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腹黑小狐阴差阳错之下终于寻得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爱人,可谁知爱人对他冷冰冰的一脸爱理不理的也就罢了,偏偏对这个妖女鞍前马后,人家男人不见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穆辰对于那个一直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妖王有着一种复杂的仇恨感,他可以对所有人好,唯独对他,不可能。 一卷上古古籍,引出无数争端,纵使你权倾三界,也抵补过一个情字。 似水流年,思念倾城,纵盛世烟火难抵一纸寂寞,我的情劫,唯愿你解。 本书共分四个系列,每个系列皆是一个独立故事:【雪女岚雾】、【妾如蒲草】、【心若无物】、【鲛人有泪】。 情伤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只有沉默,你也只能沉默。 第一卷:雪女岚雾 序: 暮色降临,繁华隐去,红尘消失在光影交错里,一如曾经的梦。心门轻掩,一个人的世界安逸而孤单。光阴外独坐,拥寂寞满怀,等待,一个结束或一个开始,或一场散不尽的尘烟。 第一章:都怪美人太美 千年来,天界一直有个不是传说的传说:宁可得罪天帝,莫要得罪妖王胡熙。 得罪天帝,最坏也不过是剔去仙骨再入轮回,可要是得罪了妖王,那就不是再入轮回那么简单了,据倒霉者声泪据下的指控,直接导致天界上仙千年来见了妖王胡熙,个个恨不得自己是透明的! 总之,关于妖王胡熙的恶劣事迹,那真是三天三夜也道不尽。 妖界,万妖城,妖气萦绕。 穆辰在妖界上空停住祥云时,耳边还充斥着众仙所谓的天界传说,不由得扯出一抹讥笑,妖就是妖,怎能与仙人相提并论? 殊不知,此刻他的一举一动皆落入身后那双邪魅风流的桃花眼中。 胡熙这厢刚从天界闲逛回来,岂知半路上竟遇见一月白纱衣的美人儿,想他一惯风流惯了,见此仙背影便忍不住猜测美人儿之貌。 待离得近了,见此人青丝垂落在腰下,墨色的凤眼微微下垂,笑容如春风拂面。 胡熙的双眼在看清美人容貌的那一刹那霎时亮了,仿佛漆黑的深夜突然划过了一抹流光,他…… 待胡熙回过神时,那妙人早已消失不见,胡熙顿时气急败坏,那人……他,一定要让他做他的王后! 穆辰落下祥云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直接落到了妖王的寝殿外,细细打量才发现四周竟一个守卫也没有,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皑皑白雪。 正疑惑间,却觉面上阵阵寒风吹过,霎时间风云变幻,无数冰刃招招击向他的要害,穆辰神色一凛,挥袖化去冰刃,朗声问:“敢问阁下是谁?” “咦?你不是那头色狐狸?” “……” 四周突然卷过茫茫白雪,有风,带着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殿外凭空站了位粉色纱衣的绝色少女,怯生生地看着他。 穆辰的心突然一动:“你是雪妖?” 那雪妖站在穆辰面前,绞着手指,眼睛立刻就红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雪妖岚儿斗胆,求上仙搭救。” 看那岚儿怯生生的小模样,穆辰心中一软,鬼使神差般地扶起她:“别哭,你要我做什么?” “上仙肯帮岚儿吗?” “嗯。” 岚儿抬头笑了,一双眼睛像是涌进了星辰,那笑容好比冰雪初融,这雪妖必定是个祸水。 岚儿遇见胡熙也不过是在前几天。 她当时正在到处寻找一个人,谁料到了万妖城竟然遇上了传说中的妖界之主。 一向爱美人如命的妖王便将她强掳了来,因她抵死不从,妖王这才不敢强行逼她就范,说到这儿,岚儿又怯生生地看了眼穆辰,心下担心穆辰会不会因为那人是妖王而弃她而去。 只不过,上天入地,他一介神仙如何保得住她? 见岚儿暗自神伤,穆辰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从容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安全为止。” 穆辰说完便冲岚儿道了声唐突了,一手搂住岚儿柔弱无骨的腰肢,驾了祥云离了万妖城。 几乎是同时,胡熙踏入,一双桃花眼微眯,眉间隐含怒气,该死,那人见过岚儿了? 待进了殿内,怒气更甚,早知如此,他前几日就该毁了那祸水的脸! 兀自咬牙切齿一番之后,胡熙才想起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赶快去追那人,于是捏了个法决,腾云驾雾而去。雪女,你给本大王等着,要是让本大王看见你敢勾引那人,你就死定了! 待到穆辰和岚儿回到天界,穆辰刚落地便松开手:“岚儿,在下刚刚失礼了,这是我的仙府,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你就放心的住在这里,我谅那人也寻不到这里。” 穆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乎透过岚儿望向了远处,眉目间有丝怨恨。 “岚儿在此谢过上仙。”岚儿恭谨地屈身行了一礼。 而穆辰府中的众仙童眼见自家主子带了个妖女回来,个个眼睛睁得滚圆,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那妖女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但是,主子也不能仙妖不分吧?再说,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怎么,怎么,难道主子自己忘了他曾今定下的规矩了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为岚儿准备房间?”穆辰一个冷眼过去,众仙童俱是浑身一抖,呜,谁说主子变了? “上仙恩德,岚儿真是无以为报,待岚儿他日了却心愿,定为上仙做牛做马以报上仙恩德。”岚儿说着便跪在地上恭敬地朝着穆辰叩了叩首。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穆辰慌忙伸手将岚儿扶起,“报恩什么的就免了吧,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记着。” 岚儿见穆辰面有阴云,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也不再多言,垂首随一个仙童进了内院。 “姐姐别害怕,我家主人平日里就是那个样子,但心地却是极好的。”引路仙童见岚儿垂首,以为她是在担心,遂好心解释。 “没有。”岚儿笑笑,缓缓打量四周,半晌道:“这儿景致倒是极美。” “嘿,那是自然,我家主子爱清净,当初又立了那么大功劳,这处地方可是天帝赏赐下来的。”那仙童说起这些倒是极为自豪。 进了房间,待那仙童退下,岚儿便收起了笑脸,挥袖在屋子内布了结界。 就算有了这个神仙做挡箭牌,那人也迟早会找到自己,到时候…… 想到这儿,岚儿柳眉微皱,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那么,就算她灰飞烟灭,也要找到他! 妖界,碧幽潭。 “混账!本宫不是让你们把那贱人给本宫抓回来吗?人呢?” “主人,此事确实怨不得属下啊,本来属下是可以将那小贱人带回来的,但是半道却被妖王大人给带走了啊。” “滚!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去,如果这次再给本宫抓不回那个贱人,后果你们很清楚。” “是,属下遵命。” 再说妖王胡熙,自从发现岚儿被那仙人带走之后就立刻上了天界四处寻找那人的踪影。 “该死,怎么就是找不到人呢?”胡熙收了祥云,气急败坏地咒骂,他现在竟又成了仙人么?怪不得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不对,自己也就在不久前才见他一次,现在不过半刻工夫,那人能到哪里去呢? 正想着,从前边来一仙子,那仙子貌美如花,扭着盈盈一握的纤腰,款款而来:“媚儿拜见妖王。” 媚儿见昔日与自己调笑的‘熙哥哥’面无表情,神情冷峻,奇道:“王在想什么呢?居然也不理人家,是不是又有哪个狐媚子勾走了王的心魂啊?” 说到这,媚儿已是双眼冒火,只因着胡熙眼下还站在自己面前而按捺着火气。 “天界最近又有什么人成仙了吗?”胡熙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 “……”哼,什么嘛。不定又是被哪个狐媚子给勾搭上了。 更深露重,岚儿换了身黑衣趁着天色溜出了房门。 出了穆辰的仙府,岚儿右手凝了团水雾,借着雾气仔细地四处寻找起来。 是报应吗?我千方百计学了这秘术,却失去了你,如今又用这来妄想寻回你,果真是讽刺。 不知找了多久,岚儿累极,纤手一握,掌心的水雾便四散开来,弥漫成一场盛世花开。 寻不到你,这些要来又有什么用。岚儿紧紧地咬住唇瓣,直到出血也不觉得疼痛。 人间鬼界、妖界魔界,她寻了个来回,若这天界还寻不到他的身影,那她便要那人一同陪葬! 月光下,岚儿的眼神愈发狠毒。 穆辰一大早起来上朝就发觉今天的气氛很不寻常,往日里众仙都是甚少交谈,怎么今天热闹得跟凡间的菜市场似的? 尽管满肚子疑惑,穆辰还是带着面瘫的表情站在角落。 “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一紫衣华服的男子故意凑近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穆辰。 穆辰还是那副表情,似乎完全当那男子是透明般,但是隐隐皱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的不耐。 虽说这天界众仙的七情六欲少得可怜吧,但是穆辰绝对是天界奇葩一朵,从不见他为什么事生过气,也不见他与何人交好,整天不是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就是把别人当成透明的。但他偏偏就跟着了魔似的靠近他,尽管一直被无视。 原本他还以为这天上地下的也就他一人无心无情,哪知真正无心无情的人就是这个绝美冷傲孤僻的穆辰呢。 他非要揭下他的面具,看看这人冷傲背后究竟是何模样。 穆辰站了一会见跟前那人还在出神,便侧身挪了个地,正好听到众仙间的议论:“听说昨儿妖王去查了天界的名册之后就跟魔障了似的。” “可不嘛,今儿还在发疯呢,也不知是不是谁又得罪他了,都快把整个天界给掀了。” “哎,我倒是听说有什么人劫走了妖王的第一美人。” “哪个兔崽子这么大胆,居然在这位活阎王身上拔毛?” “……” 听到这些,穆辰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怒气,快若流光。 哼,他早在仙府四处布下了结界和阵法,就算他胡熙把整个天界翻过来也别想找到。 第二章:居然真敢勾引我的人! 月老府中,胡熙低头饮着茶水,茶是月老特意从穆辰那讨来的隐雾茶,层层叠叠的银色汁液,香的诱人。 反倒是月老颇不自在地坐在那,天界的传闻他多少也听了点儿,现下这妖王找来,怕是没什么好事。 “王,你……”别一直坐着不动光喝茶呀,这茶要得可不容易呢,眼看一壶都快见底了,月老到底是坐不住了。 胡熙这才抬眼看了月老一眼,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开口:“把三界的姻缘谱给我。” “……”月老哭丧着脸,抑郁地起身去拿,感情坐了这么半天,这人又厚脸皮地白蹭了他的茶。 胡熙快速地翻着姻缘谱,待翻到写着雪妖岚儿的那一页猛地停下:雪妖岚儿、镜仙岚雾,孽缘。 胡熙手指摩擦着孽缘二字,嘴角轻轻翘起,“怎么,仙也能有姻缘?” “啊?”月老有些不明所以。 “呵,不管有没有,既然让我见着了,就算没有也得有。” 眼见胡熙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月老赶紧翻到胡熙停留的那一页,眼睛顿时瞪得滚圆,不,不对啊,这之前根本不是这样写的啊,这怎么可能呢? 穆辰下了朝便直奔自家仙府,不想在半路上竟然险些与胡熙相碰,慌忙之中匆匆念了个隐身的法决,僵硬地看着胡熙与他擦身而过。 就在穆辰刚松了口气的时候,已经走过去的胡熙突然停下步伐,皱眉说了句:“不对。” 眼见胡熙就要回头,穆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胡熙回头的一霎那,一团水雾飘忽而过。 胡熙举步走到穆辰刚才站立的地方,动了动鼻子,只有残余的淡淡幽香。呆愣了好半晌,胡熙紧抿唇瓣,眼中风起云涌。 “岚儿,刚才多谢你。” “啊,这没什么,你也帮过我。”岚儿说着停在了瑶池边,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穆辰想起刚刚胡熙那怅然若失的表情,只觉快意。遂对着岚儿笑得越发温文尔雅。 “岚儿,你在这里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 “……”岚儿惊疑地看了穆辰半晌,略微低头,闷声道了句谢。原以为这人什么都不知道,结果……看来始终都是自己太嫩了点儿,从前是,现在也是。 殊不知穆辰这千余年来压根就再没相信过谁,岚儿的这点小手段,又有那么高强的修为,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妖王把她掳去这事不简单。 她要真成了妖王的女人,或许他还不会怀疑她。 岚儿知自己已被穆辰看破,索性也不再耍心机,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穆大哥,之前岚儿多有得罪,还望原谅。只不过,这件事,你帮不了我。” “若我说非帮不可呢?” “这……实不相瞒,我得罪的那人,若知我只不过是利用他们,定然不会放过我。” “更何况,我还有一位重要的人被那人抓去……”岚儿淌着冷汗,想起岚雾至今不知生死,便更加不安。 “你放心。”穆辰说着冷不防搂住岚儿,悄声道:“陪我演场戏。” 岚儿会意,柔顺地靠在穆辰怀里,远远望去,倒真是一对天作之合。 “辰哥哥你,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居然,居然搂着这个女人!”一粉嫩小姑娘怒气冲冲地分开搂在一起的两人,大大的水眸里满是泪意。 “柔儿,别再胡闹了,赶紧回王母那去。”穆辰对于眼前这个粉嫩娃娃彻底无力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看上自个儿呢? “哼,辰哥哥不和这女人分开,柔儿就不要回去。”小姑娘说完,大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岚儿:“过几年,柔儿一定会比你漂亮,赶快离开我的辰哥哥。” “……”这下连岚儿也无语了。 穆辰面上微有涩意,这丫头怎么说得跟自己跟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似的,天底下爱好美色的男子,唯妖王一人而已。 想到这,穆辰的目光掠过瑶池,猛然看见对面那人似笑非笑的脸,面上便呈现出灿烂的笑颜,咬牙吻上了岚儿的红唇。 “呜……”岚儿先是惊惶地瞪大双眼,看到穆辰眼中的神色之后,便微微闭上了双眼。 “啊!呜呜……”柔儿先是一惊,反应过来之后边跑边惊天动地哭起来。而对岸之人早已是惨白了一张俊颜,嘴唇嗡动,终究没将‘辰儿’二字吐出。 胡熙怎么也没想到再见穆辰会是这种情况,自己寻觅了千年的宝贝就在自己面前吻着别的女人,而那女人还是自己前几天手贱强掳来的。 世上再没比自己更悲催的男人了。 胡熙目光哀戚,恨不得马上过去分开二人,然后再狠狠地揍顿胆敢勾引他家辰儿的雪女,拳头握了又松,直到那二人分开,胡熙还是一步也未上前。 就算他的辰儿吻着别的女人,那也好过自己千年都见不到他。每每看到有眉眼与他家辰儿有一点儿相似之人,他都会忍不住掳去。 辰儿,再见到你真好。虽然这见面的方式让他有杀人的冲动,但也好过这么些年来的行尸走肉。 岚儿被胡熙那吃人的目光盯的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穆辰体贴地搂住岚儿:“我们走吧。” 穆辰转身之后,胡熙扬扬手,一朵白花便落在穆辰肩头,眨眼消失不见。 “看妖王刚刚那神情,穆大哥和他认识很久了吧?” “谁和那色胚子认识?”穆辰眉毛一跳,说得倒是有些咬牙切齿。别了这么些年,他倒是没想到那混蛋还认识他。 自己对那混蛋早就没什么记忆了,只是曾经的一点一滴,都还历历在目。 “那,穆大哥这些年深居简出,若岚儿没猜错的话,穆大哥府上设了极为复杂的五行八卦吧?难道穆大哥一直躲的人就是妖王?” “我若真心想躲一人,那人便是上天入地也遍寻不得。” 瞧着穆辰神色不善,岚儿也就识趣地不再多言,若真与那妖王没什么,干嘛把拳头握得那么紧? “你方才说,有人掳去了一位对你很重要的人?” “是。”见穆辰将话题岔开,岚儿郁闷地开口:“他叫岚雾。我此生最爱最愧对的也是他。” “我最后再见到他时,是在雪洞内,他浑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岚儿闭了闭眼,“我当时很惊惶,我没有想过他那样强的人也会受伤,他将秘谱交给我后,那人派来的心腹已经杀到……” 说到这,岚儿忍不住颤抖,脸上竟是一丝血色也无:“我想过无数中背叛那人之后的下场,可我没想到会是那么惨烈。” “如果当日我没有那么贪心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他?是不是就不用受锥心之痛,眼睁睁地看他消失在我的面前?” 穆辰一言不发地搂紧瑟瑟发抖的岚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妖的狡诈,岂是他能理解的? 穆辰只顾着岚儿,却没察觉到背后那双快要冒火的眸子。 该死的,他还搂上瘾了,难不成他还真的看上这女人了不成? 这女人刚刚唧唧歪歪讲得全是和另一个男人唧唧歪歪的情事,根本没他半点事,他脑子是被猪踢了么? “岚儿,别想太多,我说过帮你,就一定会帮你,普天之下,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穆辰嘴角一勾,笑得有些狡诈。 其实,报复就是治愈情伤最好的良药。 岚儿不由自主地揪紧穆辰的衣衫,蓦地打了个寒颤,刚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小脑袋,就对上了胡熙那恨不得拆她入腹的眼神。 “……”岚儿脖子一缩,没看见、没看见。 见岚儿如此有趣的反应,穆辰不由得心情大好,他原以为这小女娃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是胆小的紧呐。 胡熙眼见穆辰笑得越发温柔,心里顿时醋海汹涌,好啊,居然敢当着本大王的面,明目张胆地勾引本大王的老婆,雪妖,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好不容易回到了穆辰的府邸,岚儿迅速挣开穆辰的怀抱,飞奔了进去,呜呜,她从来都不知道被妖王‘惦记’会是这么可怕。 “你吓到她了。”穆辰站在门外,神情冷淡地看着笑得一脸白痴的胡熙。 “辰儿……”胡熙舔着脸上前,带着万分讨好。 “……”看着面带贱笑的胡熙,穆辰顿觉无语,那湿漉漉的小眼神配上毛茸茸的耳朵,如果忽视那一摇一摇的狐狸尾巴的话,还是很萌的。 穆辰黑着脸,原来这混蛋还记着他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的事啊。看着眼前拌忠犬的色狐狸,穆辰的脸又黑了一成。 话说他当年为毛会以为这不要脸的家伙是毛茸茸的小纯洁呢? “滚!”穆辰说完在胡熙惊讶的目光中,潇洒地一脚踹了过去:“本君最讨厌卖萌的狐狸了!” “哎?”胡熙欲哭无泪地揉着肚子,狐狸耳朵也沮丧地耷拉下来。“亲亲辰儿不是最喜欢这样玩亲亲的么?” 而一门之隔的穆辰在听到某狐狸小小声的嘀咕后,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儿在众仙童面前丢了面子。那混蛋居然这么不知羞。 第三章:花心的人是要遭仙谴的 月上枝头,正是偷偷摸摸的好时机。穆辰与岚儿前脚刚潜出仙府,后脚就听“哎哟!”一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穆大哥?”岚儿站在院外疑惑地望着院内。 “活该,我们走。”穆辰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早知道那混蛋的脾性,骗了他一次就休想再骗他第二次。 而院内听到响动的仙童们则拿起拂尘:“什么人敢擅闯上仙的府邸?” 胡熙郁闷地躺在地上,他这般聪明绝顶的人居然栽在了这么简单的机关上。 想到这,胡熙又郁闷地看了眼害他跌倒的墙头,真是把妖界的脸都丢尽了。眼见着众仙童就要过来了,胡熙‘嗖’的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就是靠你手上的这些雾气来找岚雾?”穆辰惊讶地看着岚儿手。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岚儿手中的雾气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秘谱中所记载的秘术吧。 “嗯。穆大哥,岚雾哥哥是镜仙,你有没有特殊的办法找到他?”岚儿睁着水灵灵的大眼,一脸期待地看着穆辰。 “……”穆辰尴尬地扭头,他在天界和什么神仙都没有交情,他哪里知道神仙之间是怎么联络的? “呃,那个,你有没有他的贴身物什什么的,我或许可以试试。” 贴身物什?岚儿咬咬唇,将脖子上挂着的东西递给穆辰。 只见原本银白的小石头到了穆辰的手中光芒一闪,竟变成了一缕银发。 青丝,情丝。“是岚雾哥哥!”岚儿惊呼。 随着岚儿的惊呼,那缕银发渐渐显出了水波一样的镜面。见此情景,穆辰又注入了些许仙法,那画面便清晰地显现出来。 只见一俊美男子身上被束缚着寒铁,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原来他就是镜仙岚雾,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镜仙的真身应该是瑶池底下的那块光滑如镜的月纹石吧。 怪不得岚儿动用了秘术也找不到他了,那池底住着的女人,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想惹。 “岚儿,你跟我来。”穆辰说完身形一闪,奔向瑶池。 天界瑶池,此时月已升至高空,那慢慢地一池水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水样的波光,如梦似幻。 微风拂,两人的衣衫便微微飘动,从水下望去,倒真是一对璧人。 “怎么样?你现在该信了吧?妖就是妖,你何苦为了那下贱之人受这份罪?只要你乖乖与我结为夫妻,以前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 一红衣女子妖娆地贴近岚雾,斯磨着岚雾的耳垂,吐气如兰。 可惜被勾引的那人连动都不动,一脸的嫌弃:“玉瑶,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哼。”红衣女子脸色骤变,愤恨地拂袖而去。 片刻,水面便变得绯红,就连那荷叶也成了血红色。 看着如血的湖面,穆辰摇头苦笑,这天界瑶池的水都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池水的主人不放行,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下不去。 果然,招蜂引蝶是要遭报应的。 穆辰站立了片刻便识趣地将岚儿拉走,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次日,穆辰换了身袖口滚着绿萼梅的衣衫,木着一张脸出了自家府邸。 行了数十步,穆辰便黑了脸,又是这不要脸的花狐狸。算了,还是不要搭理他了,打定主意的穆辰在胡熙一脸期待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哎?”胡熙转身疾奔,辰儿哎,你怎么能把你未来夫君当透明的呢,好歹本大王也是纵横三界的妖王大人嘛,怎么也要给本大王留点儿面子啊。 好不容易追上穆辰,胡熙一挥手,呼呼拉拉地涌进一群毛色各异的毛茸茸的小狐狸,个个都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拼命卖萌。 话说,胡熙为了让亲亲辰儿回心转意,愣是把妖界的脸面都丢尽了,这里可是众仙上朝的必经之路啊。冷不丁地来了一群后肢站立的萌狐,差点儿萌瞎了众仙的双眼。 “……” 尽管穆辰此刻黑着一张万年寒冰脸有些吓人,胡熙还是用桃花眼深情款款地过去说:“辰儿,我爱你,做我唯一的王后吧?” 穆辰刷的一下抖开绘着寒梅傲雪图的纸扇,挑着凤眼不屑地冷哼:“你打算带着你的这群儿女来娶本仙君?你脑袋被狐狸踢了么?” 众仙顿时倒抽口凉气,穆辰居然敢这么不给小气妖王面子,眼见胡熙笑得如同地府中的勾魂艳鬼,集体抖了抖,一溜烟地散去。 而原本扛着‘辰儿,我爱你。’‘辰儿,嫁给我吧。’牌子卖萌的小狐狸们也都嗷呜一声,四肢并用地窜回妖界,呜呜,妖王会不会因为觉得丢人而把它们杀了灭口啊? “哎,辰儿,你真伤我心。不过,我要定你了。”胡熙露出碎米贝齿,厚着脸皮地贴了上去。 穆辰的嘴角抽了抽,刚刚看完闹剧的紫衣人的嘴角也抽了抽,紫衣人被胡熙这无赖坏了看美人的兴致,握了握拳头,柔声道:“辰儿,要不要我揍他?” “你当自己是个死人就好了。” 穆辰毫无风度地翻了个白眼,将两个用眼神交流‘含情脉脉’的一塌糊涂的人抛之脑后,摇着扇子,优哉游哉地接受着众仙的注目礼。 混蛋!白痴!脑子被狐狸踢了的家伙,居然害他被众仙当猴子一样的围观,就连平日装正经的天帝也出口调笑他! 穆辰站在角落里双眼冒火地看着天帝幸灾乐祸地奚笑他,唇角露出了一抹坏笑,很好,看来这人是忘记三天下不了床是什么滋味了。那么他不介意再让那人祸害天帝的屁屁一次。 话说某一天天帝突然心血来潮地宴饮众仙,原因嘛,想到这,穆辰嘿嘿地奸笑,这也怪天帝自己,他自己平时装正经也就罢了,本来他就没打算把天帝调戏仙童的事情说出去,谁让天帝自己在天界造谣污蔑他的,所以那天他就请了魔界王子来。 要说魔界王子凤兮,那风流倜傥的模样不知勾引了多少美人,偏偏看上了那整日装正经的天帝,而且居然还是那么狗血。 话说这天帝,也就刚登基没几月,没登基的时候整天私底下拉着他到处调戏那些水灵灵的小仙童,某日他们遇上了当时还未历劫的小凤兮,看着小凤兮笑起来黑白分明的纯真眸子,天帝当时就沸腾了,不停地揉捏着人水嫩水嫩的小脸,双眼大放狼光。 “小凤兮啊,你回去之后可不要把哥哥忘了哦,来,再叫声水玉哥哥听听。”边说边一脸奸笑地吃着凤兮的嫩豆腐。 凤兮眼珠一暗,穆辰当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看着一脸享受的水玉,顿觉这丫脑残,魔界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主,你丫骗了人魔界小王子的心,到时候有你这色胚受的。 事实证明自己当日的猜测是对的,穆辰得意地哼了两声。他们‘伟大’的天帝在宴饮之后被扮猪吃老虎的凤兮吃掉了,其下场之惨烈,让他忍不住拍手叫好。 而调笑够的水玉一看到穆辰嘴角的那抹奸笑就觉得屁屁隐隐的又开始疼起来,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话说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手贱地招惹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呢?早知道被压的惨兮兮的人是他,他就不调戏凤兮了。 想到这,水玉火烧屁股地从龙椅上跳下来:“穆辰,你跟朕过来。” 穆辰刚随水玉走到内室,便被那人熊抱住。水玉熊抱着穆辰,精致的小脸在穆辰怀里蹭啊蹭:“辰辰对水玉最好了,对不对?” “姓水的,白痴!不要抱那么紧,我跟你不熟。”穆辰眼见背后要被人烧个窟窿,遂死命地想要把黏在身上的某个白痴扒拉下来。“放手啊,白痴!” “辰辰……”水玉的声音愈发甜腻,浑然不知自己的死期已到:“辰辰,我最爱你了,千万不要把那个讨厌鬼招来哦,大不了我把小莘莘还给你。” “哼哼。”恶魔的气息突然袭来。 “小玉儿,本尊几天没来看你,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爬墙么?”凤兮阴深深地看着在穆辰怀中石化的水玉,眉毛一挑:“看在你通知本尊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小玉儿,见了你夫君我,你确定你现在还要赖在别的男人怀里么?嗯?” “啊啊啊啊,恶魔!辰辰救我啊!” 无视水玉的死命呼喊,穆辰冲凤兮点点头,便潇洒地离开,徒留下惊慌失措的水玉。 “小玉儿,你胆子大了啊,敢当着本尊的面说最爱别的男人,还有什么小莘莘,看来本尊不好好的教训你一下,你就不知道谁才是你男人了。” “你,你别过来啊,我,我是天帝,你,你敢对我怎么样的话,我,我……”水玉眼见自己退无可退,正欲隐遁,却被凤兮抢先一步搂在怀里。 “唔……混蛋,色狼!”水玉不停地扭动身子想要摆脱凤兮的钳制。 凤兮神色一暗,眼中波涛汹涌,低下头根本不在乎水玉那微弱的反抗,他几乎是啃咬着水玉的白皙的身子,每到一处,就留下一个专属的印记…… 凤兮赤红着眼,喘着粗气,低骂了一句“妖精。”就迫不及待地翻过水玉的身子…… 疼痛如期而至,水玉红着眼睛大骂:“凤兮,你这个禽兽!” “呵,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禽兽。”凤兮邪笑着,一个深挺,水玉顿时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过了不知多久,水玉的嗓子已经嘶哑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不断的哀求……而他身上的男人始终听而未闻般,执意索求…… 直到清冷的月光透过天窗洒了进来,凤兮才放过了早如破布般的水玉,凤兮华贵慵懒的如同一只得到魇足的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宠溺地看着早已昏迷不醒的水玉,伸出一只手,将水玉整个身子拥在怀中。 第四章:狐狸杠上骷髅 穆辰走到殿外的时候,用纸扇遮住了双眼,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啊。 待行到某一处时,惊讶地停住脚步,这两人怎么还在这? “喂,你们要含情脉脉的话,麻烦挪个地。” “……” “……”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一脸嫌弃地后退:“谁跟他含情脉脉了?” 穆辰依旧沉静,眼中不见半点波澜:“那麻烦让一下。” 胡熙身旁唤作皇甫垄的紫衣男子立即伸手抓住了穆辰的手,含情脉脉道:“辰辰。” “不要碰我!”穆辰惊慌地甩开皇甫垄的手,脸色惨白地后退半步,神色慌乱。 皇甫垄眼中的神采在看到穆辰如此模样时,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辰辰果然还是不能对以前的事情释怀么? 胡熙看到穆辰如此排斥皇甫垄,心里虽然高兴,但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算了,想不通就别想了,胡熙摇摇头,信心满满地看着穆辰远去的背影。 “你也别得意,你以为他就只讨厌我一人么?”皇甫垄说完这句,看着懵懂的胡熙,摇摇头,颓废地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被人拉住“穆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岚儿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穆辰,她远远地就看到穆辰走过来,离得近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只顾失神地往前走。 “嗯?”穆辰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压下心头的慌乱,片刻便恢复了往日清冷的神色:“没什么,只是有些烦恼如何潜入池底罢了。你怎么在这儿?用膳了吗?不如回去用膳可好?” “好。” 穆辰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着寡淡无味的饭菜,对于岚儿的疑问缄默不语。 见穆辰摆明了不想说,岚儿也不在自讨无趣,默默地吃完饭菜,看着机械性重复着吃饭动作的穆辰,颇为无奈,好好的一个仙君,愣是把他自己当成木头人来养,就连这饭菜都跟他一样寡淡无味。 “岚儿,你能不能试着找出破解池咒的法子?”就在岚儿转身离开的刹那,穆辰冷不丁地开了口。 “啊?哦。”岚儿转身拍拍自己的胸脯,呼……这样冷不丁地说话还蛮吓人的。 岚儿走后穆辰才抬眼看着门外,想起岚儿刚刚被自己吓到的样子,唇角悄悄勾起了弧度。他今天实在不该如此失态人前的,那些事,还是忘了好,穆辰单手托腮,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 夜半,穆辰大汗淋漓地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哆嗦着坐起身难受地捂着心口。那些让他觉得耻辱惊惧的噩梦又回来了么?那这次又要多久他才能骗着自己忘记? 过了一会儿,穆辰才敢抬头直视满室黑暗,自己远离这噩梦一般的记忆有多久了?原以为自己全忘了的,现在只不过是被男子轻轻碰了一下就能让他失控至此,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 随手披了件单衣,穆辰赤着脚下床走出了屋子。站在月光下,穆辰看着安静的院落,就算他惊叫也不会有人过来的院落,摇头苦笑。其实他倒是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在听到他的惊叫后提盏明灯过来,告诉他,别怕,这只是噩梦,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殊不知此刻大门外已经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发现彼此竟这么有默契之后,又一致地撇嘴鄙视对方。 ”本大王来看我家夫人,你来这作甚?”胡熙倨傲地看着皇甫垄,反正辰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半分! ”我都懒得搭理你这只色狐狸。你拿什么让辰辰成为你的人?还是你觉得就凭你那群美人?”皇甫垄讥讽完胡熙,便熟练地翻墙而入。 而在门外等了半天都没听见重物落地声响的胡熙纳闷地fan墙,又是嘭一声,胡熙龇牙咧嘴地躺在地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难道他堂堂一界妖王竟然还比不上那个死骷髅? 皇甫垄进了内院后熟练地隐身坐在离穆辰不远的树梢上,自从下界历劫回来他就知道这人定还留下了梦魇的毛病,奈何这人生性冷傲什么都憋在心里,更何况他这梦魇多半也是他作下的,是以前些年他几乎天天来这守着梦魇惊醒后的人儿。 你不愿认我也罢,我会一直守着你,这是我对你的诺言。 正在树梢上兀自感慨的皇甫垄只觉手臂一阵剧痛,只得大汗淋漓地飞身离开,待离得远了便愤怒地咆哮起来:”死草!你要谋杀本将军么?” 只见皇甫垄右手臂上青光若隐若现,光芒过后,却是一条青色蒲丝,闷闷道:”你还有脸说他不认你,你又何尝认得我啊?大将军。” ”你不过是个妖而已,本将军何曾在历劫的时候见过你了?”皇甫垄也纳闷了,这妖精的胆子是什么做的?三番四次地咬他不说,每次还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你若问他吧,那小眼神哀怨的都快赶上尊贵的王母娘娘了。 ”……”果然,那青蒲又不说话了,这次又在那草身上露出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里面泪光闪闪。 第五章:梦魇 皇甫垄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这样地看着他,搞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愧疚死了,可悲剧的是他连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愧疚都不晓得。 这厢皇甫垄在兀自郁闷着,那厢胡熙已经从爬墙的阴影中恢复过来,迅速地窜近内院,却不小心与出来‘赏月’的岚儿撞在一起。 “好痛……”岚儿捂着被撞疼的肩膀,惊讶的看着胡熙:“妖王?” “你居然和他住在一起?”胡熙的声音蓦地拔高了八度:“你敢觊觎我的人?”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冷静睿智的妖王吗?岚儿哑然“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岚儿心系之人从来都不是穆大哥。”说完岚儿裙摆微动,眨眼消失在胡熙眼前。 “……”自己刚刚一定很丢人,胡熙认命地抚额,只要一碰上和穆辰有关的事物,自己就会像个妒夫般无理取闹。 穆辰冷淡地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愤恨地咬牙:“你进来做什么?”不知怎地,现在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眼前一脸柔情的胡熙,现下看到他只让他觉得胸腔里有把火,烧得他几乎窒息。 胡熙凝然不动,看着穆辰凌厉的双眼在月光的映照下凝成一片冰冷的色泽。他为何会如何厌恶他? 见胡熙不语只是满目爱怜地看着他,穆辰眼中寒光更甚,左手掌心翻转,蓝光荧荧,九天雷火赫然凝于掌心,迅速打在胡熙身上:“滚。” 胡熙闷哼一声,依旧执拗地站在原地,看得穆辰更是咬牙切齿。穆辰眼含冰霜,掌间翻转,又是一团火焰凝于掌中。胡熙委屈地抿唇,倔强地回视,脸色在荧荧火光下更显青白,对视良久,胡熙无奈地妥协:“你别气,我走就是了,不过,我还会再来看你的。下次你若再做噩梦的话,我会陪着你。” “……”月光下,穆辰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掌间的火焰暗淡地跳跃几下之后,四周又恢复一片黑暗。 清冷的月光下,穆辰颓废地坐在玉阶上,眼中明明灭灭,神色晦暗不明。 自以为隐藏很好的事情,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他拆穿。可,就算这样又能怎样,他就像溺水的人一般,看不到一星点光亮,在黑暗里漂浮的久了,连爬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了…… 从最初到现在也有千余年了吧,真没想到他还会再次拥有除了害怕以外的情绪,这,算不算是因果? 胡熙,为什么在我快要放弃一切的时候,击碎我所有的掩饰?你知不知道,每次看着你眼中的温柔,我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恨你。所以,拜托,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了,好么? 胡熙刚跃出墙,便见皇甫垄吊儿郎当地坐在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九天雷火的滋味怎么样?” “你这个骷髅架子给本大王去死!”说着便毫不留情地对着皇甫垄劈了一惊雷。 皇甫垄妖异地勾唇,吐出的话却让青蒲忍不住想咬死他:“死草。” 皇甫垄话音刚落,就见一团柔软的青光将离皇甫垄很近的惊雷包裹,瞬间便化去了胡熙的攻击。 看到化解自己攻击的那团青光,胡熙不由自主地收了本来打算劈死皇甫垄的妖术:“好久不见了,蒲儿。” “死草,我怎么不知道你叫什么?”皇甫垄的脸色不自觉地就黑了下来,看着胡熙的笑脸只恨穆辰刚刚怎么没打死这头色狐狸。 “你又没问过我。”青蒲理直气壮地反驳,皇甫垄只觉青光一闪,再抬眼,更是气得肝疼。这没定力的死草居然亲亲热热的缠在那死狐狸的手臂上,温柔地说着什么‘熙大哥,蒲儿好想你。’ 哼,这死草之前果然是骗他的,该死的,他居然相信了除辰辰之外的男人。其实,很多事犹如天气,慢慢热或者渐渐冷,等到惊悟,已过了一季。 “蒲儿最近过得可好?要是不习惯就还跟我回去吧。” “呃……”眼见青蒲不为所动,胡熙又坏心眼地加了句:“我那里有好多美男给你看哦。” 只见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青蒲双眼蹭地一亮,拼命地扭动着柔软的草身子不停地点头。 笨蛋。皇甫垄在心里哀叹,谁不知道那些都是胡熙这狐狸的后宫啊,只能看不能动有什么意思。这笨蛋果然是个单细胞,想到这,皇甫垄又看了眼跟胡熙亲亲热热的草丝,难道,这小草其实也是狐狸的男宠之一? 仅仅是这样想了一下,皇甫垄就觉得不可能,这死草充其量也就是根相对柔软一点儿的草叶罢了,胡熙能对一根草发情才怪,反正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可能。 “蒲儿真乖。”胡熙笑眯眯地抚摸着青蒲,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看在皇甫垄的眼里硬生生地充满了色情。 嘿,这骷髅的表情有点儿古怪啊,胡熙斜着眼看着皇甫垄,想不通自己什么地方又碍着他的眼了。果然,只要是神仙,都很难相处。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皇甫垄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眼微亮的天色,咻地飞身而去。 “蒲儿怎么会喜欢这个男人?这神仙有什么好?回去我把我兄弟凤兮介绍给你怎么样?” “那你又为什么整天跟着那个面瘫神仙?” “蒲儿真不可爱。哪有这么说自己嫂子的,下次再这么说,我就把给凤兮提鞋的木头介绍给你。”胡熙威胁道。 “切,人根本不搭理你,刚刚也不知是谁灰头土脸地出来,话说大哥,你连人墙头上的机关都破不了,你还妄想娶他?”青蒲很不厚道地说出胡熙自以为没人知道的糗事。 “……”怎么办,被蒲儿知道了,要不要杀了灭口? “哎,大哥,不就没爬好墙么,你至于要杀我灭口么?”青蒲冷不丁地出声着实吓了胡熙一跳,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青蒲化出真身的时候是可以对任何人读心的。 “蒲儿,你这么不可爱,怪不得骷髅不要你觊觎我的辰儿。” 哼,青蒲扭了扭身子,不再搭理小心眼的胡熙。 竖日清晨,早朝。 众仙站在金殿上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天帝的身影,眼见着太阳过中了,天帝还是连影儿都没有。 众仙终于失去耐心,纷纷自动离开大殿。众仙都知道这天帝素来爱睡懒觉,平常等个个把儿时辰也就能看到那人昏昏欲睡地走出来,可今日也太离谱了,看看,这回去都能用午膳了,居然还没睡醒,难道是他们平日太纵容天帝了? 话说水玉他绝对是天界最享福的帝王,每日吃饱了就去睡,睡饱了才去上早朝,下了朝就去调戏水灵灵的小美男,娶了个王后也贤惠的不得了,他洞房都没去,王后也没责怪他,反而在次日主动包揽了看折子的任务。 如果没有凤兮这个混蛋的话,那他的人生还真是美好得不得了。(话说,小玉儿啊,你真的觉得你家王后不需要你正常么,正常么?)水玉浑身散架地躺在床上,龇牙咧嘴地想。 第六章:相亲引发的后宫闹剧 水玉想到这,一摸身侧居然是冷的,心里顿时涩涩的,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却被一阵饭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遂将头扭到床外,只见一袭华服的凤兮正端坐在那慢条斯理地用膳。 听到动静,凤兮转头一笑:“醒了?饿不饿?” 水玉动了动身子,疼也就罢了,偏偏那人的东西还留在体内,一动就会觉得有东西从那处流出。“混蛋!”水玉忍不住低声咒骂。 待看到凤兮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时,水玉顿时识趣地闭口不言,哼,他才不是屈服在这人的淫威之下呢,而是,而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水玉连忙掀开被子下床,可双脚一沾地,就因双腿无力栽倒在地,“嗯……”摔痛的水玉呻吟了一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气。 似是明白了水玉脸上的绯红从何而来,凤兮破天荒地温柔道:“不如我喂饱你之后,再去洗澡怎么样?” “……”水玉被凤兮刻意装出的温柔吓得一哆嗦,连忙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凤兮讶异地挑眉,不明白自己这般好心为何不被接受,要知道他可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这般纡尊降贵过。 结果还是被凤兮那混蛋强迫性地抱上了床。 “快吃。”凤兮笑眯眯地将米粥送到水玉嘴边,状似随意实则霸道强势的盯着水玉。 “唔……烫,烫到了。”水玉眼含泪水,一口粥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呜呜,就知道这恶劣的家伙不安好心。 见水玉如此,凤兮毫不犹豫地吻上红润的樱唇,在水玉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抬头,邪笑道:“现在可还烫?” 水玉羞愤地低头不语,怎么办,他突然发现这混蛋笑起来的样子比那些小仙童还要勾人。 “好了,我不逗你了,来,张嘴。”凤兮又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凉之后,才递到水玉唇边。 就这样一口一口,水玉吃着递到唇边的粥,不时偷瞄两眼凤兮,有些傻傻地咧嘴,这真的是那个只知道做做做的凤兮吗?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温柔啊。 等水玉回过神时,自己浑身都被清理干净地躺在龙床上,“呵呵……”想起凤兮临走之前说还会再来看他的话,水玉忍不住抱着被子傻笑起来。 凤兮离开寝宫之后便径直去了穆辰的住处,“本尊先前还以为你就是块不懂情爱的石头呢,原来你是在自个府中金屋藏娇了。” 此时穆辰正和岚儿一起参看古籍中所记载的秘术,而凤兮就在两人淬不及防的时候闯了进来,两人此刻正头对头亲热地挨在一起呢,怎能不引人遐想? 看着吊儿郎当的凤兮,穆辰干脆懒得解释:“你怎么来了?” “本尊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凤兮顿了顿,“算了,本尊还是去妖界转转。” 穆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凤兮离开,只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思绪又开始沸腾起来。 那人果然一刻也消停不下来。 穆辰烦躁地合上古籍:“算了,我们还是别研究这晦暗难懂的东西了,干脆硬闯吧。” “……”你果然还是在意着妖王的吧,岚儿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穆辰无奈地点头。 妖界,万妖城内。 “说吧,你这么急要本尊过来做什么?”凤兮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胡熙。 “我们是兄弟吧?” 凤兮挑眉,不明白胡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兄弟我介绍个美男给你怎么样?”胡熙笑得有些奸诈,趁凤兮低头沉吟的空当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臂上的青蒲,压低声音道:“蒲儿,你要是再咬本大王,本大王真的会直接把你打包到给凤兮提的木头的床上!” “……”青蒲不甘心地扭了扭,还是决定先妥协,以后有的是法子整回来,哼哼,敢欺负他,他非把他整得连穆辰都认不出来不可。 