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美+番外——阿司匹林nima
阿司匹林nima  发于:2014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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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当年是他识人不清认人不淑,他知道错了,改还不行么。 如今他只想找个地方宅到天荒地老,怎么这么个机会都不给他??!! 腹黑楚你放过我行不行??不行?? 好吧,算你狠,老子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大不了再赔给你一条命!!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强取豪夺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莫、楚江 ┃ 配角:各路人马 ┃ 其它:???!!! 第一章:死的地方不对,咳咳 曾经刘莫以为楚江会是他的此生挚爱,是唯一不嫌弃他的外貌愿意与他此生相守的人,却不知,这个道貌岸然的楚庄主、楚大侠却是毁尽他一生的人,如今为止,除了自愧遇人不淑又有什么办法。 从那艘小舟上掉入结冰的湖面的那一刹那,刘莫已经当自己已经死了。后来是怎么从冰里爬上来的,怎么找到个废弃的猎人小屋生火取暖的,他完全不记得,以四个字总结的话,他只能说是命不该绝,既然老天不让他死,那就活下去吧。 活下去,又谈何容易。长白山山顶皑皑白雪四季不化,野兽出没,人迹罕至,即使是最棒的猎人除了7、8、9月也不敢到山顶过深的密林来。要想活着,比死困难得多。 山上的猎人一般都是在夏季上山来住小屋三两个月就走。刘莫用屋里剩下干肉和附近的野果子了一个月,主人也没来,他开始修缮这个木屋。没有斧子,他捡来比较粗大的树枝用藤子绑在漏风的窟窿上,尽量用苔藓堵住小的缝隙,白天尽量捡够柴火,但是不行,还是冷,哪怕是比较温暖的八月,夜晚依旧寒风刺骨,刘莫的脚已经生了冻疮,肿得像萝卜一样,又麻又痒,甚至脚指头都已经开始坏死了。 开始练玉冰心经的时候,刘莫苦笑了一下,楚江为了他的野心,可以与自己这个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丑八怪同床共枕,用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为他记下天下武学,又为了娶天下第一城城主的女儿置自己于死地,只怕也想不到,他为了让自己死绝的奇毒“火麒麟”竟让他在触之必冻的寒湖里逃出生天吧。不过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玉冰心经不是什么稀奇的武功,凡是魔教人手一本,相当于入门级的武功秘籍,里面的招式都十分基础而且毒辣,作为魔教入门武功十分合适。但玉冰心经的内功男人不能练,这是武林公开的秘密。男人练了不出十天必会走火入魔。哪怕是女人练了,第三层之后也会无情无欲,身体冰凉的像死人,没有月经,再不能生育,像个冰娃娃一样。最高层第七层?没人练过,练过的人都说跟练到第五层没区别,练成了也就勉强混个一流高手,闹得自己断子绝孙,还练不了其他内功,太鸡肋了。 “火麒麟”服了会让人三天内自燃身亡,全身化为灰烬,连一块肉都不会留下,价值千金,楚江为了杀刘莫可谓是下了血本了,不想与寒湖里的寒毒相生相克,千金血本无归。刘莫最后一次吐槽楚大禽兽,被各种药物腐蚀过的脸上最后一次露出那种所谓笑容的表情。 练玉冰心经的第一年,刘莫还吃一些烧熟的食物。第二年,肉里的血丝越来多,到第三年,刘莫血河肉都是生吃,像野兽一样。 其实刘莫也想过离开,但是他找不到路啊,茫茫的都是雪和树,森林密布,方向都分不清,几次冻死自己之后,刘莫安心的住下了。 刚开始冬季食物短缺,刘莫几乎被狼咬走了半个身子,几次被拖到狼窝,又爬了回来,要不是一身使毒的功夫还在,现在已是狼窝里的一把枯骨。第二年,刘莫偶尔可以用狼肉换个口味。第三年,刘莫所到三里之内再无狼影。 第四年,刘莫借宿的房东来了。 第二章:山上人民很友好 大勇刚见刘莫时,几乎忍不住拉弓给他一箭。见过骇人的没见过这么骇人的,一身狼皮(那个大)只遮住了下半身,身上脏得不成样子,隐约可见累累的疤痕,一头四年没洗发黄发黑的白发,赤着脚,身上还背了一只血淋淋的狼。大勇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怪物,几乎想掉头就跑,幸亏猎人的胆识还在,又是刚独立的猎人,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换了别人,不会也不敢把刘莫带回家。 刘莫洗了四年来的第一个澡,祸害了两盆水后,大勇媳妇撑着腰说干不动了,这要烧到什么时候。大勇心疼怀胎六个月的媳妇,带着似乎永远不怕冷的刘莫到了山上的温泉。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大勇媳妇瞪着一口一口吃米饭的吃的香甜的刘莫,嘴巴张了一盏茶的时间。心想温泉太神奇了,我要常上去泡,上去是个野人,下了就成美人了!! 是的,美人,尽管一头白发(没盐)。但眼前的人玉骨冰清,淡眉横扫,秋水为瞳,一张脸完美无缺,皮肤和嘴唇几乎没有颜色,就像雪雕的一样,要不是见过之前的邋遢样,大勇媳妇几乎以为自家相公把山上的仙女带回家来了。 大勇有些嫉妒,尽管自己也在刘莫刚从温泉里出来时盯着看了半天,但自家媳妇盯着别的男人看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他大手挡住媳妇视线,小声道 “看什么看,还记得谁是你男人不,干活去!” 媳妇横了大勇一眼,偷笑着洗衣服去了。 刘莫在夫妻二人各种诧异、惊愕、疑问的眼神中十分香甜的把饭吃完。许久没吃米饭了,十分想念。山上不是没条件做熟食,只是那些肉生还是熟味道都不怎么样,煮熟还要很长时间。练到后期玉冰心经十分难练,刘莫出的饿得不行了才出去找些吃,平常都在寒湖或屋子里练功。玉冰心经七层内功被他四年练完,竟然没死?!果然是天不亡他,无情无欲?不知道,他伸了伸自己洁白如玉的脚丫子,冻疮倒是不生了。 第三章:走人 刘莫是个很实际的人,正如他被伤得支离破碎几乎想死了算了但有活的机会还是会活下去,正如他为了不被冻死练至男人于死地的玉冰心经,为了正如他练玉冰心经吃生肉,他唯一次不实际就是以为天下第一美男子,正道人人称颂的楚大侠会喜欢上自己这个人人喊打的卑鄙药师。这一次不实际,他把自己小命搭了进去,于是刘莫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不实际的事,例如,爱上某个人。 实际上,练了玉冰心经被太监了没了欲望的刘莫爱上个人,也很难。 但人是不会变的,哪怕现在成了个面瘫,刘莫那点小市民心理还在。看到大勇及其媳妇的表情刘莫以为他们以为自己面目可憎被吓到了,却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一个日后惊艳江湖的绝色美人(咳咳)。 在大勇家里呆了几天,把这几年攒下的狼皮鹿角什么的当作谢礼送给朴实的夫妻两个,刘莫最终决定走了。 刘莫不是不想向楚江报仇,是真的没有这个能力,楚江的无情、心机与天分恐怕是天下之最,十个刘莫也是送上门去给人抹脖子,更何况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人从头到尾没求过他一次,没说过一句喜欢,是刘莫自己乖乖把自己送上床任人草,自己巴巴的背下天下武学任那人随叫随用,自己默默丹霞毒害武林大众的罪名,自己认为那些欺骗只是一时之计,人犯贱,天在看,如今报应回来了,也没得可怪罪。 刘莫已经认定了此生楚江是他的劫难,如今死里逃生,只怕躲都来不及,更何况去招惹。如今他想的,也不过是回到鬼谷孤独终老而已。 所以,刘莫出发了。 为何舍近求远不在长白山就此住下反而跑到千里之外的鬼谷去,显而易见,在一个常年冰雪分不清方向冻得死人只能吃肉的山和一个四季如春风景秀美瓜果梨桃样样不缺而且从小在那里长大人不生地还熟还有一层毒雾的天然保护屏障的谷之间选择哪一个(好长),刘莫是无欲无求了,但脑袋还没坏。 于是选择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刘莫上路了。 第四章:短小君 走了三天两夜,终于走到最近的县城,刘莫感谢了下自己死人似的体温,不但防冻省了住宿钱,想睡觉找个树林在雪地了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狼在自己身上跑了两圈愣是没发现自己脚底下有个大活人,玉冰心经真是旅行必备良书啊。 想长途旅行,最重要的是什么?钱啊!刘莫边走边问,寻到了一家店面颇大的药房,进去走到柜台伙计面前: “伙计,找你们掌柜。” 伙计疑惑的看看面前见不得人的男人,好在是边陲小镇,民风淳朴,没有将人打出去,反而叫了掌柜下来。 掌柜看到刘莫就知道是卖药材的,这人一身猎户打扮,山上猎户总是能弄到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这人又叫了自己,必是有些好物。便请了刘莫楼上商谈。 刘莫心满意足的揣了银子上路,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张丑脸还是有些用途的。刚刚掌柜看到那只上好的百年人参,以为自己是猎户想趁机压价,后来压价不成便说自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来路不明,东西不敢收。心想吓吓他也好的刘莫摘下斗笠,效果果然惊人,掌柜不但再不还价还吓得流下两道鼻血。果然丑不是没有价值的 第五章:往南走,小心聚众斗殴 一路南行,越来越接近京城,审查就越来越严格。进了关,没有通关文牒,刘莫自然不敢向大的城镇走,只挑了些偏远小路,羊肠小道之类的向南走,路过村舍便买些包子馒头。这幅身体又不用住宿,刘莫一个多月来走的很是惬意,越往南天气越暖和,还能捡到些果子什么得换换口味,比起长白山的恶劣天气水果稀缺要好太多。路上遇条河什么的还能洗个澡。比起前四年来几乎神仙日子了。 但偏还是有偏的坏处的,例如现在。 刘莫紧抱住树枝不放,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一群青衣人和一群红衣人打得不可开交,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下去,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个过夜的地方。 虽说已经消失四年,但有些东西还是能记得些的。 当年为了楚江,他背上毒杀三十六位黑道白道地位不凡的武林人士的罪名,成为武林公敌。鬼谷医师已是臭名昭着了,如今更是被黑道白道一起追杀。自古正邪水火不容,如今联合起来追杀一个人,古今中外除了他刘莫只怕再无他人了。 可笑的是,谁知道武林上号称冷血嗜杀,武功卓绝的鬼谷医师根本就不会武功! 刘莫不会武功,他在鬼谷里呆了十九年,除了那个在他十二岁就入了黄土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鬼谷里再见不到直立行走的任何生物了,每年总有三个月那个女人把他丢在鬼谷外让他自生自灭,没死就拎回来就继续养。那个女人除了把他的脸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话都不跟他多说一句。他的那点医学知识都是自己在鬼谷的藏书洞里看的,字是每年蹲在私塾的墙根下面自己学的,这一切的初衷也仅仅是为了保命。一个被毁了容面目可憎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疼没人爱,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想办法活下去。 使毒是为了不让人把他打死,治病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即使后来练了玉冰心经,那从来没练过武的小根基也是靠不住的,更何况刘莫一直都挣扎在温饱线上,为了不冻死内功倒是练了十成十,武功招式也练了些,挑简单的,打狼用来着。 所以说刘莫的武功是完全不够看的,现在只能趴树上。 第六章: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不听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该打的打完了,地上留下几具尸体。刘莫从树上爬下来,走到尸体边上开始翻翻捡捡。 金疮药,不错,收起来。 暗器,把刀尖上的毒洗一洗可以削苹果什么的,收起来。 银子,收着。 人还没死透?!刘莫想了想,找来几根小树枝,剥了皮,削尖了,对着那人的几处大穴扎进去。又把刚到手的金疮药撒了小半瓶在那人致命的伤口上。转身离开。 兄弟,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的了。 “属下知错,恳请教主次数下意思。”青衣人贵的笔直。 “我一向看好你,就是因为你做事果断不留痕迹,二十三,你太让我失望了。”宽阔的大殿里站了百十来号人,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首座的白衣人半倚在扶手上,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明珠,看都没看跪着的人一眼。 “下去领罚吧。” “是,教主。”青衣人起身向殿外走去。 过了不一会儿,有人托着一把带血的宝剑来报。 “二十三已自裁谢罪,” 白衣人依旧眼睛都不抬一下,挥手让那人下去,却略带慵懒的起身,明明不是十分出众相貌,明明是纯白的衣衫,却愣是散发出几丝妖娆的味道来。 “明左使。” “属下在”一个身穿劲装的女子上前两步。 “去查查,那个让周家的小喽啰死里逃生的是谁,给我活捉回来。” “是。” 白衣人站起身来,挥手,白袖翩飞。 “都散了吧!” 人去殿空,一颗玉石明珠静静躺在地上,半响,忽然“扑”的一声化为齑粉 第七章:找上门来了吧 这边,丝毫不知自己闯了大祸的刘莫正沉浸于终于能躺在床上睡觉的兴奋中。凭着从死人身上摸来的文牒,他终于不用风餐露宿了。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刘莫准备到附近的茶楼吃个早饭顺便打探一下江湖消息。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基于四年前仇恨值拉得太多,他得为自己找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 换了身衣服,打扮的江湖味儿重些,好在混江湖的什么打扮都有,戴个纱帽也不算突兀。刘莫走进一家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竖起耳朵听。 “听说李家镖局的儿子把泰山掌门的女儿拐跑了!” “听说费秀刀吴家的小儿子断袖啦。” “听说江南第一富王成风娶了个男妾。” “听说” “听说王之丰王盟主下个月要在临月山庄举行群雄会呢,江湖上有名号的都收到请帖了。” 刘莫一震。 武林盟主?王之丰?那个中年大叔?不是楚江? 算了管他呢,临月山庄正在去鬼谷的路上,这下只怕要绕道走了。 “哎,你们听没听说那个事儿” “什么事儿?” “就是青衣教和六一堂的事啊,好像是有关六煞六毒丸的。” 六煞六毒丸?刘莫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怎么回事儿?” “鬼谷医师死后,六煞六毒丸就失传了。六一堂的一个小堂主却不知道从哪儿得了六煞六毒丸的方子,恰巧青衣教也知道信儿了,逼问要挟不成,把知道内情的六一堂的人给灭了口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是灭口了,但一个人差口气没死成,被人救了。现在江湖上都传开了。” “哦~” 六煞六毒丸,刘莫的毒药系列之一,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三日之内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三日之后化为血水,乃是杀人夺命,死士完成任务的必备良药。当初为了楚江与青衣教谈条件,就将六煞六毒丸的配方卖给了柳青衣,但此毒太过阴毒,伤人伤己。留刘莫留了个后手,换了配方的顺序,变毒药为春药,想必柳青衣现在恨他恨得要死。 刘莫放下酒杯,放下钱转身就走,这地儿不能呆了,他得尽快回鬼谷。没想到一时发善心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青衣教教主杨青衣最是锱铢必较,是你负我一分,我便要十分讨回来的主儿,自己当年没少栽他手上,这次知道自己没死,还坏了他的事儿,只怕就要再死一次了。 快步离开茶楼的刘莫完全没注意墙角一个手带青环的女人正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的方向。 第八章:被逮着了 还是晚了一步,刘莫心中哀叹,他在客栈里都已经收拾好包裹了,正要跳窗逃走,一把钢刀就夹在他的脖子上了。看了看前面身材苗条一身鹅黄的少女,刘莫叹了口气。这女孩儿四年前就难缠,现在更变本加厉。 逮住刘莫的不是青衣教明左使,而是承风堡堡主莫川的女儿,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女流氓莫双双。此女自小失母,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长大,出落得比爷们儿更爷们儿,使两把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风,堪比李逵。偏生生了张稚嫩清秀的小脸,个头又小。承风堡堡主愁得跟什么似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刘莫知道自己是武林公害,莫川是个性格爽朗随性而为的人,自己到他手里买准能落个全尸,想了想也算善终,便不挣扎,默默地跟着莫双双走。 “你这个人好奇怪。”莫双双拽了拽捆着刘莫的绳子。“刚刚明明就是要跑的,现在又不跑了,呼吸轻,身子冷,要不是看见你能走路,就像个死人一样,你,你不会是个僵尸吧!” 刘莫失笑,“我不是僵尸。” 莫双双愣了一下,“你的声音好像一个人。” 刘莫闭上嘴,决定不再开口说话了。 沉默半响,莫双双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掀开纱帽,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刘莫并没有从莫双双的眼睛里看到自己以为会看到的东西,内心里开始有了疑问的小火苗。 “你不是他。”莫双双低下头,这个一向彪悍的女孩子眉宇间竟然有了淡淡的失落。 “你以为我是谁。”刘莫已经基本确定自己的相貌己经改变了。 “鬼谷医师,你不是他。” “那个黑道白道人人喊打的武林败类?”刘莫自嘲,却不想肩膀忽来一阵强烈的钝痛。 “不许你这么说他,再敢说一次,下次就用刀刃砍你。”小姑娘气得脸都红了。 手被绑住,揉不到肩膀。刘莫心想这世上竟然还有个惦念我的人,真是不枉此行。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鬼谷医师是你什么人?” 小姑娘听了竟有些娇羞的意思。“他是我相公~” 刘莫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第九章:一路南行 继续南行,只不过这回刘莫是被绑着走的。 “四年前鬼谷医师死的时候” “他才没死,”刘莫背后又挨了一下。“爹爹说他回鬼谷闭关去了,只是不想人打扰,才放出被人追杀死在天山的消息。” 莫老爹,全天下都知道我死了,连我自己都认为我死了,哄孩子不是这么哄得! “四年前你才多大。” “十二岁。” 刘莫又想晕了。他没这方面癖好啊!! “据说鬼谷医师其丑无比。”刘莫得趁早这孩子乱七八杂的念头。 “我知道。” 刘莫一愣。 “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 “竟然没觉得他丑?”刘莫诧异了。 “关你屁事儿。”小姑娘恼羞成怒回过头,瞪着他。“你虽然不比我夫君,但也长得人模人样的,不是对本姑娘有什么遐想吧,告诉你本姑娘心里有人了,死心吧你。” 刘莫真心想看看自己现在长什么样了。 看着水盆里的人,刘莫诧异了一下,哪怕是模模糊糊,他也万分确定这不是自己原来那张脸。 这张脸若是长在一个姑娘家身上只怕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任务,如见长在一个一头白发的男人身上,只怕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了。 刘莫捂脸,他是想有张正常人的脸,却不想是这样一张脸,还不如没变化。 反过来说,凭着这样一张脸,打死也不会有人认得出他是死了四年的鬼谷医师了。 但重要的是,麻烦肯定也少不了。 刘莫果断的把纱帽重新戴上了。 乘风堡在关外,刘莫与莫双双几天便到了。出人意料,莫川并没有立刻接见他,待他吃饱合住的过了几日后,刘莫才有幸见了莫大堡主。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莫大堡主相貌平平却霸气外露,上茶请坐的工序一起省了,一句话问得刘莫不知说什么好。 我哪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绑来了。 “不知道。” “这东西可是你卖的?”莫川举起一只包装精美的老参。 “不是。”打死也不承认。 话刚说完,身边一阵风,刘莫长白山几年狼不是白打的,立刻做出反应。却哪比得上莫川几十年的攻击,对了几招就败下阵来。 “姿势不准却招招致命,下盘靠下,不是杀手的招式,你不是江湖人。”莫川衣袖纷飞收于身侧,瞬间坐回他的座位上,好像刚才的对招从未发生过。 “自然不是,我只是山林里打猎的,偶尔采个药,不晓得哪里招惹了大人您,千辛万苦抓我回来。”打也打不过,淘友逃不走,刘莫索性坐在地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此看来,在下可能误会小哥了。”莫川从他那高高的座位上信步而下,一只手伸到刘莫面前,刘莫也不推辞,一把握住莫堡主站了起来,身上的灰也不扫,一屁股坐在一边铺了江南锦缎的花梨木太师椅上,端起一杯侍女刚上的茶,十分惬意的喝起来。 莫堡主一哂。 “公子莫怪,毕竟千年老参不是常物,再加上公子相貌奇特,体质异常,让在下误以为小哥是为在下的一位熟人,希望公子海涵。” 呦,自己从小哥变公子了。 “既然误会解除,我也不便多留,就此告辞了。”刘莫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公子不问在下将公子误会成什么人了么?”莫堡主对着刘莫的背影问道。 “没兴趣。”赶紧离开才是正经。 “鬼谷医师。” 刘莫眼神都不曾变一下的跨过了门槛。 再次上路,却带了两个拖油瓶。从乘风堡出来时,莫大堡主不知道抽了风,问清了刘莫此行目的在扬州后—身份险些被揭穿,刘莫自然不能再往云南去—硬说为表歉意江湖险恶,塞给他两个侍从,说要一路护送。虽说不晓得莫川从那儿得知鬼谷医师还没死的消息,还歪打正着的怀疑上他,但派了这两个侍从来,目的肯定不在于保护。偏生这两个人是石头做的,除了说了名字外,连屁都问不出一个,着实让刘莫头疼不已。 “莫大(侍从一),给我弄点水去。” 没动静,但人已经消失了,一刻钟后,灌满清水的竹筒摆在刘莫面前。 除了不说话,这两个人还是挺好使唤的。 还没等大爷似的生活享受多久,刘莫悲催的发现,自己被追杀了,从那些人的青色统一服饰来看,不用报名都知道是青衣教了。他来不及感叹自己回乡之路的一波三折就已经踏上逃亡之路。 劫路的是个美女,一身青衣衬得她冷艳无双,手里的鞭子似皮非皮,一看就柔韧无比,带着一股杀气。刘莫头疼无比——到底还是被青衣教盯住了,他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莫大,莫二(侍从二)!上!”刘莫找了个小树丛把自己隐藏好。 来人是谁?青衣教左使,哪怕莫大莫二功夫不弱,百招下来依旧力不从心,一个破绽被打到一旁吐血。眼看青衣女子越来越近,躲已经躲不过。刘莫随手抄了一根树枝,运功瞬间,树枝已经成了一根尖锐的冰凌。青衣女子不敢轻敌,挥鞭而上。 刘莫虽招式不中用,但长白山极冷的环境与阴寒邪功磨练出来的内力极其深厚,天下也没几个比得上他。就在鞭子缠上冰凌的瞬间,刘莫运功至手,鞭子立刻冻在冰凌上,青衣女子用尽力气也不能抽出,寒冰却越来越近,仅片刻,就已将青衣女子的手臂冻住,并且还有向全身扩散的趋势。 青衣女子表情不淡定了,无奈之下,她使出内力,将手臂上的冰震开,同时手臂也血肉模糊,血流不止,青衣女子一个转身,使出轻功,踉跄而走。 躺在地上的莫大莫二第一次露出诧异的表情,天下武功何其多,奇异的武功招式亦不少,但七月的燥热天气里瞬间成冰,他们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眼前平时有些不着调的人一脸的若无其事,还拿起包袱拍拍灰,似乎准备上路??? 吃了药暂时抑制住了内伤的莫氏兄弟追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一个路边的小摊上找到了正在喝粥吃包子的某人。并且觉得瞬间成冰的功夫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绝对不承认是恨屋及乌。 但某些东西一旦形成就会潜移默化,例如莫氏兄弟发现,刘莫体温极低,不懂不说话宛若死人。尽管遮了容貌,但是偶尔散落的头发却是绝对的白色。还有,刘莫尽量吃凉的东西,如果时间允许,他都是把东西放凉再吃。爱贪小便宜,买一包馒头吃好久等等,林林总总。 总而言之,刘莫是个怪人,还是个人品低下,小气吝啬的怪人。 在刘莫的各种淡定,莫氏兄弟的各种纠结中,扬州到了。 三月扬州最美,三步一杨五步一桃,如今虽已近九月,不是最好的时节,却是桂花飘香,人与荷花相映红的时节。河面上花船五色缤纷,娇俏的花娘莺莺燕燕,通宵不绝。莫氏兄弟到此也光荣完成任务,各自寻个地方疗伤去了。 刘莫也寻了家便宜的客栈,想着一入鬼谷只怕再难有出谷之日,青衣教又不曾再来追杀。不如暂住一阵,玩赏一下再走不迟。 过了几日,浏览了几处风景,刘莫上街买了一包裹桂花糕,这点心糯米做的,带着股浓郁的桂花甜香,他四年前就十分爱吃,如今到了扬州,少不得要多买些。 买好了点心,刘莫正要回去收拾行李,却不行两匹骏马载着一对璧人远远而来,哪怕是在扬州这人杰地灵的地方,这对男女的外貌也十分惹眼,不少行人都停下脚步,偷看着这对佳人,切切私语起来。 刘莫却是一愣,只为那位翩翩公子熟悉的面容。 刘莫站在人群里,看着楚江慢慢骑马而过,依旧骑着那匹白马,身上依旧是文雅而洒脱的气息,正对着身旁的俏丽佳人展现着从来不属于刘莫的笑容。哪怕在床第之间,刘莫也没见过那样的笑容,尽管已经死心,刘莫却从未这样觉得,那个世人称颂的翩翩公子,这样的不属于他。对楚江来说,刘莫如同人群里其他庸庸碌碌的人一样,毫无意义。 将包袱往上拽了拽,刘莫转身离开,原来一往情深只能如此,刻骨铭心的深情在别人的生命里毫无痕迹。 第10章 背着一包裹桂花糕,刘莫走过一个小巷,顿时觉得不对劲儿,平日这条巷子虽也清净,但从未像这样,死一般的寂静,外面熙攘的人群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刘莫慢慢回过头,知道大麻烦来了。 眼前的男子一身张扬的红衣,双目风流,嘴角含情,右眼角一点朱砂痣,如同鲜血一般要落未落,一派妩媚姿态。刘莫却知他的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来人正是青衣教教主柳青衣。 刘莫暗道我命休矣,暗自催动内力,准备能逃就逃。 “鬼谷医师?”柳青衣张口问道。 “哪个兔崽子?”刘莫遏制住条件反射,严阵以待。 一阵风瞬间而过,刘莫还未反应过来,掩面的纱帽已经四分五裂,挽好的一头白发随风散落,苍白的皮肤,苍白的嘴唇和一张绝对陌生的脸。 “你不是他。”柳青衣似乎有些惆怅,但随即语气一转:“那我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刘莫只觉得一阵凌厉的掌风,招招打在自己的要害上,好在长白山上打狼野兽直觉还在,险险的躲避开,玉冰心经的内功运用开来,原本秋高气爽甚至还有些炎热的温度瞬间降下来。 看着路边开始结霜的花草,柳青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招式愈发凌厉,招招致命,刘莫努力闪躲,力求捉住柳青衣的一片衣角,心说冻不死他也要冻个半死。 但刘莫毕竟与人类的打架斗殴经验不足,哪怕内功不低也敌不过一教之主。百招下来,就被柳青衣一掌打趴,喷了一口鲜血,落地成冰。 正在刘莫以为命绝于此时,一道身影飞身而来,迎掌而上,与柳青衣瞬间对了二十几招。随即两人分开而立,仿佛刚才的对招从未发生过。 刘莫眯起眼睛看着那个笔直挺拔如松树一般的背影,哪怕是成了灰,刘莫也不会认不出他。 “风流剑楚江楚大公子,不知为何插手青衣教教务?”柳青依语气不悦。 “不知是何教务需要柳教主亲自动手。”楚江微微而笑,一派浊世佳公子的风流气态。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身边的男宠(刘莫开始咳嗽)逃了,想要捉回来教训教训。” “这种事还需柳教主亲自动手?” “这男宠深得我宠爱(刘莫咳得要喷血了),自然我是要亲自捉回来“教训”的。”强调完教训两字,柳青衣还暧昧的瞥了刘莫一眼,刘莫这下是真的想死了。 “哦?!这家务事还着实不该管。”楚江淡笑着看了刘莫一眼,转身要走。柳青衣狞笑着接近刘莫,刘莫几乎看见了他背后黑化的雾气。 闭上眼,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也许这次能习惯?? 预期的一掌劈开头盖骨,血肉四溅的情形却并未出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刘莫头上响起。 “柳教主,你这男宠我似乎见过。” 不会吧,蒙成这样都被认出来了,楚江你是算命的吧?眼睛能透视吧? “哦?这男宠蒙着面呢?楚大侠此举是为难在下吧。”计划被打断,柳青衣语气里是浓浓的不爽。 楚江却不回答他,却挑起另一个话题。 “前日传闻六煞六毒丸现世,六一堂一分舵因此遭人灭门,唯有一人逃脱,在下得知此人是得人相救,但救人的人却消失无踪,也许此人与六煞六毒丸有关,在下已经寻找多时,寻得此人线索。” 柳青衣冷哼一声,“楚大侠此言莫不是说我灭门之事?” 楚江微微一笑,“柳教主多虑了。” 柳青衣低头轻抚袖角,道。 “六煞六毒丸本就是鬼谷医师与我教结盟时的信物,已是我教所有,他六一堂知道六煞六毒丸的线索,竟然妄图独吞六煞六毒丸,岂不是没把我青衣教放在眼里?一个分舵,还便宜他了。” 楚江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六煞六毒丸太过阴毒,还望柳教主三思而后行。” 柳青衣哈哈大笑,“楚大侠未免太过多事,我青衣教在你们名门正派眼中不就是邪门歪道,邪门歪道用邪门歪道的路数,有什么好三思的?!” 见劝阻不成,楚大侠改了方向,直奔主题,指着刘莫说,“在下以为,此人与六煞六毒丸有关。” 刘莫心一凉。 “哦?楚大侠如何得知?” 楚江上前一步,挑起刘莫散落在外的一缕白发,道。 “当日那人行踪诡秘,在下派人巡查却没有半丝痕迹,但却在血迹附近找到了几根白色长发,近日又经过那附近一个白发神秘人,只怕当日救人之人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刘莫咬牙,你是属什么的,几根白头发都找的出来!! “那我就更不能放他走了。”柳青衣也不在乎男宠的谎言被揭破,誓不放人的意思很明显。 楚江开始曲线进攻,“线索出现在六一堂,便证明六煞六毒丸很可能在白道人手中,柳教主固然武功高强,教众无数,但毕与白道宿怨颇深,不便调查,柳教主信得过在下,不如将此人交给我,在下若得到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柳教主,不知柳教主意下如何?” 低头寻思片刻,柳青衣说道 “楚大侠一言九鼎天下皆知,在下就信你楚江一次。” 楚江淡笑,“抬举了。” 看着柳青衣远去的背影,刘莫欲哭无泪,这叫什么,才出狼穴又进虎口? 刚才一阵打斗,刘莫一直趴在地上听着两大恶人讨论自己的生杀大权,如今尘埃落定,他也没啥要起来的意思,反正身上凉,除了硬了点儿,躺地上跟躺床上也差不多,他巴不得躺一辈子。 “还不起来么?” 刘莫十分迅速的爬了起来,动作到一半,却被自己狗腿般的行为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正看见楚江背对着阳光看着他,已临近傍晚,夕阳勾勒一个人形的轮廓,看不清面目,已经好久没有冷的感觉的刘陌忽然感觉到一阵阵发寒,这个人,哪怕死过一次,他也依旧看不清。这种看不清,酝酿发酵,成了一种骨子里的怕,融和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变成了一种本能的服从。 刘莫就维持着一个可笑的动作,笑自己的犯贱。 楚江低着头看着衣着褴褛的男人半趴在地上,半天不曾动弹,等了半天,才见那人缓缓爬起来,楚江几乎透过面纱看见那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喜悦,没有愤怒,没有生死,像个死人。 “走吧。”楚江说。 楚江带刘莫去的得是扬州郊外的一处宅院,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简陋,进去才发现是别有洞天,小桥流水,荷塘月色,院落不大却五脏俱全。刘莫被安排进一处别致的院落,院名恰如其分,名芙蓉町兰,院里种满了芍药,争相斗艳,奇石细竹,错落有致,还有两株琼花种在院角,开得正好,虽不华美,却处处精致,漂亮的像个姑娘的闺房。 刘莫感叹,比起四年前,楚江对他可以说是款待了,当年自己犯贱,糙米柴房也甘之如饴,如此还献上小命一条。楚公子若是这般这般待他,只怕有九条命也不好赔的。 原本还派了个小厮与他,刘莫婉拒了。 楚江一项耐性最好,住了几日也不见有人审问,知道刘莫不喜人打扰,连饭菜都只放在门口。闲来无事刘莫又开始练玉冰心经,艳春三月,院子里让他练功练得又阴又冷,阴风阵阵,几天不到就有人传闻此处闹鬼,除了送饭连路过都不大愿意了。 就在刘莫以为楚江会这样放着自己一辈子并认为这样也不错的时候,楚大公子翩翩而至, 天气正好,刘莫难得有心情晒太阳,他搬了个躺椅放在琼花树下各种惬意各种闲适,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时,纷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刘莫刚做起来,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院子。 满园芍药艳丽芬芳,花瓣落满地,墙角琼花洁白无瑕,坐在树下的人睡眼蓬松,一头白发倾泻而下散落在地上,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无比柔和,满地落花,琼花树下白发的美人,美得无法言语,看到此景,贸然闯入的一行人全都愣住了。 尽管是自己带回来的,但楚江却从见过刘莫现在的面貌,竟然久久不能回神。看着眼前的人不悦的皱起眉头,楚江方咳了咳,说道, “我们进屋谈吧。” 一行人如梦方醒,刘莫也没什么表示,跟进了屋。 几个人坐好,楚江和一位锦衣的公子倒还好,其他几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似乎为了打破尴尬,楚江指着一位身量不高,一身书生打扮的青年,开口介绍, “这位是百通门门主百晓生。” 指着另外一位手拿折扇有些下吊眼的,眉目看起来有些懦弱的青年说, “这位是万宗门门主张少烟。” 指着一位衣着俏丽,面貌平凡却眉目含情三十左右的女子介绍道, “这位是神医宗宗主胡清。” 最后介绍那位纨绔公子样的锦衣青年说, “这位是锦衣剑赵宇风公子。” 然后想要向介绍刘莫,却忘了自己还不知道刘莫的名字,便回首问道, “在下冒昧,还未得知这位公子的尊姓大名。” 刘莫也不矫情,坦然回答, “在下刘莫,山上打猎的猎户。” 其他几个人默然,这样的容貌姿态,说是猎户,打死他们他们都不信。 于是一场似乎与刘莫有关,实际上却十分有关的会谈开始了。 第11章 其实原本应该来的是六一堂,但最近六一堂似乎走了背字,风波不断——六一堂堂主成云的独生子被人发现横死在妓院里,这会儿正满世界的找杀人凶手,再没工夫理六煞六毒丸的事情,更何况刘莫这无名小卒。赵宇风是成云的妻弟,便派了他来探听消息。 如今基本人员己经到全,大家各自坐好,都是江湖中人,也不拖泥带水,楚江作为东道主,也不含糊,直奔主题, “刘公子,当日救人之事,你可否重复一遍?” “那日我正赶路,看到有几个人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时于心不忍,便上前救治,但不愿惹上江湖事,也不管死的活的,匆匆忙忙救了就走了,活了几个,死了几个,我也不知道。”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医术,不提就见了一个活的,只说是胡乱救的。 其他几人看向楚江,楚江说, “那位六一堂的弟子带我去时,几具尸体已被狼撕裂的不成样子,连满目都看不清了。” 刘莫内心默默地松了口气。 “那青衣教又怎么找到你的?”楚江又问。 刘莫斜眼看向楚江,“六一堂不泻露消息,青衣教又怎么会找上我?” 赵宇风摸了摸鼻子。 似乎为了挽回一点形象,赵宇风问道“那为何青衣教到扬州才动手?” 刘莫笑了笑,“承风堡堡主将我错认成一个人,结果发现认错了,知道我要来扬州,为了补偿我,派了两个护卫送我。” “哦?”赵宇风似乎很感兴趣,他本来就与刘莫离得近,身体故意向刘摸那边倾了倾,“莫堡主将刘兄弟错认成谁?” 听到这故意凑近乎的“刘兄弟”,楚大公子皱了皱眉头。 刘莫倒没在意这称呼,莫然回答说,“鬼谷医师。”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似乎是理所当然却又意料之外的答案,鬼谷医师是无可辩驳的武林公敌,是许多江湖人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即使四年后的今天,许多事情仍不会改变。 沉默了一下,楚江打破了寂静,“乘风堡莫堡主怎么会认为刘兄弟是鬼谷医师?” 刘莫内心自我嘲讽,是啊,怎没会认为自己就是以前那个鬼谷医师呢,现在自己这个妖孽的小模样可与以前那个毁容等于整容的鬼见愁没有半分相似啊! 话说,当年自己丑成这样,莫家那个小姑娘是怎么看上自己的?莫非迷恋上了自己贱受的本质? 刘莫打了个冷颤,这小姑娘口味太重了。 “大概是我与那个鬼谷医师有几分相似吧?” 室内再次沉默了。虽说进屋后发现刘莫脸色青白,身上没由来的一股冷气,没了初见的惊艳,但依旧还是个绝色美人,除了赵宇风,在座的都是见过当年的鬼谷医师的,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这回打破沉默的是胡清,“我见刘公子发须皆白,不知是否患了什么病?” 刘莫一笑,“不知这位女豪杰是否知道白子(即白化病)?” “原来刘公子是位白子。”胡清笑道,“白子里倒少有公子这般形貌,不过看刘公子脸色不大好,在下还有些医术,不知可否替公子号个脉。” 刘莫一惊,神医宗宗主医术天下第一,小时候崴了哪只脚、错吃了哪口饭都诊得出来,让她号脉还得了?! “不必了,身为白子,本来就有些虚弱的,大概是刚才日头晒多了,还是不麻烦女神医了。”让你看了病,还不把老子的地儿掀出来? 好在胡清也没强求,又问了些症状,就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各人又问了刘莫几个问题,刘莫一一回答,没答得滴水不露,故意在几个不重要的地方含糊一下。令一行人彻底的去了疑心。 一行人刚从院中出来,赵宇风便说 “这刘莫是何人?言行举止,容貌身姿,绝不是山里猎户能有的。” 其他人并不搭话,楚江看了一眼赵宇风,说, “谁都有难言之隐,赵公子就不要强求了。” 赵宇风讨了个没趣,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辞了。 见人走得远了,楚江才回头,问胡清道, “如何。” “没号脉,只看面相,不能做实。但似乎不是旧伤,倒像是练了什么邪功。” “对身体有害么?” “绝对是有的,看他的形姿,面白无须,勃颈光滑,已经是绝子绝孙的面相了。” 楚江沉默了一下,问道, “寿命呢?” “如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撑不过十年。” 又是沉默半响,楚江道, “张少烟。” “在。”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加快进程。” “是。” 赵宇风躺在青楼花魁的怀里,心里却想着白日的花下美人。他一向风流,且男女不忌,出身名门,又是独子,家中宠得厉害,做事素来肆无忌惮,再加他相貌英俊,不少都是送上门来的,他也不忌口,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暗地里的龌龊事也没少做,只是一向靠着祖辈蒙荫,又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江湖人不好说什么。如今见了刘莫这样的尤物,只恨不能立即上手,然而如今形势,却是动他不得。赵宇风心痒难挠,便从惊慌的花魁怀中起身, “叫你们楼中的画师来。” 一夜时间,赵宇风终于得了花下刘大美人睡卧图的雏形一张,只是还未渲染,赵公子也累了,便吩咐画师改日来取,便回府睡觉去了。不想画像画好后被老鸨看见,顿时起了贪念,吩咐画师照着画上人的摸样多画了几张,或坐或立,高价卖给了达官贵人,武林显贵。这些人又相互传画,如此这般,在刘莫整日种种花、逗逗鸟,怡然自得的飘飘然的时候,他的艳名已经誉满神州了(^_^)。 第12章 六毒六煞丸的事情似乎已经断了线索,但楚江似乎也没有放刘莫走的意思,只是放在院子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刘莫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四年前,哪怕日日相对,肌肤相亲,刘莫也未曾揣摩透他的半点心思,四年后,时过境迁,好多以为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刘莫更是不敢自作多情了。 这边某人日子过得惬意,有些人却过得十分的不轻松,比如六一堂。 六一堂堂主成云最近十分的烦闷,独子被人杀了,固然难过,但自己还不算太老,再娶几房妻妾拼一拼,还是有可能老来得子的。当下重要的是,独子是死在小官馆里了!死在别的小官馆里倒还罢了,他偏偏死在了当今圣上的亲弟九王爷所在的小官馆!死在当今圣上的亲弟九王爷所在的小官馆倒还罢了,偏生他死的那夜九王爷也死了!还是死在同一个屋子里! 事情大条了。 虽说江湖之事朝廷素来不干预,但出了人命,还是当今圣上颇为器重的九王爷,朝廷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几年前新皇即位,作风强硬,对于武林这个对天朝来说最大的变数早已有打压之心,只是武林与朝廷一直相安无事,寻不到借口。如今借着此事,只怕会生出许多事端。 而这些麻烦,自然首先会找上六一堂。 六一堂堂主已经顾不上丧子之痛了,此事若是不能及时调查清楚,只怕整个六一堂都会折进去。 六一堂虽然历史不久,但弟子众多,六一堂堂主本就是商人出身,早年行南走北,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又有些许奇遇,形成了如今的六一堂,故而六一堂弟子多为商贩子弟,即为弟子又兼经商,人多而杂,势力庞大,是根深蒂固的老门派如万宗门、神医宗之类都要敬让三分的。若与之为敌,比一些泰山北斗还要难对付。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六一堂堂主也怀疑,是否有人要借朝廷之手对付他了。 出了这等事,楚大公子定然要出面的。楚江走入出事的小倌馆,外面已经被官兵重重包围,虽说外人免进,但楚大公子这张脸就是活招牌,哪怕扬州知府也要给几分薄面的。楚江还未言语,就已被请了进来。 楚江进门,却见大厅里站着几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几乎要打起来,那黑脸的汉子和白面的中年人自然是六一堂和扬州知府无疑,另一位身着戎装,一脸煞气的人没见过,只怕就是此次来调查九王爷死因的兵部侍郎马九六了。 楚江抖了抖衣衫,行了礼,六一和扬州知府虽面色不善,但还是回了礼。唯有马九六,直挺挺的站着,连眼神也不奉。楚江也不以为意,开口笑道, “阁下可是兵部侍郎马九六马大人,早听闻大人威武,如今真是威武凌厉,有大将之风。” 马九六见他态度恭敬,说话不卑不亢,一派大侠的豪迈气派,面色也缓了些, “这位可是楚江楚大侠?” “正是。” “早已听闻楚大侠是少有的盖世英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侍郎过奖了。” 几番言语奉承下来下来,马九六的面色已经缓和许多,他见楚江说话不偏不倚,条理清晰,即不自夸也不自贬,是个可以给出建议的人,索性问道, “关于此事,楚大侠你怎么看。” 楚江一笑。 “被杀的不仅是当今九王爷,还有一堂堂主的独子,说明此事不仅与朝廷,还与武林人士有关,很有可能始作俑者为了挑起武林与朝廷的纷争,故意挑起此事,从中获利,若是能找出此次纷争中获利的人,抽茧剥丝,定能寻得真相,还九王爷与六一堂一个公道。” 马九六面露赞许, “楚大侠所言甚是。” 楚江见时机成熟,又说, “马侍郎可否听我一言?” “楚大侠尽管讲。” “原本朝廷办案江湖之人不愿插手,只不过此事涉及到武林与朝廷的纷争,背后之人用心险恶,不能不小心提防。马侍郎您虽然手握朝廷的查案要务,但江湖之事牵扯甚广,只怕是您也有心无力。” 马九六皱了眉头 “正是,楚大侠说到我心里去了。” 楚江顿了下 “如此,不如听楚某一言?” “楚大侠请讲。” “如此形势看来,独自调查,对你我双方都没好处,不如朝廷与六一堂合作,共同调查此事,一则互通有无,快些找出真凶,二则断了背后人的阴谋,不知马侍郎意下如何?” 马九六大喜,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随后几人又谈妥,请楚江共同参与破案之事,又叫了桌美味佳肴,觥筹交错,客尽主欢,马九六满意而归。 马九六刚走,成云便转身要跪, “多谢楚兄弟出手相助。” 楚江赶快扶起, “成堂主莫要如此。” “若非楚兄弟今日一言,我六一堂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江扶成云入座, “那马九六掌管兵部,虽重权在握,但实际就是个粗人,虽蛮横,却也明白事理,知道不可与江湖中人贸然冲突,我只不过捡着好听的说几句,给个台阶下,他权衡利弊,自然不会为难堂主您。” 这话自然是好听的,但没了楚江,六一堂只怕要大出血了,成云自然明白此番道理, “大恩不言谢,日后楚大侠但有吩咐,我六一堂必将全力以赴。” 第十三章:真相了 时光匆匆,已近四月,成云觉得现在自己是破开乌云见月明,接触下来,成云发现马九六是个好酒之徒,几坛好酒灌下去,能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成云借此献上不少搜罗来的好酒,马九六一高兴,甚至给了他小部分兵权。 楚大侠不愧为楚大侠,不到半个月下来,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事情调查到此,却是要入川了。 对此,刘莫表示很郁闷。 楚江走了很开心,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挺好的,只是楚大侠似乎看不得他这么悠闲,非要带着他一起去。虽说离目的地近了,还不用花车马费、住宿费,但跟着这么个相爱(?)相杀的主儿,刘莫觉得这一路的艰辛他难以承受。 可是楚公子大道理说得很明白,明白的让刘莫找个拒绝的理由都不行, “如今事情还未明朗,六兄弟你也还未完全与六煞六毒丸的事脱了干系,此时虽然还无头绪,但不能不提防。如今我离开,就怕有心之人见别院中无人把守,趁此机会,对刘兄弟您不利,刘兄弟还是跟着我比较妥当。” 意思是刘莫很可能因为涉及到了些你不知我不知的秘密,被一些你不知我不知的人盯上,在一个你不知我不知的时候,因为一些你不知我不知的理由灭口。 刘莫心里呐喊着跟着你我死得更快啊尼玛,表面上却风轻云淡的一笑, “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听苏大侠的。” 于是就造就了今日的局面,两个有过一段情事的人夜半投宿只剩一间房神马的。 刘莫躺在床的内侧,旁边是楚江火热的体温,哭的心都有了。 偏生负心楚还不消停, “刘兄弟很冷么?” 刘莫心说冷这个字离我已经很远了, “不冷。” “那身上怎么如此冰凉。”还没等刘莫回答,一只温热的手已经摸了上来,搭在他的手臂上,似乎是由于许久没有接触过人的体温,刘莫觉得那只手所到之处竟有些发烫。 内心喊着你离我远点儿你离我远点儿,刘莫依旧风轻云淡的说, “我是白子,体虚,可能白日太阳晒到了,有些虚弱吧。” “哦,那明日买辆马车吧。”温柔低沉的声音响起,刘莫的指甲陷到掌心里,才忍住没把那只手挥开。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楚江收回了手,说了句, “睡吧。” 刘莫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事实证明,他睡得很好,甚至是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刘莫伸了伸肩膀,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米粥,洗漱完毕,吃饱喝足,下了楼,楚江正站在一辆马车前,向一个贩夫摸样的人付着银子。 见了刘莫出来,楚江温柔笑道 “吃完了?” 刘莫点了点头。 楚江向一旁招了招手,一个车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楚江对他小声说了两句话,回头对刘莫微笑。 “上车吧。” 楚江美男的艳名不是假的,只是由于他本身亲切冷静的气质太过突出,其他人都习惯性的将他视为领导者,过人的容貌反倒被忽略了。今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大美男马力全开,魅力值飙升,幸而刘莫是有着血一般的过去的人,否则非得喷出满鼻腔的热血不可。 内心纠结外表平静的上了车,刘莫心想再这样下去非做一辈子噩梦不可。 上了车,刘莫发现他不做噩梦都不行了。 马车外面看起来很平淡无奇,里面却十分宽敞,车厢里里侧比门口要突出,上面铺满了锦被,看着就舒适柔软。锦被上还体贴的放了个小桌子。 哪怕楚江再道貌岸然,这样的照顾,也太过了。刘莫内心不安,当年睡柴房都要了自己一条命,如今这样豪华的配置,只怕要死无全尸了。楚江似乎没看见刘莫诧异的表情,还十分客气的招呼着, “这小镇偏僻,也只能找到这些,还望刘兄弟不嫌弃。” 刘莫也不搭话,默默上车,一屁股坐在那看起了起就很软的锦缎垫子上。 恩,高级货,果然舒服。难怪楚江用了四年时间还没称霸武林,原来是用来发家致富了吧! 见刘莫爱理不理的样子,楚江也不以为意,对着车夫说了声启程,便动作优雅的进了马车,坐在小桌的另一边,从小桌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两个小巧的玉质的酒碗和酒壶,放在桌上与之相配的凹槽里,这凹槽设计的巧妙,酒杯酒壶放在里面,即使是受了颠簸,酒水也不会轻易洒出来。楚江抬手倒了一杯,酒香四溢,带着浓浓的桂花味。 刘莫却惊悚了——桂花酒,是他最爱的酒。 见刘莫没有举起酒杯的意思,楚江不解道, “桂花酒是此地特产,怎么,刘兄弟不爱喝?” 刘莫连忙端起了杯子,嘬了一口,说道, “自然是爱的,只不过刚才觉得这酒气甚香,想多闻闻。” 说完,刘莫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理由? 楚江风起云淡的说, “这酒气还有很多,刘兄弟随便闻。” 刘莫低头喝酒,答应了一声,心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却没有看到楚江嘴角的笑意。 ****** 一次是凑巧,两次是十分凑巧,三次只怕除了故意就没别的真相了吧! 刘莫感受着楚江的体温,连续三天的同床共枕让他连悲愤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是这张脸让他起了什么不轨的心思? 但一路上,楚江始终对自己代之以礼,没什么越轨的举动。刘莫困惑了。 还有那些鸭油酥饼、桂花汤圆,茶饼,无一不是刘莫爱吃的,刘莫开始惊慌了,莫非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四年前的自己与现在千差万别,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此厚待自己,是不是有另一个利用自己的阴谋? 刘莫已经满身冷汗。 辗转反复,天色已明,刘莫听到身边出现了响动,他连忙闭眼装睡。没过多久身边空了下来,洗漱的声音响起,随后门“吱呀”的一声,楚江出去了。 刘莫松了口气,睁开眼睛,想起前尘往事,警告自己,刘莫,你已经犯傻一次,不能再栽在同一个坑里了。 门又“吱呀”一声,一股饭菜的香气飘来,还有楚江的声音, “刘兄弟,吃早饭了,刘兄弟?” 叫了几声无果,楚江也没再叫,转身出去了。 听到楚将走得远了,刘莫才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桌面上摆着一样样他最爱吃的美食,不由得苦笑,翩翩君子的楚大侠体贴起来,只怕世上无人不会心动吧。 上车之前,楚江看见刘莫乌黑的眼圈,说道 “刘兄弟昨晚似乎没有睡好,不如就在车里小睡片刻吧。” 刘莫没有搭话,随便的点了点头,便沉沉睡去。 一夜未睡,导致刘莫在马车上睡得香甜,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刘莫掀开窗户上的珠帘,看着茂密的竹林向后退去——恩,也许能跑得掉——他做了一个决定, “楚江。”语气坚决。 “恩?”楚江正看着书,连头都没抬。 “你知道我是谁吧。”刘莫一脸悲壮。 “哦?你是谁?”楚江放下书,看着刘莫似笑非笑。 “别装莫作样,你知道我就是鬼谷医师吧,那个丑八怪,被你利用完推下冰湖的那个。”刘莫直直的看着楚江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楚江倒了杯茶,淡淡一笑, “原来只是怀疑,现在确认了。” 一室默然,只有楚江喝茶的声音。 碰撞声忽然响起,马车上的木窗被撞成碎末,同时原本驾车的车夫瞬间消失了踪影。片刻之后,刘莫五花大绑,麻袋一样的被扔到楚江身边,愤怒的眼睛大睁着。 楚江亲了亲他被封住穴道发不出声音的嘴,露出了自本文开篇以来第一个邪恶的笑容, “想跑?没那么容易。” 第十四章:恩,呵呵 刘莫被绑着,虽不能动弹,却也不十分难受。车夫故意放慢了速度,马车走得四平八稳,刘莫最初还挣扎几下,后来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如今的状况,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杀人灭口,大不了再死一次,现在这条命完全是捡的,死过一次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再去纠结生死问题。 一路缓行,到了一个小镇,楚江吩咐车夫将车停到一家客栈门口,用被子将刘莫细细地包好了,只隐约的露出一张脸,刘莫本来容貌漂亮,身形消瘦,被楚江这样一装扮,倒也是雌雄难辨。楚江将行李交给那个武功高强的车夫,自己抱着动弹不得的刘莫进了客栈,直接找了掌柜,面容哀愁,恳切道, “内子产后失调,体质虚弱,不能受惊,还望掌柜行个方便,把客栈清空一下,银子是不成问题的。” 被子里的刘莫:去你妈的内子,去你妈的产后失调。 掌柜被楚江诚恳的表现和手里闪亮的银子打动了,没有半分质疑,麻麻利利的办事去了。好在小镇人流不多,住店的人寥寥无几,再加上楚江言语表情极其到位,银子送的也恰到好处,没过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客栈就只剩了“楚氏夫妻”了。 楚江一路抱着刘莫进了房间,放在床上,解了他的哑穴,刘莫却也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楚江解开刘陌身上的绳索,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式的微笑,温和的语气像是见到了好久不见的恋人, “这几年过得怎样?” 刘莫笑了,他低垂着眼轻轻撩起自己的一缕白发,抬起头看着楚江的眼, “你觉得呢?” 楚江没有回答,他摸着刘莫的脸, “你身上真冷。” 刘莫淡淡回答道, “长白山上更冷。” 楚江面色如水,却一遍遍近乎痴狂的摸着刘莫的脸, “这张脸不好,还是以前那张好。” “现在的怎么不好,这么漂亮,那些恨我入骨的人杀我的时候只怕也会迟疑一下吧。” 楚江用手指轻抚他的嘴唇,“还是那么牙尖嘴利的,每个字都戳到人皮里肉里,疼得让人恨不得”他俯身吻向楚江的唇,“吞了你” 刘莫惊慌了,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抵在自己大腿上的火热柱体,哪怕是四年前面对背叛,面对死亡,他也从未这样惊慌过。 “楚江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我楚江的东西是我的一辈子是我的,”楚江亲吻他的脸颊、脖子,细密的吻一路向下,没有停止的意思,“无论生,无论死。” 刘莫开始剧烈的挣扎,想要运用玉冰心经的内力,楚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的气海穴轻轻一按,刘莫好不容易聚集在体内的内力顿时四散,短时间内很难再用。没了内力的刘莫像一只掉在水里的小猫,再挣扎抵不住楚江的惊涛骇浪。 