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幼年登基立志为民虽不是什么千古明君却也算圣明的天子,他尊照古训教子禁严将一个个皇子们养得卓越非凡风华无限,他半生荣华君威凛凛但凭为君所指即是臣之所向无人敢有半分不从,可他却在年华正胜时被自己亲生的儿子以恨为名囚禁在了深宫之中。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竟然可以让儿子们恨到……乱伦犯上! 他是他们的父皇!亲生的父皇!可这一个个的狼崽子们却个个不拿身份血缘当回事,他们说恨,恨?恨他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简单讲,这就是一个被儿子推翻了政权又被虐了身和心的不甘父皇大人重生的故事。 回到几年前的父皇大人会如何处理他这帮孽子们?不甘于自己狼狈的下场却又不能伤孽子们性命的父皇大人要怎么做才算最好?当他发现自己越是挣扎越是陷在一张张背德的情网里时是干脆圈了这些烦心的人还是…… 望天,总之,父皇很纠结,比重生之前还要纠结,纠结到他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重生了,回头看看紧追身后的狼崽子们,默……还是让他再重生一次吧!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不伦之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水月寒 ┃ 配角:莫漓辰、莫漓枫、莫漓澈、莫漓淳、莫漓轩、莫漓辕 ┃ 其它:NP、年下、金手指 1.孽子 禁宫,处在皇宫最深处比冷宫还要阴暗的地方,能在这里‘享受’一把的,都是历朝历代里真正触犯了皇帝禁忌的人,他们或颠傻,或疯狂,明明有的人吃穿不尽,却形如枯骨,有的人米粒不沾,却胖的像球,各式各样的人用生命和绝望在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怨咒,诅咒着每一个进来这里的人都,生不如死。 此时,这处曾空置了好几年的地方,正住着一个人,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水月国的帝王,当今大陆上传奇颇多却‘英年早逝’的男人,他也算是禁宫中唯一一个住进来的帝王了。 内室,宽大的房间里没有床,只用一张绣着龙腾图案的厚毯铺在地面上,龙腾?用这样的厚毯来装饰幽禁帝王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种讽刺? 门两侧的高墙刷成了粉红色,墙上挂了好多男男交|欢图,姿态各异,眉眼间的风情更是刻画的栩栩如生维妙维肖。 挨着墙角处放置着两排长桌,漆成黑色的长桌上摆放着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器具,小到黄豆大小的珠夹,大到如人手臂粗细的玉柱,还有红红的蜡烛,看得人口干舌燥的。 正对着门的方向更惊人,铁链、铁架、皮鞭,一应俱全,看那铁链上还未干透的红白之物,想来这铁链才刚刚被人用过不久。 ‘唔~’低低的吟哦声幽幽响起,墙角处一堆破碎的衣服底下颤动着爬起了一道伤痕累累的身影,墨一样的发凌乱的散在身后,道道血痕交错在玉白的肌肤之间,看着那还溢着血丝的伤口,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有多痛。 抿着苍白无一丝血色,却好看的让人流连不已的嘴唇,水月寒狭长的眼帘轻颤着眯了好一会才缓缓睁开,幽暗的眼眸闪过一道光,波澜不惊的脸庞不喜不怒,又是半晌,一抹自嘲悄然染上了这张即使狼狈至此却仍让人惊叹的俊美玉颜。 水月国的国主水月寒,本就是大陆上出了名的美男子,只是如今…… “竟然还没死掉呢。”轻轻摇头,今个那孽子的手段比前些日子还要粗暴,他都几乎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可惜啊。 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收手?不忍心?呵~ 冷嗤一声,若那孽子有半分不忍,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大概,就是还没玩够吧? 颓然失了力气,水月寒任疼痛的身体软倒在厚厚的地毯上,一动一静之间,身下难以启齿的地方毫不意外的又涌出了股股热血,血腥的色彩像点点红梅,悄然绽放在两条修长的玉腿之间。 还要多久自己才能够死去?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地他真的受够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亲生的儿子……这么对他! 如果这么对他的只是莫漓澈倒也罢了,毕竟自己也算愧对他几分,可莫漓淳为什么也如此待他?他是他们的父皇,这群孽障竟然…… 还不如夺了他的皇位之后直接杀掉他,那样他也不会如此时这般憎恨他们了。 ‘稀稀簌簌~’静悄悄的房间里响起了古怪的声音。 动也不动的躺着,水月寒半点查看的兴趣都没有,不管是什么,能来这里的都不是他的朋友,而自从他被关到这里之后,只见过四个人,两个是专门来折磨他的孽子,另两个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奴。 孽子们怕他死的太早,精挑细选出来的哑奴可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医理药术怕是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比不上吧? “嘿嘿嘿嘿……我就说这里有美人,好香的味道啊。” 阴冷的风吹过,浓重的腥味让水月寒的身体下意识一僵,缓缓扭头,眼帘先是顿住,继而猛的眯成了一条线。 妖?这是蛇妖?还是蟒妖? 只见在水月寒身边不远处正盘着一条粗十几米高目测绝对超过百米的蟒蛇,银白色的蛇身在烛火之下泛着慑人的幽光,最让人惊悚的是它的头,那是颗人的脑袋,五官英挺只奈何阴气太重,长约丈尺的雪色华发,长在人的头上是飘逸迷人,长在它的身上就是诡异的心惊了。 “嘿嘿嘿嘿……美人不要怕,我是来拯救你的,嘿嘿嘿嘿……”舌头舔了舔暗色的嘴唇,蛇妖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水月寒半掩在衣服之下的双腿,越看眼眸中的欲念越浓。 蛇本就天性喜淫,眼前这条活了上千年的蛇妖又是个惜花爱色的性子,只要是美人向来男女不忌,也不管人家高不高兴愿不愿意,看中了就抢过来玩弄,而被它玩过的,哪里还能活得下来?正是因为此,它才修行了一千多年也没能得道飞升,没办法,业障太多。 身体紧绷起来,水月寒再无知也知道眼前这条正色眯眯看着他的妖怪没安好心,不由得怒满心头,想自己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被亲生儿子压了之后还要被一条怪物强X吗? 见水月寒俊美的脸庞一片冷然,蛇妖高兴的晃了晃庞大的身体。 它喜欢看着猎物紧张的样子,特别是绝望的表情,越美的人绝望起来越迷人,而眼前这个美人不止俊美绝伦,更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嘿嘿嘿嘿,它喜欢。 想着,滑动着身体探了过来,硕大的头移动时带起了飘飞的白发,映着那双竖瞳银眸,恐怖而阴森。 狠狠抿着唇,想躲,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水月寒只得屏着气冷视在他身上闻来嗅去的妖怪,直到妖怪用牙齿咬住了盖在腰腹间的碎衣片甩到一边,身上的气势猛的一沉,眼眸差一点喷出火来。 自己身上的痕迹是种耻辱,因为心冷,更因为薄凉的性子,在面对两个折磨他的孽子时他可以表现的完全不在乎,痛,只在心里痛,伤,只在灵魂深处伤,他不屑被别人看到,更不允许自己在敌人的面前低头。 被儿子强了又如何?他还是他,被夺了江山又怎样?史书上他仍是水月国有名的君王,他的功绩不会因为没了江山就消失掉,那是独属于他的东西,任别人想抢也抢不去。 可是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屈辱,动都不能动一下的被一只妖怪用眼睛视奸,这种悲凉和无奈,没经历过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 “啧啧啧啧~真是副好完美的身体啊,就是太瘦了些,还有你身上这痕迹……嘿嘿,刚刚被玩过?战况很激烈嘛。”说着,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下沾在水月寒小腹上还未干透的白色液体,眯着眼睛回味般的吧了吧嘴,真的很美味呢。 脸色暴红,被气的,纤长有力的手指狠狠扣着地毯,眼中冷光闪烁不停,水月寒恨不能一巴掌拍飞这头怪兽,再拔了它的舌头剁碎了喂狗。 “不好意思啊美人,今天我受了点小伤,可能不能对你太温柔了,所以……”邪笑着,蛇妖肥大如斗的蛇尾翘了起来,缓缓向水月寒滑来。 “你敢!”怒吼着瞪起眼睛,如果真被这东西给捅了,他宁愿马上去死。 “不敢?嘿嘿……这可由不得你噢,说来也怪你,谁叫你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这么美,而我又恰好落在这片区域里,所以,你就认命吧。”邪笑加深,蛇妖绵软软的蛇尾突然变硬,一鼓作气猛的往水月寒的身体扎去。 不要!!水月寒挺身坐起,须发飞张,神情颠狂到了极点,他恼,他怒,他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硬如铁的蛇尾奔向自己的双腿之间。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不是个明君吗?他没有爱护自己的子民吗?老天凭什么降下这样的罪孽来折磨他?凭什么!! ‘轰~!’炸响在半空中绽开,一声清脆的龙吟隆隆而起,恍惚间,金色的龙由水月寒的身后腾飞,盘旋着,像是守护着自己的领地般,虎视眈眈的看着蛇妖,特别是蛇妖那条已经贴到水月寒下面的蛇尾,似乎那东西再进一步,金龙就能咬碎了它一般。 蛇妖,僵住了。 哇靠!这TM什么情况??那是龙,金龙,只有真龙天子才会拥有的东西,这个美人身上怎么会有?难道他是帝王?不可能! 狂摇头,他才不信帝王会被囚于此还被强了又奸的玩弄着,要说美人曾经是帝王它信,但被囚的帝王只有一个可能,亡国者,或是被推翻者。 但亡国之君已算不得君,不被上天保佑怎么对待都成,而被推翻者也是同样的道理,既已被推翻就是改朝换代了,那君主身上怎么还会有真龙的存在? 除非…… 这个美人是这个国家所有人都承认的帝王,天地共认,才会被神龙保护。 可他奶奶的,他既然是帝王又怎么会被囚在这里?退位之后的帝王也没神龙护体的待遇啊?这是为毛?是为毛?到底是为毛啊啊啊啊~~ 恨不能仰天长啸以发泄自己的郁闷之气,可它不敢,他是蛇,修行多少年也只是蛇,和龙是没得比的,在龙面前长啸?那和关公门前耍大刀没啥区别。 呜~~泪洒成片,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眼前这条正怒视着它的龙可是金龙,龙族之中最金贵的龙啊。 再哭,早知道今天这么点背,自己一定躲在洞里一百年都不出来,被老对头打成重伤也就罢了,差一点强X了真龙天子就……会天打雷劈的。 该死的,你说你是帝王为神马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非得跑这来自找罪受?就算喜欢玩另类游戏也不能坑妖是不是?你还让不让妖活了? 泪眼汪汪中小心抬头,不知何时美人竟飘飞到了半空中,虽说霸气测露龙息布满周身的美人美的实在是惊心动魄,可它现在半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 转身就逃,救命啊啊啊啊啊~~ “哪里走!”见心头所恨要走,水月寒低喝一声飞了过去,金龙和现在的水月寒双体一心,也跟着水月寒欺向了想落跑的倒霉蛇妖。 于是……这个惨噢,心性和修行本就对不上号,又受了重伤,外加悲催的碰上天生的死敌——龙,我们出场时威风凛凛的千年蛇妖先生,一败涂地,连对战都不敢,四处乱窜的只是想逃。 俗话说的好啊,心败如山倒,未战已输的彻底的蛇妖想当然吃瘪了,被恨意满心头的水月寒抓起来这顿狂扁,这些日子以来水月寒心里憋的那些愤恨,基本上都发泄到它身上去了。 扁啊扁的,突然,水月寒一拳下去打得蛇妖吐出个东西来,歪着头瞄上一眼,珠子? 蛇妖的脸色变了,这是它的内丹,没了这东西,它就只是条蛇而已了。 慌乱中,蛇妖张嘴就想把内丹再吞回来,可水月寒的手却快了一步,蛇妖一看急了,也忘了什么龙不龙的,嘶吼着咬向水月寒。 撕打,缠咬,一边是被逼的狠了一拼到底的蛇妖,一边是有金龙护体同样拼红了眼睛的国之帝王,此一回两人才算是打了个棋鼓相当。 如果任两人这样打下去,别说小小的禁宫,就是这整座皇宫大概都保不住,也合该蛇妖命不好,正逢它和水月寒打的难分难舍之际,它的老对头,也就是打得它重伤的有着降魔尊者之称的胖和尚,赶来了。 眼睛眨巴眨巴站在一旁发呆,这是肿么个情况?蛇妖和真龙天子打起来了?还是和一个光着的真龙天子打?这盛况万年难得一见啊。 要知道凡是真龙天子都不容妖、精、鬼、怪冒犯,而一般偶然得罪什么的,最多给自己惹点小劫数,像这种把金龙惹出来的事情,神仙都很难办到的是吧? 陡的,降魔尊者嗅到了一种味道,这是……脸色不由得黑了,他就说为毛金龙被激怒得跑出来追着蛇妖打,原来是蛇妖把真龙天子给强上了,娘的,蛇妖这是作死啊是作死吧? 强了真龙天子会被天打雷劈的,上面降下的业障任你修行万年也吃不消,它是妖,本就有上天看管不得靠近君王一步,如今却…… 更可恨的是这条蛇妖还是因为自己才来到这个空间的,那么如果上天降罪,自己也跑不了。 降魔尊者这个恨啊,恨不能炖了蛇妖下酒,一跺脚,也顾不得二打一不好看了,甩手就将看家本领拿了出来,我杀啊啊啊啊~~ 一P二,重伤,天敌,老对头,四样碰上一样都不好受,那四个一起碰到呢?请让我们为可怜的蛇妖默哀。 ‘碰’后腰被金钢杖扎中,蛇妖吐了口血,好不容易咬在嘴边的内丹又飞了出去,对面,水月寒冰着一张脸大喝一声飞速出腿,可没踢到蛇,人却倒飞回去了。 就听得‘咕噜’一声,蛇妖傻了,降魔尊者蒙了,水月寒恶心的想吐。 身体倚在墙角连拍带抠,就想把吞进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可那珠子死活不给面子。 “还给我,把内丹还给我!”蛇妖要疯了,若是一般人吞了它的内丹必死无疑,可眼前这人不一样,他现在是半个金龙体,那内丹到他的肚子里就等同于美味的营养剂,转眼就能吸收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一千五百多年啊,那可是自己一千五百多年的修为,就这么没了,他怎么受得了。 眼见着蛇妖要发疯,以蛇妖一千多年的修行,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的,降魔尊者一咬牙,抡起金钢杖挡在了蛇妖与水月寒之间,他怎么着也得护住身后的真龙天子,能救真龙天子一命,足够抵消他无意间的过错了。 血爆 这是一种修行人基本都会的自爆方式,连同神魂一起自爆的最可悲的自杀方式,除非遇上不可逆的强大敌人,不然没有修行者会这么做,而蛇妖显然是真的什么都不想顾了,它也不想想,血爆之后方圆几百厘都不会再有活物,那样的罪孽,几生几世也还不清。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垂眉肃目,降魔尊者嘴中喃喃不停的念着经文,经文吐出时化做了一个个繁琐的符号,旋转着在降魔尊者的身前形成了一面墙,抵挡着一片片腥气浓重的血雾。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里闹的动静这么大,早惹来了很多人,外面吵吵杂杂的,可是内里的人谁也顾不上他们。 感觉到胖和尚抵挡的很吃力,随着血雾增多,挡在他们前面的墙开始缓缓向后退,水月寒眼睛一眯,焦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正想着办法,‘轰’的一声,由佛经变化成的墙瞬间崩塌,眼前一黑,水月寒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听到了龙吟声,然后就……晕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记:大陆历一七七五年,水月国皇宫金光冲天,龙吟之声绵绵不绝,金光中,水月国第十四代国君,已亡三年有余的水月寒的脸庞朦胧闪现在一片金光里,观者众,万民拜倒,自此,水月寒成为了大陆史上第一位由皇成仙的传奇人物。 若水月寒有知,一定会庆幸金光掩去了自己光LL的身体,还有……谁TM成仙了?! 2.半人半妖 飘浮在七彩的空间里,水月寒平静的看着对面走来走去的胖和尚,他不知道这里是哪,但他眼前的这个和尚一定知道,只看他肯不肯说。 “那个……”终于,走累了的降魔尊者有了抉择,顿住脚步一边挠着光头一边干笑,“这位人间帝王,我很抱歉因为我的过失而让你来到了这里,那个……意外太多,我也是措手不及,所以匆怪,呵呵,匆怪。” 不说话,双手抱胸,水月寒只是扬了扬眉示意胖和尚接着往下说,那份悠然惬意相当惹眼,像是光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件僧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苦笑,降魔尊者不得不在心里叹服,能心态平和到这份上,就是他们这些修佛之人也愧叹不如吧?要知道人家刚刚什么都没穿也没变过脸色。 “因为蛇妖的血爆与我降魔经文之间的碰撞引动了你体内金龙气劲的迸发,蛇妖死了,神魂俱无,而我和你嘛……”再挠头,“我本就不是你们空间的人,自然是要回来处去的,你就麻烦点了。” 是挺麻烦的,真龙之身是一个帝国代代传承的希望,除非这个帝国气运到头灭亡了,其它任何因素上天都会怪罪在‘主谋’的身上,而不幸的是,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主谋。 见胖和尚两条白眉毛都要皱到一起了,水月寒眯了眯眼睛悠悠然然的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无处可去?但又不算死人是吗?” 天道有为,众生死后皆入轮回道,自己现在回不到原来的世界,又入不得轮回,那这个胖和尚想怎么安排自己?他很好奇。 降魔尊者圆圆的脑袋上滑下了一滴滴冷汗,他肿么就碰上这么聪明一主?看人家那半眯着的眼眸,精光四溢啊~ “我就直说吧,你回不去原来的世界,因为金龙真气动荡,好死不死的封闭了你那里的空间,等空间再开启时天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而到了那个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水月国早就不存在了?”淡淡接过话头,水月寒边听边琢磨明白了几分,这个老和尚一再说到金龙,又这么为难,原因是什么? 龙,代表着天子,自己把金龙带走了,那就是把天子代走了,没了上天指定的真龙天子传承,国不可国,还谈什么水月帝国的延续? 没了天子坐阵,亡国是肯定的,祸乱将起,民不聊生,这些罪孽想来都要由这位胖和尚来背负吧?难怪他急成这个样子。 _|~|○降魔尊者真心的跪了,拜服啊,帝王就是帝王,这脑瓜子转的,太TM吓人了,阿弥陀佛,和尚爆粗口是不对的。 “国君既然明白那下面的话就好说了,我们修行者都有天道约束不敢乱了道法人伦,如今你因为我的过失而落难至此,我自然要补过,所以……”眨巴眨巴小眼睛,降魔尊者努力让自己笑的更加和蔼可亲一些,“我将你送回过去吧,时间地点由你定,只是不能与我们离开的时间太近,你看……好不好?” “回到过去?”水月寒的眼帘猛的一颤,他承认,听到能回到过去时他不仅仅是激动那么简单,简直能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若能回到过去,他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若能回到过去,他就能找到孽子们恨他的原因,若能回到过去……是不是自己还能救回漓辰?他的辰儿,才十几岁就去了,那是他心头最大的痛。 “国君?”看这人脸色变来变去的,难道他不同意?这可怎么办?自己能送眼前的帝王回到过去还是拜了师门法宝所赐,若他有别的要求,岂不是逼着自己去死? “我回到过去可以为所欲为吗?”一字一字清晰的问着,字眼中暗涌的血雨腥风即使是一点不知内情的降魔尊者也听的脸色一变。 “你要做什么?”那个‘为所欲为’好浓的煞气,降魔尊者不由得有点后悔自己的提议了,他该不会弄个煞星回到过去吧?那到底是缘是孽? “做什么?”笑,悠悠的也阴沉沉,随着身上的气息渐冷,水月寒散在脑后的黑发无声的生长、飘飞,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眨眼间,那青丝竟变成了雪白的银发,而水月寒的眼睛也在瞬间转了眸色,银白的眸竖起,与蛇妖一般无二,却又比蛇妖邪魅妖艳得多。 完全看不到自己的变化,水月寒仍旧在笑着,轻轻浅浅,寒意凛然。 他要弑子!要将莫漓澈和莫漓淳刑绞于断头台!要平了亲王府里两人所有的妻妾!要灭了他们的子嗣再将两人踢出族谱永生轮回都不再相见!! 降魔尊者在打冷颤,冷意由脚底直达头顶恨不能连牙齿都上下颤两下,他虽不知道水月寒在想什么,可他真真实实感觉到了比地狱还要阴森几分的恐怖气息。 再一次的,他怀疑自己到底要不要将水月寒送回过去了,可如果不送水月寒回到过去,他又没有其它的办法让水月国的真龙之身传承下去,若因为自己而断了水月国的国运,引万千黎民陷入战火,那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得成大道了。 怎么办?真真是左右为难。 算了,也许这就是命,命运从水月寒遇上自己和蛇妖开始就改变了轨道,等回到过去,只要水月寒不自己把水月国灭了,那真龙之身传不传承的问题就与自己再不相甘了吧? “国君,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只请你看在天道的份上切莫多造杀孽,这不止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你自己,你吞了蛇妖的内丹,那内丹如今与你的灵魂绑在了一起,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得道飞升,当然,那要看你的修行如何,但早晚都一样,所谓今日因,它日果,我不希望你为了解一时之气而断了自己的后路。” 得道飞升?水月寒因为这个说法而愣住了,大陆上神话故事很多,成仙成神的也传了不少,可那不是传说吗?也是,自己连蛇妖都看到了神和仙自然也假不了,低头看一眼垂在胸前如雪般的华发,这大概也是吃了内丹的后遗症吧?那自己现在算人还是算妖? 转念又一想,自己真的能为了飞升而放弃弑子吗?根本就不可能,那个狗屁的修仙算什么东西?本就不在他的理想之内,断了也就断了,有什么好在意的? 暗叹,降魔尊者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一番劝戒算是白费了,人家根本没往心里去。 “好吧,我不再多言了,你自己好自为知就是了,请国君说出想去的时间点,也就是你想回到过去的哪一天,我好送你回去。”万般皆由命,他还是看天意如何吧。 “哪一天?”水月寒的眼神悠远起来,“大陆历一七三二年五月初八。”那一天他失去了太子,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喜爱的孩子,就让命运由那一天改写吧。 “好,我知道了,最后说一件事,你现在不止是真龙之身,灵魂上还俱有蛇妖的千年道行,真龙之身只能保你不被妖魔所扰,一般不会出现,而蛇妖的道行就难办了点,你必须得吸收龙气才能压制得住内丹的暴动,毕竟你只是凡人,还消化不了内凡。” “若是我不压制呢?内丹暴动会如何?”皱眉,他就说这玩意不是好东西。 “这个……蛇性喜淫,若是不压制的话……”脸红红,这个可不好说。 水月寒懂了,若不压制着点,自己就会变成一个被淫念控制着神智的色胚,逮谁上谁是不? 眉心不由得拢了起来,“那我什么时候才不再需要吸龙气?还有,龙气是什么?”该不会是让他找条龙来吧? “只要你的修行上去了,自然就能控制得了内丹,而龙气嘛,你是真龙天子,你的儿子孙子就是龙子龙孙,你只要没事的时候多抱抱他们和他们多多亲密接触,龙气自会被你吸收去的,只是你要小心些,你身上的内丹道行太深,可不能在一个人的身上吸龙气,会吸死人的,最好多多益善,呃……你怎么了?”莫明所以的看着脸色完全沉下来的水月寒,降魔尊者表示,自己真心不知道哪里又得罪到这位帝王了,果然,天威难测,古人诚不欺我也。 水月寒为什么会黑脸?当然是因为他子嗣不多,一生里除了太子之外也只余五个皇子罢了,太子早逝没能成家,二儿子为了救他断了腿,没几年也病逝了,而老三和老四……那两个孽子,让自己靠着他们压制内丹?死都不可能,老五和老六倒还可以,但自己回去的时间段他们才十一岁,身体受不受得了? “非得我自己的后代吗?”忍着气,水月寒咬牙切齿的问,那表情加语气,让降魔尊者又是一阵冷颤不断。 “你才是帝王。”言下之意为,别人的不好使。 ‘嘭’水月寒一拳头砸在了空间壁上,引得空间一阵阵动荡起来,深呼吸,好一会水月寒又突然开口问道:“别国的龙子龙孙也可以吧?” 呃……“当然。”降魔尊者觉着自己除了干笑就只能擦冷汗了,虽说只要是龙子就行,可别国的龙子龙孙,人家哪里愿意被你一个它国的帝王抱抱亲亲的? 再说了,若你亡了别国的国家,那些龙子龙孙也就没什么龙气了,吸了也不好使。 “知道了,东西拿来。”伸手,水月寒静静看着一脸雾沙沙的胖和尚。 “什么?”自己有欠这人东西吗? “修行手册,或者别的什么,你总不会以为朕会那些乱七八糟的功法吧?”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若不是想救回辰儿,若不是想亲手灭了两个孽子,若不是不愿意让水月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他才懒得要什么修行手册。 乱……乱七八糟??降魔尊者风中凌乱了,修行的功法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哪里乱了?哪里乱了?! 好吧,他和这位人间帝王没有共同语言,咱修行之人不和他一般见识。 不甘不愿的拿出一本修行手册,“给你,这本手册不是本门之物,原主也是由半人半妖成仙的……我没说你是人妖。”黑线的抖了抖肩膀,帝王的X光线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受得起的,“拿去好好看,这也算是你的缘法了。” 挑眉接住被扔过来的手册,水月寒随意翻了两下,见里面的字自己能看得懂,这才点头收了下来,“开始吧。”他等不及想见一见辰儿了,他最亲近的儿子。 “那么……一路顺风。”法宝在手中闪着光,握住,挥出,降魔尊者五味杂全的看着水月寒的身影一点点变淡,自己到底是对是错如今已经没心思理会了,他只愿水月寒能不要太过血腥,有伤天合啊。 陡的心头一动,降魔尊者奸笑着五指连动,一整卷修身养性能让心情平和下来的经文飞速窜进了水月寒的眉心。 嘿嘿,有了这东西,水月寒就是想动杀机也不会太浓烈,而等到他的修行与内丹平齐时,想必水月寒也没了杀戮之心了。 阿弥陀佛,和尚这也是为了他好,希望它日天界相见时,国君表太介意噢~ 3.太子 由一片黑暗中醒来,水月寒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象征着帝王的刻纹,自己,真的回来了? 猛的由床上坐起来,龙纹锦被顺着坐起的斜度滑下胸口,摊开手掌细细看着掌心,记得他被关进禁宫的第一天,莫漓澈就在他的掌心里用刀刻了个贱字,而他眼前的掌心,什么字都没有。 “呵呵……”低笑,一声声不知是悲是喜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直到此时,水月寒才真正相信,自己,的确回到了十几年前。 “皇上?” 