话说青蒲的锱铢必较可是在三界出了名的,可惜胡熙竟然被青蒲现在的柔弱样子给骗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道理胡熙终于在不久的将来深刻地体会到了。 “美男啊……”凤兮慵懒地眯眼,漫不经心地扫视了眼胡熙手臂上缠绕着的青蒲:“不让我看看他的样子么?” ‘什么东西。’青蒲在心里诽腹,‘你想看我还不乐意变呢。’ “怎么?你这株小草还不乐意让本尊看看?你要知道这可是多少妖精求都求不来的恩赐呢。”凤兮定定地盯着又一个敢忤逆他的人,眼中兴趣大增,他倒是很好奇这小妖和水玉有什么区别呢。 眼见那小妖在自己的注视下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凤兮笑得越发邪魅:“胡兄,这株草我要了。” 听见凤兮发话,胡熙赶紧拔下缠在自己手臂上死咬不松口的青蒲,丢瘟疫般地丢给凤兮:“要是不喜欢了,就把他赐给你家木头。” 凤兮眯了眯眼,看着乖乖呆在自己手腕上的青蒲,答非所问道:“你家穆辰怎么跟个雪女搅在了一起?” “……”舍不得就明说啊,兄弟我又不会笑话你见异思迁,作甚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仙童说穆辰为了雪女连自己守了千年的规矩都破了,现下又为了帮雪女找人数次夜探天界,怕是对那雪女动了真心吧?” “……”胡熙握紧拳头,什么都知道了还故意来问他,凤兮你果然够恶劣。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没的话赶紧在我眼前消失。” “啧啧,说都说不得。”凤兮摇头,瞄到胡熙手中蓄势待发的火焰之后,也不在继续刺激他,驾了祥云直登天界。 算你识趣。胡熙烦闷地收了法,呆坐在那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夜色深沉,门外进来个侍从,恭恭敬敬地对胡熙行礼之后,瞅着胡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王,您都有好几日没传唤任何人侍寝了,您看?” 听到侍从问话,胡熙这才从冥思中回过神来:“散了吧,都散了,本王已经不需要那些替代品了。” 思来想去,胡熙觉得还是先用强硬的手段掰歪穆辰的身,再用自己的真诚掰歪穆辰的心。 “啊?”那侍从一时间有些发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王那个见了美人不管男女都去强的色胚什么时候转性了? “散了,他们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你尽量去满足,明天晚上,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没走的人。” “是,奴才立刻去办。”弓着身子,那侍从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外,一张脸顿时皱成苦瓜样,王这不是让他赶着去送死么。 果然,侍从苦着脸看着下面一个个美人由平日的温婉多姿,瞬间变身成张牙舞爪的魔鬼,顿时吓出了眼泪:“呜呜……主子有令,你们必须得离开,不然,呜呜……” “……”原本还喧嚣吵闹的大殿瞬间寂静下来,妃子、男宠们个个齐刷刷地盯向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侍从,他们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没那么可怕吧,居然能把妖王身边的小红人给吓哭? 于是,眨眼间整个大殿就剩个黑衣冷峻美男没走。哭得正欢的小侍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鼻涕和眼泪还挂在脸上,呆呆地看着没走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不由自主地上前温柔地擦拭着侍从的小脸儿。 好不容易擦干净,却见那小人儿居然开始嚎嚎大哭:“哇……” 黑衣男子的嘴角又抽了起来,这小笨蛋脑袋瓜里装得都是什么,他留在这里的意图不是很明显了么。难道非要他堂堂的虎族之王用行动表明心意么? 虎族之王,王啸。很久以前由于一次吃兔子没擦嘴,被不小心迷路的某只傻兔子当成了一只受伤的老虎,起初他还是很想吃掉这只小兔子的,结果当那傻兔子将自己嚼碎的草药笨拙地涂抹在他嘴上时,不知怎地他就突然不想吃掉它了。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那傻兔子居然变成了模样清秀可爱的少年,居然还不怕死地将红唇凑到他嘴边:“呼呼,痛痛飞走啦。” 而他的心居然就在对上少年眼睛的那一刹那,被彻底俘虏。 “王,王公子,你干嘛不走啊……”某只小傻兔哽咽地看着王啸,大眼睛哭得红彤彤的。 王公子他为什么会不舍得离开妖王呢?呜呜。 看着小兔子如此撩人心弦的可爱模样,王啸只觉下腹一紧,想吃的欲望更加浓了。 “呜呜。”见王啸不说话,小兔更加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王公子为了王留下来就会觉得很难过,心里好像有把小刀在割一样,钝钝的疼。 见小兔哭得快要喘不过气,王啸索性也不多说,直接把小兔掳到床上,开始做自己第一眼看到他就想做的事。打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跟在了小兔子身后,不是喜欢他,干嘛冒充妖王的男宠来接近他,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白痴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啊?无论他怎么明示暗示,这白痴都不懂他的心,索性做了吧。 第七章:大老虎吃掉小白兔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白小小(某兔)睁着红彤彤的大眼茫然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王啸。 “王,唔……”白小小满脸通红地看着吻住自己的王啸,只觉自己的一颗兔子心都快要蹦出来了。为,为什么吻他嘞? 直到身下人憋得满脸青紫,王啸才意犹未尽地离开白小小的红唇:“笨兔子,都不知道要呼吸的么?” “嗯……”白小小羞怯地扭头想要摆脱掉王啸不停在自己唇上摩擦的手,感觉好奇怪哦。 “乖,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王啸一边吻一边安慰害羞的小小,眼中的宠溺夹杂着浓浓的欲望,白小小不安地扭扭身子,脑中突然闪过‘公子不会是要吃掉他吧?’的念头。 “嗯……嗯……”异物的入侵让白小小难受地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人固定住,他越是挣扎,那身后的手指就探得越深,最后,白小小只好放弃了挣扎。 瞧身下的人不再挣扎,只是僵着身子趴在那里,王啸笑了起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我可不希望你明天疼得走不了路。那样我可是会心疼的。” “想要吗?”王啸邪笑着在白小小的耳边说道,并把手指从已经扩张好的那里拿出来,改用手指在敏感的铃口摩擦。 虽然浑身上下很难受,但仅存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不能碰王的人,伸手推开王啸,“不……不要……” 听见白小小的拒绝,王啸不但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不要?没关系,现在想要吗?”说罢把早已昂扬的阳物对准白小小的后庭时轻时重地摩擦。 白小小身子不停地颤抖,肠液沿着大腿流了下来,而被束缚的分身也越来越胀。 “要吗?” “不……” 王啸把白小小压在身下,低下头吻住要哭出来的人,右手使劲揉搓着囊袋。“要吗?” “……” 右手攥紧,左手往白小小的小腹上一压,“要吗?” “……要……我要……放过我……” 听见这人终于要了,王啸把白小小的两条腿拉到最大,畅通无阻地把自己的欲望顶到最深处,随后屋内就只剩下呻吟声和肉体碰撞的声音。 当锁住欲望的环扣被消除,积攒多时的性欲得到宣泄之后白小小眼前一白,晕了过去。此时的他只希望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后,王公子还是那个他暗恋多年的谦谦君子。 把昏睡的白小小洗干净,王啸把人抱到床上,拿出药膏涂抹在这人红肿的穴口周围,爱怜地在白小小唇上啄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搂着白小小睡去。 天亮之后,胡熙坐在床边等白小小端水进来伺候,没想到一直等到下人将午膳摆上桌都没等到。 胡熙在另外一名侍从的打理下,神清气爽地坐在桌边继续等白小小那只馋嘴兔过来用午膳,结果直到他自己饿得忍不住将饭菜吃得精光之后,还是没等到。 胡熙纳闷地看着午后的太阳,难不成那只小兔子是因为害怕自己惩罚他办事不利躲起来了? 而这厢白小小醒了之后,第一反应是,糟糕,昨晚的一切不是在做梦,第二反应是,肚子好饿,好想吃东西。完全把身旁那个满脸深情的英俊男子给无视了。 “……”王啸无语地看着白小小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到床下,又嘴角抽抽地看着因行动不变而变身成兔子的白小小一蹦一跳地跃出房门。天,这兔子的脑袋里装得究竟都是什么啊? “欸?”白小小扭着兔子脑袋不停地在胡熙怀里张望,饭菜呢?香喷喷的饭菜呢? 眼见白小小拿着兔子眼委委屈屈地看着他,胡熙满腔不满登时抛到脑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小小乖,主人带你去天帝那里蹭饭怎么样?”浑然看不出眼前这笑眯眯的人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把人家红烧清蒸了呢。 磨磨牙,白小小分外委屈地吸吸鼻子,兔子脑袋怕怕地往胡熙怀里使劲缩。 “……”王啸双眼冒火地看着白小小亲热地黏着胡熙,怪不得昨晚怎么引诱这小兔子都不肯乖乖就范呢,原来是这样,冷哼一声,王啸拂袖而去。 天界,水玉寝宫。 水玉嘴角抽抽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兔大爷似的拍着桌子指挥侍童们夹这夹那,原本漆黑的脸在看到侍童们一个个求救的小眼神之后,晴转多云,心情大好地用着迟来的午膳。 宁绕在寝宫一夜的低气压终于有了消散的迹象。 “水玉,你有心事啊?”吃饱喝足的胡熙翘着二郎腿,轻抿着手中的茶水,而白小小则还保持着兔子的模样,兀自抱了根胡萝卜在那怨念地啃,他好像把王公子给忘在房间里了…… “没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听到凤兮带那个绝代风华的美男回来共处一夜之后,就表现的那么明显,以后要怎么办?水玉强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很久没见你带小小来了,怎么三界美人终于对你没吸引力了么?” 胡熙也不回答,只是看着水玉笑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静默半晌,等到白小小啃完了一根胡萝卜之后,水玉终于受不了了:“好好的笑那么渗人做什么?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主人,小小要去玩。”还未待胡熙开口,白小小姿势怪异地蹦跳到胡熙怀里,一脸渴望地看着他。 “我们先走了。”犹豫半晌,胡熙还是决定不要告诉水玉青蒲是自己介绍给凤兮的好了,谁能想到就青蒲那个死心眼居然对上了凤兮的胃口呢。 “……搞什么?”水玉咬牙切齿地看着胡熙离去,憋了半天就只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早知道不和他墨迹了。 胡熙停在瑶池边看着白小小撒欢地跳来跳去,果然宠物在身边眷久了,还是得牵出来遛遛。 话说纵横三界的妖王大人有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为了自己的光辉形象,一直以来妖王大人采取的饲养方法都是豢养而不是放养,而且就在深山老林里放养了那么一次,还把虎王给招来了,差点毁了妖王英俊无敌的光辉形象。 一直到更深露重,胡熙都没有见到穆辰的身影,按理说为了这池中水,穆辰不可能不来找他啊。 “小小,很晚了,我们回去吧。”胡熙看向在一旁拿着小铁叉烤鱼贪吃兔子。 第八章:不和谐的夜 二人回到万妖城的时候,就见白小小蹭地变回人形,两只小手紧紧地拿着烤好的鱼,一溜烟跑了。只留胡熙一人站在原地,满脸黑线。 “王公子,我烤了鱼,你要不要……”白小小兴冲冲地推开门,环视了一圈却没见王啸的人影,那个‘吃’字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王公子他,应该是走了吧,白小小失落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的烤鱼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滑落在地。 却说穆辰和岚儿两人穿着黑衣一直等到胡熙和白小小离开,才现出真身,准备夜闯瑶池。 越是深入,穆辰就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隐隐不安起来,脸色也变得更为冷峻,一双凤眼锐利地看向深处:“岚儿,你有没有发觉这水有些古怪?” 穆辰话音刚落,便见满池红水开始沸腾,不多时,几个身穿红衣的蒙面人手持金鞭,将穆辰和岚儿团团围住。 “叛徒,交出古籍上卷,我等定会饶你不死,否则……”为首之人眼睛一眯,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要我交出上卷,你们别妄想了,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儿了吗?”岚儿先发制人,漫天冰刃袭卷而至。 “很好,你会为你今日愚蠢的决定而付出惨烈的代价。”为首之人说完也不在罗嗦,将手中的金鞭挥舞的密不透风。 让人喘不过气的窒息感瞬间包围了两人,七个红衣人,七条金鞭,竟在水力的推动下,快若游龙,二人一时间竟找不到破解之法。 “穆大哥,小心!”岚儿疾呼,手上的攻势愈发凌厉。 一不留神,身上便挨了几鞭,穆辰闷哼一声,只觉浑身似抽筋剥骨一般,究竟是什么制成的金鞭,能让仙人产生如此剧痛? 穆辰的攻势渐缓,岚儿情急之下祭出了古籍咒术,趁着红衣人奋力抵挡的空档,用咒术将穆辰送到了妖界。 瞬间,金鞭便缠上了岚儿的手腕,岚儿挣了挣,发现自己越挣扎,那金鞭就勒的更紧,无奈之下,只好任由红衣人将她拖到水底。 “属下多谢玉瑶娘娘助我等拿下这叛徒。” “一点儿小忙罢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一定要替我好好招待这个小贱人。”玉瑶恶毒地盯着岚儿,她就是不服,凭什么一个外人还是个有着狼子野心的妖物竟能抢走和她青梅竹马的岚雾。三界之内,凡是敢跟她玉瑶抢的,通通都没好下场! “玉瑶娘娘放心,属下定会转达,属下先回碧幽潭复命。” 眼见碍眼之人消失,玉瑶心情大好地步入内室,“你抓了岚儿。”岚雾声音冰冷之极。 见岚雾这样,玉瑶脸色一白:“是又如何,她背叛了主人,就算我不插手,主人也不会放过她,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使者抓住吗?”玉瑶得意地盯着岚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是因为她为了救之前那位上仙,不然,你以为就凭那上半卷古籍,她有可能被使者们抓住吗?” 岚雾听完,面上并无多大变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又如何,岚儿她心中有我就足够。” “你,好,很好,那我就让你看看她是怎么被折磨死的!”玉瑶气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只恨不得立刻在岚雾眼前毁了岚儿。 “她死,我不生。” ‘轰隆’一声,岚雾面无表情地看着玉瑶砸碎了半面石壁,刻意忽略玉瑶手上的鲜血,既然不爱,就不能给她任何希望,他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那个给他取名叫岚雾的女孩。 岚雾本身是一块月纹石,就算他修道成仙,石头也是没有名字的,就像瑶姬之前并不叫瑶姬一样,他们都是没有名字的仙。 直到某次他听刚成仙的石头精说妖界有一处圣地,那里的石头从来不会被当成踏脚石让人踩在脚下…… 于是他动心了,告别了石仙,他朝着圣地飞奔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看着眼前眉眼弯弯的女孩,岚雾有些羞涩。 “呃,我叫岚儿,不如你就叫岚雾吧,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谢。” 所以,玉瑶,你不懂,你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你只是一个被别人抢走了心爱玩具而惊慌失措的孩子而已。凡心未动,又拿什么去爱别人? 穆辰换下了一身黑夜,站在祥云上看着天边那快速划过的一抹红,以及隐隐约约亮眼的金色。 提气欲追,却发现丹田内一片虚无,眼见祥云有散开的迹象,穆辰赶紧撑着最后一丝仙气落在了万妖城内,接着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重物落地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兀自神伤的白小小,白小小立刻奔出门外,惊讶地看着全身浴血的穆辰,这,这不是那个一直惹主人不高兴的坏蛋神仙吗? 白小小咬着手指,犹豫地站在穆辰身前,到底要不要救他呢?他经常惹主人生气,小小是乖孩子,要帮主人,不能救。可是,他好可怜啊,浑身都是血,小小是好孩子,所以……只要不被主人发现就好了!白小小高兴地拍拍小手,手脚麻利地将穆辰拖进屋里。 “呼——”好重哦,白小小气喘吁吁地将穆辰弄到床上,然后用五颜六色的花帮穆辰止血之后,本着不能浪费的精神,又将地上的血迹用花清洗了一遍,嗅着满室花香,白小小得意地笑笑。 看着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迹,白小小嘟嘟嘴,糟了,他身上的毛毛岂不是也变得白一团红一团了? 想到这,白小小手忙脚乱地弄来了个大浴桶,添满热水之后,立即变成兔子样跳进浴桶,开始了洗澡大业。 不多时,洗得香喷喷的白小小用法术弄干自己的皮毛,白光一闪,又恢复了人形。恰在此时,昏迷的穆辰凭着顽强的意志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白小小晃得扎眼的笑容。 “你,是谁?”穆辰讶异地看着突然间变得一脸严肃的白小小,一时间有些愣神。 “饿了,小小饿了。”白小小扔下这一句,便一溜烟地窜出门外,扔下迷茫不已的穆辰独自躺在那里。 “主人,主人开门!!”白小小小手使劲地拍打着胡熙的房门,房内的胡熙终于不堪其扰的打开了房门,睡眼惺忪地看着一脸烦躁抓狂的白小小,敢情这兔子以前真被饿怕了?所以才导致现在一饿肚子就抓狂暴走? 见自家主人开门,白小小将自己整个挂在胡熙身上,小嘴一撇,委委屈屈地嘟囔:“主人是坏人。” 胡熙仰天翻了个白眼,到底谁是谁的主人啊?“如墨,去把厨房的好吃的都端上来,快点儿。”“是,王。” 所以说,男宠神马的都是浮云,有白小小这活宝,他管你在干什么呢,只要他饿了,不把胡熙房门拍烂都不罢手。 或许,白小小潜意识里根本就是拿胡熙当爹使唤呢?谁又能说,胡熙不是把白小小当儿子般宠着呢。 第九章:纸也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碧幽潭内。 红衣首领将岚儿用寒链锁住,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隔着一层妙曼的红纱,注视着纱帐后的人。“主人,属下已经将这叛徒带到。请主人发落。” “嗯?先将她关起来,本宫过些时日再亲自审问她。”纱帐之后的人略微思索,沉声道。 “是,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纱帐之后的人,一身红衣似血,青丝如墨,绝美的脸上满是寒冰。 风平浪静了几日之后,穆辰在白小小的照料下恢复的七七八八,这日中午,穆辰一如往日的躺在院中的软塌上,懒洋洋地等待白小小送饭过来。 经过几日的相处,穆辰已经渐渐习惯了白小小不定时的暴走及大得吓人的食量,要不是看过白小小的真身,他还真怀疑白小小其实是头猪妖,居然那么能吃。 也不知岚儿怎么样了,穆辰闭目叹息。 “主人,你怎么还跟着小小?”白小小看着身后的胡熙,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你最近吃那么多,我担心你撑着,到时候不好交代啊。”最后一句胡熙说得声音极小,以至于白小小动了动耳朵也没能听清胡熙在嘀咕什么。 哼,白小小泄气地鼓着腮,红彤彤的眼珠咕噜乱转,计上心来。 “主子,昨天有株野草来找你,让我给嚼了。” “……”胡熙伸手点点白小小的额头,“再淘气的话,就罚你一百年不许吃东西。” “那草什么味道都没有,一点也不好吃,我就吐了。”白小小撇嘴,谁让那野草老是笑话他笨。 “我去看看青蒲。”胡熙丢下这句话,急冲冲地离开。 白小小得意地咧唇,一蹦一跳地冲进内院。拐角处,胡熙从阴影处走出,这笨兔子。 “木头神仙,你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白小小献宝般地把怀里的食物递到穆辰面前,然后闪着星星眼看着穆辰。 穆辰细嚼慢咽地吃着白小小带来的食物,刻意忽略白小小失望的表情,并强迫自己适应身后那火辣辣的目光。 他果然还是察觉到自己在这了。该来的始终要来,更何况自己也有求于他。 叹口气,穆辰找了个由头,支开了因为没得到夸奖而显得垂头丧气的白小小,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知道你在这儿,不用藏了。” “那天晚上为什么不找我帮你?”胡熙有些复杂地盯着穆辰,这人非要这么倔强么?还是因为他倾心于岚儿?一想到这个可能,胡熙的心里就像有针在扎样,密密麻麻的疼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以为我能行,结果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有一事,我想请你帮我。”穆辰神色未变,眉目间沉静似水。 “你要我做什么?”胡熙一扫刚才的低萎,满脸雀跃地看着穆辰。 “帮我救出岚儿和镜仙岚雾。”不知为何,穆辰竟不敢对上胡熙的目光。 “我为什么要去帮自己的情敌?”胡熙脸色一变,心一点儿一点儿地沉下去。 “只要你肯帮我,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差遣。” 胡熙伸手握住穆辰的手,这手光滑细嫩的似女子,把玩着穆辰的手,看着穆辰脸色苍白的隐忍,坏笑道:“那今晚你就陪本大王一夜,如何?” 穆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丝讥讽一闪而过,快到胡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就在胡熙以为穆辰会伸手打自己一巴掌的时候,穆辰的声音清晰却又残忍地传来。 “穆辰多谢妖王应承。” 胡熙一僵,没料到穆辰竟肯为岚儿牺牲至此,一时间气氛凝结在了一起。 “既然你答应了,那今晚天黑就去我房里吧。”短短一句话,胡熙却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身上竟也冷得厉害。 穆辰面无表情地点头,又侧身躺在软塌上,闭目不语。胡熙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看了几眼穆辰,终是一句也没说,大步跨出了院门。 或许,一颗心与另一颗心的距离,只是隔着一层柔软的时光,彼此看得到,却只能将声音嘶哑到无言。 天刚黑,穆辰便进了胡熙的房间,刚摸黑躺在床上,突然有只手伸过来一把拉住了他。胡熙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立马呈现在穆辰眼前。 穆辰僵硬地往床边挪了挪,睁大美目看着身侧的胡熙。 胡熙眨了眨他那勾人的桃花眼,眼眸中流溢着无限的无辜:“怎么了?”边说边又往穆辰那边挪了挪。 穆辰只好再次僵硬着身子又往外挪,哪知挪了个空,眼看就要摔下床去,幸好胡熙手快地拉了穆辰一把,一脸关切道:“当心。” 穆辰挣脱胡熙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脸色苍白地扭头:“你要想羞辱我的话就在我还忍得了的时候,赶快。” 胡熙一个翻身,压住穆辰,魅惑地在穆辰耳边低语:“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说着便动手脱穆辰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就脱得只剩一件薄衫。 穆辰终是忍不住,大力推开压在身上的胡熙,脸色惨白地跳下床,疾奔至门外开始大吐特吐起来。 不行,他还是无法接受。脏,好脏,穆辰目光散乱,身子瑟瑟发抖,脸上半丝血色也无。 “我就这么让你厌恶?”胡熙抱着手臂瘩瘩地靠在门上,双眸结了一层寒冰。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想要这具身子,待救出岚儿和岚雾之后,它就是你的了。”穆辰冷冷地注视着胡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奸尸的话。 “很好。”胡熙怒极反笑,俊颜越发冰冷。 不顾穆辰的极力挣扎,胡熙倾身吻上穆辰的红唇,良久才放开对穆辰的钳制:“在此之前,你不介意我收点利息吧。要是你再敢吐,那就别指望我帮你。” 穆辰努力捂住唇,生生压下呕吐的欲望,顺从地跟着胡熙进了房,浑身僵硬地躺在胡熙怀里。 “以后你都要跟我睡,不许说不,这些只是你预付的利息而已。” “……”穆辰紧握拳头,强忍着一拳砸过去的冲动,要不是凤兮最近忙着讨好那个叫青蒲的妖精,他还真不想找胡熙这只狐狸帮忙。 天界众仙最近都活得有点心惊胆战,因天帝的喜怒无常已经有好几位仙人被贬下凡间,美名其约‘历劫’。 而真正让天帝喜怒无常的罪魁祸首,正是那个不把天界放在眼里的魔界王子凤兮。 水玉宫中人人自危,个个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如意就被送到凡间‘历劫’去了。 水玉愤恨地捶着桌子,整个人几乎暴走,为什么他现在会像个怨妇似的气愤难平?为什么再水灵的美男也无法引起他调戏的兴致?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一旁舔食着伤口? 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一时手贱招惹那个混蛋啊?果然还是父皇说的对,情爱什么的都是狗屁!情是天下最最要不得的东西,不就是被那混蛋上了几次嘛,自己何必把整颗心都放在那混蛋身上? 果然是犯贱。水玉恶狠狠地握紧拳头,仙就该如父皇说的那般,冷心无情方为仙。 其实,某些时候,小受冷酷无情起来,攻们全都靠边站啊靠边站。 第十章:玉瑶的抉择 次日清晨,水玉一脸冰冷地坐在大殿之上,无视众仙惊讶的快要脱眶的眼珠,他不就是今天破天荒地起得早了点而已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地看着他么? 下了朝,水玉走到一处桃花林的时候,便听见了凤兮讨好青蒲的声音,肉麻俗套之极。 水玉忍不住停下步伐,多看了一眼仍旧是草叶模样的青蒲,它究竟有何神力,能将凤兮那色魔迷惑至此?既如此,为何不现出自己的模样? 凤兮毫不例外地又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住了口,垂下嘴角,状似无意地冲着水玉所在的方向无奈一笑。 水玉咻地目光锐利如刀,随即又快若流光地隐去,神情冷漠地走进桃花林。微风吹送,将枝上粉红的花瓣带上他的肩头,水玉既不与凤兮对视,也不理会肩上的落花,一副七情六欲全无的模样。 凤兮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青蒲身上,嘴角微勾,那人刚才的眼神,他可以理解为是在吃醋么。 水玉回到寝宫,一把抓起桌上的凉茶,仰头猛灌一气,水玉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唇上的水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天下间的情爱果然是最要不得的。 月色皎洁,在不苟言笑的穆辰脸上晕出一层如水的银色光华。穆辰回望身侧的胡熙,清浅的笑容只停留在嘴角,眼底依旧无波无绪。 蓦地,乌云蔽月,空无一人的池子里,刮来一阵古怪的风,草叶沙沙,一股腥气自叶尖刮过。仔细看去,便会发觉风中有一团红光一闪而过,迅速地落入池中。 “看来我们或许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胡熙对一旁神色凝重的穆辰笑笑。 “恐怕我们也不见得能讨到什么好处,那些神秘人手中的金鞭着实厉害无比。还是小心点好,我们悄悄潜在她们后面,伺机而动吧。” 胡熙点点头,与穆辰一起潜入水中,悄悄尾随着红衣人。 红光有备而来,径直来到石门前,红光一闪,七个身穿红衣手持金鞭的女子熟稔地伸手去打开绘着月纹石图案的石门。 刚碰到石门,轰隆一声,石门大开,寒气扑面而来,石门内徒然灯光大亮。映入众人眼前的,是玉瑶冷厉布满寒霜的脸。 “谁允许你们那么放肆的闯进来?” “玉瑶娘娘息怒,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尔等奉主人之命,前来取镜仙岚雾的首级。”红衣人虽然语气毕恭毕敬,但说出的话却让玉瑶震怒不已。 “混账!主子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岚儿那叛徒你们不是已经抓到了么,擅自屠仙可是大罪,主子怎会公开与天界为敌?”玉瑶神色不见一丝慌乱,反倒是那红衣首领有些犹疑,主子现在的情况她很清楚,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镜仙的话,天帝追究起来…… 但是主子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可,她又不想让主子陷于险地。思来想去,红衣首领还是决定听主子命令行事。 “玉瑶娘娘,您身为主子的护法,属下不希望您干预这件事情。” “如果我说,我非要干预呢?你们敢跟本护法动手么,还是你们觉得有那个把握钳制住本护法?”玉瑶眼神危险地眯了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衣首领紧握金鞭的手:“怎么,你觉得就凭这金鞭,你有几分胜算?主子眼下刚过了一劫吧,你们跟我交了手,难道拿剩下那半条残命保护主子么?” “这……属下不敢。”红衣首领领着其余六人一同跪在地上。左护法玉瑶,行事素来乖张,而且,她们几个就算联手也是斗不过玉瑶护法的。 “你们回吧,告诉主子,镜仙岚雾,玉瑶保定了,就算,与主子为敌,玉瑶也在所不惜。”玉瑶说得毫不犹豫,眼中流露出来的坚定让红衣首领接下来的话,梗在喉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是。”红光再闪,水波荡漾中,只剩下玉瑶一人站在门前。 “你们打算蹲在蚌壳里多久?”玉瑶淡淡地开口,转身之际又道:“再不出来,我就关门了。” 胡熙和穆辰对视一眼,最终无奈地打开蚌壳:“见笑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我想,你应该知道。” “进来再说吧。”玉瑶侧身,待两人进来之后,将石门封印。 胡熙与穆辰跟着玉瑶来到关着岚雾的密室,不顾岚雾惊讶的神情,玉瑶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岚雾就交给你们了,帮我照顾好岚雾。” “你呢?”穆辰皱眉,玉瑶那么强的一个人,亲自护着岚雾不是更好么。 “我?”玉瑶毫不在意地笑笑,“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记着出去之后,待岚雾修养过来之后,去碧幽潭找岚儿吧。” “玉瑶,你还要效忠与那神秘人么?”一直不吭声的岚雾不安地看着像是在交代遗言般的玉瑶。 “效忠?”玉瑶好笑地转头:“你难道不知我为何心甘情愿地服下毒药效忠主人么?现下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护法,而是主人眼中的叛徒,叛徒自有叛徒的去处,你不用管我。” “……”面对玉瑶的话,岚雾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界很快就要变天了,你们出去之后一定要处处小心。”玉瑶说完这句之后,张开双臂,身子渐渐透明至虚无。 “玉瑶……”岚雾难过地低下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消失了?”胡熙惊讶地伸手抓了抓身边的空气,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穆辰。 穆辰也是讶异,三界之内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控人之术?难道又是那古籍上的? 岚雾面无表情地点头,“三界之内,没人可以背叛碧幽潭内的那个神秘人,只要你是那人的属下,一旦背叛了那人,就会触动他们体内的蛊术,消失在三界之内。” …… 穆辰和胡熙沉默不语,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哦不,东西,一定很变态。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回去再从长计议吧。”胡熙挥手解了岚雾身上的束缚,穆辰不假思索地接住岚雾下滑的身子,背在背上,在胡熙惊讶和哀怨的目光中一脸冷淡地开口:“怎么还不走?” 欸?辰儿不是最恨跟别人有什么身体接触的么?为什么那个岚雾会是个例外啊?啊啊啊啊! 第十一章:诡计迷踪(上) 胡熙一脸闷闷不乐地跟着穆辰回到了万妖城,眼看着穆辰悉心照料岚雾,胡熙的脸色黑得可以媲美锅底了,平常自己碰他一下下他都一副要吐的样子,现在居然摸着岚雾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擦了三遍药! 岚雾不小心接触到胡熙的视线,心头突突直跳,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一脸杀气怨气的妖王。 “多休息些日子就会好了,你跟……”本来是想说跟‘我’住在一起的,结果到了嘴边才想起自己好像要跟胡熙睡一起,尴尬地看了看岚雾,穆辰有些不放心地瞪了眼胡熙,他可没忘记胡熙这家伙有多少妃子,岚雾生得这般钟灵敏秀,谁知到胡熙会不会想什么歪点子? “让他跟小小一起睡好了。”胡熙无所谓地开口,看穆辰刚刚的脸色他就知道这别扭的小人儿又把他当色狼了,看来自己以后要给辰儿留个好印象了。 “也好。”岚雾点头,目光掠到门外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饿……”微弱的呻吟从门外传来,白小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前爪合拢,可怜兮兮的把爪子上写着‘我知错了’字样的小帕子含在嘴里,支起后腿甩着毛茸茸的短尾巴,小心翼翼地蹭到胡熙腿边。 看着萌兔白小小在胡熙腿边撒欢打泼要吃的,屋内三人顿时脸色一抽,无语地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小白兔,穆辰的唇角缓缓地绽开一抹笑意,连素来冷寂的瞳孔里都泛了些许暖意。 胡熙顿时看痴了,这幅模样的辰儿和以前好像,发完花痴,胡熙赞赏地看了眼白小小,白小小立刻讨好地睁开留缝的红眼:“主人……”声音软软糯糯,可爱得不得了。 “小小真乖。”胡熙蹲下身子抱起白小小,冲外头吩咐了句,不一会儿桌上便陆陆续续地摆满了。 白小小一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立刻蹬着小小的兔子腿,噌地一下跳上了饭桌,只留下胡熙一人对着自己身上两行足迹无语。 穆辰眼中笑意更甚:“岚雾兄,一同用膳吧。” 一连两天,无风无浪。除了每天半夜要安抚暴走的小白兔之外,并无特别的事情发生,有了白小小这个活宝的调剂,穆辰对胡熙的态度也有了很大改善,虽然眼神依旧冰冷,可也并无像之前那般厌恶。 胡熙美滋滋地看着安安静静用膳的穆辰,满眼都是爱意,白小小和岚雾俱是一抖,妖王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穆辰无视胡熙充满爱意的视线,淡定自然地用膳,仿佛被看的人不是他一样。 夜晚,穆辰依旧履行他的诺言,安安静静地躺在胡熙怀里,动动鼻翼,便嗅到那股熟悉的清香,穆辰闭了闭眼,片刻之后,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澄净一片,再无半分波澜。 第二天清早,三人简单收拾一番,便朝着妖界禁地碧幽潭而去。 白小小蹲在胡熙肩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主人僵硬的神色,待行的深了,白小小才猛咬手指,这,这里不就是当初主子和木头神仙分开的地方嘛,怪不得主子浑身僵硬,脸色苍白呢。 不怕不怕,白小小伸着肉呼呼的小爪子,轻轻地拍了拍胡熙的肩头,胡熙抬头看着自家宠物,头一次感觉自己没白养它。 穆辰自打踏进碧幽潭范围,便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满腔怨气,他要是早知道碧幽潭在妖界禁地里,他或许就不亲自来了。 岚雾也早察觉到了身旁二人的神色,只是对岚儿的担心让他无暇去深想。 几人陆续进了碧幽潭,四处搜索了一番,发现这根本就是个空壳,别说岚儿了,就是守卫也没遇见半个。 一丝不好的预感浮上三人心头,“咔嚓!”一声脆响,让本来就全身戒备的三人快速地扭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跳下胡熙肩头的白小小正抱着啃了一口的胡萝卜咔嚓咔嚓咬得正欢! “白小小!你这个吃货!!!”胡熙气得大声怒吼,这兔子真会给他丢人,还好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不然他一定会把其他的在场者灭口!通通灭口!! 白小小手中的胡萝卜被胡熙的这声怒吼吓得咕噜噜滚到了胡熙脚边,看着脚下还带着兔子牙印的半截胡萝卜,胡熙气得快要吐血,一脚踢飞了碍眼的胡萝卜,不顾白小小泪汪汪的大眼,毫不留情地下了禁食令:“白小小,你一百年不许给我碰半根胡萝卜。”哼,居然让他那么丢人,一百年还罚得是轻的了。 本来就泫然欲泣的白小小,这下更是大胆地放声哀嚎起来:“主人是大坏蛋!呜……”我的胡萝卜呀!白小小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 “哈哈……”穆辰和岚雾很不给面子地放声大笑,完全无视胡熙气得发黑的脸,估计如果不是有穆辰在场的话,胡熙绝对会灭了岚雾的,绝对。 被白小小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化为虚无,三人神色各异地再次搜索了一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三人对视一眼,决定回去再说。 从碧幽潭里出来才发现事态诡异,因为在他们眼前的不再是原来的路,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冰雪和水,他们像是站在汪洋雪海中一般。 白小小紧张地吸吸鼻子,粉嫩的小爪子紧紧地勾住胡熙的衣服。 到底是选择在雪水中游泳还是选择回去,三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后者,好歹碧幽潭里也不全是水,至少还是有石地的。 可惜,仿佛知道众人想法般,他们身下的碧幽潭也迅速变成了茫茫雪海。就像有人用浓墨一挥般掩住了碧幽潭这个入口,三人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里是妖界,是禁地,怎么会如此怪异?谁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改变禁地的气候和山脉? “这么大的风雪,如果忽略我们现在是泡在雪海里冻得发抖这个事实的话,还真是挺美的,是吧,主人?”白小小打着寒颤,说出的话却让胡熙有种掐死他的冲动。 “小小,用法术护体就不会冷得发抖了。”穆辰好心地开口提醒。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兔子?胡熙你到底是从哪里抓来了这么一只极品笨兔子啊?穆辰侧头看着一脸隐忍的胡熙,倒还是真的挺疼爱它的。穆辰刻意忽略自己心底泛起的丝丝酸涩。 第十二章:诡计迷踪(下) 而胡熙则朝天翻着白眼,根本不想再搭理这只让自己无比丢脸的小白兔。 风雪渐大,雪海越来越森冷,就连胡熙也感觉到了丝丝寒意,此时众人才发觉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风雪,仙妖本不是凡体,若是普通风雪根本是觉察不到一丝寒意的。 眼见白小小都快成冰冻兔子了,胡熙骤然发力,硬是冰封了身下的雪海,三人站在冰面上,胡熙用法力维持三人周身直径三米的范围冰封不融。 穆辰和岚雾则负责将三人周围用结界包围起来,可惜,不论三人怎么弄,都维持不到三秒钟。 就像是你在纸上刚拿铅笔画了个印子,转头就被人拿橡皮擦了干净一样。 如此反复,累坏了两边的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岚雾气息不稳地开口,就在这时,风雪蓦地变幻,犹如旋风般袭向众人。看来幕后那人终于对这你来往往的游戏腻了,开始动手了。 三人身形变幻间已将这攻势化去,胡熙不屑地冷哼一声,等他出了这个鬼地方之后,他一定要把幕后主使者揪出来,灭口,灭口。 也不知是被困了多久,天色依旧如刚进来时一般无二。 “如此被动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找到出口。”胡熙将冻得瑟瑟发抖的白小小捂到心口,一脸焦急。 穆辰目光动了动,看着漫天飞雪,猛然间想起了岚儿手中水雾四处飞散的样子,或许…… 穆辰默念了个法决,左手掌心果然升腾起一团水雾,“古籍上说过,这东西能寻人,或许我们可以靠它找到岚儿或者出口。” 岚雾看着穆辰手中闪闪发光的水雾,只觉心口一阵闷痛,古籍是他偷给岚儿的,他怎么也会?岚儿…… 穆辰看着盯着他手心发呆的岚雾,心知他误会了自己,只能干巴巴地看着岚雾:“能不能把你的头发送我一根?” 还不待岚雾开口,胡熙先怒了:“青丝,情丝,辰儿你敢当着我的面像别的男人索要青丝?”话音刚落,剑气划过发梢,胡熙将自己的青丝装进香囊,不由分说地套上穆辰的脖子。 “……”穆辰看着胡熙一脸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手,仿佛只要他敢取下来他就扑上来咬他的手一样。“你别跟着捣乱行吗?要岚雾兄的青丝是因为岚儿随身带着的就是岚雾兄的青丝,利用这个媒介,就算找不到岚儿,我们也可以走出这个雪海阵。” “……”,胡熙默,他是不是又丢人了? 岚雾听闻,开心地将自己的发丝递给穆辰,穆辰将发丝溶到水雾中,只见原本只有巴掌大的雾气噌地升腾起来,“大家都跟上。” 此时,天空隐约传来一声嘟囔:“什么鬼玩意?”但很快隐于风雪呼啸声中。 也不知行了多久,风雪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双眼,按着水雾的指引,众人来到一处漩涡口,无数的风雪转着圈,形成了极大的漩涡。 穆辰正要进去,胡熙却伸手抓住穆辰:“我先进去。” 短短四字,却让穆辰的心在那一瞬间,心头溢满温暖。 胡熙进去后,穆辰和岚雾紧随其后,一脚踏进去才发现竟然是别有洞天。 只见肆虐的风雪在踏进去的那一瞬间,骤然不见。四周景色诡异地变成了繁花似锦的人间仙境。 没有寒风,没有暴风雪,没有冰冷刺骨的雪海,有的是桃花三千,绿草如茵,就连风中都弥漫着淡淡花香。 穆辰一行踏入桃花深处,眼前粉嫩的花瓣赫然变成炫目的白,层层叠叠引入更深处。 可再美的繁花也抵不上躺在地上的绝美人儿,白色的花瓣打着旋落在那人身上、发上、额间。 “岚儿,你怎么了?”岚雾跪在岚儿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岚儿上身。 “岚雾,是你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岚儿费力地伸手,想要看清身前的人。她在这里等得几乎绝望了,好在,她终于等到他来了。 “不,你不是在做梦,对不起,岚儿,你怎么了?”岚雾紧张地抓住岚儿的手,看着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 “岚雾,你看这里美吗?”岚儿笑笑,指着周围的桃林:“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世外桃源呢?” “是,很美,以后我带你去凡间看。”岚雾一只手抵在岚儿后背,源源不断地输入法力,岚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岚雾,我怕是没机会了,我很快就会消失了……”岚儿费力地将手按在腹上,用残余的法力吸出了自己的内丹。 “对不起,岚雾,当初不该骗你为我偷取古籍,都是我害得你和穆大哥落到画仙的画卷里……”岚儿将内丹放在岚雾掌心:“我好后悔,岚雾,我很想跟你在一起,可惜,我的惩罚快到了……” “岚儿,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有怪过你,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落在画卷之内,我也甘之如饴。”有泪从岚雾眼中落下,滴在岚儿脸颊上。 “能得岚雾哥哥一滴眼泪,岚儿就算从此在三界消失了,也无憾了。我先前服了毒咒,就算我有前半卷古籍也无法逃脱消失的命运,岚儿不能再陪着小石头了。”岚儿眷恋地看着岚雾,法力在渐渐流失,原本落英缤纷的桃林也开始缓慢褪色,花中隐约夹杂了雪花。 注意到天色,岚儿勾唇,她不会让画仙将她的岚雾带回天界受罚的。岚儿费力地依偎着岚雾,悄悄祭起咒语,咻地白光大盛,刺眼的白光笼罩了几人,猛地刺伤了画卷之外的画仙淑华的双眼。 “啊!我的眼睛。”淑华痛呼,就在此时,有人悄悄地接近淑华,红光一闪,淑华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身首异处。红衣首领弯了弯唇角,处理好淑华的尸首,若无其事的离开。 刺眼的白光中,岚儿靠在岚雾怀里渐渐透明,终至虚无。 “岚雾哥哥,穆大哥,你们别再回天界了,天帝因玉瑶的事下旨让画仙将你们捉拿回天界,剔去仙骨。” “岚儿……”岚雾紧握岚儿留给他的内丹,悲痛地看着岚儿消失的方向,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会再次寻到你,到时,我带你去人间看尽天下繁花。 “辰儿,你说,雪女是会消失,还是去了什么地方投胎?” “闭上你的乌鸦嘴。”穆辰没好气地白了胡熙一眼,走到岚雾身边:“岚雾,你别听他瞎说。” 岚雾毫不在意地冲穆辰笑笑,只是那笑里的苦涩让穆辰微微晃神。 “我会一直记得她,哪怕寻她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忘记。”岚雾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白光之中,“你们也快离开吧,岚儿用古籍将我们送回了千年之前,天界的人暂时是寻不到的。” 