的手中,我接过一看,上好的白玉上,一只白梅雕于一端,形成一只极精致的玉簪。我拿着玉簪瞬间爱不释手。 “喜欢吗?” “恩,很喜欢。” “那我帮你带上。”轻轻将玉簪插上我的发间,他笑着说,“真美。” “美?”我瞥他一眼,“那是形容女子的。” “不,是形容一切美好的事物的,你美好的就如这玉簪一样,美好纯洁。” 双目对视,他望着我的目光渐渐下移,有些迟疑的望着我的唇,知他这几日并不亲密是担心我的身体,我轻轻闭上眼,微微抬起下巴,以给他鼓励。 他果然读懂我的意思,轻柔小心的吻下,迷离之际,他喃喃的说:“羽,现在行吗?” 一个晴天霹雳! “羽,现在真的不行!”那日在车上的片段猛然记起,我竟然对他…… 感觉到我身体的僵硬,他停下动作有些紧张的望着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些呆滞的望着他:“萧,那日在马车上,我……” 却见他闻言一震,脸色微红:“你记起了,那日情况特殊,你行为不受控制,我怕伤了你,而且车外有人……” 难得瞧见他这般窘迫的模样,我不禁调笑道:“没关系,我来也一样。” 他却一脸严肃:“你以后别想。” 我不满地嘟起嘴:“为何?” “总之只有那一次,以后你想都别想。”说着弯腰将我抱起,向床边走去。 窗外,星光璀璨,烟花绚烂,窗内,满室施旎,春意盎然。 88.王爷 难得第二天他没有再早早起来出门,我却始终记得大年初一的早上,按照习俗应是要拜见长辈,便早早的准备叫醒他,怕他误了时辰,失了礼节。 我半坐起身,轻轻摇着他的身子:“萧,今天初一了,你不要起床去拜年么?” 他却并不睁眼,伸出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重新按倒在床上,拥在怀里,嘟起嘴说着:“不去,你昨晚不累吗” 我看到他这幅小孩子的面容,不由好笑不已,继续劝说道:“可是你好歹住在王府,至少也要去向王爷拜个年吧。” “他这个时辰不会在王府,每年他都是在宫中陪皇上守岁的。”他似乎有些清醒,声音亦有些清冷。 “什么?”忽然想起当年穆彦讲过东皇的事情,讲到他并不专宠任何妃子,甚至传言他不能人世,当年还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下,不由说道,“原来他果然不专宠妃子,只是未想他与王爷二人如此兄弟情深。” “哼,确实是情深。” 感觉到逸萧竟是有些阴冷的语气,想到大概这涉及到他的家事,不想因此打破这春节的喜庆,遂马上说道:“好吧,那就继续睡吧,反正这么冷,我也不想起。” “嗯,睡吧。”他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拥住我继续入眠。 “当当当。”轻轻地叩门声将我们吵醒,外面紧接着传来婢女一声低唤:“世子……” 逸萧却躺着并不动,只开口问道:“何事?” “回世子,王爷有请。” 逸萧皱皱眉:“几时了?” “回世子,巳时了。” “哦,你去回王爷,过会我便去。” “是。王爷刚刚说,如若您还未起,便请您直接去餐厅,他设了家宴等您一起过去。” “嗯,知道了。下去吧。”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离,逸萧宠溺的望着我:“可睡够了?已经巳时了,怕是真的要起了。” 我伸伸胳膊:“早就睡够了,王爷还特意准备了家宴,你赶紧起来去吧。” “光叫我起,你不去?” “你的家宴我去做什么?” “就是家宴才一定要你去。”他说着拉起我,“来,起了。” “这不太好吧,我还是不去了。”心里十分犹豫,一是确因这是逸萧的家宴,我同逸萧毕竟只是私下交往,二是一想到王爷可能与穆神医的诈死甚至是山庄有关,我便下意识想到躲避。 “你害怕了?不敢同我一起面对世人了?” “不是,我只是……”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虽不知他与王爷到底是何关系,但看得出似乎并不如表面这般和谐,如若他知道王爷的另一面会不会更加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是什么?” 面对逸萧再次的疑问,想到这果真是躲得掉初一躲不过十五,遂说道:“算了,我去。” 他这才笑着弹了弹我的额头:“嗯,这才对。” 终于有机会走出逸萧的院子,才发现王府其实并不是很大,但是却设计的异常的精致。 “世子。”走到一间房屋前,一名婢女迎上前说道。 “嗯。王爷到了吗?” “回世子,王爷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羽,走吧,我们进去。” 跟着逸萧走进屋中,偌大的大厅中一个餐桌放至正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和点心,既外表美观又觉很是可口,想来是王府的顶级美食,王爷正面对我们坐在正前方,见逸萧进来时微微一笑,似是想招呼,却在扫到身后的我时,脸上浮现一丝阴郁,却又转瞬即逝,且堆起满面笑容的站起身迎接道:“十少爷也来了,快请快请。” 我亦假装未看到王爷之前的神情,亦回以一笑道:“离羽见过王爷,离羽未经允许便至府中,且未及拜见王爷,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岂会岂会?你是逸萧的朋友,听闻是之前受伤来此暂时养伤,怎奈我最近事务繁忙,一直不得空去探望你,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我刚要再次回话,逸萧忽然打断道:“好了,大家都不用再客气了,坐下用膳吧。” “是,十少爷请。” “王爷请。” 我与逸萧落座在桌子的同侧,这才发现桌子的对面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孜韵,你也坐,怎么逸萧回来,你反而拘束了?可是进乡情怯了?”王爷亦落座后招呼道。 未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孜韵,也是了,她如今没有家,听穆神医说,当年就是王爷带孜韵治的脸伤,想来应是一直住在王府的吧,大概是近日与逸萧太过亲密了,竟从未再想起过她。 如今表哥安然无恙,我同逸萧也已在一起,再次看到她,心里便也没了那些愤怒的情绪,只当她是个路人般淡然。 “是孜韵失礼了。”只见她朝着王爷一拜,继而对着说道,“萧,十少爷好久不见。” “不要再叫我萧,那日在山庄我便已说过了。”逸萧甚为冷漠的回道。 “萧儿,你平日对孜韵最为体贴,怎的今日如此态度?”王爷皱着眉头说道。 “是孜韵不好,忘记逸萧所说,还请王爷不要责怪。”孜韵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容甚是惹人怜爱,如若不是我早知内心的狠毒,大概今日也会被她这甚是无害的外表骗了。 王爷摆摆手:“好了,你们年轻人的纠葛自己解决吧,家丑不得外扬,如今还有十少爷在场,你们可别让人笑话了去。” “羽不是外人,何况这家丑早就人尽皆知了。”萧亦态度强硬的回道。 见一场好好的家宴还未开场便弄的有些难堪,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还是平安喜乐最重要,我凑近逸萧小声说:“萧,还是用膳吧,我都有些饿了。”却也不理会孜韵的故作姿态。 “饿了?那快吃些,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边说边往我的碗里不停的夹着我喜欢吃的菜。 孜韵亦默然的坐在对面,同王爷一道拿起筷子默默的吃着。 “萧儿,过了年又长了一岁,今年十八了吧。” “是。” “孜韵也十八了,作为女子年龄不小了,我知道你一直在等萧儿,不若今日就由我做主,帮你们先定下这门亲事。” 不想王爷竟是提起这事,看来这场家宴对我来说却是鸿门宴,我默不做声的望着这一切,只听孜韵有些羞涩的低声说道:“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不行,我不能娶孜韵。”逸萧态度坚决的说道。 王爷思索一瞬,点点头:“嗯,是我考虑不周。孜韵,萧儿毕竟身份在这,这一生不可能只娶一名女子,眼下怕是不能让你做正妻,委屈你了。” 孜韵甚是贤淑的回道:“孜韵知道,但只要能陪在逸萧身边照顾他,哪怕是妾或者没有名分也甘愿。” 看着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对话,逸萧冷笑:“行了,别演戏了,你们知我并非这个意思。” 王爷皱眉:“那萧儿是何意?” “好,告诉你们亦无妨,我本就没想隐瞒。”说着,拉起我的手,坚定的说道,“我之前已向白庄主提过亲,我此生只要离羽一人。”说完转过头看向我,我们无视他人的目光,只凝目对望,看到的是彼此眼中的不惧。 “可是十少爷是男子。”孜韵略带不甘的说道。 “男子又何妨?爱便是爱,男子女子又有何关系?”逸萧义正言辞的说着,我抬眼望去,竟觉他有股俯视天下般的王者之气。 大概是被逸萧强大的气场所震撼,孜韵并未在说话,连王爷都皱眉似在深深思索,良久,王爷说道:“可是你的身份不容。” 逸萧眉毛一挑,冷冷的说:“我的身份?你们又几时承认过我的身份?” “萧儿,我以为你知道我们的苦心,那不过是需要一个时机而已。” “时机?我如今需要你们给什么时机?” 王爷还要再说,却被逸萧利索的打断:“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羽,我们走。” 见气氛已经变得紧张,且我也确实无心再留下应付这表面的功夫,便也由着他拉着我起身,对着王爷略一躬身说道:“王爷请慢用,下次再来拜会,先告辞了。”说完,便与逸萧一起执手走出门。 89.东皇 一场不太愉快的家宴后,我和逸萧的感情却变得更好,执手面对阻碍的勇气,也让我们的感情显得弥足的珍贵。只是他依旧很忙,只完整的陪了我三天之后,便又开始投入到他忙碌的事情中,见他日渐紧锁的眉头,虽不知他忙的是何事,心里却不知怎的,一直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好在他已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的大书房与人讨论些事情,平日里三餐均会同我一起用,我因也要拾起许久不曾练习的武功,倒也并未因他的忙碌而觉无聊寂寞。 一晃眼,在王府的日子已有月余,自那日家宴后便再也未见王爷和孜韵的身影,亦未听逸萧提起过,日子倒是过的平淡美满。 唯一让我很是振奋的事,便是这日接到穆神医的飞鸽传书,告知橘婳已然与其在西国相认,并与同样出现在西国的五哥终于解开心结,决议一并留在西国。虽然信上只有只字片语,我却觉出这一定是一段很为生动的爱情故事,他日有缘再相聚时,一定要缠着他们讲给我听。 “在看什么?”逸萧忽然站在一旁瞧着我手中的书信。 我抬头看向逸萧:“是神医的传书,如今五哥终于和橘婳相守了,真为他们高兴。” 逸萧一脸不解:“五哥和橘婳?神医怎会提到他们的事?” 忽热想到之前因与王爷有关,且一直在西国,故并没有寻得很好的时机将穆神医和橘婳的事情讲给逸萧听。可这眼下又在王府,更是不便说明,轻叹一声道:“这事还有些一言难尽,改日细细说给你听吧。倒是你,怎的今日回来如此早?好像还未到午时吧?” 逸萧皱起眉头:“方才王爷的婢女来报,王爷怕是昨晚中了风寒,今晨宫里的太医已来诊治过,大概还有些严重。” “是这样,那我们赶紧要过去探望下。”虽不欲见到王爷,但眼下我是客,没有主人生病,住客视而不见的道理。 逸萧想了想,拉起我的手:“也好,我们走。” 同他一道再次步入王爷的院子,在距离王爷的寝室不远处,一名男子忽然拦下逸萧:“世子。” 逸萧转头略一皱眉:“何事?” 那名男子却抬眼望了望我,并不答话,似是有些犹豫。 想到大概我在场会令他为难,便说道:“我在前面等你。”说完,便独自向前走去。 片刻功夫,逸萧面色有些凝重的走到我面前:“羽,我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办,我会尽快回来探望王爷,你要等我吗?” 看他焦急的模样,知此事定是对他很重要,便安慰道:“无妨,既然前面就是王爷的寝室,我自己先去探望吧,毕竟自己是客人,你先忙,忙完直接再过来便好。” “羽,谢谢你的体谅。” “快去吧,不要耽搁了。” “好,我先去了。”说着便准备离开,却忽然停下脚步问道,羽,你的武功恢复多少了?” 不知他为何有如此一问,我也如实回道:“大概八成吧。” “恩,那就好。你注意安全。”说完便匆匆离去。 有些不解的向王爷的寝室走去,却让我更为不解的是,按王府的规矩,寝室门外时刻要有人站着等候招呼,且如今王爷生病更是应该守着,而如今房门紧闭,四下也并未见到其他下人走动。莫非,王爷这会服了药在休息? 想到此,我决定提气轻步靠近,以免吵到王爷的安寝,想着如若屋中无声,便也先行回去,过些时候再来探望。 “罢了,随着他们去吧,看来萧儿是真心,你就是思虑太多,都不顾自己的身体。”刚走到门口,便听一声浑厚的男子声音传来,从看声音似是一名中年男子,声音低沉有磁性,让人听而不忘。 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一番,记忆中应是确认没出现过,大概也是来探望王爷的宾客。想着既如此便也先不打扰,正准备离开,却听到王爷甚为激动的说道:“怎么能随他们?萧儿喜欢谁都可以,唯独这个白离羽不行。” 已然抬起的脚不由放下,虽然我并无窥探的打算,但眼下别人提到的是我,我也不禁很想知道他口中的原因为何。 只听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起:“你还在为几年前的事担忧?他不是已经失忆了吗?应该不会记起当日你的手下害他落水的事。” “如若他记起呢?而且他又在西国与那个穆神医有往来,想必他已知当年我令穆神医为白庄主下蛊的事了,不知如今住进府中是何目的。” “可是那位神医实际并未下蛊,而是诈死骗过了我们,说起来我们并未对山庄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如今也不过是想笼络住他们的势力而已。” “可是我曾派人刺杀过他。” “什么?你果然还是未听我的劝,罢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如若一切揭晓,我来承担。” “决,我怎会让你一人承担?事情都是我做的,眼下既已如此,也不怕再错一次。” “你要做什么?