楚江用一只手抓着刘莫的双手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撕开他胸口的衣服,细细啃咬着他的胸膛,低声呢喃着, “鬼谷医师是我的,哪怕死在我手里,他也属于我,哪怕一根头发、一滴血,都是属于我的。” 他一点点的撕开刘莫的下裤,洁白如雪的双腿慢慢的露坚定而缓慢的了出来,刘莫挣扎着,尖叫着,楚江仿佛完全听不见,用不可抗拒的力道,一点点的掰开刘莫的双腿,把自己死死地嵌进去。 进入的那一刻,刘莫眼前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像是被黑暗紧紧抱住。楚江在他身上缓缓的挺动,每一下都进入的更深,每一次都是刘莫不可抗拒的力道,都是刘莫挣脱不开的纠缠。 “你身体好冷,冷的像雪。” “你是我的,每一分,每一寸,无论生,无论死。” “你若死了,此生便了,你若不死,便逃不出我的枷锁。” “鬼谷医师是我床上一生的的娼妓,刘莫是我一生的娈宠,无论你是谁,你命中注定是我胯下的奴,这是你逃不开的宿命。” 这是一场粗暴地欢爱,没有愉悦,只有绝对的占有和侵掠。 一番被迫的欢爱,耗尽了刘莫的体力,逞了兽欲的楚江又恢复了那副浊世佳公子的摸样,仿佛刚才如妖魔般侵占着刘莫的人不存在一样,他端着一杯温热的茶,站在床前,对着虚弱的刘莫说, “喝点水吧。” 刘莫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一挥打翻了茶杯,茶水沾了楚江一身。 楚江低垂着眼淡淡的微笑着,脱了被溅湿的衣服,轻轻掀开刘莫的被子,压了上去。 一个时辰之后,楚江再次穿戴好,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端着茶杯站在床前。 刘莫伸手,茶水溅了一地。 连表情都没有变化,楚江再次脱衣,掀被,压上。 又一个时辰过去之后,楚江站在床前,以同样的姿态,同样表情,只是换了新的茶杯,换了新的茶。 刘莫抱着被子, “你放过我吧” 楚江不说话,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式, “我喝我喝。” 刘莫抢过杯子,一饮而尽 “乖~”楚江爱怜的摸了摸刘莫的头。 刘莫抱着肩膀,哭得不能自已。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刘莫努力抬起酸痛的身体,却发现被折腾一晚上的身体有心无力,刘莫隐约觉得屋子里还有人,抬头看去,看见楚江与一个蓝衣的青年在小声谈论着什么。似乎感觉到他醒了,楚江抬头,对着刘莫微笑了一下,随后走了过来,蓝衣青年见状,十分自觉的退下了。 楚江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轻轻抚摸着刘莫的额头,语气宠溺得犹如相爱多年的恋人。 “醒了?” 刘莫操着沙哑的嗓子,选择性的遗忘昨晚被做到哭的事实,语气平缓的说 “楚大侠,你到底要怎样呢。” 楚江浅笑, “你不需要知道我想怎么样,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你只要接受就够了。” 刘莫疲惫的闭上眼睛,再没有说话。 第15章 又走了几天,一行人已经接近了四川,这一路上,刘莫不曾再说半句花话,对楚江所作所为也不抵抗,也不敢抵抗,楚江总能找到方法,让刘莫得到他最不想得到的惩罚。惩罚的地方,通常都是在床上,楚江白天有多温柔,晚上就有多残酷,各种姿势,各种体位,各种地方,一次一次,一夜一夜,每一晚都是最残暴的欢愉,楚江的每一次进入,都宣告着无可质疑的主权, 刘莫斜躺在马车的被褥上,虽然面部并无异样,但身体已是满是青紫,原本清白的面色带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身后的穴口红肿得厉害,胸前的红点肿的发紫,每一次马车的颠簸,摩擦着刘莫的身体,酥麻中带着刺痛,无时不刻的宣告着这几日夜晚的淫靡。 楚江一手怀抱着他,一手端着书本,时不时的似乎无意识的抚摸刘莫裸露在外的小腿,偶尔低声对他说些趣事,虽说得不到回复,但他乐此不彼。 如此一路 已经进川,去离目的地还有几日路程,楚江寻了一家干净清净的客栈,吩咐小二烧了洗澡水,准备好饭菜,抱着刘莫上了楼。 夜晚,又是一番筋疲力尽的欢爱,刘莫沉沉睡去,楚江也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却没什么睡意,忽然他睁大眼——客房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丝若有似无的香气,楚江迅速摸出两颗药丸,自己含了,随后掰过刘莫的头,把其中一颗度进刘莫嘴里。 这番折腾,又被嘴里怪异的味道刺激到,刘莫慢慢地醒了过来,楚江正紧紧的抱着他,力气大得让刘莫感觉到痛楚。 不出一刻,一个黑衣人翻窗而入,手中明晃晃的刀影照在楚江脸上,见人彻底没了知觉,黑衣人手法流利的一刀向楚江砍去,说时迟那时快,楚江一掌拍向床面,借着力一跃而起,抽出腰带缠住了对方的刀,对方显然对鞭子类的武器知之甚深,反手一扭便挣脱了束缚,楚江收回腰带,注入内力挥了出去,黑衣人挥刀迎上,两人缠斗起来。 刘莫由于练了玉冰心经,身体冰冷,气息微弱,不动不说话宛如死人,刚才又被楚江护在怀里,楚江身形高大,刘莫不矮却身形消瘦,黑衣人很明显没有发现屋子里还有个人。楚江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努力把黑衣人带到外面去打。 然而事与愿违,楚江的武功明显高于黑衣人,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楚江一掌正想把他打到窗外,却不想黑衣人身体比常人柔软,以诡异的姿势抵住窗棂,一个翻身,竟翻到睡床前。 楚江急了,连忙追上,却不知刘莫等的就是这一时刻,冰寒的内里迅速凝结,黑衣人接触床板的手脚瞬间上了霜,粘在床面上,动弹不得,楚江趁机挥出一掌,打在他身上,黑衣人一口血喷了出来,似乎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他内力忽然爆发,挣脱冰锁,跳窗而逃。 楚江无心追击黑衣人,他慌忙来到床前,看着半起身的刘莫,说道 “没事吧。” 刘莫看了他许久,就在楚江以为他像以前一样不会回答时,缓缓的张开嘴, “没事。” 楚江微微一笑,亲了亲刘莫冰冷的唇, “没事就好。” 车夫与蓝衣青年匆匆赶来时,楚江已经把刘莫穿戴好了,几番武力相施,木床已经不堪重负,住不了人了,上面除了被褥,还有一块被冰粘在床上的黑色衣料和一只正在缓慢融化的青石镯子。 “林风,如何来的这么晚?”楚江语气中有着不悦。 “我与王刀被人缠住了。”青衣男子低头说道。 楚江皱着眉头,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斜躺在睡榻上的刘莫的白色长发,不言不语, “那几个黑衣人武功招式都是平常练武的人都会练的,看不出来来历。”车夫王刀说。 楚江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青衣教的。”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刘莫忽然说。 一屋子的人同时看着他。 刘莫支起身体,指着那个化得差不多了的青石镯子, “青石镯子,在江湖上能与楚江缠斗那么长时间又带青石镯子的只怕只有一人,还用我说出名字么。” “不用了,”楚江温柔说道,把半坐着的刘莫压回到被子里,“这么晚了,赶快睡吧。” 第16章 楚江走出房间,林风和王刀正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了,连忙问道, “主子没有受伤吧。” 楚江挥了挥手, “无碍。” “青衣教左使青环。” 林风默默念道,对楚江说,“他为什么要刺杀主子。即使是他杀的成云的独子和九王爷,难道不应该先杀马九六和成云么,为什么找上我们” “因为柳青衣是个很聪明的人,”楚江背着手,回头看着房间内睡榻的方向,“聪明的,出乎我的意料。” 僵局似乎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打破了,刘莫与楚江之间有了一些基本的交流,虽说不到热络,但偶尔也能交谈几句,比起前几日的状况来好了太多。然而,夜晚,却还是保持着前几日的淫靡。对刘莫来说,每夜的脔和仿佛一场永远做不尽的残酷的春梦,香艳,荒诞,像一只嗜血怪兽的完美盛宴,自己就是满足他血腥欲望的祭品。一到早上,昨夜的风情就如雾般散无踪影,与楚江相处得像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除去夜晚的抵死缠绵,白日的两人,相敬如宾到完全看不出内在的荒淫与纠葛。 如此,马车却快行到青阳城了。 唐门在青阳城,青衣教也在青阳城。 四川有唐门,还有青衣教。青衣教总坛在卿一山,位于青阳城外三十里,青衣教众虽说遍布天下,但在卿一山的地位犹如精神领袖,不可或缺,卿一山被灭,只怕青衣教也离灭教不远,幸而卿一山山势险峻,地理奇特,上下山只有一条仅能过人的山道,易守难攻,才没被正道人士剿灭。柳青衣虽然在江湖上时常走动,但每年总有几个月是在卿一山处理教务,楚江他们来到四川,一是因为有探子回报那小倌儿有意要躲到卿一山去,而是因为卿一山是最可能找到柳青衣的地方,才一路奔波到此。 到了四川,别人倒还好,刘莫却是高兴的,鬼谷正在云南与四川的交界处,若是给自己得了机会,逃出生天,便极有可能回得了鬼谷,进了鬼谷,自己这虐心虐身的日子便到头了。 心里高兴,连带着对楚江的态度也好了些,林风与王刀这几日都不敢进马车,生怕打扰主子谈情说爱。 又行了一日,楚江一行人行至一处地青阳城内的别院,几个人下了马车,门口等待多时马九六、成云等人一脸怎么才来的便秘样子迎了上来。 原本是楚江比较先走的,只是楚江与楚夫人之间涉及到新仇旧恨的情趣小纠葛十分的浪费时间,故而,晚了三天才到,这三天,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首先是背后主使似乎有了眉目。话说那成云的独子不是什么善类,朝廷的九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原本各玩各的,互不相干,不想看上了同一个小倌儿,原本应该打一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两个玩腻了寻常花柳的纨绔竟然一拍即合,玩起了3p。那小倌儿是倌儿院里花魁式的人物,平日里喝杯酒都要看客人顺不顺眼,即便是过夜也大多是被温柔相待的主儿,哪受得了这个,一时冲动,竟将两人杀了,小倌儿知道犯了大错,连夜收拾包裹,仓惶的逃到了四川。 若是那小官是个寻常人倒还罢了,就当寻常案子了了。偏偏那人是青衣教安置在扬州的探子。这问题就复杂了,青衣教到底与此事有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又在此中扮演什么角色?六一堂与朝廷如何应对,应不应该联手,都是问题。 以成云的角度,自然是希望完全剿灭青衣教的,先有分舵灭门之耻,后有独子被杀之恨,说不想把柳青衣抽骨拔筋那成云的神经得有马桶那么粗。可是事情一码归一码,分舵被灭毕竟六一堂有错在先,六煞六毒丸本就是青衣教之物,哪怕是天下人唾弃憎恨之物也是归青衣教所有,六一堂知情不告,就已经坏了江湖规矩,故而虽被灭了一个分舵,成云也不能立即发难。独子被杀之事若是青衣教主谋,便可借此此联合部分武林人士(如楚江)派联合朝廷,一具捣毁青衣教,报了灭舵杀子之仇。如非青衣教所为,若将杀人的小倌儿交到官府,即使再恨,成云一时也没有办法。 成云捏紧了拳头,青衣教已成了他最大的威胁,绝不能放过,必须趁此机会让青衣教永无翻身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亲给我的支持,我会努力日更的,你们的鼓励是我更文的动力啊!!!亲~~ 第17章 成云与马九六一直两看相厌,如今事情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刻,一院子的人都十分烦躁。楚江的到来,如同一颗定心丸,楚江一行人刚安顿下来,成云就找到楚江,将事情的进程讲给他听。楚江沉默了一下, “这事确实不好办,当面对质是一定的了,只是柳青衣素来张狂,让他配合恐怕不容易。” 成云问道, “这不是刚好,正可以以包庇的理由灭了青衣教?” 楚江一笑, “柳青衣是张狂,不是傻,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若不是他做的,他此时定会收集证据,把人送过来,然后两不相干。” 成云急了, “这可如何是好,万一他来了个死无对证,将九王爷之死推到六一堂身上,我六一堂岂不是遭了不白之冤?” 楚江道, “成堂主莫急,青衣教最近似乎在京城引了些乱子,柳青衣不在卿一山,我们还有些时间,可以慢慢想办法。” 引了些乱子?在京城?成云注意到这几句话,心里有了计策。 深夜,马九六的房间的房门被轻轻敲响,马九六骂骂咧咧的起身开门, “哪个小兔崽子打扰老子睡觉。” 门开了,成云站在门外,马九六与成云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故而见了成云也没什么好脸色,说到, “什么事。” 成云露出略带谄媚的笑容 “马兄,可否进屋详谈。” 马九六看了他一眼,把门打开,进屋到桌子旁,语气不善道, “半夜三经,有何贵干,说了就走吧。” 成云忍住不悦,进了屋关了门,走到桌子前,先给马九六倒了杯茶才坐下, “却是攸关大人前途的大事。” 马九六也不喝茶,似笑非笑, “老子的前途也是你敢断言的?” 成云当做没听见,笑道, “此次九王爷之死,马大人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到青衣教要人,交到京城,还能怎么办。” 成云试探着问, “据说朝廷早已有除掉青衣教之心?” 马九六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你从何得知。” 成云暧昧的将注好的茶水向马九六那边推了推,道, “我从何处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马大人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 马九六似乎来了兴趣, “怎么抓住” 成云心一喜, “小弟有一计,必保大人加官封爵。” 马九六伸手拿过了茶杯,放在手里把玩, “说来听听?” 成云凑近了说, “大人只需是青衣教教主谋划此事,大人便可趁此机会,剿灭青衣教,当今圣上若知大人灭了青衣教,大人定是加功进爵,前途无量啊。” “可是没有证据,青衣教与朝廷又无纠纷,恐怕”马九六喝了口茶水,“不能让朝廷那边信服啊。” 成云心想,你这个老粗倒是精明,语言上却恭敬, “证据这事呵呵,事在人为么。” 马九六看了楚云一眼, “我非江湖人,不好出手。” 成云立刻起身抱拳, “这事就交给小弟去办。” 马九六又喝了一口茶, “若事成,我出三千人马。” 成云窃喜,就等你这句话呢, “小弟一定竭尽所能。” 第十八章:武林盟主 既然马九六与成云已经达成了共识联合对付青衣教,那么要事情顺利进行只需要解决一个关键人物,楚江。 楚江作为黑白两道共同敬佩敬仰的大侠其社会地位是不可动摇的,不说别的,就是当日主动让出武林盟主之位就已经让很多人敬佩不已了,此次事件有他的参与,不过楚江这一关是完全行不通的。 这日,成云找到楚江,想要故法重施,把对付马九六的那一套用在楚江身上,却不想被楚江哪稀罕那些,连武林盟主都不做了,成云的那点儿小利又怎能打动正道魁首楚大侠?面对成云的利诱,楚江义正言辞道, “成堂主,我知你是急于为独子报仇,但若是以此种下作的方法,实在有违名门正道之名,望成堂主不要因一时之气,引得江湖人耻笑。” 成云听到此言,脸色立刻变了,连忙低头笑道 “楚大侠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日后成某若再生此类想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楚江这儿碰了个钉子,成云正有些灰心,一个人的到来却让他觉得此战十拿九稳了。 那人正是现在的武林盟主王之丰。 其实王之丰王盟主是野路子出身,虽无门无派却行侠仗义,当日竞选武林盟主,本来楚江当之无愧,却不想楚大侠以年纪尚浅经验不足的理由推辞了,同时力举一旁看热闹的王之丰,各大门派面面相觑,却也觉得王之丰是个不错的选择,结果王之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了武林盟主,劳心劳力的干了四年。 王之丰是楚江请来的,楚江觉得此事虽然可大可小,但毕竟涉及到了朝廷,自己分量不足,还是请武林盟主出面比较好,同来的还有被楚江说服去请人的赵宇风和胡清。 王之丰不日到达,却不是骑马来的,而是坐着马车。 成云与楚江将王之丰迎了进来才发现,王之丰面色蜡黄,嘴唇青白,竟是重病未愈之像。楚江连忙询问, “王盟主怎么了,三个月前还面色红润,身体强健,怎么几日不见病成这样了?” 王之丰摆了摆手。 “说来话长。” 坐在一旁的胡清插嘴说道, “盟主一个月前前往天山寻奇珍药草凤凰火莲,不想归来的时候遇上雪崩,在山洞里困了三天才被救出,这三天里王盟主以洞中的杂果为食。也不知这杂果子是何毒物,王盟主回来后竟每隔一日吐血一次,体质愈见虚弱,赵公子来时,王盟主已经在神医宗半个多月了。” 楚江皱眉, “连神医宗都没有办法么?” 胡清一脸愧色道, “我辜负楚大侠和王盟主希望了。” 盟主呵呵一笑, “胡姑娘莫要这样说,若不是姑娘,只怕现在老夫也只剩一把骨头了。” 原本应该是劝慰的话却让胡清红了眼圈。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低沉,楚江见状道, “胡宗主莫要伤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盟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会转危为安的。” 又转头向王之丰笑道, “王盟主,在下还藏了几坛上好的竹叶青,等过几日王盟主好了,楚某定要和王盟主大醉一场。” 王之丰大笑道, “楚大侠私藏定是极好的,王某人可是不能放过,就是为了这几坛子酒,王某人也要活个千百岁,省的楚大侠欠了我的帐。” 一屋子人都笑了来。气氛正好,一旁觉得自己被忽略的赵宇风忽然问道, “王盟主寻得凤凰火莲是做什么用途?” 刚刚热络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成云暗骂自己小舅子没眼色,赵宇风也发现自己的问题越距了,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说话,成云慌忙站了出来, “王盟主,宇风他” 王之丰挥了挥手,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位故人患了些不好治的病,要这东西做药罢了。” 楚江主动岔开话题, “不知此次九王爷与成堂主独子”他看了眼成云,“被杀之事王盟主怎么看。” 王之丰沉吟片刻,道, “我现在身体不便,好多事情不好插手,但毕竟是成堂主的独子,不如就交给成堂主办,我做个监督好了。” 这一句话不但直接给了成云处理此事的权利,还给了整个武林作为后盾,还间接将此事与楚江脱离了关系,可以说是极大的偏爱了,更深层面来说,王之丰已经明确了灭青衣教的态度,成云大喜,撩衣跪拜, “谢王盟主。” 楚江被夺了权也并未露半丝不悦,只是微微笑着,摆弄手中的扇子。 大事已定,身体欠佳的王之丰被胡清押着回屋休息,几人路过一处小园,里面种了几株翠竹,鲜翠欲滴,竹下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衣白发,白肤白眉,只有一双眼睛,黑的深不见底。 王之丰、成云与胡清从未见过刘莫,如今冷不丁乍看了这竹下美人图,立刻被这美得诡异的人震住,竟然愣了一愣。赵宇风却是见过刘莫的,如今再次相遇,总觉得刘莫身上多了几丝妖媚的味道,勾人得很,他见刘莫有要走的意思,连忙想法拦住, “这位不是刘莫刘兄弟么?” 刘莫心想今天倒霉到家了,出来看看太阳都能遇着那挨千刀的。就想装作没看见偷偷溜走,结果被赵宇风这么一搅合也不得不问了声好,停了一停。赵宇风想要留住刘大美人,见他又要离开的意思,连忙对王之丰说, “这位刘兄弟也精通医术,不如让他给王盟主您看看病?” 王之丰犹豫, “不必了吧” 赵宇风说 “也许就恰好找到了治病的办法呢。”说罢也不等王之丰回答就喊道,“刘兄弟,可否给王盟主号号脉。” 成云捂脸,我这色欲熏心的小舅子,丢死人了。 刘莫一脸无奈的走了过来,说道 “前方不远有套石头桌椅,王盟主不如到那儿坐一坐去吧。” 王之丰也只得无奈道, “好。” 第十九章:要打起来了 刘莫忙着号脉,赵宇风忙着看美人,刘莫被看的青筋暴起,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不好张扬,早一拳揍他丫的了。 号了半响,刘莫抬头看了楚江一眼,低头,淡淡的说道, “在下无能,王盟主的病治不了。” 胡清露出失望的表情,王之丰却哈哈一笑, “无妨,老夫这半辈子也活够了。” 赵宇风正想说些话再留一段时间,却被成云点了哑穴,半拖半拽的带走了。王之丰折腾了半日,又旅途劳累,说了几句也走了。只留下刘莫和楚江。 楚江面色如常,内心里已经醋海翻天。见赵宇风纠缠这么久,心里早已经不爽到了极点。他粗鲁地拉起刘莫,露出只有在刘莫面前才会露出的狂妄面容,对着刘莫淡色的嘴唇狠狠地吻了上去,刘莫的身体被压成了一张纤细的弓。楚江啃咬着他的唇,呢喃道, “这张脸不好,到处勾引人。” 刘莫还没来得及说我没有,就被楚江压倒在石桌上,他惊慌道, “楚江你要干什么?” 楚江也不回答他,压着他面朝下在石桌上,一把把他的裤子拉到大腿上,露出圆润雪白的臀部。 虽然已经鱼水之欢多次,但这样幕天席地的,刘莫却是从未经历过。公开的环境让他感到恐慌, “不要别楚江” 楚江俯身压在他身上,掰过他的头,吻上他眼角流出的眼泪,一边温柔的说,“别哭。”一边狠狠的把自己压进刘莫的身体里,进入的一刻,刘莫的双手猛地支撑起身体,随后又被毫不留情的压下,嘴里发出绝望带着哭音的低吟,楚江一手死死地抓住刘莫的腰,一手抓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嘴唇,刘莫手指死死地抓住桌沿,泪水沾湿了面孔,身体被顶的前后晃动,像一只暴风雨上的小船。 过了许久,楚江直起身,系好腰带,仿佛刚才像野兽一样逞欲的男人从未存在一样,温柔的把趴在石桌上衣衫不整满身情欲痕迹的刘莫抱起来,挑着阴凉的地方想刘莫的卧房走去。 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成云竟然将请柬送进了卿一山,青衣教也派了人来。王之丰又吐血了,床都下不来了,楚江因了王盟主的话不便插手,故而只来了成云与马九六。当然柳青衣是不会来的。来的人一身青衣,面容姣好,只是手腕上少了一只青石镯子。 面对一屋子虎视眈眈的人,青环正襟危坐,面色坦然, “青玉是我们青衣教的,但他杀死六一堂少堂主和九王爷一事与我青衣教毫无关系,人也不在总坛。” 成云斥道, “片面之词,你叫武林人士与朝廷如何信你。” 青环冷笑, “你爱信不信。三日后教主回来,找到青环,交予你们,青环随你们处置就是。” 马九六道, “如此就算了?死的可是九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 成云应和, “此事定要查个彻底。” 青环站起身,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说道 “我只是来知会你们一声,你们如何处理,与我青衣教无关。” 转身就要走,成云连忙拦她,青环抽出一根鞭子,照着成云面上打来,成云一躲,青环得了空隙,施展轻功,几下跳跃,人已不见了踪影。 成云瞪着青环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道, “早晚要你青衣教片甲不留。” 马九六拍了怕他的肩膀, “成老弟,莫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单方面的对质结束,成云恨得牙痒痒,正在房间里生闷气,却被下人通知王之丰有请,于是换了衣裳,挤出个慈眉善目的笑容,去了王之丰的房间。 王之丰刚吐完血,正躺在床上,一脸惨白,见成云进来,便遣走下人,命成云坐到床边,说道, “当日你可知我为何助你?” 成云低头, “成某愚钝,请王盟主指点。” 王之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不行了,青衣教时总是武林的一大威胁,我一定要在我死之前除掉青亦教。另外” 他看向成云, “也是想找一个接班人。” 料是成云再精明,此时也惊了, “王盟主,我成云武功低微,也没什么建树,比起楚江楚大侠来” 王之丰摆手打断他后面的话, “楚江并无继承武林盟主之意。更何况武林要的是一个统帅的人,不是一个大侠,你二十年就将六一堂发展成武林第一大派,势力遍布全国各地,这已足以证明你的实力,不要再推辞了。” 成云跪在床前, “谢王盟主抬爱。” “本来我这几日就打算昭告天下,只是,青衣教一日未除,我一日难以心安,成堂主再委屈几日,等除了青衣教,王某人一定向全武林宣布成堂主为下一任武林盟主。” 成云喜上眉梢, “成某一定将青衣教的事办好,请王盟主放心。” 从王之丰房间出来,成云觉得天是蓝的花是香的,他回到卧室招了下属进来,问道, “找没找到那小倌儿?” “找到了。” “杀了他,扔到卿一山脚。做的要像。” “是。” “另外快马加鞭,招各地分舵舵主带上人马来青阳城,我就是用人填,也要把青衣教填平了。” 第20章 刘莫有意遗忘被楚江青天白日办了的事,找了个阳光不那么热烈的天,戴着纱帽出去逛街散心,却不想惊悚的碰上了个熟人。 街角无人注意的小巷里,刘莫内心恨道,我恨巷子。 柳青衣一身斯文俊雅的书生装,要不是右眼角的那点朱砂痣,谁也认不出眼前仿若进京赶考的书生模样的人是青衣教的柳青衣。此时乔装改扮的柳青衣正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着刘莫,刘莫感觉压力很大,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不是在京城么? “京城的事办完了,听说有些人要讨伐我,所以回来看看。”柳青衣弯着嘴角说, 刘莫默默扭头,这死人妖会读心术么? “既然遇见了,就是缘分,不如这位小兄弟同我一同回青衣教吧。”柳青衣温和的笑脸还没持续一刻钟,狰狞的面容露了出来。 刘莫也顾不上回答,带着寒意的一掌挥出,柳青衣一个潇洒的回身,掌风沾到柳青衣的衣角,立刻冻成了一个冰凌,柳青衣翩然一笑, “这功夫倒是新奇。” 说罢以衣袖挡住带着寒气的掌风,一掌拍向了刘莫的胸口,刘莫在长白山上锻炼出来的野兽直觉让他习惯性的往左一闪,敲好躲开了随后而来拍向他右肩的第二道掌风。两招下来,刘莫就已知道毫无胜算,他艰难地左挡右闪,脑子里却想着对策。 以柳青衣的武功,不可能缠斗这么久。现下的形式,柳青衣明显不是为了置他而死地,估计是想把他打伤,方便携带。 再次躲过一招,刘莫有了对策。 又一道掌风带着凌厉的气势而至,刘莫没有躲开,反而迎面而上,柳青衣的手掌狠狠打在刘莫右侧胸口上,尽管未下狠手,但刘莫躲闪的功力一流,柳青衣也没想到这一掌会中,打中的那一刻,竟然愣了一下。 腥中带甜的味道迅速占满了刘莫的口腔,他忍着胸口的钝痛,一口将血喷到柳青衣脸上,冰凉的鲜血喷了柳青衣一脸,柳青衣的实现立刻变得血红而模糊,趁此机会,刘莫一口气冲出小巷,向人最多的地方冲去,等柳青衣看得清眼前的事物时,刘莫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阳城的别院后门,林风发现了趴在门口的刘莫。发现他时,刘莫体内的冰寒内力已经完全失控,刘莫全身带霜,衣衫皆被冻住,甚至连周围的花草都结了霜,以刘莫为中心扩散开来,白惨惨的一片,在这炎热的六月气候里,显得格外诡异。林风伸手想要抱刘莫起来,却不想手指刚一碰到刘莫,就传来一阵刺痛,再看那根手指,接触刘莫的部位已经发紫,林风再不敢动动他,立刻找来楚江与胡清。 面对此景,胡清也束手无策,楚江皱着眉对王风道, “去拿床棉被来。” 随后又对王刀说, “备马车。” 棉被拿来了,楚江把被子罩在刘莫身上,然后一把抱起了他。 即使有棉被相隔,刘莫身上的寒气仍源源不断的向外扩散,没一会儿楚江身上已经冻得发紫。见寒气扩散仍不停息,楚江将一只手深入被子里,贴在刘莫的背后,将内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刘莫体内,一点点的疏导他体内紊乱的真气。 又过了一会儿,刘莫身上的寒气渐渐地弱了下来,楚江抱着他上了一旁早已备好的马车,快马加鞭的青阳城郊奔去。 四川多山,连城里的路都不是平的,好多村镇都建在山坡上,出城即山的现象比比皆是。卿一山在青阳城南侧,与之遥遥相对的是一座少有的秃山,即使在万物茂盛的六月,此处仍是寸草不生,空荡荡的让人心生畏惧。 马车奔至秃山脚下,楚江抱着刘莫下了马车,吩咐林风与王刀, “在外面等。” 又对胡清说, “你跟我来。” 便转身向半山腰走去。 没走几步,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巨石面前,楚江对胡清说, “按着我的脚步走。” 