许是听到寝宫里的笑声,守在门外的小太监不太确定的问了下,没有皇上召唤,小太监自然不敢随意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身上没什么力气,自己这是病了吗? “回皇上,已是巳时了(上午十点左右)。” 巳时?这么晚了自己怎么还在睡?对了,今天是辰儿遇刺的日子。 想着,猛的由床上跳下来,却身子摇晃眼前泛黑,于是脚下步子一软,再次跌回到了床边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一会,等晕眩感退下去水月寒才有心思仔细想自己身上的古怪。 十几年前的事情太过于遥远,若不是心里记挂着辰儿,这么普通的一天怎样也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好在,他的记忆还算不错,慢慢的,一幕幕本以为早就淡忘的场景渐渐浮现于脑海。 这一年辰儿十六岁,正是加冠的年纪,等加了冠就代表着辰儿不再是孩子,可以像个男人一样独挡一面了,也可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可也正是这一年,辰儿开始和他闹别扭,不对,闹别扭不是从这一年开始的,好像……辰儿十四岁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只是一开始做的不太明显,自己也以为辰儿长大了不再喜欢粘着自己了,也没太在意。 直到前几天,自己和辰儿谈到太子妃的问题,辰儿突然情绪波动的厉害,还对着自己失控的大吼,当时自己气急了,随手拿过桌上的笔架砸过去,笔架正好砸中了辰儿的额头,那一丝丝鲜红的血由辰儿的额角落下,看得人心口揪紧似的闷痛。 他从没有打骂过辰儿,因为辰儿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元皇后所出,再加上生下辰儿不到一年元皇后就去了,自己心里多多少少对辰儿有些愧疚,而辰儿也讨喜,自小就喜欢粘在他身边却不哭不闹,一起吃一起睡更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个儿子几乎是被自己捧着宠着纵着长大的。 也正是因为太在乎这个儿子,他才更不能容忍辰儿疏远他,果然吗?孩子长大了就不再可爱了?他的辰儿从把他当成父亲到把他当成父皇,这种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挥手叫人送辰儿下去之后,他就再没见过辰儿了,自己也被这一气弄的病倒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早朝就是因为和辰儿呕气,而当听说辰儿出宫散心去了,心里更是气到不行,直接吩咐下面的人谁也不准进来打扰,直到……收到辰儿遇刺的消息。 那天被抬回来的辰儿满身是血,肩头上还被划了条长长的口子,辰儿一定很痛吧?张大的眼睛空洞无光,他不知道生命走到最后一刻时,辰儿想到了什么,或许,他在怪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父皇,竟然连儿子都保护不了…… “来人,召禁卫军左统领率三百禁卫随朕出宫。”抓起挂在架子上的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踢开门往外走,巳时,这个时候辰儿应该还没有出事。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老还没穿好衣服呢,小心着凉。” 一出门就撞上个人,看着人在身边滚葫芦似的打转,水月寒好久都没说出话来。 “林忠诚?”很老土的一个名字,却是他亲自取的,记得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林忠诚就跟着他了,当时他赐林忠诚名字时只说了一句话,但愿能人如其名,只忠于他一人。 而林忠诚果真没有负了这个名字,在自己被下了药带走时,林忠诚拼了老命护着他,而当看到力不可挽,林忠诚跪在他的脚下哭着三叩首,然后一头撞在柱子上,当时就死了。 “皇上?”手脚麻利的给水月寒系扣子盘腰带,林忠诚小心翼翼抬头,他总觉着皇上有点不大对头。 “你很好。”真的很好,“人到齐了没有?把朕的马牵到宫门外,快去办。”不理会听了话莫明其妙的林忠诚,水月寒朝着另一边傻呆呆站着的小太监喝了声之后,又急匆匆奔向门口。 “皇上?皇上您等等,小心门槛。”紧跑慢跑也没能赶到水月寒前面为自家主子掀起门帘,林忠诚瞪了眼不开事的小太监,小跑着追上了水月寒。 “我的皇主子,您身子不好,有什么事喝了药汤再去成吗?奴才让人在偏殿温着,这时候喝了正好,您……” “不用了,太子什么时候出的宫?去了哪个方向?”皱着眉挥手打断喋喋不休的林忠诚,水月寒脚下步子加快,一转眼,身后除了气喘吁吁的太监总管林忠诚,一个其他的人都没有了。 “太子?”愣了下,果然,皇主子对太子总是舍不下心不理会,“太子殿下是辰时出的宫门,说是散心,先去了贤王府,小坐了一会后又往皇家猎场去了。” “皇家猎场?”月水寒脚步一顿,辰儿已经过去了吗?不行,得再快点,“去,发特令传喻各部,凡离皇家猎场近者,务必尽快赶去保护太子周全。” 一听这话林忠诚当时就蒙了,特令是什么?那是国家重要人物,比如说皇帝、皇后、太子、太后什么的陷入险地急需救援时才会动用的最快通迅,连亲王都没这待遇的,难道太子出事了? 哎哟嗳,可不得了了,若是太子出事,皇主子非血染皇城不可。 狠狠一跺脚,林忠诚转身就往回跑去,恨不能长四条腿,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生怕晚一点就出大事。 辉阳宫外,水月寒翻身上马,一声低喝,带着三百禁卫狂奔向皇家猎场,隆隆的马蹄声在皇宫中回荡,惹得各宫娘娘主子们心惊肉跳的,在皇宫里策马狂奔?也就当今圣上敢这么做了。 皇家猎场 狼狈的躲过身后射来的利箭,莫漓辰愤愤的咬牙,这是第几波了?自从他进了林子开始,刺杀和暗箭就没消停过,看来这帮人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一点余地都不留。 “太子殿下您快走,属下挡不了多少时候了。” 扭头,看着身边唯一还剩下的侍卫,莫漓辰那双与水月寒相似的狭长凤目悠悠眯了起来,今天这些人能逼他到如此地步,叛徒的出卖是最根本的原因。 到底是谁想要他的命?身为太子,他自然知道自己碍了很多人的眼,但能买通父皇送给他的死士,这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太子殿下您快点走啊。”见莫漓辰没有离开的意思,侍卫急了,也顾不得举动是不是冒犯,重重推了莫漓辰一把。 ‘碰’身体撞到了树上,一支箭恰好射来,落在了离莫漓辰脖子不到三寸远的地方,扬眉看着扎进树身上的长箭,箭羽上醒目的御用二字,让莫漓辰差一点笑出声来。 御用,皇家专用,这些人是在嘲讽他这个太子无能吗?竟然会死在自家专用的冷箭里。 “太子殿下?” “别再说了,孤身在这片林子里也许还能活,出了林子,必死无疑。”扬起好看的唇角,俊朗的容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迷人,莫漓辰是众多皇子中长的最像水月寒的,连性情也像了三分,这大概就是潜移默化的威力? 侍卫沉默了,他也知道,不管太子殿下逃不逃得出林子,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虽说林子外面好杀人,可这林子里面的机关更多,想到此,一阵阵绝望涌上心头,死自己一个人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家里…… 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水月国的国君最宠最在乎的是他的太子莫漓辰,一旦太子殿下有事,哪怕他们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全都死绝了,也会落下个护主不利的罪名,然后……他不敢想,天知道痛失爱子的皇帝陛下会不会让自己的家人为太子殿下陪葬。 “怎么?你在怕?”蹲下|身朝着脸色苍白的侍卫笑着开口,莫漓辰承认自己怕死,可事到临头想明白怕也改变不了什么之后,索性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其实死,真的不可怕,这世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属下,不怕。”好不容易扛过了又一波攻击,四周变的静悄悄的,侍卫心中知道这是他临死前最后一次放松的机会了,于是同样蹲下来,和莫漓辰肩并着肩说话,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自己有一天竟能和太子殿下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不怕?”含笑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静静看了眼把头埋在臂弯里的侍卫,看他的样子应该不到二十岁吧?今天也算这小子倒霉,自己心情不好突然想来猎场发泄发泄,偏这小子被皇叔指派来跟着他,这不?连命都搭进来了吧? 就说嘛,福祸相依,跟着太子也不一定好过是不是? 其实别说跟着太子,就是太子自己,又何尝好过过? 仰起头,眼神悠远的看着树枝间沙沙轻响的绿叶,他记得自己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粘在父皇身边,有了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是父皇,看到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要分享的人也是父皇,受了委屈,他可以趴在父皇怀里撒娇,被老师夸了,他也会得意的站在父皇面前讨要父皇的奖赏。 父皇给他最多的奖赏就是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然后他也会很开心的反抱住父皇也亲亲父皇的额头,每每父皇等他亲过了之后就会笑的好迷人,眼睛里都是暖光。 不忍让父皇失望,他努力做到最好,不愿意惹父皇伤心,他从不做任何一件父皇不高兴的事情,父皇是他的天,他的生命,他所有的动力,他生来就是为父皇而活的。 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快乐而又幸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长大? 长大了就不能再扑进父皇的怀里与他心贴着心聊天,长大了就要抱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横在自己和父皇之间,长大了就会有欲望,不满足只能看着只能抱着只能想着,他想拥有更多的父皇,想不止亲吻父皇的额头和脸颊,他想让父皇从里到外都只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是自己妄想了呢,父皇并不希望自己的生命里只有一个人,父皇竟然想亲自给自己挑女人,那些女人有什么好的?她们比父皇有才华吗?她们比父皇更有气质吗?她们甚至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父皇竟然因为不相干的人第一次对他动了手,忍不住摸着还隐隐做痛的额头,这个伤,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呵~苦笑起来,一辈子?自己的一辈子就是今天了。 父皇……你会忘记儿臣吗?像忘记您曾经宠爱过的女人一般,转头就不再记得了?你……不会的是吧?儿臣是你的辰儿不是那些女人,你最多……能记儿臣十年?或者……五年也可以,能让儿臣多在你心里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好不好?别轻易忘了儿臣,辰儿会死不瞑目的。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呛人的浓烟钻入鼻腔,耳边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莫漓辰就是傻子也知道那些人是想烧死他,或者说,是想逼着他走出林子,要么被烧死,要么被刺杀,二选一自己会选哪一个? “小子,你叫什么?”拍了拍身边侍卫的肩膀,莫漓辰笑意悠扬,那份雍容华贵让身边的侍卫眼睛亮晶晶的。 “奴才左朗,家中排行第九,哥哥姐姐们都叫奴才朗九。”太子殿下不愧为太子殿下,好气派。 “朗九?好名字,愿不愿意跟着孤冲出去?就算是死,咱们也多拉几个陪葬的才好玩是不是?”反正等着被烧死他是不愿的,是真男人,就应该战死杀场。 “奴才愿意。” “好,那跟着孤,冲。” 脱下身上衣服掩住口鼻,到了林边不远处时,莫漓辰示意朗九学他一样将燃烧的树枝包起来,随着他们冲出林子的瞬间用内劲震断树枝抛向围攻他们的黑衣人,因为出其不意,竟也重伤了几人。 “杀!”黑衣人看都不看重伤的伙伴,抡起刀剑直奔莫漓辰,他们都是死士,连自己都不顾了哪还会顾及别人? 顷刻间,本就体力不支又受了伤的莫漓辰被逼得无处可逃,咬牙看着一波波毫不间断砍向自己的刀光剑影,苦涩和绝望像海,浸没了所有的希望。 就要撑不住了呢,今日来猎场本就是临时起意,身边的人又都死光了,此时不会有人赶过来救他的,父皇,辰儿就要死了你可知道? ‘唔~’肩头一痛,火辣辣的痛感让莫漓辰狠狠抽了一口气,下意识扭头,半眯着的眼帘随着刀身的逼近缓缓睁大,这就是送自己上西天的最后一刀?原来死亡离自己这样近了。 ‘啊~’惨叫声响起,接着‘啊啊啊~’一声声惨叫像是推倒的牌,停都停不下来。 莫漓辰恍惚着扫了眼横尸当场的黑衣人们,他们……怎么死了? 皱眉,这感觉是…… 灼人的目光盯在脸上的感觉温暖而熟悉,缓缓抬头,愣愣看着一步步踏血而来的男子,风吹着男子柔软的青丝,丝丝缕缕绕进了心头。 “父皇……” 4.欲望是头野兽 大步冲上去,紧紧抱住愣愣低喃的莫漓辰,怀中少年那声低低的颤抖的父皇,让水月寒瞬间红了眼眶。 他都以为自己再没有眼泪了,在被两个孽子关起来折磨之后,他真的以为自己连人都算不上了,可是此时此刻,心中那份柔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人心酸。 “乖,父皇在这里,父皇在。”像小时候般,一只手拥着莫漓辰的腰,一只手轻轻拍着莫漓辰的背,垂着眼帘神情专注的看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水月寒脸上柔和的笑意,看呆了场内所有人。 这是他们的帝王?那个总是微挑着眉邪肆傲然的帝王?原来帝王不是不懂得温柔,他只是从不对不相干的人温柔罢了,原来帝王真的很宠溺太子,那对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人,不是儿臣和父皇,而是父亲和儿子。 “父皇……父皇……”手指揪紧水月寒的衣襟,每低喃一声父皇,指间的力度就增加一分,莫漓辰想哭,真的,泪水都涌到眼眶了,可是他不能让泪水落下来,他是太子,是水月国的脸面,哭这么丢脸的事情一定会惹父皇不高兴的。 于是伸出微颤的双臂,坚定的用力的圈住了水月寒的腰,牢牢的圈住了一直住在心尖上的人,这是他的父皇,给了他生命,又在他的灵魂里刻下了永生永世都褪不去的烙印的父皇,他爱父皇,拿所有去爱! “好想你,父皇,辰儿好想你。”想拥着你的感觉,想和你心贴着心听心跳的味道,想你温和的眼神,想你身上的气味,什么都想。 可是父皇,你为什么要赶来救我?你可知道你救下的不是儿子,是一头狼,一头恨不能将你生吃入腹的饿狼,在经历过生死之后,被硬生生关在心底的兽正嘶吼着冲出来,叫嚣着逼近你,吃掉你,父皇,你会恨辰儿吗?可是怎么办?辰儿,压不住它了…… “父皇也想辰儿,想的……”心都在痛,永远都忘不了重生之前的今天,他在寝宫里看到了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辰儿,他就静静的躺在担架上,脸上好多灰,身上到处是血,自己愣了好久,心慌的扑过去抱起辰儿大声唤他的名字,可他不应,那双一直睁着的眼睛直到自己拥住他的时候,才缓缓的合上,像是知道他正躺在自己的怀里,像是终于找到了家,合上眼帘之后,嘴角竟然还泛起了一丝笑纹。 “别再和父皇闹别扭了好吗?辰儿不喜欢这么早成亲,父皇就依你,你不喜欢父皇挑的人选,父皇就任你自己挑中意的人,我们和好吧,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与娶太子妃相比,辰儿才是最重要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都在想,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和辰儿吵架,没有伤了辰儿的心,辰儿是不是就不会出宫散心?而不出宫散心,辰儿就不会死。 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愿意忍让和退步,其实回头想想,辰儿做的也不错啊?身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自然要有自己的气度,想要就执着的让人头疼,不想要的任你是谁也别想让我低头,呵呵……辰儿这一点很像自己嘛。 得,儿控产生了,也可以说护短是水月寒身上最大的优点和最重的缺陷,早晚有一天他会吃亏在护短和儿控上。 “父皇?”莫漓辰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他的父皇在向他道歉?一个帝王在向自己的儿子道歉?胸中一口气猛的闷在了心头,吐不出来,也压不下去,认识到自己在父皇的心中有多重要自然让他感动,可逼得自己最爱的人委屈求全只为了让自己高兴的滋味,比感动更磨人。 “对不起父皇,是辰儿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自己真该死,自己怎么可以让父皇做到如此地步?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娶了就娶了,大不了自己不碰就是了,难道还会比让父皇高兴更重要吗?看,连老天都觉得是自己错了,若是真这么死掉了,那也是自己作的。 “好了好了,我们互相批判的行为到此结束,辰儿乖,不哭了噢。”推开扑在怀里的少年,果然,泪水早就湿润了少年的眼眸,卷起袖子,也不管是不是龙袍,水月寒细心的为莫漓辰擦拭脸上的泪水,可因为莫漓辰脸上的灰渍太多,越擦越难看。 “呵呵……”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家的辰儿还从未曾如此时这般狼狈过呢,这小猫脸弄的,太可爱了,于是手掌伸出去在莫漓辰的脑袋上揉了两下子,嗯,不错的体会。 “父皇。”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几分威仪几分霸气自自然然就涌现了出来,莫漓辰承认,他是想和父皇恢复亲密度,但绝不想让父皇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他早不是孩子了,孩子能有欲望吗?孩子会想压倒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在自己的身下哭泣求饶吗?都不会,所以自己是个男人,一个可以做很多事情的男人。 “嗯?”微微歪头,与莫漓辰相似的凤目同样上挑,水月寒很享受看自家娃子炸毛的样子,(你确定是炸毛不是沉睡的狮子睁开眼睛?),但到底这里还有外人在,辰儿这么可爱的样子怎么可以被别人看到?所以……回家再逗吧。 你就逗吧,会有你哭的时候。 “奴才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电影里警察通常都是在匪徒被灭掉之后出现,这里也不例外,这边水月寒抱着儿子大演亲情?戏码,那边三百禁卫军逮着老鼠虐杀个不停的时候,各部兵马总算慌里慌张的赶到了。 转身,本想放开莫漓辰,可手腕却被儿子紧紧扣住了,微愣,诧异的看了莫漓辰一眼,水月寒恍然的认为儿子这是后怕在找安慰,心疼加内疚,也就任他握着了。 什么?你说太子虽然是储君可和帝王肩并着肩手握着手不合礼法?斜眼瞪之,朕是帝王,朕就是礼法,谁管得着? “为什么来这么晚?”眯起眼睛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朕记得临出宫门前曾发特令通知各部赶来保护太子,怎么朕都到了有一会了你们才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朕说的话都是放屁不成?!” 水月寒是真的怒了,如果不是自己赶来的及时,自己就会再一次失去辰儿,想到那样的后果,怒火直接染红了双眸。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有罪。”头埋的更低了,谁也不敢多言。 “不敢?说,你们都干什么去了?若是不想说明白,那就把脑袋留在这里永远别再说话了。” 杀气随着水月寒的话一结结攀高,本来水月寒重生之后就憋了一股邪火,又加上他现在半人半妖性情不稳,禁宫里长达三年多的折磨哪怕水月寒心性再坚韧也不可能什么阴影都没落下,几样加在一起,恐怖的气压让方圆几丈内都陷进了冰天雪地之中,那些趴在地上和站在水月寒身后的禁卫们脸色齐齐骤变,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背。 只有莫漓辰是不同的,他正尽乎痴迷的看着身边的水月寒,这才是他爱上的人,高高在上,孤傲而决然,心底那份因为心爱的人如此出众而升起的自豪和骄傲,让莫漓辰兴奋的浑身发抖。 深呼吸,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扑过去吻上父皇嘴唇的想法,再忍忍,再忍一忍莫漓辰,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你不能让父皇有机会拒绝你,所以忍吧,会有忍到头的那一天的。 感觉到莫漓辰在发抖,水月寒担忧的看过去,眼眸中冰冷的寒霜在触及到莫漓辰时,自然而然消散的一干二净,“辰儿怎么了?是哪难受吗?你……” 猛的看着莫漓辰肩上的伤,那处和前世一模一样的伤,该死的,自己刚刚只顾着激动了,竟然没发现辰儿受伤了。 想也不想抱起莫漓辰就走,慌乱之中完全忘记了莫漓辰伤的是肩膀不是腿,水月寒只记得重生之前的场景,那时辰儿身上就这道伤口最重。 恍惚中,他把前世和今生混在了一起,什么问话,什么帝王的威仪,都不及辰儿一根头发重要,他发誓,这一回就是阎王来了也别想再把辰儿由他的怀中抢走!! ‘嘶~’直到马嘶长鸣,众人才从震惊当中缓回心神,皇上这是……抱着太子回宫了?那他们怎么办? 怎么办?禁卫军是皇帝的近卫,皇帝去哪他们就去哪,而这些大人们……还是跪着吧,毕竟看刚刚皇上那架式,不好解决啊。 直等到禁卫军们也离开了,跪了一地的人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太可怕了,帝王之怒,横尸万里,这句话他们以前听说过,却直到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哭死,但愿太子只是受了点轻伤,如若不然,他们可就惨了。 策马飞奔回了皇宫,经过宫门口时连停都没停直接就跃了过去,宫门口的侍卫们只看到一团耀眼的黄‘呼~’由眼巴前飘过,那种感觉,风中凌乱还是石化?都差不多了。 “太医呢?快叫太医过来。”跳下马抱起莫漓辰走进辉阳殿,这里是皇帝的地方,前面办公,后面安寝,小的时候莫漓辰也住过这里,只是在八岁时又搬了出去。 心思灵活的林忠诚早就让太医们候着了,这会儿一看太子殿下是被皇上抱回来的,心‘咯噔’一下子差点停摆了。 难道太子伤的很重?伤哪了?哎哟王太医李太医,你们发什么呆,快点去看看,晚了小心我们的脑袋一起搬家。 被林忠诚推了一把的两位太医院院首边擦着冷汗边往里边跑,身后一窜的太医们也小跑着跟上,今儿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可等过了一会之后,众太医囧了。 太子殿下身上除了几处擦伤之外,就肩头上的伤口最深,虽说看着挺吓人的,可离死……真的差了好远,还有,太子殿下的腿完好,不必要抱着的,最主要的是……别这么吓偶们成不? “太子怎么样?”见太医们脸色古古怪怪的,水月寒本就提着的心又悬起来几分,烦躁中直接一脚踢翻了一个太医,怒吼着又问了一遍,“朕问太子怎么样了,都死了不成?回话!” “回……回皇……皇上,太子殿下没事。”身体因疼痛而缩成了一团,某可怜的太医哆哆嗦嗦回答,恨不能一回答完就钻地底下去再也不出来。 “没事?”听到准确的答案,水月寒当时就笑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对,“李太医,你再好好看看,太子真的没事吗?” 他记得重生之前的那一回辰儿的身上只有这道伤口最深最显眼,若辰儿不是死在这道伤口上的,那会是死在什么上?血流的太多? 果然,李太医给了他答案。 “回皇上,请恕臣之罪,臣看了,太子殿下的伤口中有麻毒的成分,刚刚臣没仔细检查,是臣的疏忽。”颤颤微微跪到地上,跟着李太医一起跪下的还有其他的太医们。 “麻毒?什么东西?对太子有什么伤害?”一听是毒,水月寒急的一把拎起了李太医的衣服领子,差一点没把李太医勒死。 “皇上您息怒,李太医快说不出话来了。”还是林忠诚敢说话,其实也是被逼的,这屋子里只有太子殿下能让皇主子赏脸面,可现在太子殿下正晕着,自己再不上前,李太医就死定了,他死了不要紧,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伤可怎么是好? 也许是听进了林忠诚的劝,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被重生之前的事情影响太多,这么乱了方寸的样子太不像自己了,总算稳下情绪的水月寒松开手,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来边抚摸着莫漓辰的头发,边低低的开口,“该说的全都说出来,朕听着。” “是,回皇上话,麻毒其实不算毒,它只是一种能让伤口流血不止的麻药,之所以被说成毒是因为它的特性太过于阴毒而已,凡中了此毒者,伤口上的血会流动的特别快,还会随着伤者的走动而越流越快,直到……血尽而亡。”最后一句的声音小小的,屋子里刹时间一片寂静。 久久,‘啪~!’水月寒衣袖翻飞间,摆在不远处的花瓶飞起落下,碎片散落一地,有些还划伤了太医的脸,可太医们却没有一个人敢挪动一下或小哼一声。 至于为什么帝王能不碰触花瓶就让花瓶碎掉的事情……他们有看到什么吗?没有吧? 胸膛起伏的厉害,水月寒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次辰儿的身上会有那么多的血,他的确不是死在伤口上的,他是血尽而亡…… 低下头,心痛的看着安睡的莫漓辰,抱着他回来时怕出意外他敲晕了辰儿,还好自己这么做了,不然…… “这毒可解得了?”解不了就让所有人陪葬! “能!”李太医大声回答,帝王看过来的那一眼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太子殿下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那好,你们……” “皇上,皇后娘娘殿外求见。”小太监站在门外,头都不敢抬。 皇后?眼睛一眯,囚了自己的莫漓淳就是她生的,自己还没找他们晦气呢,她到自己凑上来了。 “不见。”等辰儿没事之后,他会好好见一见皇后的。 “皇上,臣妾听说您宣了太医,心都要被吓出来了,您……” “滚!”他记得这个声音,淑妃,莫漓澈的母亲,那个第一个强了他又在他手心里刻下了贱字的孽种就是这个女人生下来的,她还和侍卫通奸,连莫漓澈是不是自己的种都被怀疑过一阵子,虽然最后证明了莫漓澈的确是自己的儿子,可正因为此,才更可恨! “皇后,一个小小的妃子也敢乱说话,你这个一国之母是怎么当的?都给朕滚回去,不听话的一律自降三级,别来烦朕。” “小小的妃子??” 站在门外的淑妃不敢置信的白了整张俏脸,她是水月寒的宠妃,被水月寒宠的连皇后都不太放在眼里,可是如今,皇上竟然说她只是个小小的妃子?