我已欠他们母子良多,如若你敢对萧儿所爱再做什么,休怪我不顾及我们之间的感情。” “哎,你对萧儿如此,他却从未叫过你一声父皇,甚至不理解你迟迟不认他,实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当年本就是我抛弃她们母子在先,他不谅解自是正常,我如今只想留给他一个稳定的江山,所以才同意你继续笼络山庄,但不代表我同意你的特别手法。” “真不知你为何做了这么多年皇帝,还依然如此狠不下心,如若我不在你的身旁,你应该早已不是这样了吧。” “也许吧,如若没有你,我便是一个无心之人,也就没有很不狠心一说了。” “决……” “可是萧儿比我勇敢,如若我当年也有这般勇气,与你执手一同面对世俗的目光,也就不会有他们母子的悲剧。” “不能全怪你,楼儿是因为恨我才故意嫁给你,不惜用春药让你背叛我,当年你赐她出宫时也并不知她已有身孕,说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罢了,陈年旧事,斯人已逝,便不提了。我们都老了,你的身子也大不如以前,要好好修养知道吗?” “恩,不过是区区风寒,却让你微服出宫跑一趟,赶紧回吧,被人撞见便不好了。” “呵,有时候我都在想,如若早些被人撞见,便也没了今日的躲躲藏藏。好了,你休息吧,看你睡着我便离开。” 听到他们的谈话结束,我捂着自己几乎要跳出的心,快步跑回自己的屋中,久久不能平静。 回想着整件事情的始末,原来一切确如我所料,的确是王爷的手下投解药时害死了白离羽,的确是王爷命神医对山庄不轨,也的确是王爷命人在西国刺杀我,可最让我始料不及的是,他与东皇竟是情人关系!莫非逸萧当日所说便是东皇因王爷抛弃他们母子三人? “羽,你在想什么?怎么脸色如此不好?为何不用午膳?”逸萧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抬起头看看窗外:“午膳?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逸萧有些责怪的望着我,“我是来叫你用晚膳的。我不过才离开一会,你便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被他一说我才想起回屋前吩咐人不得打扰,不想竟然如此晚了。忙说道:“我只是忘了。” “忘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来想去,都觉心里始终未得平静,遂决意和逸萧谈谈:“萧,东皇是不是和王爷相爱?” 他眼睛一眯:“你是如何得知?” “我今日撞见东皇了,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 他面色一冷:“他们说什么了?” 看他有些阴沉的脸,想到他对王爷的态度,对亲生父亲的憎恨,虽然对王爷种种举措很是不满,但是亦担心会对逸萧火上浇油,便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东皇似乎劝王爷不要反对我们。” “哼,他会这么好?” “萧,无论如何,我觉得东皇其实是爱你的。他还说……” “够了。”他猛然打断我的话,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过激,他静默了一会说道,“抱歉,我心情不好,晚膳我会请人送过来,我先去忙了。” “那你……” “我过会再吃,你吃完先休息吧,不用等我了,我有些事要办。”说完径直走出。 从未见他对我发过如此大的脾气,虽然知道大概是因为东皇的原因,不是针对我,但心里仍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90.决裂 赌气一人将饭吃完,却果然迟迟不见他归来,想想他方才的表情以及之前对我诉说身世时的模样,想来此事确实对他触动极大。哎,或许是因我自身未经历过此事,所以不能体会他的感受,把问题想的简单了。也不知他是否用了晚膳,思前想后,还是叫了婢女准备晚膳送来。 端着饭菜走出门,准备向他的书房走去,因之前都是他到了时辰便回来陪我用膳,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去书房找他。 逸萧的书房位置在我所在寝室的后排,需要转个弯才到,刚刚走至拐角处,便见一身着黑衣之人翻墙进入,饶是我眼力好,不然如此漆黑的夜色还真不是一般人可见。 见他鬼鬼祟祟的朝逸萧的书房走去,我心下一惊,担心他欲对逸萧不轨,亦忙提气快步上前,却在要接近逸萧的书房时,听见他的抠门声,并紧跟一句“萧儿”便闪身进屋,临近前还特意回头四处张望,似是确认是否有人看到,我下意识躲在屋子一侧的阴影处,才未被发现。 心中不禁暗笑,我这是在躲什么,怎么好像心虚的是我?这人看起来虽有些奇怪,但至少应是逸萧所熟识。 想到此,便从阴影走出,想着既然逸萧有事,便将饭菜送入后,先行离开便是。 “没有人发现吧?” “放心,绝对没有。” 手刚刚要扣门,便听到这句故意压低声音的对话,瞬间有些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打扰,听起来应是极为机密的事。 只听屋内逸萧继续说道:“那就好,快请起,你是我的亲娘舅,每次都这样大礼,这如何使得?” “你是未来的皇帝,这礼节早晚如此,而且离这天也已并不远了。” 亲娘舅?未来的皇帝?终是将手放下,果然目前这情形不适宜被人打扰。想想今天已经不小心偷听一次墙角,那个震撼的余波还未消散,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心脏着想,实在不能再接受任何刺激了,想着便决定离开。 “是不远了。今日戚将军那不争气的儿子奸杀民女,本是死罪,被我强行压了下去,正好歪打正着逼他调用军权,且我已传书白庄主,请他按照之前约定派出人马,大概十日之内便到,再加上你这些年在西国的势力,不怕逼宫不成。” 白庄主?逼宫?西国?听到如此敏感的字眼,不禁让我心狂跳不止,莫非说的是我爹?逸萧这是要谋反吗? “萧儿,你确定要提前行动了?” “嗯,如今王爷病重,顾不得国事,皇帝也因此分心许多,正是逼他退位的大好时机。” “真没想到连百年都不出世的避尘谷你都笼络到了,萧儿年纪轻轻便如此有魄力,并能忍辱负重,你娘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为了这一天,忍辱负重又算什么?” “萧儿,真是委屈你了,不仅要将自己装成断袖,还要公然表现亲昵,连白庄主和王爷都骗过了。若不是你早年对我说过,你早已暗许一名女子,连我都快误以为真了,你的戏真是演的让舅舅都自愧不如。” “啪”,手中的碗应声落地。 “谁?”逸萧从房中冲出,看到是我甚是慌张的问道,“羽,你怎会在此?你听到了什么?” 如若说我之前打碎碗只因有些震惊,那么现在看到他慌张的眼神,听到他口中的话语,只觉心慢慢下沉。 “羽,你什么时候来的,到底听到了多少?”他抓住我的肩膀试探着问道。 见他如此慌张的模样,我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冷笑道:“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计划。” 他一愣:“你都听到了?你不要误会,我……” “误会什么?”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是误会你逼宫,还是误会你笼络我爹?” “我……” “说不出话了?”我不由再次倒退,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竟然真的是这样,我一直让自己努力相信算计我们山庄谋害我的只有王爷而已,原来你亦如此,不同的只是他为了东皇守江山,你为了自己打江山而已。” 他慌乱的说:“不是的,羽,你听我说,我确是想笼络山庄,但我并不是有意借助你。” “哦?”我一挑眉,“那请问除了借助我,你还有何其他办法笼络到我爹?” 他眼神一黯:“我……” “我现在才明白那次你来山庄找郡主回去,哦,不,现在应该叫公主,为何来的那晚被我撞破谈话时,你直接使的杀招,原来你那时就在谋划了。” “我当时并不知是你。” “我是该庆幸自己对你还有利用价值让你无法下手吗?” “羽,你竟如此想我?” “呵,想来那次你去山顶闭关之处,其实并非如你所说为了寻我,而是为了秘籍心法吧?” 见他默不做声,我只觉心越来越冷,但也继续强迫自己问道:“你说陪我去西国,表面上是陪我寻解药,实际上却是你联络娘舅调动兵马一个很好的遮掩吧?” 他有些无力的说:“羽,不全是你想的这样。” “不全是?”我紧紧的盯着他,“那我说的这些,你哪条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 “我,我只能说,这些事情刚好可以借机帮到我的计划,并非有意利用你。” “又是一个并非有意,你以为这么多蛛丝马迹,我看不到吗?我只是太傻,因为爱你,便执着的让自己相信,让自己忽视掉这本应注意的细节。呵,原来,我所信仰的爱情不过是你忍辱负重的一场戏。”说到此,不禁胸前一闷,脑中又出现片刻空白,我不禁踉跄几步。 “羽,你怎么了?” 身体被他扶住,见他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我立即将他推开,闭目调息,只觉气息在身体贯穿,通体舒畅,似是可以随意支配体内的气流,内气也瞬间增加。如今才恍然,原来虚无剑法的心法中的无,是这等含义,无心才至强,无欲才至刚。 “萧儿,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让舅舅替你灭掉这个口。”一旁的黑衣人忽然开口。 “哈哈哈,终于要杀我了吗?你们杀了一个白离羽还不够,如今还要再杀一个么?好,来吧。”说着我抽出剑等在原地。 “好,那对不起了。”黑衣人说着便要拔剑向我刺来,却被逸萧一把拦住:“舅舅,你先离开,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黑衣人似是不肯退缩:“可是若不除他,云起山庄的势力……” “哈哈哈。”我继续大笑,似乎这样才能忽视自己荒凉的内心,支撑住几欲站立不稳的身体,“放心,我白离羽受过你闻人逸萧三次性命相救,之前已经还过你两次,这次我不会阻拦爹爹帮你,算是我还你这最后一次,从此我们恩怨两清,恩断义绝。” 他的眼神支离破碎:“羽,你要同我决裂?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吗?” “真心?好,那江山与我,你选哪一个?” 他一呆:“我……” 答案已经明显,再无需多问亦无需多说,再呆下去,不过是增添自己的悲情色彩而已,什么私定终身,生死相随,永世之诺,原来不过是对方一场为了利用而导演的戏。只是这场戏中,我用了真情,对方却用了假意。 多想不甘的问一句,闻人逸萧,在这场让我感觉如此真实的戏中,你真的没有投入过半分真心吗? 强迫自己不再做任何逗留的离开,他却拦在我面前:“不能走。” “呵,你拦得住吗?”说完,轻轻一跃,翻身至墙外。 “来人,通知下去,所有人搜寻白离羽,带回者,赏黄金百两,但不许伤害他,我要看到他豪发无伤的回来。”逸萧随即在院内命令到。 “是。”只见院内瞬间灯火通明,许多侍卫从院中涌出,心下一冷,莫非他是打算将我囚禁? 91.逃离(一) “跟我来。”一只手忽然抓住我,向一旁带去。 我抬眼望去,一个眉目俊朗,棱角分明,面目有些清冷的男子正拉住我往岔路走,虽然面孔很陌生,但却觉得这双眼睛似乎在哪见过。 “你是?”我在后面疑惑的问道,虽直觉他是善意,但跟着陌生人走并不是我的习惯。 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声音亦是清冷:“同是天涯沦落人。” “是你!”不想他竟是那日我放走的刺客头目。 “恩,我不会害你。”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除去直觉,我当日也算放他一条生路,无论如何都不该害我。 他这次却回了头:“你信我?” 我被他问的亦脚下一顿:“为什么不信?” 他却并不说话,只是望了望我,又看了看王府的方向。 呵,原来他都听到了,细想来自己确实不懂防备吧?瞬间又轻易相信他人,但想了还是回道:“也许我傻吧,但是人不能被一人骗便不相信所有人,更不能被骗一次,便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事。” “果然。” 我皱眉看向他:“果然什么?” “特别。” 原来这个人不仅外表看起来冷,连说话亦如此简洁。眼见部分追兵向我们的方向寻来,我便不再多说,只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他似乎很是了解这些追兵的套路,没多久便把他们甩开,带我走到一所外表看起来很是古朴端庄的院前。 见他要走进院内,我停住脚步问道:“这是你的家?” 他回过头望着我:“算是。” “那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不会。” “可是万一追兵搜到这,会连累你们。” “不会。” “可是……” “走吧。” 跟随他走进府中,却不禁让我大为吃惊,府内呈现的景象与府外那古朴典雅的风格简直是天壤之别,面前站着几个未着上衣的飙形大汉,在借助院内的灯光在磨刀石上磨着刀,旁边还散落着几堆人凑在一起喝着酒划着拳,我这下才终是明白他的不会打扰是何含义了。 见我们走进,一行人或是停下手边的动作,或是停止嘴中的叫喊,均恭恭敬敬的对着黑衣男子喊道:“大哥。” “嗯,忙吧。”黑衣男子点点头。 这些人这才复又开始继续方才自己的事,只是均偷偷的打量我,尾随而来的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且还露出那么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的我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收回视线继续跟着黑衣男子走到最里面一间屋子面前。他停住脚步说道:“到了。” 我指着眼前的屋子:“这是给我住的?” “嗯。” 想到刚刚那些令人汗毛直竖的表情,我不由问道:“那你的房间是哪个?” 他指指旁边的房间:“这个。” 还好还好,有事还可以叫他。我点点头:“哦,那我进去了。” 嗯。说完竟自己转身竟然离开,朝他的房间走去。 虽然他如今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他这个说话不超过三个字的方式还是让我大为不适应,终是在他背后开口道:“那个……” 他转身望向我:“夜。” “哦,夜,你可不可以说话稍微长一点点,我,我有些不适应。” 他似是未料到我会说的这般直接,有些尴尬的说道:“我,试试。” “你……”见他还是未超过三个字的蹦词,我无奈的说道,“算了,我进去了。” “抱歉,我不会和人相处。”