千年之前?穆辰的眼冷冷地眯起。恰在此时,胡熙不知死活地凑上来:“辰儿,你呢,如果我死后,你会不会记得我?” “不会。”穆辰答得斩钉截铁。 “为何?”胡熙委屈地看着穆辰。 穆辰听了这话,凤眼冷冷地眯起,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为何啊,呵呵,你还真敢问我。当下便对着胡熙踹了一脚,“下去自己看吧。”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穆辰看着胡熙坠进白光深处。 看着白光内的漩涡,穆辰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他难道还要回去再看着往事重新上演么? “木头神仙,你竟然敢踹我家主人?”白小小蹬着兔子腿,猛地踢向穆辰,坏人,白小小那一腿加注了法力,穆辰一时没防备,愣是被白小小的兔子腿给踢进了漩涡。而白小小因为用力过度,也不小心一头栽了进去…… ——第一卷·雪女岚雾·完—— 第二卷:妾如蒲草 序: 繁华渐远,秋意阑珊,梦幻时空,容我寂寥的轮回,以无比的虔诚,执着守候心灵的纯粹。浮光掠影,浅醉一回,蘸笔成思,笺字唯美。容我以优雅的姿势,锁梦清秋,与你相约成寐!。 第一章:奶包子与小狐狸 “混账!”水玉气得从龙椅上站起来,愤怒地咆哮着下面的众仙:“不过就是将他们几人带回天界而已,居然能把画仙给赔进去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天帝息怒啊,谁能想到他们竟然敢弑仙呢?”看到水玉咆哮,负责抓穆辰一行人的几个神仙立刻跪在地上为自己叫屈,明明是画仙淑华自己想立头功把他们支开,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啊? “你们几个是吃软饭的么?朕平时养你们那么久,关键时刻这么不中用,朕还留着你们干什么?来人,剔去他们的仙骨,贬为凡人,历不了天劫,不许他们上来。” “天帝,这真的不干小仙的事啊?”几人哀叫,心里把惹得水玉最近如此暴躁得凤兮骂了千百遍。 “连他们逃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的废物,朕留你们有何用?”水玉冷哼一声,脸色不善地坐回龙椅上。 “天帝息怒,小仙愿意亲自捉拿罪仙穆辰及同伙妖王胡熙。”皇甫垄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主动请缨。 “准了。”水玉看了皇甫垄一眼,淡淡地开口应允。 时光骤退,胡熙、穆辰、白小小陆续跌回了千年前。 胡熙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辰儿怎么没跟过来?还有,这里不是千年前战乱所在地么,他居然来到了这里。 眼见自己的父王要被那致命一击害死,胡熙立刻出手援助,只是,法术穿过了他父王的身体,并未能救他父王一命。胡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再次倒在他眼前,眼睁睁地看着只有七岁的自己在侍从怀里挣扎哭喊,一抹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 明知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胡熙还是固执地用法术一次次攻击那些叛贼,最后,胡熙眼睁睁地看着护卫一个个倒下,看着那忠心耿耿的侍从拼命带他突围出去,亦深深看着那个哭得满脸是泪,筋疲力尽的自己。 “小王子,你乖乖待在这里,属下去找些吃的来。” “陈将军,别,你别走,熙儿害怕。”只有七岁的胡熙挂着张满是鼻涕眼泪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父王死了,他会不会也被人杀死? “王子放心,这里是在妖界禁地,他们一时半会还不敢贸然进来。属下很快就会回来。” 妖界禁地?小胡熙转转眼珠,戒备地看着周围,不敢有半分松懈。 天色渐暗,陈将军还是没有回来,小胡熙只能小声地呜咽着,小脸脏得像流浪猫一样。 “小狐狸,你为什么要哭啊?是不是摔着了?”就在小胡熙害怕陈将军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声音蓦地响起。小胡熙吓得顿时收紧了尾巴,竖起头上毛茸茸的耳朵,戒备地看着眼前五六岁的奶娃娃。 “你是谁?” 小娃娃身上穿了件月白色华服,此刻正举着衣袖往自己脸上擦,“小狐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不叫小狐狸,我有名字的,我叫胡熙,妖王是我爹爹,我长大了也会做妖王的。”小胡熙皱眉,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他身上有仙气,所以不是坏人。 “我就喜欢叫你小狐狸,果然,小狐狸很可爱啊。我是穆辰神仙哦,你给我当宠物的话,我会对你好的哦。”小穆辰擦干净了小胡熙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之后,狠狠地揉捏了小胡熙的脸颊,毛茸茸的长着耳朵和尾巴的狐狸果然最可爱了。 也不枉费自己悄悄跟了那么久,冒着被那群张牙舞爪的妖怪打到的危险一路跟了过来,总之,他一定要小狐狸给他当宠物,陪他玩。 “……”被眼前叫穆辰的娃娃说可爱,胡熙的小脸顿时红了。 “小狐狸,你是不是很饿?我有好吃的哦。”小穆辰开始诱哄某只笨狐狸。 “嗯。”狐狸赶紧点头,外加摇尾巴。 小穆辰得意地笑笑,拿出之前剩下的鱼干,大方地全给了小狐狸。 “狐狸乖乖。” 等小胡熙吃饱,迟迟未回的陈将军也带着食物回来了,看到陌生小仙童的那一刹那,陈将军眼中闪过一抹嗜血光芒。 “小娃娃怎么从天界溜了下来,快回去吧,妖界如今正在战乱,误伤了你,对谁都不好。” “我才不要回去,我要跟小狐狸一起玩。”听到别人叫自己小娃娃,小穆辰不满地拒绝,他已经六十岁了,不是小娃娃了。 “我跟我们王子是在逃命,你跟着做什么。”陈将军有些无奈,天界的小神仙就是一点儿也不如妖界的娃娃可爱,个个固执的要命。 “不管,小狐狸很可爱,我要小狐狸跟我在一起,我是神仙,谁敢欺负神仙?” “……”陈将军握握拳头,忍住,别跟小孩计较。 “将军,我也要跟辰辰在一起玩,辰辰对熙儿很好。”小胡熙扯扯陈将军的袖子,仰着小脸,一脸期盼地看着陈将军。 “好吧。”陈将军无奈地答应。 于是,陈将军在两只娃娃嘀嘀咕咕的说笑中,翻来覆去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陈将军看着搂在一起睡得正香的两个娃娃,叹口气,起身将披风盖在二人身上,捣弄早膳。 闻到饭香的两只馋猫不等陈将军招呼,一个鲤鱼打挺,屁颠屁颠地蹲在陈将军面前,四双大眼眨啊眨。 ……陈将军嘴角抽抽地将烤好的野兔递到两人面前。 小胡熙高兴地冲陈将军甩甩尾巴,眉眼弯弯地吃着兔肉。刚吃了一口,尾巴冷不防地被人扯住。 “辰辰,我的尾巴是不可以吃的。”小家伙怕怕地卷起尾巴,面带讨好地将刚咬了一口的兔肉递到小穆辰眼前:“辰辰可以吃我的兔肉。” “哼,以后不许对着除我之外的人摇尾巴,小狐狸是我一个人的。”小穆辰霸道地宣布自己的所有权,接着把自己手上的兔肉撕下来一条兔腿,“诺,你吃这个。” 小胡熙的尾巴顿时欢快地摇了起来,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看到这一幕,隐身在一旁的胡熙也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接着身形一闪,消失在禁地。 第二章:偷天换日 陈将军带着两个小娃娃和妖界的叛军周旋了几天,最后被人围在碧幽潭后面的山坳里,往下,便是一望无际的深渊。 危机时刻,陈将军几乎是用尽了毕生修为,才勉强困住了追杀而至的妖孽。 “小王子,不要害怕,属下就是死,也会护着您逃出去的。” “陈将军……”小胡熙看着浑身浴血的陈将军,满眼都是哀伤。 小穆辰二话不说,用力抱住悲伤的小人儿:“没关系,我会陪着小狐狸,咱们死都不分开,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宠物。” “辰辰……”小胡熙握住面前娃娃的手,用力地点头,“熙儿会一直握住辰辰的手,不会松开的。” 陈将军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两个娃娃握在一起的手,眉目间闪过一丝不忍:“小王子,属下设的结界,最多只能维持两天,如果没有救援的话,我们最终只能命丧叛军之手。” 两个小人儿彼此对视一眼,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彼此的手。“小狐狸,我把我的玉坠送给你,这玉佩是我最喜欢的了。” 小穆辰将自己脖子上的玉坠取下来,套在了小胡熙的脖子上,小家伙也赶紧把自己父王送的一颗暖玉珠挂在小穆辰脖子上:“这也是我最喜欢带着的珠子了,送给辰辰。” 夜已深,结界越来越薄弱,陈将军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定定地瞧了熟睡的小穆辰半晌,咬咬牙,用术法将二人的衣服互换,又变幻了两人的外貌,小娃娃,对不住了,为了小王子,只有牺牲你了…… 天色渐亮,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妖界叛军也已突破结界,包围了三人。 “陈将军,我等念在你也算是妖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上,只要你交出妖王的孽子,我等就给你条活路怎样?” “我呸!”陈将军恶狠狠地对那喊话的人淬了一口,神情间满是不屑:“就凭你们这些杂碎也想从本将军手上将小王子带走吗?” “你……”那人怒极反笑,神色间满是嘲讽:“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逃亡了这么些时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怎么,陈将军,你以为你的小王子还能活着从大军的包围中走出去吗?” 陈将军被他说中心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那人见陈将军这般模样,更是得意的大笑起来:“陈将军,我敬你是个人才,只要你亲手杀了小王子,我就放了你与身旁的那个小仙童怎样?” ‘小仙童’瑟瑟发抖地缩到‘小王子’身后,一双大眼里写满了不甘。他宁可死在陈将军手里,也不愿意被这些人带走。 小穆辰气得握紧身后人的手,无声地安慰小狐狸。 陈将军一言不发地盯着‘小王子’看了良久,冷不防就跪在‘小王子’面前:“小王子,属下宁可亲手杀了你,也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寒毛。” 说完,陈将军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再抬头时,眼里一片嗜血。凝满寒光的一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小王子’身上,‘小王子’当即就满脸震惊地盯着陈将军身侧的那个小仙童,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和愤怒。 小狐狸,是我太天真,看错你了……落下断崖的那一瞬间,小穆辰喷出一大口鲜血,看了眼冷冰冰站在陈将军身侧的小狐狸,哀伤地闭上双眼。 眼看着辰辰被陈将军一掌打飞,小狐狸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辰辰的模样,遂紧绷着小脸,刚要扑上去救辰辰,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辰辰一脸失望地看着他,最终落下断崖。 小穆辰的身影消失在断崖下的时候,陈将军终于忍不住吐了血,声音极是悲痛,狠狠地跪在崖边上:“先王,老臣对不住您啊……”字字泣血。 那人见陈将军如此悲痛,也懒得再听陈将军的哀嚎,大手一挥,众人便离开了禁地。 不知过了多久,陈将军才停下来,暗处,一个人影快速地闪过,陈将军双眼锐利如鹰,待那人身影远去,这才解开了对小胡熙的束缚。 小家伙一得到自由,就一脸凶狠地猛扑上去,张嘴咬住了陈将军的手腕,直到鲜血淋漓也不肯松口。 陈将军一脸平静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小主子,你知道你父王为什么战死,而你又为什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小主子的回答,陈将军叹口气:“因为你们都不够强,没有足够的能力将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所以,你们才会失去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要想保住自己心爱之人,你就必须不断变强,你就必须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手腕上的疼痛渐渐减轻,陈将军低头,就看见自家小主子脸上流露出的寒意:“我一定会变强的,我会让那些叛徒付出更惨烈的代价,我会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的。”更会找到辰辰,再也不会任何人能伤害辰辰。 再也不会! 第三章:美人的特权 不知昏睡了多久,小穆辰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听到耳边嘈杂声不绝于耳。身上的剧痛告诉他,他还没死,可也是全身犹如瘫痪般,动弹不得,就连睁开眼睛这样的小事,都做不了。 想起落崖前的那一幕,小穆辰只觉撕心裂肺般的疼,妖都是不可信的,他怎么也犯了跟爹爹一样的错误?好在,他现在还活着,而爹爹…… “太医,他怎么样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一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华服的俊俏公子一脸着急地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娃娃,即使是这般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也掩盖不了这人美得过分的容颜。 “这,应该快醒了,三皇子不要担心。”太医心惊胆战地开口。 “又是快醒了,这话你都说了七天了,我问你,他为什么还不醒,给我说实话。”虽然只有十三四岁,那不怒而威的皇家气势还是震慑住了旁人。 那太医擦擦脑门上的冷汗,吞吞吐吐地开口:“这小娃娃是三皇子在渤山打猎时发现的,他应该是先被什么高人打了一掌,直接跌落下来的,微臣为他诊脉时发现他五脏六腑俱损,要不是他脖子上挂着的珠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现下只怕早是一具尸体了……” 三皇子不耐烦地打断太医的长篇大论:“本皇子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快说,需要什么来救他,本皇子派人寻来便是。” “三皇子,微臣已经尽力了,这娃娃能不能醒,还是要看天意的,至于他醒来,能不能忍住剧痛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滚!”三皇子烦躁地将太医赶出去,走到床边,温柔地摸着小穆辰的额头:“小娃娃,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那群废物,每个人都只会这么说,但本皇子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的。” 小穆辰躺在床上听了半天,才知道救自己的是为皇子,那么这里就是凡间了,他从妖界禁地被打下来,居然来到了凡间,可是,身体好痛。 本想动动手指告诉那皇子他已经有意识了,哪想到身体痛得不听他指挥,只能在剧痛中昏昏沉沉地听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苦涩的药汁不间断地流入他的口中。 就这样昏沉了几日,这日午后,小穆辰刚醒,便在鼻尖嗅到了一股芳草般清香的味道,精神顿时好了不少。 有人给他喂了口药,流入口中的也是芳草般清香的味道,那药汁流入腹中,小穆辰顿时觉得身上的剧痛减轻不少,正欢欣地等着药汁,却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喝:“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随便靠近这间房的!” 是那个三皇子。 “我……”背对着三皇子的那人转身,小巧精致的脸,细细弯弯的眉,水灵灵的眸子,小巧红润的樱唇,单薄的身子上套了件青色的药童服,那丝毫不逊于床上娃娃的美色震撼了除三皇子之外的一干仆从。 “你什么?”三皇子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药童:“你是哪个太医院的,竟然这般不懂规矩?你手里端的是什么?”注意到娃娃嘴边残留的药汁,三皇子上前一步,抓住那药童的手腕,凤眼一眯,冷冰冰地看着他。 “说,你给他喝了什么?”连太医都不敢不经过他的允许擅自给娃娃喂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药童居然敢私自给他的娃娃喂药? “三皇子。”那药童不卑不亢地看着盛怒的三皇子,缓缓道:“我是王太医的嫡传弟子,是这娃娃的主治太医给家师传书,家师才让我从百草谷赶来为这娃娃医治。” “王太医?”三皇子缓了眉头,“既然是神医的嫡传弟子,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本皇子一声,刚才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青蒲自是不会计较这些,我这药材来之不易,请三皇子放开我。”那唤作青蒲的药童一脸淡然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三皇子,悄悄隐去了眼中的神采。 “请。”三皇子从容地放开青蒲的手腕,便走到床前,温柔地将床上的娃娃扶起,安置在自己怀里,并没注意到青蒲手腕上的红痕,以及青蒲眼中的失落。 青蒲小心地将手上的药汁尽数喂给小穆辰,之后毕恭毕敬地垂手立在一旁,等待着床上人儿的苏醒。 他知道这人这些日子为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娃娃茶饭不思,眼看着他瘦了不少,不知怎地,他就鬼使神差般地现了真身,或许他该感谢这小娃娃? 说到底,从他飞升那一日看见这人在渤山脚下弯腰将深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孩童温柔抱在怀里,就为了他脸上那温柔的一笑,他竟没有丝毫犹豫便放弃了成仙,一路隐身跟了过来。 第四章:苏醒 就在这时,青蒲听到三皇子惊喜的声音:“娃娃,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你,你是青蒲吧,快,快帮我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会不会突然昏过去?”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担忧。 青蒲压下心头的沮丧,将手轻轻搭在小穆辰的脉搏上,半晌,眉头轻皱,这娃娃的心脉受损严重,要是没他,还不知能不能苏醒呢,但是,青蒲看了眼急切的三皇子,如果说实话的话,他又要急得寝食难安了吧?“三皇子放心,他只要好好修养月余,以后小心照料就没什么大碍了。” “真的?”三皇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你竟然有这般本事,本皇子特许你留在本皇子府中,负责照料娃娃的饮食起居。” 三皇子话音一落,周围的侍从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天下人谁不知道王太医是皇帝亲封的神医啊,三皇子竟然要神医的嫡传弟子照顾一个奶娃娃的饮食起居,这神医弟子不会恼羞成怒地离开吧? 孰料,青蒲的反应让这帮侍从更是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风采卓绝的少年弯腰,抿唇一笑,“青蒲自当竭尽全力保住小主子。” 没有恼羞成怒?没有给他们尊贵的皇子一巴掌?神医的弟子是不是都这样? “辰辰好饿。”小穆辰软软糯糯地开口,小鹿般的大眼闪闪地看着三皇子。 “辰辰?这名字真好听。”三皇子笑眯眯地看着辰辰,半晌,回头对着失魂的众人冷哼一声:“辰辰说的话你们没听到么,还不赶快准备吃食。” “啊?是,奴才这就下去准备。”众人诚惶诚恐地退下,心知这皇子府以后怕是要大变天了。 “慢点,小心烫。”三皇子爱怜地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辰辰,辰辰抬起小脸,不满地瞪了名叫三皇子的人一眼,他要不是神仙,一定会被饿死,要不是他现在深受重伤,法力全无,他早就醒了,呼呼,差点饿死他,要不是那个漂亮的少年救醒他,他都想着饿死以后天天缠着小狐狸索命了。 吃饱喝足之后,身上的疼痛又悄悄袭来,小穆辰在三皇子的帮助下,擦净了唇,道了句好困便闭上了双眼。 三皇子为小人儿盖好被子,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青蒲:“你还没走?” “不是皇子说让在下照料辰辰的饮食起居吗,在下当然要留在这里了。”青蒲勾勾唇,看着恍然大悟的三皇子:“在下还不知三皇子的名讳,既然在下以后要与三皇子长期相处,总该知道自己的主子叫什么吧?” “皇甫垄。” 待皇甫垄远去,青蒲这才走到床边,看着面色苍白的辰辰,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痛得很,放心,我会帮你减轻疼痛。” 辰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少年:“多谢。”不问他为何要帮自己,也不问他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本事治好他的伤,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活着便要好好活下去。 青蒲看着眼前的小娃娃,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怎么给他一种活了很久的感觉,这小娃娃委实漂亮的过分。“把这瓶药汁喝下去,可以让你身上的剧痛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再发作,但每隔十二个时辰,你都要喝下一瓶,不然,你可能会挨不过去。”青蒲将手中的瓶子递到辰辰嘴边,看着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咽下苦涩不堪的药汁,赞赏地点头。 还以为他会哭闹撒娇一番呢,这小娃娃还真是懂事的过分啊。 服下药汁后,体内果然不再疼痛,辰辰舒展了眉头,沉沉地睡去。 待床上的人睡熟了,青蒲才悄悄离去,几个起落,便到了皇甫垄的院子,站在窗外,静静地凝视着正聚精会神地看书的皇甫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对着一个凡人发呆,像着了魔似的。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入夜,眼见着皇甫垄还在挑灯夜读,青蒲忍不住隐了身形潜进皇甫垄房中,站在皇甫垄身后看他读的是什么那么认真,医书啊…… 青蒲顿时觉得自己进来是个错误,但转念一想,还好,辰辰现在才五六岁,青蒲自信地勾唇一笑,还好,他有的是机会。 正在认真研读医书的皇甫垄只觉有淡淡的香气拂过鼻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只觉困意袭来,便放下书,步入内室休息。待皇甫垄睡熟,青蒲这才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看着眼前少年冷峻的容颜,只觉满心欢喜。 天色渐亮,皇甫垄睁开眼坐起身,动了动酸麻的肩膀,有些疑惑地皱眉,“三皇子,您醒了?奴才这就把水端进来。” “嗯。”皇甫垄淡淡地应声,随即门被人从外推开,几个侍女依次进入,皇甫垄起身任由侍女为他更衣,而青蒲依旧隐了身形,半倚在床头看着皇甫垄。 洗漱过后,皇甫垄想起辰辰,便吩咐侍从要等他醒过来才准传膳,不然不准打扰。 早朝,金銮殿上,看上去才二十八九的皇帝端正地坐在龙椅上,听着下面官员为了赈灾的事情吵闹不休,半晌,才威严地开口:“赈灾一事刻不容缓,你们还有闲心在朕的金銮殿上吵闹不休?一伙匪贼而已,你们竟然怕成这样,难道我朝就没人了么?” “可是皇上,安墨染将军前些日子去剿匪,结果被那帮匪徒掳去,这匪贼不除,如何将赈灾物资运过去?” “哦?”皇帝挑眉:“那么依李爱卿所说,除了安将军,你们都是胆小怕事的废物了?” “皇上息怒。”那李姓官员立刻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去福州赈灾。”皇甫垄上前一步,揽下了这个包袱。 皇帝眼一眯,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思索一番后,便点头应允。 “多谢父皇。”皇甫垄行了一礼后便中规中矩地站回去,他这么努力,母妃一定会高兴吧。 “无事退朝——”站在玉阶上的太监在皇帝的授意下宣布了退朝,接着众大臣便鱼贯而出。 “三弟,等等。” 听到有人叫自己,皇甫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人:“二哥有事么?” “三弟,你最近怎么总是行色匆匆地赶回府?莫不是你府中藏了什么宝贝不成?自从三弟上次打猎回来可是难请的很呐。”二皇子皇甫彻神秘兮兮地凑到皇甫垄耳边道:“三弟,告诉为兄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罕见的宝贝,藏在府中?” 辰辰,那可的确是宝贝,不过只是他一人的宝贝。皇甫垄笑笑:“二哥说笑了,弟弟只不过是最近开始用功罢了,哪里有什么宝贝,再说,我上次打猎回来,带回的东西你不拿去大半解馋了么。” “呵呵……”被人揭露短处的皇甫彻不自在地笑笑,绕是再想吃,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皇甫垄府中蹭饭了,三弟府中的厨子做的饭菜真是太美味了。 皇甫垄看了眼自家二哥,无奈地摇头叹息,二哥的好吃是出了名的,这天下间有哪个女子能满足得了二哥的胃啊。想到这,皇甫垄再次叹口气,要不是辰辰现在刚醒身体不好,他倒是挺乐意二哥上他府中的,因为每次二哥去,他都可以吃到天下间最美味的饭菜点心。 御花园,一个十来岁的俊俏娃娃一路小跑,一不小心撞上了刚下朝的皇帝。 “父皇,儿臣请父皇责罚。”四皇子皇甫昊从容地跪在地上,机械性地说着这句话。 皇甫轩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儿子,冷冷地开口:“身为皇子,如此没规矩,回去之后让太傅好好教你皇宫里的规矩,下去吧。” “谢父皇。”四皇子从容地站起身,反正在他眼里也没他这个儿子,他学那么多破规矩作甚?反正他迟早都要离开这个皇宫的,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来得畅快。 眼见皇甫轩走远,皇甫昊刚要再次飞奔,便见花园那头来了个仆人:“奴才见过四皇子,我家主子说您今儿不用过去了。” “哦,本皇子知道了,你下去吧。”皇甫昊登时垮下小脸,怏怏地回去练功。为了出宫,他特意逃了武师傅的课呢,回去是少不了一顿胖揍了。 皇甫垄回到府中,便直奔辰辰住的院落而去,进了院子便看见青蒲抱着辰辰出来。 “辰辰,怎么出来了?” “屋里好闷,我想晒晒太阳。”躺在软塌上,辰辰惬意地看着皇甫垄。 “辰辰觉得闷啊,那再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转转怎么样?”皇甫垄坐到辰辰身边,笑得温柔。 “好。”小家伙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温柔的不得了的皇子,有些不明所以,凡间的人,都是这么好的么?还是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青蒲依旧平静地立在辰辰身边,眉眼低垂。 第五章:吃货也有春天 临出行的前一天,二皇子皇甫彻到底是厚着脸皮以‘为三弟饯行’的理由来到了皇甫垄府上。 原本还担心被自家三弟赶出来而在人门口犹豫不决的皇甫彻,被猛地打开门热情招呼他进来的皇甫垄吓到了,奇怪,三弟怎么笑得这么,这么…… 还没这么出来,被拉到内院的皇甫彻便被眼前五六岁的漂亮娃娃吸引住了:“好漂亮的娃娃啊。” “娃娃,告诉彻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皇甫彻一脸惊叹地蹲在辰辰面前,毫不犹豫地捏住了辰辰的脸颊,忍不住发出赞叹:“好好摸,好水嫩,好滑,看起来好好吃。” 辰辰满脸黑线,皇甫垄则一脸无语,吃货二哥,果然三句不离吃。 “辰辰,来,别理他,垄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点心。”听到‘点心’两个字,皇甫彻立刻双眼放光,抱起辰辰就熟门熟路地冲了进去。 辰辰窝在皇甫彻的怀里,懒得挣扎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五脏六腑有隐隐作痛的趋势,没了法力就是不好,连个普通的娃娃都不如。 进了饭厅,青蒲悄悄寻了个空隙将一枚碧绿色的药丸塞进辰辰手中,辰辰抬眼冲青蒲感激地笑笑,偷偷咽下药丸,脸色这才好了些。 辰辰笑眯眯地坐在皇甫彻的怀里,吃着比平常美味百倍的糕点,好吃的差点连舌头一起吞进肚子里,这么好吃的糕点,人间竟然能有与厨神一决高低的人? “青蒲哥哥,你也尝尝,很好吃哦。”辰辰伸手拿了一块糕点翘高小手递到青蒲唇边,一脸期待地看着青蒲。皇甫垄不是滋味地看了眼辰辰,又满是敌意地盯着青蒲的后背,正式把这个神医的嫡传弟子列入头号情敌的名单里。 青蒲无奈地张嘴吃下了糕点,看着眼前娃娃亮晶晶的眼神,道了句好吃,便见那娃娃笑得更加灿烂,背后的视线越加冻人。 眼看辰辰不停歇的往嘴巴里塞着糕点,皇甫垄无奈地递杯水:“辰辰,别吃这么多,你身子不好,别等主菜上来的时候,再吃撑了。” 一听还有主菜,辰辰立刻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脸馋猫像地等着下人将主菜端上来。 眼见娃娃一脸馋像,皇甫垄对身旁的侍从耳语了几句,那侍从听完,小跑来到后厨,找到正在炒菜的大厨道:“启禀四皇子,我家主子说二皇子饿极了,正等着用膳呢。” “真的?”皇甫昊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说着使出看家本领,又用内力加大火焰,三下五除二就炒出了一盘色香味俱绝的菜肴。 那侍从收起内心的罪恶感,接过菜肴,迅速地消失在厨房,四皇子这么小就要饱受自家主子的无良压榨,明明是自家宝贝等不及了,偏要骗人纯洁的四皇子。 “这么快?”皇甫垄先是惊讶,然后就笑得如狐狸般,眉眼弯弯地喂着辰辰,一口都没留给不停吸气就差没留口水的皇甫彻。 侍从心里的罪恶感更重了。 “……”眼见辰辰将最后一口吞进肚子里,皇甫彻差点没把桌子给掀了,但考虑到以后还要天天来蹭饭,硬生生地忍住了,反正待会儿就有的吃了,而且娃娃才那么小一点儿,一定吃不了多少。 等到菜陆续上桌,辰辰偏头躲开了皇甫垄递到嘴边的食物:“我要青蒲哥哥喂。” ‘咻’一下,皇甫垄的眼刀精准地射进青蒲的心窝,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了位置。 青蒲只得顶着数道眼刀,细心地喂着辰辰,而皇甫彻则是大开杀戒,海吃一通,偶尔也夹些菜喂到辰辰嘴里。 “娃娃张嘴,彻哥哥喂你。”吃饱喝足的皇甫彻接替了青蒲的喂食工作,那些原本射向青蒲的眼刀转了个弯,咻咻地射向了皇甫彻,可惜,某个吃货对这些东西免疫。 皇甫垄顿觉气闷,于是叫过先前的侍从,又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侍从火烧火燎地跑进厨房,对着正在熬制甜汤的皇甫昊道:“四皇子,我家主子说他要跟您做笔买卖,只要您同意跟我家主子去福州赈灾,我家主子就把二皇子想要红杏出墙这件事提前告诉你。” “什么!”站在板凳上熬汤的皇甫昊气愤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他想红杏出墙?他敢!” “……”侍从看着四皇子杀气腾腾地冲出厨房,内心的罪恶感直线上升。 “告诉我三哥,这笔买卖我做了,只要三哥能把那个不守妇道的家伙给我带去福州,我就负责你们的饮食。”不就是多被武师傅胖揍几顿么,什么也没有二哥想红杏出墙这件事重要,他说过等他到了十八岁就娶他的。 等皇甫昊怒气冲冲地感到,正看见皇甫彻美滋滋地亲着怀里的人。 “二哥。” 冷不防听见一声充满怒气的‘二哥’,皇甫彻浑身一抖,连辰辰水嫩嫩的小脸都没有调戏的兴致了,僵硬地扭头,期期艾艾地唤了声:“四弟。” “哼。”皇甫昊冷哼一声,满脸不高兴地看着窝在自家二哥怀里的娃娃,才五六岁就会勾引男人了,哼,不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奶娃娃么,他一只手就能捏断他的脖子。 要说他皇甫彻,顶着这么厚的一张脸皮,他怕过谁啊,在龙床上撒尿他都敢,可偏偏就是怕极了这个四弟。 小小年纪便武功绝顶,平常对人冷冰冰,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他就忍不住哆嗦,呜呜,他就不应该在这个可怕的家伙五六岁的时候强出头,被大哥打得鼻涕眼泪齐流不说,还被这个家伙开口吓得病了两三天。 很多年以后,当两人聊起童年时,皇甫昊因为皇甫彻对为什么怕他这个回答不满意,而让某个白痴整整三天没下床。 皇甫垄见目的达成,便从皇甫彻怀里接过辰辰,带着众人离开,留下两人独处。 “欸?三弟,等等,我有件事跟你商量。”刚走了两步,皇甫彻便出声,皇甫垄笑得很狐狸:“二哥跟我到书房来吧,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于是乎,某个吃货就这样傻傻地被引上贼船,在以后的几年里迎来了他的恶魔春天。 第六章:炖还是不炖? 第二天,一行人整装待发,带着赈灾物资,浩浩荡荡地出发。 马车里,皇甫垄、皇甫彻、辰辰、青蒲四人坐在一起,而那个四皇子皇甫昊则一脸郁闷地被迫与府中带来的伙夫坐在一起,为了不让二哥在皇城附近跳车,他也只好先委屈一下自己了。 行至黄昏,辰辰涨红着一张小脸,吞吞吐吐地跑下马车,匆匆找了个野草茂盛的地儿,见皇甫垄他们都远远地站着,便放心地褪下裤子,蹲在那里便便。 辰辰蹲在那里东张西望的时候,猛然发现三步开外的草丛里躺着一只白色的野兔,看那野兔一动不动的样子,莫不是死了? 待解决完生理问题,辰辰小心地用手指戳戳地上的白兔,欸,还在热着呢,看来是昏过去了?算了,捡回去是烤着吃好呢,还是炖了吃好呢?带着这样的疑问,辰辰回到了马车里。 “三皇子,你看,我捡到一只兔子,我们今晚把它吃了吧?”辰辰歪着脑袋看着皇甫垄。而皇甫彻则跟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头,外加双眼放光地看着辰辰手上肥肥的兔子,一定很美味。 “……”皇甫垄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大一小,再看看微微发抖的小白兔,敢情这兔子已经醒了啊。 “辰辰,你身子不好,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这兔子看着满可爱的,不如养起来给你做个宠物?”青蒲看着在辰辰手里努力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蹬着兔子腿,想要逃跑的小白兔。 “嗯?”辰辰歪头看了手里不停地挣扎的兔子半晌,在确定这个是跟狐狸物种不同的时候,不情愿地点头,好吧,看在这兔子还好小的份上,就先养着吧。 “就听青蒲哥哥的,养着这小白兔,看他那么白,就叫它‘小白’吧。”“……”这下轮到皇甫彻无语了,到嘴的兔子肉居然就这么飞走了,郁闷地低垂着脑袋,好想吃炖兔子肉啊。 刚刚逃过一劫的白小小则惊惧地瞅了一眼捡到自己还说要吃了自己的新主人,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吱吱乱叫,哇哇,是木头神仙那个坏蛋啊,哇哇,主人,坏蛋要吃掉小小啦,乱叫一通之后,白小小终于反应过来,它,它貌似说不了人话了?“吱吱?”怎么会这样? 再看眼抱着自己的坏蛋,白小小又想要惊叫了,木,木头神仙怎么变得这么小了?白小小红彤彤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在看到双眼放光的吃货时,生生打了个寒颤,这,这个人类好可怕。 入夜,晚膳在众人一兔的期盼中陆续摆满了一地,四人一兔围着色香俱绝的佳肴,陶醉地吸了口气,然后开始用膳,白小小的小爪子刚伸到菜盘子边缘,便被人一把打掉,白小小泪眼汪汪地看着打自己的坏蛋小神仙,吱吱乱叫一通。 “你说什么?你饿了?要吃的?”辰辰试着翻译了下白小小的话,在得到白小小肯定的点头时,扭头向一家之长讨了些新鲜水嫩的胡萝卜:“诺,小白快吃。不要捣蛋,不然就没有胡萝卜吃了。” “……”白小小怨念地看了眼辰辰,他不干啊,他要吃肉,他要吃好吃的饭菜啊!!! 可惜,在某人强大的吃欲面前,白小小这只横行霸道惯了的兔子始终不敢放肆,啊啊啊,人间好可怕,千年前的人间就更可怕了,主人啊,快来带小小走吧。 不过,一直在寻找穆辰的胡熙,并没有听到法力全无的白小小的祈祷。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白小小迅速地由圆滚滚饿到了体态轻盈的地步,并且发誓这一百年内,他真的再也不会吃胡萝卜了。 就连皇甫彻看白小小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浓烈的炖汤欲望了,这么瘦的兔子,拿来炖汤他也不一定喝的到,偏心眼的三弟!皇甫彻磨磨牙,不如偷偷地把小白抓到后厨,然后…… 刚刚发完誓言的白小小转头看到了皇甫彻的奸笑,顿时小腿打颤地蹭着辰辰的衣角,呜呜,那个二皇子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他给吃了一样,不知怎地,白小小突然想起了王啸,想到王啸,白小小呜咽的更起劲了。 不知行了几日,离驿站还有数十里的时候,原本灰蒙蒙的天,突然下起了暴雨,皇甫垄立刻下令急行,免得等到大雨把管道泡软,到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给搁置在半道上了。 好在,总算是赶到了驿站,虽然个个都很狼狈,但还是暗自庆幸,暴雨一连下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太阳初升,辰辰一大早就起床,抱着迷迷糊糊的白小小出了驿站的门。 一脚踏在地上,居然像踩到棉花上一般,立时出现了鞋坑,道路这么软,看来要在这里停留一阵子了。 “辰辰,怎么也起那么早?”青蒲不知何时出现在辰辰身后,着实把小家伙吓了一跳:“青蒲哥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出来看看,看来我们要留在这一阵子了,路太泥泞了。” “可是,福州那里的灾民等得了么?还有被贼匪掳去的安将军怎么办?”辰辰望着青蒲,不解地看着青蒲眼中一闪而过的流光。 “别担心,最迟明天,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青蒲望着远方,目光悠远。 入夜,万籁俱寂,白小小悄悄地用前爪扒开门,一溜烟去了后厨。 坏蛋神仙都不肯让他吃肉,他都瘦的皮包骨头啦。哼,不给我吃,我自己去找吃的。哪知,在厨房里里外外搜刮了个遍儿,一点儿肉星子都没见。 就在白小小准备再找一圈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拎起来,扭头一看,竟然是皇甫彻。“吱吱?”你要做什么? 像是看懂了白小小的意思般,皇甫彻笑得贼贼的:“小白啊小白,你也是来偷吃的么,可惜,你很快就要被我炖了哦……” 白小小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晕厥,怎么会碰上这个贪吃皇子,呜呜,小命休矣。 皇甫彻拿了根绳子,把白小小麻利地拴在柱子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找来配料,生火烧水。待升好火,皇甫彻看着可怜兮兮的白小小犯了难,他没有做过菜耶,不管了,仍进去就好了。 于是白小小被仍进了冰凉的水里,底下还燃着熊熊烈火,欲哭无泪地看着皇甫彻拿了根胡萝卜,带着泥仍在他旁边,然后用给他从头淋到脚地淋了一通分不清是胡椒粉还是辣椒粉的奇怪东西。 看着被染的乌漆抹黑、红红绿绿的白小小,躲在门外多时的皇甫昊忍不住嗤笑一声:“二哥好性质,喜欢这样给三哥心肝宝贝的小心肝宝贝洗澡么?” “啊?四弟!”皇甫彻惊吓地看着皇甫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偷偷瞥眼地上堆着的木材,暗自估算如果拿它砸四弟有没有可能一下把四弟砸昏? “哼,这么怕我做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皇甫昊一看到皇甫彻对着自己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就来气,他又不是什么猛兽,至于这么害怕他么? 眼见皇甫昊不高兴,皇甫彻小心翼翼地陪着一张笑脸:“如果四弟不喜欢,我就不炖它了,四弟不要生气。”说着就把白小小从水里捞出来,又麻利地用水冲洗干净之后,讨好地递到皇甫昊眼前。 可能皇甫彻自己也没发现自己潜意识里竟然不想让皇甫昊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皇甫昊眯了眯眼,“要是不想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三哥的话,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以后不许怕我,更不许故意躲着我,不然我就让三哥不给你饭吃。” “啊,哦。”皇甫彻点点头,根本没想到为什么皇甫昊会出现在这里,只一味地想着四弟不要生气不要告密就好了。 “把这只兔子还回去,以后不许再打它的主意了,明天你就能喝到美味的汤了,听话,我去你房间休息。”皇甫昊说完转身就走,为了逮到皇甫彻,他可是在后厨守了大半夜呢。 虽然把到嘴的兔肉就这么还回去有些不甘心,但是,这是四弟吩咐的,还是要听四弟的,皇甫彻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辰辰住的院落,却不小心与外出刚回的青蒲碰了头。 “青蒲?你怎么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二皇子。”青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很晚了,二皇子还不去休息么?”果然,皇甫彻一听,立刻慌张地解释,反而把自己刚刚的问话给抛在了脑后。 第二天一早,皇甫彻果然如愿喝道了某人清早猎来的兔肉汤,碍于皇甫昊亲自在场的缘故,皇甫垄没敢把自己平日在饭桌上的作风拿出来,真没想到四弟竟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二哥面前露面了,失算啊失算。 饭后,派出去探路的探子兴高采烈地回来:“启禀三皇子,管道硬实如初,可以启程了。” “当真?” “千真万确。” “好,吩咐下去,即刻启程前往鄢陵城。”皇甫垄负手而立,开始思索如何在匪寇的地盘上救回安将军。 话说,这安将军被抓,发生在一个月前的鄢陵城。 第七章:究竟是谁不举 一个月前,鄢陵城,此地据福州不过百里远,每到入夜,暗香巷子便开始了精彩多姿的夜生活。 安墨染,当朝大将军,年轻有为,俊雅不凡。 本来是奉皇命前来赈灾,结果一到鄢陵城,就被手下一偏将李元拉去了烟花之地。明明是李元自己想去风流了,还扯上他,美名其约什么‘鄢陵城花魁貌美如花,将军不做其入幕之宾实在太可惜了,将军您不是不举吧?’诸如此类。 一开始安墨染还没打算搭理李元,可李元最后那句不举惹怒了安墨染,是男人,都不希望被人说成不举,就算是怀疑也不行!于是,安墨染站在青楼门口,看着上面招摇烫金的三个大字‘花满楼’无奈地摇头,仅是站在门外,就能嗅到里面的脂粉气。 李元明显是被里面纸醉金迷的气氛渲染了,迫不及待地拉着安墨染进了‘花满楼’。 “哎哟,什么风把两位爷吹来了?”花满楼老鸨扭着水桶腰,嗲嗲地靠近俊雅不凡的安墨染,绿豆大的小眼色迷迷地盯着安墨染的脸。这位爷可比对面的红牌小官官美多了,且没有脂粉气,要是能…… 但随即老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安墨染身旁的李元看起来五大三粗魁梧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只得老老实实地按照李元的要求在二楼雅间弄了个位置,让龟公带着二人上去。 唉,可惜这么美的公子了,老鸨无聊地绞着绣帕,望着安墨染消失的身影呆呆地看。 直到一双手在她眼前不耐烦地晃来晃去,她才回神。随即,小眼又眯成了一条缝,今儿究竟是什么日子啊,美男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而且这个美男比刚刚那个更美,只是多了点儿阳光气息,看起来无比晃眼。 “这位公子,头一次来这儿吧?”老鸨故作风骚地扬着绣帕往那俊美男子身上贴,谁知那男子皱着眉头,身形一晃,要不是那男子身旁的同伴稍稍扶了一把,老鸨差点儿就摔个狗吃屎。 老鸨正待发怒,却见那男子的同伴笑眯眯地递上来个金元宝,顿时笑颜生花。“我家主子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老鸨不要见怪。” “这哪能啊。”老鸨笑眯眯地开口,身上的脂粉气息熏得那锦衣华服的俊美男子不悦地皱眉,冷峻地看着不停跟老鸨客套的‘侍从’。 该死的混蛋,好好的在山庄里呆着不好么,非要跑出来喝什么花酒,不知道他一直对女人提不起来兴致么,看来这混蛋是嫌自己皮痒痒了! 俊美男子名叫斐问,乃鄢陵山庄的庄主。其不举的名声,整个山庄的人都知晓。其实偌大个鄢陵山庄,只有五个人。 按照副庄主陶默的说法就是‘我们庄主太醉心武学,平常接触的女人也就只有炒菜大妈刘氏,长此下来,能对女人有什么想法?’ 而这话一传出来,除了被刘氏拿刀追了整整一条街外,陶默也被自家庄主提剑追了一天一夜。 其实,陶默没敢说出口的是,‘前几天那武林第一美女脱光了躺在庄主床上,我在门外看得热血沸腾,也没见庄主对着那美人硬起来。’ 所以,为了治好他家庄主的不举之症,陶默冒着被自家庄主下令追杀的危险,悄悄地在二人喝的酒水里下了烈性春药,据说药性上来时就是给他个丑女,也照样能看成天仙美女。 眼看着自家庄主喝下了掺了春药的酒水,陶默立刻打着去找花魁过来助兴的名号溜出了房间,而此刻对门也溜出了一魁梧男子。 眼看着陶默开溜,斐问依旧自顾自地喝着酒水,只是越喝越觉得身子像是起火一样,‘啪’一声,斐问手里的杯子碎裂,这混蛋敢给他下药?很好,看来他有必要给那混蛋紧紧皮了。 只是,斐问眯了眯眼,当务之急,是先去有水的地方将降温才是,没找到那人之前,他是不会碰任何人的。 这厢安墨染也喝了李元为他精心准备的酒水,只觉浑身燥热不堪,细想便明白自己怕是被李元下了春药了,安墨染顿时欲哭无泪,他不碰女人不是因为他不举,而是他老早就爱上了自己儿时的玩伴,那个女娃娃才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触碰的人。 打定主意,安墨染快速起身,一定要去有水源的地方,不然…… 花满楼后院,与前院的纸醉金迷,喧嚣吵闹不同,这里只有一汪池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正是灭火的好地方。