东东西西的走了几步,便绕过了石头,石头后面露出一个洞穴来,洞穴不算窄小,两人通过绰绰有余,但洞壁上却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式毒虫,不断地相互吞噬,交配,繁衍,整个洞穴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刺鼻的腥气,洞边出人意料的长着几株花草,却是诡异的蓝色或红色,看着即知剧毒无比。 胡清上前道, “这” 楚江看了她一眼,扔给她一颗药丸,说道, “含着,莫吞。” 自己也丢了一颗在嘴里,也不吞下,喂到刘莫嘴里,见他没吞,才又找了一颗含住。 进了洞穴,毒虫纷纷后退,露出了森森的被啃食干净的白骨,极为骇人。行走的三人一个腹黑,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是学医的出身,倒也没发生什么恐慌的情状。 洞不长,三人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了光亮。出了洞穴,赫然是一座村落,花绿柳红,看着格外的怪异。明明是正午,村里却死气沉沉,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在村门口一个衣衫不整的相貌俊秀少年在青石板上抽陀螺玩。 楚江上前几步,对着那抽陀螺的少年说, “唐门主。” 胡清张大嘴,这是唐门门主,那个传说中风华绝代阴险狠毒的唐门门主唐倾城? 那少年弃了陀螺,拉了拉露出了半个蜜色胸膛的衣衫,看了看被包得死紧的刘包子一眼,露出了一个阳光帅气的笑容, “进来吧,里面有凉茶。” 几人进了村中靠北的一处房舍,房舍一进一出,干净的出奇,房子外表并未与村内其他房子有何不同,房内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和一个大的离谱的箱子。 楚江把刘莫放置在那唯一的一张床上,唐倾城虽说要以凉茶招待,见了还未解冻的刘莫,早已把凉茶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屁颠颠的跑到床边,伸出食指戳了戳刘莫的脸,好奇的说道, “这样都不死?” 楚江捉住他的手, “请唐门主尽快医治。” 唐倾城摆摆小手,眼睛眯得像招财猫。 “知道啦。”然后噔噔噔跑到大箱子面前,一把把能装下两个他的箱子举起来,“嘣”的一声放到床前,飞起了三尺的灰尘,楚江和胡清就在灰尘之中冷着脸,楚江是真冷,胡清是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唐倾城也不理会两人,手脚麻利的从箱子取出一只似骨非骨似玉非玉的笛子模样大小的长杆,将长杆一端放在刘莫的胸口,一端贴近自己的耳朵,在刘莫的各个部位各听了一阵儿,又放下长杆,把了会儿刘莫的脉。 被楚江一路调理内息,刘莫的身体已经回暖了不少,但气息还是微弱的几乎没有,楚江站在床脚一动不动地看着唐倾城为刘莫诊治,淡漠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 胡清看了看楚江露出的皮肤,一路上受着刘莫的寒气,好多处都已生出红肿的冻疮,尤其是贴着刘莫背部的左手,已经肿的发紫了,再不医治,只怕这只手就不能要了。胡清试探着道, “主楚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是治治吧。” 楚江似乎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脸上却还是淡淡的,说道, “那就治吧。” 说完,便到一旁的板凳(是的,板凳)上坐下。 胡清虽然治不了刘莫,但对付冻疮还是绰绰有余的,三下两下就已经把楚江所有的冻疮上好了药。楚江裸着上半身,紧密结实的胸膛上绿一块白一块,显得有些可笑。 这边唐倾城的诊断也告一段落。他先是翻出一颗药丸,喂给刘莫,那药丸入口即化,直接化进了刘莫体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刘莫的呼吸就已经平稳,也恢复了未受伤之前的体温。 “他练的是邪功玉冰心经,这个内功本就不是男人练的,只是他之前似乎受了极重的冻伤,也必定是懂得医理的,练了此功刚好能与那伤相承,保下他一时性命。此功阴毒,他又是男体修炼,运一次功就内脏就再冷一分,冷到死人的温度,这人也就不能活了。若是他在冰寒之处住着,不动内功,还能多活两年。可如今他到了这湿热之地来,又妄动了四次内功,如今纵使有我配的药支持,只怕也只剩下四个月寿命了。” “四个月”楚江低头自言自语道,琢磨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 “配置那古书之法你要多长时间。” 唐倾城回答, “那古法只是药材难寻,配方并不复杂,给我三天即可。” 楚江道, “这件事,你要尽心,我答应你的事,也必会做到。” 唐倾城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表情, “楚大侠放心。” 第二十一章:唐门 日已黄昏,刘莫虽已经呼吸平稳,但恐怕一时半刻还无法恢复意识,楚江虽然现在无事一身轻,但也不好消失那么久。胡清担心王之丰想要回别院,却被楚江阻止了,让她留下。守了一下午,刘莫虽未醒,但情况已经平稳,胡清便想回别院,却被唐倾城阻止,胡清不解,唐倾城笑道, “世人都道唐门难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那堵着洞口的毒虫,已经要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了。” 胡清想起了埋在密密麻麻的虫子下的白骨,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唐倾城看在眼里,笑着说,“胡宗主,楚公子是否给了你一颗药丸让你含着才让你进洞?” “是。”胡清回答。 “非唐门中人,至中午阳气正盛时,含着那药丸,便可平安进出,若其他时段,只怕死无全尸。” 胡清抱了抱肩膀,唐倾城又说, “你可知那药丸是何物所制?” “不知。” 唐倾城暧昧的笑了,伸出胳膊来,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 “那洞口除了唐门之人无人能进,进了即被毒虫啃食而尽,服了那药丸之所以能进,是因为那药丸”他摇了摇小臂,疤痕像一只黑色的蜈蚣,蜿蜒着在趴他皮肤上,胡清有了不好的预感。“是用我的血肉做的。” 胡清脸白了。 “吃你的血肉还不如被毒虫咬死,被毒虫咬死了也就死了,吃了你的血肉却会变白痴的,还不如死了算了。”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的却是个美人,一身紫衣,丹凤眼微微上挑,细鼻薄唇,面容姣好,要不是脖子上的喉结,几乎雌雄莫辨。胡清第一次看到能与刘莫相媲美的人,人虽美,全身上下却透露着一股我让你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味道(喂喂),如果说刘莫是仙,那来人就是妖,还是一只会吃人的妖。如果用八个字来形容,只能用“风华绝代,阴险狠毒”。 胡清明白世人眼中的唐门门主是谁了。 “你以为我是唐门门主?”狠毒美人抬着尖细的下巴,眼睛半眯着看向胡清。 胡清点了点头。 “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狠毒美人下巴抬得更高了,“所以你跟世人一样蠢。” 胡清忽然很想打人,但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刘莫的命又在人家手里,深呼吸了几次,忍住了。 一旁的唐倾城显然人对眼前的人已经习惯了,蹦蹦跳跳的跑到狠毒美人面前,说道, “盈盈,送饭来了。” “如果你不想吃,我可以不送。”狠毒美人冷笑着说。 “吃吃,当然吃。”唐倾城一把抓住狠毒美人手里的食盒,迅速打开,端出一盘炒粉似得食物,呼噜噜的吃着,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似得。 “一盏茶后我来收食盒。”狠毒美人挥挥衣袖,“盘子洗干净,洗不干净下顿就别吃了。” 唐倾城埋在炒粉里的头点了点,狠毒美人挥了挥衣袖,走了。 胡清却又想打人了,但那炒粉着实香,她折腾一天,早已饿得不行,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了盘子。 一口炒粉入口,胡清顿觉她从出生到现在吃的东西都是浮云,吃完一盘,走过大江南北,吃过不少佳肴美食的胡清几乎要舔盘子了。 显然与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人,唐倾城端起盘子毫无羞涩的舔了起来,直到盘子光亮如新,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饭后,胡清与一脸满足表情的唐倾城蹲在屋子后面的小溪旁洗盘子,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庄一到夜晚就像活过来一样,人来我往,孩童嬉戏,但更多的人就像他们一样,蹲在小溪边洗盘子。胡清看了看周围,心里被疑问拷打着,最后终于忍不住,她试探着问唐倾城, “刚才那送饭的人是何人?” 唐倾城洗盘子洗得头也不抬, “盈盈是唐门的厨子。” “什么?”胡清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厨子,就是做饭的,”唐倾城歪着头看着胡清,“莫非神医宗不是这么称呼的?” “没,只是刚才没听清而已。”胡清嘴角抽搐着说。 吃过饭后,唐盈带着唐门门主才应该有的王霸之气收走了食盒,顺便出言讽刺了一下唐倾城恋恋不舍的看着食盒的小眼神,这时的胡清已经开始觉得人生的方向出现了偏颇。 午夜时分,刘莫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饿。 唐倾城绞着手指为难的说, “盈盈起床气很大的,要是这个时候叫醒他,明天全门都没饭吃了。” 刘莫虚弱的说, “盈盈是谁?” 胡清思考了一下,回答刘莫, “一个风华绝代阴险狠毒的厨子。” 随即转头对着唐倾城恶狠狠地问道, “你们唐门就没人能做饭了么?” 唐倾城对手指, “除了盈盈我的手艺是最好的。” 刘莫有气无力, “那就快做啊,我快饿死了。” 唐倾城继续对手指, “其实虫洞里原来是养蛇的,只是那次我做的饭没人吃,倒在虫洞里,蛇都毒死了,只好换成了虫子。” “……” 胡清问, “萝卜白菜什么的总是有的吧!” 唐倾城眼睛一亮, “有!” 一刻钟后,桌子上摆满了蓝色的萝卜,红色的白菜。 刘莫,“……” 胡清,“……” 刘莫躺回床上, “我还是饿着吧。” 于是重伤未愈的刘莫就这样饿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胡清与刘莫出发回别院,由于唐盈一天只做两顿饭,所以刘莫很不幸的饿着回去了。到了山庄门口,刘莫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比去唐门之前重伤的状态还要差。楚江表现的很淡然,稳稳地抱着刘莫向院内走去。跟在后面的林风悄悄地问胡清, “刘莫怎么看着不见好转啊?”他偷偷看了一眼刘莫耷拉下来的手臂,青白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似乎还更重了。” 胡清舔了舔嘴唇,露出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事情的表情,如梦似幻的说, “没事儿,饿的。” 又走了几步,林风又拉住胡清, “主子去的好像不是卧室的方向。” 胡清摸了摸下巴, “的确不是。” 林风又问道, “那这是去哪儿啊?” 胡清拍了他的头一下, “还能去哪儿,饭厅呗。” 几个人进了饭厅,饭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的小菜,桂花糖,桂花糕,还有一大碗香喷喷的梗米粥,刘莫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在楚江举着盛满加了桂花糖的香粥喂到他嘴边的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阴险狠毒的楚大侠还是有好的一面的,最起码这一刻是有好的一面的。 第二十二章:大战在即 当刘莫靠着服食唐门味道怪异的药丸又活蹦乱跳的时候,六一堂与青衣教之间又有了新的进展。首先是青玉的尸体被找到,看着伤口是青衣教做的,但尸体旁边找到了六一堂的堂令,仔细查了尸体,却再找不出更多的线索。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六一堂称青衣教杀人灭口,青衣教称六一堂嫁祸栽赃,小规模的比武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死伤两方都有不少,战火一触即发,只不过柳青衣还未回来,成云也没下命令,不好直接打起来而已。 就在这时,柳青衣回来了。 “刚刚”回来的柳青衣一身张狂的红衣,在全教弟子面前坐的却像个正在阳光下晒太阳的猫,听了下属的报道,他挥挥衣袖,带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什么青环,什么谋杀,六一堂就是想灭我青衣教,躲了这次,还有下次,难道我们还要一直退让么,这样我青衣教教威何在?既然要打,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青衣教全面的进攻开始了,几队正向青阳城赶来的六一堂分舵弟子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半路上,还有些弟子半路受袭,死伤大半,只有几个受伤较轻的赶到青阳城,说到一路上的惨况,痛哭流涕。 因青衣教的屠杀,不少六一堂弟子都已经不愿听从他的命令,甚至不少人已经退出六一堂。六一堂尽管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但六一堂的弟子多为商贾世家,商人最重利益,涉及到性命,自然有多远走多远。当初跟随成云,也只因成云能为商人提供保护和支撑,如今成云为了私人恩怨扯进整个六一堂,原本牢固的关系已经出现松动得摇摇欲坠。成云已经毫无退路,他已经把苦心经营多年的六一堂彻底的当做一颗弃子。 等到青衣教被灭之后,整个武林都归他成云所有,一个小小的六一堂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面派遣随从到各地分舵再招派弟子,一面寻思计策,当今之计,就是先把武林令拿到手。 成云带着一脸哀切找到王之丰哭诉, “青衣教欺人太甚,如今只对付我六一堂还好,就怕六一堂后是万宗门,万宗门后是百通门,如此下去,武林堪危啊!!”成云跪在王之丰面前,言语凿凿。 王之丰脸色蜡黄,身形消瘦,再没有了大侠风采,像一个垂死的老人,已经连床都起不来了,他艰难地说, “……不能放任……青衣教……下去……” 说完,躺平喘了半响,方才用枯枝般的手指向书案上的一只雕花镶玉的乌木盒子, “……去……拿……” 成云依言拿了盒子,端到床前, “……打……开……” 成云打开,面上哀切,内心却已狂喜。王之丰颤抖的手拿起盒中的事物,交给成云, “……武林令……交……给你……,除掉……青衣教……” 成云满心欢喜面容严肃地接过武林令,答道, “决不负王盟主厚望。” 王之丰像是大松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闭了眼睛,只有微弱的呼吸。一旁守护的胡清拉上了王之丰床上的帐幔,轻声对成云说道, “成盟主请回吧。” 听到成盟主三个字,成云喜不自禁,但表面上还保持着恭敬, “胡宗主好好照顾王盟主,在下回去了。” 武林令,实际是一颗令状的印章,令身为令状,令柄底部有活盖,打开活盖,即为武林令的印。武林令为武林盟主所有,一令在手,便可号召武林。是武林盟主贴身的信物,也是武林盟主传递信息的凭证。成云得了武林令,简直如获至宝,他迫不及待的修书数封,盖了武林令的印,叫人快马加鞭,送往各大门派。 数日不到,各大门派具已回信。成云一一拆开信件,不少门派已同意参与对青衣教的讨伐,并已经派精锐弟子赶来,唯有百通门、万宗门等几个武林地位不低的大门派表示没有争斗之心,不肯出力。成云撇了信,心里默默记下这些门派名号,心想,等他日继承了武林盟主,这些门派就是他头一个要对付的对象。 几日下来,六一堂的死伤日益严重,诺大的六一堂死的死逃的逃,人数只剩下一半,所幸青衣教也陆续有了死伤,各个门派的人马相继到达,马九六的兵马也已经到位,成云信心满满,对青衣教的讨伐一触即发。 这日,各大门派皆已到全,聚在会厅,成云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甚至楚江也坐在他的下首,坐下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带着崇敬和艳羡的眼神看着他。一种天下在我手的满足感油然而生,遍布了成云的全身。现在的成云,已经看不清以前的六一堂主,只看得见坐在高高座位上的那个人,那个人拥有一呼百应号召天下的能力,那个人叫武林盟主。 楚江处之泰然的坐在下位,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满,反而带着惯有的似无似有的笑容,没有一丝被夺权的不堪,成云看着他坦然的笑容,心里却有了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即使武林盟主已经稳在他手,那种被楚江压制掌控、低人一等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 成云甩开脑中一闪而过的怪异感,正襟危坐,对着坐下的各派掌门说道, “长久以来,青衣教作恶多端,杀我武林同盟,如今事态已经不容我等忍让,成某不才,为维护武林安危,愿倾六一教之力,剿灭青衣教,然六一堂力小势微,虽有心杀贼,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召各位前来,共谋大计,不知在座的各位掌门意下如何。” 下坐的个人面面相觑,其实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武林盟主继任者,满屋的人没有几个是真心服从的,只是此次剿灭青衣教实在是个大好的机会,且不说六一堂已经消耗了不少青衣教的兵力,单单是有朝廷参与一条,就已经引得不少人心动。虽说江湖与武林并不互相干预,但民不与兵争,有了官兵加入,青衣教已经注定失败,而他们借此机会分一杯羹,无论是战后的声望还是青衣教积累多年的金银,都已足以让他们迫不及待。 一个道士摸样的人一挥拂尘,站了出来, “青衣教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贫道愿助成堂主一臂之力。” 虽说被叫做成堂主让成云有些不大高兴,但这一番话引起的效果确是极好的,下面的门派纷纷附和,准备参与讨伐。 原本楚江作为曾经的武林盟主候选人,他的江湖地位不亚于王之丰,说的话也是极为令人信服的,只是成云为了摆脱楚江给他的压制感,故意冷落他。从开始与各门派掌门分析青衣教的攻打方案到最后定案,从头到尾,成云不曾同楚江说过一句话,即使有人问楚江看法,成云也立刻截过话来,在座的人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再有问题直接绕过楚江,对此,成云十分满意,看着楚江的眼神里带着挑衅。楚江也笑而不言,没有丝毫搭话的意思,只是坐着,带着淡笑喝茶,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从厅中出来,楚江最先,厅外守候的林风连忙迎了上去。其他人走在后面,仍聚成一团,大声谈论着剿灭青衣教的事项,称赞成云英雄气概。林风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得到胜利,被欲望熏染的面色狰狞的一群人,说道, “主子怎么就受了这么一群人苛待。” 楚江淡笑, “无妨,总不过是这几天。” 林风听了,低了头,跟在楚江身后,再没说话。 楚江回了卧室,刘莫正靠在床边看书,风吹过他的白发,拂在他如陶瓷板净白的脸上,美得如梦似画。楚江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觉到的宁静,就像小的时候,坐在树荫下,阳光照在脸上的宁静。仿佛世界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仿佛前尘往事只是个梦。只有这一秒是真实的,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楚江几步走到刘莫面前,狠狠的抱住他,刘莫被惊得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嘴唇就被狠狠的吻住。 算上四年前,这次欢爱是楚江最温柔的一次,他似乎是把从未在刘莫身上的体现的温柔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让刘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欢愉。楚江细细的亲吻,从足尖到额头,用极尽温柔的爱抚,把情欲浸透到刘莫的每一寸肌肤,他耐心十足的扩张,直至刘莫脸上出现鲜艳的红,然后小心翼翼的插入,过程中始终盯住刘莫的脸,观察他的每一处细节,感受他的每一次情动,体贴缓慢的节奏,每一次都将刘莫送上巅峰。刘莫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楚江珍惜一样,他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喘息、呻吟,把指甲深深刺入楚江的皮肉,让楚江沉没在自己的身体的深处,两个人的肉体好像在被情感一点点的侵蚀,侵蚀到只剩下灵魂,反复纠缠。 欢爱过后,刘莫面向着墙蜷缩在床上,楚江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上,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脖子上,一丝丝,一点点的随着逐渐平息的体温变冷。 这一路楚江对他的照顾和霸道,他不是没有看见,或许是经过四年的沉淀,楚江已经有了对他的情感,但楚江的情,并不会使爱人的幸福,他并不是一个可以爱、值得爱的人,楚江心里有太多需要承担的秘密与责任,他刘莫虽贱,但贵在有自知之明,现下无事,楚江可以选择他,他日当他的存在再次成为威胁,谁也说不清楚江会不会再做一次同样的选择。 爱楚江么?四年前是爱的,爱得嘶声力竭,而如今,他已经说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只会觉得自己犯傻。楚江是个没有心的人,他刘莫是个心已死的人,四年后,他们两个的结局,似乎早已经定好了,但又似乎有可以回转的余地。这次的欢爱,楚江已经有了太多的感情,这并不是他的性格,刘莫也似乎投入了太多,这也是四年后作为刘莫的他不能再犯的错误。 四年前的对与错,背叛与利用,已经是过眼云烟,他与楚江的未来,已经谁也说不清了。 第二十三章:唐倾城来访 成云已经定好了攻打青衣教的时间,青衣教上山极难,攻打上去极为不易,但马九六的下属中却有一个用火药的高手,可以做出炸开小面积岩石的火药,拓宽部分道路,是山路能够容纳更多的兵马,但是要想顺利攻下卿一山,这些火药却是远远不够的。成云特地找出一些惯用飞爪的门派弟子,作为先遣队伍,又找出一些轻功好的高手,组成一队,使之紧随先遣队伍,并把他们安排在卿一山后山,准备突袭青衣教。其余的人马,分为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前队主要是各门派弟子,负责杀敌,转移青衣教的注意力,后队主要是由马九六的兵马组成,为了不引人人注意,只有二三十人,主要负责趁乱埋伏炸药,拓宽道路,方便大队人马上山。各个队伍之内都布置了大量高手,以保护这些弟子顺利登上卿一山顶。 对于成云的这些举动,楚江不过问,不关心,表现的好似与他全无关系,只是整日窝在刘莫的房间里,看书,品茶。两人有时候一天不说一句话,就这样你看书我也看书,像一对安度晚年的老夫妻。 胡清作为神医宗掌门,却也对成云的事毫不插手,只是每日驻守在王之丰床边。作为神医宗宗主,成云也多次试过拉拢,只不过胡清以王之丰之病未愈为借口,既不参与,也不派门派弟子前来,气的成云拂袖而去。其实关于胡清,刘莫早已怀疑她是楚江的人。如今战事在前,胡清却与楚江一杨 对青衣教之事毫不关心,让刘莫不由得寻思,武林中,楚江的手到底伸了多远,青衣教与六一堂之事,必是与楚江有关,只是他做这一切,自己并不参与,更不是为成为武林盟主,那今日事端,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刘莫百思不得其解,对着书本发呆的空当,一个过度活跃的声音在窗外不远处响起, “那个冰人似的白发美人呢?小爷我看你来了。美人!!美人出来接客啦……” 刘莫,“……” 本来刘莫想当做没听见,但随即想到唐倾城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想着答应一句,可还未等他出口答应,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要叫得这么大声。” “为什么。”活跃的声音充满疑问。 “小孩子听到会吓哭的。” “……” 刘莫开着窗户,倚着窗棂拿着书,半边绝美的脸映着竹帘分外的美,唐倾城正四处寻找,不想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了一愣,唐盈看不得他这一副登徒子的模样,伸出手来,对准他的小臂,狠狠的一拧,唐倾城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正要叫嚷,看见刘莫正往他这边看,立刻兴奋了起来。 刘莫看向唐倾城的方向,正看见他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冲着他猛烈的招手,一旁一个白衣的狠毒美人离他远远的,努力的装作不认识。 唐倾城他认得,他醒来时胡清已经介绍过,另一个人他却是没见过的,唐盈来送饭时他正在昏迷,醒来又直接走了,自然没见过这位在唐门之内地位崇高的美人大厨。但毕竟唐倾城与他有救命之恩,那人与他一同到来,相比关系匪浅,故而刘莫轻轻一笑,道, “两位不如进来说话。” 唐倾城也不客气,一个箭步窜进屋里,一把抓住刘莫的手, “美人你可知道我朝思暮想……” 唐盈在身后冷眼旁观 楚江在一旁,放下书本,端起一杯茶,嘴角带着浅笑,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唐倾城,眼睛里带着威胁。 唐倾城只觉得后背一冷,立刻正襟威坐道, “刘公子看你面色红润,似乎您的伤目前看来已无大碍,只需好好修养,每日吃我交给你的药丸调理就好。如若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刘莫,“……唐门主慢走……” 唐倾城带着唐盈应经走了好远,楚江放下茶杯,对着刘莫柔声说, “我去送送唐门主。” 刘莫抬起垂着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 “这种事不用知会我。” 楚江浅笑,吻了一下刘莫的头顶,说道, “我就是想说给你听。” 唐倾城从刘莫房间出来,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每次见了楚将那阴险小人都觉得像死过一回。” 唐盈在后面冷笑, “你大可不必这样怕他。” 唐倾城正色道, “这叫能进能退。” 两人交谈着,还未走出花园,楚江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唐门主,请留步。” 唐倾城的脸变得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凌厉,他回过身来,眼睛盯着楚江说, “楚大侠可是问前日之事。” 楚江淡笑, “世人都道唐门主年幼不成气候,唯楚某深知唐门主大智若愚。” 唐倾城本来幼稚阳光的脸带着不协调的阴沉。 “事关唐门生存,唐倾城不敢不答应。药我已给了胡清,三日之后,大战之时,定会叫楚大侠满意。只是大战过后不知当日出大侠承诺是否兑现。” 楚江微笑着说道, “唐门主放心,楚某一言九鼎,江湖人谁人不知。” 唐倾城冷笑,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第二十四章:大战!四年前的疑问。 三日之后,武林众人与青衣教决战前一日。 卿一山顶,柳青衣迎风而立,一袭张扬的红衣犹如被浸透的献血。总是漫不经心的面孔带着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他背手而立,面前时连绵不断的险峻山峰,风吹得他的衣袍飞舞而起,犹如一面屹立不倒的锦旗。柳青衣平视众山,身上散发着临战之前的穆刹之气。青环站在他身后,一身劲装,腰间系着常用的黑色软鞭,没有丝毫战前的惊慌,只是一动不动,等着柳青衣每一个命令。 