不想他却在我身后忽然说道。 听他如此说,我忽然想到他的职业:杀手。这个职业的人似乎在小说中都是身世凄惨,由此造成的性格也多半是清冷,人家好心相救,我却对人家如此苛求。 想到此,我也立即说道:“是我自己情绪不好,该是我道歉。” “那先告辞了,你节哀。” 绕是我再难过的心情也被他一句节哀吹的七零八落,这大概便是强人所难的下场,遂苦笑着说道:“今天谢谢你。” “恩,晚安。”说完转身离开。 推门向屋内望去,桌上一只已点燃的烛火被卷进的寒风吹的轻轻晃动,我连忙将门关上走进屋中,却迎面而来一股暖暖的热量,低头查看,地上竟是已放置一个碳火盆,不由诧异,这屋子莫非本来有人住?还是他早知我会来? 罢了,如今我身无分文,还被人追捕,几欲流落街头,不仅有人收留我,还让我捡了别人的便宜,我只要高兴便好,想那么多又能如何?是谁说过,人还是傻些比较好,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看透,反而不容易幸福。 而且如今剩自己一人,心痛的感觉不由自主的袭来,也没有力气想其他。 呆坐了片刻,听到门外几声有些急促的敲门声,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我赶忙起身走至门前,却并未开门:“谁?” “嘿嘿,公子,大哥叫我给你送沐浴的热水来。” “哦。”我放下心打开房门,果然见一健壮的男子站在门外,挑着两桶冒着热气的水,我忙侧身让开路,“请进。” 将水放入屋内的木桶中,健壮男子“嘿嘿”一笑说道:“好了。”这模样倒是与杀手相差很远,充其量也只像个拦路的土匪而已。 我微微颔首:“多谢了。” “嘿嘿,老大说衣柜里有换洗的衣服,我走了。” 恩?衣服都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夜知道我会来?” “嘿嘿,我不能说。” “为什么?” “嘿嘿,老大不让。” 不禁扶额,这里的人还真是有特点,既如此,也说道:“好吧,替我谢谢夜。” “嘿嘿,好。先走了,你慢用。” “好,慢走。” 送他出门,我回头看看屋内的东西,热水,暖炉,换洗的衣物,未想到这个面目清冷的男子却如此细心,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手探入水中,试着水温。 “那这几日你便先在这里沐浴吧。”逸萧当日的一句话不期然的涌入脑海。 呵,如今我武功已成,再无需担心这安危问题,亦没有人再担心,又或者他真的担心过吗? 努力晃晃头,将自己泡入热水中,轻轻用帕子擦拭着身体。 “那就罚我帮你沐浴吧,算起来你帮了我那么多次,如今你既生气,我便还你吧。”又是不期然的一句话,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由着热气升腾到脸上,再化成大片的水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水慢慢变冷,起身穿好衣服向床边走去,躺在冰冷的床上。 “睡我这里又如何?” “只要你不怕别人的眼光,我便不怕什么影响。” 拼命用被子捂住头,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为什么我明明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假的,却还是这样不由自主的想起?为什么我明明告诉自己要坚强要振作,心里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疼?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利用,脑中却仍在思考他难道就没有半点真心吗? 冲出被子坐起身,不对,我刚刚逃离王府不是这样的,我还可以交谈还可以正常思考,为什么现在却如此,对,那会是因为逃命,因为顾不得多想。 翻身下床,我要找些事情做,做什么呢?对,练剑,我刚刚悟到心法,要赶紧应用才行。可是这么晚了,外面尚有追兵,我要去哪里练?忽然想到刚刚进来时,瞥到旁边有一个拱形的石门,似是通向后面的院子。 提剑走出房门,向拱形石门中走去,不出所料,后面果然是一处寂静的别院,场地不是很大,并无任何房屋,似是本就为练武所用。 挥剑舞动,凝神摒弃,一念起,风起云涌,一念灭,万物皆空。 92.逃离(二) 天空破晓,因不想被府上其他人撞见而尴尬,我忙收剑回屋。坐在床上打坐调息片刻,听到外面人声渐渐嘈杂,便装作刚起床的模样推门出屋。 “嘿嘿,公子起啦。”刚刚走出门,便听到昨夜为我送水的健壮男子向我打招呼。 “恩,早。”抬头扫视一圈,许多男子均已出屋,直接打井水洗漱,却并未见到夜的身影,不由问道,“夜呢?” 此言一出,众人均抬头看向我,那眼睛瞪的只觉比昨日更让人坐立不安。 “嘿嘿,你说老大啊,他嘱咐我给你送些热水洗漱便出门了。” 想到院中其他人均用井水洗漱,我也不好搞这特殊,便一笑回道:“不必了,我也用井水便可。”说着,便回身进屋拿出些洗漱用具,加入到大家的行列。 晚冬的井水冰冷刺骨,却也让我精神一震,头脑也愈发的清醒,冲淡了一夜未睡的疲惫。 方洗完脸,健壮男子便一旁笑道:“嘿嘿,公子文质彬彬,细皮嫩肉的,不想竟也这般豪气。” 我擦干脸上的水,站起身:“承蒙大家收留,且我与大家并无不同,无需有所特殊。” “说的好!果然还有那时的魄力。”一旁着蓝衣的男子接到。 “二哥,大哥交待过不许提当日之事。”人群中立即有人小声提醒。 想到这些大概便是那日在西国刺杀我之人,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救我于危难的人,所谓恩怨,也都化解在这谈笑间,忽然有些感慨,我对着大家一笑说道:“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本就无恩怨,一切不过是各在其位而已,不如一笑抿恩仇如何?” “好!老子喜欢你的一笑抿恩仇,之前大哥收留你,老子还觉得你有意报复,如今看来是我多想了。”一旁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人大声的说着。 “三弟,公子是斯文人,小心被你吓到。”蓝衣男子忙有些责怪的说道。 不想他竟是老三,也是了,这种杀手组织一般都是按能力排名,听到他被训,我忙说道:“不,这位兄台是真性情而已。” 老三马上自得大笑:“哈哈,二哥听见没,第一次有人夸奖老子。” “嘿嘿,大哥吩咐我好生照顾公子吃饭,我去将早饭端来。” “既然我们一见如故,兄弟们都很喜欢你,不然我们便一起吃吧?公子意下如何?” 想到这样可以免去我独处时的胡思乱想,便也点点头随他妈而去。 早餐已经摆放好放在餐厅中央的大桌子上,一脸便望见上面的种类,小米粥,白面馒头加几碟小菜,简单又亲切。 同大家边吃边聊,竟然得知一件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原来这个庄园本就是夜的家,在他幼时因其娘亲被朝中重臣相中却坚决不从后,便被重臣谋害至家破人亡,年仅六岁的他被爹爹藏起才躲过这场灾难,却生生目睹了其父母惨死的状况。 其后流落街头,被一名杀手收为义子所收养,传授百般武艺,养父在一次任务中身亡,好在他年纪已稍大,且有武艺在身,故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虽然当时那位残害他父母的朝廷重臣已被斩首,其唯一的子嗣也被流放,但他却仍不愿为朝廷效力,宁愿当收人钱财的杀手,但每接一个任务前,都要知道这人确实做尽坏事,罪该致死。 院中的兄弟都是由于各种原因走投无路,被夜无偿收留,大家便从此加入夜的队伍,为那些罪大恶极且并未被绳之以法的人挖掘坟墓。 而刺杀我则是他们这些年来唯一失败的一次任务,据说夜之前因未找到我的资讯,便相信我是西国潜入的密探,带了皇宫的秘密返回西国,但见我当日举动,且得知同行之人竟是世子,才知事情蹊跷。 未想到事情的始末竟是如此,难怪夜会如此清冷,年仅六岁便目睹惨剧,任谁都会收到极大伤害,而他在这等背景下,却能保持不杀无辜之人的善良本性,却也着实难得。 与大家聊了接近一个上午,夜才从外面赶回,见到我与大家相处甚为融洽,一直清冷的面容终于有了些温和的表情,因惦记外面的形势,我忙迎上前问道:“夜,外面的形势如何?” “不太好。” “是有官兵搜查吗?” “暗地里。” 想来也是,毕竟逸萧并无官职,纵使手中握有兵权,在这节骨眼上,也断不会明目张胆的动用,且如他所说,大概爹爹近日便会到,如若知道已与我决裂,怕是会影响他的全盘计划吧。 “那我可有机会出城?” “出城?” “嗯,我想离开东国。”今日闲暇时间略微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山庄不能回亦不想回,以后逸萧做了皇帝,这个东国我也待不得,不如去西国,先寻得五哥和橘婳,隐身起来再想后面的路吧。 “留下。” “留下?你是说这里?” “嗯。” 我环视一下四周,一旁偷偷听着的人们看到我朝他们望去,均积极的点着头,可是我要留下与他们一起做杀手吗?虽然我并非排斥他们,但目前的心情和情形,我实在不愿继续留在离逸萧如此近的地方,只好很抱歉的拒绝:“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必了。” 说完看到大家本是期待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我忙说道:“留在这里我会不方便出门,过些时候,等风声过了,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大家的神态这才有所缓和,夜亦继续说道:“过几天,我送你。” 大概离逸萧宫变的日期越来越近,终在夜连续出门探听五日后,告知我暗查的人大概已经撤回,此时应是最容易混出城去,当然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免不了要在着装上做一番改变。 与大家讨论了一番,我终还是决定换上女装,毕竟瞒天过海最好的障眼法便是改变性别,只要不是逸萧出现,相信并没有人能根据描述便及时辨认出。只是没有想到,上一次装扮女装,是与逸萧相遇,这一次装扮女装,却是与逸萧别离。 讨论好后,夜便出门为我买女装,并准备些我路上用的东西,心下很是好奇,为何一个杀手组织的大哥为亲历其为做这等事,且看他面容如此清冷,底下的兄弟对他又很是敬畏,更让人觉得困惑不已。 看他走后,我偷偷叫来健壮男子问道:“你家大哥平时从来不使唤小弟出门办事的吗?” 憨厚君依旧嘿嘿一笑,说道:“一般大哥在意的事都会亲力亲为。大哥对你可真是好,我从未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 心头不禁为之感动,想我只不过心软放走他一次,且亦深深的刺过他一剑,不想他如今不仅救了我,还如此热心,来日如有机会,定当回报他这番情深意重。 待一切准备齐全,第二日一早,与大家用完早餐后,我便回屋子换好女装,因着自己并未有任何行李,也只将自己原有的男装包起带走。 刚刚走出门,便听到一声略带震惊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你真的是公子?” 我转头望去,竟是健壮男子,我微微一笑:“你今日怎的没有嘿嘿?” 健壮男子挠挠头:“嘿嘿,真的是公子。” 可他方才这一声喊,却是将其余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整个院子瞬间静匿无声。吱呀一声,夜的门被推开,在这个安静的时刻显得无比的清晰,只见夜从门中走出,手中拎着一个包裹向我走来,目光触到我时,也是一愣,却立即低声轻咳两声,打破目前的凝静。 “大哥。”“大哥。”……一行人忙七七八八的向夜打着招呼。 “嗯。”夜略微朝大家点点头,快步走到我面前,眼神有些飘忽的问道,“准备好了?” “嗯。我没什么东西,就一件衣服而已。” 他将手中的包裹递到我的手上:“这些,你带着。” 我接过包裹,略掀开一角,几件崭新的男装上一叠银票赫然放置其中,我粗略一番,竟有几百两银票,忙拿出往他手里一放:“银票我不能要,这几日我已经多加打扰了,怎能还要你们的银票?” 他却不动声色的往我的包裹里一塞:“以后还我。”说完径直走到门口的马车上。 我无奈的摇头,罢了,路上再找机会留下吧,时间紧迫,眼下出城是大事,想到此,我便赶紧尾随其后,走至马车前。 转身朝庄园望去,几十个兄弟都在门里相望,脸上均是一副笑容,不想渲染离别情绪,便拱手一拜:“后会有期。”说完亦果断的回身跃上马车。 93.逃离(三) 一路上,我从马车的车窗偷偷向外张望,街上一片和乐的景象,看不出任何异常,本来还有些担忧的心也放松许多。 “停车,车里什么人?”车外一声喊,将马车拦下。 我心中一跳,终究还是免不了被拦截在城门口,只好静静坐在车内默不作声。 只听车夫在外毕恭毕敬的答道:“爷,里面是我家的少爷和少夫人。” “出城做什么?” “今日是少爷少夫人成亲第三日,按祖制要回门,还请爷放我们出城。” “回门?” “爷,里面确实是少爷少夫人。” 听着城门侍卫声音越来越近,车夫的声音亦显得焦急,听起来是躲不过被搜查车内的局面,虽然如今我是女装,但想到被搜查的人是我,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手不由捏住衣摆。 车帘掀动之际,夜忽然侧过身一把将我的头按在肩上,头微偏,唇落在我的发髻,车帘掀开,夜略微转过头,刚好挡住守卫看我的视线。 守卫动作似是一顿,略有些尴尬的说:“呃,抱歉打扰了,上面交待要查一名逃犯。” “这里没有。”夜冷冷的说道。 “可否让我看看您这位夫人?”不想守卫仍不肯罢休。 “不可。” 感觉到夜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想到他本为杀手的身份,担心他会因我大开杀戒,忙将全部埋在他肩膀的头转过一半,略微露出半张脸,另外一半仍埋在他的肩头,扮出一丝娇羞状。 “果然是位小娘子,冒犯了。”守卫说完放下车帘,“放行。” 马车再次动起,直到行出城外,我才放心的抬起身,有些后怕的对夜说道:“幸亏你反应快,不然方才怕是难以骗过那个守卫。” 夜微微偏过头:“刚刚,冒犯了。” “无事,你也是为了帮我,那既然如今我已出城,你们便回吧。” 夜转回头看向我:“你去哪?” 想到他对我如此肝胆相照,我想了想,实不该隐瞒,遂说道:“我想去西国。” 他一皱眉:“西国?” 我点点头:“嗯,那里有我的亲人,比较安全。” 他静默一瞬后说道:“我送你。” 我赶忙摇头:“不必不必,一会借你的马车让我换回男装便好。” 他却坚持道:“不安全。” 