没有多想,安墨染便褪净衣物,下了水,体内的燥热这才好受了些。 就在安墨染闭目享受的空档,身后那道火辣辣的视线猛地变了个颜色,欲念充满整个瞳孔。 冷不防被人拥在怀中,安墨染惊吓地睁大双眼,在看到那人的面貌时,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欲念在不经意间,冲破身体。 光裸的脖子和锁骨,被水花打湿,在月光的映照下镀了层柔和的光芒。常年锻炼的肌肉线条非常迷人,没有衣物的阻碍,斐问随便一瞥就能看见男人浸在水里结实强壮的上身。 而安墨染看着轻柔的波浪擦过斐问肌肉美感十足的胸膛,那湿漉漉又实在的触感,好诱人…… 停!安墨染,你在发什么春?就算眼前这个男人长得和她再像,也不能想这些,一定是春药的缘故,不然他怎么会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动情? “放开我!”反应过来的安墨染开始在斐问怀里挣扎。 斐问看了眼双颊透红的安墨染,一声不吭地一只手托着安墨染的身子,另一只手忍不住划出一点涟漪,往下探了探。 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是不会客气的,这是对你的惩罚。 斐问的拇指轻轻摩擦安墨染幼滑的大腿外侧。 “呃?你干什么……”安墨染顿时一僵,脸色通红:“混蛋,我让你放开我,你在乱摸哪里啊!呼呼,不……你给我……啊!给我住手!” 斐问的手,在水下看不到的地方色迷迷地抚摸。包裹着身体的池水的温度,蓦然升高了,斐问的脸,在眼里慢慢变大,贴近在鼻尖,彼此暧昧的相触。 “我想要你。”斐问夺去他的唇,深深地,吻着。男人的气息充满独占欲,宣布所有权的同时,却又有着水一样的温柔。 舌尖宠溺地缓缓刷过牙床,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舌根开始,沿着喉头往下蔓延,渐渐连肺和心脏都微微收缩着开始期待。池水无微不至地包裹着两人。 看着眼前这张神似的脸,安墨染已无力思考,脑海里唯一存在的是正狂热深情亲吻他的斐问。斐问结实的胸膛,强壮的小臂,还有不可一世的气息,已经把他完全淹没了。 四周神秘的安静包围了他们,这一刻,他们是与世隔绝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这个能够一辈子被记住的热吻而存在。 直到肺里的空气快要用尽,斐问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安墨染的唇,抱起安墨染,游到岸边的白玉石上,让安墨染靠在那里,待安墨染稳住身体,斐问从身后游来,在水底握住安墨染的脚踝,让大腿划过水流左右大开。 “你……”淫靡的姿势让安墨染吃了一惊,满脸通红。 “放心把自己交给我,我会让你舒服的。”斐问邪邪一笑,开始享用眼前的大餐。 与此同时,前院二楼雅间,陶默和李元各自在房里欲哭无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糟糕,庄主哪里去了?明天死定了! 糟糕,将军哪里去了?明天死定了! 微风从窗外徐徐送来,带着一点儿含着清晨的寒意,安墨染在床上慢慢睁开惺忪睡眼,刚想翻个身继续大睡,只动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拧起剑眉。 疼,好疼。 昨天实在是太放纵了,而纵欲的后果就是屁股到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疼,前面的地方也疼疼的,一定蹭破皮了吧? 安墨染拖着浑身发疼的身体从床上艰难地坐起身,悄悄探头一看,不禁吃惊,昨晚那人竟然还没走,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你醒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安墨染想起昨晚的疯狂,有些尴尬地不知如何面对眼前酷似故人的陌生人,讪讪地笑笑:“昨晚实在对不住,我跟你那样……并不是在下的本意,在下早已心有所属,之所以那般,实在是因在下被人下药所致,还望公子海涵,只要公子不计较昨晚之事,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在下做得到,就一定办到。” “哦?非你本意?心有所属?”斐问声音蓦地一变,寒声道:“你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以,只要你跟我回去,治好了我的不举之症,我就放你离开,怎么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安墨染满脸黑线地看着斐问,他不举?他要是不举,昨晚拿什么把他折磨的这么惨? “陶默,你这个混蛋给本庄主滚进来!”见安墨染不吭声,斐问寒着脸将陶默唤进房间:“告诉他,我是不是不举。” “安公子,我家庄主的确是不举。”不过那是在昨晚之前。陶默苦着脸,露出脸上深深的伤痕,昨晚天快亮时被迟归的庄主殴打了一顿不说,那个什么安公子的下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不过庄主居然就拿他出气,结果…… “抱歉,在下并不是大夫,而且在下有事在身,不能在此地耽搁。”安墨染理直气壮地拒绝斐问的要求,傻瓜才会相信这个男人会不举。 “哦?可我已经让安将军你的属下代替你办事去了,如果你不跟我回去做客的话,我可不敢担保你的属下会怎么样,更不能担保你安将军在这里会怎么样。” “你在威胁我?”安墨染生气地看着斐问,这混蛋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 “你说是就是吧,我说过,我要你。我斐问要定你了,不单是你的人,还有你的心,都只能是属于我斐问一人的。”斐问看着安墨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对于斐问,安墨染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结果,还是被掳了去,马车里,安墨染浑身僵硬地靠在斐问怀中,动弹不得。他如今被这人强掳了去,朝廷定会震怒吧,他辜负了皇上对他的信任,也辜负了福州千千万万的百姓。 第八章:鄢陵一绝 众人到达鄢陵城的时候,道路两旁竟挤满了人,细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到了选花魁的日子。 “鄢陵城的花魁还能出色到哪去?二哥你就别探头探脑的了,当心掉下去。”皇甫昊绷着小脸,不悦地看着兴奋的皇甫彻。 “四弟你不知道,我刚刚听人说这花魁可是有讲究的,跟咱们那不一样的,能当上鄢陵城的花魁的人,都得是鄢陵一绝。”皇甫彻兴高采烈地靠近皇甫昊,竟然没有发现他越兴奋,自家四弟就越黑一层的脸。 “二皇子,什么是鄢陵一绝?”辰辰抱着白小小,一脸的好奇。 “色绝、艺绝、才绝。”声音越发兴奋。 “哼。”皇甫昊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看了看辰辰和青蒲二人,又不屑地看了眼兴奋不已的皇甫彻,单单是那两人,谁还敢在鄢陵城称‘色绝’? 对于花魁,皇甫垄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辰辰怀里的白小小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拼命想跳到皇甫彻那里,他也要看美人! 一行人到了驿站,用过膳,皇甫彻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开溜,白小小也是咬着皇甫彻的衣袖不肯松口。皇甫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兔,无奈地点头同意,辰辰和青蒲则由于特殊原因被皇甫彻强行留在了驿站。 天刚擦黑,皇甫彻就抱着白小小冲进了人群。皇甫垄和皇甫昊对视一眼,只得快步跟上。 等皇甫彻冲进人群才发现,台上美人虽各有千秋,姿色也是一顶一的好,可再怎么看也比不上辰辰和青蒲,这兴致顿时失了一半。 而白小小的眼珠始终处于亢奋状态,目不转睛地盯着二楼某一个地方,激动的不停颤抖。 皇甫彻这才注意到怀里小白兔的不同寻常,顺着白小小的眼神望去,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美人,比台上美百倍的美人。 顺着美人的纤纤玉指看去,美人手上的葡萄进了一个邪魅男子的口中,那男子举止轻浮,让未经人事的皇甫彻生生羞红了脸。而白小小此刻也不再激动了,反而落寞地将眼神转向别处,不再看楼上男子一眼。 而那邪魅男子显然也注意到了楼下呆呆盯着他看,双颊通红的皇甫彻,一跃而下,在皇甫垄与皇甫昊赶来的那一刹那,优雅地坐在椅子上,顺手将皇甫彻带进怀里。 全然不顾楼下皇甫昊怒火冲天地盯着他,王啸单手托起皇甫彻的下巴,凑近了细看,唉,没有红彤彤水雾迷蒙的双眼,神情再像他也终究不是他。 皇甫彻僵硬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他怎么可以调,调戏他? “嘭——”一声,皇甫昊一掌打碎了桌子,王啸气定神闲地搂着怀里的人转个身,木屑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四弟。”皇甫彻期期艾艾地唤了声,眼里满是感动。 “快放开我二哥。”皇甫昊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唔。”王啸吃痛地低头,就见一只全身雪白的兔子正恶狠狠地咬着他搂在皇甫彻身上的手,定定瞅了半晌手腕上的兔子,王啸失望地松开对皇甫彻的钳制,懒懒地冲站在一旁的女子道:“兔儿,我们走。” 那叫兔儿的女子毕恭毕敬地低头,柔顺地任由王啸搂着,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这边闹出的动静也使得今年的花魁大赛无疾而终,因为底下众人的眼球全被那名叫‘兔儿’的女子掳去了。 好好的花魁大赛搞出这样的乌龙事,不止老鸨伤心无奈,还有被斐问强行掳去做客的安墨染。 本想着出来替斐问那色狼带回去个美人,自己好离开的,结果全鸡飞蛋打了。 安墨染望了眼楼上闹事的人,顿时僵立在原地,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一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脱离斐问的魔爪,安墨染高兴之余,又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中翻腾。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方,安墨染撇开心头让他烦心的思绪,足尖一点,在周身侍从的眼皮底下上了二楼。 单膝跪地,安墨染冲惊讶的三人行了一礼:“属下见过三位公子。” 此时,楼下彻底乱了。安,安公子,怎么会这样? “咻咻!”几道身影落在楼上:“安公子,您是我们山庄的客人,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回去告诉你们庄主,只要他不再纠缠本将军,之前的事,一笔勾销。”安墨染负手而立,目光灼灼。 “如此,那我们就得罪了。”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楼下众人顿时一哄而散,终究是安墨染他们占了上风,那几人心有不甘地看着安墨染远去,转瞬便快速消失。 这般一闹,皇甫彻回到驿站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白小小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蜷缩在桌脚,任辰辰怎么诱哄就是不肯搭理他,无论辰辰将美食递到哪个方向,白小小都执拗地扭着身子将屁股对准辰辰。 “……”辰辰泄气地坐在一旁,听着刚刚回来的陌生人安墨染说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他们也并不是匪贼,属下只是被他们软禁了些日子罢了,希望三皇子不要追究此事。”安墨染低垂着眉眼,言辞恳切。 “墨染,你要想清楚,如果不问罪那些人的话,回到宫里,被问罪的人就会是你。”皇甫垄看着安墨染,有些不明所以。 “三皇子,这事的确是属下的过错,与那山庄里的人没分毫干系,就算问罪,也理应由属下一人承担,是属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也是属下至福州百姓于不顾。” “你……罢了,你先去休息吧。”皇甫垄看着倔强的安墨染只得妥协。 深夜,皇甫垄坐在书桌前,思索良久,终于提笔写了封信,如实告知了那人安墨染的情况,并建议那人撤去安墨染将军一职,贬为庶人。 也是时候该为自己打算一下了,看着跳跃的烛火,皇甫垄神色晦暗不明。 而青蒲,则依旧静静地站立在皇甫垄身后。 第九章:婚嫁 虽是深夜,可鄢陵山庄仍旧是一片灯火映照。 那几个人站在门外看着自家庄主把自个儿关在房间里半晌,心里暗自着急,他们就不应该回来贺喜庄主找到心上人。 斐问坐在桌前,翻弄着安墨染随身带来的包袱,丝毫不把安墨染开溜这件事放在心上,人都是他的了,心么?斐问看着安墨染平常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画轴里的人,笑得如偷了腥的狐狸一般。 好吧,就当他是回娘家了,他也该准备准备了。 次日天亮,在门外站了一夜的几人被斐问折腾的叫苦不迭。 再说皇甫垄一行,又行了数日,终于在薄暮时分抵达福州城内。 和当地官员交接之后,皇甫垄亲自带人前去抚慰城内及周围村落的百姓,直到第二日拂晓,才带着满身疲惫回来。 一连忙了数日,三皇子贤德的名声传遍福州,因着赈灾的事,皇甫垄忙前忙后,竟然清减了不少。 青蒲更是比往昔憔悴许多,既要顾着辰辰的身子,又要跟在皇甫垄身后忙活,倒是比之前更加虚弱。 虽有仙身,可也抵不住每日以自身血液喂食的消耗。 就在众人准备启程回京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到了。手拿圣旨的太监看了眼跪了一地的众人,在扫视到辰辰时,眼神噌地一亮,咳了两声:“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查安墨染玩忽职守,至福州百姓于不顾,枉负朕之信任,本应刺配流放,但念其战功赫赫,遂革去将军一职,贬为庶人。钦此。” “草民安墨染,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杂家今搬了旨,听说三皇子这是要启程回京,若三皇子不嫌弃,与杂家一起回京可好?”那宣旨太监笑眯眯地看着皇甫垄,眼睛状似不经意扫过辰辰。 “如此甚好,福公公何时启程?” “明天一早,杂家在此等候三皇子。” 与那福公公客套完,皇甫垄这才转身对向安墨染:“你是回京还是寻人?” “寻人。在下本就不醉心于官场,还是寻得伊人相伴最好。”安墨染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只是伊人于那人,孰轻孰重,最是伤神。 听到安墨染的回答,皇甫垄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了一通,才抱拳目送安墨染离去。 辰辰木着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昏昏欲睡,而他怀里的白小小居然还是木着那张兔子脸,连一下都懒得动弹。 “辰辰困了?我抱你回去休息吧。”皇甫垄小心翼翼地抱起昏昏欲睡的小人儿,满眼宠溺。 官道上,几匹快马疾驰而来,截住了刚走出成门口的安墨染。 看着眼前这几张熟悉的面孔,安墨染无奈地抱拳:“斐公子。” “哼。”斐问紧紧地盯着安墨染清减不少的单薄身子,这人都不会照顾自己么,才月余不见就瘦了这么多,回去一定要好好给他进补才行。 “……”一对上斐问的眸子,安墨染每次都有种被呵护宠溺的感觉,尽管这人某些时候做事全然不顾他的意愿,但那张脸却该死的吸引他。 “留宝。”斐问猛地变换了语气,唤出了安墨染的小名。 “什么?”安墨染倒退一步,呆愣地看着斐问:“你刚刚叫我‘留宝’?那,你,你,你……” “你什么?我不就是你发誓要娶的‘新郎’。”斐问坏笑着挑眉:“留宝,如今我都在你眼前了,你还不快履行当年的誓言娶我为夫。” “……”混蛋!安墨染双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看着眼前着混蛋,他完全想象不出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妹妹竟然是眼前这个人!差距也太大了吧?安墨染此刻连昏过去的心都有了,事实上,他还真的昏过去了。 斐问眼明手快地接住安墨染倒下的身子:“怎么,留宝再见到我就那么激动?” 安墨染再次醒来是被斐问狼性大发的吻给吻醒的,睁开眼,看到斐问那张脸,安墨染就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己想着念着数十年的女子,猛然间变成了夜夜对他逞凶的恶人,这种猛烈的落差感,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欣喜、失落、惆怅。 欣喜的是一别数年,终于寻得‘伊人’;失落的是‘伊人’非‘伊人’;惆怅的是,安墨染再次看了眼在他身上点火的男人,咬咬牙,恶狠狠地想着自己反攻的机会有几成。 竖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安墨染愣是被人从床上拉起来,睡眼惺忪地任人摆布,然后被人引到锣鼓大噪的前院。 安墨染瞪着一双美目看着前院的人声鼎沸,再看看一袭红衣的斐问,懵懂了半晌,才晓得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也是喜庆的红色。 “你……”安墨染看着眼前对着自己笑得柔情蜜意的斐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男子与男子成婚,且不说世人怎么看,便是子嗣这一事上,也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怎么,你不愿意?不过……”斐问话锋一转,邪笑地看着安墨染:“你不愿意也无妨,反正你人都是我的了,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安墨染既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他要是不喜欢他,就算人是他的又能如何?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夫对拜。” 此时此刻,两人眼中唯有彼此,此情此景,多少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到。 第十章:一见倾心 紧赶慢赶,终于在半个月后再次回到了都城。 入了腊月,都城内便是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寒冬腊月,风一刀一刀地割在脸上,宫门口,皇甫垄下了马车,嘱咐了青蒲一行几句,便随着福公公进了宫内。 在御书房禀告了赈灾一事之后,皇帝又询问了安墨染一事,最后长叹一声,便让皇甫垄跪安。 眼见着皇甫垄走后,福公公这才凑到皇甫轩耳边,颇为神秘地开口:“皇上,您猜奴才此去福州见着什么人了?” “哦?”皇甫轩不甚感兴趣地笑笑。 “奴才这次算是知道什么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了,三皇子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六岁的娃娃,那娃娃生得极精致,简直就像是仙童下凡,老奴见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妃嫔,倒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绝色的娃娃。” “是么。”皇甫轩将手边的折子搁在一旁,伸伸手臂,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那朕便去老三府上瞧瞧吧。” 青蒲一行人刚回到三皇子府,白小小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挣脱了辰辰的怀抱,跑了出去。 待辰辰服了药,才火急火燎地去寻白小小。 白小小心中一直惦记着鄢陵发生的那一幕,好不容易熬到了都城,便再也忍不住寻着王啸的气味寻了过去。 白小小蹲在‘一品轩’门前,仰着脖子看着二楼靠窗的男子,那男子放荡形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视到楼下的白小小,好奇地眯了双眼。 眼前是白小小为了不让泪水留下而努力睁大的眼睛,懵懂失神的朱红色眼瞳里是满满的将要溢出的悲伤。那纯真的,不设防的,受伤小鹿般的眼睛让人心疼不已。 不知为何,王啸有一种白小小在看着他的错觉,仅仅是一瞬,王啸便自嘲地摇头,那人早先便是妖王的心头肉,怎么会是眼前这只凡间的小白兔?自己果真是相思病重了么,是真是假都辨不清楚了? 只是这小兔子也着实惹人怜爱,王啸不假思索地掠下楼,将白小小带进怀里,起落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那叫兔儿的美人却不愿意了,嘟着红唇,不依地偎在王啸身旁:“它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罢了,公子何必屈尊降贵地抱在怀里?” 听了兔儿的话,王啸只是邪笑着吻上兔儿的红唇,反倒是他怀里的白小小,愤怒地瞪着兔儿,恨不得在兔儿身上瞪出两个大窟窿才好。 辰辰在街市上寻了半个时辰,才发现白小小在‘一品轩’,遂上了二楼,来到王啸跟前,奶声奶气地开口:“哥哥,可不可以把这只小白兔还给我?它是我驯养的兔儿。” 王啸看了看辰辰,又看看怀里的兔子,半晌才将白小小递给辰辰:“诺,下次别在让它乱跑了,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谢谢哥哥。”辰辰从王啸手中接过白小小,礼貌地道谢后便出了‘一品轩’。 “公子?公子?”兔儿在王啸眼前挥挥手,不悦地蹙眉:“那娃娃都走远了,公子竟然还没回过神,那娃娃真的有如此魄力迷住公子?”兔儿满脸不悦地看着心不在焉的王啸,手中的丝帕被绞得不成形状。 辰辰抱着白小小一路急行,就怕皇甫垄先回了皇府。却不想在门口撞上了一人。 “欸——”由于惯性,辰辰连人带兔子一起撞进那人怀里,那人虚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形。 “轩公子,您没事吧?”福公公紧张地看着皇甫轩。 “朕……我,我没事,倒是这娃娃,你没事吧?怎么跑那么急?”皇甫轩蹲下身子,看着眼前仅有六岁的辰辰由于先前跑得急,小脸红扑扑的,微张着粉唇,却比其他小孩子多了份冷清,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 “辰辰没事。”辰辰看了看福公公,想起这人是在福州宣旨的那个太监,心中对眼前这位轩公子的身份便有了个大概,看来此人不是皇子便是皇帝。 “辰辰?我记住了,改天轩大哥再来找辰辰玩吧。”皇甫轩捏捏辰辰粉嫩的脸颊,在辰辰不悦的眼神中意犹未尽地起身,领着身后的福公公在皇甫垄马车停下的前一刻拐进了旁边的甬道。 听着脚下积雪发出的脆响,福公公小心翼翼地瞅了瞅皇甫轩的脸色,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苦着一张脸,尽职地跟在皇甫轩身后,这,这皇上也没说喜欢不喜欢呐。 接下来的时日里,皇甫轩几乎天天出现在三皇子府周围,每每巧妙地避开周围的眼线之后,便领着辰辰东逛西逛,努力讨小人儿的欢心。 偏偏辰辰就是喜欢去二皇子府中蹭饭菜点心,而皇甫轩顾忌着身份,并不敢太过张扬。 如此这般,苦得便是作为跟班的福公公。 人间数十年也不过就是弹指间,光阴如水,湍湍而过。 在辰辰十六岁的生辰礼上,大清早各位皇子就送了贺礼过来,这家一奇珍异宝,那家一副千金难求的字画,虽是俗了些,却都是心意。 不过礼品也有意外的,就好比二皇子府送来的那只脖子上挂着合欢花香囊的雌兔,那咄咄逼人不接不罢休的气势把辰辰吓得面红耳赤,直往皇甫垄身后躲。 偏生皇甫彻还一脸肉痛地看着手中的雌兔,辰辰当然不肯把白小小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吃货做上门女婿,揪着皇甫垄的袖子,看着皇甫垄与皇甫彻周旋。 只是原本吵闹的庭院不知在何时寂静了下来,辰辰倒是不慌不忙地拿凤眼朝外一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院外站了个人正在欣赏那门额上的字。那人披着件素白的披风,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似天地间落了一抹银纱月光。 正是朝堂上那万星捧月的皇帝皇甫轩。 “皇上。”辰辰走到皇甫轩身边,躬身道:“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今天是辰辰十六岁的生辰,如此重要的事情,朕自然要来了。”皇甫轩不爱笑,声音却难得如此温和。 辰辰生辰上穿的衣裳是皇甫垄特意差人做的,深蓝色的浮云绣缎上绣着青翠的竹叶,袍身压着细致的银线,领口缀着珍珠与白玉石,衬着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十分养眼。 而皇甫轩看辰辰的眼神,让一旁立着的皇甫垄有了危机感。 第十一章:特别的礼物 入夜,万籁俱寂。 皇甫垄居住的翠竹轩里,临水的木轩里隔着重重白纱,整个竹轩枕着潺潺温泉水。 前厅散了宴席,皇甫垄摇摇晃晃地走进翠竹轩。 推开门,对着那案上的烛光,皇甫垄迷茫地打量着屋子,与白天不同,屋里极其讲究。屋内的香味好似天界瑶池的白仙莲,墙上挂着各国的珍贵字画,开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的楠木彩雕屏风后,一帘帘玉色纱幔悠悠随风垂着。 青蒲上下只着了薄薄的春衫,还露着玉白的颈子,那头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软软垂落肩头。从锁骨至右耳,有青色的花纹缠绕,眉心更是落了一朵张扬的朱砂花痣。 青蒲撩了撩长发,笑道:“我这样可好看?” 皇甫垄看着眼前风情万种的青蒲,在心里偷偷骂了句不要脸,他这几年在朝局的压迫下成亲,早已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又怎会对一个不爱的人动情? 这些年来,不是不知道青蒲对自己有情,只是他的心只给了辰辰一人,无法再分出一丝一毫。 心里虽这样想,可身体的需求却让他忍不住压倒青蒲。不行,不可以这么做,还是去皇妃那里好了。 “皇甫垄,你可以抱抱我吗?” 就在皇甫垄转身之际,青蒲出声,满脸羞涩的看着皇甫垄。随即,纤细的身子贴了过来,纤手抓住了皇甫垄的衣袖。 袖子在你手上,选择只有一个…… “可以。”皇甫垄忍着体内的冲动,满心无奈地答应。看来有问题的不只是屋内的熏香,还有,青蒲。 都是男人,拥抱一下也不打紧,其他的事情,还是等他恢复过来再说。 “真的?”青蒲得了应允,眼睛的颜色骤然深沉魅惑起来,骇了皇甫垄一跳。 纤细的人儿紧贴上来,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双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游走。 “你……你这是做什么?”皇甫垄喘着粗气,有些情不自禁。 “你不是说要抱蒲儿么?” 青蒲细滑的手,在皇甫垄身上缓缓摩擦,劲道那么巧,拿捏的那么准,不偏不倚,轻轻一掠,惊得皇甫垄更加难以自制。 “放开!”靠着仅存的那点少得可怜的毅力,皇甫垄苦苦隐忍。 青蒲的笑声就在耳边,热气吹进他的耳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答应的事,可不能反悔哦。” “你……”礼仪上的拥抱,和床弟之间的‘抱’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见皇甫垄忍得额露青筋还不肯动,青蒲抿了抿唇,手一扬,将皇甫垄身上的衣服抛到一边,失了衣物的皇甫垄又羞又怒地看着青蒲,直到青蒲的唇包裹了他的昂扬,皇甫垄才彻底失了理智。 两副年轻的男性身体紧紧结合在一起,幽静的翠竹轩内,只剩下青蒲不断求饶的声音。 翠竹轩内院,有一红衣女子站在水榭中央,听着屋内的动静,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这种事,她也不是没听过。从前听王子抱那人的时候,呻吟声几乎透出结界外围去,谁又想到原来被人抱还有这么疼的? 疼! 青蒲颤巍巍地抖动了一下眼睑,那张让他朝思暮想也让他疼得死去活来的俊颜还印在眸底。 要不是自己此刻受他酷刑般的折磨,谁知道这么一个斯文有礼的三皇子竟然如此恶劣? 唇上一阵红热,胸膛被压得几乎无法呼吸,青蒲被动地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等皇甫垄放开自己的唇,拼命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一屋的活色生香,连同男性的麝香味,一道挤进快充血的肺里。渗出一层又一层细密汗珠的脸,在晕黄的烛光下越看越俊冷。 青蒲为了今天,其实花了无数心力,皇甫垄毕竟是个很节制的人,要让他拥抱自己,谈何容易。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到底还是让他在锦语的帮助下瞅到了这个机会,只是疼的惨烈了点。 “舒服吗?”仿佛火舌吞吐着,在青蒲的嘴角轻轻游走,好笑地看着青蒲滚圆的眸子在眼睑下受惊似的剧烈跳动。 青蒲紧咬着唇瓣,打算不理睬皇甫垄,但随后就痛苦地哼了一声,浑身颤抖着大口喘息起来。 “嗯……啊啊……”青蒲奋力后仰着脖子,希望可以借此舒缓体内咆哮的征伐,一股似酥似麻的感觉却在这时候冒出来。 青蒲被动地承受着地狱般的煎熬。 “啊!不,不要这样弄……”青蒲半睁着被快感逗弄的氤氲的眼睛,看着在上方不依不饶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紧绷的身体软软地松懈下来,残存的快感不断在身体里流窜,两人胸膛都剧烈地起伏着。 此刻,皇甫垄总算找回了点理智,斜着眼,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刚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人,此刻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般,真有那么疼么? 皇甫垄坐起身,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抱起青蒲,接着又分开青蒲的双腿,青蒲骤然一惊,以为他又要胡来,半分慵懒也无,“你……” “别动,我要帮你清理一下,幸亏这里备有清水,有点疼,忍着点就好了,我轻轻的来。” 青蒲顿时羞红双颊,感动地任由皇甫垄抱着他清洗。之后,皇甫垄又为青蒲穿了件自己的里衣。 隔着烛火,看着眼前月白衫子的人,墨发如瀑布般倾泻,眸子闪亮,小巧精致的脸上满是粉色,就那般痴痴地望着他。 皇甫垄重重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抱起青蒲,接着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床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青蒲乖巧地点点头,看着皇甫垄离去,两腿间仍是火辣辣的疼。 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月光倾泻下来,青蒲的眸子骤然一亮,看着门外的人,视线接触到那抹深红时,顿时暗淡下来。淡淡地蹙着眉,一向云淡风轻的人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脆弱的神色。 锦语进了门,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青蒲的这丝脆弱,勾了勾唇角,淡然地开口:“我的仙香效果如何?青蒲公子可还满意?” “……”青蒲尴尬地看了眼锦语,又看了看案上的香炉,低头不语。 “这么听来,效果似乎是出人意料的好,青蒲公子不必不好意思。”锦语红袖一扬,挪了把椅子坐在屋内,细细欣赏着青蒲红彤彤的双颊,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哼。”青蒲费力地挪动身子,半倚在床头,“我素来不知锦语姑娘竟也跟凡人般喜欢听人墙角。” 恼羞成怒了?锦语甩甩衣袖,笑得云淡风轻:“我总要为枯燥的日子寻些乐子不是,不然这千百年可怎么过。” “你想要我做什么?”青蒲忍着疼,看着眼前貌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锦语。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我会来找你的。”锦语看着手腕处的血玉镯子,里面隐隐有红光流转,话音刚落,便化为一道红光飞出窗外。 “锦语拜见主子。”宽敞明亮的洞府里,锦语恭敬地跪在石地上,看着纱幔尽头的那个隐隐绰绰的人影。 “你去凡间作甚?你可知你的职责是什么?”纱幔后,传来淡淡的责问声。 “回禀主子,锦语不敢忘。请主子放心,锦语定将那物寻来。” 第十二章:深宫 清晨,辰辰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来用膳的青蒲姿势怪异地坐在椅子上,指尖竟微微发颤。 “青蒲哥哥怎么了?”辰辰话音刚落,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看了眼青蒲颈内的点点红痕,又看了眼缺席未来位置,心中便了然。 “我没事。”青蒲稍稍动了动,冲辰辰愧疚地笑笑。 “哼。”还不待辰辰开口,一旁的三皇妃却不屑地冷哼一声,鄙视地看了眼青蒲和辰辰:“都是一群男狐狸精。” 本以为二人会恼羞成怒,谁知等了半天竟无一人搭理自己,三皇妃面子上挂不住,恶狠狠地瞪了眼面瘫的辰辰和低头不语的青蒲,愤恨地摔了碗筷,离席而去。 “辰辰,你会不会怪我?”青蒲有些小心翼翼地抬头。 “为什么要怪青蒲哥哥?我的命都是哥哥在延续着,辰辰怎么会怪哥哥?何况,三皇子与我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我怎么会为了个外人与自己的哥哥生气?”辰辰伸手摸了摸青蒲,一直木着的脸绽放出的笑容刺伤了门外的人。 皇甫垄望着辰辰,面上是掩不住的哀伤失望,在辰辰的眼里,若是不在意的人,那人怎样他也不会有半分在意,没心没肺,他早已知道的。 只是亲耳听他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伤心,就连最亲近他的青蒲做这样的事,都不见他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他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么?那么,总有一日,他要暖化他的心! 皇甫垄失望地转身,行至外院,招了个仆人,在那仆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不顾那仆人惊讶的大嘴扬长而去。 次日清早,整个都城都知道风神俊朗的三皇子要选男妾,一时间整个都城都沸腾起来。男妾?那可是开朝以来第一次有皇亲国戚敢公开甄选,皇帝知道的话,三皇子还不定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 可是让众人跌破眼睛的是,皇上在朝堂上知晓此事之后,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意,不仅没处罚有龙阳之好的三皇子,居然还破例给了个王爷的头衔! 没几日,甄选出的男妾便集中到了三王府内院。王妃自是气得不轻,可看着一旁青蒲苍白的脸色,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气的,反正,王妃这个位置是她的,传宗接代这事也只能是她,这些个男宠再美再媚,终究也是男人,多些男人和自己争宠,总比多些女人和自己争宠要好得多。 青蒲哀伤地看着院里的男子,半晌才转身离开。皇甫垄不属于他,他早就知道,的确是不该妄想不是自己的人,他会对自己温柔,同样也会对别的男子温柔,他与这满院的男宠都是一样的,一样。 辰辰站在满园暗影处,抿唇看着青蒲脸上的悲伤与落寞,有些无可奈何,为了一个凡人值得么? 不知什么时候,满院的人都已走光,辰辰还站在那里,直到有一小太监悄悄唤了声:“公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辰辰这才回神,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点点头。 随着那小太监进了个不知名的宫殿后,那小太监便规矩地行礼告退,只是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往辰辰脸上看了一眼。 辰辰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看着满园繁花根茎旁的泥土,很明显是刚建成不久的。越往里走,越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人精心布置在这里,便更加好奇皇帝让他来这里的目的。 “辰辰,喜欢这里吗?”就在辰辰忙着打量四周的空档,皇甫轩推门出来,看着站在三千繁花下的人儿,笑得眉眼弯弯。 “喜欢?”辰辰偏头看着身旁枝头上的繁花,无谓喜欢不喜欢,难道我说句不喜欢,你还能让三千繁花尽谢不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辰辰嗅着花香,眼神飘向远处。 只是当辰辰的那抹笑落入皇甫轩眼中便成了,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落花飞扬,美人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 “你身子不好,别在那里吹风了,随朕进来吧。”按捺住心动,皇甫轩竭力作出平常的样子。 ‘不要进去!’微弱的阻挠声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那声音里的恐惧让辰辰也觉得胆战心惊。 略微停了步伐细听时,四周又寂静下来,摇摇头撇开心头的恐惧进了房门。 屋内竟然是一片刺目的红艳,大红的床幔,大红的锦被,就连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 “这……” “辰辰,你喜欢吗?这是朕精心为你布置的婚礼,嫁给朕。”皇甫轩站在旁侧,声音里充满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之所以会纵容老三选男宠,为的就是今天,他要给这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你想让我做你的男宠?你应该知道我在皇甫垄府上呆了十年。”辰辰嘲讽地看着皇甫轩骤然变换的神色,冷冷地出声提醒。 “在朕心里,你不是男宠,他们根本不配与你相提并论,在朕心中,你是独一无二的。朕,会给你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皇甫轩拉起辰辰的手,郑重地承诺。 辰辰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后退半步:“可是,我根本不会喜欢皇上,更不会稀罕那些死物。” “到了今天,你还是在拒绝朕?”皇甫轩眯起双眼,冷冷地看着一如往昔般倔强的小人,竟然三番四次的拒绝他,他从未为一个人这么上心过,他是皇帝,全天下都是他的,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看皇甫轩神情不对,辰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跑,那人却比他更快一步地将他禁锢在怀中,不顾他的挣扎,霸道地开口:“你不喜欢朕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呆在朕的身边就好。” 锦衣撕裂的声响震慑住了辰辰,就那么一瞬间的呆愣,回过神来已被疯狂的皇甫轩压制榻上。 “不要这样!”此时此刻,辰辰才觉得什么是恐惧,什么是恶心。在皇甫垄那里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皇甫垄虽然也喜欢他,可向来都是发乎情止于礼,何曾这样对他。 辰辰的剧烈挣扎更深深刺激了皇甫轩的征服欲,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毫不犹豫地吻上渴望已久的红唇,一路向下…… 辰辰死心地放弃挣扎,偏头看向门外,漂亮的眼眸里一片死寂,恨意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 恶心,恶心!感觉到皇甫轩正耐心地挑起他的情欲,辰辰觉得身上像是有许多恶心的虫子在爬一般,只恨不得自己当初便死了干净。 一到阴雨天便会发作的心悸,饶是青蒲本事再大,也阻止不了那种钻心之痛,如此辛苦的活着等着,等来的就是这般凌辱吗? 此刻被束缚在屋内十年的穆辰终于再次崩溃,他被白小小踹下去之后便一直被束缚在这里,等,等着那日的耻辱再次来临,看着被皇帝压在身下的自己,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从心底蔓延到全身…… 门外,隐约有道白影呼啸而过。 第十三章:人偶娃娃 白小小努力蹬着自己的四条腿,在皇宫里撒丫子狂奔。宫内的侍卫都知他是皇帝宝贝的宠物,索性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任由白小小像疯子般乱窜。 现在回去找皇甫垄不知道还来不来的急,要是木头神仙被那个皇帝给那个了的话,主人知道了一定会活剥生吃了他,而且他自己也不希望木头神仙被皇帝那个,神仙是主人的,除了主人任何人都休想碰! 快点!再快点!白小小一直在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不管找到谁,能把神仙救回来就行。 都城内,就见一只兔子在那撒丫子狂奔,许多老百姓纷纷好奇围观,无论往哪边跑,都会有人堵住他,白小小怒了,提气从众人头上蹬着腿凌空撒欢而过。他的十年修为啊,就这么给废了。 终于找到皇甫垄,白小小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咬着皇甫垄的袖子,四肢扒拉在皇甫垄手臂上,硬是将皇甫垄给引到了皇宫,饶是皇甫垄内力深厚,也不得不对眼前的这只兔子刮目相看,一只野兔怎么会比他这个武学高手还能飞? 只是白小小焦急的神色容不得他多想,辰辰一定是在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来到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男人的喘息声,皇甫垄愤怒地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父皇!辰辰!”皇甫垄冲进内室后,看到床上的那一幕,全身布满吻痕一脸死寂的小人儿真的是他宝贝了数十年的娃娃吗? 心疼、愤恨、后悔一起涌上心头,他应该早点为辰辰铲除这些危险的,皇甫垄红着眼睛对着皇甫轩一掌拍了上去。 正准备进入的皇甫轩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断,怒气冲冲的回头却看见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动手,于是匆忙接了一掌,离了塌。 皇甫垄逼开皇甫轩后,小心翼翼地为辰辰盖上锦被,可惜,辰辰的眼睛里仍旧是一片虚无,半点反应也无,好似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一般,空洞的让人心疼。 “辰辰……”皇甫垄转头看着浑身赤裸的皇甫轩,恶狠狠地咬牙:“你是畜生吗?你怎么可以对他这样?” “皇甫垄,注意你是在跟谁说话,朕是皇帝!”皇甫轩说着话,一步一步地逼近皇甫垄:“朕命令你立刻消失在朕的面前,否则……” “皇甫轩,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你更不配为君王,连自己儿子的人都要染指,你简直是疯了。”皇甫垄说完便招招凌厉地攻向皇甫轩的命门,一心想要制皇甫轩于死地。 就在皇甫轩将要喊出‘来人!’二字的时候,不知从哪来的白光击中了皇甫轩的心脏,皇甫轩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皇甫垄缓缓倒下,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而屋内霎时风云变幻,大量的白光飞泄,刺得皇甫垄睁不开眼睛,但看那白光刚刚杀死了皇甫轩,皇甫垄一刻也不敢多耽搁,迅速地用锦被裹住辰辰,提气跃出屋子。 就在皇甫垄抱着辰辰离开的刹那,整个屋子迅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眨眼间便成了冰屋一座。 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皇甫垄也不愿多呆,看了眼脚边的白小小,抱着辰辰几个起落便没了身影。 白小小则再次进了屋子,看着死去的皇帝的尸身,小爪子挥了挥,一份明黄色的纱巾便落在皇甫轩身上。白小小用爪子将纱巾扒拉掉,又费力为皇甫轩幻化了身衣裳,接着咬住皇甫轩的脚,将尸身拖出门外后,从嘴里吐出个绿豆大小的珠子塞进皇甫轩嘴里。 不多时,皇甫轩身上的冰便迅速溶解,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隐隐有红光闪过。 为了神仙和皇甫垄的安危,他辛苦修炼十年的法术霎时烟消云散。 再次活过来的皇甫轩,僵硬地动了动身子,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躺着,这个诡异的园子自从吓着了辰辰之后,他不是下令封了吗,他怎么会又来到这里了? 好半晌,皇甫轩才低头看着一直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小白兔,温柔地抱在怀里,随手将白小小爪子上的纱巾扯掉:“小白怎么会在这里?朕送你回去吧。” 皇甫垄抱着毫无生气的辰辰回了三王府,迅速回了翠竹轩。 将辰辰放在床上后,皇甫垄小声地命人提来热水,小心翼翼地为辰辰擦拭。 见他并不反抗,皇甫垄这才稍稍放心,他真怕这件事给辰辰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都是他太大意才造成这幅局面,要是他早点派人提防着,也不至于让辰辰受到如此屈辱。 “辰辰,没事了,没事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温柔的话语就在耳边,感受着那人为自己穿衣的动作,辰辰漂亮的眼眸里依旧什么也无。 没有厌恶,没有反抗,没有痛哭,辰辰乖巧的让皇甫垄更加心疼。 就在皇甫垄刚为辰辰穿好衣物,门外便有侍女前来禀告:“三王爷,皇上,来了。” 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不止辰辰缩在床脚瑟瑟发抖,就连皇甫垄自己也惊骇不已,当时他明明看到父皇已经没气的,怎么会…… 门,被人从外推开,仿佛过了百年那么久,皇甫垄在看到怀抱白兔的皇甫轩的那一刹那,心跳都停止了。 “朕来送小白回来,顺便看看辰辰怎么样了,那园子朕也没想到会如此诡异,居然将辰辰吓成这样,皇儿,辰辰现在怎么样了?” “父,父皇。”皇甫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皇甫轩此刻如此儒雅有礼,皇甫垄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侧身挡住皇甫轩的视线,恭敬地开口:“辰辰被吓得不轻,如今都还瑟瑟发抖,尤其害怕看见生人,父皇还是先回宫吧,儿臣会好好照顾辰辰,待辰辰好了,儿臣自会入宫告知父皇一声。” “如此也罢,朕先回去。这些日子,无什么大事,你就不用上朝了,好好照顾辰辰。” “儿臣遵命。” 第十四章:魇 从皇甫轩走后,辰辰就一直缩在床脚瑟瑟发抖,拒绝任何人的触碰,没办法,皇甫垄只好让人找来了青蒲。 听了皇甫垄的叙述后,青蒲走到床边看了眼辰辰,对着一脸焦急的皇甫垄,缓缓开口:“我虽是神医的弟子,但这是心病,我也束手无策,只能靠他自己慢慢走出来,不然谁也帮不了他。” “连你都没办法么?”皇甫垄眼中的期盼渐渐黯淡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床脚的辰辰。 “我无能为力,但我会尽量帮辰辰克服心里的恐惧,你不用太担心。”青蒲定定地看着皇甫垄,皇甫垄却逃开了青蒲的视线,有些狼狈地转身:“我还有事,你好好照顾辰辰。” 直到皇甫垄离去,辰辰才若无其事的起身:“哥哥不用担心,我没事。”话虽这么说,可眼中的空洞却骗不了青蒲。 青蒲坐在辰辰身侧,突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青蒲掏出瓷瓶递到辰辰手边,辰辰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才佯装镇定的接过,仰头喝下。 片刻,便有侍女前来送饭,青蒲接过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对着床上的辰辰道:“你若还想活,就下来吃饭,不许跟我闹绝食。” 辰辰听话地下床,对着满桌的佳肴不停地往嘴里送。“他竟然又活了。” 青蒲夹菜的手顿了几秒,看着对面满嘴食物的辰辰半晌才道:“放心,救他的定不是人,也断不会帮他害你们。” “嗯。”辰辰应声,不停歇的往嘴里送东西。没等到小狐狸之前,他会好好的活着。 半夜,辰辰惊叫着从噩梦中醒来,心口的剧痛提醒着他这是在现实里,梦里仍旧是那一幕幕让他绝望的画面…… “辰辰,你没事吧?”青蒲从旁边的榻上起身来到辰辰面前,担忧地看着他。 “我没事,只是心口很疼。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就好了。”辰辰说完又躺了回去,慢慢闭上眼睛。 待青蒲回了塌,他才再次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纱幔。 妖界,此刻刚经过一场战乱的洗礼,妖王再次易主。 “拜见狐王,臣等愿意誓死效忠狐王。” 年轻的狐王坐在象征妖王权利的宝座上,一脸肃杀。十年了,他终于足够强大,终于凌驾妖界众妖之上。 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怀里的白兔,俊美的狐王冷冷地开口:“效忠?怎么,你们都不再觊觎这张椅子了?” “臣等惶恐,狐王乃妖界奇才,臣等万万不敢与狐王争锋。” “哼,你们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众妖此刻才敢稍微活动一下筋骨,迅速退出大殿。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胡熙冷笑一声,随即化作一道红光来到当年的断崖处。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怀里的白兔猛地挣脱跃下断崖,胡熙才反应过来。 看着脚下的深渊,当年辰辰落崖的画面又再次重现脑海,或许他并没有消失,地府没有他的魂魄也并不代表他就消失了。这么想着,胡熙便也跳了下去。 第二日,青蒲来到床前看着依旧熟睡的辰辰,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辰辰这才睁开双眼,麻利地下床洗漱,等青蒲端着水进了的时候,他已洗漱完毕。 看着辰辰头上歪斜的发髻,青蒲刚要上前帮忙打理,便被辰辰一把挥开:“我自己来!” 对着铜镜捣弄了半晌,辰辰泄气地开口:“哥哥用法术为我定冠吧。” 果然还是在意着的。青蒲手一扬,辰辰的发丝便乖巧地束起。“我们去前厅用膳吧,也好让他放心。” 到了前厅,皇甫垄看到辰辰眼睛顿时一亮,满是欣喜地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空位道:“辰辰,来,坐在这里。” 闻言,辰辰轻轻地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紧挨着青蒲坐下。见辰辰如此藐视皇甫垄,王妃颇不服气地瞪了眼辰辰,不就是个男宠么,居然敢忤逆王爷的意思,更可恨的是那位置是她想坐也坐不上的,偏偏这人如此不识好歹。 皇甫垄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警告似的瞪了眼王妃,这才转向辰辰道:“没关系,辰辰想坐哪里便坐哪里,来多吃些。” 看着碗里的饭菜,辰辰意兴阑珊地捡了些送进嘴里。早膳就在皇甫垄的殷勤和辰辰的漫不经心中结束,婉言谢绝了皇甫垄要带自己出去散心的好意后,辰辰随着青蒲离了前厅。 待皇甫垄也离席后,王妃狠狠地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上,忿忿地开口:“他算哪根葱?居然敢这般侍宠而娇!他既然敢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那么,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王妃说的极是,咱们王府不是新来了一批男宠么,等咱们王爷宠幸了那些男宠,那人自然也就不稀罕了,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搓扁捏圆?”一身着碧绿丫鬟服饰的女子垂首附和道。 听了心腹的话之后,沈如微微勾唇,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他不是惊吓过度么,那索性就再推他一把。 第十五章:思愁 上元佳节,都城内大街小巷里挂满了红灯笼,远远望去,如天上繁星般璀璨。 青蒲换了身翠竹绿的锦衣,早早地来到与皇甫垄约定好的闹市,欣喜地看着满街的红灯笼。 “哟,我当楼下站着的是谁呢,原来是青蒲你啊。”脆若黄莺般的嗓音在青蒲耳边响起,好似这声音的主人就在他身侧似的。 青蒲扭头看向二楼,依旧是一袭红衣的锦语正凭栏而立,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微风吹起她的裙摆,不知痴迷了多少少年郎。 “锦语。”青蒲淡淡地打了个招呼,并未打算上去。 谁知,锦语竟翩然而落,宛若天仙般,真真惊住了满街的人。“你在等那个人么?” “嗯。”青蒲看了看满街的嫉恨目光,稍稍拉开了自己与锦语的距离,淡淡地应了句。 注意到青蒲的疏离,锦语微微挑眉,故意又靠近一步,微微贴着青蒲的身子,吐气如兰:“我先走了。”说完,锦语后退半步,笑意盈盈地隐入人群。 青蒲微微皱眉目送锦语离去,不知为何,锦语临走的那一笑,竟让他的心微微不舒服。 王府的盛宴终于临近尾声,好不容易送走了众人,皇甫垄抬头望望头顶的明月,想起与青蒲的约定,匆匆换了身衣物,准备离府赴约。 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被沈如身边的侍女拉了回去。“王爷,您快去看看我家王妃吧。” “她怎么了?”皇甫垄冷淡地问了句。 “奴婢也不知,王妃刚刚还好好的呢,散了宴席后就昏倒了。”眼看那侍女急得快要哭出来,皇甫垄只得随她去了沈如的院子。 “去把李大夫给本王叫来,看看王妃是怎么了。”皇甫垄坐在床头,看着沈如一脸苍白的躺在那里,心里也有些不忍。 很快,李大夫便挎着药箱进了内室,行礼之后,又在沈如手腕上垫了块布锦,这才搭脉看诊。 半晌,李大夫才开口:“恭喜王爷,王妃她这是有喜了,只是脉象微弱,需要好好滋补。”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皇甫垄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如的小腹,心中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沈如醒了。睁眼便看见自己心爱之人坐在床头,沈如有些恍惚,半晌才忆起自己先前昏迷之事。有些娇弱的依偎在皇甫垄怀里,这才开口询问:“王爷,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说你有了身孕,以后要好好休息,府里的事情就不用太操心了,知道吗?”皇甫垄微微揽着沈如。 “啊,臣妾有喜了?”沈如欣喜地捂住自己的小腹,眉眼弯弯地笑着。她有喜了,她居然怀了王爷的子嗣,这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么? “你好好休息吧,本王……”话未说完,便被沈如打断:“王爷,今儿是十五,臣妾又有了身孕,王爷今夜还要去他人那里么?王爷就不能多陪如儿一会儿吗?” 沈如这番话说得可怜兮兮,皇甫垄忆起自己往日甚少来看她,心觉愧疚,便止住脚步,留了下来。 月上中梢,街上行人渐渐稀少,青蒲站在冷风里,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眼神被对面纸灯上的小字吸引,竟不自觉地慢慢走了过去。 摆摊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眼见一直站在街对面的年轻人停在自家摊前,老者笑眯眯地开口:“先前就见公子站在对面等什么人,怎么公子要等的人还没来吗?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那人既然不来,公子何苦再继续等下去?” “老伯,你这些纸灯是做什么的?”青蒲好奇地提了盏,小声地念出了上面的小字:“幽梦影成叠,尺素笺成灰,为君独立至中宵。” 独立至中宵,青蒲自嘲一笑,放下手中的纸灯,放眼望了望四周,只觉心里空茫茫一片,竟无比孤寂。 也无心再听老者的话,就那么失魂落魄地抬步离开,茫茫然地胡乱走着。那老者说完抬头再看时,刚才还站在这里的俊俏小伙,竟只剩一个略显单薄落寞的身影,老者叹息一声,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摊子。 那么爱那人,那人却连赴约都不肯么,是他太执着,还是那人太无情? 那种前一秒,还怀着满心期望,象被推上高高的天空;然后下一秒,满心的失望,象从高空狠狠坠落的滋味,他不想再尝了…… 落寞地推开房门,注视着满室清冷,苦涩的笑容在嘴角牵起。这一次失约,又是为了什么事呢?辰辰?王妃?还是那些男宠?似乎无论哪个都比他重要吧,他在他眼里或许也就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已。 出了房门,青蒲坐在门前,遥望天上那轮明月,思绪飞扬。半晌才坦然一笑,好似想通了什么似的,径直站起身,回了房,将满园银光关在门外。 此刻,某个山峰一脚,只见一直躺在那里的红衣男子慢慢睁开双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头上的明月,这是在什么地方? 胡熙缓缓坐起身,看着周围的茸草,急忙站起身寻找早先掉下来的兔子,漫山遍野地找了一通后,又失望地回到原地,看着脚下的山路,思索再三,终于决定动身下山。 次日一早,青蒲去旁侧的院子叫醒了还在贪睡的辰辰,洗漱一番后,二人相伴来到膳厅。 只见沈如笑靥如花地紧挨着皇甫垄,眼中满是得意,瞧着他们这些坐在一旁的‘男宠’分外不屑。 “如今王妃有了身子,王府以后上下琐事就交给青蒲打理。你们这些日子都不要再闹出什么让本王烦心的事来,知道吗?”皇甫垄说着便夹了些菜递到青蒲碗里,目光里有些歉意。 青蒲看了眼皇甫垄,微叹一声:“我一定会尽力。”众人也随即随声附和,唯独辰辰自顾自地在那夹菜用饭。 此举引起了几人的不满,虽未明显表现出来,却也暗暗嫉恨着辰辰在皇甫垄心中的特殊地位以及他的目中无人。 第十六章:再见皇帝 上元节一过,皇甫轩便派人通知皇甫垄每日早朝必到的要求,并将多日积攒下的奏折一并交给皇甫垄。 看着书房里堆了半个桌子的折子,皇甫垄眉头微皱,实在想不通皇帝此举的用意是什么,似乎自从皇帝死而复生之后,他的所作之事就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绪了。 皇帝在他走后,究竟遇到了什么奇遇?这成了皇甫垄最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件事。 冷不防,一只芊芊玉手附上他的眉头,皇甫垄略微不自在地动了动,“怎么又皱眉了?” 青蒲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柔软,传到心里竟奇异的舒服,皇甫垄轻咳一声:“没什么事,就是这些折子烦心了。这些官员,琐事没几件,废话倒是一大堆,看得我心烦。” 闻言,青蒲随手拿起看看了,不由的轻笑,这折子写的委实繁琐,先赞美国运,再赞美皇帝怎样怎样,居然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大堆才提些小事,也难怪他要皱眉了。 “眉头都快皱成小老头了,我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青蒲如此直白的话,让皇甫垄原本想要出口的话硬生生梗在喉里,心也微微紧缩,似有不忍。眼睛望着青蒲,手却悄悄地将一本明黄色的折子掩在底下。 青蒲似是什么也没注意到般,浅笑着屈身告退,待退至门外,眼中的受伤还是有些许流露出来。 另一厢,几个平日里就看辰辰不顺眼的男宠领着自家小厮,趁着青蒲不在的空档,浩浩荡荡地进了辰辰的院子。 原本坐在院中的辰辰眼见这些人来者不善,也利落地起身,抱着怀里没什么精神的白小小,冷淡地看着几人:“你们来做什么?” “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胆小鬼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们说话?”一个身穿白色锦衣的男子说着就要上前去教训辰辰。 侧身躲开男子伸过来的巴掌,辰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离开。” 而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却恰恰落在那白衣男子眼中,那男子怒气更甚,猛地上前一步,作势欲打,却连辰辰的衣袖都没有碰到,遂回头冲着还立在原地的两人道:“你们两个还楞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来帮忙?”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三个打一个,辰辰很快占了下风,被那三人摁到地上拳打脚踢。可他却连吭一声痛都没有,就那么静静的蜷缩在那里,任三人肆意打骂。 三人也知道被他们痛打的人是皇甫垄的心头肉,所以专挑看不到的地方打,而且这人这么高傲,断是做不出向皇甫垄告状之事。眼见时间差不多,三人停了手,看了眼挨的不轻的辰辰一眼,得意地离了院子。 缓缓坐起身,随意拢了拢被打散的发髻,用手背擦去不断留下的血丝,辰辰忍住心口的剧痛,费力的站起身,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物后,便将沾有泥污的衣服藏起,坐在窗前等着青蒲回来。 从头到尾,尽管疼得双手颤抖,他也硬撑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中虽有恨意,可那恨意却虚无缥缈的很。 就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一看见来人,辰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惊惧,匆忙之中被椅子绊倒在地也顾不得疼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涌现,跑,一定要跑。 皇甫轩眼见辰辰突然起身、突然摔倒,也顾不得什么,慌张地上前想要扶起地上的人儿。谁知还未等他靠近,那小人儿竟惊惶地瑟瑟发抖,口中不断嚷着:“你不要过来!不要!” 皇甫轩疑惑地皱眉,直到白小小扑进他的怀里,他才回过神来。退至门口,才开口安慰:“别怕,朕不进去就是了,朕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看情形还是不太好啊,要不要朕派御医来帮你诊治?” “不,不用了。”辰辰努力克制自己对眼前这人的恐惧,费力的起身,看着皇甫轩眼中盈溢的关怀,虽明知此时的皇甫轩已不再是往日的皇甫轩,可那天的记忆却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对人恐惧。 “你脸色很不好,朕不太放心你。”皇甫轩有些无奈地看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辰辰,半晌才干巴巴地吐出这一句。 “我没事,皇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先回去吧。”辰辰低垂着头并未抬眼看向皇甫轩。 皇甫轩暗叹一声,放下白小小,转身出了庭院。眼见皇甫轩离开,辰辰这才不再强撑,稍稍放松了下来。 青蒲回到内院才想起自己进去找皇甫垄的目的,不久前,二皇子府的人刚送来了喜帖,好像皇上为二皇子赐了婚。想到这,青蒲便转身快步往书房走。 “王爷,二皇子府上的请帖我刚刚……”见皇甫垄正在批阅奏折,青蒲忍不住放轻了声音,“我将它放在这里了。” 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寻了管家准备要送去的贺礼。 一个时辰之后,皇甫垄才伸着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光不经意间扫到桌上放着的喜帖,拿起看了看,想着四弟此刻的表情,皇甫垄忍不住轻笑。 此刻的四皇府果然是闹得鸡飞狗跳,放眼所望之处全是一片废墟。四皇子皇甫昊怒气冲冲地看着拼死拦住他的一群人,怒声道:“你们快给本皇子让开!” “四皇子,您不要任性啊,冷静千万要冷静啊,皇上都已经下旨说让二皇子七天后与礼部尚书的女儿成亲了,您再跑去二皇子大闹的话,皇上说不定会将您流放呀。”一想到四皇子十几岁稚龄要被流放至边疆,奶娘就忍不住直抹眼泪。 “奶娘……”皇甫昊无奈地忍住想要飞出去的欲望,忿忿地任奶娘拉着自己的手回了房。 他二哥现在居然迫不及待的出墙了,真是不乖,皇甫昊委屈地抿抿唇,躺在软软的被窝里开始神游。 殊不知,皇甫彻的心里也不好受。他都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准皇子妃生得是圆是扁呢,父皇居然那么心急地给他指婚,他都还没有准备好成家,居然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皇甫彻郁闷地往嘴里塞着糕点,不禁害怕皇甫昊一气之下,自己以后是不是都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了。 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皇甫彻便觉得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子在挠一般,原本美味的糕点也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怎么办?四弟以后不理他了怎么办?四弟以后不再给他做好吃的了怎么办? 第十七章:惊悚之夜 转眼便到了大喜那天,皇甫彻紧张地搓着衣角,身上大红的喜服也似乎变得异常碍眼,就连宾客的祝贺声都显得那么刺耳。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禀报,皇甫彻的心也随着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起起伏伏。四弟没有来,三弟也没有来,青蒲来了,辰辰也来了,就连一直怕他躲着他的小兔子都来了,四弟为什么不来呢? 不知为何,皇甫彻竟隐隐有些失落,吸吸鼻子,努力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热络地迎上前,冲青蒲二人笑道:“你们怎么也来了?三弟没告诉你们今天也是他娶侧妃过门的大日子么?对了,侧妃好像是我家新娘子的姐姐。” “你说什么!”青蒲忍不住提高音量,脑中一片空白,原来是他又要娶妻了,怪不得最近几天会那么反常。 自嘲地笑笑,青蒲对着皇甫彻微微惊讶的脸,解释道:“什么也比不上你这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喜日子,我们当然要来祝贺你了。” “哦?是这样啊。”皇甫彻八卦地冲青蒲眨眨眼,表示自己理解青蒲的心。对此,青蒲只得无奈一笑。 知道辰辰不喜欢热闹,皇甫彻也不就不再、寒暄,直接将两人迎进大厅。不多时,新娘的花轿便到了门口,踢了轿门之后,新娘这才由母家的哥哥背着进了府。 待离得进了,皇甫彻这才后知后觉地看着眼前比他高了一个头的新娘,眼中的小火苗烧得噼里啪啦的,父皇在搞什么啊,这新娘居然比他还高个头! 带着满腔的不情愿草草地拜了堂,回头时不经意间望到了青蒲眼中的羡慕,竟一时间楞在那里,想起青蒲与自家三弟的关系,以及三弟府中的后院,忍不住为青蒲叹一声不值。 随即便被新娘微微拉扯的阻力给惊得回过了神,糟糕,他居然在拜堂的时候走神不说,还一直直直地盯着青蒲看。看眼前满堂神色各异的大臣,他就知道自个是出大糗了。 好在,没人敢指责作为皇子的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后,皇甫彻开始了忙忙碌碌的敬酒。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王府也结束了婚礼,大半的朝中重臣都聚集到了三王府来观礼。就连如今平日里甚少露面的皇帝也亲自坐在主位上,此举异常明显的给了众大臣一个猜想分派的契机。 新娘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去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悄悄掀起了红盖一角,虽然仅有一瞬,但那露出的美貌仍是惊呆了那些不小心看到的大臣。美人如斯,三王爷可真艳福不浅啊。 席间,宾客们都在窃窃私语着三王爷新娶的侧妃如何美若天颜,就连那些端着酒水走来走去的侍从都如此清秀,三王府多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入夜,散了酒宴,皇甫垄沿着旧路回到了翠竹轩,推开门时,不知怎地,竟有一刹那间的恍惚,好像此刻与那夜重叠般,青蒲仍旧慵懒的斜倚在床头般对他露出一个倾城微笑。‘我这样美么?’ 回过神后,看着满室幽清,皇甫垄摇摇头,将刚才的心动甩出脑外。他怎么可能对一个胆敢勾引他还不知羞耻的说要代替辰辰的人动心?想要代替辰辰,绝不可能。 比起翠竹轩的冷清,旁边的临水轩倒显得热闹多了,礼部侍郎竟不顾着自己是个大男人的面子,拉着新娘的手,呜呜痛苦,旁边的美妇人则伸手抹抹礼部侍郎的眼泪,安慰道:“夫君,快别哭了,今天是语儿的大喜日子,要高兴些。” “是是,夫人说的是,老夫这一不舍,竟然在语儿的新婚之夜哭出来了。语儿啊,以后你就为人妻了,要做好为人妻的本分,不该做的事,咱就不做,不该争的,咱就不争。知道么?爹只有你这么个爱女,决计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礼部侍郎拉住新娘的手,殷殷嘱咐,生怕漏了一项。 “夫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欣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她娘就算有百般不是,欣儿也是无辜的啊。夫君这么说,可真真让为妻心寒。”眼看自己的爱妻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礼部侍郎只好放低身段,好言好语的安慰。 “语儿,爹娘就先回去了,别忘了常回府看看爹爹娘亲。”已经走到门外的礼部侍郎回头再次看了眼身着粉色嫁衣的爱女,眼中满是不舍,从今天起,女儿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爹娘放心,语儿会紧遵爹娘教诲。” “夫君,我们回吧。”“夫人,咱们回家。” 听着脚步声渐远,原本端坐在床上的人顿时扯掉头上的红盖头,解了自己身上的喜服,只着一身大红色的里衣来到门外,趁着四下无人,咻地飞进临轩的池水,赤足站在水上,闭目吸取月光。 而二皇子府这边,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皇甫彻心中一直因着拜堂时的发现而不畅快,想他堂堂一皇子,居然只到自个儿夫人的肩膀??父皇帮他选妃的时候怎么也不顾及下他儿子的身高,这摆明了就是乱点鸳鸯谱啊。 带着满腔抑郁,皇甫彻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新房,看着端坐在床上的新娘,无奈地朝房顶翻了个白眼,认命地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屏退众人:“没有本皇子的吩咐,今夜谁也不许靠近这个院子半步。” 众人抿唇笑笑,均兴高采烈地退出院子,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 人一走,皇甫彻更加局促地站在原地,一开始,新娘还极有耐心地坐在床上等,一刻钟后,新娘有些坐立难安了;又一刻钟钟后,新娘怒了,蹭地一声从床上站起身,双手叉腰:“你到底还要杵在那里多久?” “啊?”皇甫彻瑟缩一下,看来新娘子不仅比他高,脾气似乎也比他大,怎么办啊?要是四弟再就好了,最起码,四弟一定不舍得让这女人这么吼他。 新娘吼了一声后,低头看看皇甫彻的脚,居然还敢站在原地不动!很好,盖头一掀,冲上前抓住木木呆呆的皇甫彻,捞住皇甫彻纤细的腰身夹在腋下,来到床边。 粗鲁地翻过皇甫彻的身子,大掌毫不客气地打在皇甫彻的屁股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皇甫彻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顿时张开小嘴大哭起来,刚哭出个声,猛地想起这是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只得咽下喉头的声响,细弱地哭出声。 呜呜,这哪是新娘子啊,这分明就是母夜叉啊。天下有哪个新郎像他这般倒霉啊,高没新娘高,打又打不过,都新婚之夜了,居然还被打屁股。娘啊,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四弟,救命啊!!(亲们,记得一定要收藏啊、推荐啊。不然半夜去打你们的小屁屁。) 此时,半路折回来偷听墙角的众人疑惑地面面相觑,听这动静,像是行房,又不太像。他们家皇子就是脸皮薄,屋里都这么大动静了,还不许新娘子叫出声来。这样怎么行。就在众人急得想要挠墙时,冷不防又贴上来一人。 “吓!”众人吓得赶紧捂住嘴,头发都要竖立起来了,愤怒地看着四皇子家的奶娘犹如幽魂般地贴在窗户上,反应过来时,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奶娘硬生生从窗户上扒拉下来,开玩笑,这要是让二皇子知道了他们偷听墙角,二皇子脸皮那么薄,要是从此以后不敢见人的话,四皇子会真的扒了他们的皮的。 “唔唔……”奶娘挣扎着被众人抬出小院。 “你们这些兔崽子想要造反么?” “你想要被你家四皇子扒皮么?”众人异口同声理直气壮地反驳。 “……”奶娘默,半晌在几人头上一人敲一下,怒道:“我这不是再替昊儿收集二皇子红杏出墙的证据么!” “……”众人皆无语望天,胡乱指了一通后,均溜之大吉。 第十八章:抢劫别抢小白脸 第二天一早,早就哭累过去的皇甫彻早早地醒来,想起昨晚被自己的新娘子打了很久的小屁屁,吸吸鼻子,眼泪又在眼里泛滥了。 “怎么还在哭?难道真的很疼么?” 听到身侧的声音,皇甫彻抬头看了眼枕边的人,顿时双眼露白,直接吓晕过去。 “……”准新娘皇甫昊摸摸自己的俊脸,难道他长得有这么丑?还是说这小呆瓜看到新娘是他,所以太激动了。一想到会是这个原因,皇甫昊就忍不住咧唇微笑,看吧,就算是父皇亲自赐婚又能怎样,他依旧有办法弄走新娘子。 时间倒回三天前。 原配新娘,姓陈,名欣,字静闲。礼部侍郎家二小姐,原本也是被礼部侍郎这个重女轻男的父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只是因其生母生性善妒所至,牵连其身,渐渐在陈家隐没。 这位欣儿二小姐,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自小就羡慕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女,也希望有朝一日能穿着侠女最爱的白衣,踏着薄雾,来一场美人儿救英雄的佳话。 得知自己被皇帝指婚给二皇子皇甫彻的时候,这位冰雪聪明的二小姐就已经在计划着逃跑了。可惜,苦于身无分文,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她只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女子呢? 深知没钱寸步难行的二小姐,决定冒险抢劫个富家子弟。 于是乎,就抢到了自己未婚夫的男人那里。 三两下就败在眼前这个看上去就像个软弱可欺的小白脸手里,再冰雪聪明,此刻也毫无用武之地了,都被人头朝下地吊在老槐树上了,礼部侍郎家的脸都快被她丢尽了。 “说,你小小年纪,武功又这么烂,谁给你的胆子敢抢劫小爷我?”皇甫昊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这下更差了。 “……”说她武功烂?欣儿眼中的怒火在看到那人干干净净的衣物时,黯淡下来,好吧,她一掌可以把这老槐树劈开的武功,跟这个男人相比起来,好像,的确,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烂。 “不说话?”皇甫昊眼睛一眯,欣儿顿时哇哇地将自己祖宗十八代都一五一十地详细告知。呜呜,爹爹,您千万不要拍我啊。 “你说你是礼部侍郎陈如海那混蛋的混蛋二女儿陈欣。” 欣儿看着眼前的男人咬得咯咯作响的牙齿和握得啪啪作响拳头,很没骨气地吞吞口水:“好汉、大侠、大爷,呜呜,我错了,您就饶了小女子这一回吧。我对天发誓,下次再也不抢小白脸的钱了。” “小白脸?嗯?”皇甫昊又逼近一步,看着欣儿白玉般的脖子,脑中思考着从哪里下手美观。 “啊!呜呜,不是的,呜呜,壮士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陈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今日会被武林的高手灭口,就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武侠梦全都破碎了,伤心之下忍不住痛哭出声:“呜哇……江湖,我再也没办法去了,呜哇……” “你够了没?再哭,再哭我就真的动手了!”皇甫昊紧皱眉头竭力忍住耳边的噪音,冷喝出声。 “……”陈欣很识时务地闭上嘴,看着眼前如果不是这么暴力的话,勉强还算俊美的男人。“放了我吧,我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真的不会再做抢劫的事了 “你不是马上要嫁给二皇子了吗?”皇甫昊说的有些咬牙切齿,敢抢他的人不说,居然还想着拐带二哥闯荡江湖? “……”看着皇甫昊比刚才更凶神恶煞的脸,陈欣紧张地吞吞口水,努力止住颤音:“我,我没打算嫁过去,我,我本来打算抢劫点钱财去闯荡江湖的。”谁知到碰上了你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小白脸啊。最后一句,陈欣只敢在心底呐喊,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去惹这个黑面阎王。 “哦?这样啊。” “喂,你,你干嘛笑得这么可怕啊……”陈欣看着刚刚还黑着脸的男人转眼就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听到陈欣这么说,皇甫昊立刻绷起俊脸,一脸严肃地开口:“我们来做比交易,我给你一笔钱,你在婚礼那天必须在喜婆与丫鬟的陪伴下辞别父母,等上了花轿,你想去什么地方都不会有人拦你。” “……”陈欣默,这人摆明了就是一脸没得商量的架势,好吧,在江湖,是靠拳头说话的,谁让她的拳头没人家硬呢。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一出闹剧,不然历史上恐怕会多两个相携私奔的皇子。 想到这,皇甫昊温柔地摸摸身边人的面颊,他说过会娶他,会与他相伴到老。现在,他已经做到了第一句承诺,接下来的的承诺,他会用一生的时间做到。 就在皇甫昊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打算吻上吓昏过去的皇甫彻时,门,被来人大力的推开。 奶娘气势汹汹地冲到屏风后,看也没看床上的人就开始狮子吼:“皇甫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贪吃鬼!你居然敢真的背着我家昊儿红杏出墙!!!” 吼完,奶娘这才看着床上的两人,待看清床上躺着的是自家昊儿与一脸绯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的皇甫彻,不由得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就那么傻愣愣地杵在那里。 而原本等在在门外看好戏的众仆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遂,呼呼拉拉地跑进去,结果自然也是与奶娘一般模样地愣在那里。 被奶娘的狮子吼惊醒的皇甫彻先是怒,再是羞,只觉自己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情也莫不是如此了。嗔怪地瞪了眼紧搂着他的皇甫昊,便只得将头埋进那人的怀里,暂时当起了鸵鸟。“一大清早的,你们都进来做什么?我数三下,没消失的人,三个月不许吃本皇子做的饭菜。——”皇甫昊话音刚落,只见原本还呆傻的众人唰唰地消失在二人眼前,其中,就数奶娘跑得最快。 皇甫昊一提吃的,皇甫彻快速地挣脱皇甫昊的怀抱,“快点起来做饭啦。”拉着皇甫昊的手就要下床,完全看不出昨夜被打屁屁时疼得嚎嚎叫的模样。 皇甫昊失笑一声,任由皇甫彻欢快地拉着他,奔向厨房。 第十九章:相克 新婚三天,按照礼仪和习俗,新嫁娘是要回门看望父母双亲的。 这日一早,皇甫昊便用美味的早膳将皇甫彻从床上勾引下来,屁股刚挨到椅子一角,皇甫彻便龇牙咧嘴地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好疼……”含泪的双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明明知道今天他必须要去岳父岳母家的,这混蛋! “乖,刚开始都是这样的,做的多了就不痛了。”“真的?”皇甫昊继续诱哄:“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不听青蒲天天呼痛啊,他昨天不是还来给你送药膏的么。” “是哦。”皇甫彻想起昨天不小心看到的青蒲颈上的吻痕,这才放心地笑笑:“我要喝粥。”全然忘记了自己屁屁还在火辣辣疼痛的事实。 皇甫昊体贴地喂着皇甫彻,嘴角的笑,犹如偷腥成功的狐狸一般。 好不容易颠簸到了陈府,皇甫彻整理好仪容,缓慢地下了马车,想起待会儿要怎么跟岳父岳母开口说陈欣一事,就觉得头大,索性就在陈府门前候着,等着皇甫垄。 此时,旭日刚升,街面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再加上陈府位于临郊,街上更是没什么行人往来。皇甫彻与两三个仆人站在初春的街道上,不由得有些瑟缩。 薄雾里,不知何时走来一个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那男子怀中抱着一只半透明的物什,来到皇甫彻身边站定,定定地看了皇甫彻半晌才道:“他在你那里?” “你在说什么?什么‘他在我那里’?”皇甫彻看着眼前的男子,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的红衣也有破损,像是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似的,而且,光听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八成是在寻什么人。 “带我去找他。”从妖界落到人间之后,胡熙就一直在四处嗅着辰辰的气味寻找,来到都城城郊后,他便嗅到了辰辰身上隐隐的仙气。而那仙气的来源,竟是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子。 “这位公子,你要找的是什么人总得告诉我家主子吧,你这样没头没脑的来两句,也就是我家主子心善,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将你当成疯子一般打骂啊。”皇甫彻身边的小顺子看不顺眼了,出声说了胡熙两句。 “辰辰,带我去找辰辰。” “什么?你,你居然认识辰辰?”皇甫彻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认得辰辰?” “带我去找他。”胡熙仍旧是那一句,对于皇甫彻的提问置若罔闻。 “欸,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懂礼数,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么?赶快走,我家主子还要拜访老丈人呢,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赶快走。”小顺子说着便要去拉胡熙的衣袖。 谁曾想,胡熙轻轻一个侧身,小顺子竟然连他的一角都没有碰到。“带我去找他。”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皇甫垄的马车也到了,皇甫垄下了马车之后,便伸手将马车里的陈语搀扶下来。 猛一接触皇甫垄的手,陈语瑟缩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但忆起两人的约定,不得不在人前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拜访岳父大人?”皇甫垄好奇地看着一身红衣的胡熙,即便衣衫有些破烂,可也竟有一副丝毫不逊于身侧语儿的美貌,一时间到不由得有些好奇自家二哥与这人的关系。 “三弟,这人认识辰辰呢,一直嚷着去找辰辰。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皇甫彻亲切地跑到皇甫垄身边,看了眼皇甫垄身侧的陈语,再想想自家的‘夫人’顿时无语凝噎。 “哦?你可是辰辰的亲人?” “亲人?”想起当年之事,胡熙叹口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与他,既不是亲人,恐怕也不是爱人。 看了眼面前的皇甫垄,他身上的气息最为浓重,这人恐怕才是那个一直在照顾辰辰的人吧。辰辰…… 眼看胡熙失落地低下头,皇甫垄便以为是在为弄丢辰辰而自责,遂温和地派了个仆人,领着胡熙去了三王府。 “三弟,我总觉得那个红衣人有些怪怪的。”皇甫彻小声地凑到皇甫垄耳边道。 “有什么奇怪的,只是沉默寡言了些。”皇甫垄不甚在意地回答。 三王府,辰辰小跑着追着不知发什么疯上蹿下跳的白小小,“小白,你赶快给我从树上下来。” 白小小此刻是有口难言,在树上急得抓耳挠腮,这里明明是千年前,为什么他的元神会来这里了?千年前他不是正跟着那个冷漠不苟言笑的新任妖王主人的么,千年前的主人怎么会到了凡间? 元神一来,待他们合体之后,那皇帝不就立刻暴毙了?怎么办? “小白,你真的不下来?”辰辰拿着竹竿,看着仍旧赖在树上的白小小,鲜少生气的他,不知怎地,心头竟有一把火在烧,遂真的拿竹竿去捅树上的白小小,结果,还没挨到,白小小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这……”难道小白其实是个小妖?可是,养了小白这么久,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啊。 此时,胡熙刚踏进三王府,怀中半透明的物什便立刻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白兔。而这一变化,走在前面的小厮并未发现。 越是接近仙源,胡熙就越是紧张,辰辰再看到他,会说什么,他又该怎么跟辰辰解释? 近了、近了,在离辰辰还有几步的时候,胡熙停住脚,唤了声:“辰辰。”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辰辰费力地想要转身看向来人,奈何突然的窒息感一层层包裹着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也就昏迷了过去,妖…… “辰辰,你怎么了?”胡熙急得快步上前,揽住辰辰下坠的身子,不顾臂弯的白小小被压得直翻白眼,对着呆愣在一旁的小厮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请大夫过来啊!” 小厮这才拔腿狂奔,小厮前脚刚跑,白小小就迫不及待地化作一道白光,现了人形,委屈地看了眼胡熙。千年前的主人果然是没有人性的,他好歹也是一条生命啊。 看着怀中辰辰青白的面色,胡熙忍不住颤抖:“辰辰,你究竟怎么了?小小,你立刻去妖界,告诉大将军让他暂时代理本王的事务,本王要留在凡间一阵子。” “是,主人。”白小小应声之后,快速消失在胡熙面前。呜呜,皇帝死了,整不到二皇子了。 青蒲随小厮到来时,辰辰的面色已经接近死灰白了。那小厮见辰辰竟然是这种情况,吓得双腿打颤不说,立刻连滚带爬地去寻皇甫垄,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公子十有八九要不行了。 “你是妖?”小厮走了之后,青蒲才怒气冲冲地看着胡熙:“到底是谁派你加害辰辰的?” “加害?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加害辰辰。”胡熙也怒视着眼前的青蒲:“你知不知道本王是谁?本王如何会加害于自己的爱人?” “青蒲在凡间日久,不知妖界何时换了个新主人。只是你即当辰辰是爱人,难道你不知妖界战乱后,他的仙骨尽毁,心脉受损严重,连普通妖物都得在他十步之外,否则他就会被外泄的妖气包裹窒息而死?你身为妖王,你的妖气他如何承受的住?”青蒲说着夺下辰辰,挥手布了个结界裹着辰辰。 “你说什么?他如今竟已……”胡熙踉跄着后退数步,满脸的哀痛。 见胡熙如此悲痛,青蒲也不忍心将辰辰频繁发作的心悸与经脉时常逆行的事实告诉胡熙,只是冷着脸,看着胡熙一字一句道:“你若还想他活着,就别出现在他面前,千万不要靠近他,已经没了仙骨,若是连这具肉身都没了,那他真会消失于三界。” “我,知道了。我会在暗中守着他的,你的恩义,我会记着的。他醒来之后,不要跟他提任何关于我的事情。”胡熙说完,一个旋身,便消失在院中。 青蒲将唇对准辰辰的唇,慢慢地将自己的仙气渡给辰辰,为他净化他体内的妖气。 而原本快马加鞭往府里赶的皇甫垄在半道上被宫里的福公公拦住:“三王爷,不好了,皇上,皇上他,驾崩了。” “你说什么?”皇甫垄不可置信地看着福公公。 “真的,皇上真的驾崩了,宫里现在就等着您去主持大局呢。”福公公哭丧着脸,声音嘶哑。 “你且先等着,本王去去就来。”尽管事关皇位,皇甫垄还是毅然决然地撇下福公公,快速回了王府。 “欸?三王爷……”福公公只得霍了老命,快速跟上皇甫垄的骏马。( 第二十章:故地重游 玺合十七年,先帝皇甫轩驾崩,三子皇甫垄即位,大赦天下,国号锦合。 富丽堂皇的寝殿里,辰辰静静地躺在那里,从丧事到登基为帝,他一直没有醒来过,这期间,皇甫垄也去了那个被先帝下令封闭的宫苑,当初的那间屋子仍旧被冰封着。辰辰不醒,他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皇上,你先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我在这里守着辰辰就好,他要是醒了,我会立刻派人通知你的。”青蒲拿了件披风,披在皇甫垄身上:“夜里凉,当心身子。” “朕,知道了。”皇甫垄再次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辰辰,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青蒲这些时日愈发苍白的脸色。 苦笑一声,青蒲坐在床头,看着不肯清醒的辰辰,这孩子,难道又陷进梦魇里了么?可惜,仙法消耗太多,短时间内,他没法再进去将他唤醒了。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红色的身影,开始青蒲以为又是胡熙,便没在意,但那身影一直紧盯着他的后背,这才察觉到不对的青蒲转身,看向红影:“你,是锦语?” “呵呵,难为你还记得我。怎么,你的心上人不开心,你也跟着难过了?”锦语现出身来,走到青蒲身侧,目光眷恋。 青蒲默不作声,不打算理睬锦语。 “我若是能让他醒过来的话,你,要怎么报答我?”锦语随着青蒲的躲闪更加贴近青蒲的身子。 “你……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青蒲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我只要你绝对听命于我。把这个喝下去,我就救醒他。”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青蒲面前,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青蒲仰头尽数喝下。 “呵呵……”看着如此痴傻的青蒲,锦语竟有些难过。 抬步走到床边,伸手将一枚乌黑的药丸塞进辰辰嘴里:“服下这个,他就可以从梦魇里醒来。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你日后,只能听命于我。” 锦语说完,也不再看向青蒲,出了房门,行了数十步,倾身附在昏迷不醒的陈语身上。又来到这里了么?辰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拼命提醒自己不要踏进去,不要踏进去。可,双脚仍旧不受控制地踏进房门,噩梦又要来了吗?他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 进了房门,周围突然漆黑一片,这次,没有皇甫轩,没有哭泣的自己,也没有皇甫垄。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突然,四周的黑暗尽数褪去,快速的结了层厚厚的白冰,没了黑暗的限制,辰辰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在梦中从来未曾见过的冰棺。 好奇地靠近那个冰棺,晶莹雪白的棺里,躺着一个身形比他稍高面容竟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好奇地看着棺内的男子,辰辰欲伸手触碰,谁知手竟穿过棺身,摸到的竟是一片虚无。