然而,轻缓的心里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对战整个武林与朝廷,青衣教几乎完全没有赢的可能性。柳青衣的挑衅之举,更是让青衣教的形式雪上加霜,幸而青衣教众素来忠诚,几乎把柳青衣当做神一样敬仰,否则,只怕卿一山上人已经逃光了。 教主,在京城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让你回来之后如此冲动,不惜挑起与武林总人之间的正面冲突,倾全青衣教之力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正当青环满心纠结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青衣忽然开口 “青环,如若已知知道前途必是死路,你还会走么。” 青环肃然回答, “教主走我便走。” 柳青衣一向自信的表情带了一丝迷茫, “已知前路是死,为何还要跟着我走?” 青环道, “因为即使是死路,只要跟着教主,就不会错。” 柳青衣哈哈大笑, “那就跟着我吧,只要不怕死,就跟着我,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武林宵小,还有赶尽杀绝的狗屁朝廷,就让本座看看,你们想让本座怎么死。” 下山来,柳青衣已经恢复了那副藐视众生的表情,他不急不缓的走上只有他能走上的高台,坐上只有他能坐的宝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下一个个带着坚毅眼神的教众。这一刻,他就是青衣教的神,无论生,无论死。 低沉的声音响起,柳青衣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青衣教与武林积怨已久如今那群卑鄙小人联合朝廷,要将我青衣教至于死地,明日之战,定是一场血战,哪怕流尽我柳青衣最后一滴血,本座也不会叫那群妄徒得逞。我知你们家中都有妻女父母,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凡不愿参战的,立刻下山,本座绝不为难,并送白银十两。有那位要走的么?” 青衣教众徒沉默片刻,随即如同说好一般,一同高声呼喊,惊天动地。 “誓死守护青衣教,与教主同生共死。” “誓死守护青衣教,与教主同生共死。” 柳青衣带着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的笑容站了起来,教众的声音瞬间停下,柳青衣低沉的再次响起, “既然如此,那我青衣教就齐心协力,与狗贼血战到底。” 洪水一般的呼喊声再次响起, “齐心协力,与狗贼血战到底!” “齐心协力,与狗贼血战到底!” 天色微亮,卿一山上万籁静寂,唯有时而不时的鸟鸣声。卿一山四壁都是高低不整的悬崖,上山的路仅有一条,且九曲十八弯,最窄处只能供一人通过,最宽处也不过能容一辆马车前行而已。通往山顶山共有三处较大的弯路,回峰弯、紧身弯、听风弯,若是攻下了这三处弯道,青衣教便再无抵御之力了,这三处也是武林人争夺的目标。但这三处弯道也是极难攻破,其中回峰弯相对宽敞,但地势高低不平,易于埋伏;紧身弯十分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听风弯离山顶极近,虽不狭窄,但地势奇特,风势极大,弯道崖壁处有石凿的把手,过弯之人要把住把手才能通过,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吹落悬崖,死不见尸。 回峰弯作为卿一山第一处比较宽阔的回转之处,今日必将发生一场大战。 天色刚亮,狭窄的山路上出现一队穿着灰蓝色劲装的人马,这队人大概有十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各色兵器,一边走一边四处探查,明显是武林方面前来探路的队伍。 埋伏在道路转弯处岩石后的青衣教弟子默不作声,静静等着那支队伍侦查完毕,撤回山下,潜伏在石后的青衣教弟子耐心等待,果然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约两百左右人组成的队伍快速的向山走来。石后众人的首领一声令下,无数带着蓝光的暗器立刻飞向前行的众人,前面几个武林弟子立刻倒地,在后面的人也有不少受了伤。没有受伤的人挥起武器将暗器打回,受伤不重的人也立刻反击,然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被暗器打中受了伤的人开始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倒地不起,有人冒死将一人拖回,却发现中了暗器的人早已断气了,从中毒至死亡,只有一刻钟,可见此毒的厉害。 武林人改了战略,分批埋伏在岩石后,同样以暗器反击,但却不见效果,一时间前进不得。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有人忽然发现前方有雾似的气团向下飘来,原来青衣教见人不退,竟洒下药粉,顺着风向飘向武林人。那药雾遇花花谢,遇草草哭,可见其猛烈毒性。几个躲在前面的人闪避不及,当场七孔流血,痛苦而亡。武林人束手无策,迫于形势,不得不退下山来。 首战即败,还折了二十几名高手,如今又攻不得山上,好多武林掌门都开始有了退意,山下的人都不再愿上山,士气立刻低落下来。成云急得坐立不安,可又无能为力,他一边安抚各派掌门,一边想着对策,头发都白了几根。 正在关键时刻,楚江信步而来,进了成云的帐营,身后跟着刘莫和唐倾城,成云正急需对策,他知道楚江素来是极有谋略的,故而此时也顾不得内心的那些不甘了,快步走到楚江面前。问道, “楚大侠此来所为何事?” 楚江微微一笑,道, “听闻成堂主初次应战即遭暗算,特地带来一个人,解成堂主之难。” 成云拉住楚江衣袖, “楚兄弟简直是成某的再生父母啊。” 楚江淡笑, “成堂主过誉了。” 唐倾城自楚江身后走出来,道, “成堂主派二十个人给我,我定然解了青衣教的毒雾。” 成云没见过唐倾城,见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些放心不下,便看向楚江,楚江似乎看透了成云的心思,淡笑说, “成堂主请放心,他的能耐非青衣教的雕虫小技能比。” 成云这才心安,出门调派人员去了。 见人走光了,一直在楚江身后默默无语的刘莫问道, “你来督战,叫我来做什么。” 楚江回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罩在刘莫身上,说道, “我知道你四年前就有一些疑问,也想知道我无故杀你的原因,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告诉你了,不过既然上天让你活下来,也大概是天意。此战结束后,我会把你想要的答案全都告诉你。在此之前,你就呆在这帐营里,哪儿都不要去。” 第二十五章:决战 虽然对一个貌似还未长大的少年心怀质疑,但毕竟是楚江楚大侠推荐的人选,想必也应该不会出差错。因那毒雾十分厉害,唐倾城又对这二十人的武功门派抱着不所谓的态度,成云怕唐倾城过于自夸,能力不足,攻不破回峰弯反倒没了性命,没了个无名小卒的性命倒不打紧,可先前自己已经对楚江多处排挤,若楚江借此一怒之下不再施以援手,甚至联合青衣教针对他成云,可就大大的不妙了。况且正在武林同盟进退两难之际,楚江出现,本身就已可疑,那少年与楚江是否有什么阴谋,刘莫突兀出现又是为何,成云不得不防。 为此,成云便细细挑选了二十名高手,其中还有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偷偷告诉他们要保护好唐倾城,实质也是要他们暗中监视,并暗中吩咐,若有变化,便立刻杀了唐倾城。 对于成云暗地里的小动作,楚江与唐倾城看在眼里,一个仍保持翩翩公子的大侠风范,一个在路边摆弄花花草草,没有半点战前的紧张。 在出发之前,唐倾城在出发之前对成云说, “我此去大约半个时辰,时辰一到,你便可率人上山,保你畅通无阻。” 成云点头道谢,心里却有质疑,仅仅二十个人,如何破得了两百人都未攻上去的回峰弯? 唐倾城带着成云指派给他的二十人信步上山,一路上都未有什么行动,疑心大的已经有了杀心。直到距回峰弯有五十米处,唐倾城停了下来,递给他们每人一颗红褐色的药丸,道, “这药丸是专门克制毒雾的避毒丸,你们每人一颗,到了回峰弯,我自有计较。” 一行人都犹犹豫豫的不敢吃,唐倾城嘲讽的笑了一下,拿了一颗,仍在嘴里,吞了下去。众人这才放心,纷纷上前拿药服食。 直到了回峰弯,埋伏着的青衣教弟子见又有人上来,立刻拿出毒粉,化作毒雾,红色的烟雾扑面而来,唐倾城动也不动只是站在原地,笑嘻嘻的看着岩石后的青衣教弟子。其他人原有些惧怕,可过了一会儿不见半点中毒迹象,顿时军心大振,加上立功心切,也不等援兵,冲上去厮杀。躲在岩石后的青衣教弟子见药粉无用,也纷纷拿着兵器从岩石后冲了出来,很快与唐倾城带来的人扭打在一起。 唐倾城见躲藏的青衣教弟子出来的差不多了,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香炉来,插了一支不到一寸的香,趁着混乱,爬到一个一人多高顶面平整的大石头上,将香点着后盘腿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底下的乱局。 香徐徐燃烧,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弥漫开来,一点点的向着石下的众人散去,恰好一个青衣教弟子发现了石头上的唐倾城,挥舞着武器就要来杀,刚冲到石头底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那青衣教弟子手脚立刻变得软弱无力,武器都握不住了,瘫倒在地上,渐渐地,七窍流血,再没了生机。 回峰弯正一片混乱,谁也没注意这无辜死去的人,等到大家感觉不对时,俱已经毒素深入骨髓,再无反抗之力了,唐倾城带来的二十个人倒在地上,鼻子嘴巴里都喷出鲜血,挣扎着问道, “……为……什么……” 唐倾城站了起来,笑道, “自古要成就霸业,自然要有牺牲,至于为什么是你们,就要问你们成堂主了。” 半个时辰后,毒香烧完,唐倾城跳下岩石,整瑕以待的站在回峰弯口,等着大队人马到来。 成云到时,满地都是死相狰狞的死尸,包括那二十名武林人在内,每个人都七窍流血,草地上。岩石上布满了带着腥气的黑红。成云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惨烈,他看着在死尸边坦然自若的唐倾城,质问道, “这怎么回事??” 唐倾城满不在乎的回答, “两军交战总有牺牲。” 成云愤然喊道, “这二十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唐倾城摊摊手, “我又不知道,都是你挑的人。” 成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同赶来的楚江打断了话, “成堂主,大丈夫成就大业应当不拘小节,成堂主即将继任武林盟主,不应因几条性命,耽误大业。” 听到武林盟主四个字,成云立刻平静下来,他犹豫道, “可是用毒实在不大光彩……” 楚江笑道, “青衣教小人在先,我方也是先礼后兵,更何况此处只有你我、唐兄弟三人,什么情况,还不是成堂主说了算?” 成云急于查看回峰弯状况,最先运用轻功上山来,此处的确只有他们三人。成云犹豫片刻,便妥协了。 卿一山顶,一名青衣教弟子正跪在柳青衣身前,禀告道, “唐门门主出手,回峰弯的弟子无一生还。” 柳青衣沉默了一下,道, “下去布置紧身弯吧。” “是。” 武林的大队人马到时亦被回峰弯的惨状惊住,成云语气哀切的解释道, “这二十位英雄吃了解毒的药丸,一路杀敌,青衣教贼子抵挡不住,便用了下三滥的手段,用了更毒的药物,二十位英雄拼死与青衣教狗贼同归于尽……”说罢泪流满面。 武林众人被成云言语所惑,便以为成云所言即是事实,都面露哀切之色,对原本只是武林之争,现下无端的多出了几分恨意,攻打青衣教之心愈发坚定。成云见语言有效,心内窃喜,内心深处却更多了对楚江的提防,甚至已生出了借青衣教之乱除掉楚江之心。 刘莫在成云的帐营之内,心里纷乱如麻。当初楚江除掉自己不是无缘无故,那时的自己已经知道了些楚江的阴谋,例如百通门门主百晓生与万宗门门主张少烟与楚江的关系十分微妙,不似朋友却似主仆。如今青衣教之事,百通门与万宗门并未参与,已经证明了刘莫的猜测,当初刘莫将六煞六毒丸作为对付当时势力正大的林家庄的交易内容交予青衣教也是楚江授意,从此六魔页背了个勾结魔教残害武林正道的罪名。 原本刘莫以为楚江做这一切是为了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可是四年过去了,楚江并未当上武林盟主,反倒是一个路人甲王之丰上了位,楚江也没有丝毫称霸武林之心,刘莫已经不明白楚江到底要什么了。 可是心底刘莫却好像知道些什么,而正是他无意间知道的事情,导致他四年前的死亡。 武林众人且战且进,虽然成云一方人数远远大于青衣教,但青衣教众的抵抗异常顽固,双方都死伤不少,狭窄的路段上躺满了死尸,打斗中的人都无暇顾及,踩着死尸一步步向前,直至紧身弯,青衣教这方已经只剩下五六个人,却依旧不肯后退,顽固抵抗着。 当最后的青衣教众被杀,成云等人才发现,原本狭窄的紧身弯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死死堵死,另一侧就是万丈悬崖,哪怕轻功再高,也无法通过。 成云连忙派了弟子下山,不找别人,却是找马九六。 马九六的队伍一直驻守在山下,成云在卿一山攻打青衣教,马九六却并未动一兵一卒,只因他所带的都是战场上杀敌的战士,骁勇善战,若是两兵交阵,定是不输于敌。但青衣教所在乃是山区,山路险峻,马九六的兵马皆不会轻功,若是上山,不但毫无帮助,反而添了麻烦,故而留守山下。 但马九六也不是善类,他特地运来十二门通天大炮,时刻准备,一旦青衣教逃下卿一山,十二门大炮齐发,山上之人就是插翅也难飞。故而成云也放心他守着山下,自己带着武林众人上山。 马九六得了成云的口信,身边等候已久的李凌立刻带着自己的八名手下赶上卿一山。 这李凌不是别个,正是马九六手下负责火药的统领,专门研制火药,做出来的火药五花八门,破坏性强烈的火药在他手中如同猫儿一般。他所带的八名士兵皆是他一手培养,能力不弱,一行九人每人肩上都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裹,里面即是制作好的火药。 楚江看着九道穿着官兵服饰的人影由远及近,脸上带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第26章 李凌带着手下八人上了紧身弯,武林众人侧身让路,九人走到弯口处,狭窄的上路仅能容一人独行,李凌便命手下人在一旁等候,自己先上前观察状况。 紧身弯被大石堵得死紧,为了防止被人用撬棍撬开,石头与石壁的缝隙处填满了碎石和沙土,沙土里还浇了糯米熬成的米浆,如今米浆已经冷却凝结,将沙土与碎石牢牢地粘在一块,浑如一体,不留半丝缝隙,别说撬棍,根细木棍,也难插入。米浆混着碎石沙土将巨石与石壁牢牢地粘住,哪怕千斤之力也无法挪开巨石,不但武林众人愁眉莫展,就是善于装火药的李凌也一时找不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李凌在一人宽的小路上艰难的蹲起站立,四处找着缝隙,终于在离地面三尺高处找到了一个不到半寸的缝隙,这样的大小,火药是无法塞进去的。李凌退了出来,也不言语,背着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包裹,找了个角落,开始摆弄一包包黑色红色的粉末。他的八个手下知道统领又是在研究新的火药了,便自动自觉的在他身边围成一个五尺大小的圈,面朝外,背朝里,不叫他人打扰。被八人围得颇为严密的角落里不时传来“砰砰”的声音。 这边李凌不言不语,江湖人却有些坐不住了。但碍于朝廷的威势又不敢打听,只好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粉末做什么用的。” “声音怪异,像放鞭炮似的。” “这鬼地方放什么鞭炮。” “也许就很厉害呢。” “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玄铁的兵器么?” “十几个人的内力都憾不动那块巨石,那些粉末顶个屁用。” 武林人的声音不小,李凌的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的手下有些按耐不住,想去争辩,却被另一个相貌沉稳的人按住,使了个眼神,那年轻人握了握拳头,退回原地,不再动弹。 圈外的武林中人各种好奇各种猜测,圈内的火花与细微的爆炸声却一直不断,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凌站了起来,脸色被熏得乌黑,袖口几乎成了烂布,头发凌乱,甚至还有些被烧焦了,显得十分些狼狈。 李凌依旧木着一张脸,丝毫不理会武林人憋笑的眼神,背着黑色的包裹,走到巨石前,将一个佛香模样的的细棍插到缝隙里,细缝刚好能容纳一根细棍。李凌站在离巨石五步远的地方,掏出火信子,点燃了,只听细微的“嘭!”的一声,细缝被炸开了一些,碎石迸裂,却没有半颗打到李凌身上。李凌又将同样的细棍再次插进去,只是这次插了三根,如此反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细缝已经被拓宽到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拳头的大小。李凌便又从黑色包裹中掏出一个酒壶状的圆筒,塞到缝隙中,圆筒上有长长的信儿,足有三丈长,他确认圆筒被塞紧之后,转身下了站的离巨紧身弯,对着一旁看热闹的武林众人道, “走。” 武林人不解何意,那八名手下却是知道,连忙疏散人群,让他们退到三丈之外。 见人已经站远,李凌点燃了火信,信子“嘶嘶”的响,一眨眼的功夫就烧到了巨石旁,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听惊天动地的“嘭”的一声,碎石被炸的四处乱蹦,现场所有的人耳鸣不绝。几个不听劝告自视甚高的各派高手立刻被随时打得头破血流。原本用尽办法动都不动的巨石开始缓缓的向悬崖的一侧倾斜,随后“咚!”的一声,掉入万丈悬崖。一条虽不平整但可走人的小路露了出来。 心怀质疑的江湖人被这景象惊呆了。李凌见任务完成,便向一直在众人身后没有说话的楚江说道, “楚大侠,我等轻功不济,就不随尔等上山了。” 又掏出几个略小的圆筒,上面的信子却有三丈长,只有短短三寸,道, “若是再遇到岩石封路,就将这火药塞入缝隙之中,点燃即可,如遇强敌,点燃后投入敌群,可杀敌数十。” 楚江抱了抱拳, “多谢。” 李凌弯腰回答, “不敢。” 随即带人下了紧身弯。 第27章 尽管被炸出来的十分狭窄,且凹凸不平,但一群身负武功的武林弟子过去还是不成什么问题。过了紧身弯,成云等又遇到了若干青衣教弟子,但毕竟成云这方毕竟人数众多,青衣教留守的人数只有几十,番争斗后,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没怎么损失人手,便将其全部剿灭,尸体就随手扔到悬崖下面去。 至上了卿一山至今,已经过了七八个时辰,天色也已经暗了,武林众人都一天没有进食,尽管身体强健,但这样折腾下来,都已经又饿又累,成云与能说得上话的几个掌门研究了一下,决定就此休息一晚,明日再攻打卿一山。成云此行带了六七百号人,包括六一堂残余弟子、各路高手、各个门派掌门、各门派师叔长老级的弟子,青衣教一役,几乎动用了整个武林的力量,白日的几次征战,已经去了一百多人,剩下人数,就是拖也能拖垮青衣教。 这样的想法,让包括成云在内的武林中人信心大涨,如若不是天色渐晚,地势不明,只怕更多人灰尘这黑夜一举攻上青衣教,树立自己门派的威名。 由于卿一山地势狭窄,成云将人分成两拨,一队人马驻扎在回峰弯,自己则带了武功较高的一百多人在紧身弯附近扎营。为了防止被青衣教夜半偷袭,成云派了人手轮流巡逻,时刻不敢松懈。 忙忙碌碌,直到夜色已黑,一群人终于安定下来。楚江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拿了块布铺在地上,坐了下来。尽管并未参战,但一天的奔波,楚江多少有些狼狈,一直跟在楚江身边侍奉的林风到山涧里打了一壶水,又透湿了布仅给楚江擦脸。楚江接过布巾,将脸上的灰尘擦去,又整理了头发和衣衫,恢复了以往大侠的风采。其他的江湖人三人一伙五人一群,聚拢在篝火边,大声谈论着今日的胜绩,争论明日如何痛击柳青衣。林风见状,撇了撇嘴唇, “这群人表面上名门正派,却如此厚颜无耻,不说他们与青衣教有多少仇怨,但是今日的战事,若是没有主子出手,只怕这些人都已经葬身卿一山了,居然还在这儿大言不惭。” 楚江笑道, “你又沉不住气,这些话还是少说。” 林风立刻闭了嘴,虽然楚江是笑着说的,但林风显得似乎比呵斥他还要诚惶诚恐。两人默默地啃干粮,山中湿气大,夜里微凉,两人身上已经有些潮了,过了一阵儿,林风小心翼翼地说, “主子,要点篝火不?” 楚江放下干粮,道, “不用,卿一山产一种吸血蛾,见光则扑,专吸火光附近露宿的人的血,不过一晚,忍忍吧。” 林风向篝火那边看去,果然见了不少小蛾子绕着火光飞,不少都落到了篝火旁边的人身上,江湖人素来不拘小节,即使蛾子数量不少,也只当山中虫多,被火光吸引来的,落到身上拍走就不当回事儿了。 楚江靠这块石头说, “不要看了,明日还有一战,睡吧。” “哦。”林风答应了一声,抱着装食物的包裹躺在地上,睡下了。 刘莫猛地睁开眼睛,正看见营帐内的桌案边坐着一个人,正动也不动地看着他。刘莫出了一身冷汗,冷静的问道, “你是谁?” 桌案边那人轻笑了一声, “你倒是狠心,把老情人忘了么?” 刘莫倒吸一口冷气,那人竟是柳青衣! “你怎么在这儿?” 如今卿一山被围的水泄不通,这人是怎么跑下山来的。刘莫一惊,莫非柳青衣根本没在卿一山? 柳青衣垂着眼睛淡然回答, “卿一山在紧身弯与听风弯之间有一处悬崖,其名绝处,世人皆以为意为人绝于此之意,实际其真典故为绝处逢生。绝处看上去险峻,其实人跳下去大多是摔不死的。” 刘莫又道, “今晚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绝处的典故?” 柳青衣站了起来,走向刘莫,刘莫表面上按住不动,实际上已经发动了内功,准备一旦交手,先发制人。 然而柳青衣却并没有动武的意思,他问道, “楚江的事,你知道多少?” 刘莫垂头,眼神明晦不明,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青衣微微一笑, “刘莫,不要装傻,若你对楚江一无所知,四年前就不会被灭口了。” 刘莫一惊,显然柳青衣已经知道了自己鬼谷医师的身份,但似乎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既已被拆穿,刘莫也不藏着掖着了, “你是不是在京城发现了什么,回来之后才会毫无顾忌的挑起青衣教与武林的纷争?” 柳青衣大笑, “既然要死,何不痛痛快快的死,这道貌岸然的武林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如若没这变故,早晚有一日,我柳青衣定然要踏平中原武林。” 见柳青衣并无威胁,刘莫放松了下来,既然不是来杀人,定是来想办法转变战局。 “既然你已经明白来龙去脉,又来找我做什么,六煞六毒丸并不在我手里,要配也来不及了。” “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难道我就不能是临死前来风流一次的么?” “距此地十里,有春风楼,有花娘有小倌儿,一两银子一夜,随君挑选,以你的武功,一刻钟就到。”刘莫面无表情地说。 柳青衣来到他床前,抬起他的下巴,皎洁的月光下,刘莫的眼睛深不见底,柳青衣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暧昧的说道, “若是我只看重你呢?” 刘莫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变, “若是四年前的鬼谷医师,你还下的去手么?” 柳青衣叹了口气, “是啊,无论刘莫还是鬼谷医师,终究不是我的。” 话说完,柳青衣又深深地看了刘莫一眼,随即在他的嘴角落下轻轻的一吻。然后施展轻功,转身飞出窗棂。 “若有来世,刘莫,你就跟了我吧。” 刘莫愣愣的摸了摸被吻到的嘴角,上面似乎还有柳青衣留下的温度。四年前柳青衣对自己的恶言恶语似乎还历历在目,如今看来,一切都似乎隔着层白纱,看不真切。 躺在床上许久,刘莫仍不能入睡。柳青衣的一席话已经证明了四年前的猜测,以后的路,自己也应该好好想想了。 一夜过后,武林众人在清晨中醒来,出人意料的,青衣教并没有偷袭,不少人都总结为青衣教怕了,不敢再交手。然而到了早饭时刻,不少人开始惊恐了。 “黄门主!黄门主!” “赵兄弟,你醒醒啊,赵兄弟!” “周掌门,怎么了,周掌门?” 躺着的人面色苍白,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倒像沉睡不醒,一个人探向躺在地上不动的人的脖子,探完之后,愣愣的看向众人, “死了!” “死了?!”众人惊诧了, “这怎么回事?” “定又是青衣教的毒计!” “果然是邪教,丧心病狂!” 角落里,林风拽了拽楚江的衣服,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楚江用手中的折扇挡着嘴,小声道, “那吸血蛾若是一只两只还罢了,若是多了,身上的血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被吸走大半,自然也就活不了了。” 楚江摸了摸一边的石壁,手上便沾了些黑色的碎块和粉末,他将手指凑到鼻子上问了问,道, “青衣教的人在石壁上涂了了羊血,才会吸引这样多的吸血蛾。” 林风又问道, “怎么死的是这些人,不是其他人。” 楚江舒展了一下在湿地上睡了一夜僵硬了的身体,回答道, “吸血蛾吸血,亦会被血气吸引。今日死的人,必是昨天杀人最多的人。” 说罢,楚江又用水漱了口,整了整衣衫,说道, “走吧,去听风弯。” 一只小小的蛾子,去了成云八十几人,而且大多是高手,却又找不出死因,成云无奈,又怕找不出死因,乱了军心,只能说是青衣教的阴谋诡计,用了诡异的毒,搪塞过去。尸体若是运回山下,定会耽误攻打青衣教的时机,便同昨日战死的武林人一样,留在原地。等下山之时,再来收尸。 一路上了听风弯,一路山再没碰上半个青衣教的人。众人有些惴惴不安,这青衣教又有些什么阴谋? 听风弯果然名不虚传,已近弯口,就已经感到劲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衫飘飞。等进了弯口,山间的大风吹得人站都站不住,再往前一点儿,眼睛都睁不开了。为首的几个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眼看就要掉落悬崖,连忙去抓传说中石壁上雕出来的把手,却不想抓了个空,这几个人心一凉,连喊都来不及,就被大风吹下了万丈悬崖。 后面人不知前面状况,只见人掉了下去,于是便不敢贸贸然前进,成云见状,觉得是个立威的时候,便主动上前去探明情况。听风弯是在风大,即使万分小心,成云还是险些掉了下去。回来时成云黑着脸,对着大家说,那些把手都被凿掉了。 扶手被凿,下面的人上不去,上面的人下不来,青衣教果然是破斧沉薪了。 阻挡众人的是风,无论药物还是火药都已经不管用了,被挡在弯口的人愁眉不展,成云不甘心功亏于溃,高声叫道, “谁若是能助我武林同道过了这听风弯,我成云就将武林盟主之位拱手相送。” 武林之中,成云的武功已算是上等,真正的高手又都没来,在座的没有几个对的过成云。成云这一说,无非是不想显得自己无能,又装得大度些,即使真的过不了听风弯,也不是他成云惜命,而是真的无力升天。然而就算有人真的帮武林众人过了听风弯,他成云也绝不会让那人活着下卿一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成云状大度的一番话,倒真引得几个利欲熏心的弟子上前,但无奈武功不济,不是半路就吓了回来就是摔下悬崖死无全尸。 就在众人以为此次攻打青衣教功败垂成时。楚江站了出来, “楚江不才,也许可以过这听风弯。”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谜团大揭密 敬请期待 第二十八章:真相 听了楚江这话,成云表面笑说,“想必能改变战局的只有楚大侠了。”实际上,他早已动了杀机,心里捉摸着怎么让楚江下不了卿一山。 楚江只当不明白他的心思,笑道, “不敢。” 说罢也不看他,走到一位用一丈余长的铁索做武器的江湖人面前,说道, “这位仁兄,可否借武器一用?” 那江湖人抽出铁索说道, “当然。”尽管武器相当于江湖人的性命,但如此关键时候,借用一下倒也无妨。 如此反复,楚江又讨了一根九节鞭,三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讨要完毕,楚江携着这些武器走进听风弯口。听风弯风势奇大,不能运用轻功,楚江先稳了下盘,防止被风吹走,进入风口后,再将内力注入到其中一把宝剑上,随后以雷霆之势想理他最近的崖壁投去,宝剑穿过巨风,直入岩石,剑刃全部没入,只剩了个剑把,露在外面。楚江持了铁索的一端,同样注入内力,扔上剑把,绕了几圈,缠得死了。他抓住铁索另一端,以防被风吹落悬崖,向前走去,再次投剑,如此反复,三把剑投好,他将铁索与九节鞭绕紧,三把剑作为支撑,铁索与九节鞭为索,相当于在听风弯上置放了铁质的扶手。 