想来他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忙安抚道:“你是担心会有人追上来?他们并不知我的去向,应是不会。” 他从车窗的一角看了看窗外:“城外有埋伏。” 已经有些习惯他这种简短用语的我,猜想他大概是担心有人会在城外暗查,便说道:“我会小心些的。” “我送你。”他仍然坚持说道,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见他如此,我叹了口气道:“夜,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亏欠你的。” 他望着我良久,终是说了一句自与他相识后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是我亏欠你,送你后两清。” 听他如此说,又想起我是他的任务中唯一刺杀错误的一个人,才知道原来在他心中一直觉得亏欠于我,如今如若我再拒绝,想必他依然无法打开这心结,便也只好答应。 因夜的提醒,我想到城外确实可能会有人暗暗查询我的踪迹,且我不久前方从西国逃出,怕是西皇也布了些眼线,如此内忧外患下,我也只好继续与夜以新婚夫妻的身份赶路,晚上便投宿有套间的房间,以缓解夜晚休息的不便。 我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达西国京城,想来当时逸萧应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才只用了半个月便到达东国。不知是天意弄人,还是因为我终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注定得不到归属,一路从西国逃到东国,再从东国逃到西国,唯一可以称为自己家的避尘谷,却是如今我最不想去也不能去的地方。 夜按照我的要求,将我送到穆神医的门前,便执意要离开,任我再三挽留都不肯进门歇息两天,想到他之前说的不太会与人相处,便也不再勉强他,简单与他作别,只将临行前他送我的银两借在马车上换回男装之际,偷偷留在了座位一旁。 经历了一路的奔走,我仿佛已无当日那般心痛,一些不经意出现在脑中的片段虽然仍旧无法忽略,但总归可以调整自己的心情,不再彷徨无措,整理了一番思绪,我强迫自己牵出一丝微笑,轻轻叩响了穆神医府上的门。 “十少爷?”穆神医打开门,震惊的望着我问道。 未想到会是穆神医亲自开门,我回他一笑,道:“嗯,神医近来可好?” “好,好。”说着向我的身后张望一番,疑惑的问道,“你怎会一人在此?不是已经离开了西国?” 我苦笑着说:“说来话长,我想来府上打扰几日,可方便?” 他赶忙点头:“自是方便,你怎的脸色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笑着搪塞:“大概是旅途奔波,有些劳累吧。” “哦,是这样,先进来再说。”说着侧身将我让进门。 走进院中,并未见到其他人的身影,便有些疑惑的问道:“前些天接到你的传书,如今五哥和橘婳可在府上? “在。”说着转身喊道,“李管家,去请穆少爷过来。” “不必了,神医有事就先去忙吧,请李管家带路便好。” “老夫确实有急事要进宫,等忙完会立即赶回。” “不碍事,是我突然造访,神医不用顾及我。”忽然想到他要进宫,忙补充道,“我到府上的事,还请不要告知西皇和任何人。” “放心,当然不会。那老夫先告辞了。” 目送他出门,我转身朝一旁的管家说道:“那有劳李管家了。” 李管家微微躬身:“公子客气了,请跟随老奴前去。” 94.开店 “离羽,过了今晚就是新一年了,你也要十八岁了吧?” 年夜饭的餐桌上,听见橘婳对我的提问,当日在王府的家宴中王爷的问话不期然蹦入脑海中,“萧儿,过了年又长了一岁,今年十八了吧。”一晃来西国已有两年,如今时隔两年再次想起往事,心痛的感觉已经不再那样强烈,取而代之的是心头上钝钝的哀伤。 “是啊,时间真快,我们最小的十弟都十八岁了。”还未及我回答,五哥便随声附和道。 如今的五哥与橘婳已然成亲,两人甚是和乐,五哥的性子早已不复当年的少言和冷漠,而是变得温和许多,大概是因在西国他是我唯一的哥哥,由此变得对我格外爱护,甚至由着我和橘婳的意愿,继续称呼对方名字,而不需特别在意哥嫂礼仪。 只听他继续问道:“蓝啸,你过完年便二十一了吧?”听到他对表哥此问,我瞬间领会他的意图,不禁无奈的苦笑,原来这撮合人的开场白,总是这样不可避免的雷同。 “是。”表哥温和的回道,说完似不经意般的扫了我一眼便低头继续吃饭。 见表哥如此,让我不由心中犯出一丝苦涩,一年半前,五哥橘婳成亲,传书回谷,因着当年五哥退亲在先,出走再后,爹爹失尽脸面,对五哥很是无法谅解,便责令白家兄弟不得有一人前往,大婚当日,已经放弃希望的五哥却迎来了表哥的造访和祝福。从此,五哥和橘婳便以请表哥帮忙的名义强行将其留下。 当日表哥与我再次相见,我心中是欢喜和尴尬参半,好在他从未提起过以往,亦未问及过我与逸萧之事,我才得以以表哥的心态继续对他。 不是不知道五哥和橘婳的用意,亦不是看不到这一年半来表哥为了我忙前忙后的付出,更不是不懂在我伤情后表哥默默的陪伴和照顾。只是,如今对感情有些心灰意冷的我,无法给他应有的爱情与热情,这样接受他,对他并不公平。 “竟都这么大了。”亦同我们一起用餐的穆神医接道,实没想过原来这计划是三人一起商量,最终是由他来主导。大概因我目前已对他以叔父相称,他便在以长辈的身份关心我吧。 为免事情的尴尬,我忙说道:“是,叔父,如今正是立业的好年纪,所以我想过完年后在东城开一家分店。” “分店?贤侄,叔父不是说这个,叔父是说你和啸儿……” “小羽为何忽然要在东城开分店?”表哥打断穆神医的话向我问道。 见表哥如此温和有礼仪的人都这般对待,穆神医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不知表哥是以何心情帮我圆的这个场,对此我既感激又愧疚,但也故作正常的说道:“恩,前些日子听说那边开了一家与我们差不多的情侣店,西城的人因为离的近,便就近选择了那家店铺,因此影响了我们近一半的客人。” 想我初到西国不久时,想到虽然五哥橘婳等人并不会嫌弃,但为了不用寄人篱下,为自己日后的生活考虑,决意将现代很是流行的情侣元素运用起来,便开了一家专门出售情侣物件的店。 因为爱情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空间,都永远是人们喜爱的主旋律,且售卖的物件简单又不昂贵,所以没过多久便被百姓热烈追捧,但初初开店的艰辛及劳累亦是不言而喻,而如今却被他人轻易窃取点子并争夺市场,心中实有不甘,直叹古代无法申请专利,不然非要告他个侵权。 “嗯,我也听说了,确实是个问题。听说对方貌似来头不小,一下就开了一个比我们现在这个还要大的店。”五哥面色凝重的接过话说道。 “不错,是要想个对策了。可是再开一个店便能抢的回客人吗?”橘婳不由问道。 我点点头:“我想应该有把握,我们的店毕竟已经开了有一段日子,且客人的反应都不错,如果我们以分店的旗号开起来,再声明只要老顾客进店必有优惠,且随着购买次数的增多,累积购买银两的增加,优惠增加,相信会将原有的老顾客吸引来,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再推出一些新种类或者新样本,应该会再开拓些新的客人。” “小羽说的甚是有理,只是目前我们店里的银两,除去要留下采买材料和付给工人酬劳的部分,剩下的怕是不够再开一家店。”表哥有些为难的说道。 因着表哥自从来之后便一直管着店里的帐务,自是比我还要了解店里的状况,听他如此说,我亦不禁犯了愁。 “小事,叔父虽不济,但这些年也有些积蓄,你拿去用便是,今天可是除夕,可不能因此影响了心情,来来来,今日不提别的,只过节!”穆神医一手拍拍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举起手中的酒杯,“来,大家干一杯!” 心里虽然清楚自己定是不会动用他的积蓄,但眼下除夕夜确是不适合谈此事,便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与他们举杯共祝新年。 不知是因为店里的事有些愁苦,还是一直不喜欢看见这瞬间便逝的烟花,几杯酒下肚,便觉有些眩晕,不禁闭起眼睛,却觉眼前无数烟花炸开,一时头痛异常,不由用手用力捶起头来。 “小羽,可是头晕?不要用手捶。”表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听得出很是担忧。 我睁开眼睛道:“大概喝多了些而已,回去休息一下便好了。” “都怪我,忘记你不胜酒力,应该拦着你的。”表哥自责道。 “十弟若是不舒服,便回房歇着吧。”五哥亦关切的说道。 我点点头,愧疚的说:“好。扫了大家的兴致,真是抱歉。” “哪有,我这就去吩咐人熬些醒酒汤,一会叫人给你送过去。” “呵呵,谢谢橘婳。” “好了,我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陪你们闹了,那就劳烦蓝少爷送我贤侄回房休息吧。”看来穆神医仍旧不忘撮合我们的事,仍旧对着表哥如此说道。 感念大家对我的关心,我也并未多说,便由着表哥将步履有些蹒跚的我送回房中。 如往常一样,表哥并不多做逗留,只将我安顿好便告辞,我亦未加挽留,只待他走后,未等及醒酒汤送来,便倒在床上睡去。 大概因为我并未饮多少酒的缘故,这些酒恰恰起到了助眠作用,第二日起来时不仅未有宿醉后的头疼,反而因前一日睡的早而感觉神清气爽。 因着这里只有我们五人,故并无在山庄时那些拜年的繁琐,且我因心里仍挂念店里的事,便在过完年的第三日,也就是初三这天,执意要亲自去东城先考察一番。想着如若价钱太贵,便先租下来再做打算。 原本碍于我不便公开露面,店里的表面的掌柜是五哥和橘婳,一些需要抛头露面的事也都由他们出面,但目前还在正月,想到他们几乎全年无休,实在不好再让他们奔波,且我想打探下对方的实力,并亲自选个合适的位置,思前想后都是自己去比较合适。 大概因我态度坚决,且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想到这两年我亦并未有过什么危险,大家思前想后,还是同意我的决定,只是要求必须由表哥陪我一起。 95.传闻 东城离西城说起来并不是很远,马车载我们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到达,只是到达时已是正午,我们便商议先去酒楼吃些东西再做打算。 走进一个不算是很大的酒楼,毕竟在京城的范围内,中午的酒楼里很是热闹,我们寻一处较为靠边的座位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吃了起来。 “姜博学来啦,今天给我们讲什么段子?”正吃着,只听这样一句话后,酒楼竟瞬间安静下来。 “那么你们今日想听什么?” 听声音像个老者,我不由寻声望去,一个大概有五十岁的男人立于酒楼最内侧,花白胡须,蓝色大褂,想到之前大家叫他姜博学,不知怎的,心中竟然想到姜子牙,这样一来,倒让他的形象在我心中显得更像个智者。 “就继续昨日的讲,好不容易把你从东国盼回,自是不能放过你。” “对。”“不错。”旁边的人亦附和道。 我这厢才明白,原来我们是遇到了说书的,不由想起当日穆严在山庄那一出,便笑着小声对表哥说道:“看来我们今日可以听一场正牌说书的了。” 表哥似是读懂我所想,亦眉目含笑说道:“恩,看看比我们的穆小神医讲的如何?” “好,那我就继续昨日的讲。”只听这位老者边说边手持醒木往面前的桌上重重一敲,“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我与表哥想到当日穆彦的情景,不由相视一笑。 只听他继续说道:“上回我们讲道,东国先皇遗落在民间的亲子闻人逸萧,多年韬光养晦,忍辱负重,不费一兵一卒便在一夜之间令先皇承认他的身份并传位与他。那么今日我们要讲的便是他登基之后的事。” “好。”一片掌声随后响起。 我原本持筷伸到盘中的手不由停住,筷子上刚刚夹起的青菜也不由掉落。 两年没有再听到的名字就这样不期然的闯进耳中,原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一切,即使有天再次在街头相遇,也可以如路人般坦然的擦肩而过,可是“忍辱负重”四个字却再次像针一样,划过我的心脏,力道不重,却足以割开肉滴出血。 “小羽,我吃的差不多了,不如我们走吧。”表哥故意状似不经心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才回过神,自是知道他是担心我难过才如此说,明明我们不过才坐下吃了几口而已。 不由心里质问自己,我这是在干嘛,这两年,所有人在我面前都小心翼翼,不敢提不敢问,处处照顾我的情绪,可我不过是一次失恋而已,难道要大家迁就我一辈子?如若我连听到他的名字便这样不知所措,那我要怎样才能走出这片阴影? 心下做了决定,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自己面对吧。 掉落的菜再次被我夹起,一边夹回碗中一边说道:“我还没吃饱,表哥你也多吃些,一会我们还要走很多地方,饿肚子可不行。” 看到表哥露出的惊讶和一闪而过的惊喜,我继续说道:“这家店的菜不错,又有戏听,难得的机会,快吃吧。” “好。”他亦不再多说,与我一同低头吃着,手下的动作却是轻快了许多。 只听老者向大家问道:“你们猜他登基后第一件事是什么?” “坐龙椅呗。”离老者最近的一个男子抢先说道。 “切。”“去。”“废话。”一堆人七七八八的吐沫一下便将他的话淹没。 “要我说,应是换新血。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要是我,我就广纳后宫,娶进天下美女。” “莫不是推立新政?” …… 各种各样的答案峰涌而上,再看老者,却并未点头,只单手将胡须一下一下捋着。 见他此番模样,心中不由暗暗猜想,他当了皇帝算是已经报复了其父抛妻弃子的仇恨,也已让世人认可了自己的身份。接下来还要如何?从没发现原来我竟是这样的不了解他,或是从未了解过。 大概见大家已讨论良久,老者开口说道:“非也!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的母亲楼氏追封为皇太后,并将其坟迁至皇陵。” 此言一出,满座寂静。 良久才有人说道:“不想他竟是注重孝道之人。” “对,果然有情有意。” “看来传言他逼退东国先皇,怕也是有这个原因。” 底下的人渐渐附和道。 “不错,老朽也这么认为。当年东国先皇在位时,传言在酒后宠幸的楼妃,也就是这位东皇之母,在被宠幸一次之后便被赶出宫,其家族亦在其后因其他罪名被查办。如今他登基后将母妃封皇太后,且将前些年被流放后便一直不知去向的亲娘舅楼绍倾,封为一品禁军统领,虽未将之前祖父的案子翻案,但也已仁至义尽。 