是了,他现在是在梦里。 辰辰看着门外的宫墙,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就是这么陪着这男子躺在一起或许也是不错的。起码,他的存在不会妨碍到任何人,更不会伤害到任何人。那么,就不出去了吧。 只是,不知从哪里来的红袖将他硬生生拉了出去,睁开眼,看着头顶富丽堂皇的床幔,视线慢慢转移。 “辰辰,你醒了?”青蒲的手,轻轻在眼前晃了晃。 “这里是皇宫?”声音有些沙哑,辰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青蒲立刻端来了一杯茶水。大口喝完之后,辰辰才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青蒲:“他现在是皇帝了?” “嗯。”青蒲轻声应道。 “那哥哥呢?哥哥是他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或许连男宠都算不上吧。”青蒲垂首:“我去派人告诉他,你已经醒了。” “等等,哥哥,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昏迷之前似乎看见了妖精,不知道是不是小白变的。”说起小白,辰辰有些感伤,与小白做伴久了,猛一失去,他竟然也会觉得怅然若失了。 “或许那就是小白吧,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休息。”青蒲为辰辰掖了掖被角,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想着皇甫垄连日劳累,索性也就顺了辰辰的意,并未派人请皇甫垄过来。 “哥哥也早些休息吧,你的脸色很不好,怕是为了我又耗损了不少年的修为吧。”辰辰看着青蒲越发单薄的身子,目光有些愧疚和感动,这么好的人,皇甫垄为何就是不知道珍惜,他可知,他前世修了多大的福气,今生才得神仙的眷恋。 “我不要紧。”青蒲微微笑笑,为辰辰放下了帘帐后,又将烛火拨的更亮,这才在外间的软塌上稍稍休息。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三月,经过数月的调养,辰辰才被皇甫垄允许稍稍吹吹风。 好不容易甩掉了宫人,辰辰来到了被冰封的屋子前。最近这些时日,他的梦里不再有那些让他崩溃的画面,有的只是满目的冰,与躺在冰棺中的男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屋子,辰辰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与梦里不同的是没有冰棺,辰辰走到冰棺的位置,双手探了探,并没有摸到任何。 可他就是觉得这里一定躺着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一定。 辰辰看着被冰封的屋子,心头虽有千丝万续,却也百思不得其解,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屋里,也顾不得寒冷,像被什么吸了魂似的。 胡熙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敛了一身妖气,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站在被什么人冰封着的屋子里,有些心疼。不止是对辰辰的心疼,看到这满目的冰凌,他竟也会觉得难过? 蓦地,一道红光划过,直直地冲进屋内,胡熙大惊之下,也顾不得什么忌讳,快速跟了进去。只见辰辰依旧站在那里,并未有什么不妥,而那红光竟也不知消失在什么地方,是哪里的妖精,竟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不见? 眼见辰辰因为自己的靠近而微微发白的脸色,胡熙只好又退了数十步。辰辰捂着心口,又伸手在那位置上探了探,眼瞳蓦地睁大,他,他竟然摸到了,就是梦里的那个冰棺! “辰辰,你怎么跑这里了,难怪朕到处都找不到你。”就在此时,皇甫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辰辰神态自若地收回手,转身看向皇甫垄。 “我只是觉得老是呆在那里太闷了,想出来走走。”辰辰说着步出门外,在皇甫垄跟前立定,但是眼神却并未落在皇甫垄身上半分。 “既然你觉得闷的话,朕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皇上觉得可以就可以,不过,我要青蒲哥哥也跟我一起去。”辰辰说完也不看皇甫垄的神色,就那么直直地越过皇甫垄,消失在庭院尽头。 第二十一章:劝君莫失眼前人 备好马车之后,皇甫垄、辰辰、青蒲三人便出了皇宫,来到了热闹繁华的都城。 下了马车,辰辰在皇甫垄和青蒲的左右保护之下,倒也不觉街道拥挤,反而看什么都觉新鲜有趣。来了人间那么久,他倒还真没逛过集市呢。 刚逛了一小会儿,辰辰还未觉得尽兴的时候,便被皇甫垄以逛了那么久的时间该累了为由拉去了一家茶馆。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茶馆,在看到进来的三人后,顿时寂静下来,呆呆地看了辰辰与青蒲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均羡慕地看了眼皇甫垄,感叹着皇甫垄艳福不浅。 要了个雅间,三人坐定后,辰辰伸手将窗户打开,又被皇甫垄一顿唠叨,遂不满地反驳:“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是最清楚的,你老是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的,活人都会被闷死的。” “你又胡说,什么死不死的,你长命百岁。”皇甫垄一本正经地看着辰辰,眼中满是爱意。 接触到皇甫垄的视线,辰辰也学着青蒲低头喝茶不语。白白辜负了皇甫垄一腔痴情,皇甫垄知辰辰是在明显躲避着自己,也不由得微叹,这十年来,他无一不是处处为着辰辰着想,从他第一眼看到床上睁开眸子后那娃娃淡漠冷静的神色后,他的心,就深深地陷了进去,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知道辰辰永远不会爱上皇甫垄,青蒲即开心又难过。想着自己受锦语的控制将来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那时,皇甫垄大概会更加的视他如无物吧…… 因辰辰一句“我喜欢看都城挂满纸灯璀璨一片的模样。”皇甫垄就真的等到了入夜,利用自己的身份派了大批乔装成百姓的人,在整个京都挂满了纸灯,只为博辰辰一笑。 站在满是花灯的街道,青蒲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怎地,就忆起了上元节那日,自己在此等到满街华灯熄灭,也不见这人前来赴会一事,顿时有些感慨。 “青蒲哥哥,你看,这些纸灯是不是很像天上的星星那么亮?”辰辰欣喜地看着满街的华灯,终于如皇甫垄所愿般,绽放了笑颜。 “嗯。”青蒲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到对街,停在那老者的摊前。 “年轻人,你那日可寻到你要等的人了么?”其实看这年轻人的眼神,他这把老骨头就知道这年轻人十成十的是喜欢着对面那个一心想要讨好身旁美人儿的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你说你们这些小伙子,不正儿八经地找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成亲,都掺和些啥乱七八糟的,和男人相好,苦得还不是你。” 老者说完提笔在一盏纸灯上利落地提了句: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提完字后,老者引着了蜡烛,将纸灯递给青蒲:“拿去,等这灯里的蜡烛烧完了,你也就明白了。” “这……”青蒲举起手中的纸灯,细细看着上面的小字,半晌苦笑一声,看着对街正在逗辰辰开心的皇甫垄,半晌长叹一声。 老者的字,可谓字字珠玑,字字锥心。这烛泪,何尝不是他心底的泪,什么时候流尽了,是不是就能如这升腾的烟雾般,不留痕迹? 烛影摇曳处,清泪破玉栏。满街华灯,本是喜庆的颜色,落在他眼里时,为何竟是满目苍凉? 青蒲提着纸灯,一个人,慢慢地在街上行走,渐行渐远。老者见青蒲如此伤心,也恼怒地瞪视了眼街对面的皇甫垄一眼,这人竟如此不珍惜一个深爱他的人,日后,定要后悔莫及。 “咦?青蒲哥哥哪里去了?”辰辰环视一圈后,发现出了对面的纸灯铺子里的老者外,再无一人,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 听辰辰问起,皇甫垄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青蒲竟然不在这里了,于是招来个暗卫:“看见蒲儿了吗?” “回主子,属下见公子似乎回去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皇甫垄淡淡地开口,视线撇到辰辰时,眼中满是担忧:“辰辰,快回来,你去河边做什么?” “啊?”蓦地一惊,脚下打滑,眼看就要落水,皇甫垄急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却见辰辰竟不知怎地稳住了身形,正一脸惊讶地站在原地,遂大跑过去,一把将辰辰搂在怀里:“你怎么那么不当心,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刚刚,明明是有人拉了他一下的。怎么会看不见人呢?辰辰迷茫地看了眼周围,百思不得其解。 暗处的胡熙看着辰辰被皇甫垄搂在怀里,尽管吃醋伤心难过,可也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回了寝宫,辰辰对着门外的皇甫垄道了声晚安后,便将皇甫垄关在门外,自个儿栓上房门,进了内室。 又被拒之门外的皇甫垄习惯地苦笑一声后,便也回了自己的寝宫。 “皇上,您登基以来一直没有翻过任何人的牌子,您看今晚?”福公公端着敬事房送来的绿头牌,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朕去看看青蒲,牌子就先放这吧。”皇甫垄说着看也不看一眼,就出了寝宫。 此时,青蒲刚沐浴过,皇甫垄进来的时候,陈语正在为青蒲擦着头发,看到屋内的情景,皇甫垄不知心中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冷笑着看向两人:“很好,很好。怪不得你要跟朕约法三章,原来你是看上朕的男宠了。” 皇甫垄气急之下,竟有些口不择言,眼看青蒲瞬间苍白的脸色,皇甫垄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看着陈语,“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朕滚出去!” “是。”陈语柔顺地低头,冲皇甫垄福了福身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不仅勾引男人,连女人你也打算通吃吗!”皇甫垄一步步逼近青蒲,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皇甫垄,你误会了……”青蒲急切地站起身,想要与皇甫垄解释清楚。 “朕误会?朕误会什么?”皇甫垄说着将青蒲逼至墙角,在感觉到青蒲的挣扎后,就更用力的收紧了双臂,将青蒲禁锢在自己怀里,青蒲睁大了双眼,看着皇甫垄的眼睛里布满了惊讶。 皇甫垄低头吻住青蒲的红唇,带着惩罚意味般的掠夺。 见皇甫垄如此生气,青蒲也是一愣,但随即有一丝感动流入心间,这个人心里也许也有他一点点的位置吧,哪怕这样也是好的吧。想到这,青蒲也就不再挣扎,任由皇甫垄肆意亲吻。 “别……再……弄了。”青蒲感觉皇甫垄已在自己的身体里肆虐了将近一个时辰,便在皇甫垄耳边说道。 “好吧,朕先饶了你。”皇甫垄在青蒲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便从青蒲的身体里退了出来,穿戴好衣物后,皇甫垄便抱着裹着被子的青蒲去了龙泉殿。 “皇上,浴水已经备好了。”一旁的太监悄声提醒道。 “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是。” 青蒲试着站起身,却不想浑身无力,脚下一滑,险些摔倒,皇甫垄顺势搂紧青蒲,看着青蒲红红的小脸有些失笑:“怎么那么害羞?” “我……”青蒲看着与素日不一样的皇甫垄,悄悄地将头埋进皇甫垄怀里,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沐浴之后,皇甫垄躺在床上搂着青蒲,青蒲只着里衣,颇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他与他,好像从来没有这般温存过吧。 “小妖精,别在乱动了……”皇甫垄难耐地喘着粗气警告不停乱动的青蒲。 青蒲闻言,顿时僵硬着身子,当真动也不敢动,好半晌,耳边有笑声传来:“蒲儿,你还真可爱。” 青蒲顿时有些羞怒,翻过身,正视着皇甫垄盈满笑意的眼睛,忿忿地咬了皇甫垄的肩膀一口。 第二十二章:阴龙之息 “皇上,已经五更了,是时候上早朝了。”福公公的声音隔着门缝传来。 “朕知道了,让他们进来伺候的时候都放轻点。”皇甫垄说着扭头看向已经睁开双眼的青蒲,笑道:“怎么不多睡会儿?是朕吵醒你了?” “没有,我自己不困。”青蒲有些羞涩地移开视线,不敢与皇甫垄对视,他怕自己会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 不多时,太监宫女便捧着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鱼贯而进。 穿戴好之后,皇甫垄对着懒懒地斜倚在床边的青蒲轻声嘱咐了句,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房门,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开。 眼见皇甫垄离开,青蒲立刻快速地穿衣洗漱,之后便匆匆出了房门。 青蒲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道黑影紧随其后。 青蒲径直来了陈语的宫苑,就见陈语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似的,连发梢都有些湿润。定定地看了陈语几眼,还不待开口,陈语道是先笑起来:“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边说边将自己柔弱无骨的身子依附在青蒲身上,看到青蒲红红的耳根,眼中笑意越盛。 暗处的暗卫看到这一幕,差点从树梢上跌下来,努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这个调戏青蒲公子的陈妃,真的是平日里一脸高傲冷情的陈妃吗? 就这一个晃神的瞬间,青蒲已随着陈语进了屋内,暗卫想起刚刚陈妃的表现以及青蒲的不拒绝,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足尖轻点,几个起落间就离了陈语的宫苑。 “我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于你。”青蒲说着便不自在地拉开自己于陈语的位置,不由得后退一步。 谁知陈语竟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自己的衣物,青蒲顿时面红耳赤:“锦语,你不要玩的太过分。” “我都不害羞,你在害羞什么?我们难道不是都一样的么?我并没有女人应该有的胸啊。”锦语说着便褪了自己上半身的衣衫,只着一件红肚兜一脸无辜地看着青蒲越来越红的脸,觉得好玩的锦语,竟一把上前搂住了越来越害羞的青蒲。他好可爱啊。 而此时原本斜倚在榻上看着镜面的人,美若神祗的脸上却满是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锦语和青蒲搂在一起。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锦语,你好大的胆子! “咦?”怎么软绵绵的?察觉不对的锦语好奇地低头一看,顿时后退数步,一脸惊骇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两只兔子,她,她…… 好半晌,锦语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占着陈语的身体呢,那,那她刚刚当着青蒲的面脱衣裳……想到这,锦语一向冷傲的性子就有些受不住了,原本只是想逗逗青蒲而已的,怎地就忘了男女有别呢? 就在锦语咬唇懊悔的空档,青蒲叹口气,走到锦语面前:“锦语,我求你一件事。帮我寻来阴龙之息可好?”说着将锦语凌乱的衣衫拉好。 “你说什么?阴龙之息?”锦语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蒲,水眸里满是不解:“青蒲,你疯了么?就为了一个凡人,值得你毁掉自己千年的修为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自己心甘情愿就好,再说,没了修为,我不是还有仙骨吗?你忘了我虽未飞升,却已有仙骨的事吗?”青蒲说得云淡风轻。 可,锦语却气得上前一步扯住青蒲的衣领,脸对脸地逼问:“你真的无所谓?就算他不爱你,就算日后他会找道上对付你,你都无所谓?”世间怎么还会有这般痴傻的人呢?想起往昔种种,波涛怒吼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锦语疲倦地闭目,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将头轻轻地靠在青蒲的肩上。 痴情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是,你也是。可,为什么到现在,她还是会觉得难过,为什么到现在,只要想起那人唇边的笑容,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一错再错? 就在此时,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第二十三章:受罚 ‘咣当!’一声,青蒲猛地一惊,还未反应过来时,身子便已被怒火冲天的人禁锢在怀中,皇甫垄一想到自己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两个人贴得那么进,如果他再晚来一步,他们是不是就在床上了? “陈语!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皇甫垄气急,挥起的手在看到锦语眼中的倔强和冷傲时,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对于陈语,他除了愤怒还有欣赏,欣赏她的冷傲,有时候,她身上的冷气,和辰辰身上的真是如出一辙。 正因此,皇甫垄没注意到青蒲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下来。 对于任何一个像辰辰的人,他总是这般怜香惜玉。青蒲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原来他的怒火,也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所有物与别的人扯上关系而已,自己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臣妾只是身有不适才借青蒲的肩膀靠着而已,难道单纯的求医在皇上的眼中就是不知羞耻吗?”不知怎地,看到青蒲黯淡的眼睛,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既然都知道没结果了,为何还要为个凡人牺牲这么多? “你……朕懒得跟你计较,身子不适就宣太医来瞧,蒲儿只能为辰辰一人诊治。”皇甫垄说完,揽着青蒲的腰出了房门。 锦语站在屋内,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旭日,缓步进入内室,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目。 片刻,屋内闪过一道红光,快速消失在天际。 碧幽潭内,锦语仍旧一袭红衣,跪在石地上,看着重重纱幔掩盖的人,毕恭毕敬地开口:“主子,锦语想求主子……” 话未说完,金鞭便透过纱幔挥来,锦语不闪不躲,硬生生挨下一鞭,脸色顷刻苍白似雪。 “本宫让你去寻古籍残卷,你竟敢私自又去了凡间,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纱幔后的声音,悦耳却也冷冽。 “锦语片刻也不敢忘记主子的命令,只是穆辰也在那里,所以锦语才数次下凡寻找线索。”锦语跪在地上,看着金鞭再次挥舞而来,缓缓闭上美目。 ‘啪——’疼痛再次袭卷而来,锦语咬牙苦撑,不肯发出一丝痛呼:“只要主子解气,锦语甘愿领罚,锦语只求主子一件事,求……唔……”求字还未说完,金鞭又毫不留情地打在锦语身上,当初穆辰只受了一鞭便觉痛彻心扉,而今锦语竟硬生生地挨了三鞭才发出一字痛音。 正因如此,挥舞金鞭的人才愈发生气,下手也愈发狠,可看着锦语浑身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又觉有些淡淡的心疼,锦语跟着自己有多久了?似乎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身边就有她了吧,即如此,那锦语就不该忤逆自己的意思跟青蒲不清不楚。 “锦语求主子看在我们主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赐锦语阴龙之息……”声音越来越弱,锦语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锦语身上的伤痕让其她站在两侧的女子不由得颤抖,主子心也太狠了点。 “你们都退下。”纱幔后的人紧紧地抿唇,看着侧躺在地上毫无生气的锦语,血,不断地在地上蔓延,就如她身上的红衣般妖娆。 冷哼一声后,终是越过层层纱幔来到锦语身边,俯身抱起锦语,看着锦语在自己怀里不自觉地痛哼,竟鬼使神差般地低头吻上了嫣红粉嫩的唇瓣。 反应过来时,一丝懊恼浮上眼中,手一扬,锦语便被抛入碧幽潭中。 随即,看也不看潭中的锦语一眼,左手聚起一道寒光,带着淡淡的海蓝色,这,便是锦语用三鞭换来的阴龙之息。 第二十四章:勾引 被潭水包裹的锦语,不知何时突然睁开双眼,撑起身子,坐在水中的锦语,迷茫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视线在看到潭边的阴龙之息时,噌地闪亮起来,笑容甜甜地绽放在一向冰冷高傲的脸上,犹如寒梅突然绽放般的笑颜,吸引住了正专注看镜面的人。 顾不得身上的伤,锦语吃力地离了潭水,一站到地上,便觉钻心的疼痛袭卷而来,锦语深吸了口气,稳住身形,摇摇晃晃地驾起祥云,离了碧幽潭。 好不容易到了皇宫,却在数十米的高空失控跌落,虽然锦语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可对着镜面的人还是稍稍动了动身子,若有似无的金光很快包裹住了下落的锦语,就在此时,暗卫从某处跃起,接住了锦语下落的身子。 “你是什么人!为何会从上面落下来?”接住锦语的暗卫正是当日跟踪青蒲的暗卫――影九。 锦语这才知自己伤重到连隐身都不能,“你能不能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开。”费力的说完这句话,锦语身上的红衣颜色便逐渐加深,深知自己再见不到青蒲就会有性命之忧的锦语,此刻也顾不得与影九解释那么多,趁着影九慌乱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个手刀下去,影九便昏倒再地。 好在这附近是影九所管辖的范围,锦语没在多留,迅速寻了青蒲而去。 乍一见到脸色苍白气息奚乱的锦语,青蒲猛地惊了一下,慌忙将锦语抱回床上,也顾不得问锦语身上的伤如何而来,迅速地撕开锦语的衣衫开始为锦语涂药。 “你……”锦语稍稍挡住青蒲的手,费力的拒绝。 “你又没胸,我就当是在救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青蒲说这话的时候,极力控制自己的脸红,看着锦语一片平坦的胸部。 小心地将药粉洒在鞭痕周围,青蒲看着深可见骨的伤痕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于锦语,他一直当成自己的朋友,而且自从喝下那符水之后,锦语也并未让他办什么事,反而是他多次央求锦语帮他,现下为了阴龙之息,锦语竟伤成这样。 “对不起……”青蒲自责地低下头,手上一刻也不敢停顿。 “这跟你没关系,你用不着自责。阴龙之息我已经拿到手了,要不要用,全凭你。”锦语将一直紧握在手心的海蓝色的气体递给青蒲。 “啊?”青蒲惊讶地看着在锦语手上淡淡发光的气体,这个,就是阴龙之息吗?“锦语,谢谢你。”青蒲说完,将锦语手上的阴龙之息尽数吸进体内。 淡淡的凉气游走在体内,青蒲稍稍运功调息后,看着止住疼痛后昏睡过去的锦语,眼中满是感谢。 入夜,金龙殿内依旧灯火明亮。皇甫垄坐在桌前,正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突然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忍不住回头看向来人。 “皇上有没有兴趣陪我对饮?”青蒲一手拎着酒壶对上皇甫垄深邃的眸子笑得有些羞怯。 皇甫垄挑眉,看了眼青蒲,淡淡地点头应允。 见皇甫垄允诺,青蒲喜笑颜开地在靠窗的位置摆了酒盏,与皇甫垄对面而坐。 不知不觉就喝的多了些,皇甫垄摇摇有些发昏的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青蒲,单薄的红唇上沾染了些许酒泽,说不出的诱人。 不知怎地,就吻了上去,尝到那股甜美的滋味,皇甫垄不禁吻得越发放肆。 “啊……”半张的单薄嘴唇吐出沙哑但甜腻的呻吟,浅浅的呻吟声更加刺激着皇甫垄,终是不满足一个吻,皇甫垄大手一捞,抱起青蒲进了内室。 青蒲情不自禁地迎合着皇甫垄,迷离的双眼看着挺腰猛烈撞击他的男人,眼中满是痴迷眷恋,放纵自己沉沦在他所给予的情欲中,皇甫垄抓住青蒲柔软的腰肢,一下一下的攻击青蒲的小穴,“舒服吗?”皇甫垄一边魅惑地问,一边含住青蒲小巧粉嫩的乳头,直把乳头整个吸进嘴里。 “啊……嗯……”乳头被皇甫垄用嘴这样玩弄,青蒲受不了的轻呼出声,迷乱地摇头想要抗拒皇甫垄的爱抚,谁知,却更加勾起了皇甫垄的情欲。 “你这个小妖精!”皇甫垄低吼着,赤红的双眼充满侵略性的盯着青蒲,那肿胀的性器顶端不断渗出透明的汁液,泛出水润的光芒,衬托出主人的饥渴。 随即,含住了青蒲的小巧,引得青蒲更是激动的全身颤抖,香汗淋漓,粉嫩的薄唇微张着拒绝:“不要……呜……” 皇甫垄却不管不顾地含着青蒲的性器不停地用舌头搅弄,看着青蒲颤抖地扭动着身子微微啜泣,陷在小穴内的昂扬又涨大了几分,引得青蒲的小穴饥渴的不停地收缩着。 “唔……别在折磨我了……我要射了。”青蒲忍不住喷射在皇甫垄嘴里,前方的快感已经失控,后面却空虚的一张一缩,但对方却只顾玩弄他的前方,任凭后面那张湿淋淋的小嘴吞咽口水。 “呜……我,我要你……”青蒲受不了的要求。 皇甫垄咽下青蒲的精液,邪笑着吻住青蒲的小嘴:“朕现在就满足你。” 不等青蒲回神,皇甫垄便拔出自己的粗大,瞬间又挺进,粗长的肉棒剧烈的抽送。 娇小的穴口被撑至极限,敏感点被顶的发麻,青蒲极力抬起腰迎合。 肠壁被肉棒毫不留情摩擦的快感令青蒲失声尖叫,双腿失控的打颤,插进深处的皇甫垄仍然维持着压制住他大腿的姿势狂插。 第二十五章:H 那种力度超过青蒲的承受范围,身体跟随皇甫垄摇摆,性器在摇摆中硬挺,汁液缓缓的渗出,肉棒插得越深,青蒲越有感觉,龟头次次碾过敏感点的爽快足够他发狂。 “……唔……啊……不,不行了……” “还说不行,你里面可绞得很紧呢。” 皇甫垄小幅度的快速攻击,一点儿也不想离开青蒲。拍肉声和水声混成诱发男人兽性的美妙声音,青蒲摇着头哀求皇甫垄慢一点,皇甫垄反而一把抱起他,越来越快速的侵犯他,无尽的快感令青蒲的性器涨得快爆炸,体内的肉棒也把他撑得满满的。 他爱极了自己被填满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快了……”皇甫垄狂风暴雨般的抽插,“呜……”终于,皇甫垄在他的深处喷出一股股滚烫的浓精,青蒲哭叫着射出,肠道绞紧射出精液的肉棒,一滴不剩的吞下精液。 青蒲一脸失神的喘气,仍有泪水滑下通红的眼角,滚进汗湿的鬓角。皇甫垄的脸埋进他的颈窝,同样大口的喘气,滚烫的呼吸喷上他敏感的耳根,鼻尖若有似无的磨蹭他的耳朵。忽然,湿热的舌头舔上青蒲的耳朵,耳朵是他的敏感点,皇甫垄这一舔令他本能的歪过脸,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的面前,等他回过神时,皇甫垄已经含住他的耳朵肆意的吸吮舔弄。 “嗯……”青蒲从喉咙里哼出沙哑的呻吟,皇甫垄重重地吸吮一口,圆润的耳垂被他吸得充血通红,顺着耳根,皇甫垄缓慢地亲吻他的脖子和肩头,舔着微凹的锁骨。 “啊……”青蒲呻吟的非常的小声,仿佛叹息般。 皇甫垄一听他的呻吟,便使劲的吸着他的肌肤,白皙的胸膛一起一伏,遍布一个个淡红的吻痕,两个颜色比吻痕更深的乳头颤巍巍的映进皇甫垄充满欲望的双眼。 皇甫垄想也不想的低下头,吸住其中一个小小的乳头,他没想到青蒲的乳头竟也十分的敏感,只是吸住而已,青蒲便反应激烈的扭动着腰,容纳他的小穴不但狠狠收缩,而且将他吸进狭小的深处。 察觉到青蒲明显的变化,皇甫垄用舌尖不停地舔弄着嘴里的乳头,青蒲抗拒的推开他,可是寻找到他弱点的皇甫垄一下抓住他的性器撸动,青蒲腰一软,好像被抽取力气似的,细细的呻吟着。 一边的乳头已经吸得饱满肿大,颜色通红,乳头和乳晕沾满透明的津液,甚至有一丝津液淌下乳晕,青蒲半眯着眼望着终于肯放过他的皇甫垄。 皇甫垄看他的目光越发放肆,相连的部位再一次发出肉欲最原始的撞击声,青蒲虚弱的呻吟,随着越来越快速的抽送,青蒲的双手慢慢抓紧床单,抬起臀部迎合着强有力的侵犯。结合在一起的快感麻痹他的神经,窜进骨髓,冲击他的全身,一会儿快速一会儿缓慢的撞击让他享受有些粗鲁但温暖的怀抱。 他放松了肌肉,感受对方那炙热巨大的肉刃一次又一次的穿刺自己的私处,那里非常的涨,心里也非常的涨。 好满,心里好满,暖暖的舒服。 “还……还要……”青蒲主动把一条腿架在皇甫垄肩上,方便他更加轻松的侵犯自己。青蒲臣服自己胯下的顺从姿态顿时刺激到皇甫垄的神经,再加上酒精的驱使,此刻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所有的动作都变成一种本能,让青蒲在自己身下颤抖、哭泣、哀求。 当感官只剩下波涛汹涌的快感时,青蒲的意识一片空白,皇甫垄伏在他的身上不停的耸动有力的腰,跨部啪啪的撞击他的屁股,每次快速抽出插入都发出响亮的水声。 两人连接的部位清晰可见粗大紫红的肉棒一次又一次的狠命抽插小穴,偶尔能看到硕大的肉冠快速脱离小穴,随即又挤进小穴,将娇小的穴口撑开,直到整根吞下肉棒。“呜……啊……”被直直插入的青蒲发出哭泣般的呻吟,敏感的身躯直发抖,火热的甬道贪心的咬紧能让他快乐的肉棒。 “蒲儿,你好紧。” 皇甫垄一边激动地亲吻青蒲潮红的脸,一边反复的cāo弄他。 青蒲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神越发迷离,嘴角流下透明的津液。 青蒲被插的双腿大开,抽搐着高潮,看着如此诱人的青蒲,皇甫垄忍不住吻住他的小嘴,一股滚烫的精液再次喷射进痉挛的肠道。 腿间尽是两人黏腻的液体,青蒲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皇甫垄,脸颊轻轻蹭了蹭皇甫垄的颈窝。 第二十六章:羞辱 一夜的荒唐,醒来时,青蒲的下体酸痛不止,他试着起身,酸软的身体立刻发出抗议,腿抖得厉害,看着身侧不知何时空出的位置,青蒲羞涩的咬紧唇瓣。 刚要下床,无奈腰部使不上任何力气,不由得脚一软,半跪在地上。“唔……”青蒲难耐地痛呼一声,一直守在门外的福公公,在听到内室动静的时,立刻隔着门问青蒲:“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奴才唤人为您穿衣?” 福公公声音里的小心翼翼与讨好,让青蒲颇不自在的红了脸,小声应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那奴才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需要您就吩咐奴才一声。”尽管青蒲看不见,可福公公的笑容里仍带着大片的谄媚。 “嗯。”青蒲应了一声,手扶着床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青光一闪,身上衣物已然穿戴整齐。勉强维持着身形,青蒲伸手推开了大门,看了眼门外的福公公,便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青蒲一进门,原本在床上打坐的锦语便微微皱了皱眉头,美丽的双眼看着青蒲脖子上的吻痕,眸底流光一闪,面上却带着一丝浅笑:“恭喜你,这下应该会如愿以偿了吧?” “我……多谢你。”青蒲有些不好意思地紧紧自己的衣衫,有些不明为何锦语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难道是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不必谢我,你自己高兴就好。”锦语说着站起身,走到青蒲身侧的时候,手轻轻划过青蒲的发丝,面上有种说不出的迷恋,尽管只有一瞬,还是让某人大发雷霆。 接下来的几日,青蒲依旧同往常一般去辰辰那里,却发现辰辰的脸色不知为何竟越来越苍白,问他什么也不说,不得已,青蒲只好暗暗跟踪。 一直到了某个宫殿一角,辰辰才闪身进去,见状,一直紧随其后的青蒲也立刻进去。越过重重花海,就见辰辰进了冰屋,青蒲站在门外,紧皱眉头,冰屋里有什么东西能让辰辰不顾自己的身子也要犯险?悄悄后退数步之后,青蒲这才小声地开口:“妖王,你知道辰辰为什么每次都来这里么?” 隐身的胡熙这才现出身来,也是满目的担忧:“我也不知,只是觉得辰辰每进去一次,脸色就更差,这样下去,我怕他的身子会受不了。” “如此,我也只能用自己的修为来为他续命了,再这样下去,我担心阴雨天的时候,他会受不住的。”青蒲说着便将目光移向远处,幽幽叹息一声。 胡熙自是知道青蒲是为了谁才这么傻,但想到那人的心思全在辰辰身上,不由得开口问了句:“为何还要这么傻?” “傻?没关系,没关系,傻也不要紧,他不爱我也没关系,能陪在他身边我就很开心了。”青蒲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涌动的光芒让胡熙也怔了神。 这日,青蒲终于在皇甫垄那里搞明白了,为何这些太监宫女这段时日对他那么恭敬了,看着案上摆着的牌子,青蒲自嘲地勾勾唇角,原来他也沦落为他的男宠了么。 “突然想起我还要去看看辰辰,皇上,我就先下去了。”说完,也不再看皇甫垄是什么反应,仓惶之间落荒而逃。 在寝殿转了一圈,确定辰辰不在后,青蒲浑浑噩噩地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听到几声欢笑声,那么放肆的欢笑,那么的喜悦,青蒲茫然地抬眼看着凉亭中被层层奴仆簇拥着的皇后。 如今已经贵为皇后的沈如也看到了一脸失魂落魄的青蒲,美目欢快地上扬,玉手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口中竟是掩饰不住的调笑:“公子这是怎么了?皇上将你收为男宠不就是你一直所期望的么?怎么现下却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见青蒲苍白着脸,沈如仿佛还觉得刺激不够似的,声音越发不屑:“替代品就是替代品,再怎么努力,也抵补过那正主的一颦一笑。” 接着,沈如话锋一转,挺了挺自己的肚子:“不过,本宫可跟你不一样,先不说本宫是皇上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就是本宫能生养这一条,就比你们这些只知道叉开大腿的男宠好上百倍。” 第二十七章:心伤 那种茫然无措的失落感瞬间袭便全身,青蒲只觉头昏沉的更加厉害,寒意慢慢从心底渗透全身,他捂住耳朵,不想再听沈如的羞辱,可,眼睛却是看得见的,他清楚地看见了那些人眼中的嘲讽与厌恶,那些目光,毫不留情地射进他的心里。 青蒲张了张嘴,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竟一字也说不出,沈如见状,更是肆无忌惮:“怎么?本宫说的不对吗?谁不知道是你在王府不要脸的勾引王爷与你欢好的,现在做出这幅样子是做什么?你就是个不要脸的男宠!” “不,不要再说了!”青蒲慌乱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爱他,但是我不是男宠!可惜这些话,他只能在心底喊出来。 “怎么了,有脸勾引没脸让人说啊?本宫真是看不出来原来神医的弟子都是打着救死扶伤的幌子专门勾引男人的下贱胚子啊!”沈如只顾逞一时痛快,却忽略了不远处‘欣赏’风景的陈语。 “我让你不要再说了!”青蒲大喊一声,崩溃似的大力挥了下衣袖,只见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霎时间乌云满布,雨点瞬间打在众人身上。 “你……”沈如哆嗦着指着青蒲,口齿不清道:“你,你会妖术……”一听这话,原本还趾高气扬的众人立刻慌乱地扶着沈如快步离开,那速度,生怕再晚一步就被追上似的。 青蒲就那么直直地站在雨中看着众人一哄而散,周围寂静的没有一丝人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他的心,此刻却在不断的阵痛,痛得他惨白着脸,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红色的绣鞋印入眼底,青蒲抬头,看到一袭红衣的陈语正关切地望着他,碍于身旁跟着的宫女而不得不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尽管如此,陈语眼中的关切还是让青蒲红了眼睛,一副想哭却又不敢哭的模样。 “娘娘,雨这么大,您的病又刚好,当心淋坏了身子。”陈语身侧的宫女关切地开口,劝陈语早些离开。 “本宫不碍事,你去取把伞来。”陈语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见那宫女一路小跑着离开。陈语这才俯下身子将青蒲扶起来,将青蒲凌乱贴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拿开,陈语的语气里满是心疼:“你没事吧?我早说过那个男人心中没有你了,你就是不听,现在怕是后悔也没用了。” “我怎么会后悔……”声音渐渐低至几不可闻,有泪,混着雨水落下,陈语将头扭向一旁,看着万千繁花在雨水的冲刷下无力的摆动着身子,不知怎地,竟也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娘娘,伞拿来了。”那宫女撑着伞想要为两人挡雨,奈何自个儿个子太低,垫了几次脚都没成功,陈语遂将伞柄握住,将自己和青蒲罩在伞下。 “你先回去吧,这会儿雨下得正急。”“是,奴婢先告退了。” 陈语与青蒲相携着走在雨中,一路无话,分别时,却见青蒲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看着青蒲浑身上下湿透,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的模样,陈语就觉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在不停翻腾,待青蒲进了门,她才撑着伞,漫步在雨中。 越走越僻静,陈语见四处无人,索性丢了纸伞,任由雨水将自己淋个透彻。推开红锈斑驳的大门,原以为里面该是荒凉无人烟的,却不想看到的竟是满院的奇花异草,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往前走,经过一个拱门,看到的更是三千桃树万千桃花,虽已是夏至,可这些原本就该凋零的桃花竟仍旧完好无损地挂在枝头。 压低一枝,陈语轻嗅花香,美目里一片了然,原来他竟是躲在这儿。一想到主子得到这个消息开心的模样,陈语就不由得想赶快回去。 环视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冰屋时,陈语快步走进,本想着将陈语的身子藏在屋里的,却在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儿后,突地改变了主意。 这,不是辰辰吗?美目上移,待看到冰棺内躺着的两人后,唇角忍不住上扬开来。蹲下身子,素手搭在辰辰脉搏上,眉头紧紧地皱起,若是这个本体死了,那棺内的穆辰岂不也会消失? 想到这,陈语一把抱起昏迷不醒的辰辰,待要离开时,却被一道红光打中肩膀,“唔……”陈语忍不住后退一步,看着自空中现出真身的另一个胡熙。 “你是什么人?要把辰辰带去哪里?”胡熙冷冰冰地看着一袭红衣的女子,眼中满是敌意。 “我是要救他,别再阻拦我,他要是死了,你会后悔一生的。”陈语气急,怎么千年前的妖王这么笨啊。“我凭什么相信你。”胡熙上前半步,一双凤眼冷冽地盯着陈语 。“就凭我跟青蒲的交情,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不会害他的。”陈语说完也不再理会胡熙,一个旋身,消失不见。见陈语离开,胡熙也紧随其后,远远地跟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求救 陈语一个闪身回了寝殿,将辰辰平放在床上后,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立刻取出藏在发髻上的金针,在辰辰心口的位置刺了几针,淡淡的红光一接触辰辰的皮肤,立刻隐没下去,见此法不行,锦语也顾不得暴露的危险,脱身出了陈语的身子。 右掌布满红光,锦语从辰辰心口开始,一直在辰辰周身缓行了一圈,额头的汗水不住的滴落,好半晌,锦语才收回法力,看着脸色不再苍白的辰辰,放心的喘了一口气。 怪不得青蒲的身子最近单薄的厉害,原来是因为耗尽了大半修为所致,锦语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床上辰辰,目光有些许责怪,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干什么还要去那么阴寒的地方,这不是存心不想活了吗? 雨,越下越大,而床上的辰辰也就越来越难受,锦语此刻才知他在阴雨天竟会经脉逆行,遂急忙想抽取自己散在辰辰体内的法力,但她一动,辰辰脸上的痛苦就越深,不得已,锦语只好抱着辰辰回了碧幽潭。 碧幽潭内,锦语将辰辰放在地上,对着纱幔后的人委婉地开口:“主子,属下已经找到了穆辰和妖王,但是,穆辰的本体失了法力与仙骨,现下……属下斗胆,求主子救他一命。” “哦?”纱幔内的人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笑得有些冷:“那个青蒲不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吗?为何不去找他,反而来找本宫?” “这……”锦语顿时回不上话,“哼,你怕是担心那人撑不住会伤及他体内的胎儿吧?” 锦语默不作声地低下头,身子有些发颤,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主子都早已看着眼里,难道,就那么的不信她吗? “怎么?你哑巴了?本宫赐给青蒲的符水你不是喝了吗,现在怎地就不敢承认你心中处处在担心着他了?锦语,谁允许你动情的?谁允许你擅做主张的?谁允许你偷换符水的!”纱幔后的声音满是愤怒,那隐隐的一丝担忧也被咆哮声掩盖。 锦语的脸色越发白,听着那人的咆哮,心竟是越来越冷,此刻她才知青蒲蹲在那里大口大口呼吸时有多么的难受。 那种疼痛,甚至都超越了肉体上的疼痛,“属下,该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该死?你是该死,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去,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闻言,锦语原本张口欲言的话,立刻梗在喉头,默不作声的抱起辰辰,红光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再回到寝宫,锦语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辰辰,虽知救他的方法,可终因自己的不是骨而是筋而作罢。 再次进入陈语的体内,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大雨,衣袖翻飞间,雨势便止住。回屋抱起辰辰,与远处的胡熙对视一眼后,迅速来到冰屋。 “我不行,救不了他。你在这守着,我去引其他人过来。”锦语说完,快步离开。 一路风风火火地冲进青蒲的寝殿,却正好撞见皇甫垄与青蒲拥吻。“辰辰出事了!”顾不得许多,锦语大喊一声后,立刻捂着眼退了出去。 片刻,皇甫垄与青蒲便一前一后的出来,三人立刻飞奔至冰屋。 “怎么会这样?辰辰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皇甫垄心痛地将辰辰抱在怀里,看着奄奄一息的辰辰,眼中满是痛苦。 “他……”锦语顿了顿,想到皇甫垄一介凡人,便把剩下的话咽在肚子里。 青蒲却知锦语要说什么,辰辰仙骨尽毁,心脉尽断,经脉逆行,若是再没仙骨续命,不出一天,便会烟消云散。 “他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朕,不要吞吞吐吐的。”皇甫垄急切地看了一眼锦语。 “若臣妾说,要救辰辰,就要牺牲青蒲呢?若臣妾说,没有青蒲的骨血,他就会死。同样,青蒲失了这些,说不定也会死。皇上要选哪个?”锦语紧紧地盯住皇甫垄的眼,字字毫不留情。 皇甫垄眼中一片慌乱,看了眼青蒲,又看看躺在自己怀中的辰辰,张了几次嘴,却一字也吐不出来。 “皇上,你希望我救辰辰的吧?只要你说,我就会照办,绝无怨言。”青蒲对着皇甫垄,笑得有些云淡风轻,虽然极力想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微微颤抖的身子还是出卖了他。 第二十九章:彷徨 耳边是青蒲柔柔的嗓音,眼中是辰辰紧闭双眼的模样,到了此刻,他倒宁愿自己有事,也不希望他们两个哪一方出半点差错。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懂。 青蒲脸上的笑,在看到皇甫垄决定下来的眼神后,仍旧完美地挂在脸上:“那请皇上和陈妃娘娘先出去,这里有我一人就可以了。” “青蒲你……”锦语想要出声阻止,奈何青蒲眼神决绝,让她这个外人反而一时不知如何阻止。你要用仙骨去救他,若没了仙骨,孩子出生后再没了法力,你就是凡人一个,真的要这样做吗?锦语的眼,定定地看着青蒲。 我没得选。最后看了一眼锦语,青蒲便挥袖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从一开始遇上皇甫垄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没得选。这个结局是他早就知道的,他的仙骨,始终是要给辰辰的,他想陪着皇甫垄到老,尽管,辰辰好了之后,是决定飞升也罢,是决定留在凡间陪着皇甫垄也罢,他都知道这些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手,留恋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青蒲笑得有些苦涩,如果辰辰再晚一点需要仙骨,等他诞下翎儿,他或许还可以毫无遗憾。 