楚江在弯上惊险万分,弯下的叫好声也不曾断绝。不说别的,就说在风势如此强劲的地方不被吹走,只怕在场的也无人做得到,楚江的内力已经高到深不可测的地步,只怕此战过后,武林高手榜上的排名就要改一改了。那边众人对楚江的敬佩高涨,成云这边却已经有些黑脸了,他暗自寻思,这楚江,绝对留不得。 布置完毕,楚江从强风中缓缓出现,慢步回到弯口,身上被风吹的衣衫凌乱,他随意整理了一下,对众人说, “那锁链的力道已足够支撑众人渡弯,如不放心,楚某先行一步。” 成云自以为在威信上落了下风,此时又怎能让楚江再出风头,他立刻说道, “不劳烦楚大侠了,成某愿以身试险,” 说罢,也同楚江一样稳了下盘,走进听风弯,抓了铁索,度过弯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从,听风弯地势险要,但并不宽广,也只有两丈左右长度,不一会儿,几百号人就已经过去一半。 林风看着武林众人一个个通过,向楚江问道, “主子,我们何时过去?” 楚江看了一样满脸兴奋的众人,回答他, “我们不过去。” 成云虽莽撞,但还算有些谋略,他率了三百人过了听风弯,其余的人,留守在听风弯后,以防青衣教的人逃逸。楚江则趁着大家部署战略的时候,悄悄退下听风弯,楚江一路上除了过回峰弯、听风弯的时候,基本不言不语,带着林风躲在角落里如同隐形人,众人也知道他不受未来的盟主待见,尽管成云说要让位,也只是说说,只怕还有灭口的心思,故而也不怎么在意他,楚江这一走,也几乎没有人在意。 楚江下了听风弯,却只见有九个人等在外头,仔细一看,却是李凌等人。那就人看到楚江,立刻迎了上来,单膝跪下, “主子。” 楚江示意他起身,淡笑道, “开始吧。” 接下来的是武林的噩梦。 成云等人刚刚过了听风弯,无数的青衣教弟子便迎了上,与他们死打成一团。武林人在来路上损失的人不多,但大部分是高手,青衣教已是破斧沉薪,打起来都有些同归于尽的心思。成云尽管人数众多,几番争斗。虽占了上风,但伤亡也不少,一时也攻打不下卿一山。 然而这时,李凌的火药派上了用场,一颗火药扔进人群,无数人立刻被炸得血肉横飞,几颗火药即消灭了青衣教的大半教众,武林人借此势如破竹,一举攻上青衣教山顶的大殿内。 进入殿内,成云命众人先不要动作,对着殿中的人喊道, “柳青衣,你已是弹尽粮绝,若是束手就擒,就留你一具全尸。” 柳青衣坐在殿中央的座位上,身旁围着二三十还在苦苦挣扎的弟子。刚才杀了不少人,柳青衣的衣衫有些狼狈,红色的衣袖上斑斑点点皆是黑红的血迹,衣角上还有烧焦的痕迹,尽管如此,他脸上还是那副带着嘲讽的笑容,他看着站在门口被众人簇拥的成云,大笑道, “我以为我是傻子,今日见了比我还要傻千倍万倍的人,死而无憾了,哈哈哈!” 成云听他这话说的怪异,质问道, “死到临头,你还在说什么不知所云的话?” 柳青衣似笑非笑, “不信?你可见到了万人敬仰的楚江楚大侠?” 成云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见楚江,他心里一惊,隐约的猜到了些什么。连忙吩咐手下, “青衣教一个不留。” 说完,就要折回,寻找楚江。 柳青衣站了起来,一身邪妄之气,他身边的青衣教众各个面容坚毅,视死如归。 “你有火药我就没有么?” 成云听到此话反射性的回了头,只见柳青衣衣袖一挥,周边巨大的帐幔落了下来,露出里面排列整齐,刺刺的冒着火花的木桶。他大笑,衣袂翩飞, “成堂主,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留下来跟我一起死吧。” 成云心道不好,连同一些反应快的人向殿外飞奔,只听“哄”的一声,整个青衣教主殿片刻化为废墟,在柳青衣张狂的大笑声中,殿内充满贪欲的武林人士被一个个炸成碎片,砸成肉泥。叱咤川中几十年的青衣教,只剩下一片白石碎瓦,和里面累累的白骨。 江湖之内,从此再没有青衣教,也再没有了肆意张狂的柳青衣。 然而,幸存下来的人却并没有逃脱厄运。下山的路途,被埋了上百的火药,一不小心踩上,立刻粉身碎骨,不得全尸。埋伏在听风弯外和青衣教大殿内逃出来的人几乎都死在了下山的路上。成云一路上摸爬滚打,狼狈不堪,却始终搞不清这一切的缘由。 当成云率着仅剩的十几个人逃到山下时,他惊恐地发现,迎接他的,不仅是驻守山下的弟子们的尸体,还有十二门正对着他们的通天大炮,而站在炮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楚江。 轰鸣声响起,成云与其他十几个人顷刻化为齑粉。 炮鸣之后,青衣教与成云带上卿一山的武林众人无一生还。参战的门派几乎土崩瓦解,几个大门派未参与剿灭得以保全,从此低调做人。没了青衣教,又得了朝廷庇护,唐门逐渐发展成了川中第一大门派。 从此武林一蹶不振,由鼎盛走向衰落,百年之内,再无恢复的可能。 而就在成云一心攻打青衣教的同时,朝廷的兵马突袭了六一堂的各个分舵,被抽走大量精英人马的六一堂分舵溃不成军,轻而易举的被各个击破。无数财产充公,进入国库,紧张十余年的国库因此变得充盈,一直靠着六一堂的势力倒卖私盐,挤兑皇商,抬高物价,公然与朝廷叫板的各路商人被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灭门的灭门。 从此之后,江湖上再没有六一堂,江湖人再也不敢组建以商为主的门派。 大战终于平息,马九六带人上山,以防有落网之余。 刘莫沿着长长的山道缓步上行,山道上被火药和大炮炸的坑坑洼洼,碎石遍地,狭窄的上满是血肉和人的残肢,路两边的崖壁被鲜血染成了黑红的颜色,山上的花草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山崖之下尸骨如山,各种野兽不顾白天的光亮,成群结队的啃咬尸体,尸骨被拽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整个卿一山变成了一座人间的炼狱。 刘莫仿佛没看见这些,他静静地看着站在崖边迎风而立的男人,问道, “你是谁?” 楚江是谁,早在四年前,刘莫就有怀疑,只是还没找出答案,就已经被灭口。 楚江没有回头, “郑玄英。” 就算刘莫早就怀疑他的身份,却也被这个答案惊住了。 “已死的九王爷?皇帝的亲弟弟?” 楚江终于回过身来, “是。” “那你为何是重剑山庄的少主?” “当今的生母,丽明太后也姓楚。” “楚重剑是你舅舅。” “是,只是少有人知。” “胡清、张少烟、唐倾城是你的人?” “唐倾城只是与我做个交易,我保全他唐门,他助我一臂之力。”言外之意胡清、张少烟早已经是楚江的暗棋。 “王之丰也是你的人?” 楚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至今兵部还有一个姓王的空缺。” 一切有了答案,四年前将六煞六毒丸交给青衣教就是为了引起武林对青衣教的公愤。四年后楚江故意泄露六煞六毒丸的消息给六一堂,又设计假的九王爷与成云的独子相遇,被青环杀死,再到攻打青衣教,使武林与青衣教两败俱伤,朝廷渔翁得利。 从京城回来之后,柳青衣态度大变,定是已经发现了朝廷要对付他们,也发现了楚江是朝廷的人。 而刘莫的死于非命,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在午夜的书房中,一个与楚江密谈的男人,四年后他在扬州见到过这个男人,只是他不记得。 这个人是马九六。 第29章 刘莫不傻,他早已经猜中了一部分答案,但是他却没想到答案会这么复杂。更何况他忘记了一个关键的人,马九六。 武林大侠与兵部侍郎深夜密谈,其中阴谋很容易看得出来,只是当时刘莫还不认识马九六,等到四年后再见这位兵部侍郎,刘莫又已经将他忘光了。可是心思缜密的楚江如何容得下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所以刘莫,被不明原因的灭口。直到四年后回来。 当刘莫再见到马九六,楚江却没有再杀他。 或许是因为心境,或许是因为思念,或许是因为一切已成定局。 十年,一个楚江用心机与尸体设下的局,威胁到这个局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哪怕是心头最爱,哪怕被四年的思念煎熬成灰。无论是六一堂,青衣教,还是楚将自己,都逃不开十年前已经设计好的命运。 这是一个局,一个自十年前就设下的局。早在十年前,刚刚上位的皇上,楚江的大哥就已经有打压武林之心,只是武林势力庞大,朝廷的国库被上一代皇帝的荒淫折腾得几乎告罄。无奈之下,楚江将自己过继给了自己的舅舅,开始了他重剑山庄少主的生活,假面具一带就带了十年。 六一堂势力庞大,商商串通,让本来财政紧张的朝廷更加雪上加霜。青衣教靠着地理位置肆无忌惮,多次抢劫送上朝廷的贡品,官银,甚至火药。是朝廷首要要对付的对象,而只剩了个空壳的朝廷阻止周边小国的进犯都已经勉强,又哪来的兵力对付武林和青衣教? 既然不能强来,那就只能智取。 这十年,楚江将自己的两名手下胡清和张少烟安排进万宗门和神医宗,又说服了白晓门为他效命,安排王之丰做了武林盟主,做明面上的武林实权人,自己却转为地下,暗中操作着武林的一切。尽管为人低调,武林却已经有一半在他楚江的手里。 网已布好,就等鱼儿上钩。 楚江的心机,让成云这样一个原本没什么野心的商人变成了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将六一堂变成了一把打破武林牢不可破的稳定格局的利剑。他的阴谋被柳青衣及时发现,却已无力回天。 刘莫看着尸横遍野的卿一山,身体冷的如长白山上冰湖里的水。这样的心机,这样的狠毒,他好害怕。 想通了这样的前因后果,刘莫忽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寒,他匆匆忙忙的想要下山去,却被楚江一把拉住,紧紧地抱在怀里,楚江把头深深地埋在刘莫的肩膀,低低的说, “莫,我会把你治好的,治好后,你就跟着我吧,这次,我不会辜负你。” 刘莫没有回答,他透过楚江的肩膀看向天空,正是夕阳,流云红得像血。 大战结束后,王盟主不药而愈,继续在他武林盟主的宝座上活得自在。胡清结束了她表演精湛的演出,却并没有回到神医宗,只是天天跟着唐倾城嘀嘀咕咕,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楚江并未带着回到扬州,而是在四川住了下来。 刘莫又开始了米虫般的幸福生活,只是这次米虫旁边跟了一只腹黑的蜘蛛。 阳光明媚,不知是不是最近下雨较多,刘莫隐约觉得身体有些发寒,他无比舒适的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着守在一旁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楚江,带着慵懒的嗓音问道, “朝廷没事么,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不回京城赴个命什么的?” 楚江放下手中的棋子,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等治好你的病再说。” 刘莫撇了撇嘴, “哪有什么好治的,不会是因为身体太凉了,影响你楚大侠的性致吧。” 楚江站起,走到刘莫身旁,俯下身体,双手支撑在他身体两旁,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像两道扯不断的黑色藤蔓,牢牢地困住刘莫的世界, “影不影响我的性致,想必昨夜的你最清楚。” 刘莫的脸微抽,身后被百般蹂躏的小孔顿时酸痛了起来。 看出刘莫的窘迫,楚江大笑,刘莫狠狠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书盖在脸上,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楚江调戏刘莫调戏的正欢。唐倾城与胡清却在药房里苦恼的直掉头发。 “这样不行。”胡清挥着手里的医书,“刘莫的身体遭受过重创,用如此烈性的药定然受不住,你这是想害死他!” “不然你想怎样,不用药他一百天后照样会死,不过是早死晚死,现在趁他身体还可以支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唐倾城摔着手里的药材,碎末飞得到处都是。 胡清把医术挥舞得虎虎生风, “你这是想让我们家主人孤独终老!” 唐倾城把手里的药材一扔, “不用这药,你们主人现在就可以孤家寡人了。” 胡清把医术扔到唐倾城脸上, “你这个庸医。” 唐倾城冷笑道, “药方是你那个阴险狠毒的主人给的。” 胡清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 “这是怎么了,吵得这么厉害。” 楚江带着淡笑推门而入。 “主子!”胡清委屈道,“唐门主他的方子太险,刘主子定是受不住的。” 楚江收敛了笑容,向唐倾城问道, “怎么回事?” 唐倾城正色回答, “刘莫身上的寒毒乃是练了玉冰心经所致,若是其他人,练了此功,早已爆体而亡,他练此功无事,一因在长白山上,极其寒冷,玉冰心经的内功与极冷的天气内外相抵,二因他之前定是在极寒之处受了极重的冻伤,伤到了脾肺,玉冰心经的内力刚好能缓解伤势,却不能根治,一旦去了冰寒的内力,刘莫只怕活不过三天。” 刘莫的身体就像放进了一个大的冰洞,被玉冰心经停留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一旦玉冰心经的内力消失,那么死亡就会顷刻而来。 楚江直直的看着唐倾城的眼睛, “我知道你有办法。” 唐倾城露出了带着骄傲的微笑, “那是自然。刘莫之所以受玉冰心经的内力侵蚀,主要因为他是个男子,男为阳,自然与其内力相克,若是能改变体质,由阳体变为阴体,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只是……”唐倾城皱眉, 楚江问道, “怎么?” 唐倾城继续说道, “楚大……哦不……九王爷给我的药方固然不错,改阳变阴万无一失,但毕竟是改了体质,一不小心便容易伤了身体,若是常人也就罢了,休养个一年半载便好,可对于几次运功,五脏俱损的刘公子来说,只怕承受不起。” 楚江低垂着眼, “不要与我卖关子,你既说出来,定是有解决之法。” 唐倾城笑道, “不愧是九王爷,果然能看透人心,难怪武林众人能被您玩弄于鼓掌之间。” 胡清喝道, “大胆。” 楚江压了压手,示意胡请不要做声,唐倾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 “若想这药方对刘公子无害处,必要东海海下一丈大小千年的红珊瑚,刨开两半,取其内心里的一颗红珠,此乃海中之精髓,是极为难得的中和之物,若有了它做药引,刘公子便可治了。” 胡青急道, “一丈的白珊瑚尚不可得,更何况是红的?这样的奇物如何得来,你这不是难为人么?” 楚江用手势止住胡青的话,道, “十日之后必将此物送上。” 唐倾城笑道, “如此甚好,唐倾城敬候佳音。”他又看了看天色,说道,“盈盈应该已经做好饭了,在下先告辞了。” 唐倾城出了门,走进花园,正好看见唐盈端着饭菜想要给他送过来,唐倾城一改与楚江相处时冷漠的形状,嬉皮笑脸的探过头去,吸着鼻子闻, “好香好香。” 唐盈白了他一眼,“白痴” 屋内,胡清急道, “主子,这一丈长的珊瑚哪里得啊,这唐倾城分明是难为人嘛!” 楚江站在案边,奋笔疾书, “那倒不难为。” “哎?”胡清一头雾水 楚江露出标志性的淡笑, “母后宫中有一挂屏风,红光夺目,这是应该派上用场了。” “哎?”胡清依旧一头雾水。 楚江一边把手中的信纸吹干放进信封,向外喊道, “王刀!” 王刀推门而入,上前单膝跪下, “在。” 楚江将信封交与他, “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是!” 第三十章:不死鸟 珊瑚髓还未送到,但别的药却已经收集齐了。王之丰冒着生命危险摘来的珍草凤凰火莲,神医宗的镇派之宝回生草,唐门传家的奇物不死鸟。有了这三样,刘莫的病已经算康复了一半。 刘莫厌恶地看着在自己的窗户前跳来跳去,唧唧喳喳,见了雌鸟就飞上去献殷勤,留了一地鸟粪的红色麻雀,一脸嫌弃的问道, “这就是不死鸟?怎么这么寒碜?” “额……”唐倾城捂着脸,“他平常不是这样的。” 唐盈坐在一边端着冰镇酸梅汤淡淡的说, “在唐门他通常会拉到野外。” 鸟粪的臭味熏得刘默一阵阵发晕,他顾不得天气闷热,一把关上窗户,屋里的人都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刘莫疑惑, “这货这么叫了不死鸟这么霸气的名字?” “呵呵。”唐倾城摸摸后脑勺,“因为他打不死嘛。” “打不死?” 唐盈没说话,只是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一道缝,一个回手,茶杯准确无误的砸到蹲在地上的不死鸟身上,力气之大,地上都砸出了一个坑。 刘莫张大嘴,正要表示一下救命药材被杀,自己救治无望的情绪,却见一个红色的鸟头怯生生的从半尺深的坑里探了出来,东瞧瞧西看看,见四处没有杀鸟凶手,方才跳出坑来,抖抖身上的碎石块,蹦蹦跳跳的继续满地制造粪便。 唐倾城呵呵一笑,“看,死不了吧。” 刘莫闭上嘴, “你们这么放养他,不会跑么?” 唐盈冷淡的说, “这鸟傻得很,连院子都出不去。” 果然。一直跟着院子里的麻雀跑的不死鸟飞到一处花丛旁,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显得很惊慌,他焦躁的东走西走,直到发现刚刚自己被砸进去的坑,才开心的扑棱扑棱飞过去,一头扎进洞里,再不出来了。 刘莫,“……这样的鸟我真担心吃了它会变白痴。” “不会的,”唐倾城摸了摸后脑,“我以前也吃过,看现在我不也挺聪明的?” 刘莫深深地看了看他极其白痴的笑容, “我现在更担心了……” 唐倾城, “……” 几个人正插诨打科聊得开心,唐倾城被唐盈的毒舌冷嘲暗讽到体无完肤,一个雀跃的声音忽然响起, “相公,我来了。” 刘莫一抖,这不是乘风堡暗恋自己多年的莫大小姐么,她怎么来了? 刘莫仿佛已经看见楚江带着杀人不见血的笑容将莫大小姐的残肢断臂扔到后山喂狼的情景。 还没等刘莫脑补完,一道嫩换色的旋风已经吹到刘莫身边,莫家大小姐稚嫩的脸上流落出令人发寒的深情, “鬼郎,你骗得我好苦。” 刘莫努力挣脱莫小姐极其有力的纤纤玉手, “莫小姐,请自重。” 莫双双不亏江湖上男青年闻风丧胆的女流氓,她死抓住刘莫的衣角不放,娇嫩的脸上却泫然欲涕,一脸弃妇的表情, “鬼郎,你不记得乘风堡金鱼池畔的莫双双了么?” 刘莫只想喷她一脸狗血,就算他去过乘风堡,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谁会记得啊?! 正当刘莫各种纠结,唐家二人组各种嗑着瓜子看戏之时。一个低沉的中年人的声音响起。 “双双,不要胡闹。” 莫川一袭黑衣,霸气外漏,带着一股凌厉气势走进房内。 “爹~~”莫双双立刻老老实实地站好,要不是刚才的一刻还历历在目,还真是颇像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 见终于来个可以正经说话的人,刘莫起身抱拳, “不知承风堡堡主所来何事?” 莫川用眼神示意莫双双出去,莫双双委委屈屈的出了门,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看了楚江一眼。唐氏二人组见状也要出去,却被莫川制止, “二位不必。”说罢从袖里掏出一个胭脂色的石头鼎来,那鼎一拿出来,整个屋子红光流溢,一看就知不是凡物,莫川拿出块黑布,罩在鼎上,方才解释说道 “此物乃是贱内当年陪嫁之物,不好让双双看见。” 刘莫和唐倾城眼睛都值了,唐倾城道, “胭脂琉璃鼎,水火不侵,是制药的极佳上品,无上至宝啊,我唐倾城死而无憾了!!” 刘莫看着那鼎,又看了看莫川,问道, “莫堡主这是何意?” 莫川答道, “莫某得知刘公子身患奇症,特献上此鼎为公子制药。” 刘莫的心颤抖了, “你不会也是楚江的人吧!!” 莫川一笑, “楚重剑楚庄主对乘风堡有大恩。” 刘莫心惊, “那当初我刚出长白山时……” 莫川的笑容别有深意, “不然九王爷当初如何一眼就认出公子?” 原来当初自己一出山就被算计了,楚江,你的心机到底有没有底。刚见面是装作不认识,是不是装着给柳青衣看的,楚大侠,九王爷,你好可怕。 见刘莫脸色不善,莫川笑着告辞,刘莫胡乱答应着,心里却五味陈杂。 莫川带着愉悦的心情走出房门,楚江,或是九王爷,尽管天下尽数你手,但人心却不是心机与阴谋计算得了的。你虽赢得了天下,却输掉了赢得刘莫的机会。 一直等在刘莫房外的莫双双见自家爹爹出来,急忙迎过去,到了跟前却有些欲言又止 “爹爹……刘莫他……” 莫川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说, “双双,爹知道你惦念着他的救命之恩……” 莫双双急忙打断道, “我不仅是因为这个……” “爹知道,但女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刘莫他不是你命里的人。” 莫双双低下头,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我知道,我只想让他过得好一点。” 莫川拿出手绢,细细的替她擦好眼泪,扶着她的肩膀说道, “他不是蠢笨的人,他知道怎样是对自己最好,你要相信他。” 莫双双一边哭一边点了点头,莫川牵着自家女儿出了花园, “回乘风堡吧,爹给你找个好婆家……” “我要长成鬼谷医师那样的!” “这个……有点儿难……” “那刘莫那样的。” “这个……好像也不容易……” “……” “别哭别哭……爹给你找不行么……” 第三十一章:成药 夏季川中的风永远带着一股黏腻的湿热,沉重的吹不开一道帐幔。竹床有规律的响着,动着,一摇一摇,晃动中有嘶哑的低吼和喘息。 刘莫困在楚江的身下,逃不走,躲不开,身下的被无情的侵占,进攻,浸入进他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霸占他的思想,他的人生。楚江的胸膛像一做无法撼动的大山,将刘莫死死地压在身下,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相贴,每一根神经都能感觉到他凶猛的律动,逼得刘莫只能呻吟,只能喊叫,做不了一丝反抗,做不了一丝挣扎。 楚江的欢爱是他最真实的本质,霸道、充满掠夺性,如同进食的野兽。 “当当当”叩门声响起,刘莫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中找回了一丝清明,他抓住楚江的肩膀,面色迷离,声音支离破碎 “……人……有人……门……” 楚江并未放弃身下的猎物,他一边大力耸动腰部,顶着刘莫的身体前后摇动,一边用情欲之中分外低沉的声音问道, “什么事?” 似乎知道打扰了主人的好事,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 “珊瑚髓送到了。” 楚江有些不悦,他拉高刘莫的腿,再一次用力把自己压进刘莫的身体深处,刘莫低喊一声,后面的声音却被更加猛烈的律动打断,楚江用力揉了揉他的臀,说道 “放着。” 门外的仆人似乎左右为难,想了一想,方才颤巍巍的说道, “主子……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楚江的动作缓了一缓,说道, “叫他等着,我一会儿到。” 仆人松了口气, “是。” 事半功倍的结果是当楚江终于停止进攻的时候,刘莫的腿都合不拢了,他仰躺在床上,下身一片狼藉,身上布满情色的痕迹和白色的液体,淫靡的样子像足了刚接完客的妓子。 楚江依依不舍的从刘莫身上下来,临走时甚至还用下体在他身上狠狠地蹭了蹭。最后又在他唇上亲了两口,方才下了床。 九王爷已经“死了”,为了更好地控制武林,楚江必须一直使用他楚大侠的身份。虽然不能恢复身份,楚江的吃穿用度却开始变的奢华,屋内摆设仆人侍从都开始比照王爷的待遇。他隔着帐帘吩咐丫鬟准备热水,然后赤身裸体的抱着动弹不得的刘莫进入到热水里,洗浴完毕后,又将昏昏欲睡的刘莫身上的水擦干,放到已经铺好的被褥上,方才由丫鬟伺候着穿衣,出门去见那跟着珊瑚髓一起来的人。 楚江进了书房,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他站着,聚精会神的看着一幅画。那人虽一身随从的衣服,但腰身挺拔,态度张扬,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让忍不住俯首称臣。 楚江上前一步,半跪, “臣弟参见皇兄。”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江那个正在当皇帝的大哥,郑玄昌。郑玄昌听到楚江的声音,回过身来,虽然等了许久,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他背过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楚江,道, “你还知道有朕这个皇兄啊,朕以为你只知道你的温柔乡呢。” 楚江低着头, “臣弟不敢。” 郑玄昌甩了下袖子,转身坐在书案后的八仙椅上,说道, “起来吧,这儿就我们兄弟两人,作这般形状给谁看?” 楚江依言而起,站在一旁,问道, “京城状况如何?” 郑玄昌抬了抬手指, “那么一大笔银子,岂有不好之理?” 楚江听了便不再说话,两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郑玄昌眉头抽了抽, “你就不问朕为何而来?” 楚江回答, “不问也知道皇兄为何而来。” 郑玄昌怒了, “九弟就这么小气?弟媳妇看一眼都不成?” 楚江回答, “他睡了。” 郑玄昌更怒了, “朕乃九五之尊!!” 楚江依旧低垂着眼, “是被我做昏了,昏睡的。” 九五之尊噎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他的皇弟能没脸没皮到如此地步, “朕知道朕来的不是时候。” 楚江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皇兄不知道呢。” 郑玄昌撇撇嘴, “这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急着看儿媳妇么。” 楚江回答道, “母后不会半夜三更扰人春梦。” 郑玄昌无奈的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搬出太后来压我。你回你的温柔乡去吧,朕自己找地儿睡觉去。” 楚江做了个揖, “臣弟告退。” 郑玄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回到卧房,刘莫睡的正香,虽说刘莫现下并无感觉,楚江还是等身体热了才脱了衣服上床。刘莫感觉背后一具滚热的身体靠了过来,便迷迷糊糊的依了过去,嘴里还嘟囔了些什么。楚江抱着怀里冰冷的身体,不到一刻便沉沉入睡。 昨晚的欢爱让刘莫浑身酸痛,他懒洋洋地坐在栀子花下的躺椅上,抱着本书昏昏欲睡。 “让开让开,小心烫小心烫。” 唐倾城欢脱的声音响起来,刘莫睁开眼睛,正看见唐倾城手里端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木盘,盘里放着那个无比珍贵的胭脂琉璃鼎,猫着腰,一路小心翼翼的挪了过来。 唐倾城把鼎放在刘莫手边的木桌上,顶上飘着若有似无的白烟,打开鼎盖,一股浓浓的鸡汤的香气飘了出来,让本来已经吃过午饭的刘莫不由自主的搽了搽口水。 “这是什么?好香,能吃么?”刘莫问道, “当然能,就是给你吃的。”唐倾城从怀里掏出个用纸包着的木勺,伸进汤里,觉了搅, “尝尝看,盈盈的手艺绝对天下一流。” 刘莫拿起木勺,舀了一勺汤,递进嘴里,汤汁浓郁,带着鸡的鲜味,却又有些不同,汤里隐约还带着酒气,喝完一口,唇齿留香。刘莫禁不住又舀了一勺。 唐倾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好喝么?” “好喝!”刘莫点点头, “熬了三个时辰的不死鸟汤,味道当然好。”唐倾城托着腮,有些哀怨的看着鼎里的汤。 刘莫刚入口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什么?” 见他要喷,唐倾城连忙上前想要捂他的嘴, “不能喷不能喷,绝世的草药配了绝顶的器物,天下仅此一锅,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刘莫被烫的满嘴泡,但想到那一锅买都买不来的奇珍异物,忍了又忍,还是硬着头皮咽下去,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唐倾城做小媳妇儿状, “说不说不都是要喝?没有区别嘛。” 刘莫气结,唐倾城却浑然不觉,他殷勤的端上汤, “多喝点,刚下锅我就端来了,还特地叫盈盈洒了葱花。” 刘莫决定换个话题, “不死鸟不是死不了么?你怎么做成汤的。” 唐倾城欢脱道, “不死鸟是不容易死,所以不好炖。只能用上好的酒喂他,喂得醉了,直接拔毛去了内脏,不死鸟不死,即使这样也死不了,但因为醉了,所以也不挣扎,就用小火慢慢炖,炖三个时辰,再怎么不死也死干净了。”唐倾城洋洋得意, “这还是我想出的办法呢,再配上盈盈的厨艺,绝对原汁原味,大补啊。” 也就是活的鸟生生炖出来的,刘莫看着那汤,感觉到胃里的汤再向外涌。 第三十二章:见家长了 怀着各种复杂的心情喝了那汤,刘莫似乎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妥,身体还是不同与常人的冰寒,内力也未见半点损失。