竟然还让皇后管她?落在皇后手里,她不死也得脱成皮,怎么可以这样! 注: 水月国每一任的皇都是以国为姓,水月寒登基之前叫莫寒,所以他的儿子们才会都姓莫。 水月寒重生于二十九岁的时候,这一年,太子十六岁、皇二子莫漓枫十四岁、皇长女十四岁、皇三子十三岁、皇四子十二岁、皇二女十二岁、皇五子皇六子十一岁、皇三女七岁。 他们具体的身份是: 莫漓辰(太子,元皇后所出),莫漓枫(皇二子,婉贵人所出),莫漓澈(皇三子,淑妃所出),莫漓淳(四皇子,继皇后所出),莫漓轩,莫漓辕(五皇子六皇子乃双生兄弟,敏贵妃所出),静婉(皇长女,继皇后所出),静娴(皇二女,贤妃所出)、静淑(皇三女,荣贵人所出) 5.魅色的夜 夜 寝宫里烛火熠熠,水月寒静静坐在床边细细看着熟睡的莫漓辰,也是直到了此时,他才有心情好好看看与记忆中相似却又不同的儿子。 指腹轻轻划过染着英气的眉峰,低低的笑,辰儿长大了,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白天时,面对生死毫不露怯,拼得身边只剩下了一人也不退缩,他的辰儿,果然没让他失望。 感叹,还记得小时候辰儿坐在他腿上撒娇的样子,那白嫩嫩的小脸蛋儿肉乎乎的,可爱极了,现在嘛……用指尖戳了戳少年的脸颊,摇头,没有肉乎乎的感觉了,但长的比小时候好看得多,心中也不知道是酸是涩,这么完美的辰儿,不知哪家的女儿能有福气成为辰儿的妻子? 吾家有儿初长成,其实自己也舍不得让辰儿属于别人,可成家立业是所有男儿都要经历的事情,天底下的父母亲们再不舍,也要笑着看孩子们像雄鹰般去天空翱翔。 ‘唔~’突来的异样感让水月寒忍不住皱眉,手掌按压住心口,一股股肆虐的情绪冰冷的由心脏向四肢涌动,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幕幕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随着寒意的扩散,画面变的越来越清晰。 自己这是怎么了?喘息着眯了眯眼睛,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躺在床上的莫漓辰,‘轰’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炸开,身体不由自主的缓缓靠近莫漓辰,眼睛直勾勾盯着少年如玉的脸庞,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脸贴到了莫漓辰的脸颊上,瞬间,舒服到能让人呻吟的感觉由心底升腾,驱散了浸泡在寒意里的身体。 真的好舒服呢,眼睛合起来,水月寒尽乎贪婪的呼吸着让自己水尖都在酥麻的气味,直到久久之后,再度睁开眼睛的水月寒先是恍惚了一下,接着猛的坐了起来。 嘴唇轻颤,眼神一点点向下移,果然,映入眼帘中的辰儿那张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气息明显弱了不少。 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就像魔怔了一样,只想着靠近辰儿抱住辰儿,完全忘记了辰儿身上还有伤,也幸好辰儿伤的是肩头,不然…… 深呼吸,缓缓稳住情绪之后,水月寒才终于想起了临回来之前那个胖和尚说的话,半人半妖的身体,必须吸收龙气的行为。 狠狠抿起嘴唇,难怪胖和尚嘱咐自己不能只在一个儿子身上吸龙气,看看辰儿的脸色,只一次就白成这样,若是再来几次…… 飞速由床上跳下来,拿起桌子上的茶水仰头洒在脸上,温凉的茶水顺着脸庞滴落,一滴滴染湿了衣袍。 细心算一算,自己现在能用到的儿子并不多,辰儿刚被吸过龙气,身上又有伤,短时间内不能再靠近他,漓枫还可以,那孩子为了救自己断了腿,也是个好的,此次重生,他自然不会再让漓枫因为救父而废掉,莫漓澈莫漓淳?哼!自己恨不能剁碎了他们又怎会去亲近?漓轩和漓辕又太小了,十一岁的年纪哪里抗得住自己的一吸? 越想越心烦,扒拉来扒拉去自己能用到的竟只有四个儿子,却一个伤,两个小,剩下二皇子一个也不顶用啊。 说来说去还是回来的太早了,若儿子们都成了亲,儿子加上孙子,怎么着也该够了吧? 可若回来的太晚,辰儿也就救不回来了,与辰儿相比,这些小事情真的不值得在意。 回头,静静看了莫漓辰好一会,心中抉择了半晌,水月寒最终决定,暂时留下莫漓澈和莫漓淳的性命,自己这条命现在很金贵,就算不在乎也得等到辰儿能独挡一面之后再说。 而那两个孽子嘛……呵~冷笑着看向远方,就当是吃补药吧,先让他们物尽其用之后,再慢慢的收拾他们! “父皇?”迷迷糊糊醒过来的莫漓辰只看到水月寒的背影,那狠绝到让人心惊的气息惹得莫漓辰皱紧了眉。 他不喜欢父皇这样,父皇从来都是淡然的,喜怒不形于色,但眼前的父皇却在生气?不对,不是生气,是……恨。 只有恨一个人,才会不自禁的被情绪牵着走,只有恨极了一个人,父皇身上的气息才会冰寒刺骨到令人侧目,父皇在恨谁?那个人,自己认识吗? “辰儿醒了?”收起脸上外露的情绪,水月寒笑着转身,脚步刚刚抬起来,猛的想起自己不能和辰儿太接近,不得不又悻悻的打消了回到床边的举动。 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暗光,怎么说莫漓辰也和水月寒朝夕相处过好几年,水月寒身上的一些小动作他都知道,想到父皇不愿意离他近一点,心陡的揪紧了起来。 “父皇,能离辰儿近一点吗?”不想再等了,也不想再猜测父皇心底在想什么,差一点死掉之后莫漓辰学会了一个道理,有些事情的错过不是老天没给你机会,而是你没有勇气走进机遇里。 他发誓,从今以后,自己不止要勇敢的抓住机会,还要努力创造出更多的机会,总之,绝不允许父皇逃走! “辰儿乖,父皇身上凉,你受了伤可经不起折腾。”嘴上说的头头是道,水月寒心底的小人儿其实早就鼓起包子脸了。 好想和自家辰儿蹭在一起,好想拥着辰儿像以前那样谈天说地,好想再戳一戳辰儿的脸,那种亲昵的感觉……嗳?? 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怎么刚刚好像真的戳到辰儿的脸了? “父皇,辰儿的脸好玩吗?”笑眯眯的看着呆愣住的父皇,一望到底的眼眸让莫漓辰心情良好,他本以为父皇不肯靠近他是知道了什么,却没想到,这一回真的是自己多心了,父皇不是不想靠近他,而是不忍心靠近。 真的在担心自己受凉吗?父皇好可爱,只是自己又不是纸糊的,哪里会那么娇气。 “辰儿你怎么下地了?快点回去躺着。”边说边横抱起莫漓辰走回床边,将人放到床上正想起身,脖子却被一双手臂圈住了,“辰儿?” “父皇要去哪?”就知道这人放下他之后又想回桌子旁坐着去,难得两人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傻子才会放父皇离开。 “陪辰儿一起躺着好不好?辰儿都有好久没和父皇一起睡了,今天……辰儿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父皇了。”收紧手臂紧紧抱着水月寒的脖子,将人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身上,即使水月寒的下巴碰到了伤口,莫漓辰也感觉不到痛。 与肩膀上的伤相比,心上的痛才是最重最浓的,别离开我,父皇,死缠烂打也好,撒娇耍横也罢,反正,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手了,再也不放! “辰儿快松手,小心你的伤。”试着挣了挣,没挣脱,水月寒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心软了下来,而儿子那句‘再也见不到父皇’就是让他投降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吧,父皇陪你睡,来,松开手,让父皇先躺下来好不好?” “真的?”眼睛一亮,同床共枕,这可是莫漓辰期盼了好久的幸福。 “当然,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笑着点了下莫漓辰的鼻尖,水月寒发现两人离得这么近自己也没有再冲动的抱住儿子不放,那么是不是说,这病每发作一次就能挺上几天?至于是几天,得等下一次病发再说了。 想到此,终于放下心的水月寒掀起被子躺在了莫漓辰的身边,长臂穿过儿子的脖子收紧,将少年颀长的身体整个揽在了怀中,“呵呵……辰儿长的好高,都快赶上父皇了,以后啊,想再拥着你都要拥不住了。” “那就让辰儿拥着父皇好了,可不可以?”趴在水月寒的身上俯看着下方俊美绝伦的男人,莫漓辰越看心跳的越厉害,心中忍不住在想,若是自己低下头吻上父皇的嘴唇,父皇会怎么做? ‘啪’额头被拍了一下子,力度并不重,却让莫漓辰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头,眼睛对着眼睛,“父皇?”他应该……没发现什么吧? “臭小子,才刚刚说你长大了,你就又说起小孩子话来,哪有儿子长高是为了天天抱着父亲的?小心被别人听了去,笑你是个傻瓜。” 长长松了一口气,没发现就好,至于傻瓜……若是被笑成傻瓜就能天天抱着父皇,那他宁愿当个傻瓜好了。 “儿臣不管,儿臣就喜欢抱着父皇,父皇也喜欢抱着儿臣对不对?”豁出去丢人了,莫漓辰使出了一傻二萌的战略,双手抱着水月寒的腰,脸颊在水月寒的胸口猛蹭,狠狠吃了顿嫩豆腐。 “是是是,父皇也喜欢抱着辰儿,好了好了别再蹭了,痒痒,还有,小心你的伤口。”将儿子乱动的头按住,这小子,怎么像只小狗似的,喜欢乱蹭人? 暗叹着自己吃豆腐的大业不能再继续,莫漓辰遗憾的将下巴抵在了水月寒的肩膀上,“父皇的衣服好像有点湿,怎么弄的?” “嗯?没什么,喝水时不小心打湿了。” 打湿了?‘唰’的一下子,莫漓辰又来精神了,“穿着湿衣服睡觉会生病的,来父皇,儿臣给你宽衣。”边说边动手,揪住水月寒的衣襟就想把碍事的袍子脱下来。 “等一等。”拍开莫漓辰的手,水月寒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茫然(绝对是装的)望着他不说话的莫漓辰,“父皇湿的只是外衣,你脱我褥衣做什么?”又不是祼睡…… 眼神猛的幽暗起来,其实裸睡自己也算习惯了,那三年…… “父皇?”小心翼翼伸出手,轻缓却坚定的拥住了沉默不语的父皇,又是这样,刚刚醒来时父皇就是这样沉默着,那时自己来不及安慰父皇,但现在不会,“父皇。”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儿臣都在你身边,永远。 “没事,父皇只是想到了点小事。”站起身脱下外袍,只穿着褥衣褥裤躺下来,“过来躺好,不听话小心父皇打你屁股。” 这是他在辰儿小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那时因为太过于宠着辰儿,难免让辰儿养成了些不太好的习惯,怕宝贝好好的苗子长歪了,又怕让别人管教束缚了辰儿,只好自己费心多看着,这打屁股,就是最重的刑罚了。 脸有点红,莫漓辰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爱上养大自己的人就这点最闹心,凡是你人生里的那些个囧事,保证这辈子都会鲜活的让你恨不能再重活一回。 时间一分分溜走,两父子盖着一张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担心莫漓辰翻动时压到伤口,水月寒一直半揽着莫漓辰的肩,让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也不知是重生累到了,还是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伤神,水月寒说着说着眼皮就开始打架,继而没过多久就睡过去了,叫都叫不醒。 “父皇?父皇?”推了推熟睡的人,没醒,莫漓辰的眼神变了,青青幽幽的光像头狼,恶狠狠的盯住水月寒不放。 心跳一声一声加重,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眼帘里父皇淡粉色的嘴唇像诱人的花瓣,吸引着他靠近再靠近。 他不是神,当然拒绝不了这种诱惑,低下头,小心的,谨慎的贴了过去,当两唇相贴时莫漓辰停了一小会,然后才伸出舌头挑开了水月寒的牙关,一点一点扫荡着对方口腔里的每一处领地。 ‘嗯~’轻哼像雷,炸响在莫漓辰的耳畔,捧着水月寒头的双手猛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莫漓辰的手指就飞快的点上了水月寒的晕穴,等感觉身下人的气息变的悠沉而深长之后,冷汗才一颗颗滴落下来。 点穴,自己偷偷学来的一门功夫,学它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让父皇‘乖乖听话’。 苦笑着摇头,自己得有多执着才能在潜意识里都警觉到这份上?父皇,儿臣可真是爱惨了你了。 终于放下了心,莫漓辰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火焰,一把掀开被子,嘴唇急切的含住了水月寒的双唇,疯了般啃咬起来。 “父皇……” 6.到底是谁强了谁? 灼热的气息在彼此之间纠缠,莫漓辰一边吻着水月寒的嘴唇,一边伸手探进了水月寒的衣襟之内,掌心里细滑的触感让莫漓辰小腹发热,浓浓热流齐齐涌向了一个地方。 心里有点慌,这种感觉太过于强烈也太震撼了,让他不知所措,连游动在父皇身上的手掌都僵了下来。 接下来要怎么做?自己除了抚摸和亲吻,是不是还能做点别的什么?可那别的什么,又该怎么做呢? 从没有尝过肉味的莫漓辰气喘吁吁的松开了水月寒微微红肿的嘴唇,低头看向自己高高耸起的物什,又是兴奋又是苦恼的抿起了嘴吧。 半晌之后,又抬头很好奇的瞄了眼父皇的那里,心跳一声重过一声,不知道父皇那里硬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心像猫抓似的难受,没怎么挣扎莫漓辰就妥协了,手指急切的解开水月寒褥衣的扣子,眼神痴迷的看着展露出来的结实性感的胸膛,俯身,嘴唇膜拜般在胸膛上、小腹处来回轻吻,直到打转的舌尖碰到了褥裤的边缘,动作停止下来,深吸一口气,十指勾住薄薄的布料,一咬牙,正想用力往下拉,却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父……父皇??”莫漓辰整个人都傻了,看着半眯着眼帘直勾勾望着他不说话的父皇,寒意由脚底直窜上心头。 完了,自己这回是彻底的完了,被父皇当面撞破龌龊的心思,父皇会不会……一剑了结了他? 苦涩的笑起来,了结就了结吧,只要父皇高兴,只要父皇能解气,杀了自己又何妨?反正自己这条命是父皇给的,还给他也无所谓。 只是好不甘心呢,自己从发现爱上父皇,到准备得到父皇才不过短短的几年时间而已,甚至连亲吻也是刚刚才拥有的,就这么被迫离开,比死还难受。 “父皇……”仰起头,呢喃着用眼神描画父皇俊朗的眉眼,这个人是刻在自己灵魂上的男人,就算是死了,下辈子投胎也一定会再度爱上他,生生世世都改变不了! ‘唔~’温凉的感觉由嘴唇上袭来,莫漓辰呆愣愣眨巴眼睛,他无法想信,父皇竟然在吻他?? “父皇嗯……”张开口想说点什么,下面的话却被探进嘴巴里的舌头打断了,与自己吻父皇不同,父皇的吻更富有技巧性,几个来回就让自己溃不成军了。 胸膛急速的起伏着,手指扣住水月寒的衣襟,明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可莫漓辰就是不肯推开水月寒。 久久,当莫漓辰眼前泛起了黑,连耳朵都发出隆隆的轰鸣时,水月寒才终于放开莫漓辰,诡异的光在眼眸深处闪过,额头亲昵的磨擦着莫漓辰的鼻尖,一下一下暧昧不已。 “想要……好想要……”身体里冰凉凉的很不舒服,本|能让水月寒靠近了能将自己温暖的地方,口中喃喃低语着扯开了莫漓辰的衣襟,脸颊贴在莫漓辰的胸口,喟叹,终于找到这里了。 只是这样还不够,皱了下眉,双手游移着抚摸着莫漓辰的身体,喘息一声声钻入耳朵,冰凉的感觉瞬间变成了炽热的火焰,烧得水月寒低吟起来。 想要什么?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脑海中一幕幕情|色的画面流转而过,是了,自己想要的是快乐,欲仙欲死的快乐。 想着,支起身体,一口啄住莫漓辰小小的突起用力吸了起来。 ‘啊~’身体绷紧,才刚刚缓过点心神的莫漓辰被这场突来的刺激弄的心神大乱,弯起手肘支着身体,眼神怔忡的看着埋首在他胸前到处点火的男人,哪怕肌肤被啃了又咬的疼痛是如此的真实,莫漓辰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父皇怎么可能主动吻他?父皇怎么可能这么努力的取悦他?父皇竟然……如此的魅惑勾人。 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父皇的脸颊,再扣住他的后脑让他更用力的含住自己小小的突起,电麻感由那一点散向四肢百骸,仰起脖子一阵阵吸气,原来被心爱的人碰了这里这么舒服,那自己刚刚亲吻父皇时,父皇是不是也特别的舒服? ‘嘶~’衣衫碎裂,凉凉的感觉告诉莫漓辰,自己的裤子被父皇扯成了一条条,‘嘶~’又是一声轻响入耳,抬眼看去,‘咕咚’莫漓辰咽下了好大一口口水,父皇光LL的身体太诱人了,特别是那里,和父皇身上的肌肤一样,莹如白玉,隐泛着迷人的色渍。 眼神上移,直到迎视着挑起眼帘的父皇,看着他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递到自己嘴边,心口悸动,着魔般启唇将父皇的手指含进嘴里,父皇轻轻的笑起来,眼波流转,那似乎被罩了层光圈的眸子折射出了七彩的光。 “父皇……”莫漓辰觉得自己的心一定病了,不然怎么能够跳的这么厉害?不过这感觉非常好,好到让他舍不得戒掉。 舌头用力顶开在嘴巴里做乱的手指,莫漓辰用双手揽住了水月寒的脖子,嘴唇急切的着迷的含住了水月寒的嘴唇,他喜欢刚刚父皇吻他的感觉,还想要。 晕晕的脑子早就罢工了,莫漓辰由一开始被吓的来不及想父皇为何会醒来,到现在的根本没心思想父皇怎么能够自行解开穴道,他满心满眼都是晃动在眼前的身体,恨不能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唔嗯~’两声低哑的闷哼,莫漓辰推开和自己吻的难分难舍的水月寒,低头好奇的看着水月寒握着他们两人的东西一起动。 其实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做过,从第一次梦遗之后,每一想到父皇,晚上就会自己做几回,但那些统统都没法和现在比,果然,被父皇摸和自己摸完全是两个概念。 莫漓辰在爽翻天,水月寒却不然,本来他刚吸过龙气不会再出意外,可谁知道莫漓辰会玩火?硬生生把才压下去的蛇妖本性又给勾了出来。 只是莫漓辰的运气还不错,水月寒因为被压了三年多,心理上多多少少被烙下了当受的印迹,这才弄了好半晌也只是亲亲吻吻的,不然,哼哼,早把莫漓辰吃干抹净了。 而若是真吃了莫漓辰,这小子也就离死不远了,因为现在的水月寒是半妖,还是千年半妖,一股阳气射出去,莫漓辰的凡人之躯根本就承受不了。 体内的火越积越多,渐渐的,水月寒的动作开始不受控制的粗野起来,等莫漓辰发觉出不对劲的时候,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废话,能有力气吗?他可是和水月寒吻了好几次,又都是深吻,龙气流失的厉害,没直接晕过去都算奇迹了。 “父皇,痛。”真的痛,哪个男人的东西被用力掐都会痛的,想推,推不开,想躲,躲不掉,眼前黑影渐浓,朦朦胧胧中莫漓辰好像看到父皇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色,还有那双让自己痴迷的眼眸,似乎也变得不同了。 直到完全晕死过去,莫漓辰才总算解脱了,可能潜意识里水月寒就知道躺在他身下的少年对自己很重要,当莫漓辰晕死过去之后,水月寒也跟着收了手,继而失去了知觉。 几个时辰之后。 水月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嗯?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僵硬着低头,首先映入视线的是布满了青青紫紫痕迹的胸膛,猛的支起身体,眼眸一点点上移,当莫漓辰惨白的脸庞倒映进眼帘,水月寒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都快炸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辰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那唇上的牙印,胸前的青紫,甚至于,连那个东西都是红肿的,寝宫里除了辰儿就只有自己,是谁对辰儿伸出了魔手,不言而喻。 “辰儿?辰儿你醒一醒,辰儿?”连连低唤,儿子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心一下子慌了,扬声想唤太医,又一想到辰儿现在的样子不能让外人看到,赶忙七手八脚的为两人穿好衣服,褥裤是不能穿了,被撕成了一条条,不止是辰儿的,连自己的都是。 放下床幔,又宣了太医,忙活了好一阵,在得出莫漓辰只是血液流失太多身子有些虚得好好休养之后,水月寒才放下心来。 默默坐在床边,水月寒不知道等莫漓辰醒过来之后,自己要如何解释才能让儿子相信昨晚只是个偶然,儿子年纪不小了,即使能用谎话骗他一时,骗得了一世吗? “父皇?”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莫漓辰醒来时的一声再普通不过的低唤却让水月寒僵了许久。 抿着唇抬起头,水月寒怕,怕在儿子的眼中看到惊恐或鄙夷,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父皇你怎么了?”屏息着盯住水月寒的眼睛不放,莫漓辰也在怕,虽说他晕过去之前已经明白和他亲热的父皇大概是不清醒的,但他仍怕父皇会留有什么不好的记忆,好不容易和父皇有了近一步的关系,毁掉了他会连死的心都有的。 “辰儿……没什么想问的吗?”看辰儿的样子,不像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不记得了?怎么可能? “想问的?”愣了一下,问什么?不对,看父皇惴惴不安的样子……有哪里是自己忽略的吗?于是低头仔细看向自己,只一眼莫漓辰就乐了,机遇来了。 再度抬头时,莫漓辰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想多纯洁就多纯洁,“父皇,你昨天和儿臣玩了个很有趣的游戏,以前都没和儿臣玩过呢。” “玩……游戏??”神经绷紧了,辰儿果然记得。 “是啊,一开始的时候好舒服,你亲我,我也亲你,还摸来摸去的,可是后来父皇下手太重了,辰儿喊痛父皇也不松手,父皇,是辰儿惹你不高兴了吗?你以后能不能轻点?”眨巴眼睛,漠漓辰可怜兮兮的央求着,那小眼神甩的,让不堪忍受的水月寒脸红的看向了另一边。 “那个……父皇以……以后……一定轻点。”结结巴巴扔下句话,水月寒逃也似的往门外走去,“辰儿乖,父皇还有事,你先休息。” “父皇。”叫住明显想落跑的男人,莫漓辰小恶魔似的呲了呲牙,只可惜水月寒看不到。 “什么事?”没敢转身,水月寒只是顿住脚步低低问了声。 “父皇晚上还会和儿臣玩昨晚的游戏吗?儿臣……很喜欢。” 脚下一个踉跄,水月寒什么都没说,扶着墙就逃了。 呵呵……将头埋在被子里闷声大笑,莫漓辰太高兴了,被父皇误认那啥了儿子是一个好的开始,父皇心里有愧,自然不忍拒绝自己某过稍微过份的要求,而有了这个保障,他相信父皇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一定! 只是…… 昨晚上的父皇为什么会变的那么奇怪?笑的那么魅惑,举止又那么邪气,简直和妖精差不多,还是个能让人甘心沉沦,即使进了地狱也无怨无悔的妖精。 就像自己,呵呵,无怨无悔呢。 7.父皇能多看看我们吗? “皇上,各路统兵还在猎场跪着,其家人们都上了请罪折子,奴才给您放在案头上了,还有众大臣们正候在殿外,您看?”轻手轻脚将温度刚刚好的茶水摆放到御案上,林忠诚小心的扫了眼水月寒的表情,还好,没有发怒的迹象。 昨天因为太子遇刺,帝王震怒,甚至扬言要摘了所有统兵总领的脑袋,这件事情几乎传的满皇城都知道了,接着皇上又怒斥了宠妃,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没给,一起来个了闭门羹,这可是自皇上登基之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而与这些比起来,太子夜宿帝王寝宫也就变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御使们就算脑子再不通灵性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晦气,只可怜了他们这些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不止大气不敢出,还得忍受各宫娘娘们,包括宫外大臣们的骚扰,怎是一个苦字了得。 “让他们都下去,朕不想见他们。”一听就心烦,水月寒想也知道那些人来见他的目的,无非是给统兵们讲情,辰儿差点因为那些废物死掉了,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他们? 怎么着?跪一晚上就受不起了?身子还真娇贵。 得,我们的水月帝王受这是明显的迁怒了,把刚刚在儿子那受到的惊吓一股恼的甩在了大臣们的身上。 “是,奴才这就请各位大臣们回去。”躬身施礼,倒退着向外走,林忠诚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又被水月寒叫住了。 “等等,传朕口喻,着各部统兵由总领到队长,一律罚奉一年,叫他们的家人都把人带回去,请罪的折子就不用递了,朕没心情看。” “是。” 见林忠诚出去了,水月寒又摆手让侍候在一旁的宫人们都退出去,然后很没形象的歪在龙椅里呆呆出神。 他救回了辰儿,这是改变未来命运的第一步,可和辰儿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又让这改变的一步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辰儿说晚上还要玩游戏?头痛,怎么玩?那根本就不是游戏,而是乱|伦。 一提起这个词语水月寒就压不住火气,是谁害得自己进退不得?又是谁让自己一度连命都不想要了情愿去死?那两个孽子,真恨不能现在就掐死他们。 对了,昨儿个自己不是将淑妃交给皇后处置了吗?不如去瞧瞧那个贱女人享受的如何?他倒想看一看,当淑妃栽在了皇后手里之后,莫漓澈和莫漓淳还怎么兄弟齐心把自己拉下马。 哼,若不是辰儿去的早,漓枫又断了腿不能立为储君,漓轩和漓辕天生双子没法当皇帝,哪里轮得到那两个孽子出来兴风作浪?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没叫太多人跟着,身边只带着林忠诚,水月寒背着手慢悠悠朝后宫而去。 他现在只信任林忠诚,重生之前林忠诚用他的命换来了自己的看重,而那些平时对他服服贴贴的臣子们里又有几个如表面一般的臣服于他?若他们真的只臣服他,莫漓淳根本就不可能那么容易登基。 到底是谁背叛了自己?如今的莫漓澈十三岁,莫漓淳更小,才十二岁,想来他们的班底应该还没搭成,倒是不好找出心怀不二的臣子了。 只是他不急,人心易变,本来他就没打算让所有臣子们都一辈子服从他,而背主也不一定非要投诚于两个孽子不是?这片大陆上只强国就有五个,其它小国无数,只要有机会出现,几只小臭虫总会冒出来透气的,呵~他就等着看看臭虫有几只。 血腥由眼眸深处一闪而过,他的王朝,他的尊严,他都要一点一点从别人的手里再夺回来! 跟在水月寒身后的林忠诚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抬头,前面缓步而行的帝王什么异样都没有,可他就是知道,自家皇主子在生气,却不像是为了太子殿下,忍不住仔细回想这几天来发生的大小事件,无果。 算了,君心难测,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当做什么都没感觉到吧,反正,天变的再厉害也波及不到自己,因为自己的主子,只有一个。 “五哥,都说了珠儿是我的女人,不准你再欺负她。”假山后传来恼怒的低吼声,小小少年的嗓子大概因为正处在变声期,听起来微微有些违和感。 “我说六弟,你傻了吧?一个小小的女人而已,至于让你对着我吼吗?我可是你皇兄,懂不懂尊重兄长啊你?”另一道声音阴明怪气的,和前一道声音一样,听着也不太舒服。 五哥?六弟?顿住脚步的水月寒眯起了眼睛,这假山后面的是莫漓轩和莫漓辕?两人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是打算秘密决斗吗?就为了一个女人? 因为不想在路上碰到惹人烦心的女人们,水月寒带着林忠诚直接绕的小路走,这条小路上除了会经过冷宫、换洗宛之外,还有些常年不住人的荒殿,而这处假山,就属于荒殿的一隅。 林忠诚把头垂的低低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额地亲娘哟,两位皇子在皇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这不跟找抽没多大区别吗?小主子们嗳,乃说乃们为了什么不好非要为了一个女人吵架?难道乃们不知道今儿皇主子的心情不好,正等着找人撒气吗?望天,怕是乃们这一顿训斥是怎么都跑不掉喽。 那边假山后头的莫漓轩和莫漓辕压根不知道自己粉混蛋的行为已经被自家父皇大人亲自抓包了,两小子扛的正欢。 “什么兄长不兄长的?你只比我早爬出娘胎一小会而已,才不要尊重你呢。”气哼哼说话的是莫漓辕,这小子自小就是个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家子嗣,太单纯了未免。 “早半会也是你兄长,有本事你也爬的快一点啊?好了好了,这个问题我们都讨论过很多次了,不提了,至于那个叫珠儿的,我说六弟啊,你还是趁早把她解决掉的好,看就不是好东西。”嘲弄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莫漓轩和莫漓辕完全相反,想在这小子的脸上看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几乎自七岁起就不可能了。 “不许你这么说她,珠儿是好人,顶好的人。” “顶好?切~这皇宫里就没好人。” 擦汗,林忠诚真的很想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六皇子小小年纪就执着于红颜固然可气,但五皇子的那一句‘皇宫里就没好人’可是连皇主子都骂进去了,捂脸,五皇子啊,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不能明说的知道不? “好啊,你说我不是好人。” “呵呵,原来我家弟弟不傻嘛。” “莫漓轩!” “嘘,小声点,我听得到。” “老子要揍你。” “来呀来呀。” ‘碰’‘砰’‘扑通’奇奇怪怪的声音接连响起,不用看也知道,假山后头那两位,打起来了。 “走,随朕去瞧瞧,看看朕的两位皇子们是如何的英勇。”笑眯眯的转了个方向,水月寒灿烂的笑容不止没让林忠诚松口气,还差一点吓到脚软。 皇主子,貌似真的真的粉生气啊。 假山后 两个少年正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水月国的皇子们大都是自小就勤练武术的,倒不是什么高深的武学,只是些增加体能的功夫,比如说摔跤、骑马、射箭、或者耍个刀啊枪啊什么的。 所以两小子这场架打的很精彩,嗯,比耍把戏的精彩多了。 于是‘啪啪啪’,水月寒很真诚的给出了响亮的掌声,“不错不错,接着打。” 僵住,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脑袋上面顶着一排排黑点点,莫漓轩和莫漓辕同时缓缓扭头,然后……即使是性子比较坚韧一些的莫漓轩也要破功了,话说他们家的父皇大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不打了?父皇看的正高兴呢,来来来,不用不好意思,再多打几下子给父皇瞧瞧。”背着手歪头,本来水月寒是真的很生气,可看到转过头的两个儿子之后,这气,顷刻间去了大半。 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有仇,拳头大半都落在了对方的脸上,把个好好一张脸打的不成样子,特别是下手的方式方法,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伤,想不笑都难吧? “父皇……”莫漓辕可怜巴巴的眨巴眼睛,面对父皇‘灿烂’的笑脸,他啥火爆脾气也蔫了,而对于自小就很崇拜父皇的他来说,被父皇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简直就是场无比沉重的打击。 父皇会不会因此而不再喜欢他了?他不要!就算父皇最喜欢的是太子,就算父皇喜欢他和五哥是因为他们不可能成为太子的威胁,他都不在乎,他只要父皇一如既往的喜欢他就好了,其它的什么都不重要,连目前最让自己在乎的珠儿也不重要了。 谁说莫漓辕蠢笨?皇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单纯的。 莫漓辕只是不想表现,反正他和莫漓轩表现的再好也得不到什么,那还当什么傻傻的出头鸟?他们的母妃本就是皇宫里除了皇后之外身份最高的,他若和莫漓轩太出彩了反而不美,倒不如像现在这般玩玩闹闹的更轻松。 “父皇,是儿臣错了,请您责罚。”一撩袍子,莫漓轩稳当当的跪在了地上,他和莫漓辕一样在乎着水月寒,只是他比莫漓辕的心气儿更高些,总不愿意用呆傻来掩饰自己。 抬头,静静看着含笑而立的男子,那是他的父皇,整个大陆上出了名的人物,不论是文采还是功绩都好到让人赞叹的皇者。 可是这位皇者虽是他的父皇却并不怎么喜爱他,那些稀薄的喜欢不过是因为他和弟弟是双生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皇帝罢了。 双手紧握成拳,他想让父皇看到他的才华,想让父皇知道他也是一个值得父皇看重的儿子,这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野心,他只是想让父皇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能更久一点,别每时每刻都注视着太子,好像天底下就太子一个是好的。 但奢望终究是奢望,父皇在意的只是太子,愿意去看重的也永远是太子,哪怕自己做的再好再完美,得到的也不过是抹淡淡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开心也没有赞赏,什么都没有。 于是失落之后心酸,心酸之后妒忌,几年下来就弄成了现在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连弟弟都说他变了许多,变的越来越不正常了。 垂下头暗暗冷笑,不正常也好,这样就不会再痛苦了不是吗? “噢?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了哪里?”很有兴趣的看着莫漓轩,说真的,以前他还真没怎么细看过这个儿子。 那时辰儿一直很出众,又是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自然看不到别人有多好,而等辰儿去了之后,自己却是看到好的就想拿来和辰儿比较,比来比去都不如意,最后索性打发了他们统统离得自己远远的,谁也别来烦人。 大概也正是因为当初自己做的太绝,除了辰儿那里之外再不算是个好父皇,所以这些儿子们才和自己不亲吧? 想想自己被关起来之前接到的消息,莫漓轩和莫漓辕都战死在了杀场上,心痛在心底滋生,也是直到那时自己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里并不止有辰儿一个人。 “儿臣不该不爱护弟弟。”看不到水月寒的表情,莫漓轩只能凭着经验应对,心里估量着父皇会惩罚自己到什么程度,认命之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若是太子犯了错,父皇会不会也惩罚他?该死的,自己怎么还在想这些? “父皇,不是五哥的错,是儿臣不听话,五哥训教儿臣是应该的,您不要罚五哥,要罚就罚儿臣吧。”跟着跪在了莫漓轩身边,莫漓辕委曲的直吸鼻子。 他有多久没见到父皇了?父皇和太子生气连母妃那里都不去,病了也不让他们这些儿子们去探视,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父皇,自己却不争气的惹父皇生气了,自己真是该死。 “漓辕,你告诉父皇,为什么你五哥要训教你?”视见莫漓辕眼眸中的濡慕与自责,水月寒的语气又软了三分,以往的事情改变不了,但从今天起,他会努力对他们更好一些的。 “儿臣……”心里慌慌的,乱成了一片,莫漓辕并没有听出来水月寒语气中的不同,倒是一旁的莫漓轩惊讶的抬起了头。 一抬头,眼神就撞见了水月寒柔和的目光,那种被认真注视的感觉,让莫漓轩呆愣了好久。 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8.迟来的在意 “父皇……”细不可闻的低喃,声音颤抖,莫漓轩仰着脖子定定的看着水月寒的眼睛,不肯收回目光,更不敢收回目光,即使手指掐了自己好几下,他仍不敢相信,父皇的眼睛里真的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满满的都是温柔。 暗叹着,水月寒走到了莫漓轩跟前,蹲下|身子和眼眶红红的少年对视,然后在少年僵硬的表情下,缓缓抚摸着少年脸上青青红红的伤痕,“痛吗?” “……”莫漓轩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像是突然间哑了,只是狠狠的咬住唇,倔强的看着水月寒不说话,本就僵硬的表情越发死板,看了就让人心酸。 不由得,水月寒心里的歉疚更浓了些,一个人到底要被忽视到什么程度,才会只因为对方一个小小的碰触就不知所措到僵硬的像块石头? 扭头,眼神看向另一边同样咬着嘴唇的少年,水月寒无奈的摇头,罢了,既然都是自己在乎的,那就多纵着一些又何妨? “过来,到父皇身边来。”伸出手朝着傻呆呆的莫漓辕笑,看着小小的少年木木然然走近,愣愣蹲到他身旁,大手抬起来狠狠揉了下莫漓辕的头发,愉悦的笑朗朗出口。 “真是两个小傻瓜呢,父皇对你们好有那么不可思议吗?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真丢脸。”说着,手指点了点莫漓轩和莫漓辕的鼻尖,然后扯着两个人转身就走。 莫漓轩和莫漓辕是真的傻了,傻的米有一丝知觉了,任水月寒扯着手移动,眼神飘乎,魂游天外。 直到脸上传来刺痛的感觉,莫漓轩才猛然清醒过来。 下意识边躲闪边打量四周,这里是……自己和六弟的居所?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动,还有几处地方没擦到,忍一忍就好了,乖。” 耳畔传来的声音太过于柔和,惹得莫漓轩再一次化身成石,慢慢收回目光,慢慢看向发声处,然后,眼神怪异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沉默了。 自己果然是在做梦吧?父皇怎么可能给他上药?还温柔的哄他?可……这个梦好真实,也美好的让人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也不愿意醒过来,自己从没被父皇这样对待过呢,从没有…… “轩儿?怎么了?很痛吗?”水月寒纠结的看着手上的药膏,说实话,他还真没怎么给别人上过药,辰儿打小就被保护的很好,除了感冒发烧没人敢让辰儿的身上出现其它伤痕。 而自己被关的那三年虽然大伤小伤不断,却都是由别人医治的,所以拿着药膏给人上药的事情,今天绝对是头一朝。 “儿臣不痛。”飞速摇头,莫漓轩急切的握住了水月寒的手,他都恨不能让父皇的手粘在自己脸上不下来,哪里会在乎痛不痛? 苦笑,假的也这样在意吗?莫漓轩,你就认命吧,什么阴晴不定的性格,什么再也不奢求了,都是假的!你心里一直在盼望着的仍旧是这个男人的目光会停留在你身上,这么卑微的盼望着……哪怕只注视一次……也好呢。 莫漓轩的眼神太痛苦,也太直白了,将一切都看进眼里的水月寒只觉得心口钝钝的痛起来,自己主动示好,轩儿竟然误以为是在做梦?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轩儿,看着父皇,睁大了眼睛看着。”放下药膏板起莫漓轩的下巴,“父皇在意你,很在意,听明白了没有?” “父……父皇??”他们两人离得好近,自己可以很真切的闻到父皇身上的味道,那味道,熟悉到心痛,每次父皇拉着太子的手由自己身边走远时,这股淡淡的味道就会钻进心肺印入骨髓,折磨得自己整夜整夜都睡不安稳。 “轩儿?”皱眉,水月寒这回不止纠结,还很挫败,儿子这是被打击过甚?还是太累睡着了?给个话成吗? 终于,在水月寒忍不住想抓着莫漓轩的肩膀使劲晃两下的时候,莫漓轩回魂了。 “父皇您叫儿臣什么?”是轩儿?自己没听错? “你说呢?当然是轩儿了,怎么?不喜欢?”笑眼弯弯的,水月寒难得在其他皇子面前展露出来的柔和表情,让站在一旁当壁画的林忠诚惊奇不已。 真的要变天了,不过不是自己猜的坏天气,貌似皇主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瞄一眼震惊之后狂喜的五皇子,嗯,林忠诚表示,自己以后对这位皇子还有六皇子都要再恭敬一些。 “喜欢!儿臣喜欢!父皇,儿臣,儿臣……”自己要说什么才好?谢恩?那要跪下吗?退后两步正想跪,猛的腰间一紧,身体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父皇?” “嗯?”低头,笑着擦了擦莫漓轩因为激动而湿润的眼角,轩儿也很可爱嘛,就是这青肿的脸破坏了几分美感。 “父皇……父皇!”伸出手紧紧圈着水月寒的腰,头深深埋在了水月寒的胸口,莫漓轩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起来。 不管了,就算是梦,就算只有一小会,他也要好好享受这份美好,独属于他的美好。 任莫漓轩圈着自己的腰,水月寒安抚性的轻拍着莫漓轩的背,想着儿子脸上的伤还没涂抹好药膏,转头刚想拿药,不期然间对上了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眸。 “父皇……”莫漓辕想哭,嚎啕大哭。 凭什么他和五哥一起伤了,父皇却只给五哥上药理都不理他?还有,父皇刚刚对五哥又是哄又是安慰的,还抱着五哥不放,可自己呢?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太不公平了! 黑线,水月寒很尴尬,他真的真的忘了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了…… 错了就要补救,于是整了整脸色,水月寒不等莫漓辕再开口,一把将他也揽进了怀里,“辕儿不气噢,父皇也喜欢你,你们两个,父皇都在乎。” “真的吗?”眼睛一下子变的亮晶晶的,莫漓辕兴奋的差一点跳起来,他和莫漓轩到底不同,脸上毫不压抑的喜悦之色让水月寒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 “真的真的,绝对假不了。”喟叹着眯了眯眼睛,这就是身为人父的成就感吧?以前怎么没早点发现呢? “太好了,五哥,父皇也爱我们,父皇还叫我和你轩儿辕儿,我们没有被父皇忽视,没有。” “嗯,我知道。” 两兄弟依在水月寒的怀里笑的开怀,只是现在的他们并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是如何的讨厌这两声亲昵的称呼,看看莫漓辰就知道了,为了能让水月寒把辰儿变成辰,他可是抓心挠肝的想办法,不想当儿子,不想被宠,只想被爱,那声啥啥儿的就是一个定位,什么时候去了儿字,才算是圆满啊嗷~!! 三人默默无声了好一会,水月寒才推开两个儿子接着上药,莫漓轩脸上擦的差不多了,转身给莫漓辕上药时,这小子还朝莫漓轩瞪眼睛,那得意炫耀的小模样,能气死个人。 “父皇今晚能睡在这里吗?”抱着水月寒的手臂,莫漓辕渴望的看着自家父皇大人。 他从来都没有和父皇一起睡过,被父皇哄着入睡的特权以往只有太子会拥有,就当他奢望一回吧,他也想让父皇哄一回,哪怕只有一次也行。 “睡在这里?”水月寒愣了,细想想这主意还真不错,如果自己睡在了这里,是不是就能躲开辰儿所谓的‘游戏’了? 见水月寒久久不回答,莫漓辕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就知道,自己和太子是没法比的,以往看的那么透澈,怎么才被父皇哄了几声自己就不知自重起来了? 另一边的莫漓轩亦然,甚至比莫漓辕还要失望,只是一晚上而已,父皇连这都不能同意吗?那父皇说的喜欢和在意,又有多少是真的? “好吧,朕今天就睡在这里,林忠诚,你亲自去通知太子一声,就说朕今儿不回寝宫了,让他早早休息了吧。” “是,奴才这就去。” ‘唰’的一下子,两颗失落落垂着的头一起抬了起来,“父皇?”是真的吗?父皇同意留下来了?太好了! “这回高兴了?”调侃的视了眼两张欢喜的脸庞,当他没看到吗?这两人刚刚可是又在怀疑自己对他们的在意了,简直该打。 “父皇,是儿臣多想了,您别在意,千万别在意,呵呵……”笑,莫漓辕边笑边摇了摇水月寒的手臂。 “想让父皇不在意?也行,把你今儿和轩儿吵架的真正原因说出来,父皇就原谅你,如何?” “啊??”莫漓辕傻眼了,眼神瞟了瞟莫漓轩,急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不想说?”放开两人,起身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水月寒很是悠然的喝着,像是一点也没看到莫漓辕焦急的样子。 “不是不是,儿臣不是不想说,而是……”迟疑了一下又猛的一咬牙,拼了,“儿臣只是不好意思说,父皇。”主动跪到地上,膝行着挪到水月寒跟前,“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和五哥吵架,您尽管惩罚儿臣好了。” 没叫莫漓辕起来,水月寒缓缓坐在椅子里又抿了口茶,“惩罚的事情先放一放,你给父皇说说,那个叫珠儿的是什么人?怎么认识的?” 冷汗一滴滴落,莫漓轩和莫漓辕默默对视了一眼,父皇果然听到了,还好他们没想过骗父皇。 “回父皇,珠儿是母妃身边的大宫女,儿臣自小就认识。” “嗯?你母妃身边的?”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大宫女……”回想了一下,印象太模糊,不记得是哪个,“她多大了?” “……二十五岁。” ‘碰’杯子掉到了地上,水月寒边甩着手上的水珠边压低了身子看着缩起肩膀努力低头的小儿子,“你说她多大了?” “二……二十五岁……”越说声音越小,莫漓辕这会儿真是后悔死自己今天的冲动了,不过……能让父皇注意到自己和哥哥,也值了。 “莫漓辕!”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一个十一岁的皇子竟然看上了二十五岁的宫女?你缺少母爱吗?!”真是气急了,一定是那个宫女不好,敢勾引他儿子?明天就拖出去砍了她的脑袋! ‘哧~’没忍住笑的莫漓轩扭头,手掌捂着嘴巴一阵肩膀猛颤,缺少母爱?父皇的词儿还真新鲜。 “父皇……”莫漓辕哀怨的拉长了音,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好不好?还有五哥,也不知道拉兄弟一把,笑什么笑? 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关键时候还得自己来,于是忍着铺天盖地的冷气压,莫漓辕飞扑着抱紧了父皇大人的双腿。 “父皇先别气,请听儿臣说完好吗?”也不管水月寒肯不肯听,急急接着往下说,“儿臣之所以对那个叫珠儿的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满宫里只有她说您是喜欢儿臣的,在儿臣一次次失落一次次心酸时,也是她鼓励儿臣别灰心,说早晚有一天您会正视儿臣会看重儿臣,虽说那时候儿臣也知道父皇可能这辈子都只当儿臣是半个陌生人,可心底的渴望让儿臣只愿意相信她说的,为了这份渴望,儿臣才想着干脆让她成为儿臣的女人,那样儿臣就能一辈子都听她说自己愿意听的话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您别气儿臣,也别再像以前那样不理儿臣好吗?儿臣……怕。” 垂下头,今天能一口气将心底的话都说出来,他凭的就是父皇的态度,若是换了从前,打死他都不敢说这些话,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换回来的绝不是温柔和愧疚,最最可能的是惩罚,重重的惩罚。 静默,水月寒怎么也没想到,漠漓辕想收了大他十四岁的女人为的竟然是他。 “起来吧,地上凉。”亲自扶起忐忑不安的莫漓辕,“这回就算了,可你要记住,以后再不许说什么珠儿是你女人的话了知道吗?你现在还小,等该有女人的时候,父皇会给你挑个最好的。”他的儿子,才不会找个大上十四岁的老女人呢! 哼,就算是场误会,那个大宫女也留不得,还是别等明天了,一会就打发她出宫去吧。 9.这热闹的皇宫 皇帝要留宿皇子寝殿的事情,只一会工夫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但各方人马的反应却大有不同。 辉阳殿 歪在床头看书的莫漓辰笑的风华绝代,他就知道,父皇不会老老实实回来任他啃的,这样也好,有些事情只有沉甸的久了,才能显示出那份厚重来,他就等着看父皇手足无措的那一天好了。 “回去替孤回父皇话,就说儿臣会好好休息让父皇不用记挂,还有……”唇角边迷人的笑意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莫漓辰的眼睛亮的吓人,“父皇身子不好,某些游戏还是别玩的太久了,儿臣会担心的。” 游戏?林忠诚诧异的看了眼莫漓辰,然后迅速低头。 擦汗,太子殿下的笑好恐怖,和皇主子似笑非笑看人时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这气场,压力山大。 落梅宛 气质高雅的婉贵人停下了画笔,眼神悠悠看向窗外,许久才回头瞟着一旁研墨的莫漓枫。 “枫儿怎么看?”谁都知道当今皇上只看重太子,不管是真的喜爱太子也好,还是不想让其他皇子们产生不该有的妄想动摇国本也罢,反正太子的特别自小就有,如今皇上打破了规矩为了两个最小的皇子屈尊降贵的住在了皇子寝宫,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并没有及时答话,莫漓枫慢悠悠研完了墨之后才抬起头,与婉贵人七八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俊雅的脸庞波澜不惊。 “儿臣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噢?”婉贵人来兴趣了,儿子对皇上的崇敬和濡慕她都看在了眼里,她不信听到皇上对其他皇子爱护有佳儿子会不妒忌,就算不妒忌,情绪不稳也会有一些吧? “母亲。”哭笑不得的摇头,母亲那是什么眼神?难道听说父皇和五弟六弟亲近了,自己就得哭天抹泪、气愤交加不成?没有道理吧?父皇是谁?是整个水月国的天,他想做什么可不是自己这个做儿臣的能够管得了的。 再说了,就自己这么不讨喜的淡漠性子,父皇就算不再亲近太子,也不可能亲近他的,这一点,他从很久以前就有了自知之明了。 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是太子,非长非嫡,也不是三弟,有一个受宠的母妃,更不是四弟,继皇后的儿子照样是嫡子,五弟和六弟同样比不了,人家母妃是皇贵妃,比自己母亲的地位高多了,这样的自己,拿什么去争?倒不如本本份份当个皇子,等大婚之后出宫,再接走母亲一起过逍遥日子的好。 “枫儿。”一看到儿子露出苦涩的笑婉贵人就后悔了,难得逗弄儿子的心思也歇了下来,是啊,他们母子两个都不是受宠的人,在不在意又如何? “来,给母亲重换一张纸,刚刚的梅花画的不太好,我要再画一张更好的。”握拳,什么皇帝睡在哪,什么五皇子六皇子受宠了,都与她们母子无干,爱谁谁都退散退散~ “好的,母亲。”收敛起淡淡的苦涩,莫漓枫重新为母亲换了一张纸,静静看着母亲专心作画的表情,心神慢慢飘乎起来。 其实自己,还是在意的吧?那个从来都对他淡淡的帝王是他眼中的英雄,从他记事起他就听说了好多父皇的传说。 他们说,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皇祖父处理政事了,得体的仪表,圆滑的手腕,洞察先机的智慧,样样都让人惊叹。 他们还说,父皇曾主动要求去它国为质,小小年纪就支身一人在它国生活了长达四年之久,回来时父皇仍旧是光芒万丈的他,没有人能够忽视父皇的功绩,因为父皇让水月国的声威更上了一个台阶。 他想的到,一国太子为质,父皇将会遇到多少难堪的事情,可他挺过来了,不止让水月国渡过了天大的危机,还让水月国成为了五大强国里最繁盛的存在。 听说的越多,他对父皇的崇拜就越浓,慢慢的,心底对父皇偏爱太子一事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天底下谁还没有个喜好?父皇也是人,他喜欢第一个儿子不可以吗?总比那些喜欢喝酒赌博打女人的男人好多了吧? 的确,自己是不受宠,可父皇也没忽视自己到看不见的地步,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知足者常乐,过于奢望不该有的东西,老天爷可是会看不下去的呢。 寒雪轩 淑妃‘啪’的一下子打翻了茶碗,手上的纱布浸了水,痛的她冷汗直流。 “本宫不信,本宫不相信!”推开想上前查看她伤口的宫人,淑妃愤恨的咬紧了牙关。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说了句担心的话吗?她哪里有错! 低头,眼睛通红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厚厚的纱布上一片暗色的水痕渐渐扩大。 手掌好痛,这是皇后赏她的恩典,让她跪在院子里伸出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赏她的天大的恩典,她不止不能反抗,还要笑着谢恩,呵呵……谢恩?谢她M的恩! 自她入宫以来,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皇后这明明是公报私仇,她妒忌自己得皇上的眼,那个死女人,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找回场子的。 只是…… 皇上近来的表现很奇怪,以往自己生个小病皇上都会派人过来问候一声,昨天被皇后那么重罚却管也不管,就算皇上因为太子遇刺心情不好,这都过去一整天了也该差不多了吧?可她歪在床上装柔弱装了半天等来的是什么?是皇上夜宿皇子寝宫,是皇上跑去安慰两个臭小子去了。 可恶,所有人都和她做对,莫漓轩莫漓辕有什么好的?注定当不了皇帝的废物,也就是仗着有个好娘罢了,怎么能和自己的澈儿比? “母妃,您找儿臣有事?” 想谁谁就到,少年温润的声音让淑妃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抬头,招呼着莫漓澈走进来,眼晴细细打量着不知何时长的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儿子,越看越满意。 一袭卷着黄边的华服将少年颀长的身体趁的越发高挑儒雅,墨发束在脑后,几缕青丝由额角垂落,映着如画的眉眼,淡淡勾勒出了少年特有的出尘气质。 君子如玉,烁烁生华,才只十三岁的少年就已经拥有了耀眼的风姿,不难想象,等少年真正长大之后,该是如何的风采翩翩了。 “你们都下去吧。”挥退了众人,淑妃抓住莫漓澈的手将人拉的更近了一些。 “澈儿,你父皇今天要夜宿西殿区的事情你可知道?”