闪着青光的利刃划破皮肤的时候,青蒲用左手取出自己体内的仙骨,看都没看一眼,用妖法送进了辰辰体内,辰辰躺在地上,紧皱眉头,此刻的他朦朦胧胧地知道青蒲将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奈何自己动都动不了。 不要,他不要,哥哥不要这样做,不要!辰辰在心底大声呐喊,有泪从紧闭的双眼流出,不要这样,哥哥…… 感觉到体内似乎进了什么东西,逆行的经脉也不再疼痛,心脏也缓慢而有力的开始跳动,可心头的恨,也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涌来,强烈到让他有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就在辰辰体内金光大盛的时候,一直隐形的冰棺也开始缓慢现形,棺内一身白衣的人儿也似乎将要苏醒,就在这时,青蒲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丝毫没有意外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锦语,青蒲淡淡地微笑:“辰辰没事了吧?我的孩子还在吧?” “在,都没事了,有事的是你。”锦语嗔怪地瞪着青蒲,挪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青蒲苍白虚弱的神色,有些心疼:“你这是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你可知在你昏迷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来过,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辰辰那里。” “我没关系,你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青蒲虚弱地对锦语笑笑,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幕,遂担心的开口:“那屋子里冰封的人是不是也醒了?” 听青蒲这么问,锦语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没了,声音也冷了下来:“青蒲,你不要管他们那么多,胡熙那只狡猾的狐狸在穆辰苏醒的那一刻将他带走了,不过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那,皇上有没有发现我们的身份?”这句话,青蒲问得有些艰涩,就连嘴角也带了抹苦涩的味道。 “有我在,哪会出什么纰漏,你刚醒,饿不饿,我命人为你做一桌佳肴可好?”锦语伸手理了理青蒲的发丝,眼中满是关切。 “嗯。”青蒲摸了摸肚子,一想到这里孕育着的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他的心就柔软的不得了。 约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传膳宫人将刚做好的膳食整齐地摆了一桌子。锦语略微扶着青蒲起身来到桌前,夹了几样清淡的食物递到青蒲碗里,而她自己却是一筷未动。 “你怎么不吃?”青蒲有些疑惑地看着锦语单手托腮地看着他进食。 “我很少吃人间的东西,这里没什么是我喜欢的。”锦语说得有些无所谓,可青蒲却觉得锦语说这话的时候很孤独。 “怪不得你平常也不跟什么人来往。”青蒲说着就夹了根青菜往嘴里送,却见一直不肯动筷的锦语竟然起筷尝了些菜。 “其实,我若偶尔走动走动也不是不行,只是觉得他们都是不值得我去走动的。”锦语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人间的食物,果然还是老样子。 默不作声的听完锦语的话,青蒲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菜,一时无话。 而皇甫垄的寝殿内,也同样摆满了一桌佳肴,辰辰看着碗中堆积的食物,有些无奈的开口:“好了,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原来你身子就不好,现在应该多补补,多吃些对你身子有好处,以后可不许去那个不吉利的地方了。”皇甫垄说着又为辰辰添了些饭菜。 如今辰辰重新拥有了仙骨,胡熙便站在辰辰身侧看着皇甫垄与他一同用膳时,皇甫垄眼中的爱意,想着辰辰好了之后估计也是不肯见他的,眼前的皇帝对辰辰倒也是一片痴心,倒不如过几日自己索性就离开吧。仅仅是这么想着,看着眼前人儿的笑脸,他便满满的都是不舍。 第三十章:受伤 自辰辰好了之后,皇甫垄便一颗心全都系在了辰辰身上,全然不顾后宫为此引起的轩然大波。 这日,以皇后为首的几个妃嫔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辰辰居住的寝殿里,想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意外地在辰辰那里见到了很久没有露面的青蒲。 沈如的目光在掠过青蒲小腹上时,眼中满是怨毒和惧怕,假笑着上前:“呀,这些时日没见,青蒲公子似乎胖了不少啊。” 她这话音一落,其他几个妃嫔的目光也就都落在了青蒲身上,青蒲略微不自在的挪挪椅子,一言不发。 倒是辰辰起身走到沈如面前,直截了当地下起了逐客令:“皇后,我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怎么?成了皇上的人之后,这说话也硬气起来了?”沈如美目一转,冷冷地盯着辰辰,那眼神恨不得在他脸上划出几道疤痕。 “你在胡说什么?”辰辰皱紧眉头,看着沈如一字一句道:“我与皇上向来清清白白,你不要出言不逊。” “清清白白?”沈如大笑道:“这可是本宫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了,宫中上下谁不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思?谁不知道你身边的青蒲也是皇上的男宠?你现在说你和皇上清清白白?有谁会相信你在皇上身边数十年之后还与皇上清清白白?”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吧。” “就是,这些男宠都是下贱东西。” “……” “够了,你们给我滚!”注意到青蒲脸色不好,辰辰大喝一声,阻止了越说越放肆的众人:“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全部给我滚出去!” “你!”沈如气急,“你们都给我等着,本宫堂堂一国之母,有的是方法对付你们这些……”眼神转到青蒲的小腹上,恶狠狠地咬牙:“妖人。” 待沈如她们都离开,辰辰这才收敛怒气,坐下来看着青蒲过于苍白的神色:“哥哥不要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没什么,我先走了。”青蒲无力地笑笑起身离开。 或许,他是时候离开皇宫了。沈如说得对,他可不就是妖人吗,自己的身子开始一天天笨重起来,再不离开的话,恐怕…… 第二日清早,青蒲早早起身,想到自己来人间这么些年,临走之前还是去向锦语和辰辰告个别比较好,遂打理妥当后先去了离自己较近的锦语那里,结果才知锦语不知为何又离开了,留下的是那个整日昏睡不醒的陈语。 无奈之下,青蒲转身沿着小道一路行至御花园附近,却见有十几个宫女太监不知在那里忙活些什么。好奇之下青蒲想也没想地走过去,却见是在准备符纸之类的东西,想起昨日沈如临走前的那句‘妖人’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正要悄悄离去,不知是谁看见了他,然后发出一声惊呼之后,众人的目光瞬间包围了他。 “大胆妖孽,居然敢祸乱宫廷,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手持桃木剑拦在青蒲面前,一脸的正气凛然。 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者,青蒲微微心惊,知他是道法高深的术士,一颗心便提在了嗓子眼,若不是没了仙骨自己又怀有身孕的话,这老者也不见得会是自己的对手,只是如今他有孕在身,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无意留恋尘世,还请道长放在下离去。”青蒲淡淡地开口。 谁知那老者的眼在看到他略微隆起的小腹时,眼神霎时犀利无比:“大胆妖孽,竟然身怀孽子,贫道岂能轻饶你!看剑。” 那老者招招凌厉,势如破竹,剑花挽得密不透风,再加上道家的九天雷火,青蒲渐渐应接不暇,一不留神肩上便挨了一剑。 站在不远处的沈如看了之后,眼神越发得意,这道长可是她派人千请万请才请来的,青蒲这个妖精今日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御书房内,原本正与辰辰对弈的皇甫垄突然觉得心一疼,手一滑,黑子便滚落在地。“怎么了?”辰辰有些不解地看着皇甫垄。 “没什么,朕不小心弄掉了一子。”皇甫垄弯腰捡起黑子,渐渐没了刚开始的轻松随意,眉头也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青蒲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最后被那老者擒住,“道长,请您暂时放过我,待我诞下孩子,我……” 那老者一吹胡子,横眉肃立:“妖就是妖,妖性奸诈,贫道岂会放虎归山!” 老者说完,改掌为爪,眼看就要剖开青蒲的小腹,青蒲见状极力挣扎,心急之下竟然挣脱了老者的钳制,迅速擒住沈如,将利刃抵在沈如脖颈上,冷冰冰地开口:“让道长放了我。” 沈如慌乱不已,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别冲动,我这就让道长放了你。”接触到老者的视线后,沈如眸光一闪,袖间白光一闪,准确无比地扎在青蒲腹上。 “你……”青蒲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眼见老者天雷再袭,急忙推开沈如,硬生生接住了天雷,沈如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青蒲会选择将她推开而不是拿她当挡箭牌一般。 青蒲被那一击压在地上,腹上的匕首由于插得太深,有血从周围不断流出,下体也猩红一片。青蒲颓废地闭眼,迎接着死亡。 第三十一章:离别 就在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一袭红衣的胡熙先于皇甫垄辰辰赶来,挥袖弹开老者的天雷,胡熙稚嫩的俊颜上布满寒冰,对着那不自量力的老者道:“你竟然把他伤的那么重,你是在找死。” 面对胡熙强大的妖气,那老者也知自己不敌,却也没有开口讨饶的意思,挥剑上前,胡熙正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者,却听见青蒲小声的开口:“放了他吧。” 胡熙扬起的手在听到青蒲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减弱了攻势,只将老者打翻在地,并未取老者的性命。 弯腰抱起青蒲,胡熙转身之际却听到沈如惊恐的声音:“皇……皇上!”一回头,便看见了辰辰与皇甫垄并肩而立的站在那里,两双眼睛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后,又转向青蒲。 看着奄奄一息的青蒲,皇甫垄的眼睛越发冷峻地眯起,浑身怒气:“来人,给朕将皇后关进冷宫,把参与此事的人全部打入死牢。” 皇甫垄心疼地靠近青蒲,眼中满是自责:“蒲儿,你还好吧?”想要伸手去触碰躺在胡熙怀里的青蒲,谁知胡熙却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你没资格再碰蒲儿,我会带他走。” “你是何人?”皇甫垄讶异地看着一袭红衣的胡熙,反倒是辰辰上前紧盯着胡熙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小狐狸,你终于出现了,你与青蒲哥哥很熟悉吗?” 辰辰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与小狐狸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他原以为小狐狸会第一时间来找他跟他解释当年的事的,没想到,小狐狸是来了,可却不是为了他而来。 原本想要问的话,在看到小狐狸那么护着青蒲时,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那些往事一齐涌进脑海,辰辰看向胡熙的目光不再和善,而是充满冷漠与恨。 “小狐狸?你是妖?”皇甫垄讶异地看着胡熙,“把蒲儿给我。” “蒲儿是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你不配得到蒲儿的爱,蒲儿为了你宁可做妖都不去成仙,可你呢?你给蒲儿的是什么,你只不过是把蒲儿当成别人的替身而已,现在正主已经没事了,蒲儿就不必再呆在你身边了。”胡熙冷漠地看着皇甫垄。 “我……”皇甫垄张了张嘴,却发现胡熙说的都是事实,可自己心中的懊悔与不舍又是为何?看着躺在胡熙怀中意识越来越迷离的青蒲,皇甫垄突地后悔起来,往日种种一起涌上心头,张嘴欲留,却见那人已消失在天际。 “辰辰,朕,是不是错了。”皇甫垄低下头,有些无力的开口。 “我不知道,我也要走了,人间终究不是我要呆的地方。”辰辰看着天边远去的人影,绝美的脸上瞬间结了一层冰。 “走?你要去哪里?”皇甫垄看着辰辰,有些茫然。 “去我该去的地方,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青蒲哥哥把他的仙骨给了我,所以,我又可以回天界了。” “你说什么?”皇甫垄惊讶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辰辰:“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何不知?” “就在我性命垂危的那天,青蒲哥哥把他自己的仙骨给了我,而且,为了你,他早已取来了阴龙之息怀了你的孩子……” “不……”皇甫垄连连后退数步,想起那日青蒲说的话‘只要你说,我就照办,绝无怨言。’心竟痛的痉挛起来,他后悔,可是已经太晚了。 看着辰辰消失在自己眼前,皇甫垄微微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寝殿。一夕之间,他什么都没了,天地间似乎就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蒲儿,蒲儿…… 妖界。 胡熙抱着奄奄一息的青蒲回了寝殿,立刻找来了妖界最好的医者为青蒲救治。 “王,他的伤势并未多严重,只是他腹中的孩子早已夭折,属下也无能为力。” 听了医者的话,像是早已料到般,胡熙并未有太大反应,嘱咐了那医者几句便坐在床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青蒲。 第三十二章:旧人难寻 一晃便过了七月,都城正是酷热难耐的时候,皇甫垄的性子似乎也随着这闷热的天气而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就连在朝堂上也不复往日那般冷静睿智。 下了朝,褪去朝服,尽管屋内放着大量的寒冰,皇甫垄仍是坐立难安。蒲儿离开了那么久,伤有没有好一点儿?是不是回王神医那儿了?也,会不会偶尔想起他这个混蛋? 大概是不会再想他了吧……皇甫垄手扶着窗柩,目光黯淡地看着远处,好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福公公,告诉影卫,让他们去王神医问问蒲儿有没有再回去过。” “是,奴才这就去办。”福公公微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妖界。 幻镜旁,青蒲与胡熙并肩站在那里,眼见青蒲的目光仍旧流连在皇甫垄身上,胡熙笑道:“怎么,蒲儿还想再回去?” “不,不会了,我在这里看着就好,无谓再回了……”青蒲定定地看了皇甫垄最后一眼,便推门来到小院,逗弄着躺在石桌上懒洋洋晒太阳的白小小。 白小小翻了个身,不理会拿胡萝卜诱惑自己的青蒲,它发誓再也不吃胡萝卜的。 “欸,无趣,傻兔子一个。”青蒲说着还摇摇头。要是往昔,白小小兴许一腿蹬过来,但现在,白小小仅仅是再挪了挪身子,仍旧闭目养神,理都不理青蒲。嗷嗷……主人,小小不要呆在这里了,主人快点回来吧。 就在这时,胡熙也开门走出来,随手抱起白小小,看着自人间回来后就没什么精神的白小小,有些担忧:“小小这是怎么了?” 白小小瞅了眼现在的小主人,呆了半晌才开口:“木头神仙去了哪里?” 这一问,不止胡熙脸上的笑僵下来,就连青蒲脸上的微笑也淡化开来。自知提到主人伤心处的白小小立刻双眼一闭,开始装睡。 放下白小小,胡熙径直出了内院,胡熙走后,青蒲拍拍白小小的身子:“别装了,大哥又没有怪你。”听到青蒲这么说,白小小这才突然记起无论是千年后的主子还是现在这个冷漠不苟言笑的主子,都没舍得骂过他,遂放下心来,伸伸小腿,又泛起懒儿来。 看着贪睡的白小小,青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身子,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柔软呢。 就在青蒲在妖界每日逗弄白小小的时候,锦语也从碧幽潭那里出来回到了皇宫。 一回到皇宫,便听说了月前发生的事,强忍着怒气听到最后,锦语立刻冲进御书房,在看到皇甫垄的瞬间,满腔怒火爆发:“皇甫垄!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让他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有人赶来救了他,是不是等到他变回原形你才满意……” 皇甫垄一言不发地看着锦语,双手紧握成拳,眼中的悔恨毫不遮掩。“我,的确是个混蛋,是我负了他。” 锦语的满腔怒火在看到这个样子的皇甫垄后,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颓废地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一步步走了出去。 “皇上……”福公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甫垄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后才道:“影卫回来了,现在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皇甫垄敛去一脸哀伤,换上了副没什么情绪的脸。 “皇上,属下去了王神医那里,但是,王神医说他并未收过什么关门弟子,更未见过青蒲公子。”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皇甫垄苦笑一声,自己当初从未想过关心他一丝一毫,更无视他双手奉上的真心,现在,就算他把心刨出来,蒲儿大概也是不信的吧。 突然想起青蒲知道自己纳他为男宠时问他的那句‘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的关系,好让我安心,让我死心。’ 而那时自己是如何一脸冷酷的说出‘不过就是个男宠而已,你还想怎样?’,他又是如何绝望的走出寝殿,现在,他似乎也体会到了心底那股冰凉的绝望和痛苦。 他究竟是为何没发现青蒲的好,他究竟是为何一直心安理得的接受青蒲对他的关怀,他究竟是为何会在青蒲为他在树下跳舞时一脸冷酷与不耐? 现在想来,他那日的舞何等绝美,世间怕是少有能敌得过他的人吧…… 想到这,皇甫垄挥毫作画,不多时,青蒲便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想起青蒲那日跳舞的样子,皇甫垄微微一笑,在卷首提了句:飞花飘絮,霓裳翩翩舞,几多情愫心飞扬。广袖流云,琴曲指尖凝,清水芙蕖脱尘嚣。 第三十三章:往事随风(上) 锦语回了寝殿,气愤难耐地坐在桌前,想着自己千百年来才遇到一个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就不由得对那个已经转世投胎的道士咬牙切齿一番,不过是被主子叫去了几日便发生这样的事,还好蒲儿最后没事,不然她一定狠狠地修理那道士一顿。 想起在碧幽潭主子说的话,她就忍不住蹙眉,天界的将军原来也早已来到千年之前了吗?那为何不见那人动手,他究竟在等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锦语想起自己的任务,眸光闪动,日后再见了青蒲,她要如何自处?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滑动,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锦语暗暗咬牙,下定了决心。 这日,皇甫垄正在批阅奏折,却见福公公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嘴里焦急的念叨着:“皇上,不好了,皇后她难产,正嚷着要见您呢。” “她还有脸见朕?告诉她,朕正忙着,没空见她。”皇甫垄冷着脸,看着手中的折子,‘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御笔。 见皇甫垄发这么大的火,福公公也不敢再劝,只得又跑回去将皇甫垄的话转告给沈如。 “皇上真就如此厌恶本宫?是了,本宫早该知道他对任何一人都是那么温柔,越温柔的人,越是无情。”沈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全身突地有了力气:“福公公,待会儿若有什么意外,定要想办法保住本宫的孩子。” “是,娘娘您放心吧,您一定不会有事的。” “啊——” “娘娘用力,用力啊……”产婆在一旁急切地催促:“快,娘娘快用力,奴婢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用力啊!” 沈如此时已近乎虚脱,神智都有些涣散:“不……本宫没力气了……” “娘娘!娘娘,孩子就快出来了,您要坚持住啊!”眼见沈如出气越来越弱,产婆也是急红了眼。 “我……”沈如唇角动了动,眼中淌出些许泪水:“报应……都是本宫自己做的孽,只可怜了快要出世的孩儿……” “娘娘,您说什么傻话呢,再加把力啊!” 幻镜边,青蒲终是不忍,青光如丝,点点渗入镜内,看着里面的沈如拼力产下翎儿,看着产婆喜极而泣地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凑到沈如面前道:“恭喜娘娘,您生下的是个皇子!”看着沈如费力的睁眼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然后微笑地闭上双眼,青蒲这才将法术收回,然后站在镜前久久未曾回神。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产婆惊讶地看着沈如下体不断涌出的血液惊慌失措地大喊:“御医,御医,娘娘血崩了!!” 御医进来时,沈如已经没什么气息,只得让产婆抱着孩子去了御书房。 “你说皇后血崩了?”皇甫垄看着产婆手里的婴儿,半晌也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道:“厚葬皇后,皇子就交由专人教养。” “是,奴婢告退。” 若是蒲儿的孩子还在,一定会很可爱很美,皇甫垄叹了口气,放下奏折,静静地看着挂在一旁的画像。 突然,一张字条凌窗而进,直直地躺在桌前,皇甫垄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欲知青蒲下落,子时在西城门口见。 子时未到,皇甫垄便早早地等在那里,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站在城门口,隐约可见熙攘的人群来来回回。 “你倒挺心急。”子时一到,皇甫垄便被这道脆若黄莺的声音吸引,回头一看,就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红衣女子站在他面前,神色冰冷。 “你就是那个传字条给朕的人,你知道蒲儿在哪儿?”皇甫垄打量着眼前不过二八年华的女子,心中隐约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此人,却又一时间记不起来。 “他去的地方,你就算知道,凭你一介凡人,也是进不去的,若想寻他,非得成仙成魔不可。”锦语冷冰冰地开口,金鞭缓缓露出,眼中一片冷寂。 第三十四章:往事随风(下) “若成仙成魔真能寻得到他,那又有何难?”皇甫垄自信满满地看着锦语:“告诉朕,他在哪里?” “你倒是狂妄,不过,我想你没机会了,若要寻他,下辈子成仙再说吧。”锦语说完,便挥舞着金鞭袭向皇甫垄。 谁知皇甫垄却一个翻身躲开了金鞭,锦语诧异地看着皇甫垄:“怎么可能?看来你倒是有些本事的。”金鞭威力有多强,她是亲身体验过的,原以为一鞭就可以结束皇甫垄,没想到竟被他如此轻松的躲开,看来自己是低估这个凡间皇帝了。 不过,锦语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只要有一鞭他躲不过,那今日便是他的死忌。 锦语将金鞭舞的密不透风,招招狠冽,皇甫垄渐渐觉得吃力起来,额头也开始冒出细汗。 就在锦语的金鞭将要挨着皇甫垄的时刻,青蒲凌空而来,柔韧的丝草缠住了金鞭,硬生生将金鞭拉开。 “蒲儿,你……”锦语大惊,忙收了攻势,看着凌空而立的青蒲:“你不要命了!为了他,值得你这样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锦语,我既然看到了,就不许你杀他。即使我不再爱他,但是,我要他好好活着。”青蒲看都没看皇甫垄一眼,对着气急败坏的锦语坚定的开口。 “蒲儿,这一条,我办不到。”锦语也凌空跃起,与青蒲对立而视:“不要逼我对你出手。” “那,我们就看看谁能赢吧,出招吧。”青蒲淡淡地开口,风吹起他的发丝,锦语看着他的发丝,没来由的软了心肠:“蒲儿,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你们谁都不会有活路。” 锦语说完,收起金鞭,最后看了一眼青蒲,挥袖飞离。她知道,这次,主子怕是没那么容易饶了她了,但是她不忍心,不忍心看着那个拥有跟主人一模一样长发的男子受到伤害,她也不允许。 “蒲儿……”皇甫垄看着缓缓落在地上的青蒲,“我……” “嘘—你什么都别说,我想锦语是不会再杀你了,我也该走了。”青蒲看着远处的灯火,轻声开口。 “蒲儿,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皇甫垄看着冷漠疏离的青蒲,轻轻的道歉。 “不是你伤害了我,而是我太执着。”太执着的想和你在一起,太执着的爱着你。 “如果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我就没有相思的苦,没有守望的累;如果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失去你,我怕迷失自己,得到你,我更怕你哪天悄然地离去;如果能够不爱你,那该多好,我就不会有醋意,不会嫉妒你身边的花红柳绿……纵使不爱你有多么的好,我还是毅然决然地爱上你,没有你,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可是,等到被伤的千疮百孔之后才明白,我不过是粒尘埃而已,并不是你的唯一,有些期待,在现实的打击下,被抹杀殆尽,完全,再也消失不见。 “我……”皇甫垄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青蒲,突地觉得自己会永远的失去他。 这种感觉让他恐慌不已,紧紧地拉住青蒲的衣袖,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皇上。”青蒲转身:“忘记这一切,就当我们从未遇到过,日后,两不相见。” “不,我不会忘记的,我心里脑海里都是你,我不会忘记的,不会!”皇甫垄急得大喊,风越刮越大,似乎只要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随风而去。 “别傻了……”青蒲看着皇甫垄,掩去眼中的神采,在取出皇甫垄记忆的那一霎那,化成草丝,随风而去,风中隐隐传来他的声音:“日后你若无法记起我,那么从此,我不会在你面前化为人形。” 风渐止,皇甫垄迷茫地看着城门,完全忆不起自己为何来到这里,看着在风中飞舞的细草,心竟开始隐隐作痛,泪水竟然不受控制的滴落,任凭他怎么疑惑也止不住满满的心伤和眼泪。 就这样,他在都城里逛荡了一圈,一条街一条街的走,连他自己也不知在找些什么。 青蒲化成原形,飘荡在风中,冷不防被人抓在手中,一抬眼就见那人邪笑着看着他:“原来你我竟是如此有缘,千年前的事,是本将军对不住你,但是你也不该抽去本将军的记忆,要不是本将军再次见到你后对你念念不忘,本将军才不会放着天帝的命令不管赖在这千年前看你和我的前世纠缠。” “你……一直在这里?”不知怎地,青蒲竟有些别扭。 “难道三界就只许你来这千年前,不许本将军来?本将军可是奉天帝的命令来的。”说到这,皇甫垄霸道地点点手里的青蒲:“以后不许跟那个凤兮眉来眼去,下次再让本将军看到你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哼哼。” “你!”青蒲生气地从皇甫垄手中抽离:“我还没原谅你呢,皇帝陛下。” “喂……蒲儿……等等本将军……” 锦合七年,当朝皇帝潜心修道,传位与年仅六岁的稚子,云游四方。 ——第二卷·妾如蒲草·完—— 第三卷:心若无物 序: 爱也空,恨也空,人生陌路不相逢。喜也空,悲也空,无非都是在梦中。人心太真易伤怀,太假易遭人弃,若即若离保持着大家都能认可的距离,才是最长久的相依,最长久的才是最真的。看人看事,太较真必然看破,看破的结局伤己又伤人。 第一章:回天 穆辰从自己的封印中苏醒时,看到的便是胡熙的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脸,索性也不再理睬胡熙,径直起身,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自己的仙府中。 “天帝还在追查我们,你怎么进了天界?”虽是不愿,穆辰却还是出了声,千年前的一幕幕清晰无比印在脑海里。 “天帝?追查也只是个幌子,他真正要查的不是我们,而是碧幽潭的神秘主人。你若不信,等皇甫垄追回青蒲,他就会来带着我们去找天帝。”胡熙说着起身走到穆辰跟前,看着穆辰的眼睛,真诚地开口:“辰儿,当年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我胡乱掳人也是因为一直都找不到你,所以才……总之,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都没有碰过他们。” “哼。”穆辰冷哼一声,瞥了眼一旁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白小小,默不作声。 他一醒就看见了他一直宝贝的兔子,定是他特意带在身边的。这样居然还敢说他一个也没碰过? “欸?”不知穆辰为何生气的胡熙,一脸委屈的看着穆辰,丝毫没有意识到穆辰误会了他与白小小的关系。 接下来的半日里,穆辰就站立在窗前,也不理会胡熙,微皱着眉头看着院内。 黄昏时分,皇甫垄手腕上缠着青蒲就进了门,故人相见,倒也没有想象中的尴尬,穆辰与皇甫垄大大方方地对视而立:“别来无恙。” “嗯,别来无恙,你们随我去天帝那儿走一趟吧。”皇甫垄直接开门见山,再见到穆辰,心中也没了往日的悸动,平静如水。 穆辰点点头,湛蓝的衣袍将他衬的越发冷寂。胡熙则抱起白小小,一脸无谓地跟在两人身后,一路默默无话。 “嗯……不要了……呃,凤兮你这混蛋……” 寝殿外的三人将要抬进去的脚,就那么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听着屋内的动静,三人脸色均现出一抹尴尬。 殿内,凤兮看着身下神色迷离,嘴角还带有晶亮津液的水玉,眼神越发危险,身下的动作也越发猛烈,直弄得水玉哀求连连。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场猛烈的欢爱,水玉羞愧地将自己裹紧:“都怪你,现在他们肯定在殿外偷笑了。” “管他们作甚?我爱你,我喜欢这样要你,难道你不喜欢?”凤兮说着将水玉连人带锦被一起抱进怀里,而他自己则大大咧咧地光着上身坐在那里:“你们现在可以进来了。” “喜欢……”水玉窝在凤兮怀里,小声道。 三人进来后,水玉神色也恢复如常,看着三人眼中的笑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着天帝的尊严:“朕想,大将军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们了,前些时日令你们受苦了。如今凡间妖魔横行,民心惶惶,朕特命你与屡次触犯天条的妖王二人下凡降妖除魔。” 水玉说到魔字时,凤兮的眉头一挑,一只手搂着水玉,另外一只手在锦被下开始不规矩起来。被凤兮摸着敏感地带,水玉身子一颤,险些呻吟出声,嗔怪地瞪了凤兮一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没什么异议的话,你们就先退下吧。” 三人见水玉神色有异,也不再多呆,直接出了寝殿,前脚刚跨出门槛,后脚就听见水玉抑制不住的呻吟。 凤兮这个色魔!水玉好歹也是三界主宰,也不知道收敛些。三人暗骂一声,迅速离开。 第二章:极品掌柜(一) 南天门外,穆辰与胡熙二人拿着临走前水玉送的信物,对着守门的天将道:“此次下凡,正是奉天帝的命令,诛杀在人界作乱的妖魔,驱邪匡正。” 守门天将恭敬地放行,二人离去前,天将道:“上仙留步,属下在这边看到人界的崎州城妖气缭绕,那里的百姓不断祭神祈求平安。上仙与妖王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如此,多谢。”穆辰对那好心的天将点点头,随即驾起祥云与胡熙一同来到了崎州城上方。 二人站在上方看着被邪气笼罩的崎州城,穆辰微微皱了皱眉头:“邪气盛而百鬼生,而今,妖魔两界是不是太过放肆了?” 这话,穆辰是对着胡熙的眼睛说的,里面的责怪让胡熙差点喊冤:“妖界有那么多妖物,大王就我一个,难免会有些心术不正的妖物趁机来到人间作乱。至于魔界,他们的风评一向不好。” 知他说的也是事实,穆辰也不好太过责难,只得在城门口二里的地方落了祥云。 崎州城虽是崎州境内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地处偏僻,但也因着此处物产富饶而吸引了许多客商前来倒卖货物,因此倒也算得上是个叫的出口的城镇。 据城门口约摸半里的茶馆中,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茶歇脚,谈天说地:“现在的光景真是一日不如一日,这日子可怎么过?” “可不是吗?现在这里到处都有妖怪出没,哪个还有胆子往这里跑?” “呆在城里也不见得好,城里最近一到晚上就阴深深的,谁敢天黑出门啊,一个不留神,说不定就被那些吃人的妖物抓去吃了。” “嘘——快别说了,要是让那些心狠的妖怪听到我们的话,咱们又该倒霉了。” “唉……” 喝茶的人们叹息一阵,便把话题扯开了。角落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皱起眉头,与身旁几个瘦瘦小小的同伴对视一眼,瞬间就掀翻了自己身旁的桌子。 “你们这些无知愚蠢的人类,看我们哥几个今天不好好整治你们一番。”那汉子说着就一脸凶狠地冲过去,作势要打,他身旁的几个同伴也肆无忌惮地开始打砸这间小小的茶馆。 说是茶馆,也不过是上头有个简易的小棚子在那支着,那烧茶水的掌柜看了眼身边闹事的小妖一眼,也并未有什么害怕之意,想也是见得多了。 就在几个小妖猖狂打人之际,穆辰拔剑而挥,青霜剑寒光点点,引动九霄雷火,穆辰眉峰微挑,眸间凝霜。他立于一片湛蓝火海内,玉冠高耸,衣袖翻飞,冷眼看着面相凶恶的妖怪在雷火中翻腾哭号,从高声怒骂到哀声求饶,及至寂灭无声。 火光耀目,缀着藏蓝色滚边的雪白锦衣因熊熊雷火而染上青蓝色的微光,穆辰长身而立,喃喃将法决低诵,眼底一片漠然。 被救的几人喜极而泣地围着穆辰,不停地磕头作偮:“多谢道长出手相救,小人感激不尽。” “道长?”穆辰微微点头道:“不必客气,我乃俗家弟子,道长二字是称不得的,妖怪已除,你们且离去吧。”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几人千恩万谢之后,迅速结了茶钱离去。 “你倒是干净利落,为何不留个活口?”胡熙与穆辰走进茶馆,寻了个没有损坏的桌子坐了下来。 “妖就是妖,既然伤人,我必是不会手下留情,至于活口?几个修为低下的小妖罢了,留命何用?”穆辰依旧沉静,眼中不见半点波澜。 “掌柜的,来壶茶,再做些吃食。”胡熙转头对着一旁从穆辰出手开始就没回过神的掌柜吩咐道。 “欸?稍等。”那掌柜立刻反应过来,手脚麻利的准备着食物。 不多时,那掌柜便拿了壶茶水过来,为穆辰和胡熙斟满后,这才开口:“看这位公子教训妖怪的身手,小的我也开了眼界,这年头,妖怪遍地走,嘿,见怪不怪,反倒是公子你着实让小的我惊了一下。” “哦?”穆辰倒是对这个胆识与一般人不同的青年男子起了兴趣。 “快、准、狠,既不伤及无辜,又没碰到桌桌脚脚,能做到公子这般的,咱这个崎州城还真找不出第二个。”那掌柜说到桌桌脚脚时,眼中的惋惜让胡熙暗笑不已,偏生,穆辰却是未曾明白掌柜的暗指。 第三章:极品掌柜(二) 待二人结账要走时,那掌柜笑眯眯地递给了二人一个小木牌子:“小的看在二位英俊潇洒的公子是初来崎州城的份上,就破例为二位举荐个城内数一数二的住处。二位进了城,直行数百步,然后左转看见门前写着‘钱家酒肆’招牌的就是城内最好的地方。” “钱家酒肆?我们会留意的,只是……”胡熙把玩着手上的小木牌,看着一脸谄媚的茶馆掌柜。那掌柜何等精明,一眼就明白了胡熙的意思:“这个是优惠的凭证,有了这个木牌,大掌柜才会考虑提拔我的事情,跟你们说你们也不懂。” “走吧。”穆辰看了胡熙一眼,催促着胡熙离开。 快到城门口时,白小小从胡熙怀里跳下来,抖了抖身子,摇身变成了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只是隐去了自己那双血红的双眼,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进了城内,穆辰果然是按照那茶馆掌柜说的路线来走,对此,胡熙只得领着东瞅西看的白小小一路紧跟。 进了‘钱家酒肆’,迎面过来个穿着整齐干净的店小二,探探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才高声将三人迎进去:“掌柜的,来客了,三位,靠窗。” “嗯。”柳曲木制的柜台后,一个有着络腮胡子头发随意绑起的男子淡淡地应了一声,眼也不抬,刷刷地在账本上写着。 店小二结过胡熙与穆辰递过去的小木牌,这才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钱大介绍来的?” “是。”胡熙应道。随即那掌柜一言不发地在本子上又添了两笔,胡熙不明所以地坐在临窗的位置上,品着店小二钱四送来的茶水。 “三位客官要吃些什么?”钱四笑眯眯地来到三人跟前,手里拿着毛笔与木牌,一脸期待地看着三人。 要说这钱四与先前的钱大,生得极其水灵,任何人被他们这样盯着也会忍不住多点些吃食,但是今儿,看着眼前这三人不俗的容貌,钱四心里暗暗叫苦。 本以为没有狠宰希望的钱四,正闷闷不乐的时候,谁知,白小小突地出声:“我要吃酱肘子、水晶虾仁、清蒸河蟹、糖醋鱼、燕饺、叫花鸡……”一连串的菜名让钱四手挥舞的飞快,脸上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终于记完长长的菜名之后,钱四兴高采烈地跑到后厨吆喝着:“钱二、钱三,来了几个金主,这是菜单,你们照着做,快点儿啊。” 钱二和钱三看了眼菜单,道了声:“好咧,你就请好吧。”说着就开始麻利的准备食材,速度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要说钱二和钱三,那是崎州城最有名的金厨,所做菜式不但卖相好,就连味道都是一绝,所以尽管在妖物横行的城里,那些慕名前来吃食的人仍旧是络绎不绝,当然,其中也不乏某些像白小小之流的吃货妖精。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钱四就端着色相味俱绝的酱肘子与水晶虾仁出了后厨,菜一上桌,白小小就迫不及待地吞吞口水,但还是先给胡熙夹了个虾仁:“主子尝尝这个,看合不合口味。” 胡熙轻笑着将虾仁放入口中,看着白小小期待闪亮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白小小见胡熙点头,眼神啪地闪亮了一下,兴冲冲地大快朵颐起来。 穆辰低垂着眉眼,眼角的余光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面上虽不动声色,眼底却添了不少黯然。 不多时,菜便摆了满满一桌,看到胡熙往自己碗中添菜,穆辰抬眼,看到身旁这人浅笑宠溺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迷茫,四目相对时,穆辰立刻低头猛吃,不敢让胡熙看见他眼中的苦涩。 酒楼内的人们聊得热火朝天,这厢三人却相对无言,白小小天性使然,呆呆地扒拉着桌子上的饭菜,满脑子除了吃还是吃,胡熙则是不住地往穆辰碗里夹菜。 淡淡的妖气,随着饭香乍然而至。 第四章:极品掌柜(三) 穆辰眼眸微动,抬头与胡熙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看来这城内的妖物也未免太过招摇了,如此大大咧咧的如入无仙之境,究竟是何人给他们的胆子? 眼见白小小如风卷残云般袭卷了满桌佳肴,听着酒楼的吵闹声,胡熙拉起依依不舍的白小小,三人起身结账。 “三位客官吃得可还满意?”柜台内,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掌柜笑得如花般灿烂,浓眉大眼里满是精光。 “一共多少银两?”胡熙也微笑着看着那个虽是满脸络腮胡,但却出人意料般瘦弱的掌柜。 “共计是三百两白银。”那掌柜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什么?三百两?”穆辰眉头微皱,当他们是足不出户的贵公子吗?当初在民间时,十两银子便是寻常百姓家半年的银钱,如今这一顿饭菜居然要三百两,倒还不如去抢。 “怎么?公子觉得多了?”络腮胡掌柜的眼一眯,上下打量了穆辰几眼,自信满满地道:“公子可以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钱满柜是最好说话的商人?我要的价钱可是最合情合理的了,不然,公子你四处看看,哪个地方不是坐的满满当当?” 穆辰闻言,略微扫了一眼,发现真如那掌柜所说,整个大厅全身前来用膳的人,脸色微红,有些尴尬。胡熙见穆辰这般尴尬,忙向那掌柜解释道:“实在是对不住店家,因我兄弟三人皆是初来此地,对此地的银钱不甚熟悉,并不知此地物价如此之高,真令人大开眼界。” “哦?新来的?”那掌柜眼中精光越盛:“我最喜欢关照新来的客人了,这样吧,看在你们不怕死的份上,那就只收你们一百两吧。” “……”这下,胡熙也无话了,这掌柜的分明就是在讹诈他们,正欲拿钱付账的时候,却见那原先传菜的店小二钱四,双手叉腰地走到掌柜面前,白布一甩:“大掌柜的,您能不能不要打击钱大开茶摊的积极性?” 说着又上前一步,半倚在柜台上,指着白小小小声道:“您一下子收他们这么多银两,他们下次还敢来么?你看那个小公子那么能吃,这次坑他们这么多,下次还找谁去坑?再说了,就数钱大在城门外开茶摊介绍来的人多,要是他知道今儿您宰了条大鱼,肯定立马关了茶摊回来,您想想,他一回来,咱这生意怎么办?” 听了钱四的一席话,原本还因为没得赚而稍显泄气的掌柜,眼中立刻闪闪亮亮地看着白小小,仿佛白小小就是活动的金元宝一样。 接触到那掌柜异样的眼神后,不仅白小小不淡定了,就连钱四的眼神也有些不淡定了,掌柜的,这两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还在盯着您呢,您要不要这么猥琐地盯着人家的弟弟啊? 就在此时,一只花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爪子拍在那掌柜的脸上,岂料那掌柜也不闹,反倒是满目爱怜地看着扒拉在他肩头的花猫:“小花,别捣乱,好了,钱四说得对,做生意嘛,不能那么死心眼,既然你们是钱大介绍来的,我就破例只收你们五十两吧。” “……”胡熙再次无语地看着自个儿不停压价的掌柜,从钱袋里拿出了五十两递给那店家,接触到那店家晶亮的眼神后,不再多留地拉着缩在他身后的白小小离开。 穆辰望了一眼在胡熙身侧瑟瑟发抖的白小小后,又看了一眼满脸络腮胡的店家,半晌摇头追上前面的二人,那店家生得也委实太过猥琐,也怪不得白小小这只兔子这么害怕了。 三人在城内闲逛了一会儿,发现这崎州城比想象中的要繁华的多,尽管不时有妖物出没,却也没见到什么人呼救和恐慌,路上的行人倒还是一副悠闲的模样,与在城外听到的传闻似乎有些不符。 逛到黄昏,才发觉原来这个崎州城占地面积竟如此广阔,他们几乎走了半日,却连城的一半都没逛到,时近黄昏,眼看路上行人都开始行色匆匆,胡熙疑惑不已地拉住一个行人,随口问道:“这位兄台,为何如此慌张?” 那行人上下打量了胡熙几眼,有些慌张地四处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不知道吧,我们这城里啊,闹鬼。” 说完,也不待胡熙再问,便急冲冲地从胡熙手里扯掉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地跑了。 “什么鬼能让他们怕成这般?”胡熙喃喃自语,但眼看天色将黑,也不再多在街道上逗留,与穆辰商量了一下后便就近寻了家客栈。 进了客栈,竟在柜台上看到了一脸笑眯眯的络腮胡掌柜,胡熙眯了眯眼,察觉到白小小又缩在他背后后,忍不住叹气,也许是时候通知那个男人来把他家的兔子领走了。 第五章:极品掌柜(四) “呵呵,三位公子想必是要投宿了吧,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钱满柜笑得合不拢嘴,尤其是在看到白小小如小兔子般受惊的眼神后,更是差点叉腰仰天狂笑了。 钱啊,钱啊,好多钱啊,钱满柜的笑声里表达的意思连白小小这种天然呆的生物都明白了其内涵。穆辰侧过头,尽量不去看钱满柜那一脸贪财的表情,真的是说不出的猥琐和好笑,这掌柜的脸皮到底该有多厚啊? 果然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掌柜的看起来外表多么憨厚正直,谁知内里竟是如此贪财,怪不得叫钱满柜,感情是掉在钱眼里拔不出来了。 “在下兄弟三人此次来崎州城是来游历一番,至于要在这里住多久,暂时还不确定,有劳钱掌柜为我们准备两间上房。这是定金。”胡熙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钱满柜,钱满柜起初还不以为意,待看到上面的面值后,立刻命钱四准备两间上房并免费赠送了晚膳。 待三人上了楼,钱满柜才摸着银票笑得满脸金光闪闪,哈哈哈哈……他就说,他钱满柜是天下第一聪明,连中午开酒楼晚上开客栈这么有难度的事都能想到,哈哈哈哈…… 正当钱满柜一手拿着银票,一手叉腰狂笑之际,中午扒拉在他身上的那只花猫突地又一爪子拍上了他的脸,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如此吧。 “呼……好痛,小花,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再用爪子拍我的脸我就对你不客气了。”钱满柜气呼呼地怒视着胆大包天的花猫。 谁知那花猫脸理都不理他,用冷傲的眼神瞟了钱满柜一眼后,轻轻松松地跳在柜台上,踩着猫步拽拽地离开。 