唐倾城为他把了脉,又看了看天色,说道, “不要急,现下是晌午,阳气正旺,与药力想冲,刚下肚,药效也还未显现,等到了晚上,才能见了效果。这药霸道,到时候有你受的。” 刘莫想说我一点儿都不急,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算,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自己又传不了宗接不了代,纵使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混吃等死罢了。不过这几句话在看见楚江由远及近,向他走来的高大身影之后,在刘莫嘴里绕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 其实关于传宗接代这件事,刘莫刚从长白山下来时并不知情,哪怕是四年前,刘莫也不是个轻易动情的人,更何况在长白山上,活着都已成了问题,那还来这些心思。下了山,又一路被人追杀,更是没了想法。后来遇到楚江,被迫与他共赴巫山,饶是有胁迫的成分在,但却是的的确确享受到了欢愉的,在此情况下,不发现是不可能了。对于丧失了男人的资本,只能靠后面承欢的事实,刘莫不是不低落,可那又怎么办,那时候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那里还考虑这个,如今尽管一切拨开云山见月明,但刚开始那种悲愤的心思却淡了。 我的适应能力还真强,刘莫内心自嘲。 话说吃了这药,解了玉冰心经的内力,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借此“重振雄威”? 刘莫想了想,觉得还是有七分的可能性的,并且决定,自己“重振雄威”的第一件事,就是干一件四年前一直想干但迫于某人的压力没干成的一件事——逛窑子。 就在刘莫内心回忆刚太监时的悲愤并憧憬左拥右抱的窃喜的时候,楚江已经慢步走到了跟前,他看了一眼明显在走神的楚江,对着唐倾城问道, “都喝完了?” 唐倾城幽怨的戳戳桌子上的不死鸟骨头, “都喝完了,连根肉丝都没剩下。” 楚江伸出手臂,一把打横抱起走神中的楚江,被打断思维的刘莫被吓了一跳,他挣扎了一下,却被楚江结实有力的臂膀牢牢抱住,又被他在脖子上咬了一下,便立刻变老实了。 唐倾城暗骂了一句,禽兽。但该嘱咐的却不能忘, “天色一黑,只怕刘莫的寒毒就要开始外排,寒毒排玩就要改体换质,中和玉冰心经的内功。刘莫到时会很痛苦,你要准备好。” 楚江脚步不停, “知道了。” 唐倾城撇嘴,装什么大侠,还不是个阴险小人。 楚江又道, “唐盈在厨房偷着做桂花糕。” 唐倾城欢呼一声, “九王爷你真是好人!” 缓过神来的刘莫弱弱的说道, “桂花糕,我也想吃。” 楚江很少见刘莫如此小猫般的摸样,当下心里一暖,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宠溺的说, “房里给你留了。” 刘莫也想欢呼了。 回了房间,刘莫有些哀怨,因为他最爱的桂花糕正被人抱在怀里,只剩下一半了。 “这桂花糕真是不错,比宫里的还好吃,九弟你把那厨子招进来我见见。” 楚江将刘莫放在软榻上,也不说话,直直的盯着那桂花糕。 郑玄昌渐渐地慢下了咀嚼的动作,在自家九弟凌厉的目光下,他终于吃不下去了。郑玄昌讪讪的咽下嘴里的糕,咳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把桂花糕的盘子放在桌子上,楚江上前,毫不客气的拿过盘子,赛到刘莫手里,这才说话, “这是贱内心爱之物。皇兄坐拥天下,还望不要相争。” 意思是你这个皇帝什么东西没见过,还要抢我媳妇儿的桂花糕,还要脸不要。 欢乐的吃着桂花糕的刘莫被那个“贱内”噎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看向楚江的皇兄,当今圣上,九五之尊。 郑玄昌与楚江的容貌有七成相像,身量比楚江更高些,也更魁梧些。尽管嘴边还有些桂花糕的碎末,但一派晃吓人眼的皇家气派,与之相比,楚江则显得十分内敛,隐隐有君子之风,尽管容貌相像,但气质迥异,但无外人提醒,绝对不会想到这两个人是同胞兄弟。 郑玄昌哀怨的看了一眼刘莫, “这是弟媳?” 刘莫又被噎了一下,楚江对刘莫道, “小莫,见过皇兄。” 刘莫被“小莫”两个字噎了第三下,他索性放下盘子,准备等刘莫郑玄昌走了再吃, “……” 等了半响不见刘莫回答,楚江对着郑玄昌说, “贱内害羞,皇兄见笑了。” 郑玄昌显然对刘莫的沉默也不在意,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刘莫一番,说道, “虽然发色诡异,但容貌却是天下少有的,就地看上的不会是他这张脸吧!” “……”放屁,刘莫心说,我当年满脸刀疤的时候楚大侠兴致也挺高的。 楚江对着他的皇兄永远是一张木脸, “皇兄这么认为也可以。” “……”郑玄昌没话了,许久,受瘪了的九五之尊说道, “好了,人已经看到了,东西也送到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就回去了。” 楚江的语气里出现了少有的愉悦, “臣弟恭送皇兄。” “……”郑玄昌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出了门,刘莫拿起了手边的桂花糕。 傍晚的川中甚至比白天还要闷热,刘莫坐在一个足可以容纳下两人的巨大木桶里,水里放着各式的新鲜的药草,桶底临时架起了一个巨大的灶台,灶台里一刻不停烧着唐门内特有的带着酒香,专门用来制药的木材。即便如此,桶里的水还是没有半分烟气,用手一摸,也只是温热而已。唐倾城正一边往桶里加各式草药,一边跟刘莫说话, “这活最看手艺,盈盈是我们唐门手艺最好的,这次我不顾全唐门的死活把他带出来,你可不能忘了我的恩情啊!” 刘莫抽搐着嘴角看着不断往灶台里加柴火,还不时那个大木勺在自己身边的药水里搅啊搅的,甚至还几次险些尝一口的唐盈 “我想知道唐盈公子在唐门里首屈一指的技艺是什么。” “煲汤啊!”唐倾城从一堆草药中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盈盈煲的汤最好喝了!” “……”刘莫。 唐盈添了两把柴火,再次拿起了勺子要往嘴边放,幸好及时止住,他漠然的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刘莫,阴森森的说, “不好意思,习惯了。” “……”刘莫想起了今天中午被自己啃得只剩骨头了的不死鸟。 又沉默了一会,刘莫惊悚的问道, “唐倾城,你为什么加这么多姜丝?” 是为了去腥么?他是不想活了,但是不想这么死啊!!被人活生生的炖死什么的!!! “生姜性味辛温,可散寒发汗,正对你的症啊,切成姜丝能更好的融进药汁里。有什么不对么?”唐倾城迷茫的说。 “……没什么不对,可能是我有点紧张……”尽管全身浸在热水里,刘莫还是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不用紧张,很快就好。”唐倾城举着切姜丝的刀,在刀影里森森的笑。 第三十三章:改体换质 凤凰火莲与回生草已经和不死鸟一起炖了汤,只剩下一颗珊瑚髓还没派上用场,唐倾城见药水和火候都差不多了,便拿出那颗千金难求的珊瑚髓,用铜冲子捣成碎末,均匀地撒在木桶里。那珊瑚髓入了药水,立刻溶解一些,木桶里的水泛着莹莹的红,那是未溶解的珊瑚髓碎末置于桶底,折映上来的光。刘莫坐在这一桶价值不知何几的药水里,感觉压力很大。 月亮渐上中天,刘莫开始觉得身上一点点的酥麻,不知不觉中,从脚趾开始,已经没了感觉。灶里的火依旧旺盛,原本带了些烟气的药水却渐渐停住了沸腾,慢慢的冷却了下来。 唐倾城伸手试了水温,表情严肃的对还没歇一口气的唐盈道, “加柴。” 唐盈这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时冷艳高傲的样子,反而显得十分沉默,对于唐倾城的命令也表现得异常服从,他从一旁的木柴里抽出一捆细小易燃的,动作麻利的塞到灶膛里,木柴以极快的速度燃烧,火更加旺盛起来。但桶里的水依旧不见烟气,唐倾城见状,亲自上阵,和唐盈一起,拼命的往灶里加柴。 烟气再次飘升起来,刘莫全身却已经僵硬了,他感觉有什么极冷极寒的东西正缓缓的从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往外流,冻得他全身毫无知觉,但身体内部却开始暖了起来,那种暖是作为活人的温暖,是这四年多来他在未体验过的温暖,这种温暖让他觉得自己真真正正的重生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半个时辰,刘莫感觉自己从内而外的活了过来,原本还算清澈的药汁此时却变成了诡异的紫红,水面上也终于飘浮起了几丝热气。 唐倾城与唐盈填了最后一把柴,双双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这时楚江推开门,进了屋子,手里拿了十几枚羊脂玉, “来得正是时候,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唐倾城气喘吁吁地对楚江说,也不等他回答,拉着唐盈站起身,回房睡觉去了。 楚江关了门,走到刘莫面前,把串成一串的羊脂玉一枚一枚的放到药水里,一边放一边问道, “感觉怎么样?” 刘莫犹豫了一下,回答, “很暖和。” “如果回到四年前,我如此。” 楚江语气平静地说道。 刘莫愣了一下,方才反应他在说什么,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低着头沉默不语。 楚江默默地把全部的羊脂玉浸入水里,只留了一块坠着的白玉石块留在桶外,他双手捧起刘莫的的脸,淡淡的开口,仿佛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我感谢上苍,能让你活过来,上天待我不薄。” 说罢,便静静的吻上了刘莫的唇,轻柔的如同呼吸。 刘莫低着头, “这些话大可不必说,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四年前我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是我犯贱,四年后我再给你留一丝余地,就是对不起四年前的鬼谷医师,更对不起四年后的刘莫,人可以犯贱,但不能对不起自己。这些话,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无论鬼谷医师还是刘莫,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更不是对不起自己的人。” 楚江再亲了他一口, “我知道,但我还是不会放手。” 刘莫露出嘲讽的笑, “世事无常,四年前的事不会再次重演么?” 楚江认真地看着他, “同样的事,四年前的楚江做得出,四年后的郑玄英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说罢,他把刘莫死死的抱进怀里,紫红色的药水沾染了他白色的衣衫,像凝结着的血, “刘莫,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四年我是怎样度过的。” 刘莫被动的被他抱着,不挣扎、不迎合,仿佛被死死搂住的不是自己,他平淡的说, “无论你怎样度过,都与刘莫无关。” 楚江轻笑出声, “是与刘莫无关,我自己种出的苦果,我自己会用后半生一点一点的品尝。” 羊脂玉在药水里浸泡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颜色渐渐发黑,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原本洁白无瑕的上等养殖与已经完全的变成了黑红的颜色,楚江把它们一一拽出药水,放到一旁备好的铜盆里,被浸满了寒毒的羊脂玉刚放到铜盆里片刻,铜盆壁上就已上了一层冰霜,而刘莫所在的木桶里的药水,却恢复了原来娇嫩带着红光的颜色,原本还有些沉底的珊瑚髓也已经完全溶解了。 楚江看了看月亮,判断了时辰,说道, “你体内的寒毒已经排除干净,但玉冰心经阴寒的内力还在。珊瑚髓已经进入你的体内,只怕一会就要改体换质,会很疼,你忍一忍。我会陪着你。” 刘莫说道, “不用你陪,我自己可以。” 刘莫现下全靠这药水的热量抵御玉冰心经的内力,出了这桶,一切便前功尽弃。楚江在灶里添了把柴,温柔说道, “我知道你可以,只是我想陪着,你现下也赶不走我。” 这人何时变得这么无耻了,刘莫皱着眉头,闭上眼,索性不去看他。 渐渐地,疼的感觉上来了,那是一种由骨子里向外延绵的疼,好像把全部内脏一点点的绞碎,再一点点的重塑。刘莫感觉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的,已经完全对外界没了感觉。尤其是小腹,仿佛肠子都已经被搅烂了,融成血肉,还在不停的翻滚。刘莫的额头上滚落下黄豆粒大小的汗珠,一颗颗打在水面上。微红的药水被刘莫不停抖动的身体牵带出阵阵波纹。 面对在极度痛苦中的刘莫,楚江无能为力,他只能,抱住刘莫的身体,防止他因疼痛落入水中。 痛苦的折磨一直持续到天色微亮,楚江怀里的刘莫,忽然挺直了身体,力气大的楚江几乎抱不住,随即大吸了一口气,身体像软泥一样滑落下来,昏了过去。 楚江将他从药水中抱出来,放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锦布上,擦干了他的身体,有用棉被抱得紧紧的,带着他去了卧房。 第三十四章:过渡章 楚江将他从药水中抱出来,放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锦布上,擦干了他的身体,有用棉被抱得紧紧的,带着他去了卧房。整夜侯在门后的林风立刻进屋,熄灭了灶火,抬着大桶要将桶里的水倒掉。桶里的水在刘莫从水中出去不到一刻,就变得浑浊不堪,隐隐的带着腥臭,甚至还凝成了许多小小的硬块,林风依照唐倾城的吩咐,将水倒到事先挖好的大坑里,用土填满,又将大桶烧掉。方才回去。 唐倾城吱呀一声推开了门,揉着蓬松的睡眼对着正照料着刘莫的楚江说道, “九王爷辛苦,昨晚过得怎么样?” 刘莫正昏昏沉沉的睡者,睡得很不安稳,似乎还在昨晚极度的痛中不能自拔,楚江正一点点的擦拭着刘莫睡梦中留下的汗水,再没有了装大侠的心思,甚至显得有些阴沉,他对着一脸聊侃唐倾城冷声说道, “今天我懒得跟你做什么唐门门主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的游戏,出去。” 唐倾城露出讥讽的笑容, “呦!终于不装了。” 楚江看都不看他一眼, “出去。” 唐倾城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走到差岸边,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楚江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会跟我做同样的选择么?” 唐倾城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 好半响才说道, “会。” 楚江淡淡的擦掉刘莫眼角的流水, “你跟我是一样的人。” 唐倾城露出大大的招牌式的阳光笑容, “我和你是一样的人,但我没有你的责任,所以可以无所顾忌的爱我想爱的人,九王爷,这就是你与我的不同。” 说完,他放下茶杯,也不大声招呼,便往门外走去,临到出门前,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来,便对悉心照顾刘莫的楚江说道, “他醒了,记得叫我,” 楚江也不回答,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唐倾城也不在意,迈开步子出了门,甚至还体贴的把门关上。 “其实我也挺善良的嘛!” 唐倾城对着门小声嘀咕。 到晚饭时分,刘莫终于醒了,第一眼毫无例外的看见了楚江的脸,一天一夜没睡,楚江并未十分狼狈,只是显得有些疲惫,他见刘莫醒了,平静的问了句, “饿么?” 刘莫感觉了一下,并不十分饿,但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刘莫觉得自己应该吃一点,便问道, “有粥么?” 楚江没有回答,只是从身后的小木桌上端来了一碗白粥, “能自己吃么?” 刘莫觉得自己没那么虚弱,就摇了摇头。楚江把碗递给他,刘莫接过来,慢慢的吃。 粥里加了刘莫最爱的桂花蜜,混合着米香,十分香甜。刘莫吃了一口,便觉得胃口大开,一碗喝完,险些没舔盘子,再要,楚江却不给了,只是说, “刚醒,不要吃太多,过一会再吃。” 随后又将他压回被子里,将被角细细掖好,说道, “我去叫唐倾城,你先躺会儿。” 说完就端着用过的碗出去了。 不一会儿,唐倾城推门进来,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刘莫床前,涏着脸往刘莫身上凑 “美人醒啦?” 唐盈正端着点心,他见了唐倾城嬉皮笑脸的摸样,淡定的放好一盘盘点心,然后抡起托盘,照着唐倾城的后脑狠狠地抽上去,唐倾城“哎呦”一声,被打的眼泪汪汪,见是唐盈,又不敢吭声,再不敢放肆,只是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说, “刘公子,请把手腕伸出来,小的给您把把脉。” 刘莫对唐倾城给点春天就灿烂给点黑暗就完蛋的摸样早已习惯,便伸出手来。唐倾城按上在刘莫的手腕的脉搏,沉思了一会儿,收回手,回过头来,对一直守在一边的楚江说, “目前看已无大碍,但似乎还有些许寒毒未清,多吃些驱寒之物,慢慢调养两年,就会好了。” 楚江点点头,说道, “我一会儿会派人送你们回唐门。” 唐倾城笑道, “用完就丢,九王爷还真会感恩啊。” 楚江回头问道, “那你要怎样。” 唐倾城笑得没心没肺,厚着脸皮说道, “既然出来了,自然是要到处走一走的,怎么我也是贡献了唐门至宝的,楚大侠不意思意思?” 楚江心下了然,向门外喊道, “林风。” 林风应门而入, “主子何事?” 楚江道, “取一千两送于唐门主,再送唐门主到金陵。” 林风应道, “是。” 唐倾城喜笑颜开, “九王爷果然大方。” 然后拉着唐盈的手十分欢乐的出了门去。 林风做事果然有效率,一个时辰后,唐倾城与唐盈已经在去金陵的路上了,唐倾城欢乐的计划着, “咱们先去金陵享古都风韵,再去扬州享十里烟花,再去京城……” 唐盈冷冷的打断他, “唐门百十余口还饿着呢。” 唐倾城瞬间变成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我把养了五年像我儿子一样的不死鸟都给炖了,就不能有点补偿么?” 唐盈冷笑, “我记得不死鸟一直是我在养。而且唐门主,你不但私自带唐门至宝出唐门,还擅自决定把它给宰了,你这不是想四处走走,是想逃到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吧。” 唐倾城噎住,不说话了。 去金陵的马车一路静谧。 最大障碍物走了,楚江原本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他对刘莫说, “小莫,你往里些。” 刘莫见他脱了外衣,便知道他的意思,便依言躺到里侧,楚江脱了鞋袜,只留内衣,钻进了刘莫的被子,轻轻的环住了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 刘莫道, “我还虚弱着。” “所以需要人贴身照顾。” “……” 停了半响,刘莫又道, “没别的床么?” 楚江回答, “有就叫林风烧掉。” “……好吧你赢了……” 尽管玉冰心经算是治愈了,但刘莫的体温人仍比常人低,楚江睡在一旁,仿佛一个天然的暖炉,让已经开始渴望温暖的刘莫身不由已的靠近,他看着楚江近乎完美的侧脸,忽然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原本定好的前路似乎找上了一层淡雾,隐约的,看不清方向。 刘莫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楚江不在屋里,只是林风在门口守着,听见床上有了动静,便问道, “刘主子,醒了么?” 刘莫睡了近一天一夜,此刻已经毫无睡意,便答道, “醒了。” 林风又问, “是否要伺候更衣。” 刘莫心说何时又有了这些规矩,便回答, “把衣服放好,我自己穿即可。” 又想了想,说道, “准备些早点吧,有些饿了。” 门外很快进来几个显然是训练过的丫鬟,脚步极轻,要不是隔着帐幔能看见隐约的影子,几乎不会感觉有人在。 丫鬟们动作很快,不到一时三刻,已经撤出了卧房。林风知道刘莫不喜人伺候,走到门口说了一句, “已经全都料理好了,刘主子起身吧。” 便出了门,刘莫这才起床。穿戴完毕吃了早饭,他决定出去走一走。 出门逛了一逛,发现这处别院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一个个训练有素,显然不是寻常家人的仆从。见了刘莫,也大多礼貌的行礼,叫一声“刘主子”便继续各做各的,态度中虽尊敬,但不卑不亢,没有一丝直观的情感。 刘莫心道,这果然是把九王爷府搬进来了么! 一天就在刘莫吃吃喝喝中过去了,楚江出人意料的,直到晚上才出现,同来的还有送王之丰回武林盟刚返回川中的的胡清。胡清一见刘莫,便阴笑着拿出了一张药膳单子, “刘主子,为了主子的幸福,您可一定要配合啊。” 刘莫快速过了一遍单子上密密麻麻的药材名字,看了一眼一旁恢复大侠风范,嘴角带着淡笑的楚江,似笑非笑, “你舍得?” 楚江淡淡一笑, “这单子是我定的。” 刘莫咬牙,你还不如就让我死了。 第三十五章:惊变 第一天:甲鱼一斤,贝母、百合、前胡、知母、杏仁各五钱,柴胡三钱,熬成百合甲鱼汤。一日三遍,刘莫吃了。 第二天:羊肉一斤,虫草五钱,淮山一两半,杞子七钱,蜜枣八枚,生姜六片,熬成冬虫夏草羊肉汤。一日三遍,刘莫吃了。 第三天:牛鞭三斤,鸡脯肉十两,胡萝卜,青椒,料酒,葱,姜,熬成牛鞭汤。一日三遍,刘莫吃了。 …… 第七天午夜,刘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楚江被他折腾得睡不着,便问道, “怎么了?” 刘莫不说话。 楚江见他不回答,以为他身体出了状况,强忍着不说,便强硬的掰过他的身体,手接触到刘莫的身体才发现,刘莫原本冰冷的皮肤此刻却一反常态的燥热无比,楚江借着月光看向刘莫的脸,却见原本清丽精致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却色如春花。楚江禁不住感叹, “这药膳的效果也太好了!” 刘莫恨道, “你满意了?” 楚江点点头, “十分满意。” 说罢,翻身压在刘莫身上,把身体挤到他两腿中间,手也不安分的开始解他内衣的衣带。刘莫挣扎不过,咬牙道, “你干什么。” 楚江答, “帮你泻火。” 刘莫推他, “起开,用不着你。” 楚江一把抓住他疲软毫无反应的的器官, “你自己行么?” 刘莫郁闷道, “这药不管用。” 楚江玩弄那一坨软肉,温热滑嫩,手感极佳,他隐晦的笑道, “你寒毒未清,过两年就好了。” 刘莫被人玩弄,牙都要咬碎了, “我还要被你压两年?!” 楚江用左手食指点着他的嘴唇,右手不遗余力的在他的处扩张,暧昧的说道, “错,你要被我压一辈子。” 说完即吻下,再不给刘莫顶嘴的机会。 一夜缠绵,刘莫再次下不了床了,楚江把饭菜端到床前,刘莫巴望着看了看,却只是些常有的菜,配一碗人参山鸡汤,再没了那些大补之物,他疑道, “怎么不补了?” 楚江将饭泡了汤,喂给他, “我有些操之过急了,补身这件事要慢慢来。” 刘莫咽下嘴里的饭,瞥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不知道,定那些菜谱是要我喷血而亡呢。” 楚江坦然答道, “关心则乱。” 尽管楚江说的落落大方,毫不心虚,但刘莫总是觉得他是故意的,于是心下恨恨,正要出言嘲讽他几句,却不想有了敲门声。只能暂且放过他。 来人是胡清,楚江怕昨晚做的过了,特地叫她过来给刘莫把脉的,刘莫对诊脉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便依照常态伸出了胳膊。胡清也像平常一样按上了刘莫的脉门,但是脸色却有些不对,刘莫察觉了,却不知哪有不对,却看见胡清有意无意的想自己手腕上的某处看去,还脸色发红。刘莫心里疑惑,便向看向自己的手腕,却见一个轮廓清晰与九王爷齿印极为相符的吻红痕正十分明显的印在自己的手腕上。刘莫立刻气红了脸,心里默默的骂娘,把当今天子的家属骂了三遍。 胡清淡定的在刘莫怨恨的表情中把完脉,向罪魁祸首九王爷做了个揖,说道, “主子。刘主子无大碍,只是余寒未清,体虚而已。” 她看了一眼已经被刘莫慌忙遮住的手腕, “主子要是情难自禁,可以配合些药物,既不伤了刘主子身体又可添加情趣。” 刘莫气的说不出话来,果然自家的随从向着自家的主人,他大病还未愈呢,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简直就是与楚禽兽蛇鼠一窝。 楚江笑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临走时,胡清调皮一笑,对着刘莫说道, “刘主子,可别怪胡清我不帮着你,只是你体内本就阴气过剩,男人的阳气对你来说是上好的补品,可比那些壮阳汤好用多了。” 胡清说完,立刻闪人 刘莫抄起枕头。砸在了已经和好的门上。身后传来嗤笑声,回头一看,正看见楚江过分愉悦的脸,他抄起另一个枕头,砸在楚江身上, “你给我滚出去。” 楚江带着与他沉稳形象极度不符的笑容依言出了门去,临走之前还十分欠扁的说, “看来那药膳单子用不上了。” “啪。”一个杯子砸在门。 这日黄昏时分,刚下过了小雨,连日的闷热得到了缓解,楚江带着久未出门的刘莫上街。尽管小雨初停,但街上仍旧十分热闹。不宽的道路上摆满了卖小食的小摊,赖汤元、龙抄手、钟水饺,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小食在汤里翻滚,再被捞上来,撒上一二十种调料,色彩鲜明。看着就已让人胃口大开,更别提那徐徐香气。刘莫吃了碗龙抄手,手里端了块桂花糕,吃得像只晒太阳的猫。楚江却是一口未动,手里拎着五六样包子点心,只是看着他吃。 其实,要是仔细观摩,楚江皇室子弟的生活习惯很明显。例如不吃路边小摊,例如吃东西适量,从不骗好什么,例如做事不合年龄的沉稳,只不过外人想不到这处,只是认为他气度非凡罢了。 返回别院的途中,路上几乎无人,刘莫与楚江慢慢的走在青石板路上,静谧的像一幅动态的田园图,刘莫手里拿着一个别致的美人面具,面对着如血的夕阳,淡淡的对楚江说, “今天我很开心,楚江,谢谢你。” 楚江温柔笑道, “你我之间,不要谈这些。” 刘莫说道, “自从与你再次相遇,我刚开始虽对你有所防备,但在刚才我方才知道,你与四年前不同了。” “你知道就好。” 楚江听了这话,满胸怀都是温情,他深深地看向刘莫的眼睛,但刘莫却仿佛没看到他转过来的脸,只是直直的看着夕阳的方向。 刘莫继续道。语气平稳如看破红尘的老僧。 “但是有些东西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所以,你不要责怪我的选择。” 楚江笑着看着刘莫道, “你在说些什么……” 不对,有些东西不对。楚江从未如此恐慌过,他颤巍巍的举起手,在他眼前摆了两下,刘莫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继续说, “在长白山上,我生不如死,挣扎着活了下来,原来只是为了享受四年前我没有享受的东西,苍天待我不薄。楚江,我真的要谢谢你……” 楚江猛地抓住他的肩膀,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刘莫看向他的方向,目光却是没有焦距的, “攻打卿一山的前一天,柳青衣下山来了,我求他给了我四年前交给他的东西。” 楚江的心凉了,当年刘莫与青衣教的交易中,除了六煞六毒丸,还有一样只有刘莫与他才知道的毒,这毒无色无味,服下后七七四十九天后方才见效,先失视觉,再失味觉,再失听觉,直到视觉、味觉、听觉、触觉四种感觉都失尽了,中毒之人就已再无生望,死于沉睡之中。当年不少有碍朝廷的门派掌门就是死于它手。楚江惊道, “你吃了七花七草丸!!” 刘莫摸了摸曾被柳青衣出碰过的嘴角,想起了塞在手里的那颗药丸。和柳青衣的那番话, 为什么,记得他问过柳青衣。 因为得不到,所以想毁掉,但是实在舍不得,那就让别人也得不到,你也不想在他身边吧,这样就一劳永逸了。你若是死了,那个道貌岸然的楚江会很伤心吧,报不了青衣教的仇,让他伤心一辈子也不错,你也可以早点下来陪我。 你就这么认定我会吃?刘莫问。 你会的,柳青衣回答,因为比起死,你更不想忘记四年前的一切。 记起柳青衣嘴角妩媚带着得意的笑。刘莫笑了一下,楚江千防万防,终究没有逃过柳青衣看透人心的本事。 楚江一把将刘莫, “你有解药的,是吧。” “有。”刘莫平静地说,柳青衣是想让他死的吧,因为鬼谷医师的毒药都没有解药,但是七花七草丸有解药,这是鬼谷医师才知道的秘密。楚江狂喜,却不想刘莫的下一句将他打向深渊。 “在鬼谷里。” 楚江僵住了。 第三十六章:毒发 原本刚下过小雨的天空忽然转阴,乌云慢慢地聚拢,才停下不久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楚江抱着刘莫一动不动,任凭细细的雨丝打透他的衣衫,淋湿刘莫的白发,过了许久,他在带着些许寒意的雨里问刘莫, “你恨我么?” 刘莫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 “不恨。” “为什么?”