西殿区,就是皇子们共同的居住区,自十岁之后皇子们都要搬到那里去住,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 垂下眼帘,莫漓澈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怎么不说话?”见儿子表情冷淡,淑妃的脸色变了,“澈儿,你别忘了你也是你父皇的儿子,他能宠着老五老六,自然也能……” “母妃。”打断淑妃的话,莫漓澈悠悠挑起眼帘,“父皇想睡哪睡哪,想宠谁宠谁,儿臣,没有想法。” “莫漓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没有想法?她生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 “儿臣知道,儿臣只是怕母妃不知道。”挣开淑妃的手,莫漓澈的手背上多了几个红红的指印,眉稍动了动,莫漓澈淡然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药膏细心为淑妃擦拭起来,他的动作很轻柔,和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淡的笑一直挂在嘴唇边,只是那笑意有没有深入眼底,就没人知道了。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再的刺激让淑妃再也保持不住往日的精明,眼睛阴沉沉的盯着莫漓澈不放,那副样子,哪里有半分贤良淑德的样子? 像是一点也没听出来淑妃语气中的阴冷,莫漓澈仍旧不紧不慢的为淑妃上药、包扎,全弄好了之后才又缓缓道:“儿臣知道自己的本份,母妃你,知道吗?”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脸上还是淡淡儒雅的笑,可看在淑妃的眼里,那就是浓浓的嘲讽,直气得她脸色发白。 “莫漓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的母妃。”扬起手做势欲打,手腕还没等落下就被一只手掌扣住了,纤白的手指修长而优美,十分的好看。 “母妃又想打儿臣了吗?可是怎么办?儿臣现在不会哭,不会恐惧,更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对人说了呢,你会生气吗?”歪着头,莫漓澈的眼神如流转的光,没有阴沉,没有冰寒,却比那些更惹人心悚。 “你……”嗓子像哑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淑妃这是第一次发现,莫漓澈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她能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小孩子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更有能力反抗不喜欢的人或事了。 莫明的,一种恐慌包围了她,莫漓澈是她唯一的儿子,这辈子能否过的安稳和这个儿子脱不开关系,若是莫漓澈真的怪她怨她甚至于……恨她的话,那么以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越想越怕,冷汗一滴滴由额角处落下来,她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一直认为莫漓澈小,可皇家的孩子,哪个真的小了? 没理会脸色变来变去的女人,莫漓澈松开了淑妃的手腕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还是淡淡的笑着,“母妃,父皇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忘记今次的教训了吗?那是父皇给你的警告,他是天,容不得任何人冒犯!”话到此时,莫漓澈的眼眸终于产生了变化,很暖很暖的光由眼眸深处炸开,风一般袭卷了全身,让莫漓澈整个人都沐浴在了春风里。 “儿臣不是你拿来炫耀的工具,父皇也不是你想掌控就能左右得了的蠢才,乖乖当一个宠妃不好吗?能侍奉这样的君主,是你的福气。” “你难道就不想坐上那个位子吗?”急急喊住推门就要离开的少年,淑妃不甘的握紧了拳头,她不信,不信天底下还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 挑眉,很是古怪的看了淑妃好一会,莫漓澈突然间笑了,笑的很大声,“我的母妃啊,儿臣什么时候说过想当皇帝了?那个位子,从来都不是儿臣想要的。” “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你一定在说谎,权掌天下的皇者是人人都追求的欲望,你也是男人,你不可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的,你……” “够了!”转过身,冷冷看着淑妃,“如果我当了皇帝,那父皇呢?你想过没有?” “你父皇?”为什么要想他?淑妃不懂。 “你不懂是吗?”莫漓澈冷笑起来,“水月国从来没有退位的皇帝,新皇登基之时就是老皇帝逝去之日,母妃,你在盼望着父皇死去吗?” 简直不可原谅!他的母妃竟然敢诅咒父皇,如果这个女人不是生他的人,他一定饶不了她! 被莫漓澈的气势震的再次说不出话来,淑妃呆呆的看着脸色幽沉的莫漓澈,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真的在盼望着水月寒死去吗? “母妃好好养伤吧,儿臣告退。”礼数周道的弯了弯腰,莫漓澈退出了淑妃的屋子,他和这个女人早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以后,更加不会有。 辰光殿 皇后正看着莫漓淳写字,对于心腹报告的事情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皇子和妃子到底不一样,两个当不了皇帝的人罢了,宠不宠的与她何干? 要说还是皇后大气,一眼就看到了实处。 回头,正对上莫漓淳的眼睛,皇后以为莫漓淳会说些什么,可是没有,莫漓淳只是顿了一下就又专心的写起字来。 不由得叹息一声,又是这样,她的淳儿还是解不开心结啊。 说起来她这个皇后当的也挺窝囊的,本身不讨帝王喜欢,偏第一胎就生下个皇子,皇上早就有了满意的继承人,自然会越发防着她,那个所谓的宠妃不就是为了制衡她才出现的吗? 她看得明白,自己不及元皇后在皇上心里的情谊,儿子又和太子的岁数只相差四岁,这太危险了,不争不抢怕都会被帝王猜忌和厌弃,为了自保,也为了儿子,她只能当个大度能容天下的贤良国母,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在乎。 看看自己做的挺好的不是吗?宫里皇子皇女一个接着一个出生,她半点手脚都没做噢。 只是苦了淳儿,因着各种原因被皇上完完全全忽视掉了,堂堂皇后嫡子,却过的比不受宠妃嫔的皇女还要低调。 “母后,您的心乱了。”写好了字抬头,少年的眉眼和水月寒有几分相像,只是多了些内敛,眉宇间沉稳到略显木纳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正是年华大好,一个明明英俊逼人气质尊贵的少年,怎么就早早被磨去了朗朗神采,变得和冰山小老头似的? “有吗?那母后也来写字吧,这写字啊,最是磨炼性情了。”甩去心头沉闷的思绪,皇后拿了张纸铺开在莫漓淳的旁边,用心的写了起来。 倒是莫漓淳,试了好几次都写不下去了。 真正乱了心的那个,其实是他吧? 他知道母后刚刚在想什么?为他心疼是吗?不需要的,他是皇子,嫡皇子,尽管哪一样都不出采,哪一样都不得圣心,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个人在不在意有什么了不起的?他……才不稀罕呢! 启晨宫 ‘咳咳咳咳~’拍着胸口好一顿咳,半晌之后敏贵妃才缓过气来,“你刚刚说什么?”她没听错吧?皇上今儿住在轩儿和辕儿那里?天啊,这是闹哪样啊,皇上这不是挖坑让两个傻小子跳嘛。 “娘娘您别急,奴婢打听的很清楚,皇上今天不止答应了住在两位皇子的居所,还和他们谈天说地聊的可开心了。”以为自家主子娘娘是在担心皇子们惹皇上不高兴,小宫女赶忙急急的解释起来。 可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敏贵妃更想死了。 她的小五小六哎,咋就这么没脑子内?皇上是那么好亲近的吗?虽说因为当不了皇帝他们还算安稳,可宫里因为眼红而出阴招的人少吗?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早点和儿子们欢欢喜喜的逃出宫去,若是他们一旦有了好歹,她,她她她就扎个小人诅咒皇上永远不举! “娘娘?”总算看出来敏贵妃的表情不对,某宫女忐忑了。 “去,传话给轩儿和辕儿,就说我身体又不好了,让他们过来侍疾。”想和皇上睡觉?哼哼,等她死了再说吧。 “娘娘??”某宫女惊呼,有这么怕皇子和皇上太亲近的主子娘娘吗?有吗有吗? “娘娘什么娘娘?快点去。” “可是……娘娘的身体很好,刚刚太医才给娘娘诊过脉,还有,皇上这会儿正和两位小主子在一起,若是此时传话……”那不是明摆着勾搭皇上来看娘娘吗?以她多年来跟在主子身边的经验看,娘娘一定不喜欢皇上来这里的。 果然,敏贵妃傻眼了,明晃晃的邀宠啊,打死她都不会做的,可是…… “娘娘,反正只一晚,两位小主子有主意着呢,不会出事的。” “……好吧,就一晚。”咬牙,她忍了。 天色渐渐暗下天,处理完政务的水月寒笑着牵起两个儿子的手往偏殿的沐浴室走去,莫漓轩和莫漓辕兴奋的都快找不到北了,和父皇一起共沐呢,以前连做梦都没梦到过。 而听到了这个新消息的各路人马又是什么反应自是另说,只那辉阳殿里笑的春光灿烂的太子殿下就够让人寒气升腾的了。 哪,夜色,正好。 10.报复 时间过的很快,离太子遇刺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可让众人奇怪的是,皇帝除了遇刺当天雷霆震怒之外,竟然就再也没啥动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某些头脑清醒的人心中小铉子拉的死紧,办起事来越发勤快,就怕哪点做的不好被帝王揪住了小辫子,成为可怜的刀下小羔羊。 果然,强打精神粉饰太平的众人盼啊盼的,终于盼来了久违的春天,帝王开始行动了。 清晨 太子遇刺当天迟到的各部统领们在同一时间接到了皇上发下的圣旨。 着天、地、玄、仁四部紧守四方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命令所有皇城百姓不得随意外出,文武大臣皆府门大开,举凡买卖营生之店铺、酒楼、茶馆甚至学子大夫们相聚的书香雅阁都要静等四部人马搜查,每个搜查小队由三名禁卫带领二十个部卫组成,所有人等皆不准交谈,不准四顾,违者,斩。 再命,金、玉、木三部直奔湘城,(湘城,离水月皇城最近的城镇,是水月国里最大的商业重镇),并在那里设卡,凡同行超过三人以上者,一律扣压,反抗者不用上报,立斩。 接到这样的圣旨,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皇上这是找到害太子的人了?可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哪个都没露掉。 心中虽有疑惑,可皇命是天,他们可没胆子质疑皇上的命令,于是匆匆忙忙整装好队伍,大手一挥,出发。 其实他们也真是憋闷坏了,从被皇上罚着在野外跪了一整夜,面子里子都丢光之后,胸中就憋了一口气始终都咽不下来。 他NN的,终于到了要报仇的时候了吗?看他们抓到那帮个龟儿子们怎么收拾他们! 太子遇刺那天他们迟到是因为会战演习,偏有人捡这个时间刺杀太子,那是巧合吗?能是巧合吗?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当然不。 这是阴谋,赤LL的阴谋,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天大的阴谋,真是想起来就一脑门子冷汗,若是那天太子真的被刺杀成功了,那么他们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不止是他们,连他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吧? 牙根磨啊磨的,这个仇可结的大了去了,于是难得的,众统领们一个互相使绊子想抢功劳的都没有,齐心协力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另一边,宫里各宫娘娘、妃子们也被皇上下了禁令,谁都不许外出,宫女、太监禁足于自己房内,可不必侍候主子,皇子、皇女身边留一人照看,没有皇上口喻,同样不得外出。 这是水月寒自当上皇帝以来动作最大的一次,可这最大指的只是范围,其血腥的程度却比前几次差的远多了。 当年,水月寒的父皇在水月寒八岁时病重,太子还小,其他皇子们又不争气,还被有心人挑唆着干了不少混账事,让水月国一时之间人心涣散,差一点就改朝换代。 不得已之下,水月寒主动要求出使它国,小小年纪即周旋在众多虎狼之辈里,可他没被虎狼吃掉,硬是用能力为父皇赌来了续命的良药,还为水月国争来了喘息之机。 当四年之后水月寒回归,终于盼来了希望的水月国前任皇帝笑着拉起儿子的手,亲自扶着儿子登上皇位之后,当天晚上就去了。 而留下来的所有隐患,是才年仅十二岁的水月寒一个人凭着铁血和智慧一一清除掉的,那段日子,被斩首,被连根拔除的官宦世家乃至皇亲国戚多到数不清,真是每一回想起来,个顶个的脸色发白。 擦汗,别看皇上平时笑眯眯看起来一派翩翩贵公子的风范,可灭起人家九族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正是因为知道水月寒的手段,所有人在接到皇命时才一个吭声的都不敢有,短短不到三刻钟,不管是皇城内的百姓还是宫里头的娘娘主子们,尽皆待在了自家的房间里,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辉阳殿 就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时候,谁也想不到,我们的皇帝大人正悠哉悠哉的喝茶,修长的身子歪在长椅里,两指扣着一枚棋子,‘啪’落在了棋盘上。 “辰儿,这一盘棋你好像又要输了呢。”笑眼眯眯,一上午的时间赢了辰儿七盘,不错不错。 “父皇,儿臣的棋艺是你教的,当然不可能赢得了你了。”脸上没什么沮丧的表情,莫漓辰随手拿起水月寒喝过的茶碗,不等水月寒说话就喝起来,动作自然到像是真的拿错了一般。 无语的瞟一眼只剩下一点水的茶杯,水月寒只能无奈的摇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辰儿跟他在一起时,总是大咧咧的没什么顾忌。 不过这样也好,辰儿和自己的情份到底是不同的,与被儿子敬着畏着崇拜着比起来,他更喜欢儿子们能多和自己亲近一些,就好比…… “父皇今天晚上叫了五弟和六弟吃饭吗?”一边收着棋子,莫漓辰一边淡淡的问着,吃醋?当然有,但半个多月以来天天吃也吃腻了,再说了,看父皇对老五老六没啥想法,那两小子也看不出有恋父的意向,久而久之的,他倒没那么在意弟弟们总横在自己和父皇之间了。 看,就是这种感觉,被大儿子亲近着,又被两个小儿子缠着,每天和他们说说笑笑,这才是正常父子该过的生活吧? 摸下巴,就只差莫漓枫没出手了,倒不是他不想和二儿子亲近,只是那小子也有十四岁了,他又不像辰儿自小就和自己粘在一起,打闹撒娇都正常,以往自己晾了枫儿十几年,此时突然跑过去说‘过来,父皇疼你噢’,儿子会不会以为自己病了在说胡话? “父皇?”走过来板着水月寒的肩膀晃晃,父皇在想什么?表情怪怪的。 “皇上。”守在门外的林忠诚轻步走进来,“下面的人回报说,人到了。” “到了?”推开莫漓辰,水月寒脸上柔和的表情渐渐变得幽冷,一双深邃的眼眸迸发出了冰一样的寒芒,“他来的还真快呢。” “父皇?”再次板过水月寒的肩,莫漓辰不喜欢父皇这个样子,像罩在天山上的雪,冷的一丝温情都没有。 “乖,辰儿待在这里看书写字,父皇有些事情要处理,等回来了再陪你好不好?”拍了拍莫漓辰的头,水月寒转身就出去了。 重生之前,辰儿遇刺之后他狂性大发,不止斩了各部统领的首级还牵连了一大堆人,死伤无数之后才查出来,那些行刺辰儿的人都是金耀国派来的,再加上有些人瞧着太子碍眼,里应外合才成就了此事。 也是那次,因为杀的无辜之人太多,积下了民怨也让不少官员与自己离了心,再加上七部兵马统领之职同时空置给了有心人以可趁之机,这为他的将来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这一回,他再不会傻的往他们挖好的坑里跳,白白让亲着痛仇者快了,知道了谁是主谋谁又在推波助澜,他当然要好好回敬一下玉无殇,这么多年没见,‘老朋友’还这么想着他,他可是荣幸得狠呢! 父皇……默默看着水月寒离开,莫漓辰悠悠闭上了眼睛,到底是谁让父皇憎恨至此?那抹冷绝狠绝的眼神看得他心口闷闷的。 莫漓辰,你还要再努力一些知道吗?只是让父皇熟悉你的气息,只是让父皇允许你的靠近还不够,你要让父皇愿意拿所有和你分享,同意你和他站在一起迎接磨难,那才叫做真正得到了他。 带着林忠诚走出殿外,柱廊间的侍卫们目不斜视的看着水月寒离开,如今整个皇宫内院里,也就辉阳殿外还有侍卫留守,其它宫门角落尽皆空荡荡的染着无声的萧瑟之意。 步履悠然行走于高墙之内,风吹过衣衫,绣着龙纹的衣袖在风中飘然舞动,石板上落下的哒哒声和水月寒的表情一样,轻轻揪着人的心尖儿,颤微微,也冷嗖嗖的。 跟在水月寒身后的林忠诚垂首敛言,这半个月以来皇主子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透着奇怪的色彩,可他不好奇,也不敢怠慢,只是越发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只盼望过了今天,皇主子的心情能好一些,别再这么变化多端就好了。 终于,水月寒停住了脚步,仰首看着眼前的居所,久久没有出声。 “皇上?”站的时间实在久了,林忠诚怕那边误了事儿,只好硬着头皮打断了帝王的沉默。 “去,把莫漓澈叫出来。”淡淡的,用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开口,话落,水月寒背着手看着高墙外的树叶静静出神。 回来有半个多月了,这是他第一次想见莫漓澈,而经过半个多月的摸索他也总算确定下了‘病发’的规律,三个皇子勉强可以,若是加上莫漓枫,大概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此…… 有没有莫漓澈和莫漓淳都将不再重要,自己可以好好想想怎么收拾他们才会更加开心。 莫漓淳是皇后嫡子,没个好一点的说法,想动他并不太容易,再说他也没想让莫漓淳死。 莫漓澈倒是好说,今儿的大餐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开胃菜。 冷笑,他要让这两个孽子痛苦到死!却又不轻易让他们死掉,人,只有活着才会知道痛,生不如死的滋味自己品尝了那么久,怎么能让两位‘爱子’错过这么美好的味道呢? “儿臣见过父皇。” 少年温润如玉的声音低低响起,水月寒猛的眯了眯眼睛,然后缓缓的,缓缓的看向了俯跪在地的少年。 莫漓澈,这个在未来给他带来了毁灭性打击的少年,此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就那么恭恭敬敬的跪在脚下,态度谦和而卑微,似乎只要自己想,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他死上几回。 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少年,却在将来长成了吃人的妖。 他一直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意,能让莫漓澈抛弃了人伦,禁锢他、鞭打他、强X他却就是不肯杀了他? 那样的恨,扭曲而复杂,说不清也道不明…… “起来,跟朕走。”不想再看莫漓澈,不管他因为什么恨,都不可能成为自己放过他的理由,这是莫漓澈和莫漓淳欠他的,只有拿命才还得清的债。 随着记忆向一处宫殿走去,水月寒记得,当年他就是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宠妃和一个‘女子’搂抱拥吻,本就因为太子之事而大受打击的自己一怒之下剑杀了两个奸夫淫妇,可那又怎样?被戴了绿帽子的臭名声还是传遍了各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直到他死掉都没断过吧? 这一回,他再不会将事情闹大,身边即没有宫人也没有侍者,呵~玉无殇这份第二大‘厚礼’注定会黯然失色了。 驾轻就熟的走进宫殿的偏院区,抬手按下墙面印有梅光的装饰,‘吱~’墙面下陷,不一会,一处一人多高的暗道口显现出来。 “林忠诚,你站在这里不用跟着了。”指派着林忠诚守住门口,水月寒头也不回的向暗道中走去。 小小一处偏院如何会出现这么惊人的东西?林忠诚面无表情的低头,他啥也米看到,啥也不知道,皇主子给他看是信任他,不会杀他灭口的。 而莫漓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变,垂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握了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跟上来。”没有回头,水月寒淡淡唤了声又接着往里走。 抿了抿唇,莫漓澈垂下目光跟了上去,如果,事情真像他想的那样,那么他……要怎么办? 他早就该知道的,父皇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他,今天先是全宫禁足,再是突然被父皇带到这里,自己没有犯错,那么错的,就只有母妃了。 那个女人! 恨恨的咬紧了牙关,她就不能老实点吗?她伤了父皇是不是?她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对不对?她怎么可以,她怎么敢! “玉鸾,我舍不得你。” 男子恋恋不舍的声音炸响在莫漓澈的耳边,惊得他瞬间飞散了心中的愤愤,猛的抬起了头。 玉鸾?那是母妃的闺名,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三郞,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闯下大祸不走不行啊。” 女子颤抖的嗓音带了几分哭腔,可熟悉的声音仍旧让莫漓澈只一下就听出了那是谁。 果然是母妃吗?她竟然敢偷人?! 苍白着脸,惶急的转头看向静静站在身旁的父皇。 为什么?父皇你为什么要让儿臣听到这些?那个男人你认得?你知道母妃会在此时和奸夫见面?你……想要儿臣做什么? “很震惊是不是?”因为不想被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水月寒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耳边呢喃,“那你恶不恶心呢?自己的母妃是个荡妇,多丢人。” 水月寒每说一句,莫漓澈的脸色就惨白一分,看着轻幽幽对着他笑的父皇,他终于知道了父皇带他来此的目的。 父皇要他痛苦,父皇在报复他,因为他是母妃的儿子,父皇也在痛是不是?他一直那么宠着母妃,可母妃却背叛了他。 怎么可以原谅?那个女人如此重伤了他敬爱的父皇,他不怪父皇这么对他,若是他痛了能让父皇的心情好过一点,他宁愿自己更痛一些也不想让父皇露出哀伤的表情。 嘴唇动了动,莫漓澈努力睁大了眼睛让水月寒看清他眼眸中的痛意,他是在痛,很痛,却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而只是因为,他在心痛自己的父皇。 表情僵住了,水月寒弄不懂莫漓澈在想什么,被自己的父亲逼着看母亲和奸夫偷情,他不应该愤恨和怨怼吗?为什么自己在莫漓澈的眼睛里不止看到了痛苦,还看到了……安慰? 安慰?他在安慰谁?!瞬间怒火高仗,这世上谁都有资格安慰他,唯独莫漓澈和莫漓淳没有! “玉鸾,我不怕,当年就是因为我的退让你才会被迫进宫的,明明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却让你……让你生下了叫别人父亲的儿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不是的,不是的!寒意顷刻间包围了莫漓澈,彻骨的寒。 都是自己多想的对不对?刚刚那个男人说错了是吧?什么叫生下了叫别人父亲的儿子?难道自己……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手指扣住水月寒的衣襟,莫漓澈慌乱无措的眼睛死死盯住沉默不语的男人。 父皇,这不是真的,我是你的儿子,我莫漓澈是你水月寒的儿子,不是别人的,不是!! 11.淑妃的悲剧 少年因痛苦到极致而扭曲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显得格外的狰狞,那雅似竹,温如玉的气质一丝一毫都找不到了,颤抖的嘴唇白的没了血色,神情恍惚,样子十分的可怜。 不言不动,水月寒就静静站在莫漓澈身边,眼神幽幽的看着莫漓澈由震惊到惶然再到痛苦和绝望,看着看着,一丝丝压抑不住的快慰涌上了心头。 很痛吧?一定很痛苦吧?莫漓澈,当你知道自己是个野种,当你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在瞬间化为了虚无,你是不是痛苦的想马上死掉? 自己其实真的应该感谢一下里面的男人,只是一句小小的‘让你生下了叫别人父亲的儿子’就让莫漓澈堕入了深渊,呵呵……文字的魅力就是这么奇怪,同样一句话,你从不同的方面看就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来。 明明那男人只是妒忌淑妃生下了别人的孩子,妒忌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他希望淑妃能生一个叫自己父亲的儿子,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孩子由淑妃的肚子里生出来。 看看,多好理解的事情?多么简单的问题?偏被有心人听去就变成了莫漓澈不是他水月寒的儿子了,很有趣是不是? 狠狠吸气,莫漓澈痛的尽乎失去知觉,原来整颗心揪在一起的感觉是如此的痛吗?亲耳听到自己最敬爱的人其实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这一刻,他的天空塌了一大半。 冷汗滑下额角,滴在眼帘上又由眼角处落下来,呆呆眨了眨眼睛,这是哭泣吗?在自己哭不出来的时候用另一种方式宣泄出心底的悲伤? “父皇……”不甘的仰起头,手指仍旧死死扣着父皇的衣襟不放,他想在父皇这里得到些什么,或是更痛,或是更伤,想让那些情绪证明自己还是活着的,证明身边站着的人就是自己在意的父皇,可…… 当眼帘中映进了父皇的脸,心,渐渐冰寒,连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父皇,在笑?很开心的笑?他看到自己绝望到快要崩溃时,竟然能笑的这么欢畅么? 身形踉跄,扣在父皇衣襟上的手指被用力掰开,失去了仅有的支撑,绵软的腿无力而弯,‘扑’轻响中,他狼狈的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俯看着莫漓澈,水月寒冷冷勾起嘴唇,真是个废物,这就受不了了吗?不过是句话,不过是看到母亲在偷情罢了,和自己当年所经历的相比,差的远了。 冷笑着,水月寒转身,一脚踢开了半掩的墙面,‘轰’尘雾中,墙在瞬间崩塌碎裂,露出了屋子里两个相拥在一起的‘女人’。 或者应该说,那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假扮成女人的男人。 感谢蛇妖内丹吧,让我家寒寒的出场,充满了霸气~ “爱妃这是在表演什么?姐妹情深吗?”无视两张僵的像石头白的像纸的脸,水月寒优雅的迈着步子,缓缓走进了淑妃的寝宫内堂。 