但是刚刚各位所说,换立新血,扩充后宫怕也要让大家失望了。这位新皇不仅未换立新血,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登基不久便不再上朝,而是将朝廷之事再次交还回先皇,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全权处理。” “姜老,果然还是因为我说的广纳后宫,被美色所获吧,才几天便连早朝都不上了。” 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对话的我们,在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均是一愣,却也继续故作自然的继续低头吃着饭,只是我的心终究还是免不了的猛跳了一下。 “哈哈,那你就错了,要说终究是父子俩,到他这里更是青出于蓝,任凭大臣举荐或是联合施压,均不见效果,据说连个暖床的宫女都不曾有。” 呼吸瞬间便的不畅,我不由抬起茶壶为自己倒下一杯水喝下。 “那他为何不上朝?我曾听闻这个新皇是个断袖,莫非如今在后宫养了男宠?”下面一人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哦?你如何知晓?快说说。” “养男宠?真是可惜了那张绝世的容颜,这要让天下多少女子断肠啊!” 底下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我不禁感叹果然八卦的魔力巨大,不分男女不分场合总能第一时间抓住人心。 不及那位提出断袖之论的男子回答,老者说道:“确是有过他是断袖的传闻,但据宫内消息,不仅并未见过男宠,且连他都很少能在皇宫内遇见。” “那他在何处?” “前些日子倒是传言他似乎在寻什么。” “寻人还是寻物” “这倒不知,不过众所周知的是,他曾派人四处搜集红绿色圆形宝石,据说年前终于凑成一副五子棋,你们说怪不怪,这五子棋却并非五子,而是分别由四十四颗红绿宝石组成,白玉棋盘,真是要有奢侈有多奢侈。” …… 一片唏嘘声和感叹的话语响起。 “呵呵,我只是觉得这样每一局都用画的,太麻烦了些,不过黑白棋素净了些,用红绿色倒也不错。” “红绿色?你没听过红配绿冒傻气吗?再说这里红配绿的原料更难找些,总不可能用宝石吧。不过若是那样,我倒真期待看看这样奢侈的一副棋是何种模样。” 耳边忽然出现那日我与逸萧的对话,再也听不下去他们所说,迅速起身对着亦在发愣的表哥说道:“表哥,我饱了,你帮忙付帐吧,我去外面等你。” 不知以什么心情离开这间酒楼,心中不由怨恨,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何利用完我又做出这等貌似深情之事?我又是在做什么?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莫非当日伤的还不够深?还不够明白? “小羽,钱付好了。我们现在去哪?” 听到表哥背后的声音,我努力排除这莫名的情绪,回头勉强一笑道:“去那家牵手坊看看。” 96.故人(一) 那家刚开的情侣店开在整个东城最为豪华的地段,确实比我们在西城的店更大且外表更显得气派。溜金的三个大字牵手坊镶在扁上置于店门上方,与我们的心意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装作闲逛的百姓进去打探,才发现里面的装饰更是富丽堂皇,许多身着华贵衣服的公子和小姐在里面挑选着饰品,大体看了看他们卖的首饰,为了不引起怀疑,且看看质量如何,便挑了一个价格比较适中的情侣手环后离开。 又在街上转悠了一圈,才发现客人最多的便是这条街,幸好的是,这条街上刚好有两家店铺要出售。 表哥却是有些迟疑:“小羽,同在一条街上,会不会被抢了生意?” 我很有自信的安抚道:“我就是要抢他的生意。何况,大家喜欢货比三家,越集中越容易吸引人过来,不碍事。” 表哥的眼中瞬间露出赞赏之色:“小羽果真聪明。”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窃取别人的思想果实而已,走啦。” 选择一家大小和布局比较适宜的店铺走进去,与店主交谈的结果却并没有预想的好,按照店铺出售的价格确实超出我们目前可调用的所有积蓄,而店主因家中急事,表示已经低价急抛,无法降价亦不能接受出租。 因着这家店的价格确实还算公道,且各方面均符合我的要求,无奈下,只得好说歹说才让店主同意给我五日时间筹备。 返回到穆府时,天空已经挂起了新月,我们有些愁苦的走进府中,却从五哥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就在我们到达前的一个时辰里,一名自称东国的商人到达店中,对店里售卖的东西很是感兴趣,除了并未降价便购买了店内近一半的饰品外,还预留了一大笔银票用来预定,一个月后再来取货。 我捧着这些从买店到装修还会剩余的银两,带着完全不信的语气说道:“五哥,我不接受你们这样帮我,这并非我想要的,如若是这样,那我宁愿放弃东城的生意。” 五哥一愣,甚是认真的说道:“十弟,我对天发誓,这并非我们的银两。”脸上的表情确实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对,离羽,爹爹根本未及拿出银两。这确是今日店内的客人留下的,你看,这里还有我们定下的契约。本来想等你回来再签字,但他说急着赶回东国,我们又不知你何时回,所以看着契约没有问题就签了。”橘婳说着将手中的契约递给我。 仔细翻看契约内容,无论从任何方面都确实看不出任何问题,心里不由疑惑,莫非这真是我行大运遇到了贵客? 无论如何,如今这白纸黑字契约已签,银两也正好可以救急,剩下的事情便是赶制客人要的货以及新店铺的准备。 四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兵分两路行动,五哥橘婳留在西城照顾铺子并负责保证那批货物的制作,我与表哥去东城忙新店铺的事。 因为已经有过开店铺的经验,所以在新店铺的准备上并未觉有甚困难,加上本来这家店也是卖首饰的店铺,与我们的性质大体相同,所以只稍微加了些我们店铺的风格便算准备完毕。 等各项事情都准备完毕的时候,刚好出了正月,更可喜的是五哥告知那批客人预定的货也提前赶制好,想着离他的取货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正好可以先挪到新店缓解新店无货出售的压力,而客人的可以再利用剩余的一个月赶制。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果然一开业便客人入潮,且我们的首饰除了一些少量极为精致贵重的之外,其余更为平民化,更容易被百姓所接受。这样一来,不出一个月,就争回西城近一半的生意。 虽说较之前仍有些差距,但总算是势头良好,想着来日方长,便也很是满意现在的成绩。 转眼便到了那个客户取货的日期,我虽好奇是谁会在这个时刻从天而降帮了我,但店里的名义掌柜毕竟不是我,我也只好继续交给五哥处理交货事宜,只待贵客离开时,自己在暗地里偷偷瞄了几眼。 见此人约中等年纪且并不相识,才彻底放下心来。不料在见到五哥时得知,他此次又预订了大批的货物,依然是先把银两支付。 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人大概便是我天降的财神,不知怎的,我却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新店铺最终比我们预想的要好,不仅在原有顾客基础上又增加了不常去东城之人,且因为我们在品种上的推沉出新,还扩大了年龄段的人。当然,不能忽视的是我那个财神贵客,每两月便固定来订货并预付大笔货款的功劳。 没想到不到半年时间,那个牵手坊竟然在一天早上宣布关门大吉。更没有想到的是,我却在这天即将打烊之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离羽,好久不见。”正欲锁上门同表哥一起回住处,忽然听到背后这个久违熟悉的声音,不禁手下一颤,手中的锁亦掉落在地,手里下意识摸到腰际的剑。 “小羽,怎么了?这位是?”表哥在一旁疑惑的问道。 “不用如此紧张,我今日是来向老朋友致歉,顺便叙叙旧。” 听他如此说,我放下剑上的手,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说道:“西皇,好久不见。” “西皇?”表哥有些震惊的问道。 “恩,表哥,这位就是西国皇帝。我们不是西国人,你不必拘礼,随我一起叫他西皇便是。”虽然可以理解他对我曾经的做法,但心里却并没有因此原谅,故而十分直接的对表哥说道。 许是表哥感觉到我话中的异常,故也只是对西皇微微点点头,便未再说什么。 “你就是那个离羽为其寻药去雪山九死一生的表哥?久仰久仰。”西皇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上下打量着表哥说道。 “九死一生?”表哥眉头紧皱,一向温和的脸上瞬间带着愠怒,转头过直直的看着我,“小羽,你不是信中说,解药不是你自己摘来的吗?” 我无奈的点点头:“表哥,我没有骗你,确实不是我自己采摘的。” 表哥一脸困惑:“那为何西皇说……” “因为她拼了命采来的药在与雪银狐打斗时掉落了悬崖。”西皇在一旁径直接过话。 听西皇所言,心中甚是不快,担心他再不断说出我为担心表哥内疚而刻意隐瞒的事,我冷冷的说道:“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他却并未立即回答,而是不急不忙的望了望天:“这天色有些不好,怕是要下雨,你不请我去店里坐坐?” 我亦抬头看了看天空,西北方向确实有些乌云密布,风也有些发急,想到既然被他发现,早晚会面对他,是祸躲不过,便重新打开店门:“请。” 待西皇走进,我回头看见表哥已有些愧疚的眼神,忙说道:“表哥,你忙了一天先回吧。”因为西城离穆府较远,所以我与表哥便在西城租了一个小院子用来居住,离这里倒是不远。 表哥却不放心:“我等你吧,怕要下雨了。你若觉不便,我在店外等你便是。” 我摇摇头:“不用,店中有伞,离的也不远,不用担心我,我同他有些事要谈,谈完便回去,绝不耽搁。” 表哥犹豫一瞬,还是点点头离开。 97.故人(二) 我转身走进店里,却见西皇徘徊在各个首饰前仔细观看。 见我进来,他开口说道:“果然不错,样式种类都赢过我的,价位也公道合理,难怪把我挤到破产。” 我一惊:“牵手坊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他笑着抬头,不等我发问其原因接着主动说道,“原因有二,一是想探出是不是你,二是想顺便较量一下高低,不想第一个目的达到,第二个却是惨败。” 未想到他会如此坦白,我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怪我因觉已过两年均平安无事,便开始频繁露面,终究还是大意了。 见我并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也不用自责,其实你已经隐蔽的很好了,我派人寻遍整个东国都未得你的下落,谁能想到你就在我眼皮底下,看这情形那现在的东皇也被你瞒的很惨吧。” 不知他何故故意提起逸萧,我却并不想回答,转而说道:“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开了这家小店铺?”心里亦觉很是奇怪,虽说情侣店的确有现代元素,但一国之君也不该会注意到这个才是。 “小店铺?”他眉头一挑,笑着摇摇头,“你这个小小店铺的影响力可并非那么小,连朝中大臣都戴着你的首饰上朝,在民间更是红极一时,让我想不知道也难。” 想到如今情侣风确实成了主流,果然应了那句话,树大招风。 “呵呵。”我不由自嘲,“我果然应该低调些。” 他却似漫不经心的回道:“可是你如今高调的连东国的商人都吸引了,不过我的人却未听说东国有新的情侣店开张。” “你连这个都知道?”我心下疑惑,不知他还打探到多少,心里不由防备起来。 “我毕竟是一国皇帝,有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知道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东国果真没有情侣店铺?”心里不由诧异,算起来那个客人已经来过三次,定的饰品比我这两年加起来售卖的都多,怎会不开店? “自是真的,骗你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 确实想不到对他的好处,我不由问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不过是对你善意的提醒,算是补偿吧,那日对你的行为我很抱歉。” 听他主动提起那日之事,且此番似乎确是来向我示好,虽未全信他所说,但也试探的问道:“你不想回去了?” 他直直的看向我:“想,那你愿意吗?” 无论如何都未想过会是这个答案,我一时语塞,愣在原地。 他“哈哈”一笑:“看把你吓的,以前你有你的萧情郎,现在有你的表哥情郎,自是不会空出位置给我。” 不知怎的,我却觉得他的笑里伴着许多落寞,听到他似真似假的话语,我还是不免解释了一下:“表哥不是我的情郎。” “哦?莫不是你还惦记着如今的东皇?” 我立即失口否认:“没有。” 他也并不纠缠这个话题继续讨论,而是望了望窗外:“好了,外面果然下雨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然你表哥该等急了。” “不必了,我的住处就在后面一条巷子里,一会便到。” “是吗?好巧,我在宫外的个人住处也在后面那条巷子里,正好与你顺路。” 我一愣:“你不回宫?” “下雨了,明早再回就是,一起走吧。” 没有理由推辞,我们一人撑一把伞,朝外走去。 雨下的并不是很大,但因是八月,身上穿的很是单薄,风吹起空中飘落的雨斜斜的打在身上,也觉得有些凉意,遂加快脚步向住处走去。 “还说你的表哥不是情郎,你瞧,那个门口站着的人是谁?”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席青衫伫立在我居住的门前,手持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正是表哥在向外张望,雨亦不停的斜打在他身上,他却似并无察觉般静静的立在原地。 心下一动,我并步跑上前喊道:“表哥?” 表哥眼前一亮,温和的笑起:“小羽,你回来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去接你。” 