楚江问,声音闷在刘莫的肩膀里,几乎听不清。 “因为没有意义。”刘莫回答。 楚江听了,一动不动,只是在刘莫的肩头低低的笑,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张狂,笑过之后,他一把把刘莫推到墙边,蛮横的翻过刘莫的身体,让他面对墙面,然后撩起了衣服的下摆。 “你疯了!!”刘莫低喊,失去视力的他只能胡乱的推着身后冰冷的身躯,却被大力的抓住双手,置于头顶。 楚江把冰凉的自己塞进刘莫的身体里,没有润滑,没有爱抚,刘莫立刻被撕裂了,鲜血沿着刘莫裸露在外的大腿留下来,他痛叫一声,楚江用手紧紧地捂住他的嘴,胯下开始粗暴野蛮的律动,一下比一下更重,一次比一次更快,像是要把自己全部顶到刘莫的身体里,在无情的侵占中,他冰冷的气息打在刘莫的耳旁,声音冰冷无情地像个局外人,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他说。 刘莫呜咽着,挣扎着,却只得到了更粗暴的对待。静寂无人的偏僻小路旁,缠绵悱恻的细雨中,没有人知道,这里有着怎样的一场凄艳无声的盛宴。 直到一股灼热的液体射入刘莫体内,楚江方才放开被刘莫咬得鲜血淋淋的手。他一把抱起顺着墙滑到地上、被折腾的只有模糊意识的刘莫,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 “刘莫,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我的身边。” 刘莫微弱的哀啼一声,随即被楚江的嘴唇狠狠堵住…… 楚江抱着目不能视的刘莫回到别院,林风正在门口迎他们,他一眼先是看到刘莫下摆处斑斓的血迹,连忙慌忙问道,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是遭袭了么?” 楚江冰冷的脸犹如大理石雕成的石块,他理都不理林风,只是丝毫没有感情的说道, “去叫胡清过来。” 林风伺候楚江多年,却从未看到如此情景,他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不敢多言,答了一声“是”,便慌慌张张的找人去了。 楚江一路将人抱到睡房,早已有伶俐的仆人烧好了热水,楚江斥退下人,一点点的退下自己和刘莫的衣服,慢慢地走进水里。 一番在雨中粗暴的欢爱,刘莫本就没有恢复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了,他的皮肤滚烫,脸色潮红,楚江对这些置之不理,只是一点点的清洗他的身体,洗浴过后,又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动作将他抱起,从水中慢慢的走出来。他细细擦干刘莫的每一寸肌肤,仿佛在玩赏最易碎的瓷器。 胡清进来时,楚江简单的穿着衣服,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低着头看着刘莫。刘莫穿着件白衫,盖着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像一个白玉雕成的美人。 胡清早已在林风话语中听出了异常,她颤微微地,试探着说道, “主子……” 楚江头也不抬,说道, “给他看看。” 胡清依令行事,她小心翼翼的上前,轻轻的抬起刘莫的胳膊,见楚江没有反应,方才把手指放在刘莫的手腕上。 胡清感受到刘莫的脉搏,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她凝神静气,细细分辨脉动中的异样,渐渐地,她的额头上溢满了冷汗,等到将手从刘莫的手腕上放下来,胡清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清冷静了一下,看着失魂落魄的楚江,心里已经琢磨出楚江今日失常的原因,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刘莫,心里为这两人叹了口气,随后小声说道, “刘主子淋了雨,得了风寒,这个不打紧,休养几天就好。只是他的身体中似乎还有一种奇毒,之前被残余的阴寒气掩盖……” 楚江打断她, “能治么?” 胡清双膝跪地, “属下无能,请主子处罚。” 楚江平静道, “八十杖责,自己下去领吧。” 胡清咬牙,这毒已经残存于刘莫体内一月有余,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这已是严重的办事不利,楚江不杀她已经是看在她多年跟随他的份上了。胡清向楚江磕了一个头, “是。” 刘莫一觉醒来,只觉得一切如梦初醒,或许是因为看不见了,其他的感觉变得格外灵敏。大概是有人开了窗户,室内有凉风拂面,空气里有雨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草香,十分好闻。刘莫内心感叹,还好没失了嗅觉。 “你醒了。” 楚江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 刘莫答应了一声,问道, “几时了?” “巳时了。”楚江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你睡了三天,这雨就下了三天。” 刘莫细细的听着雨声,淅淅沥沥的,细小的雨滴打着窗前的芭蕉,十分好听。 “我想吃八宝饭,”刘莫说, “要加桂花糖。” 楚江温柔的回答, “好,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不到一刻,开门声响起,房间里传来楚江沉稳的脚步声,一阵阵米饭和桂花的甜香也随之而来。楚江坐到床边,将八宝饭细细拌好桂花糖,轻声说道, “张开嘴。” 刘莫乖乖的张开嘴,香气浓郁的米饭被塞到嘴里,不凉不热,不多不少,刚刚好。刘莫细细的咀嚼,五谷中带着桂花香,十分香甜却不油腻,搅拌得恰到好处,分外的好吃。 刘莫刚咽下嘴里的饭,下一口已经摆到他的唇边,楚江一口一口的喂,刘莫一口一口的吃,偶尔楚江会问问他要不要喝些甜汤。再就没别的了,两人和平和谐的相处着,绝口不提七花七草丸的事,也不提那夏季的雨水里单方面强制性的交合。 吃了半碗饭,刘莫示意不吃了,楚江端着碗筷出了门,刘莫心满意足但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嘴里满满都是桂花糖的味道,他轻轻的摸了下嘴唇,觉得还是桂花糖的味道最得他的心。 第二天,刘莫没有了味觉。 刚开始楚江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买了刘莫最爱的桂花饼来喂给刘莫,他喂,刘莫就吃,直到楚江发现自己心慌意乱中把一块鸭油饼搀了进去,而此时,那块饼刘莫已经吃了一半。 楚江放下手里那块饼,静静的问刘莫, “你失了味觉。” 刘莫靠在羽毛垫子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嗯。” 楚江有一种想要将一切毁灭掉的冲动,但多年韬光养晦的生活养成的性格还是让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尽量语气平淡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刘莫茫然的眼睛低垂着, “在你喂我第一口饼的时候。” 楚江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鲜血一滴滴的流下来,打在地上。他问道, “如果我送你回鬼谷,你还会出来么?” 刘莫淡漠的回答, “你明知道答案,又何必要问?” 楚江苦笑, “不问,又哪能让自己死心。” 第三十七章:回到鬼谷 刘莫站在桂花树下,闻着桂花芬芳的香气,他几乎已经听不见什么,但嗅觉还在,桂花的香味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 一双有力温柔的大手从身后抱住了他,拦住了他还有几步就要踏进池塘的脚步。温热的身体靠上来,湿润的气息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尽管听不到,但刘莫知道,定是楚江又在他耳边说的那些情话。 两个月前,就在刘莫的听力几乎完全丧失的时候,前往扬州的唐倾城因银子被偷半路而返。唐门无所不能的毒药秘方配上神医宗百年积累的医术,终于让刘莫的生命延长了两个月。 站在两人身后的唐倾城说道, “你要考虑清楚,以毒攻毒只能治得一时,却治不了一世。再过七天,毒素入了骨髓,就是赶得回鬼谷,刘莫也救不回来了。” 楚江将刘莫散落在额前的一缕白发顺到耳后,温柔的看着他白玉无瑕的侧脸,说道, “你不必再说,我心意已决。” 唐倾城皱了眉头, “被你爱上的人真悲惨。” 楚江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柔地说道, “那又怎样,”说罢吻了吻刘莫的嘴春,刘莫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任凭他摆弄,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其余的,我已经不敢去想了。” 唐倾城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转身离去。 夜半,刘莫半身浸在温热的水里,楚江守在他的身边,用浸湿的锦布一下一下擦拭他的手臂,在刘莫失聪的两个月里,楚江似乎已经学会了在沉默中做好每一件事情,有事,他甚至会问一下刘莫的意见,尽管他听不到,但至少让楚江知道,刘莫还没有死,还在他身边。 刘莫叹了口气,淡淡的对楚江说, “你这又是何必。” 刘莫知道他听不到,但知道楚江会认真地听,也会认真的答。 楚江回答, “我纵横一半生,天下尽在我手,无数英雄豪杰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如今,终于知道,要想赢得天下,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 刘莫感觉到楚江在说话,他把脸转向能触碰到楚江的方向, “楚江,九王爷,你可知道,尽管我一直说要看破生死,但我还是希望活下去,,只不过有些事情,比生死更重要,九王爷,你可明白。” 楚江回答, “我明白,我也一直认为一些东西比儿女情长更重要,但我现在才发现,天下最狠毒的阴谋,也不会比儿女情长更伤人心。” 刘莫道, “我知你是要我死在你身边,其实对我来说,看不见,听不到,尝不着,生与死,好像已经没有了界限,但我并不后悔,这一切,楚江,你可清楚?” 楚江回答, “我见你看不见,听不到,尝不着,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虚弱,但我却依然希望你死在我身边,不想放开你,十六年的皇家生活告诉我,想要的,就紧紧握在手里,不要放手,放手就有可能会失去。” 刘莫道, “其实知道今天,我依旧恨不起来你,只不过,留在你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是种负担。楚江,你可知道?” 楚江回答, “你我再次相遇,尽管你表现得若无其事,但你的心思我又何尝不知,我只是想着有一天,也许你会忘记鬼谷医师的一切,安安心心的接受有我的生活。到那时,没有鬼谷医师,也没有楚江,只有刘莫与郑玄英。” 刘莫说,四年前我是真心爱你,爱你爱到希望为你而死。 楚江说,我谋划得了天下,却谋划不到你。 刘莫说,楚江,是你亲手斩断了我的情根。 楚江说,刘莫,你已倾尽我一生情爱。 刘莫说,你四年前的绝情让我生无可恋。 楚江说,刘莫,你用你的决然给了楚江最痛彻心扉的报复。 刘莫说,我不恨你。 楚江说,我永远爱你。 ……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听不见,却执着的问,一个知道不会有答复,却固执地答。直到月上柳梢。然后激烈的拥抱、亲吻,仿佛世界下一秒会变成朵朵碎片。 到最后,抵死缠绵。 第二天早上,刘莫在颠簸中醒来,他试探着向四周摸去,只摸到被打磨得光滑的木质的墙壁。有风拂面,带着些许灰尘的味道。尽管看不到,听不到,但刘莫知道,这是在一辆在行驶途中的马车里。 刘莫正茫然着,本能的想问这是在哪儿,后来觉得自己又听不到答案,便忍住了。似乎发觉到他醒了,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扶住他因为颠簸而东倒西歪的身体,有些强制性的把他按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一块带着桂花香气的点心放到了刘莫的嘴边,刘莫摇了摇头,桂花糕立刻退了开,一杯温热的茶放到了刘莫的嘴边,刘莫喝了口,边摇头示意不喝了。 同坐在马车里的胡清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她看着从未如此和谐相处过的两人,略停顿了一会,便出了马车,与王刀一起驾车。 一路奔波了一日一夜,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刘莫被小心翼翼的抱下车,扑面而来的是带着腐败和腥味的空气。 “到鬼谷入口了。” 楚江说, “刘莫,我放你自由。” 在闻到那熟悉的气味的那一刻,刘莫就知道,楚江妥协了。 鬼谷之所以叫鬼谷,就是因为活人进去必死无疑。 鬼谷三面环山,山壁陡峭,且生满了各式的毒虫,如有人妄想从山壁上攀爬进入鬼谷。纵使轻功卓绝,能飞檐走壁,也不能完全躲闪的开千千万万神出鬼没的毒虫,纵使再小心也必然躲不过毒虫叮咬,中毒而亡。谷口唯有一处,地势倒是平坦,宽约十丈,没有道路,只有一片不知大小的林子,周边的人无人敢近。只因那林子里常年缭绕着诡异浓重的紫黑毒雾,一旦入林,毒素入体,在无可救治的希望。林里长满了各式的怪树,不长半片叶子,姿态诡异,犹如鬼怪。擅入鬼谷者,必然死无全尸。林口唯一似乎可以进人的空地旁竖着一块不知何年何月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四个斑驳的几乎看不清的字“毒雾木林”。 能自由出入鬼谷的,只有鬼谷医师一人。 在刘莫还不是鬼谷医师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道他从小深恶痛绝极度惧怕的鬼域一般的树林,会成为他割断红尘抛开一切前尘过往的屏障。 刘莫站在毒雾木林前,却不觉得喜悦,而是一种得到解脱的舒畅感,从长白山到鬼谷,长路漫漫,刘莫也不过是想落叶归根。 既然一切从这里开始,那就让一切到这里结束。 第三十八章:分飞 刘莫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成长,尽管四年不曾回来,尽管没了视觉,没了听觉,他依旧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枯木。 刘莫站在石碑前,向前跨一步就是毒雾木林的几乎不能视物的阴寒,身后是灿烂的阳光。 楚江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抱住他,在胡清和王刀看来,楚江似乎在依依不舍。却看不到,他的犹如野兽般的眼神,楚江把脸贴到刘莫耳边,十分温柔的低声呢喃着,嘴里吐出的,却是再阴狠不过的话语。 “进去吧,进去就不要出来,否则下一次,你真的死了,我都不会放手,我会把你的骨灰,一点点的吃下去,让你融进我的血里肉里,永生永世,再挣不开我。” 刘莫感觉得到楚江在他的耳边说话,却不知他在说什么,只是他温柔的态度,让刘莫以为那是些同样温柔的话语,他转过头,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对楚江说, “谢谢。” 然后轻轻的张开了楚江的手,慢慢的走进毒雾之中,几乎不到一瞬,他单薄的身影就被浓稠的化不开的毒雾吞噬,彻底的消失在楚江的视线里。 楚江静静的看着刘莫走进鬼谷,一动不动,眼睛都不曾眨过,面色如常,仿佛这只是一个短暂的分离。直到刘莫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怀抱发呆。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放刘莫走,他明明知道刘莫不会再出来,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不会对他笑,不会对他哭,不会与他欢爱缠绵。 他应该把刘莫死死的困在身边,哪怕只剩下一把枯骨,只剩下一把骨灰,也紧紧抓住不放。这才是楚江会做的事。 为什么呢?楚江问自己。 为什么会放刘莫走,是因为情么?是因为情才让自己,不再谋划,不在算计,只为那人的意愿么? 楚江沉思,却不知道答案。 胡清看着失魂落魄一动不动的楚江,犹豫了片刻,上前宽慰道, “主子这些日子的心意刘主子不会不清楚,等医好了毒,刘主子会出来的。” 听到她的话,楚江终于有了反应,挺直了身体,轻轻的说, “我若是他,我便不会再出鬼谷。” 胡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愣,不知道再接些什么好。 楚江回过头,脸上已经不带半分犹豫迷茫之色,他面带微笑,温和的犹如春风,一派翩翩君子风度,仿佛几个月的撕心裂肺刻骨铭心从未发生过。 “王刀。” 王刀听到楚江叫他,立刻上前, “属下在。” 楚江面向鬼谷,长袖指向鬼谷, “你带人给我给我起一道长墙,把鬼谷封死,只留一处出口,其余的地方一只苍蝇都不许出。” 王刀也愣住了,但王命不可违,便回答道, “是。” 楚江继续说道, “你亲自带人在把守出口,一但刘莫出谷,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把他带到我身边。” “属下这就去办。” “胡清,在此处修个别院,我要在这里住几天。” “属下遵命。” 楚江一挥衣袖,转身背对鬼谷,清风吹起他的衣袂,衬得他的身姿飘然若仙。他的嘴角带着温和睿智的微笑,这样的楚江,还是那个武林人万丰敬仰的楚大侠。 只是在在鬼谷诡异的背景里,他的表情似乎有些晦明不清。 两个月后。 鬼谷之内,四季如春。 刘莫站在一棵开得正旺的桂花树下,细细的照料那些小小的碎碎的黄色花朵。不少花粒掉了下来,落在他肩膀上,落在他如瀑布般的已经恢复了黑色的长发上,落在他不再苍白如雪的手臂上,仿佛罩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他的周身都布满了温婉的香气。 没有什么毒,也没有什么病,能够难倒回到鬼谷的鬼谷医师。 刘莫爱桂花,是因为这是鬼谷中,种的最多的树。 洞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 前尘往事犹如岁月的流光,只留下模糊的痕迹。刘莫看着细碎的花朵,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 “天有些凉了,”他摸着小腹自言自语,“要做些衣服。” 可是,红尘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这痕迹可以让他后半生不再寂寞。 刘莫觉得很幸福,幸福得,有如桂花的甜香。 谷外。 楚江迎风站立着,在面对鬼谷的方向,刘莫走进去的地方,挺拔的像一颗劲松,脸上依旧是包容的笑容。 他在这里等了两个月,刘莫没有再出来。 江湖事情纷杂不断,楚江不会一直等。如果等了,那他就不是楚江。 而且有些东西,靠等是等不来的。 楚江转身,飞身上马,向着初升的朝阳,飞驰而去。 有消息说,惠州上有青衣教的余孽活动。 有消息说,六煞六毒丸现世。 江湖需要楚大侠,朝廷需要九王爷。 楚江向惠州的方向飞驰,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 天下少了谁都可以,但惟独少不了他楚江。 其实,在刘莫还是鬼谷医师时,楚江知道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秘密,一个关于毒雾木林的秘密。 毒雾木林并非无人能进,只是进去的人需要服用一种奇毒来以毒攻毒。 在鬼谷医师酒醉之际,楚江得知,鬼谷医师的毒药皆有解药,唯有一种“无药可解”,那毒是六煞六毒丸。 而如今,六煞六毒丸现世。 这或许,又是天意。 第三十九章:忘了完结了,所以…… 三月金陵,桃花映得秦淮河畔风月情浓,香脂烟粉里酿着侬语艳诗。素手弹琵琶,好诗胭脂里。若没有这秦淮两畔的三里眠花宿柳之地,只怕书里的绝唱要少掉一半。烟花养了诗人的满腔情怀,诗人也用词曲成就了花阁的艳名,倒有些彼此相依的意思。 当今圣上重武轻文,天朝的各方才子很有些怀才不遇的意思,怀才不遇的文人们一般只有两个去处,畅游天地或是吃花酒逛窑子。王子清便是长卧花丛里的一人。 江南才子无数,文采出众的不知凡几,可像王子清这样被窑姐儿心甘情愿的养着的只怕只有他一个。除了写浪词淫诗格外出彩,再来就是托了这副好面相的福,再加一张甜嘴,“好姐姐好姐姐”的叫着。伺候猪脑肠肥的恩客多了,再去到王子清那处调剂一下,着实令人心情舒畅,连老鸨儿也乐意养着他,甚至还时不时的给他几个钱,暗示着新词要比对面春花阁好些,气死对面那个不要脸的。 不管王子清再怎么不着调,他的才华无可厚非,虽淫词居多,但也有不可多得的名句。便是那些富家子弟,府中纨绔更是有不少与他结交。毕竟金陵娼妓行业发达,有些花魁级的佳人便是知府老爷也是不敢得罪的,别说被翻红浪,就是见上一面,纵使挥尽千金也不可得。有了他这个中间人,虽不能共赴良宵,但谈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还是有几分指望。再加王子清虽是男子,却有副好皮相,玩到兴致喝多了酒,艳色只怕整个秦淮也少有比得上他的,有不少好有分桃之好的乐意亲近他,只是此人虽浪荡却奸猾,再加上游秦淮三千窑姐儿做靠山,无人能上的手。 凡是王子清这类的浪荡儿,必有些白献礼这样的狐朋狗友。说来白献礼书香门第,家境不凡,其父乃扬州府尹,姐姐乃当今怀王世子的正妃,绝对的官二代,却偏和王子清这烟花巷里混日子的成了至交好友,也算是孽缘。 如今,这狐朋狗友正在春花阁里闹得鸡犬不宁,生意都险些做不成了。 “子清,你若是不陪我去京城,我便血溅当场。”小白公子一手提了一把未开刃的剑横在脖子上,一脸悲切,周围的窑姐儿客人围了一圈儿,嗑着瓜子儿看的欢。 “你上进去考功名,叫我去做什么。”王子清对好友的自裁行为熟视无睹,小酒喝的自在。秦淮是他的衣食父母。离了这儿,哪里找这么逍遥的地方。鬼才去京城那个说不得,玩不得地方受罪:“你要死快点儿,别耽误春花阁的生意。” 见威逼利用不成,恨得牙痒痒:“你倒是蒸不烂煮不熟。” “那是自然。”王子清在八仙椅上换了个姿势,懒洋洋的样子气的白献礼血气上涌。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白献礼把剑一丢,冷笑。 “你不会”王子清瞪大了双眼坐了起来。 “关门,放大哥。” ——正文完—— 番外 莫双双抿了胭脂,描了眉,过了今日,她再没有思念刘莫的理由和资格。 唢呐声震耳欲聋,大红的花轿已经停在了乘风堡门口。莫双双坐在铜镜前,一旁的丫鬟正细细的为她贴好鲜红的花钿。 新郎是位秀才,书香门第,一辈子没见过打打杀杀,至今也不知道自己娶了怎样一个江湖上名声在外的女中豪杰回家。 她现在已经二十有二,两年前在破庙里救了个穷酸秀才。不想自此,一向知书达理的秀才变成了缠人的棉花糖,一路纠缠,又打又骂的混了两年,终于他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他,如此,成了一段烈女缠郎的佳话。 莫双双看着铜镜里如花的丽人,身边的丫鬟都夸她长得好,新郎有福气,莫双双却知道,哪怕是盛装打扮,自己也顶不上那人的十分之一。 她不知不觉的笑了,初见那人时,自己还吓晕了呢。 那一年,莫双双只有十二岁,自幼失母,父亲又少言寡语,总是再多关心,整个乘风堡伺候着,也难免让她感到孤单。 刘莫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意间走进她的生活。 荷花池畔,小小瘦瘦的莫双双穿得像个路边乞讨的小乞儿,正拿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耗子药喂荷花池里的鱼。看着一条条娇贵的鲤鱼翻了白,莫双双几日见不到爹爹的郁闷先请了些。 “这是哪家的孩子,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儿?”一个带着笑意十分好听的声音响起。 莫双双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不想看到了一张满是疤痕十分狰狞的脸,她当场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正睡在一间不大的小屋里,窗外是郁郁的树影,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桂花香,莫双双自小生长在关外,从未见过桂花,她只觉得这香气如此香甜,好像天上才有。 “小鬼,吃东西么?” 刘莫远远地站在桌子旁,他狰狞的面孔已经被一个木制的面具遮起来,只留下一个尖尖的下巴。 或许是因为饿了,莫双双顾不上那个样式诡异的面具,也忘了那个有着恐怖面孔的人,而是扑到桌子上,用手抓起桂花糕,大吃起来。 “这小鬼,以后谁敢娶啊。” “你管不着,丑八怪。”莫双双塞了满嘴的桂花糕,瞪了刘莫一眼。 刘莫被气得无语。 吃饱喝足的莫双双也不再记得怕,反而好奇地问,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刘莫笑着说, “天生的,生的遇见你这样的小母老虎,吵着闹着要嫁给我。” 莫大小姐炸毛了, “谁要嫁你,丑八怪!” 刘莫抱肩, “你要嫁我也不敢娶。” 莫双双小姐脾气上来了,抄起手中的盘子,就往刘莫身上砸,刘莫大叫, “玩真的啊!” 便四处闪躲,屋子空间狭小,刘莫躲避无门,不得已,只好向外跑去,莫双双抱着着枕头、茶杯等物,边跑边扔,刘莫低声念叨, “被个小鬼这样欺负,真当我鬼谷医师纸糊的?算了,一个女娃,不计较了。” 过了许久,刘莫不见有人追上来,便折了回去,却看见那个张兮兮的小姑娘正在荷花池边发呆。 听到身后的脚步,莫双双问道, “那些鱼都活过来了。” 她转过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刘莫, “是你救活它们的么?” 刘莫点点头。 莫双双继续看着鱼, “救它们做什么,反正是要死的。” 刘莫笑道, “就算是死,也要选择自己想要的死法,就算是鱼,也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莫双双问道, “那母亲死了,是她自己想要的?” 刘莫摇头, “我知道。” 小姑娘的眼睛暗了下来,刘莫继续说道, “但我知道,如果有其他的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在你身边。” 莫双双看着刘莫问道, “那你现在是你想要的生活么?” 刘莫摸着脸苦笑道, “我不知道。” 莫双双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救我的鱼?” 刘莫淡淡的说, “就是因为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所以才想给它们多一次机会试试看。重活一次,或许就是相反的选择。” 莫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刘莫,只看到刘莫冒了冷汗,方才缓缓的说道,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所以我决定,”莫双双大吸一口气,“嫁给你!!” 刘莫张大了嘴。 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莫双双已经跑走,只留下余音, “你等在这儿,我今晚跟爹商量,明天咱们就把婚事订了……” 刘莫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 “这小鬼。” 然而第二天,跟爹爹大吵一架的莫双双却没有等到刘莫。 第三天也没等到。 第四天也没等到。 …… 直到她再次见到刘莫那天,她却没认出来他。 “小姐?” “嗯?”莫双双从往事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 “这不知谁送的贺礼,说要直接送到小姐手上。”丫鬟举着一个粗糙的盒子说道。 莫双双接过盒子问道, “送礼的什么人,看见了么?” 丫鬟摇头, “门口的侍卫说没看清,那人戴了面具,老爷检查过,说没问题,才给小姐送过来的。” 莫双双打开盒子,却愣住了:盒子里却是个双鱼戏珠的玛瑙镯子。 见她愣住了,丫鬟忙问, “小姐你怎么了?这镯子有问题么?” 莫双双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说罢,扣上了盒子的盖子。 “花娘在外面等着了吧,我们走吧。” “是。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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