不错,由那处偏殿走到头就能够来到淑妃的寒雪轩,暗道里常年灯烛明亮,不难想像那些烛火是谁点上去的,又是在为谁照亮了脚下的路。 “你……你……”惊的魂儿都快飞了,淑妃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指了指笑意悠然的水月寒,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处暗道被他发现多久了?想到今天全宫禁足的命令,淑妃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完了,这回她怕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妻子偷人,这是任何男人都忍受不了的事情,何况水月寒不是任何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么办?自己真的会死吗? 想到死,淑妃浑身发凉,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活够,好不容易经过十几年的打拼才有了现如今的地位和奢华的生活,她怎么舍得去死? “母!妃!”被轰然声震回心神,莫漓澈爬起来冲进屋内,眼睛恶狠狠看着抖动着身子想缩成一团的女人,“你为什么要背叛父皇?!”低吼,她毁了他,她,该死! 自小这个女人就没好好待过他,拿他当争宠的工具,心气儿不顺了还会打骂他,以前他只以为这女人天生薄情,如今看来,她是把不能和情夫在一起的气,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可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父皇不好吗?斜目扫一眼紧咬着牙关却止不住大腿微抖的男子,浓浓的不屑染上心头,就这么个东西,拿什么和父皇比? 只恨母妃愚蠢,错把鱼目当明珠,误待美玉是瓦盖,即毁了自己,也辱了父皇。 “莫漓……澈??”心,被儿子充满恨意的眼神刺了下,羞愧和燥热让脸颊白了又红,但下一瞬,淑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还有个儿子不是吗?水月寒一直待莫漓澈不错,也许他会看在莫漓澈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 想到还有生的希望,淑妃冲过去一把握住了莫漓澈的手,“澈儿你误会母妃了,母妃没有做错什么,这是陷害,是有人想要害母妃,你快替母妃求求你父皇,母妃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也许,水月寒才刚刚来此,也许,水月寒并没有听到什么,自己何必那么悲观呢?有了莫漓澈这枚筹码,想翻身也并非不可能。 “冤枉?误会?”听了话的莫漓澈真想笑,大笑,他的母妃,果然是个蠢的,没有真实的证据,父皇会将他带来看戏吗? 是的,看戏。 眼神哀伤的看着稳坐在椅子里,正单手支额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的男人,他在看他们不甘的丑态,他们越绝望,父皇就越开心。 垂下眼帘,唇角扬起一抹苦涩悲凉的笑。 自己就如父皇所愿又如何?用自己唯一还能做的,让父皇更高兴一些,也算是……最后的孝道了吧? 于是抬头,第一次御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心中对自己母亲真实的情感,那浓浓的恶心和满满的鄙夷。 “母妃,儿臣明明听到母妃叫那个男人三郎的,还说什么舍不得,难道是儿臣听错了吗?”一根一根掰开扣在手腕上的手指,莫漓澈轻轻吐出的话像刀,切割着女人虚伪的假相。 害怕吗母妃?痛苦吗母亲?刚刚儿臣,也是这样在痛着呢。 “你都……听到……了?”莫漓澈满是恨意的目光让淑妃心口冰凉,她早就知道的,莫漓澈恨她,那天莫漓澈离开寒雪轩时就曾明明白白的警告过她,他,只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其它的什么都不是。 如今,自己不堪的一面全被莫漓澈看在了眼里,这个儿子还会认她这个母亲吗?若是他不肯认…… 扭头,忐忑不安的看了眼轻悠悠笑的邪肆逼人的水月寒,冷汗一点点湿了衣背。 跟了水月寒这么多年,这个男人的心性如何她最知道,当年为了帝位,水月寒连亲兄弟亲叔伯都狠得下心灭了满门,她一个宠妃罢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猛的打了个冷颤,她能求的只有莫漓澈了,这间屋子里也只有莫漓澈才能救她。 “澈儿,看在我是你母妃的份上,救救我,救救我。”她怕死,更怕生不如死,听说宫里有一处地方叫禁宫,犯了大错的人都会被关到那里去,她不想进去,绝不想! “我为什么要救你?”慢慢后退,缓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莫漓澈眼中的恨意浓的让人心惊,“你凭什么让我救你?”他救了她,谁又能来救他?他们都没有救了,父皇不会放过偷人的母妃,更不会放过自己这个……野种。 “我是你母妃啊,澈儿,你不能见死不救。”急的哭了出来,淑妃不敢看水月寒,更不敢看前一刻还柔情蜜意的三郎,她只认准了莫漓澈这根救命稻草,虽然她心里也知道,就算莫漓澈想救,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她。 “我就是想见死不救,你,根本不值得救。”昂着头,眼神越过淑妃的肩膀看向水月寒。 父皇,儿臣这样说你的心里是不是能痛快一些?母子相残,这样的一幕,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 回视着莫漓澈的目光,水月寒的眼眸暗了暗,他讨厌莫漓澈总是看透他本意的眼睛,这份相知只会让他恶心。 撇开头,既然别人让他恶心了,他自然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爱妃,你怎么会以为莫漓澈求了,朕就会放过你?就凭你是荡妇?还是凭他是个野种?”半眯着眼帘,水月寒的一声荡妇再加上一声野种让两个人同时身形摇晃。 莫漓澈抿着僵直的嘴唇低头,父皇果然说出来了,野种?自己是个下贱的野种呢……根本就不配得到父皇的在意是不是? 淑妃腊白着脸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再次站稳,荡妇?这样的词汇由自己丈夫的嘴里蹦出来,比扇她一记耳光还要丢人。 不对,刚刚水月寒说莫漓澈什么?野种?莫漓澈怎么会是野种?他是水月寒的儿子,这一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皇上,澈儿不是野种,他是你的儿子,真的,臣妾不敢欺瞒皇上,臣妾以身家性命担保,莫漓澈绝绝对对是皇家子嗣。”扑过去跪倒在水月寒跟前,她不能让莫漓澈失了皇子的身份,不管莫漓澈愿不愿意救她,这都是一层保障不是吗? 莫漓澈霍的抬起头,不是野种?母妃说自己不是野种?自己,应该相信吗? “身家性命?”挑眉,水月寒冷冷嗤笑一声,“你现在的小命还在朕的一念之间,岂是你能随便拿去担保的?再说了,朕亲耳所闻,你那好三郎可是说过了,‘让你生下了叫别人父亲的儿子’,瞧瞧说的多明白?莫漓澈,根本就不是朕的种。”就算是,也要变成不是。 “不,不是的,皇上你误会了,我们……” ‘啊~’尖叫,喋喋不休的淑妃被水月寒一脚踢翻,向后摔倒的身体被情夫三郎紧张的揽住了,看着两人紧紧相贴的身体,水月寒笑的越发玩味起来。 他忘不了这两个人带给他的侮辱,当年在众人面前撞破了两人的奸情,明知必死的两人可不像此时这般丑态尽出,人家两人大叫着他们才是相爱的死在了一起,任自己恨极怒极也奈何不了他们。 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倒要看一看他们还怎么个爱法。 “李力,你意图谋害太子,论罪当诛,但朕感动于你们美好的爱情,特赏你天大的皇恩。”起身,一步步走近两人,俯看着因为自己的靠近而浑身僵硬的男子,水月寒真的很失望,从进了屋子到现在,这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勾结金耀国,利用调度侍郎的职权出卖了太子在皇家猎场的消息,差一点害得辰儿身死,他怎能饶了这个王八蛋! “来人。”一声唤,屋内瞬间出现了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衣里的男人,“把这个‘女人’带走,切了他身上不属于女人的东西,以后,就让他近身服侍淑妃娘娘吧,朕赐名,真爱。” 话落,水月寒笑着弯下腰抚摸着淑妃的长发,“爱妃,朕让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天天守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很感动?高兴吗?” 瞪大了眼睛看着水月寒,身子软成泥的淑妃想尖叫,嗓子却咯愣咯愣只能发出古怪的音节。 “放开我,你放开我!” 耳边李力的嘶吼声惊的淑妃呆呆扭头,正看到那黑衣人不耐烦李力的挣扎,一脚踢在了李力的双腿中间,顿时,李力脸色暴红的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爱妃在心疼?不用担心,他那根东西反正也不用了,踢爆了也无所谓,过几天等他伤好了朕自会将人送给你,这个‘宫女’就当你屋里的大宫人吧,看他那么喜欢穿女装,朕也不好让他当太监不是?”说着,手掌又轻轻抚摸起淑妃的头发,轻轻柔柔的力度,像是真心以对的情人。 “别碰我!”控制不住失控的情绪,淑妃拍开了水月寒的手掌,双手支着身体连爬带滚的往另一边逃,直到离水月寒远的不能再远了才惊恐的停止下来。 站在原地,水月寒缚着双手动都没动一下,只是悠然的欣赏着淑妃涕泪交横的脸,满眼的笑意。 “爱妃这是怎么了?噢~朕知道了,你在害怕朕惩罚你?怎么可能,朕那么宠着你,伤了你可是会心疼的,放心,你还是宠妃,该有的尊荣仍旧会有,只是朕偶而会来看看你,当然,不是让你承恩雨露,而是看你跳舞,朕还记得当年就是因为爱妃的舞惊了朕的眼睛,朕才会宠你这么多年的,不如,每次朕来爱妃都给朕舞几回如何?” 一舞惊魂,这个说法一点也不过份,当年淑妃进宫时他并没太在意这个女人,长的好看的女人见得多了,再美也不过是个摆设。 可这个女人的行为却大大让他意外了一把,第一次召她侍寝,她就敢给他跳脱衣舞,扭腰摆屁,倒也真的稀奇。 也正是因为摸准了淑妃心高气傲的性子,和没什么太高智商的脑子,他才会放心宠着她,让她和皇后形成了某一种平衡。 呵呵……很期待呢,当淑妃当着李力的面给自己跳脱衣舞时,会是种什么表情? “你是魔鬼,你这个魔鬼!!”尖叫,显然,淑妃也明白了水月寒的深意,几乎立刻就崩溃了,那还不如让她死掉算了。 “你真的想死吗?”并不在意淑妃的辱骂,水月寒只是淡淡的问了声,果然,声音刚刚出口,淑妃就彻底失了声。 她,不想死…… “不想死是吗?那就老老实实当朕的宠妃,爱妃可要记住了,如果哪天你又想死了,或是受不了疯掉了,朕会拿你家九族与你陪葬,君—无—戏—言。” 一甩袖子,再没看淑妃一眼,水月寒大踏步走了出去。 身后,淑妃翻了翻白眼,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莫漓澈,木木然然看着水月寒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父皇的手段,却也是最心惊的一次。 父皇……儿臣还能这么叫你吗? 12.玉无殇 湘城 突然全城戒严搜查过往行人的举动让整个城镇都人心惶惶,水月国的老百姓还好,最多待在家里哪都不去,可那些不属于水月国的商人、游人什么的就有些坐不住了。 谁都不是傻子,能让水月国帝王下这么大力气的原因不外两个,一,查出了谋刺太子的凶手,那凶手就在湘城,二,发现了某国奸细,那奸细手中有水月国的重要资料。 不论是哪一个,都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只需沾上一点点小边,小命交待在这里都算是轻的。 永安茶社 二楼雅间里,一位男子正凭窗远望,风吹过他长长的墨发,修长的身形隐泛着华贵的风采。 ‘吱~’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身干练之气,一看就是位高手的男子垂首肃穆站在了男子身后,“主子,楼下有位说是您友人的男子求见。” “终于来了吗?”喟叹着,男子悠悠转过了头,剑眉、星目,这是位少见的美男子,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刚刚好洗去青涩的稚嫩,举手投足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代表着薄情之意的唇勾着浅浅兴味的笑,男子眼眸深处滑过的流光宣示了男子真实的本性,他,并不若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 “快请那人进来,记住,切不可怠慢了贵客。” “是。”带着诧异,某属下低头退了出去,他真的很好奇,能让主上用贵客来形容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多时,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屋里的男子并没有抬头,只是专心的漆着茶水。 “一别经年,无殇兄仍旧是好风采啊。”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的男子有着一张丝毫不逊色屋内男子的脸,甚至比屋内男子更为俊美,儒白的长衫包裹着挺拔的身姿,即为他凭添了几分秀雅却又不掩骨子里的傲然,矛盾而复杂的气质在他的身上彰显的格外契合。 而这个男人,正是水月国的帝王,收拾完淑妃匆匆换了身便服赶到湘城会‘友’的水月寒。 毫不客气的坐在男子对面,拿起漆好的茶水先是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水月寒眯着眼睛点头,“清香四溢,无殇(商)兄的茶艺看来并没有退步。”话落,又轻轻抿了一口,眉稍微挑,“我要收回刚刚的话,这茶香虽浓可这水温嘛……欠了些火候。” 遗憾的放下茶杯,难得再次喝到玉无殇亲自漆的茶水,可惜了。 “呵呵……”玉无殇低低的笑,不同于往日的轻柔表情让守在门外的某属下们彻底惊呆了眼睛,那,真的是他们的主上? “寒弟的嘴巴还是这么刁钻,一丝疏露都不能有呢。”坐下来轻抿了口茶,点头,的确少了几分味道,“说来倒是为兄的错了,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再无人配与为兄对饮,这茶艺自然就大不如前了,寒弟可要担待一二才好。” 突~外面守门的人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们冷傲的帝王竟然在说对不起?还是因为主上漆茶差了几分火候?那男人什么身份?凭他也配让主上如此吗? “无殇兄说笑了,以我们之间的交情何来担待一说?”交情两字被水月寒说的千回百转,其中的韵味,大概也就只有坐在他对面的玉无殇才能听得懂了。 “对了,此次无殇兄难得来我水月做客,怎么不说一声就走?总要让小弟尽一回地主之宜不是?” 沉默,玉无殇轻悠悠的又品了一口茶水,许久才道:“你都知道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水月寒竟然也懂,“是啊,都知道了,无殇兄千里迢迢送上的两份贺礼,小弟都很喜欢。” “呵呵……”又是一阵低笑声声,只是这一回,玉无殇笑的更加畅快了些。 “水月寒不愧为水月寒,我还是小看了你啊。”他本以为,莫漓辰此次必死无疑,而借着莫漓辰的死去,好多后面的步骤都会提前展开,他坚信,宠儿子尽乎宠上了天的水月寒一定会心神大乱,就算他不乱,‘遇然’撞见宠妃偷人,双重打击之下神仙也要疯狂了吧? 可是水月寒再次让他意外了,就像当年他第一次见到水月寒一样,这个人每次都能在必死之地里争出另一片天空来,让人,又爱又恨。 水月寒??他是水月寒??他竟然就是水月寒?! 守在外面的玉无殇的属下们个顶个目瞪口呆。 水月寒的名号在金耀国里并不比水月国差,这个曾在金耀国为质四年的男人,翻手云覆手雨将金耀国搅了个风雨飘摇乱七八糟,金耀国的老臣们对这个男人恨的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承认,没有他金耀国不会如今天这般辉煌,可也正是因为有了他,金耀国才做不了五大强国的第一。 干巴巴眨巴眼睛一遍又一遍偷瞄里面的男人,果然,大陆第一美男的称号水月寒当之无愧,至今为止,大陆上还没出现过另一个能以美扬名各国的男人。 当然,这个美字绝对不包含任何一点侮辱的成分,这是赞赏,独一无二只属于水月寒一个人的荣耀,只因这个男人身上聚集着所有男人想要拥有的东西,权势、地位、心机、头脑、相貌、口才、手段,连他傲然的性格都那么令人欣赏。 听说,凡是和他相处过一段日子的人都逃脱不了三种结局,一为,羡慕妒忌恨,不弄死他不甘心,二为,心动,誓要得到他为止,三为,敬而远之,却又不知不觉被吸引,算不上朋友也当不成敌人。 自家主上对水月寒是什么感觉?爱?不太像,主上这回来水月国可是给水月寒下了好几个死绊子,恨?也不太像,看主上肯为水月寒端茶倒水的样子,说是情人也不为过,那么是不敌不友?似乎……还是不太准确。 外面一帮子闲的蛋疼的人脑子都快打结了,里面的水月寒却笑的优雅翩翩。 “还记得当年我离开金耀国时说过的话吗?”站起身,走到窗边回头,眼波流转间,一丝丝邪魅之气肆意的染上了眉稍眼角,“当你要算计我时,千万别忘了你也可能会栽在我手里。” 像是完全听不出来水月寒字里行间的威胁,玉无殇也站了起来,踱着步子靠近水月寒,“这么说来……寒弟今天到访是想请为兄去水月皇宫做客了?” 热气打在脸颊上,两人之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远远看去,竟像是依偎在一起般。 “无殇兄误会了,我这次来不为请,只为送。”笑意悠然,两个站在窗边的人明明针锋相对,偏偏一点火药味都看不出来。 “噢?”这一回的玉无殇是真的意外了,自己这么算计水月寒,差一点弄死他最宠爱的儿子不说,还让水月寒看到了头顶上的绿云,以他对水月寒的了解,这人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的。 “怎么?无殇兄不相信?”身子懒懒依在窗栏上,水月寒突然板起了玉无殇的下巴,让两人的眼睛可以直视着对方。 ‘轰’门外窗下街对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脸红了起来,这两个人是要接吻吗? “玉无殇……”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本就不多的空间只是轻轻移动了一小下,两人的嘴唇就差不多要贴在一起了,‘啪’就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时,窗户关上了,隔绝了一道道窥探的眼睛。 同时,水月寒的嘴唇转了个方向,凑到了玉无殇的耳旁,“你当我是傻子吗?你即敢孤身前来看戏,大概早就做好了万一的准备了吧?比如说……写好了传位诏书,指定由玉无疡(央)来接替皇位,我说的可对?”退后两步,水月寒的眼眸中冷光四溢。 玉无疡,这是个他和玉无殇都轻易不想提及的名字,当年的金耀国太子,如今……不过是个阶下囚罢了。 身体猛然一震,玉无殇再也挂不住唇角边习惯的笑容,眼神炯炯的看了水月寒好半晌,幽幽的,呼出一口气。 “有的时候我真想杀了你,水月寒,你说当年我是不是不应该和你合作?你比玉无疡要可怕的多。”毕竟玉无疡不会这么了解他,轻笑一声,低头再抬头的瞬间,玉无殇的脸上又恢复了柔和的笑意。 “寒弟倒挺自信,你怎么知道等玉无疡当了皇帝之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也是,他那么爱你,为了你什么都肯放弃,这样的爱情,还真不是说放就能放弃的。” “无殇兄又误会了,我肯定玉无疡不会放过我的原因不是你说的,有时恨也是一种执着。”他不信失去了所有活活当了十几年‘活死人’的玉无疡还爱着他,当年那个男人能那么疯狂的掠夺,那么现在也会疯狂的报复,与玉无疡比起来,他更愿意和玉无殇纠缠,最起码玉无殇会理智的顾及国家和人民,而那个男人,永远不会。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根本就不喜欢玉无疡,连骗他都不屑为,大概这一点才是让那个男人更加疯狂的原因吧? “天色不早了,无殇兄还是早些赶路吧,小弟最后送你一程如何?” “这是为兄的荣幸。” 微笑,两个面和心不和的人相携着由茶社里走了出来,茶社外,一众禁卫军整齐而立,见到水月寒出来齐唰唰跪倒,“奴才等,见过皇上。” 一声皇上,即使不知道水月寒是谁的人也明白过来了,然后,大家看玉无殇的眼神儿就更加微妙起来。 “无殇兄,小弟已为你备好了船队,船上有禁卫军二十名一路护送,以防某些不开眼的人扰了你的清静,事先没和你商量,可不要怪小弟多此一举才好。” 无殇兄,这世上能让水月寒这么叫的只有一个人,玉无殇,金耀国当今的皇上,两人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由当年一直流传到现在,什么相爱相杀、什么你浓我浓,版本多到数不清。 眯了眯眼睛,玉无殇一点点收起了脸上的笑,突然间欺身上前,一把扣住水月寒的腰,低头,猛的吻上了水月寒的嘴唇。 ‘哗~’惊声四起,亲吻了,他们真的亲吻了,太让人意外了。 一吻落罢,玉无殇并没有松开水月寒,嘴唇贴在水月寒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开口。 “这一回被你坑了我认,可是我的好寒弟,等下一次,为兄一定让你也尝尝这味道。” 此一刻的玉无殇不得不承认,他栽了,栽在了水月寒的手里。 今天水月寒来此的确是为送他而来,却也不止是送,他最终的目的是让大家看到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复杂关系。 本来早上接到消息他还在奇怪水月寒没事搜查什么皇城,现在全明白了。 他在借机清除皇城里它国的奸细,虽然水月寒在哪得来的消息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水月寒不会清除掉所有人,他只会杀些小鱼小虾,留着大鱼们日后再利用。 那么被抓了小鱼小虾们的主使国家会怎么想? 只抓了外围人员证明内部没出叛徒,而不是内部出了叛徒就一定是有人拿他们手下的人送人情了,谁会给水月寒送人情?今儿被水月寒亲自相送的玉无殇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像。 这招借刀杀人还只是水月寒的一个小小的报复,他知道,水月寒的重招在另一点上。 比如说,水月寒是怎么知道玉无疡还活着的?他在隐隐透露自己的身边有水月国的奸细,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是反间计?还是水月寒为了打击他宁可舍了那枚棋子? 不管是哪一种,心里有了怀疑的种子,短时间之内,自己是不可能再对水月国出手了,说不定回去之后还得打杀一批忠心的属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是自己想改也改变不了的性格,水月寒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所以他才会说早就应该杀掉水月寒的,这个人,会是他霸业上最大的障碍。 淡定的推开玉无殇,水月寒反手抹了下嘴唇,“感谢无殇兄的礼物,也希望小弟的回礼能让无殇兄满意,相送到此,后会有期。”悠然转身,利落的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脸色明显又僵硬许多的玉无殇,潇洒绝尘而去。 13.发现 辉阳殿 莫漓辰脸色幽沉的站在那里已经不言不动好一会了,寂静的空间里,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狂暴之气正在无声的升腾着,让跪在莫漓辰身后的某侍卫苦巴巴皱起了包子脸。 他就说,为毛队长会那么好心让他先回来报信,看看太子殿下那气场,不用问,一定气坏了。 其实不止太子殿下生气,他们这些奴才哪个心中都不好过,眼睁睁看着自家皇上当着他们的面被另一个男人轻薄了,那种憋屈,简直无法言说。 只是……气归气,让他亲自迎接失职的惨痛后果就不必要了吧?呜~又不止他一个人失职,太子殿下就算要罚也请不要落下那帮个没意气的东西成吗? 不带这样差别对待的嗷~ “下去领三十板子,记住,今天所有跟在父皇身边的人,都去领三十板子,传话给行刑的人,哪个留手哪个就代替你们受罚。” 嗳??某侍卫先是意外的眨了眨眼睛,后又委曲的抿紧了嘴巴,果然躲不过去吗?最后认命的想,反正挨打的又不止自己一个人,于是心中升起了快慰之意。 哼哼,以为推出自己这个倒霉的羔羊就没事了吗?太子殿下英明着呢,谁也跑不了。 “是,奴才谢太子殿下恩典。”叩首,某侍卫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按理说,他们是禁卫军,这世上除了皇上没人有权力惩罚他们,可太子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是未来水月国的皇帝,更有着皇上亲自下的口喻,太子的命令就是皇上的命令,所以别说罚,就是斩了他们,他们也得受着。 等侍卫退了出去,莫漓辰死死压着的煞气猛然迸发,墨发,无风自动,一双狭长的凤目幽光闪闪。 该死的!那个男人竟然敢吻父皇?而父皇也没有拒绝?为什么?父皇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他相信父皇若是真心不想让玉无殇碰触的话,那个男人怎样也吻不到父皇的嘴唇的,可父皇不止让玉无殇吻了,吻过之后还老老实实任那个男人抱了许久。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父皇的心里,有玉无殇的位置。 眼睛因痛苦而闭了起来,眼帘轻颤,由嗓子一路滑向心头的苦涩浸泡的莫漓辰整个人都哀伤起来。 父皇……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别人…… 手掌掩在眼帘上,掌心罩住了大半张脸,即使在无人的角落里,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阳光之下。 过了许久,重新睁开眼睛的莫漓辰已然平静了许多,迈起步子走进后殿,轻轻坐在父皇的龙床上,眼神呆呆看着并在一起的枕头,心神飘向了远方。 因为自小就很在意父皇,他从懂事起就收集过好多和父皇有关的消息,其中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恰恰是一个传说。 传说里,父皇有一个很爱很爱的男人,那男人叫玉无殇,是金耀国的皇帝。 当年父皇去金耀国为质,还是不受宠皇子的玉无殇被金耀国的前皇帝派来迎接父皇,他们意在羞辱,却没有想到,会让父皇和玉无殇一见如顾,更发展出了让大陆人至今为止还在津津乐道的传说。 四年里,父皇和玉无殇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轰轰烈烈的事情,他帮着玉无殇争功劳稳固地位,和玉无殇一起斗倒了金耀国的太子,夺储之战中,父皇与玉无殇联手,将二皇子囚禁,又把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一送上了断头台,直到父皇回归水月国,玉无殇千里相送,在两国边境结下了永世修好的盟约。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瞒不了人,也让全大陆的人都看到了父皇和玉无殇之间让人赞叹惊奇的恋情。 十几年过去了,当年十二岁的少年成为了二十九岁的国之帝王,在明白了什么是爱,什么应该去守护之后,父皇会不会重投玉无殇的怀抱? 毕竟当年连玉无殇也不过才十五岁,那么小的两人也许可以心机深沉,也许可以机智百出,可他们不是神,感情这种东西到底要等到真正长大才会知道个中三味的。 