看着他那风吹来的一侧湿透的衣衫,心里不由心疼:“你站了多久,不冷吗?” “刚刚出来而已,不冷。快进屋吧,我已经叫人生了火。” “真是羡煞旁人那!”西皇这会已走近,感叹道。 表哥这才注意到还有西皇在我身后,忙说道:“西皇特意送回小羽,多谢了。” “不必客气,我也只是顺路而已,这条巷尾第一家便是我在宫外的住所,我也是刚好路过。” “哦?这么巧,那便进来喝杯热茶吧。” 见表哥如此说,想着毕竟现在是到了我的门前,便也说道:“嗯,进来坐坐吧。” 西皇倒也不推辞:“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一同走进我的屋内,果然见地下生好了一个火炉,暖哄哄的屋子与门外冰冷的雨夜形成强烈对比,心里也不由暖上几分。 表哥从桌上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西皇和我,杯中的茶已经不烫,喝到嘴中是温温的,应是表哥出门前倒好的。 西皇抿了一口,放回桌上,在屋中轻轻踱着,边四处张望我的屋子,边说道:“你这屋子布置的倒甚是简洁。” 我淡淡的回道:“嗯,大部分时间都在店中,这里只是用来休息而已,也未多做布置。” “嗯。”他继续走着,走到我的梳妆台前停住脚步,拿起桌上一个东西说道,“这个白玉簪倒是不错,看材料应是上好的羊脂玉,似乎是皇宫里才有的东西。” 我快步上前,果然见他手中拿的正是逸萧当日送我的白玉簪,因为不想再想到他,便随手将他丢在梳妆台上的佩饰中,而我又实不注重这些佩饰的佩戴,便也未加注意过,不想竟是被他注意到。 我忙上前夺过:“你看错了,这不是什么羊脂玉。” “咦?我每天都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竟是会错?果然眼拙了,本来还以为是之前同你交好的逸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东皇所赠。” 听他似是故意提到逸萧,竟将平时的称呼从楼少侠改为逸萧公子,我很是诧异,下意识看向表哥,只见表哥的面目果然僵硬许多,心下很是不快,遂将白玉簪放进梳妆台的抽屉里说道:“嗯,你确实看错了。” 西皇点点头:“看来是了,好了,如今身上暖和许多,这雨也小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送走西皇,方才那尴尬的气氛仍在,我看着表哥湿透的衣衫,故意缓和气氛道:“表哥,你的衣服湿了,快回去换掉吧,别着凉了。” 表哥却不动身,而是紧紧的看着我:“没事,我不碍事。小羽,西皇之前说的是真的吗?” 未想他会如此问,我也只好说道:“那个白玉簪确是……” 他打断我的话:“我是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为了帮我采药九死一生?” 原来他问的是这件事,心下一松:“没有,是西皇说的夸张了。” 他低头静默片刻,抬起头时重新望着我,眼睛有些明显的落寞:“小羽,你,还想着他对不对?” 刚刚松下的心被他一问顿时又提起,忙说道:“没有,我没有想过他。”我肯定的回着,倒不是谎言,这两年我的确没有给自己过多的时间去想去难过,不管是否是逃避,至少心里一片宁静。 他眼中很是明显的一喜,带着诸多的期待,语气却是坚定的说:“小羽,那让我照顾你好吗?以情人的身份照顾你。” 我一愣:“表哥,你今日怎么了?” “没有怎么,我只是想至少给自己争取一次,你可以不爱我,但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爱你?” 望着在爱情面前不惜让自己变得卑微的表哥,我心痛难耐的说道:“表哥,这对你不公平。” “我要的是你,不是公平。” 从未见到表哥如此强硬坚定的口气,想起他这些年为我所做,有这样一个人爱我,等我,懂我,珍惜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也许如他所说,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有一天我亦会爱上他。 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我看向他:“表哥,给我点时间,等我了结一件事,可以吗?” 他的眼波流动,迸发出无限的光芒,欣喜的说道:“好,我等你。” 98.诀别 离我的贵客再次到达的日子只有几日,我提前安排好西城的事宜,便告别了表哥准备回东城亲自见一见这位贵客。 五哥橘婳对我忽然的举动很是惊讶,但出于对我的尊重,亦未问原因,只将以往见面的茶楼地点告知与我。 听五哥说这位贵客自称董掌柜,相较一般的商人甚是有礼仪,我走到茶楼内的一间名为怡轩的包间前,门半敞,从外面便看到包间的环境甚是不错,很是宽敞的屋内摆着一张古朴的木桌,两张藤椅分别摆置两旁,一旁是一盆文竹盆景,一个画满茶具的屏风立至其后,情调很是古朴典雅,让人进入其中便觉内心平静许多。 董掌柜正端坐在桌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半置于杯上,放在嘴边轻轻的嘬着,模样甚是悠闲。 见我进来,他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忽然站起问道:“阁下是?” 我走到他的面前微微颔首:“董掌柜请坐,其实我才是心意坊真正的掌柜,今日来和你商谈合约之事。” 他似是一惊,连忙躬身:“原来阁下才是大掌柜,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在下竟不知,失敬失敬。” 我淡淡一笑:“不碍事,那么既然我出来了,是否可以告知贵店的真正掌柜是谁?” 他立即做出一副懵懂状:“大掌柜说笑了,我就是最大的掌柜,何来他人?” “董掌柜,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今日来第一是想感谢贵店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第二是来退还你们之前购买饰品的银两,还请你们将货退还给我们。”我说着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银票放在桌上,“运送需要的银两也在这里,你看看是否够了。” 他似乎很是不解,看着桌上的银两:“这是为何,好好的生意为何不做?” 我并不想多说,只说道:“好了,我告辞了。”说完便向外走去。 “羽,等等。”稍显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似比记忆里沉稳许多,似是带着深深的压抑。 心里不可预期的噔的一声,我的脚步骤然停止,未想过他会出现在此地,我慢慢的转过身,他静静的站在屏风前望着我,依然是一席暗紫色的衣衫,依旧俊朗的脸上却已完全褪去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沧桑,显得欲发成熟稳重,记忆中的面容就这样与眼前重叠,原以为已经淡忘的过往也在这一刻排山倒海的涌出,原以为已经淡然的心更是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起来。 我不敢深思这莫名升腾起来的情绪,只冷冷的道:“东皇,别来无恙。” 他的身躯猛烈一颤:“你,叫我什么?” “不对吗?”我反问道,看着董掌柜知趣的自己走出门,我更是带着嘲讽的说道,“如今你贵为皇帝,我理应称一声东皇,只是我并非东国子民,你不是也说过这叩拜礼可免。” 他忽又目光炯炯的望着我,却带些神伤的语气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我客气的回答:“如今自己出来生活,自是要记得一些规矩。”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停了一瞬才开口道:“羽,这两年你过的可好?” 听到这句分手情侣问候的经典台词,我才回过心神,冷笑着说道:“东皇不是知道吗?我很好。” “我也是半年前方得知你的消息,之前到处都找不到你,未想到你会在西国。” “是吗?说起来要多谢东皇关照,我的店铺才能如此如火如荼。” “你,如何知道是我?” 我挑眉望着他,笑道:“你当我还如从前那般傻吗?东国并无真正的此类店铺,你要帮人也帮的像样点,这样被人发现是要我感激你吗?” 他的面容一僵:“羽,你不要这样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故意瞥过头不看他的脸:“东皇已经帮我度过最困难的时刻,我深表感激,但这货物既并非为商人所买,也并非为开店所用,还请退回,我并不需要别人这样可怜我。” “我并非是可怜你,我是……” 我径直打断他的话,扭过头盯着他:“那是施舍?抑或是你的补偿?我说过我们早就各不相欠,你完全不必如此。” “羽,你一定要对我如此疏离吗?两年了,你还是这般恨我?” “东皇说笑了,既已无爱又何来恨,当初是我没看清,怨不得别人。” “你果然还是恨我,我承认当初确实借助过你达到目的,也并未对你如实相告,可我是知前路坎坷,不想你为我担心,更不想万一事败,将你卷入其中。可我对你的爱是真的,不掺杂任何杂质。” 听他这般为自己开脱,我不由质问道,“是吗?所以将我们山庄卷入?独独摒除我一人?你可真是爱我。” “当年是白庄主因得知西国强大,担心若是两国相争,恐受觊觎,因此主动找上我,希望互助,他助我人马,我保谷内安危。” 我只觉心中烦躁,不想再听这无谓的解释:“够了,利用也罢,交易也好。事已至此,我并不想再听这些。” “你当日问我江山与你,我要哪样?我并非要舍弃你,可是我当时身上背负的是楼家满门,不是只有我。” “不要再说了。”我欲转身离开,不想听他继续讲下去,每次都是这样,他捅我一刀,便用一些话来安抚,绕是我再柔软的心,结了这么多疤也变得坚硬了。 他却忽然拉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羽,如今我可以告诉你,我不要这个江山,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以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今才知道许多事情的真相并非如当日所想,你原谅我可以吗?” 我甩开他的手,愤怒的说道:“原谅?当年你弃我而去,我原谅你,如今你利用我欺骗我,事成后又要我原谅你,你当真以为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 他眼中露出一丝期盼:“羽,你只是在生气对不对?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弥补?” “弥补?呵,不必了,我现在过的很好,生活也很平静,如若你真想弥补,那么便不要再来进入我的生活。” 他脚步不由一退,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说真的?” “是。”我坚定的回望他道,不许自己的心有片刻柔软。 “你真的不爱我了?”他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继续问道。 “不爱。”我亦狠心下直视着他,不露一丝一毫的情绪在里面。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支离破碎,终是嘴唇微动,却只吐出两个字“珍重”,便转身走出门去。 一直坚强支撑的身体在他走出门的一刹那瞬时瘫坐在地,我无力的坐在地上捂住心口,泪水终于在两年后不加掩饰的决堤。 不知坐了多久,我才从地上爬起,向外走去。 出门才发现夜幕已然降临,抬头像空中望去,一弯新月挂在天际,星光点点散布在整个天空,狮子座就这样赫然的出现在其中,依然在当年那个方向,依然如当年那么耀眼,可是身边却不再有当年那个人。 低下头,不再抬头看星光,竟是不知不觉朝城外走去,等到看到雪山时,才暮然发觉自己竟是已然走出来这么远。 “萧,这个竟是温泉。” “哦,一池冰水一池温泉,可真是冰火两重天。” 耳边想起那日的对话,不由朝着两汪相对的泉水走去,一汪依然冰冷刺骨,一汪依然温润如玉,心里已然很是寒冷,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冷意,便坐到温暖的泉水边试图吸取些温暖。 因为是新月,月色并不明亮,但因泉水清澈,投到其上时亦波光麟麟。 靠在潭边大大的岩石上闭起眼睛,静静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不愿再多想,不愿再多看,说服自己只逃避这一晚,明早便整装待发,重新上路。 一声悠长的萧声忽然从身后的潭水旁响起,声音如泣如诉,我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起身离开,忽想到自己的身子应是被岩石完全挡住,才安下心来默默坐在原地。 萧声持续不断,梅殇一遍一遍响在耳边,却是从未听到过的凄凉与感伤,听得让人肝肠寸断。 随着他的萧声,过往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回放,我几乎忍不住的在想,我真的应该全部否定他的感情吗?该不该再相信他一次?该不该原谅他对我的利用?可是,我们如今经历过这么多伤害还如何回到以前?如果我去找他,那我刚刚承诺的表哥怎么办? 东方露出第一缕阳光,萧声停止,我偷偷探出头朝身后望去。暗紫色的身影手握玉萧决绝的离去,玉萧上的同心结依旧摇摆不停,却是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我的视线。 还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再见。” 可是大概这一次是真的告别,永不再见了吧? 99.预谋(一) 起身回到店中时,店铺已经开张营业,刚行至门前,便见一向稳重的五哥冲出门来:“十弟,你去了哪里,怎么一夜未归?” 看他焦急的神情,便可想到他们昨夜对我的担心,不禁内疚:“五哥,抱歉,与董掌柜谈事情耽搁了,便在外面留宿了,忘记通知你们,下次不会了。” “董掌柜?”五哥一皱眉,“他今晨明明来寻过你,得知你彻夜未归便匆匆离去。” “董掌柜?他找我何事?” “这个他没有说,只是询问你是否在店中或府上而已。” 心中疑惑不解,莫非是来找我谈将货物退回的事? “十弟,你这次可真把我们急坏了,我们还以为你的失踪与你西城的住处被盗有关。” 我一惊:“我的住处被盗?