钱满柜伸着手指哆嗦地指着拽拽离开的花猫,差点仰天长啸,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当初为什么要好心收留这么一只堪比冰块的花猫在身边啊,平常拽的跟个大爷似的就算了,最近怎么还开始动不动地就拿爪子拍他啊?他有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么? “好了,掌柜的,您快别哆嗦了,又有肥羊上门挨宰了。”钱四淡淡地撇了一眼泪流满面的掌柜的,无奈地摇摇头,不就是一只高傲点的猫么,指不定是发情期到了,才会这样的,掌柜的连这点儿小事都不知道? 一听又可以坑人银两,钱满柜立刻化悲愤为兴奋,双眼放光地盯着走进门来的的男子,只是眼神在扫到男子身上的道袍后,立刻黯淡下来:“敢问这位客官要在小店住多久啊?” “贫道自是要住到城内妖孽尽除之际,这是定金。”那道者生得一副清冷模样,面相给人一种高雅之姿,一看就知不是他这种俗人可以亵渎的,所以钱满柜很识相地收敛起眼中的精光,颇为照顾地给这位清雅的道者备了间上房,然后面带崇拜地看着那道者如一阵清风般上楼。 话说,钱满柜自小的愿望就是当个斩妖除魔的道士,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其实就是名字的问题。)而不得已该行做起了商人。 所以,一见到这么个仙风道骨的人物一身道袍地出现他的面前,那眼神,简直比看到肥羊时还要闪亮。所以,这次,他不止一边脸挨了一爪子,而是两边脸同时挨了一爪子。 后腿勾住钱满柜衣裳的花猫眼中仍旧满是怒火,愤怒的小眼神噼里啪啦地指向钱满柜,钱满柜一个哆嗦,只得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看着眼前浑身像是充满火焰的花猫道:“小花,你怎么了?难道真是发情期到了?” ‘扑通!’‘嘭!’的一声,只见原本后退勾着他衣领的花猫四仰八叉地跌落在地,半晌才动了动爪子,满脸的悲愤。 “欸……小花,你没事吧?”钱满柜立刻蹲下身子,心疼地看着半晌没动静的花猫,小心翼翼地用手戳了戳花猫的身子,“嘶……”钱满柜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花猫一爪子在钱满柜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印了几个爪痕。 从来只听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没想到花猫的屁股也戳不得啊。 钱满柜泪流满面地盯着自己的手,悲愤地看着已经貌似消气的花猫拽拽地爬起来,甩着尾巴,大摇大摆地从他眼前踏着猫步离开。 第六章:极品掌柜(五) “掌柜的,还蹲在那里做什么?我早说小花是发情期到了,你还是赶快给小花娶房媳妇吧。”钱四走到柜台旁,看着自家掌柜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哈哈,掌柜的,你不要抬头了,让我笑几分钟。哈哈哈……” 钱满柜看着笑得浑身乱颤的钱四,有些摸不着头脑,谁曾想他刚要起身的时候,钱四却一把把他按在柜台底下:“掌柜的,长得丑真的不是你的错,长得猥琐成这样也不是你得错,可你怎么能出来吓人呢,万一下走了咱们的肥羊怎么办?” “哈哈哈……我不行了,掌柜的,我钱四今天才发现您长得实在是太猥琐太好笑了,哈哈……”钱四越说笑的就越起劲,只把钱满柜笑得面红耳赤,连脖颈都微微泛起了粉红,注意到自家掌柜猥琐面容下的精致锁骨后,钱四的眼神突地直了,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后,拿起柜台旁的镜子随手丢给钱满柜后,便浑身不自在地溜走。 钱满柜被钱四笑得连心中原本略微的不舒服也没了,忙慌不迭地接住钱四丢下来的镜子一看,顿时整个人呆呆地蹲在那里,他哪里生得猥琐好笑了?不就是眉毛粗了点,脸色黄了点,脸上的麻子多了点,胡子也好久没打理了么,他真的有那么猥琐么? 钱满柜就这么呆呆地蹲在那里,手里拿着镜子发起呆来,思绪不知怎地,竟想起他的娘亲来。 钱满柜的娘亲,在钱满柜的记忆里一直都是温婉貌美的,就连他的爹爹也生得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就只有他,生得不讨人喜,干干瘦瘦的,爹娘明明都很白,他却是黄黄瘦瘦,虽然后来懂事起开始穿很厚重的丝绸包裹着自己,但是他的脸依旧和自己的爹娘不像,就因这个,他自小没少被人欺辱,说他不是他爹娘亲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 每当他哭着跑回去问自己娘亲的时候,他总记得他的娘亲泪如雨下地紧紧抱着他,“小满当然是爹娘的亲骨肉。” “可为什么爹娘那么漂亮,我却那么丑?他们都说我是丑八怪生的孩子,根本不是娘和爹爹的孩子。”小小的自己不懂,所以仰着头看着越哭越凶的娘亲。 “小满在爹娘眼里一点儿都不丑,小满是爹娘最疼爱的宝贝,乖孩子,不要管他们说什么,只要记住你永远是爹娘最爱的宝贝。” “嗯,小满记住了。”可惜,爹娘早逝,他为此守了三年丧,等他从爹娘坟墓附近出来时,俨然就是络腮胡子、满脸麻子的模样了。 “喵……”钱满柜低头看着咬着他裤脚的花猫,不知怎地,他就是能感觉到小花是在安慰自己,所以,钱满柜笑眯眯地将花猫抱在怀里,看着花猫担忧的眼神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很丑,不过,容貌是爹娘给的,你放心,我才不难过呢,我可是爹娘心中最漂亮的孩子。” “喵……”我相信,你很漂亮。花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笑容灿烂的钱满柜。 入夜,钱满柜费了些气力弄了满满一浴桶水,面朝屏风,然后褪去衣衫,如凝脂般的身子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朦朦胧胧,却也足以让半趴在桌子上的花猫鼻血横流了。 钱满柜进入浴桶后,开始清洗自己的脸,丝毫不觉身后的花猫不停地挪着身子瞅着他的侧脸。 此刻钱满柜如羊脂白玉般的侧脸映在花猫眼中,猫眼里除了惊艳还是惊艳,尽管看过好多次,它还是难以将自己惊艳的眼光从钱满柜的侧脸上挪开。 仅仅是带着胡子的侧脸就那么让人移不开视线,要是他把那碍眼的胡子剃了,再把他惯用的那个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擦脸布锦换了的话,那…… 花猫的眼中顿时闪过某种精光,正在洗浴的钱满柜不自觉地抖了抖,他怎么突然间觉得那么寒冷呢? 于是,深夜里,就见某只胆大包天平常拽的跟大爷似的花猫爪子上缠着个薄薄的刀片,微微闪着寒光冲进了床幔内…… 第二天清早,钱满柜一觉醒来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脸上似乎黏黏糊糊的,像是被人舔过似的,洗脸时也没摸到自己辛苦留了几年的胡子,顿时惊骇地用自己惯用的布锦擦干脸,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依旧脸色蜡黄、满脸麻子的模样轻喘了一口气,唉,胡子没了就没了吧。 没曾想下了楼,出了后院,转头碰上了钱四之后,只见钱四俊脸微红,结结巴巴地叫了声:“掌,掌柜的,你怎么,怎么把胡子给剃了……” “啊?这样,不好么?”钱满柜疑惑地睁大没了胡子陪衬而显得水雾蒙蒙的双眼,钱四结巴的更厉害了:“好,好,好看。” “啊?”第一次被人说成好看,钱满柜兴奋不已,开开心心地来到柜台后,将给花猫送早膳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而原本还打算偷偷换掉钱满柜布锦让钱满柜重见天日的花猫则满脸不高兴地甩着尾巴,一爪子拍在钱满柜惯用的布锦上,再抬起爪子时,只见原本白嫩的肉垫立刻变得蜡黄不已。 第七章:极品掌柜(六) 白小小今早随着胡熙下楼时,在看到那个笑得满脸灿烂的钱满柜时,脚下一滑,华丽丽地跌倒在楼梯上,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钱满柜光滑的脸蛋:“钱,钱掌柜?你的胡子呢?” 钱满柜的笑脸僵了僵,他怎么会知道这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挂着招牌式的钱家笑脸,钱满柜笑弯了眉眼:“三位起得真早,要不要在小店用过早膳再出门?” “随便上些吧,要清淡些。”胡熙说着弯腰抱起白小小便随着穆辰下了楼。 穆辰尽量保持镇定地看着胡熙将白小小放在旁边的座位上,压抑住心头微微的阵痛,若无其事地用着早膳,话语间不带一丝起伏:“小小的脚受了伤,待会儿我自己出去打听闹鬼一事吧,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 “如此也好。”想到过不久王啸就会来接走白小小,胡熙略微思考了下,便同意了穆辰的建议,如果此刻他能抬头看一眼穆辰的话,也许就会发现穆辰的眼眶有微微泛红的迹象,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诸多波折。 客栈内,由于是清早,还没有多少客人下来,而钱满柜也由于要忙着为花猫选妻而没有闲暇去打理酒楼,遂将不知怎地突然性情大变的钱四调去当了酒楼掌柜,他自己则留在了客栈。 看着依依不舍的钱四,花猫心情大好地眯着眼,趴在账本旁,享受难得的温馨时光。 百鬼肆虐,群妖乱舞之年,人心惶惶,动荡不安的时局让人对于身披道袍之人充满景仰,是以,当身穿湛蓝道袍,仙风道骨的俊美青年下楼时,原本吵闹不堪的客栈,有那么一瞬间,鸦雀无声。 城内屡屡有鬼魂肆虐,却苦于无一人能管,现下,这个道者的出现,无疑是给众人带来了一丝希望。 面无表情的道者似乎没听到人们对他的窃窃私语,自顾自地点了些清淡的食物,目光淡淡地扫视一圈后,低垂眉眼,安静地用着早膳。 不多时,那道者便结了银钱,出了客栈的大门,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众人碍于道者冷情的模样并未敢上前开口求助,眼看道者离去,不知情的人们开始唉声叹气。 穆辰停下筷子,起身出了客栈的大门。 “主子……”白小小看了胡熙一眼,胡熙嘴角一挑,像是安慰白小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的。” 走在街道上,却遍寻不到那道者的影子,穆辰举目望了望,有些泄气,那道者身上有淡淡的仙气,许是天界哪个仙家看不过去也下界除妖了吧。 随便拉住一个行人,穆辰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询问:“老人家,请问,这城中为何会闹鬼?” 那老人白发苍苍,听闻穆辰这么问,上下打量了穆辰一眼,摇头叹息:“冤孽,都是冤孽啊!年轻人,我劝你不要管这崎州城闹鬼的事了,多少有本事的道长去了那地方都再也没有回来,更何况是你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那更是有去无回啊!” “老人家,那里在崎州城哪里,我想去看看。”穆辰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怨鬼才能有如此强大的法力制住那些道士。 “唉,年轻人,别以为现在是白天就安全了,指不定她发起疯来就生吞了你,还是别去了,就让她闹吧,等她气消了,也就太平了,冤孽啊……”那老者叹息一阵,便失魂落魄地离开。 随即,穆辰又接连询问了数人,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地说等那女鬼气消了,这崎州城就会太平,要真等到那鬼气消,这崎州城怕是不用等到太平就早已便做死城了吧。 子夜,万籁俱静。地面上扬起一阵白白的薄雾,轻柔缓慢,如同梁上肆意蠕动的蛇,在夜风的吹拂下,悄无声息的飘荡。 鬼雾,无边无际,片刻间充斥了整个崎州城,白色的烟气在城内弥漫游走,丝丝缕缕,妖治飘忽。鬼气,阴阴冷冷的鬼气交相缠绕,将整个崎州城包裹在一片鬼雾之中…… 第八章:鬼魅夜泣(一) “呜呜……”有哭声从远处渗入众人心中,众人深知那是深夜开始啼哭的鬼魅,个个吓得躲在被子里面发抖,冷意,从心底渗透全身。 白小小胆小如鼠地霸占着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头,胡熙无奈地坐在桌前,手轻轻敲击着桌沿,突地,对面的房门传来了一丝声响,‘吱呀’一声,似乎有人开门出来。 胡熙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看着刚开门踏出房门的穆辰:“一起去吧?” 穆辰看了眼胡熙,又扫视了下瑟瑟发抖的白小小,用眼神询问道:他呢?你放心? 接触到穆辰的视线,胡熙神秘地笑笑,并不言语,见状,穆辰也只得点头同意,二人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 就在二人走后不久,一身湛蓝道袍的道者也推门而出。 深夜的崎州城,鬼雾弥漫之际,却有一八九岁的小姑娘在鬼雾中踉踉跄跄地走着,究竟是谁?谁在那哭?“你为什么哭啊?”小姑娘边走边问,眉目间隐隐有丝害怕之意,这么晚了,阿爹为什么还不来接她回家? 鬼声,愈见凄厉,让人毛骨悚然。 客栈里,白小小面朝里,随着越发凄厉的鬼声抖得越发厉害,不知何时潜入房中的男子一双鹰目紧紧地盯着不停发抖的白小小。 过了好一会儿,见床上的人还是在兀自发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上前将白小小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鹰目里满是怜爱。 “呜……主人,我好怕……”原本紧抱白小小的男子,身子一僵,俊颜登时便黑,鹰目里的怜爱也瞬间化为怒火,原来这小东西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惦念着他的主人,很好,男子眼一眯,伸手掀开白小小身上的被子,低头吻了下去,他会让他知道究竟谁才是他的主人的。 原本还在小声呜咽的白小小登时惊惶地睁大双眼,待看清吻他的人竟是他自己朝思暮想的王啸之后,紧绷的身子瞬间软化,呼呼,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他主人呢。 而正在气头上的王啸并没发现白小小的这一变化,仍凶猛地吻着自己思念数年的红唇,丝毫不给白小小喘息的机会,直到白小小快要透不过气时才堪堪放开了白小小。 白小小重重地喘着粗气半倚在王啸怀里,身上衣衫凌乱,美目里一片水雾迷离。看到这般迷人的白小小,王啸只觉一股电流直击小腹下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欺身压了上去。 “唔……”白小小惊讶地轻呼出声,有些羞涩慌乱地看着埋头在自己脖颈上亲吻的王啸:“别……”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对你?”王啸抬头,鹰目紧紧地盯着白小小的眼睛。 白小小只觉呼吸一滞,脸上也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嚅嗫着小声道:“主人,主人会回来的……唔……” 待王啸吻够了,才意犹未尽地开口:“放心,他今晚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王啸说着轻咬着白小小的耳垂,手也不老实地在白小小身上游走。 白小小只觉一股酥麻的感觉涌遍全身,晕晕乎乎地看着王啸在自己身上使坏,突地想起那日在鄢陵城阁楼上看到的那一幕,那时王公子似乎也是这样对待那个兔女的吧……想到这,白小小只觉心里一片冰凉,想要推开身上的王啸,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身体要比他的心还诚实地更加贴紧王啸。 第九章:鬼魅夜泣(二) 一阵阴风吹过,带动四周的鬼雾,陷在鬼雾迷阵中的穆辰和胡熙终于察觉出了一丝不对。“我们似乎只是在固定的范围内绕来绕去。”胡熙皱着眉头看着周围鬼气森森的环境。 “让我试试。”穆辰说着便从掌心聚起一道淡蓝色的光,素手翻飞间,啪啪就是几道天雷击下,“咳咳……别,别用天雷啊。”胡熙费力地拍打着自个儿身上被天雷击中后落下的灰尘,看着一脸无辜的穆辰,只得自认倒霉。 “我……”深夜里,穆辰的脸色泛起可疑的暗红:“我,忘了。” 胡熙闻言,无力地朝天翻个白眼,好在他不是普通的小妖,不然按照辰儿这么狠的手法,非把他劈得皮开肉绽不可。 崎州城另一边,八九岁的小女娃顺着哭声,不自觉地移动着脚步,身边不时闪过几道黑影,吓得她瑟瑟发抖,“呜呜……娃娃好怕……呜呜,阿爹,阿爹……” 娃娃的哭声一响,那凄厉的鬼声似乎有一瞬停顿,娃娃身边飘忽闪过的鬼影也诡异地消失不见。就在一抹暗红的身影将要接近娃娃的时候,不远处有一身穿湛蓝道袍的道者走来,那身影立时消散在鬼雾中,凄厉的鬼声再次响起。 深处鬼雾之中的娃娃并未主意到身穿湛蓝道袍的道者,独自站在原地小声呜咽着。那道者举剑,剑尖发出青色的冷光,几剑下去,那先前飘忽隐身的鬼影便凄厉地哀嚎,就在那几只野鬼将要消失的刹那,一抹红雾飘忽而至,瞬间卷走了被剑光砍中的野鬼。 那道者似乎是头次遇到如此嚣张的鬼魅,微微愣神片刻,才移步走向不停呜咽的娃娃。 “别哭了,你家在哪里,贫道送你回家可否?”道者语气清冷,俊颜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谢谢道长救回我家娃娃。”门口,一妇人在看到自家娃娃平安归来的身影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向那道者叩头谢恩。 那道者袖口微动,原本还跪在地上的妇人便慢慢地站起身,道者这才开口,声音颇为清冷:“贫道只是顺路送你家孩子回来,不必言谢。” 那叫娃娃的女娃见道者要走,忍不住拉住道者的衣袖:“娃娃谢谢道长。” 道者冷淡地点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雾中。 “娃娃,你阿爹不是跟你一起的么?怎么你会迷路了?”那妇人搂住娃娃,不解地看着毫发无损的娃娃。 “娃娃也不知道,但是那些脏东西好像只是在吓唬娃娃,并没有伤害娃娃。”娃娃不解地仰头看着自己的阿娘。 “那是因为娃娃心地善良,所以那些脏东西才害不了娃娃。”妇人慈祥地笑笑,搂着娃娃进了屋,栓上房门。 真的是这样吗?娃娃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窗外的雾气,半晌才进入梦乡。 “娃娃,快来玩啊。” “娃娃,快来抓我啊。” “娃娃,娃娃……” “谁?谁在叫我?”隐约中,娃娃似乎来到了一个很熟悉很熟悉的地方,但就是记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了,这是在梦里么?又在做那个奇诡的梦了么? 这次一定要找到叫她的那个人。娃娃握紧小拳头,胡乱地走着,即使在梦里,仍旧是一团又一团的雾气弥漫着,娃娃有些泄气地停了下来。 “娃娃,你陪我玩好不好?陪我玩好不好?” “娃娃,你陪我玩好不好?陪我玩好不好?” “谁?你是谁?”娃娃大声地呼喊:“你是谁呀?” “娃娃不记得我了么?娃娃不记得我了……”那飘忽不定的声音隐隐带了丝凄厉,但更多的还是悲伤:“娃娃不记得我了……” “你到底是谁啊?”娃娃有些想要哭了,那声音里的悲伤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出来啊,出来啊,你出来我就陪你玩。” “可是,娃娃不认识我了……娃娃不认识我了……”那声音依旧飘飘荡荡,不知所踪。 “我陪你玩!”娃娃大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天竟微微亮堂起来后,忍不住将自己贴近窗口:“娃娃会陪你玩的。” 第十章:鬼魅夜泣(三) 第二日清早,胡熙和穆辰一同走出房门,穆辰看着对门胡熙的那间房,嘴角微抽:“他们走了吗?” 知他说的是王啸与白小小,胡熙讪笑道:“估计早走了。”自从他们昨晚晃荡了大半夜除了遇到几只小鬼之外,再无其它收获,没曾想回到客栈后,倒是意外地听了人家的墙角。 “哦。”穆辰应了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快步下楼,随便寻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两位昨晚睡得可好?”钱满柜眨着一双大眼一语双关地抑愉。 “……”穆辰的视线接触到钱满柜时,忍不住无语。“给我们来两份早膳。”胡熙拉了凳子坐在穆辰对面,完全无视钱满柜脸上的贼笑。 “好嘞,两位稍等。”钱满柜贼笑着冲后院喊道:“再做两份早膳。” 就在两人兀自用着早膳的空档,客栈大厅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就连那道者也走下楼梯,坐在了胡熙与穆辰对面的地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丝毫不见他清冷的面容在看到昨夜的熟人时有任何尴尬。 昨晚,就在胡熙和穆辰乱转的空档,他们与那清冷的道者碰了个照面,那道者只是正眼看了二人一眼,便手持斩妖剑自行离去。 如此冷漠孤傲的性子,倒是与穆辰十分相像,是以,眼下这个时候看到道者,穆辰的眼神立时变得有些不一样,隐隐带了丝欣赏。 “欸,你们听没听到城中的鬼昨晚又开始闹腾了?” “听说还把一个男子给吓傻了呢。” 角落边的桌子上,几个男人在那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昨夜发生的事,边说还边往道者那边看了几眼。 道者恍若未闻,依旧面容平静。 “我还听说那鬼每到夜深人静就开始在城东那边的阁楼里闹腾呢。”有人稍稍放大了自己的音量,颇为期待地看向道者。 道者目光依旧沉静如水,只是略微皱起的眉头泄露了一丝怜悯。 胡熙与穆辰对视一眼,结了账后便往城东赶。 众人见道者竟无动于衷也只得摇头叹气一会儿,便识趣地把话题引开。 反倒是钱满柜抱着怀里的花猫,神色间颇为愤慨,却也苦于自己只是个半吊子的自学者,比不上人真正的道士而作罢。 花猫动了动自己的猫爪,轻轻地拍了怕钱满柜的手背,无言地安慰着钱满柜。钱满柜看到自己怀中的花猫竟如此的知晓人性也是颇为欣慰,但一想起自己还要替它物色漂亮的母猫来成婚便头痛不已。 穆辰与胡熙二人快步赶到了城东,询问了附近的人才找到了众人口中闹鬼的阁楼。 从阁楼的外表看上去,破败不堪,尖尖的房檐,总共两层高,朝西方向的拐角处设置了个弓圆形的洞,站在那个位置似乎可以将附近整个地方尽收眼底。 绕到正门处,却见空无一人的阁楼里居然上了锁,透过门缝往里望,也只能看见半人高的荒草和四处堆放的杂物。 胡熙后退了几步,想要跃进去,却被穆辰拉住了衣角:“现在先别进去,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晚上再来。” 顺着穆辰的视线,胡熙看到附近果然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的目光都盯在阁楼上,也有少数人在看着他与穆辰。 “这位仁兄,请问你知道这楼为什么会上锁吗?”穆辰走到一青年男子身边,彬彬有礼地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两三年前住在这里的富商连夜举家搬迁之后,再入住里面的人,都不会超过子夜便大叫着‘有鬼’而跑出来,久而久之就荒废了吧。至于这锁,也不知是谁锁上的。” “谢谢仁兄。”穆辰道了声谢,便与胡熙离开了阁楼附近,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那面容清冷的道者站在不易察觉的高楼上正定定地瞧着阁楼。 接触到穆辰的视线,那道者竟微微扯开了一抹微笑,如昙花一现般绝美,着实把穆辰惊了一下,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拉着胡熙渐行渐远。 第十一章:夜访阁楼(一) 入夜,鬼雾依旧弥漫了整个崎州城,清冷的月光下,胡熙与穆辰二人并肩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看着周围的大雾,胡熙自掌心升腾起一团火焰,稍稍照着路面。 不知何时,远处缓缓飘来一盏红灯,晃晃悠悠,颤颤巍巍。可却不见有执着灯笼的人,诡异的红灯后,竟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 “小姑娘?”胡熙试着喊了一声,却见那女娃娃毫无任何反应,自顾自地跟着那飘忽的红灯笼走,丝毫不理会身后人的喊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却不知为何,在踏步上前的那一刻,周围的景物整个都变化了。 此刻,两人正身处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看着屋子里的人,不,应该说是黄泉彼岸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那里,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两个,仿佛他们是什么可口的食物一般。 没有过多的言语,二人默契的唤来火焰,开始焚烧着眼前的鬼物:“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我们还可以饶你们不死。” “死?笑话,我们已是白骨一具,再死一次又何妨?小姐会复活我们的,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两个人。”一个身穿青衣的鬼魅癫狂地开口。 听到青衣鬼魅的命令,众鬼齐齐涌上来,皆被胡熙与穆辰引来的三昧真火给烧得哇哇大叫,叫声凄厉不已。 眼见自己不敌那二人,青衣鬼魅纵身一跃,从窗口跃出,逃脱了三昧真火的焚烧。 破除了幻象,二人立刻去寻那女娃的身影,却也只见前方鬼雾弥蒙,哪里还有红灯与女娃的身影。无奈之下,只得快步走向阁楼方向。 到了阁楼外,只见二楼弓口处白影一飘,瞬间消失不见,而院内的欢笑声也戛然而止。 穆辰与胡熙二人立刻飞身进入内院,却也只见荒草深处闪闪发亮的纸灯和一地竹片的残骸。“看来,我们晚了一步,那女娃已经被带走了。”“奇怪,那鬼魅为何要抓来一个女娃玩乐?”穆辰眉头微皱,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先上楼看看。”胡熙说着拿起地上的红灯,照着庭院的荒草,一步步上了微微颤抖的楼梯,踩在破败的楼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穆辰紧随其后,步步紧跟。 上了二楼,透过纸窗往里望,里面的摆设倒是出乎意料的整洁,看不见一丝灰尘,倒像是经常有人在打扫一般。 二人正准备离开,却见屋内正对着门外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个倒吊着满眼猩红,脸色苍白的厉鬼,长长的黑发飘忽到地上,不断地蔓延,头一下一下地磕着地,片刻便有血流出。 “呀!”穆辰惊呼,显然是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厉鬼吓着了,胡熙指尖微动,一条火龙便袭向那女鬼,谁知那女鬼不仅不怕,反而怪笑着吞下火焰:“哈哈哈……” “哼,雕虫小技。”清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身穿湛蓝道袍的道者虚芜间便站在二人身侧,随即青光一闪,剑光直指女鬼的面颊,那女鬼怪笑着躲开:“哈哈,就凭你?” 说完,那女鬼张开红艳艳的小嘴,吐出大片的黑雾,那黑雾像是有意识般地缠绕着三人。 穆辰引来九天雷火,全身发出蔚蓝的光芒,身上的黑雾受不了地退散开来,随即广袖一挥,缠绕在胡熙和道者身上的黑雾也自动退开。 见状,那女鬼也不再倒吊着自己,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地站在镜子面前,厚重的刘海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说不出的诡谲。 森冷的月光透到她的身上,竟隐隐地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三人心下暗惊,这女鬼倒也当真不好对付,怕是早已超脱鬼界不受阎王控制了,如此厉鬼,他们倒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大胆鬼魅,不好好地在阴间呆着,为何出来扰乱阳世?”道者冷声喝道。 “我扰乱阳世?那你告诉我,阴间是什么样的?我怎么没去过?哈哈……”那女鬼说着便狂笑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凄厉:“我就是属于阳世的!我就是属于阳世的!” 第十二章:夜访阁楼(二) “你若是再不回去,修怪贫道手下无情!”那道者说着,手中的青光剑霎时青光大盛。 那女鬼听闻,高高地扬起下巴,声音里满是傲慢不屑:“手下无情?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无情法?我虽一介孤魂,却也不见得比你这道士差,哼,不过是不知从哪个道观跑来的多管闲事的道者罢了,你就是修炼百年,也抵不上我修行一日。” 那女鬼口气猖狂傲慢无比,饶是那道者气度再好,此刻也受不了如此羞辱,当下破门而入,与那女鬼激战起来。 谁知那女鬼修为当真之高,连那道者也是堪堪抵挡,丝毫没有还手的架势,穆辰与胡熙见状,立刻上前缠斗,没想到那女鬼在分身幻影之际还有如此强大的法力,胡熙顿时不敢再大意,开始认真起来。 就在四人斗得难解难分时,远处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啼哭,那女鬼明显分神,生生挨了胡熙一掌,那女鬼冷哼一声:“哼,咱们走着瞧。”说完便化为一团红雾,瞬间毫无踪影。 “贫道慧净,多谢二位出手相助。”道者手持青光剑,淡淡地冲二人道谢。 “在下胡熙,这位是在下的生死之交穆辰,你不必谢我们。”胡熙在介绍穆辰的时候,有短短的停顿,穆辰在听到那句生死之交时淡淡地看了胡熙一眼。 那女鬼挨了胡熙一掌,等到她飞到正在哭泣的娃娃面前时,立时变了副模样,原本还披散在脸颊的头发柔顺地扎起,身上的红色血衣也变成了淡粉色,就连那身形也变得与娃娃一般无二。 “娃娃怎么哭了?”女鬼的声音不再沙哑凄厉,反而带着甜甜的童音。 “呜呜……阿暖,娃娃好害怕。”娃娃见阿暖突然出现,下意识地就奔了过去,拉着阿暖的衣袖,紧紧地不敢松手。 阿暖在听到娃娃害怕时眼底闪过一抹红光,那诡异的光芒让隐在暗处的鬼魅个个胆颤不已。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娃娃的。”阿暖将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娃娃抱在怀里,轻轻地哄着。 “阿暖以后不走了吗?”娃娃好奇地抬头看着眼前比两三年前又长大不少的阿暖。 “嗯,阿暖当然不会走,娃娃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阿暖浅浅地笑着,手在娃娃看不到的地方红光一闪,刚才没做好的纸鸢便出现在手中:“娃娃你看,我们继续一起做风筝好不好,明天我陪你一起放怎么样?” 单纯的娃娃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兴高采烈地点点头,在城东不远处的榕树下继续与阿暖玩闹。 已是深夜,娃娃隐隐听到了自己双亲的呼唤,眼看风筝的颜色已经弄得差不多,娃娃便有些为难地开口:“阿暖,我好像听到我阿爹阿娘在叫我呢,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闻言,阿暖原本在摆弄纸鸢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从低垂着的脑袋下传来:“那你回家吧,要记得我们的约定,不要跟你阿爹阿娘提起我哦。” “嗯,阿暖放心吧,我不会告诉我阿爹阿娘的。”娃娃笑容灿烂地一手拉着阿暖的手,一手将地上的纸鸢捡起:“我们一起去找爹娘。” 阿暖任由娃娃拉着自己的手,微微低垂着头,漂亮的瞳仁里血色弥漫,在满是鬼雾的崎州城里显得无比诡异骇人。 呼唤声越来越清晰,娃娃看着不远处的双亲,松开了阿暖的手,兴高采烈地跑向自己的父母:“阿爹阿娘……” 阿暖怅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白嫩的小手,血红的瞳孔望了眼娃娃飞奔过去的方向,察觉到娃娃有回头的迹象,立刻狼狈地别开了眼,不敢让娃娃接触到自己骇人的双瞳。 第十三章:执念(一) 娃娃在自己双亲的碎碎念念下回到了屋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脑海里不断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阿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很配阿暖呢。 这么想着,娃娃便进入了梦乡,就在娃娃闭上眼没多久,一身粉衣的阿暖悄悄站在娃娃的床头,眼中红光大盛,手缓缓地掐在娃娃的脖子上…… 看着娃娃呼吸困难地挣扎,以及从她口中费力吐出的字眼,让原本渐渐陷入疯狂的阿暖立时停了手,如受到什么惊吓般地后退一步,瞬间化为一团红雾飘忽而去。 “咳咳……”娃娃终于从窒息中解脱出来,喘息着摸着自己的脖子,惊魂未定地看着窗外,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穆辰三人回到客栈,却意外地发现客栈里原本应该早早休息的掌柜钱满柜竟然无力地趴在柜台上,正垂头丧气对着怀里的花猫喃喃自语。 “小花啊,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媳妇啊?我都快把全城的母猫借个遍了……” 穆辰上楼的脚步顿了顿,眸子里难得的带了丝笑意,稍稍回头看了不停碎念的钱满柜一眼,又扫视了一下他怀中的花猫,这才上楼。 花猫则是满面无奈地趴在钱满柜怀里,敛起利爪,耷拉着耳朵听着钱满柜的碎念,想要什么样的媳妇啊?花猫抬头,双眸亮晶晶地盯着钱满柜的脸,“喵喵……”要得是你啊。 “唉……真是搞不懂你。”钱满柜无奈地看着花猫对自己喵喵的叫个不停,此刻恨不得自己那半吊子的道术能发挥一些作用,至少让他能听懂猫语就好了。 就这般,钱满柜在柜台后枯坐了一夜,第二日清早,伙计来收拾桌椅开张的时候,竟意外地在柜台后看到了自家的大掌柜,吃惊地看了一眼最近越变越白的掌柜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不多时,楼上陆续有人下来用膳,钱满柜也一扫往常的殷勤,有些懒散地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算着近日的进账。 “唉……”叹口气,钱满柜干脆舍了账本,与伙计耳语几句之后,便抱着花猫出了客栈的大门。 这钱满柜,如今没了胡子的遮掩,尽管脸色还微微有些蜡黄,但走在街道上,勉强也可以算是个英俊的后生了,是以,趁着天晴气朗出来逛街的大姑娘们还是忍不住冲着钱满柜抛了几个媚眼。 钱满柜敬谢不敏地快步行走着,四处寻思着再给怀里的小花找个媳妇。 正在与阿暖放着纸鸢的娃娃在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三人后,立刻开心地奔到其中一人身边,亲切地叫着:“道长好。” 慧净看了眼娃娃身旁没什么精神的粉衣女娃,这才将视线转向娃娃:“她是你的朋友?” 穆辰与胡熙也主意到了粉衣女娃身上的冲天鬼气,对视一眼后,都悄悄在手心聚起法力,准备伺机而动。 阿暖看到来人后,明显的有些不高兴,尽管她一直在低垂着头,娃娃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阿暖的不开心,遂拉着阿暖的手,拽着纸鸢一路奔跑。 阿暖有些诧异地收回手心的红光,看着快乐奔跑的娃娃,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猛地与娃娃的视线对上,阿暖立刻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生怕看到娃娃害怕自己的眼神。 “阿暖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低着头呢?”坐在草地上,娃娃不解地看着一直不安的阿暖,有些疑惑。 “你不怕我的眼睛吗?”阿暖嗫嚅半天才像下定什么决心般地直视着娃娃。 娃娃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暖你好怪啊,我为什么要害怕阿暖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而且,阿暖的眼睛很漂亮,一点儿都不可怕呢。” 娃娃说着,手抚上阿暖的眉间,目光里满是真诚。 阿暖原本紧绷的身子立刻放松下来,看着身旁的娃娃笑得很开心:“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三人定定地看着远处二人的互动,有些疑惑不解,那个女鬼怎地连太阳光都不惧怕?为何会与娃娃这般交好? “看来,一切都得从娃娃那里下手,不管那女鬼如何与娃娃交好,毕竟人鬼殊途。”慧净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暖脸上的微笑,淡淡地出声。 打定主意后,三人就一直等待着女鬼的离去,没想到时过正午,太阳炙热地烤着大地时,那女鬼竟然还不曾离去,只是脸色开始微微泛白。 一直隐忍等待机会的慧净眼见现下时刻正是女鬼阴气最弱之时,便不假思索地飞身掠向阿暖。 而正与娃娃说笑的阿暖则神色一变,堪堪躲开慧净的攻击:“你们道士都是这么喜欢趁人之危的么?” 娃娃见慧净举剑就往阿暖身上刺,气鼓鼓地挡在阿暖面前,冷着一张小脸:“道长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阿暖?” “娃娃你让开,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她就是那个将崎州城扰的人心惶惶的厉鬼,贫道要收了她。”慧净说着便将娃娃拉离阿暖。 此时穆辰与胡熙二人也来到娃娃跟前,悄悄地将娃娃护在中间,一同看着默不作声的阿暖。 阿暖抬起小脸,看着娃娃,目光里满是诡谲的红光:“娃娃,道长说的对,我是厉鬼,可是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你说过要永远与阿暖在一起玩耍的。” “阿暖……你真的死了吗?”娃娃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前一刻还粉嫩嫩的阿暖瞬间变成了披头散发一身血衣的厉鬼。 “啊……”娃娃吓得闭上眼,全身颤抖:“不可能,你怎么会是阿暖呢?不会的,阿暖明明活得好好的。” 看到娃娃的反应,阿暖登时疯狂起来:“我要带你走,我要你一直陪我玩!” 第十四章:执念(二) “孽障,贫道奉劝你不要执迷不悟。” “哈哈……执迷不悟?臭道士,我为何不能留在阳世?你真的以为这偌大的崎州城就只有我一人作乱?告诉你,那些肮脏不堪的人类躯体,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阿暖不屑地大笑。 听到阿暖的话,穆辰眼中闪过一抹流光,看着慧净气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怀疑慧净的来历。 胡熙则是闲散地站在一旁,看着阿暖与慧净之间的风起云涌。 “哼,你本身就是魔障,现在还想把自己所犯之事推脱的一干二净么?” “你怎知不是他们先来惹我的?我在阁楼里住得好好的,是你们这些人类不断的打扰我,我只是吓唬他们几次罢了,这样都能成了你口中的‘魔障’?都说妖鬼无心,既是无心,又何来的‘魔障’?”阿暖冷笑不已。 “你……”慧净眼中满是怒火,当下也不再与阿暖多言,挥着青光剑就冲了上去。 因着天气的缘故,阿暖的功力大大削减,丝毫没了那夜的气势,不多时身上便被青光剑划了几个口子,流血不止。 见阿暖受伤,娃娃忍不住护在阿暖身前:“道长,不要伤害阿暖,她是好人。” “走开,我不要你可怜。”阿暖冷冷地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娃娃,声音如同结了一层寒冰。 穆辰稳稳地接住险些跌倒的娃娃,抬眼看了一眼与慧净激战的阿暖,目光晦暗不明。 最后,胜负已分,看着倒在地上被慧净用剑尖指着的阿暖,娃娃竟莫名地感到深深的恐慌,她会不会再也看不到阿暖了? 就在慧净燃起天雷火作势要散了阿暖的魂魄之际,穆辰上前抓住了慧净的手,淡淡道:“她不过一介女娃,念在她并未做大恶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 慧净不解地看着穆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也只得因穆辰身上浓烈的仙气而无力地放下了手。 见状,阿暖并不说话,只是瞪着一双血红瞳仁看着穆辰。 穆辰口中念起不知名的咒语,将带着湛蓝光芒的手放在阿暖头顶上空,渐渐地,阿暖的瞳仁不再是血红色,身上的血衣也变成了浅浅的粉色。 “念在你颇具慧根的份上,破例净化了你体内的戾气,从今后,只要你一心向善,无论是飞升成仙还是投胎转世全在你一念之间。”穆辰淡淡地开口。 “阿暖没那么大的心愿,只是希望唯一的玩伴每天都开开心心。”阿暖跪在地上,冲穆辰磕了几个头后,便兀自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去。 见阿暖要走,娃娃急急地拉住阿暖的衣袖:“阿暖,你要去哪里?” 阿暖定定地看了娃娃一会儿,想起娃娃刚才害怕的样子,便将自己的衣袖从娃娃手中抽离:“我是鬼魅,自然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别……阿暖,不要走好么?”娃娃眼中的泪开始大滴的滴落,想起以前自己经常做的梦,眼泪就掉的更凶。 “可我是鬼魅,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娃娃,以后不要对别人食言了哦,阿暖走了。”阿暖说完便慢慢地化为烟雾,不一会儿便消散在天地间。 娃娃蓦地想起三年前的一天,那一天天很热,她与阿暖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跑到河边玩耍。 就在河里,她与阿暖都溺水了,本来阿暖是可以自己游走逃生的,但是为了她宁愿留下来与她一起面对恐怖的死亡,就因为她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可是,后来呢,后来她因为忍受不了水往口鼻直灌的痛苦挣扎起来,结果她被人救起,而阿暖却沉在了水底…… 想到这,娃娃立刻快速跑离三人的视线,一路飞奔到河边,看着那波澜不惊的水面,眼泪不停地落下。 老人常说,这世间的鬼,属水鬼最痛苦。晴天的时候,那水就如热油一般让身在其中的水鬼犹如置身油锅;而下雨天,那落入水中的雨点就如利箭一般让身在其中的水鬼尝遍万箭穿心的滋味。 “阿暖——”娃娃下了水,不停地往水的深处走:“阿暖——对不起——阿暖——” 水渐渐从腰部蔓延到喉部,娃娃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行,直到水没过了她的口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快速地向她游来,接着嘴被人吻住,有人在给她渡气。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阿暖抱着娃娃窜出水面,迅速地游向岸边。 “咳咳……”娃娃费力地咳出肺里的水,看着浑身淌水的阿暖:“对不起……你愿意原谅娃娃吗?” “娃娃永远是阿暖的好朋友。”阳光下,本来属于黄泉彼岸的女娃娃却笑得如同阳光一般灿烂。 第十五章:猫腻 离河不过两三里的地方,钱满柜抱着花猫跟一群人围在一起,伸长了脖子看着渔网中央不停扭动的大鱼。 “我打了这么多年的鱼,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个的鲫鱼呢。”那打渔的汉子看着渔网中不断扭动挣扎的大鱼感叹道。 “小黑哥这次可赚大了啊,你看这鱼多肥嫩,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吧。”围观的一人发出这句感慨后,其他几人也都顺着话茬赞美。 唯独钱满柜站在旁边撇了撇嘴,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那条大鱼,这么大的鱼,要买下来的话,一定又要浪费许多银子了。 就在钱满柜摇头要走时,怀中的花猫懒懒地翻了个身,看着地上渐渐缺氧的大鱼,挥了挥爪子。 一见心爱的宠物动弹,钱满柜立时双眼放光,对啊,他怎么忘了小花是猫呢,猫都是爱吃鱼的嘛,这么想着,钱满柜又看了看地上的大鱼一眼,一番挣扎之后,还是决定买下。 “小黑哥,你这鱼打算卖多少钱?”钱满柜挤到人高马大的小黑面前,面带微笑。 小黑一见钱满柜的笑脸,不知怎地便结巴起来:“你,你要买啊?其实,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 一听值不了多少钱,钱满柜的眼神霎时就变得亮晶晶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小黑道:“那你开个价钱,我买了。” 小黑的结巴似乎更严重了:“一,一,一两,就,就可以了。” “什么?”众人包括钱满柜齐齐抽气,一两?这也太便宜了吧,这么大的鱼,最起码也要卖个七八两吧。 不管怎么样,钱满柜还是满心欢喜地付了钱,又在小黑的帮助下将大鱼运回了客栈中。 到了客栈,钱满柜费力地抓住花猫的爪子,防止花猫再抓他的手臂,对着微微喘气的小黑笑得灿烂如花:“多谢。” “这,这没什么……”小黑倒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抓抓后脑勺的头发,便转身离开。 “小花,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暴躁?”钱满柜看着正一脸不爽地咬着他衣袖的花猫,满是不解。 “喵……”谁让你到处勾搭男人的?花猫忿忿地看着钱满柜,猫眼里满是醋意。 可惜,钱满柜并没看懂花猫眼中的意思,反而是有些无奈地威胁道:“小花,你要是再这样蛮横,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喵,喵……”你说什么?花猫的眼睛骤然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钱满柜。 钱满柜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后,便转身进了后厨,看着躺在水缸中的大鱼,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大的鱼,小花肯定吃不完的,正好可以做菜。 钱满柜四处闲逛了一圈,见天色还早,便打算继续出门溜达。到了集市,却见只有稀稀散散的几个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那道者与胡熙、穆辰三人在阁楼那里宣布什么事情,把人都召集过去了。 钱满柜立刻跑到阁楼那里,等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时,早已散场,随便拉住一个人的衣袖,钱满柜微微喘息着:“这位大哥,道长他们刚才说的是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那年轻人眉目间满是欢喜:“道长他们把这个鬼魅收服了,这下咱们崎州城可就太平了。” “啊?”钱满柜微微惊讶,那岂不是就代表他的酒楼和客栈生意会越来越好了? 入夜后的崎州城,果然不再有浓厚的鬼雾,也不再闻那凄厉的哭声,众人心中对于道者的话,又深信了几分。 “唔……”熟睡的钱满柜不自觉地翻了个身,宽大的里衣里露出了白藕般的手臂,在月光的照射下无比诱人。 一旁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钱满柜睡颜的花猫眼中的瞳孔蓦地变深,但随即便泄气地看着自己的猫爪,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