好羡慕玉无殇,他真的很羡慕那个男人,不管自己有多爱父皇,都永远也参与不了父皇的曾经。 在父皇最需要人安慰和帮助的时候,是那个男人站在了父皇的身边,父皇成全了玉无殇,玉无殇又何尝不是成就了父皇的人? 所以,父皇今天没有推开玉无殇并不意外是不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和立场横在父皇与玉无殇之间?国仇家恨吗? 嗤笑一声,当你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任何世俗的东西都成不了伤害你心上人的理由,特别是自己和父皇这种很难动心的人,一旦动了,连血缘人伦都可以无视,又怎会在乎区区不同国家的小事情? 越想越心痛,越想越绝望,如果父皇心里没有人,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得到父皇,可若是父皇心里有人……他怎么舍得让走进幸福里的父皇,再次孤单一个人? 他的父皇要很难很难才会爱上一个人,爱上了就会是一辈子,他知道的,所以才那么珍惜,那么小心翼翼的去靠近,可还是晚了吗?晚在了,自己没有出生之前…… “辰儿?” 朦朦胧胧中,心心念念着的父皇站到了眼前,仰起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微皱着眉峰的男子,手指缓缓伸出,一点点抚平了男子眉宇间的褶皱。 “父皇不难过……”辰儿就算心焦到死,也不会让父皇为难的,永远都不会。 俯看着满眼都是哀伤和眷恋的少年,水月寒的眉心皱的更紧了。 这样的眼神他见到过,久远的记忆突然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那个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少年…… “寒,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 “为什么要和玉无殇合作?你若想要帝位,我可以将金耀国整个送给你,只要你别走,只要你发誓永远待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双手捧到你面前来的。” “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能和他有说有笑,偏偏面对我时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寒,我知道你懂我要的是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交出你的心是不是?” “莫寒,你听着,只要我玉无疡不死,就算身在地狱,我也会爬出来找到你,我发誓,等再相见之时,我会用铁链将你永远困在我的世界里,生!死!不!离!!” 夕阳下,那个满身是血的少年直直望着他,金色的眼睛流转着哀伤的光芒,明明那么愤恨,明明口中说着那么阴森森的话,可少年看起来却格外的脆弱,他不像在报复着什么,倒像是在哀求丢弃他的主人能够回来…… 摇头,甩去脑海里的画面,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错把玉无疡的眼神和辰儿的混在了一起?未免也太荒谬了。 其实……自己倒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讨厌玉无疡的,他也承认,在金耀国里,只有玉无疡是真心对他的人。 可他不是自己的良缘,那个男人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想到的不是爱护他珍惜他,而是用权利将他锁在一方天地里,让他的眼里只能看到玉无疡一个人。 别说自己身上还担着水月国的担子,就说自己的性格,也是宁死不愿当奴的人,不管这奴是为爱还是为了其它,在自己的眼里,奴就是奴。 “父皇?”鼻息间熟悉的味道让恍惚中的莫漓辰清醒过来,才一抬眼就看到了父皇的神色不太对,那抹追忆的眼神…… “父皇在想谁?”明知道不该问的,可莫漓辰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没什么,一个……朋友罢了。”他和玉无疡,也算是朋友吧?苦笑,挨着莫漓辰坐下来,双手圈着莫漓辰的腰,头,深深埋在了莫漓辰的脖颈处。 今天好累,从早上报复莫漓澈开始,到目送着玉无殇离开,每一件事情都耗费了他大量的心神,前世和今生的交缠,绕得他脑子疼。 “……那是个很特别的朋友吗?”没有动,背上温暖的触感让莫漓辰恍恍惚惚的,总觉得不太真实。 沉默,许久之后,水月寒才低低的嗯了声。 这是水月寒无法忽视的事实,玉无疡,的确是特别的。 从出生到现在,他的人生里全心全意只为他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父皇,一个就是玉无疡。 只是父皇为了能让他飞上天,倾尽所有为他打造出了适合飞翔的翅膀,而玉无疡想到的却只是如何折断他的羽翼,让他再也飞不起来。 他不能说玉无疡是错的,这世上本就有一些人天生喜欢躲在爱人的怀里甜甜蜜蜜过一辈子,玉无疡若爱上的是那样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偏偏,玉无疡爱上了最不该爱上的人,也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命运。 若是玉无疡不是那样的性格……心口处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闷闷的让人相当不喜欢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开来。 皱眉,这种每一想到玉无疡就会泛起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他,自然不喜欢超出控制的东西,这才是他将玉无疡深深压在心底角落的根本原因。 “父皇……爱他吗?”颤抖的问,莫漓辰的心‘咚咚’‘咚咚’跳动的历害,父皇会如何回答他?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 悠悠抬起头,水月寒松开莫漓辰的腰将少年僵直的身体板了过来,“辰儿,你刚刚问父皇什么?” 爱?这个字眼在水月寒看来,和玩笑差不多,为帝者最忌讳的就是爱情,而他水月寒从不认为自己有那种东西,他有的只是喜欢,很多种喜欢。 “父皇你没有爱上玉无殇?”眼睛一亮,莫漓辰感觉自己这一刻像在飞,他看到父皇眼眸深处的不屑了,对爱的不屑,这证明父皇还没有动心,真好~ 默……太子殿下,乃好像忘记了,你家父皇对爱情不屑一顾,其实并不是啥子好事情的说~ 水月寒的脸,黑了,黑的透透的。 爱—上—玉—无—殇?为什么这几个字分开来他认得,放在一起就不知道是神马意思了呢? “乖儿子,来,给父皇解释解释,什么叫‘父皇你没有爱上玉无殇?’”哪个王八蛋在辰儿面前乱嚼舌根?不想要那根舌头了是吧?! 呃……莫漓辰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父皇生气了,本不敢再多说的,可想起玉无殇的吻,猛的一咬牙,他今天非问清楚不可。 “儿臣听回报说,玉无殇吻了父皇,你们都接吻了难道还不是情人吗?”最后一句是红果果的指控,妒忌死他了。 听了莫漓辰的指控,水月寒幽幽眯起了眼睛,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怀水,“父皇和玉无殇的事情不用辰儿担心。” “父皇……” “辰儿。”回身,水月寒的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今天晚上父皇会送两个侍女给辰儿,你也大了,该知事了。” 耳边隆隆作响,莫漓辰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月寒,“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会突然给他送女人?! 垂下眼帘,水月寒抿了一口茶水,“天色不早了,你退下吧。” 退下?莫漓辰的脸色更白了,父皇从不会用退下这等称呼对他的,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在父皇的心里玉无殇就那么重要?问都问不得吗? 一个哀伤一个沉默,寂静蔓延了整间屋子,许久许久之后,莫漓辰躬身给水月寒施了一礼,然后一步步退出了房间。 脚步声由近及远,等听不到声音了水月寒一挥袖子,将桌上的杯碗茶壶全都摔到了地上。 好一个‘只有亲吻了才是情人’,辰儿,原来你什么都懂,那为什么…… 突然间低低的笑起来,是啊,为什么,自己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了。 在金耀国的四年里,什么肮脏的事情是自己没见过的?虽然那些污水没有真正溅到自己的身上过,可该知道的该明白的全都了然于心,更甚者一昔之间,自己成熟的比几十岁的壮年还要多。 也正是因为心智开的早,自己才会了解玉无疡的感情有多恐怖,才会对那个男人越发的绝情。 莫漓辰……你不该动不该有的心思的…… 14.以退为进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水月寒在辉阳殿里批折子,看那架式,这一晚上就这样过了,侍候在身边的林忠诚明知道皇主子心情不好,自然不敢乱开口惹火上身,所以只能眼巴巴的杵在那里,瞄着皇主子跟前水没了上水,时辰到了上点心,两个字,苦逼。 宫里解了禁足令的各宫娘娘主子们也不好受,哪怕禁令解除了也不敢乱走动,只是关上房门躺下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寒雪轩里,淑妃一醒来就叫了一大桌子酒菜,披头散发的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独自一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的喝个不停,要不是看她还有几分神智,真以为这女人疯了呢。 皇城里的老百姓几乎天没黑就关了门窗,家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断,都在猜测皇上抓走的那些人是干嘛的。 文武大臣更乱,没在自家里抓出奸细的想着明天早朝皇上会怎么说,在自家里抓出奸细的腿都软了,个顶个哭丧着脸像死了老爹似的,哪里还敢睡觉? 极天殿 莫漓辰身子歪在椅子里,左手端着杯清酒,右手闲闲的支着额头,唇角边邪邪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让人头皮发麻。 而两位本来羞红着脸颊站在莫漓辰面前的少女,此时好像也觉查出了什么,羞红由脸颊上退去,一点点惊白染上了眼眸。 “太子殿下,我们……”安寝了吧,段下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到了嗓子眼却硬是说不出来。 “去,到床上把衣服脱了。”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莫漓辰低头看着杯中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清酒,语气不咸不淡,表情也是诡异莫测的。 呆愣,两个少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很难为情,也还是哆哆嗦嗦脱起了衣服。 很快,两具玲珑有致的身体裸露在了烛光之下,两个少女颤抖的跪坐在床边,双手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羞的谁也抬不起头来。 “亲。”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幽幽响起,好听却涌动着一种阴森森的意味。 什?什么??两个少女更呆了,僵僵的看着莫漓辰不话说,明显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孤让你们接吻,怎么?不懂?”抬起头,莫漓辰俊美逼人的脸庞被烛火点缀的份外迷人,可那双眼睛,寒的一丝温度都没有。 可怜两位心怀荡漾的少女,本以为自己被皇上点来侍奉太子殿下是天大的恩宠,不成想,太子殿下并不如她们想像中的温柔不说,反而和魔鬼差不多。 他竟然命令她们接吻?难道这是太子的恶趣味?可……和同为女儿身的人接吻,她们做不到啊。 “不愿意?也可以。”不等两位少女松口气,莫漓辰交叠起双腿,笑的越发恣意邪魅起来,“孤身边别的没有,太监倒不少,要不要孤叫他们进来帮帮你们?” 仿似根本就看不到少女们哀伤绝望的眼睛,莫漓辰说的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和情人们开玩笑。 可对面一直看着莫漓辰的两位少女却知道,太子殿下并没有逗她们玩,太子殿下是说真的,若是她们不让太子殿下满意,就会有更大的羞辱等待着她们。 忍不住美目渐红,太子殿下为什么要为难她们?她们和太子殿下无仇无怨的,这吻女子……实在是做不出来。 仰首喝下杯中清酒,莫漓辰优雅的换了个坐姿,倒也没怎么催促两位可怜的少女。 扭头,拿起酒壶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轻握着酒杯幽幽的笑,父皇,你现在在做什么?可是在等着下人回报你想听到的? 狠狠闭了下眼睛,今晚,他被父皇伤了,伤的很痛,痛到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才能让自己正常起来,也算这两人命不好,谁让她们是父皇派送过来的女人?活该承受自己的怒火。 呵~不屑的撇了撇嘴,就凭这两个东西也想爬上他的床?下辈子都不可能。 这世上能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只有父皇,也只能是父皇! 可是父皇…… 睁开满是哀伤的眼眸,手指下意识紧紧扣住了杯身,父皇,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一眼儿臣?为什么! ‘咔’轻脆的响声在屋子里炸开,低头,手中的杯子因为承受不住过大的力度而裂开了一丝细小的缝,转瞬间,点点艳红的血顺着杯延滴落下来,一滴一滴的血像梅,悄然绽放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苦涩。 哪,受伤了呢,自己怎么感觉不到痛? “啊~太子殿下,您受伤了。”起身就想走过来,两位少女此时又是惊又是急的完全没了主张。 话说她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被太子殿下厌弃也就罢了,要是再因为太子殿下受伤而挨罚,那才叫冤枉。 “谁准你们下床的?”挑起眼帘,只淡淡一眼就让两位少女僵住了,不太在意的甩了甩手,不过是点小伤口罢了,哪里比得过心头的痛? “孤再最后说一遍,你们,互相亲吻,互相抚摸,把你们女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都留在这张床上,听到了没有?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帮着对方弄,孤就找外面的小太监帮你们弄,懂了没?” 一字一句,莫漓辰说的缓慢而清晰,随着他的话,两位少女的脸色白了又红,整个人都傻了。 太子殿下这是……不想碰她们?原来,不单单只是让她们互相亲吻,还要互相帮着对方成为女人吗? 惊恐和哀伤让两位少女一下子软了身子,泪水夺眶而出。 太子殿下不想碰她们却又不能退还给皇上,就想法子让她们自己把处子之身破掉,这样的事实,比杀了她们还要让她们难受。 想她们在家里时也是娇娇的贵小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太子殿下,您的心是冰做的不成?! “都看着孤做什么?快点做。”换了个杯子接着喝酒,灯下美人黯然神伤的画面也许会让别的男人心生怜惜,可是于他,比父皇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呵呵……”低声出笑,看?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对爱的人,捧上天疼入骨小心翼翼做牛做马也甘愿,可对于不在乎的,任你凄惨至死也不会动一分神色。 他很恶劣是不是?可这才是真正的他,在父皇跟前的那个温柔乖巧的孩子是只属于父皇的唯一,他愿意在父皇面前收起利爪当只听话的宠物,对别人?连残忍都是一种恩赐,不想受也得受着。 心如死灰,两位少女见莫漓辰毫无心软的意思,无奈何只能强忍着恶心抱在了一起,哭泣着互相亲吻抚摸起来。 可亲着摸着,两人的身上渐渐泛起了丝丝粉红色,一波波电流随着两人的嘴巴和手涌向了四肢百骸,难奈的火焰在心底燃烧,神眼迷漓中,吻得气喘吁吁的两人不用莫漓辰再命令,竟主动交缠在了一起。 白玉的身子互相磨擦,十根纤纤玉指或捏或揉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印迹,接着,顺着本能,两人几乎在同时,破了对方的身子…… 眼眸陡然暗了暗,莫漓辰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指掌用力扣着椅子扶手,忍了好久才让自己再次平静下来。 好一个父皇,好狠的手段,为了让他和这两个女子尽兴,父皇竟然叫人给她们下了助兴的药物! 父皇,你就那么迫不急待的想将儿臣推给别人吗?儿臣到底哪里惹您厌弃了?难道就只因儿臣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 不对,狂乱的思绪中闪过一丝灵感,敛眉沉思良久,莫漓辰突然身体一震。 他想起来了,自己是在质问父皇为什么和玉无殇亲吻时,父皇才陡然变脸的。 自己当时是怎么问的来着?‘你都和玉无殇亲吻了还说你们不是情人?’ 亲吻?情人? 一幕幕画面浮上脑海,他和父皇纠缠着拥抱彼此,舌头在对方的口腔里攻城略地…… 以手抚额,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他终于明白父皇为何会急着给他送女人了,今天因为被妒忌冲晕了头脑,自己用一句话彻底暴露了心底真实的心思,什么亲吻只是玩游戏?以前父皇信任才没有深想,如今露了底,父皇不将自己推开才怪。 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再次靠近父皇?这一次父皇有了防备,想再接近他可不是一般的难。 于是双手抱着头,莫漓辰苦恼的恨不能拿脑袋砸墙。 ‘啊~’‘嗯~’耳边一声声娇喘低呤不断,惹得本就心情不好的莫漓辰恨不能一巴掌拍过去灭了她们。 但陡的,莫漓辰的眼睛眯了起来。 如果自己让父皇以为,曾经的那些只是年少的冲动会如何? 眼睛扫向两个滚在一起的女人,她们不刚刚好是个可以利用的资本吗?才只十六岁的少年初尝女人滋味,被深深迷住什么的,并不算太意外的事情吧? 以退为进,当父皇发现自己‘迷途知返’了,自然就不会再防备着自己,而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他会更小心更谨慎,保证下次再进攻时会一口咬在父皇的七寸上,让父皇想逃也逃不掉! “呵呵……”又是一阵低笑声声,只不过这一回莫漓辰的笑意里再没有了哀伤,反而充满了浓浓的斗志。 父皇,第一回合是儿臣大意了,这第二回合,您可要接住才好啊。 隔天,一股小道消息在各宫里流传。 听说,今早太子第一次没有早早的给皇上请安,到现在还赖在床上没起来呢。 听说,昨儿个皇上赐了两个女人给太子,晚上那极天殿里闹腾了一宿就没消停过,倒底是年少啊,根本就抗拒不了女人的诱惑。 一个个听说传到水月寒这里,让心情阴了一夜的男人终于开始放晴了。 拿起折子仔细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太子自进了房间之后不久,里面就传来了暧昧的声音。 这证明太子很喜欢那两个女人,甚至还‘游戏’了一整个晚上。 眨了眨眼睛,也许,真的是自己误会了?辰儿不比莫漓澈他们,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与自己感情深厚自然不用说。 再说了,和辰儿发展出亲吻这种超越血缘的关系,明明就不是辰儿的错,说白了倒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带坏了儿子。 想到昨天他用从不曾有过的强硬语气命令辰儿退下,本就软下的心又泛起了几分愧疚几丝心疼。 那孩子……一定被自己伤了吧?看看,早上都不给自己请安了。 转而又想笑,辰儿这是和他置气呢,这就说明那孩子还是以前的心态,并没有和自己生份。 嗯,这就好,只要辰儿没伤心,生再大的气自己也认了。 “来人,赏极天殿上下人等三月月钱,赐太子玉如意六柄,古董字画八件。”想了想,又加了个养身丸,辰儿还小,昨儿个折腾了一夜可别把身子折腾坏了,至于那两个女人嘛……“给那两个女人提一下位份,她们侍奉好了太子也算有功,还有,这几天太子免课免朝,就让太子好好放松放松吧。” “是。”领了命的林忠诚下去传旨了,皇主子心情转好,他也轻快了许多。 而这一道道旨意传出去,各宫各种羡慕妒忌恨的自不用说,倒是太子莫漓辰,牙根儿差点咬碎了。 被心上人送女人什么的,被心上人因为女人侍奉的好赏赐什么的,丫欺人太甚了,可怜自己还得忍着。 但莫漓辰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因为愧疚,水月寒比以往对他还要好,只是两人之间不属于父子的亲吻没有了,连拉手拥抱都少见。 有关于那些亲吻和抚摸,水月寒有意不提,莫漓辰也乐得假装糊涂。 两父子粉饰太平小日子过的悠哉悠哉的,一转眼,两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15.死不气馁 正是秋高气爽,石子小路上落了些许红叶,风一吹,轻飘飘的叶片在地上打起了小圈子,无声中为这座雅致的小院染上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寂寥。 “主子,奴才求您了,您就把药喝了吧。”小院里响起了低低的哀求声,由半开的窗子看进去,一个小太监正高举着托盘,一碗药汁静静摆放在托盘里。 “拿下去。”略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沙哑异常,也有气无力的,不用说,这声音的主人一定病了好些时候了。 “主子,您的身子重要啊。”小太监差一点哭出声来,他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连淑妃娘娘都一样,明知道主子病了也不见派人过来问候一声。 “我说了,拿下去!”情绪太过于激动,话落之后一连咳了好几声,咳完见小太监还是跪着不动,躺在床上的人干脆掀开被子摇摇晃晃坐了起来。 只见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才修长却瘦的不成样子,形状优美而不失英气的眉微微拢在一起,挺直的鼻下一双好看的薄唇也紧紧的抿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般,点点痛苦由那双星眸中泄落,为这位倔强的少年凭添了几分隐隐的脆弱之感。 “主子您快躺下,您……” “闭嘴。”脸色苍白的扶着床栏急喘气,刚刚起来的太猛,眼前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好一会,莫漓澈才恢复过来。 才一见到光明,想也不想拿起手边的枕头就朝着小太监砸,随着‘哗啦’声响,满碗的药汁全都撒在了地上。 见此莫漓澈还不解气,手指着小太监冷冷喝骂起来,“连你也不听本皇子的话了是不是?你也认为本皇子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不需要在意了是不是?你不要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信不信本皇子再没用也能说砍就砍了你的脑袋?” 说的太急,又是一阵咳嗽,莫漓澈弓起身子歪在床边,直咳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才缓缓平下气息。 那边的小太监急着想过来却又不敢过来,这样的事情早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每一次主子都让他老老实实跪在一旁,过去了只会让主子更加不高兴。 好难受,莫漓澈皱了皱眉头,胸膛里像是被压了块大石,闷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无力的翻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悠悠出神。 自己病了多久了?有……小半年了吧?可来看望自己的,除了几位不得不装装样子的兄弟之外,就是想要巴结宠妃儿子的势力小人们,那些人的嘴脸,看了就让人恶心。 可笑他们又怎么能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本不是兄弟,而宠妃的儿子也只是个摆设,只有不知道内情的外人才会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吧? 呵~冷冷的勾起唇角,背靠大树好乘凉,世人都道淑妃娘娘独得皇宠十几年不见衰败,谁又能知道,如今的寒雪轩里早就没了欢乐,只有一个天天僵着脸大跳脱衣舞的女人?还说什么妃?那个女人,不配为妃! 从她第一次背叛父皇之后,她就应该料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了,如今的她倒是可怜巴巴了,可怨得了谁? 是啊,怨得了谁?自己这个野种更是没有资格怨恨谁是吧? 横起胳膊挡住脸,父皇……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哪怕只有一次,或者你只是派个小太监过来看一眼也成,我要的并不多,真的不多的。 可你一次都没有,就像恨不能我这个污点快点消失般,两年来不闻不问,小半年没出现在你面前,你怕是都忘记这世上还有个莫漓澈了吧? “主子?”小心翼翼朝前爬行两步,见莫漓澈不言不语,小太监叹息着用手将地上的碎片拾到了托盘上,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跟在主子身边也有好一段日子了,他自然将主子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主子活的很苦也很累,每日里郁郁寡欢,不多话,笑容更少,有时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待就能好几个时辰,温润如玉的气质在一点点消失,取之而起的,是被硬生生磨去了光华的沧桑。 主子才十五岁而已,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明明主子的母妃是皇宫里最受宠的,明明主子的文采不比任何人差,可不止淑妃娘娘不爱护主子,连皇上也当主子是空气。 想想这两年过的日子,再想想今天去太医院给主子抓药时被故意为难的情景,鼻子发酸,太不公平了。 听到小太监离开了,莫漓澈还是懒懒的不想动,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随着这场大病一点点流失光了,自己会死吗?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死后会被所有人忘记,最在乎的那个人连自己活着都能无视到这种地步,那死后自己拿什么才能绑住他的记忆? 父皇…… 手,狠狠握成拳头,猛的击打在被子上。 