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蓝啸派人过来通知你,却一直找不到你的人,不过据来人所说,似乎只有你的房门被撬开,蓝啸来通知你忙完回去看看是否有丢失。” 只有我的房门被撬?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五哥,我先回东城了,借匹马用一下。” “十弟!”五哥在后面叫道。 “董掌柜的事下次再说,这次他没有订货,不用赶着做了,我先走了。” 无比庆幸自己在这两年间学会了骑马,才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骑马狂奔一个多时辰便到东城,直接奔入住处。 屋内的摆设一切如常,却是看不出任何被盗窃的痕迹,我慢慢检查着自己的东西,似乎也并没有少,连放在抽屉里的银两都没有动,可是明明哪里不对了,是哪里呢?脑中忽然闪现我那日将白玉簪放入抽屉的画面,对,是白玉簪! 我不由愣在原地,刚刚与逸萧决别,如今却连他送我的白玉簪也不见了。 静默良久,我叹了口气,将抽屉关起,罢了,既然天意如此,我又何必强求? 推门出屋准备去店铺看看,却见表哥迎面而来。见到我忙快步走近:“小羽,你回来了。” “表哥?怎么今日没去店里?” “去了,想着你昨日得到消息,大概今日会赶回来,便想回来看看,不想你已经到了。” “嗯,也才到不久。” “怎的脸色如此不好?可是急着回来路上劳累了?”表哥一脸愧疚,“都怪我考虑不周,本不是什么大事,还特别去派人去告知于你。” 我忙道:“不怪表哥,毕竟是失窃,自是要回来确认下是否有遗失才好。” “那可有发现丢了什么东西?” 脑海里浮现那枚玉簪,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想了想还是问道,“最近店里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表哥细细想了一番,摇头回道:“应是没有。” “那可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除了你离开的当日,西皇与一名侍从进店中找过你,并未见其他熟悉的人。” “西皇?”想起那日似乎和他已经谈开,不由问道,“他可有说找我何事?” “这倒没有,只是听说你去了东城便离开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小羽,快中午了,还没有用膳吧?” 被表哥如此一说,我才想起从昨日中午到现在滴水未进,便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用膳吧,用完你好好休息一下。” “也好。” 大概这一次的伤筋动骨太消耗人,再加上来回的奔波,吃完午餐后,我便回屋补眠,不想这一觉竟是睡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许久没有如此放下一切的安睡,起来时只觉精神大好,一段感情终是彻底画上句号,不用再逃避,不用再伪装,虽然想起时心里仍有些痛,但终究可以坦然的去和昨天告别。 想起之前对表哥的承诺,如今也是时候去履行了。 推开门,却见表哥竟是已然站在门外,我诧异的走上前:“表哥,怎么今日如此早便起了?” “哦,我想着你昨晚便没有吃东西,早上起来定是要饿了,便早些起来煮了些粥,现在过来看看你起了没。” “你吩咐一声便好了,何必自己起来煮?” “可能是太久没有为你煮东西了,有时会忽然怕再也没有机会煮给你吃。” 这话忽然说的我心头一颤,竟是有些伤感,忙说道:“表哥,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每天都在一起,怎么会没机会?” 表哥温和一笑:“是我想多了,走吧,我们去吃。” “恩。” 表哥的瘦肉粥熬的相当精细,吃到嘴中几乎入口即化,味道也是异常鲜美,肉味很好的入到米中,米香又侵入整个粥中,就算我没有熬粥的经验,也知这个粥一定是用小火慢熬了许久。 无言的喝下一碗粥,想着表哥总是这样,我快乐的时候他在身边陪伴,我生病的时候他在身边照顾,我伤情的时候他在身边关怀,我做事的时候他在身边帮忙,我出事的时候他在身边支持,就像这碗粥一样,不像山珍海味般味道浓烈,却是一身温暖,点点香甜,全部滋润身心。 “还要吗?”表哥望着我的空碗问道。 我摇摇头:“不用了,饱了,很好吃。” “那就好,时间差不了了,那我们去店里吧。” “恩。” 有些忐忑的跟在表哥身后出屋,向着院门走去,在表哥刚要开门的一刹那,我终于下定决心:“表哥。” 他回过头,疑惑的望着我:“怎么了?” 我慢慢的走至他身前,深呼一口气说道:“表哥,我那件事了结了。” 表哥一时似是没懂,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似是在询问我的意思。 我伸出一只手,轻轻将他的手牵起,抬头说道:“表哥,让你等太久了。” 看到我的举动,他的双眼瞬时蹦出无限光彩:“小羽,你是说,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恩。”我微笑着点头。 他脸上的欣喜丝毫不加掩饰,反手握住我的手,轻轻一拉便将我带人怀中:“小羽,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真的等到你了?” 感受着他的欣喜,我回抱住他,轻声说道:“不是做梦,是真的。” 他紧抱住我良久后,将我放开,眼神微动,我知早晚会面对这一切,虽然心里仍有些忐忑,但仍旧闭起眼睛,屏住呼吸,等他靠近。 察觉到他的吻落下,我身体骤然一僵,理智告诉我要去回应,我方要下决心动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们忙有些尴尬的分开,我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表哥转身打开门,一个随从样的男子立在门外,见到表哥,很是客气的说道:“蓝公子,请问白少侠在吗?” 这人好像从未见过,我疑惑的走上前:“我就是,找我有何事?” 来着对我微微躬身:“白少侠,能否借几步说话?” 我疑惑的望了望表哥,问道:“表哥,这是?” “他就是那日同西皇一起到店中的随从。” 不知西皇在故弄什么玄虚,尤其自那日他对我的提醒后,我心中总觉他有说不出的目的,想到此,我对表哥说道:“我去去就来。” 表哥点点头:“嗯,我等你。” 大概走到离院门十几步远的地方,来着站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个木盒,递到我的手中:“这是西皇交给你的东西,请务必独自查看这封信,告辞。” 这样避开表哥单独嘱咐我独自查看信件,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打开手中的信,信上却只有简短的几句话:“东皇在我手中,你自己来我住处,不许告知任何人,否则东皇性命不保。” 我心中猛的一跳,忙打开手中的木盒,红色有些磨旧的同心结赫然出现在盒中。 是逸萧,莫非他掳走了逸萧! 脑中猛的反应过来,他那日特意提醒我逸萧助我之事,通过我引出逸萧所在,可是逸萧不仅武功了得,如今更是一国之君,到他国国土,身边一定有许多暗为保护,怎会轻易被他掳去?心中一个念头想过,失窃!我离开当日便失窃!莫非是我的白玉簪让逸萧误会我在他那里?难怪五哥说董掌柜寻过我,得知我一夜未归便匆匆离开,原来竟真是误会了! 我这个笨蛋,明知西皇有所企图,还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笨蛋!不由狠狠的捶自己的头。 “小羽,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表哥拉过我的手焦急的问道。 想到信中的话,一下冷静下来,不能让表哥知道,别说西皇不允许,即使允许,如今他的住处内想必也是高手云集,我不能让表哥为我再次冒险,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只要他放过逸萧,大不了我先答应西皇的要求,待逸萧走后,自我了断便是。 想到此,心中一下无比坚定,恢复平静对表哥说道:“表哥,我有事要去找西皇一趟,你先去店里吧,我忙完就回来。” 表哥却并不是很相信的问道:“没有其他的事?信中说了什么?” 我装作无事的点点头:“只是过去叙叙旧而已,他的妹妹雪凝公主想见我,我们是旧相识。” “那你方才?” “方才是有些头晕,现在好了。” 表哥似乎仍是不放心:“你确定没事?” “嗯,表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说完笑着转身走开。 不敢再去看表哥的脸,如今我还是负了他,选择救逸萧离他而去,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如果我不能回来,只希望他能忘记我,找到自己的幸福。 走到巷子中央时,我再回头张望,表哥已然不在方才的位置站立,想必是已经去了店里,我终是放下心来,至少这次不会再拖累到他。 100.预谋(二) 再前面便是西皇在宫外的住所,也是关押逸萧的地方,我强迫自己镇定的向前走去,扣响门后,立即便有人开门迎上,正是方才那位送信的随从,想来是料定了我立即会到。 不想多说,我开门见山的问道:“西皇呢?” “请随我来。” 西皇宫外的住所并不是很大,但院中树木繁多,将阳光大部分都遮挡住,虽然在这炎热的夏天可以乘凉,但却不知怎的,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到了。”随从在后院最后面一间很大的屋前停住,“西皇说你自己进去便可。” 推开房门,诺大空旷的屋子呈现眼前,明明是白天,窗户却紧闭,四周全部用黑色帘子挡住,这情景真是用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镇定下心神,我开口叫道:“有人吗?” 没有听到回答,却听到一阵铁链撞击地板的声响。 心里一沉,向着声音方向快步跑去:“萧,是你吗?” “唔唔。”眼前的人双手被吊住,双脚亦用铁链拴住,吊在后面的铁架上,浑身衣服尽碎,全身血肉模糊,头扬起,凌乱的头发遮住半边脸,眼神炯炯的望着我,嘴上用白布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喊声,似是要对我说着什么。 我忙跑到他的面前拔下他口中的白布,他立即急切的说:“羽,这里不安全,你快走。” 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一阵疼痛:“我救你出去。” “不要管我,西皇一定布置了很多人,趁他还未来,你快走,以你的武功应是可以冲出去。” “走?”西皇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既然来了,哪有这么容易就走?” 听到西皇的声音,我立即扭回头,愤怒的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却满不在乎的一笑:“我是卑鄙无耻,不然我光明正大如何得到你?”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那你算计我便好了,为何要折磨萧?” 他朝我们走近,邪笑的看着我们:“那是因为第一我要报他当日刺我一剑之仇,第二是我倒想看看你们究竟有多情深,是不是都敢一个人为了对方只身犯险?没想到我还真是低估你们了。” 我心里一冷:“你这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 他却站在我面前,单手伸向我的脸:“你知道。” 我一撇头将他的手躲过,果然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原因,看来我今日是躲不过了,我心里冷笑:“你放了他,我答应你。” “不要。”逸萧嘶哑的开口说道,“羽,你赶快走,听到没有?” 我无视逸萧的话,继续对西皇说道:“你先放了他,我便答应你。” 他一挑眉:“你当我是傻子吗?放走他,你与我来个自我了断或者甚至玉石俱焚?” 心知计划被识破,我也只好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的目光转向逸萧,眼神冰冷,嘴角却含笑:“就在这里,当着他的面,我们……” 知道他要说的话,我愤怒的打断道:“你简直就是个变态!” “对,我是变态,如果你连续几年夜夜梦到那个灵魂向你威胁向你索命,你也会是这样!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结束这一切而已。”他面色狰狞的说着,神情像个来自地狱的魔鬼,走到逸萧前,用一只手扬起他的下巴接着说道,“这个男人不是想要江山吗?西国玉玺就在那边的桌子上,反正我也恨死那个真正的玉祁案,不如我走前直接毁掉他的江山。既然你这么爱他,不如就成全他。” “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江山,你听好了,你要敢对羽做什么,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你。”逸萧如今已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那你就多虑了,我若是和羽发生了关系,我们就一同回我们的时代了,你上哪去找?” “既然你们可以来,我一定也有办法去,我闻人逸萧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我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碎尸万段。” “好啊,随便,我们那个时代可不是你想杀谁便杀的了的。” 我听到西皇如此一说,忽觉看到一线生机,忙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的时代不是谁都可以杀人,那你的父母也不会这样轻易被害,他不过就是知道现状,所以恼羞成怒恐吓你罢了,你何必要如此认真?” 见他眼神有些闪烁,似是对我的话有些动容,我心里一阵高兴,还要继续劝说,却见他的脸色忽然一变,很是愤怒的看着我道:“想蒙混过关?没那么容易,废话少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逸萧转过头望着我,语气坚定无比:“羽,我就是死也不允许你答应。” “啪!”西皇一个巴掌扇在逸萧脸上,“想咬舌自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看来我不采取点措施,是没办法让你下决心了。”说着,将刚刚被我拽下的白布再次塞到他的嘴中,又从一旁的刑具中拿出一根长满钢针的铁刷。 我心下一惊:“你做什么?” “本不想对他如此,但是看来他若不受点苦,你是不会尽快决定了。”说着便欲将铁刷往逸萧身上用去。 “等等。”我忙喊住他,“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你说,只要不影响我回去,我都答应。” “帮他把眼睛蒙起来。” “唔唔……”逸萧愤怒的看向我,身体剧烈的扭动着,我只好故意忽视他要喷出火的双眼。 “哈哈,好,我就答应你!”西皇说着便从一旁拿起一根黑色的布带,粗鲁的抓过逸萧的头,逸萧亦坚决不从,奋力的左摇右摆的反抗。 我眼眶一湿:“萧,我主意已定,你帮我留些尊严,戴上吧。” 逸萧绝望的望着我,眼眶中亦开始闪烁,终于凝成一滴晶莹的泪滴,却在即将落下的瞬间被西皇忽然蒙住。 眼见西皇向我慢慢的走近,我紧紧的闭上眼睛,他的手随即扶到我的肩上,低头在我的脖颈间狂躁的吻起来。 逸萧在身旁一声悲壮的呜咽,铁链声哗哗作响,我只能封闭自己,故意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忽然外面一阵打斗声传来,听动静人数很多,我心下一喜,身体微动,莫非有人前来相救? “想逃跑?外面有很多我的人,他们一时打不进来,等他们来,我们已经把事办完回去了。” “你……”我伸手欲持剑刺向他,却觉一阵无力。 “这屋内我吹了软筋散,你是使不出武功的。” 我顿时整个人如同调入冰窖般寒冷,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抓不住。 他一把将我按倒在地,跪坐在我的上方,伸手将自己的衣物扯下,紧接着手伸到我的衣领处,动作粗鲁的一把扯开,手欲向下抓住我的裤子。 忽听一声:“小羽。”只见表哥边与门前侍从打斗边破门而入。 看到屋内的景象时,眼中亦是止不住的愤怒,一掌击退侍从后便朝西皇一剑辞去。 未着衣物的西皇很是狼狈的抓起衣衫跳起,一手遮住身体,一手与表哥打斗起,终因自己行动不便,渐渐有些败退。 我忙从地上爬起,匆忙整理下衣衫便试图去打开逸萧脚上的铁链。 “小心!”表哥一身急促的喊声传来。 我转身一看,竟是之前被表哥击退的侍从持剑向逸萧刺来,我如今无力使出武功,眼看剑要刺向逸萧,我下意识起身挡在逸萧身前,闭上眼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剑,却听见前方一声闷哼,一具身体向我身上砸来。 我连忙睁开眼,表哥的身躯不稳的靠在我的身前,我朝前一看,他左侧的腹上赫然的插着一把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在和西皇打斗的表哥会为我挡此一剑,望着表哥腹部不断涌出的血,只觉眼前一片眩晕。 侍从抽出刺在表哥身上的剑:“哈哈,你们都中了软禁伞,如今谁也别想逃。”话音未落,却被身后一把剑贯穿胸膛。 来者赶忙上前将堵在逸萧嘴上的布拿开,一边破除束缚一边说:“皇上,罪臣救架来迟。” 逸萧终于可以开口,狠狠的说道:“抓住西皇,我要将他碎尸万断!” 身旁还有很多声音在喊,还有很多影子在打斗,我却已经全部不管不顾,抱着瘫软在我身上的表哥,拼尽全力封住他的穴,试图阻止他的血继续流出,却是无济于事。 不知打斗何时结束,也不知如何回到住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表哥不能死。 穆神医赶到的时候我似乎已经抱着已经昏迷的表哥许久,他的血已经不再流,只是脸色苍白身体很冷。看到穆神医时,我便微笑着将表哥交到他手中,我想他一定会救活表哥。 不到半个时辰,穆神医推门而出:“贤侄,啸儿想见你。” 我心中一喜:“叔父,他醒了对不对?他没事了对不对?” 穆神医却未直接回答,叹了口气道:“你赶快进去吧。” 我忙跑进屋内,表哥正倚在床头微笑的望着我,面色比方才似是好了许多。 “表哥,你醒了。”我马上上前握住他的手说道。 他的手在我手中微微用力:“小羽,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表哥,你说,我听着。” “小羽,我可能要走了,还有最后一个心愿,你可否答应表哥?” 我心中一痛,眼泪立即夺眶而出:“不,你不会走的。” 他一只手抬起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时间不多了,等我死后,把我火化了吧。” “为什么?”我记得古人最忌讳火化,均是要以全尸下葬,他却忽然提出如此要求。 “因为我想回谷中,这里离谷里太远,天气太热,我总不能让我的身体烂着回去。”他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却已经泪流满面:“你不要乱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等我回去,就把我葬在那片枇杷林吧,那是只有我和小羽知道的地方,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不,不,你不会死的。”我只顾哭着摇头。 他的呼吸却已经开始有些微弱:“小羽,答应我,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答应我。” 我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只好哭着点头,却说不出任何话。 “来,”表哥艰难的抓起手,“让表哥再抱抱你。”我忙要上前抱住他,他的手却骤然滑落,眼睛轻轻的闭起。 “表哥。”我撕心裂肺的大喊出声,紧紧抱住表哥,仿佛这样他就不会从我的生命消失。 泪水在我的脸上无声的滑落,抱着表哥渐渐冰冷的身体,我终于相信那个青衣漂漂的男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那个羞涩脸红的男子,那个默默守护的男子,那个早上还吻过我的男子,永远的不在了。 “表哥,你来了,我好冷。” “不怕,我带你回家。” …… 表哥,你冷吗?不怕,这一次,我带你回家。 101.大结局 不顾大家的阻拦,我毅然独自带着表哥的骨灰回到了避尘谷,并将他埋在那片枇杷林下,每日起来便去陪他,为他整理坟头,说些好听的事情给他听。 偶尔九哥和九嫂也会带着他们的小儿子过来陪我说说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说起些东国西国,说起些逸萧。 “弟弟这两年其实一直在寻你,没有你的消息时就在谷中等待,听到关于你的线索便亲自去找,一丝希望都不放过。” “弟弟在你回谷后一怒之下攻打西国皇宫,擒获西皇,西皇交出玉玺,西国归顺,东西两国统一,改国号为宇易国元年。” “西国太后,怒其子不争,亲自下药毒死西皇于狱中,后自杀。” “雪凝被西皇御前侍卫救走。” …… 我却只是听听,并不发表什么感慨。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摇头叹息,渐渐的也不再和我提起。 这一日,我如往常般欲去往枇杷林,刚刚走出院子便遇到来找我的爹爹。 我主动上前一步:“爹爹,早。找我可有事?” 爹爹甚是慈爱的看着我:“羽儿,啸儿已经去了三个月了,我知你心里愧疚,但如今你如此对他,他泉下有知定是不会怪你。” 我微微一笑:“嗯,我知道。我只是无事便去陪陪他。” 爹爹叹了一口气后开口:“羽儿,爹爹想告诉你,其实与逸萧的交易是爹爹先发起的,并非逸萧借与你之情主动提起。” 我一愣,爹爹终于还是谈及逸萧,罢了,早晚要讲清楚,我坦然的说:“我知道,可是爹爹如此做,不也是因为他与我交好吗?谁提起也不重要了。” 爹爹眉头一皱:“怎会不重要,而且爹爹当日提起时,根本不知你与逸萧之间的私情。” 听到这话我不由愣住,不解的问:“爹爹不知我们的事?那爹爹为何如此信任他?” 爹爹淡淡的说:“无所谓信任,只不过是为了保全谷所必须做的事而已。两国势力一旦相当,早晚相争,我们夹在其中必受其所累,不如早日投靠一方,既然王爷早就有意拉拢,不如就顺水推舟。” 我心下诧异:“爹爹早便知道王爷有企图?” 爹爹拍拍我的肩:“傻孩子,爹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些还看不出来吗?你以为爹爹会这么容易被利用?” 我想了一瞬:“那你之后为何会背着王爷与逸萧单独交易?” 爹爹笑了笑:“那是因为逸萧也是傻孩子,我早知他所谓的逼宫,不过只是父子矛盾,其实这个皇帝早晚都是他做,我不过是想着帮他惩罚下这个未尽责的父亲而已。” 未料到实情竟是如此,但还是继续说道:“好,就算他不是以我们的感情打动你,但他觊觎秘籍心法是真。” 爹爹叹了口气:“哎,我们当日交易之一便有这部分,你练过虚无剑法,你也知道秘籍心法即使有,也并非可以练成。所以爹爹早就许给他们了,而且告知练此法会忘我,容易出危险,让他们量力而行。” “那他当日去山顶不是因为欲取秘籍?” “我想,应该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原来这件事我竟是误会他了。 只听爹爹说:“羽儿,其实你走后,逸萧便主动放弃我们的力量,所以逼宫时,我们完全没有参与。” “是吗?”我低声的回应,脑海里却不知该作何感想,原来真的是我误会了吗?可是如果如此,他为何求我原谅? “羽儿,其实你不在的这两年,逸萧在山庄与我谈过,他也承认当初自己确实想过笼络山庄以及寻求秘籍,而且如你所说,他陪你去西国,确有暗调兵力之意,可是反过来,如若不是他的这部分势力,你如何能顺利逃出西皇的手掌心? 傻孩子,事情与事情总是逃不开它们其中的联系,有时候是相辅相成,而并非单纯利用。爹爹是过来人,或许他是有过私心,但对你是否真心,爹爹看的到,你自己亦比谁都清楚,其实你不过是怪他没有把实情提前告知与你吧?你只要想想,如若你知道他的情况,你还会怪他借陪你之便去西国联络兵力吗?爹爹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想想吧!”说着爹爹再次拍拍我的肩膀,不待我再回复便离去。 从来都对我言简意赅的爹爹,今日竟对我长篇大论,说了如此之多,我深深的思索他的问题,我会怪吗?会吗?答案却让我自己都摇头苦笑,如果我知道,大概我会主动出谋划策吧! “羽,不全是你想的这样。” “你看不到我的真心吗?” “我承认当初确实借助过你达到目的,也并未对你如实相告,可我是知前路坎坷,不想你为我担心,更不想万一事败,将你卷入其中。” “我不要这个江山,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愣在原地许久,细细的想了许多过往,终于释然于心,嘴边也牵出一抹微笑,向着九哥的院子走去,心里有些喜悦的想着,这次大概他们会比较愿意告诉我逸萧的行踪吧? 走到离九哥的院子不远处,却发现院外整齐的站着许多带刀侍卫,看样子像是从东国,不,是如今的宇易国前来,中间停着一辆很是华丽的马车。 我诧异的走上前询问道:“请问各位何事在此?” 一名看似是头领的侍卫,抱拳略施一礼:“我们来此地接太子,公主以及驸马回宫。” “太子?谁是太子?” “少爷有所不知,如今太上皇已封公主之子为太子,并赐国姓,此次我们便是来接太子回宫登基。” “登基?”心下奇怪,要当皇帝才被称作登基,心里咯噔一声,“那你们的皇帝呢?” 侍卫的神情顷刻间变得凝重,沉痛的说道:“皇上日前在攻打西国受伤,伤重未愈,前些日已归天了。” “你说什么?!”似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我几乎站立不稳,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说道,“你说逸萧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少爷节哀,就在我们出发前几日,一月之前。” 一月之前,难怪九哥九嫂忽然停止逸萧的消息,原本以为他们是见我没有反应才不再谈论,原来逸萧…… 我放开抓住他的手,转身向外跑去,行至我们相遇的河边,却发现原本长达十里的梅林,如今却无一颗梅树的影子,我疯狂的奔跑寻找,为何会这样?难道连回忆都不能为我留下吗? 待坐在河边的凉亭许久,我慢慢的向山上走去,行至枇杷林中表哥的坟墓前,席地而坐。 “表哥,我今日是来向你告别的,最近我恐怕没有办法天天来看你了,我不相信他就这样一声不响便去了,我要去找他,问一问他为何这么残忍?表哥,我走了,你好好珍重,我会再来看你。” 告别完表哥,我走向临山的山顶密室,准备将秘籍取出带在身边,山顶竟是下起了大雪,洁白如鹅毛般的雪花在空中漫天飞舞,洋洋洒洒的飘落而下,在山顶上落定,如同为山顶披上一层薄薄的银装。 一阵风吹起,淡淡的梅花香飘来,引着我顺着香味走去,一大片梅林赫然出现在眼前,随着起伏的山势,梅林蜿蜒挺立,梅花在雪中绽放,雪在梅花间飞舞。 我慢慢走进梅林,看着这梦幻般的景象,只觉如今这梦做的越来越真实了,虽然近三年没有来此,但也知这里不可能会有梅林出现,看来果然还是我太怀念那片梅林的缘故。 也罢,既然梦境如此真实,如此美好,那便就这样做下去吧!我慢慢向前走,纯白色的世界里,却忽然出现一抹暗紫色的身影,前方不远处,逸萧正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我。 我轻轻一叹,走上前,笑着对他说:“你果然来我的梦里了。” 他似是有些疑惑:“梦里?” “对啊。”我浅浅一笑,望着满天飘雪下十里梅林,“我的梦很美对不对?” 他轻轻点头,温和的笑着:“嗯,你喜欢吗?” 我从心里升起一片喜悦:“喜欢。” 他忽然拉起我的手说道:“羽,是不是只有在梦里你才不恨我?” 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我有些诧异,原来梦里真的可以这般真实,我轻轻摇头:“不,我哪里都不恨你,因为原本我们之间就不该有恨,不过是世事纷扰,挡住了我们的眼,如果都似这梦境里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不问世事,不论恩怨,一辈子相爱相守,该有多好?” 他释然一笑,紧紧将我拥住:“羽,如果这不是梦呢?” ****** 东国史书:东国之最传奇皇帝——闻人逸萧。 东国第十代皇帝,出生民间,十八岁登基,二十岁带兵攻打西国,统一天下,改国号宇易国。因战乱时受伤,二十一岁驾崩。 唯一制定国策:闻人世代子孙守避尘谷万年无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