他不知道父皇为何不私下里找个由头处置了自己,也不想知道父皇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让自己更痛苦,他只知道,他敬爱自己的父皇,不管这个男人讨不讨厌他,愿不愿意再看到他,能在那个男人眼里多停留一刻,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愿望。 所以,不能死,自己要活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小德子,去再端一碗药来。”一扫半年来的颓废,莫漓澈死气沉沉的眼眸焕发出了夺目的光芒,像个勇敢的战士,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走向九死一生的舞台。 门外,小德子先是呆呆的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听到莫漓澈又催了声才惊醒过来,兴奋的应了声是,撒开步子跑进了小厨房。 不多时,端着另一碗汤药重新走进屋子,恭恭敬敬递上药碗,眼睛偷偷瞄着自家主子几大口喝下了药汁,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 “小德子,近来宫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自打病了之后他就没理会过身外之事了,小半年来浑浑噩噩了无生气,更是不知今昔是何昔了。 “回主子,太子殿下定下了太子妃,说是年后就办大礼,二皇子的成人礼很隆重,皇上不止赏了好多东西还亲自为二皇子束了冠,四皇子几个月前学着办差,前儿被皇上罚了,在辉阳殿外跪了足足三个时辰才让起来,五皇子和六皇子听说皇上要去狩猎,就缠着皇上带上他们,皇上准了,还说要带着所有皇子们一起出行。”恭着身一一道出最主要的消息,主子病了这么久,时醒时晕的,有好多事都错过去了,不过好在皇上不理会主子也就没在意主子出没出席送没送礼,这也算是另一种解释的因祸得福吧? 老四又被父皇训斥了?眯了眯眼睛,这个又字,大概也就只能放在老四和自己的身上了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特别讨厌莫漓淳,以前还只是忽视,从两年前开始突然变成了无视,难道皇后也做了对不起父皇的事情?或者说,老四也不是父皇的儿子? 不可能吧?身为一国之母,皇后虽不得父皇喜欢却得到了全天下女人都想得到的地位和尊荣,她傻了才会和人偷情,那可是拿全族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说来说去,父皇为的只是太子,为了能让太子的地位更稳固,父皇不惜错待皇后无视嫡子,任堂堂皇后唯一的儿子放任自流。 呵呵……忍不住轻轻的笑,要这么看起来,自己也不算最惨的是不是?老四才是最无奈最痛苦的人吧? “你刚刚说父皇下令所有皇子都要随行?这话可是真的?” “奴才不敢说谎,不止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也在随行之列,只有三公主因为年纪小又生了病被留了下来,还有……”抬头看了眼莫漓澈,小德子没再说话。 “还有我是不是?”不是因为病着,而是名单里根本就忘记写上他的名字了吧?心,悄然揪在了一起,很痛。 “父皇什么时候出行?”深吸气,他不想被落下,讨人厌也非要跟过去不可。 “七天之后。”担心的看着莫漓澈,小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去吧,记得这几天按时煎药,七天之后主子带你出宫散心去。” 辉阳殿 水月寒正批着折子,突然目光顿住了,眉心渐渐锁紧,脸色微沉。 他手中拿着的是莫漓澈上的请安折子,一般皇子皇女们是不能随便进辉阳殿的,连国母都不能,而有了重要大事或者其他原因,递折子就成了唯一的途径。 半年多以来,说实话他早就把莫漓澈忘到脑后去了,倒不是他不恨了,只是听下面人回报说莫漓澈病的不成样子,都半年了也没见好转,折磨一个半死之人?他可没那个兴趣。 再加上莫漓澈这病的源头来自于自己那日的报复,心中煞气多多少少散了几分,也就索性先把莫漓澈放到一边去了。 他现在的首要目标在莫漓淳的身上,没事就训训他,让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莫漓淳不得圣心,再指派莫漓淳出宫办差,堂堂皇后嫡子去小小衙门办差,水月国史上莫漓淳绝对是独一份的了。 这世道捧高踩低的人不少,看着莫漓淳是个失宠的,又想着巴结未来的皇帝当今的太子,于是暗地里给莫漓淳使绊子的人接连不断。 这使绊子的人一多,差事就注定办不好,而办不好差就会被惩罚,只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莫漓淳被训斥的次数加起来竟比当了十年的老官还要多。 更甚者,有一次他还当着所有宫人的面打了莫漓淳一顿板子,不多,也就十下而已,可于一位皇子来说,打的不是身体,是心,还有尊严和地位。 那是他第一次在莫漓淳的眼睛里看到毫不掩饰的恨意,很淡,一闪而过却逃不开他的眼睛。 恨吗?他要的就是莫漓淳的恨,生活在恨意里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幸福,而早就浸泡在恨意里的自己,如何能让莫漓淳拥有幸福的机会? 有一个当皇后的娘了不起吗?以为默默不出头和皇后淡然避世就可以瞒住天下人的眼睛窥视皇位了吗?他做梦! 自己身下的椅子是属于辰儿的,莫漓淳连碰一下都没有资格。 ‘啪’甩落了手中的折子,真是看到和那两个孽子有关的东西就反胃,“林忠诚。” “奴才在。” “三皇子病的如何?”斜倚在龙椅里,语气淡淡的问。 这个……抬眼看了下水月寒的脸色,皇主子这是关心还是随口一说?“回皇上,太医说三皇子病的很重,不止每晚都会咳嗽,有时还会晕倒。” 咳嗽?晕倒?玩味的笑起来,“朕知道了。” 什么是知道了?林忠诚没敢多问,只在心里记下了皇主子的异常。 直到第二天,当拿着水月寒的圣旨去莫漓澈那里宣读,林忠诚才终于知道皇主子的‘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瞠目结舌的看着圣旨上的内容,皇上竟然让重病不起的三皇子随行狩猎?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似乎风一吹就能飘走的少年,让三皇子拖着这么个身体出行,不是成心把三皇子往死里逼吗? 可让林忠诚更加无语的是,三皇子好像很高兴?几乎是兴高采烈的接过了圣旨,眼底的光彩如斯真实,半点做不得假。 望天,他越来越不懂得人心了,不懂得一向开明的皇主子为什么会绝情到这种地步,更不懂得明知坑里有刀还笑着跳下去的三皇子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他,落伍了吗? 16.相见 辉阳殿里,林忠诚前脚刚刚拿着圣旨离开,一道千里急报的折子就被小太监送到了御案之上,拿着折子细看里面的内容,水月寒不由得抿起了嘴唇。 这道折子里写的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准确来说是‘上辈子’知道。 没有重生之前,莫漓澈之所以会出使金耀国本来就是因为玉无殇的提议,那时的自己因为恨极了淑妃也实在是看莫漓澈碍眼,没怎么细想就同意了。 如今想来,莫漓澈在离开水月国之前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直到他由金耀国回来之后,一切才变的不一样了。 眯了眯眼睛,玉无殇到底在莫漓澈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又是怎么动的?自己……真的很好奇。 低头,手指轻轻在折子中的一个人名上点了点,玉若,此次出使水月国的皇子,一个以‘两国永世修好互以使者交国而住’的名头被玉无殇公然扔到水月国来的弃子。 记得重生之前自己还曾疑惑过,为什么玉无殇要派玉若来水月国,玉若不像莫漓澈,明晃晃的污点摆在那里看了就让人厌烦,这个叫玉若的可是正儿八经金耀国皇后所出,与金耀国当今的太子玉情天同父同母,且文采出众相貌不凡。 按理来说,谁出使水月国都不该是玉若,大家都不是傻子,所谓的出使只是说的好听点罢了,实际上就是当人质。 直到后来,玉情天随着莫漓澈来水月亲自接玉若回国时,他才猛然明白,原来那两个人之间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大概玉无殇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让玉若来水月的吧? 只是玉无殇不是神,他料不到送走了玉若不止没有让玉情天断了念想,反而更坚定了信心,并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成长,很快就有了和玉无殇叫板的实力,那小子强势迎玉若回归金耀国的举动可是气的玉无殇差点吐血呢。 摸下巴,自己要不要在这一点上做点文章?若能掌控了金耀国未来皇帝的心上人,对于水月来说,可是笔不小的财富。 起身,背着手走下台阶,看着窗外美丽的景色呆呆出神。 玉无殇让玉若直到进了水月国边境才大张棋鼓向世人宣告互换皇子的事情,明显是在逼他,不管他同不同意都得点头是吗?没看人家连皇后嫡子都送出来了么?自己不同意就是存心不良,那还谈什么两国永世修好? 可玉无殇的举动为什么会这么奇怪?前世时玉若来水月的时间不是今年,更没有藏着掖着,而是从金耀国出发开始就高调得狠,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歪着头想了许久,水月寒突然间恍然。 是了,上辈子自己被玉无殇算计成功,从心理上就被玉无殇打的一败涂地,等再交手时难免会患得患失,那人心中了然,行动起来自然就带了几分张扬感,这也算是一种虚虚实实的计谋了。 而这辈子玉无殇连翻失力,还被自己狠狠摆了一道,小心些也属正常。 想通一切水月寒轻悠悠的笑了起来,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玉无殇为什么一定要交换皇子?再细想想,派玉若出使水月也许玉情天和玉若的不伦之情只是其一,这其二嘛…… 身份! 玉若是金耀国的嫡出皇子,金耀派他出使,水月自然不能随便扔一个过去。 数一数自己后宫里的皇子们,太子不可能,二皇子上辈子为了救自己断了腿也不可能,莫漓淳是皇后唯一嫡子,暂不理会,老五老六是除了太子之外自己最宠着的,也不太可能,扒拉来扒拉去也就只剩下一个莫漓澈了。 况且这出使的时间还赶的很巧,不早不晚,刚刚好在自己厌了莫漓澈之后,还真有了那么一种,舍莫漓澈其谁的架式了。 如此,剥去了一层层外衣,里面的真实答案即让人意外又算是意料之中。 玉无殇的最终目的果然在莫漓澈身上,至于为了什么已经很明确了不是吗?前世自己的下场就是最好的答案,想不到啊,自己和玉无殇斗了大半辈子,最终还是栽在了玉无殇的手里,若不是重生,怕是这口气也只能带进棺材里了。 或者,不等自己死掉水月国就国不将国了?两人还能见上一面也不一定。 毕竟以玉无殇的手段,莫漓淳哪里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莫漓澈还是被玉无殇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里应外合,水月,危矣。 想到水月亡国之后,玉无殇会怎样对待自己,水月寒猛的眼眸一沉。 那小子想得到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碍于身份和立场,玉无殇只能退而求其次当个暧昧不明的半个敌人,一旦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被清除了,玉无殇自然乐不得把自己关进他的牢房里,那会让他不论从生理上还是心灵上都得到最大的满足吧? 能将一国之皇训服于跨下,好本事不是?而自己这个早就‘死掉’的前水月国皇帝还能怎样?连亲生儿子都睡过自己了,一个玉无殇罢了,随他又如何?哪怕想反抗也只会自取其辱,反倒不如乖乖听话,再找准一个时机死去的好。 冷冷勾起唇角,看?玉无殇多了解他?算无遗策,一环套一环的将他逼进了死地,人家却连伤都没伤到,还优雅的看了场人生大戏。 真是好手段,真是好大的手笔,连自己这个被伤害者都不得不为他鼓掌喝采了。 只是玉无殇啊玉无殇,你若知道水月寒被人逼进死地之后会重生,不止重生还带了最大的作弊嚣回来,你会不会哭? 要知道预支了十几年的‘先知能力’可是会让金耀国很被动呢,于是笑,‘后世’的水月国亡没亡自己不知道,但这一世的金耀国,必须得亡! “皇上。” 轻手轻脚走到水月寒身后,林忠诚躬身低头,他知道皇主子一定有问题要问他。 果然,水月寒看到林忠诚,飘飞的思绪渐渐收回,边走向椅子边问道:“说说你宣过圣旨后莫漓澈的表现。” 是会惊?还是会怒?说实话当真逼着莫漓澈去死倒不至于,最起码现在不至于,他只是想折磨莫漓澈,让那小子别再用令人厌烦的目光看着他。 那种……似乎能看透他的目光,了然他的恨,了然他的怨,一味的包容他讨好他,真是去他的包容,去他的讨好! “回皇上,奴才宣过圣旨之后,三皇子他……高兴的接了过去。”斟酌了一下,林忠诚捡了个最微小的词来表达莫漓澈的反应,真的很微小了,人家三皇子哪里是高兴?那叫兴奋好不好? “高兴?”这个出乎意料的词儿让水月寒愣住了,眯起眼睛看着垂首低头的林忠诚,他倒没怀疑莫漓澈能收买林忠诚为他说好话,他只是诧异,为什么林忠诚会用高兴来形容莫漓澈? 那小子傻了吧?明知道狩猎对他的身体有多大的影响还高兴?难道是病糊涂了? “是的皇上,三皇子他……很高兴。”见皇主子没生气,林忠诚小心翼翼的又加了个很字。 这一加,水月寒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以他对林忠诚的了解,能让这人说出很这个字来,相当不容易。 该死的,莫漓澈当时得兴奋到什么程度才值得这个很字?手舞足蹈不成?! “皇上?”冷气压让林忠诚很受伤,但看着皇主子的手在热茶杯旁一直敲来移去的,生怕自家主子被烫到,林忠诚不得不仗着胆子出声。 “去,宣莫漓澈来辉阳殿见朕。”他倒要看一看,莫漓澈是怎么个‘很高兴’法。 林忠诚惊了下,现在宣莫漓澈来?三皇子晕在半路上的可能性相当大,可是……看看皇主子的脸色,自己还是老实点别说话了。 退后,正想走出殿外,皇主子又发话了。 “算了,还是朕去见他吧。”想起太医院的回报,他也知道那小子根本走不来辉阳殿,抿唇,他可不是心疼莫漓澈,不过是因为那孽子还有用,出使金耀国,非他莫属。 呃??皇主子改变主意了?这算是……在意三皇子吗?林忠诚脑补之后觉得,自己真相了。 西殿雅院 这里住的都是未成年的皇子,因为未成年,自然不能居住在什么宫什么殿里,那是只有太子才能享受到的尊荣,剩下的皇子们都是以‘几皇子寝’这样的代号来区分各自的居所。 再一次站到莫漓澈的房门外,水月寒不知为何,竟隐隐有了些喟叹的感觉。 重生之前,他踏足这里的次数并不多,重生之后更少,上一次来因为心情不好也没仔细看过,如今有了悠然的心情,却只看到了满目萧瑟。 这就是莫漓澈现在的处境吗?院子里到处是落叶,天渐凉了也没见门窗上贴上挡风的幔子,一阵风吹过,隐隐的还能听到屋子里低低的咳嗽声…… 抬起脚步缓缓迈阶而上,推开门,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也许因为天色还早,房里光线很暗却没有点上蜡烛。 举目望去,少年虚弱的身体侧歪在床边,脸色苍白,一缕缕也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温水打湿的发贴在额角腮边,手脚麻利的小太监正拿着汗巾为莫漓澈仔细净脸,两人一个忙一个晕沉沉,竟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 直到莫漓澈忍过了晕眩感颤抖的挑起眼帘,轻幽的目光先是愣了下,然后死死的粘在水月寒的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父皇……”呢喃着开口,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吧?父皇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他……巴不得一辈子看不见自己才开心呢。 深吸气,水月寒皱着眉头转身,记忆里的莫漓澈或温如玉,或狂似狮,就是没有此时这般弱的像阵风,看了就让人不喜。 “父皇!”以为水月寒要走,莫漓澈急急的喊了声,不管这个人是真是幻,能看到父皇于他来说比什么都快乐。 “太医不是给你看过病了吗?怎么还是起不来身?”没有回头,水月寒挥手示意小太监下去才淡淡问着,语气没什么起伏,一点也不像关心的样子。 “是儿臣……”想到儿臣两个字并不适合彼此,莫漓澈垂下目光苦笑着换了个词句,“是奴才自己身子不争气,怨不得太医。” 奴才?猛的转身,水月寒冷冷的看着莫漓澈,“你想当奴才?”想当他不介意让莫漓澈当一辈子,该死的,他水月寒的种怎么可以自称为奴才?! 呆呆看着怒火高涨的男人,父皇这是……在生气?为什么?眼睛里的光渐渐亮起来,父皇在气自己自称为奴才是不是?那是不是说明…… “莫漓澈。”一眼就看穿了莫漓澈的想法,水月寒不由得眼神更冷了,“狩猎你不用去了,等过几天你的病好了就去金耀国吧,朕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眯着眼睛看着脸色突然惨白惨白的少年,不在意的笑。 莫漓澈,你是会变成‘前世’的复仇者?还是会给朕不一样的惊喜?一切,就看你自己了。 想罢再不理会眼前之人,水月寒转身就想离开,猛的,一声大喊由身后响起。 “父皇!”想站起来抓住绝情的男人,可是久病的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莫漓澈直接由床上掉了下来,顾不得痛,他仰起头直直望着水月寒的背影。 “父皇让儿臣去哪儿臣都绝无怨言,但儿臣有一句话要问父皇,还请父皇务必回答。”急喘气,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白的吓人,可即使是这样,莫漓澈还是用尽力气仰着脖子,生怕眼前的男人走掉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说。”不是没有听到莫漓澈掉下床的声音,也不是想不到莫漓澈此时的样子,水月寒心硬如铁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被废掉双手双脚筋脉时的情景。 一样的手脚无力,一样的狼狈非常,一样虚弱的恨不能死掉。 那时的莫漓澈何曾对自己心软过?那么此时此刻的自己又何必对莫漓澈心软?自己不过是把曾经品尝过的滋味还给莫漓澈罢了,并不算过份吧? 别和他说前世今生不是一个人的话,他们明明就是一个人!退一万步讲,若莫漓澈不是莫漓澈,那自己该恨谁?一腔怨怼又对谁发泄才叫公平? 他从不怨莫漓澈和莫漓淳夺了他的皇位,历史上篡位谋朝的皇子并不少见,他恨的是他们强X他。 怎么?不重视他们就该死?是问,哪一国的皇帝是对所有皇子一视同仁的?不说皇家,就是平常百姓的父亲也没有这样的吧? 自己首先是皇,后是父,不论是以江山为重还是以情理出发,爱护太子将太子捧到与自己最近的地方有错吗? 前世里他自问对莫漓澈和莫漓淳并不差,除了没亲昵的相处,其它该有的他们都有,供吃供穿供读还供出仇人了不成? 他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对我好,也别想我对你好,既然好好供养他们没有好下场,那就别当他们是自己的种好了,折磨到死也算他们活该。 当然,若是他们能让自己散了这心中煞气,他可以考虑忘记过去只看未来,但这可能吗? “儿臣是不是父皇的孩子?父皇,告诉儿臣,儿臣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挣扎着想爬起来,几次三番也没成功,急了,莫漓澈匍匐着挪到了水月寒身边,手掌紧紧扣住水月寒的脚踝,他今天一定要问出准确的答案来,一定要! 他不想带着遗憾和迷茫离开水月,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之后,更要问个清楚明白。 沉默,许久之后水月寒才淡淡的嗯了声,然后挣开莫漓澈的手,离开了。 身后,莫漓澈趴在地上久久没动,直到小德子由外面进来,惊叫着跑过来想扶起莫漓澈,莫漓澈才陡的清醒过来。 “是……我是……我是父皇的儿子……我是!”断断续续的说着,越说声音越大,脸上挂着泪,眼睛里却含着笑意,莫漓澈任小德子扶自己到床上,抱着被子又哭又笑的说了好一会才慢慢停止下来。 17.暧昧进行时 狩猎是水月国每三年才会有的一场庆典,即是难得的盛事,自然不会在皇家猎场那种‘小’地方了,皇家猎场是给皇氏宗亲们练手的场地,月蓝山才是男人该去征服的战场。 今年的狩猎除了太子莫漓辰之外,其他皇子公主们都是第一次参加,难免会兴奋些,公主们还好,女孩子家最多以帕子掩住嘴,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看看,皇子们可就没那么矜持了。 已是十六岁的二皇子莫漓枫稳坐于马背之上,向来淡然的眉眼间染上了飞扬的神采,大概因为两年来与水月寒无形中亲近了许多的关系,如今的莫漓枫在水月寒跟前也放开了不少,时不时的还会凑到水月寒身边,不多话,只是笑着站在那里。 第一次出宫,莫漓枫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进了月蓝山的地界之后,一只偶然窜出林子的野兔都能让他瞪大了眼睛兴奋异常。 那想追过去看看,又不太好意思大惊小怪的样子,看的水月寒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话说他家枫儿也挺可爱的嘛。 一口吃下莫漓辰喂进嘴里的葡萄,和儿子们坐在马车里好几天,这种被儿子侍候的情形他早就习惯了。 转过头,水月寒又看向屁股底下像是长了草的莫漓轩和莫漓辕,本来想着两人年纪小怕骑太长时间的马会累到,可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拘了他们的性子了,看那两人急的,脸都要抽到一起去了。 “去吧,记得别骑太快,今天天色晚了些,狩猎要从明天才开始呢。”挥了挥手将两个歪来扭去的小儿子赶下车,水月寒不由得傲骄了。 这两个没良心的臭小子,真当他喜欢留他们不成?快走快走,他才不稀罕呢。 “谢父皇。”心里头喜不自胜,莫漓轩和莫漓辕也没看出来水月寒憋闷的脸色,高高兴兴跳下车直奔着自己的马匹就去了,那股兴奋劲,让水月寒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咬牙,他就说不应该太宠着他们,看看?才几年就要上天了?你说他们走就走,回头说声‘儿臣骑一会马就回来’会死吗?会吗?! “枫儿。”扬声唤了守在车窗旁边的莫漓枫过来,水月寒阴森森的眯了眯眼。 “父皇叫儿臣有事?”刚说完话莫漓枫就身上一冷,他怎么看父皇这眼神……相当古怪呢? “嗯,轩儿和辕儿要骑马,可天色快暗了朕心里不放心,这样吧,你叫他们身边的小太监给他们牵着马缰绳,溜多长时间随他们,想来这一路上他们也憋坏了,朕可不想把他们憋出病来。”笑眼眯眯,水月寒说的那叫一个慈父心肠,那叫一个关怀备至,只是那内容……听的莫漓枫和莫漓辰哭笑不得。 “父皇……”无奈的笑,您确定您是在关心五弟和六弟?让两位十三岁的皇子骑着太监牵着的马溜弯儿,五弟和六弟会炸毛的吧?一定会吧?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溜马了。 只是不知道五弟和六弟怎么得罪父皇了,让父皇如此光明正大的‘虐待’他们,摇了摇头,莫漓枫低头应了声是,骑着马传达圣旨去了。 见莫漓枫朝着两个正想策马狂奔撒欢儿玩上一把的小子走去,水月寒眼眸中的笑意更浓了。 轩儿和辕儿不是想骑马吗?那就让他们骑,骑一夜都没关系,哼! “父皇真乃慈父也。”一边闷笑着一边将晶莹的葡萄递到水月寒嘴边,莫漓辰的眼睛里不止含着满满的爱恋,还有着浓浓的宠溺。 当然,这是在水月寒看不到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来的情绪。 两年了,自打那次父皇给他送了两个女人之后,他们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不曾有过一个亲密的动作,如不是后来自己主动又纳了几个妾,还在几个月前要求父皇为自己选太子妃,也许父皇还是不会允许自己靠近他吧? 垂下眼帘掩去心底的黯然,爱上父皇是他此生的劫,他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有爱上他的一天,两人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要想一一清除掉那些障碍,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但他不想放弃,哪怕有一点点希望也不想放弃,自己是个男人,找到了最想要的当然要努力握进手心里,情路坎坷又怎样?九死一生又如何?只要能站到父皇身边,披荆斩棘也在所不惜! “辰儿在笑话父皇?”张开嘴巴很自然的吃下葡萄,水月寒享受的眯起了眼睛,不可否认,看到辰儿和他没有疏远,他是开心的。 自那一次的怀疑之后,他刻意拉开和辰儿的距意,却又不想就此和辰儿只是君父与太子,左右都拿捏不好,愁的他看什么都高兴不起来。 不过好在辰儿理解他,他冷待辰儿,辰儿就主动消失几天,他愧疚了,辰儿又会笑盈盈的出现,眼睛里闪亮的光一直存在,让人每看一眼都心口暖暖的。 还是自家娃子好啊,看看这心胸多开扩?把水月国交给辰儿绝对让人放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两声一模一样的悲喊透过窗子隐隐传来,水月寒窃笑着挑目望去,果然,莫漓轩和莫漓辕正皱着包子脸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着,那模样,特别搞笑。 活该,谁让他们不肯陪着自己了?这回傻眼了吧?乖儿子,你们现在就是想回来,朕还不准了呢。 “儿臣可不敢笑话父皇,来,父皇尝尝这桔子,酸中带甜味道刚刚好。”盘着腿将果盘放在腿中间,手指灵巧的剥下了桔子皮,莫漓辰细心的把桔子分成瓣儿,这才递到水月寒的手上。 他喜欢看着父皇吃下自己送过去的食物,那种只是看着对方吃就会心里暖洋洋的感觉,眷恋的他恨不能就这样喂父皇一辈子。 “辰儿也吃一些,朕记得你特别爱吃桔,这些桔子还是朕刻意让林忠诚为你准备的呢,来,张嘴。”拿起手中被分成一瓣瓣的桔子,水月寒可能是被喂食者勾出了相同的兴趣,竟反过来开始往莫漓辰的嘴巴里塞东西了。 其实喂儿子吃东西他曾经也做过,那时辰儿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吃起桔子来小嘴巴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不知道现在的辰儿是不是也能可爱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莫漓辰有些呆,话说看着心上人吃下自己喂过去的东西是种幸福,但被心上人以恶做剧的方式反喂呃……他可以说成塞吗?五瓣桔子一起放进嘴巴里,和塞没多大区别吧?这就不是幸福而是无良了。 但就算父皇再无良,他也得老老实实吃下桔子,难得父皇主动亲近,放过了机会未免太可惜了。 于是默默张开嘴巴,任五瓣桔子落进嘴巴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漓辰合上嘴巴时,柔软的舌头轻轻扫过了水月寒的指尖,让水月寒身体猛然一僵。 眼眸闪了闪,看着全无所觉正大力咀嚼桔子的少年,水月寒不确定的皱了下眉头,辰儿应该是……无意的吧? 犹豫了一下,最终认为是自己多心了,辰儿有多宠他院里的女人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过多的怀疑只会让彼此都得不偿失。 快两年来的忽冷忽热不止让辰儿难过,自己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不是吗? 这么一想,水月寒看莫漓辰的目光就越发柔和起来,心中苦苦压抑的情绪一旦喷发,就像是长江之水一发而不可收势了。 狭长的眼眸半眯着,眼眸中少年俊美的脸庞被五瓣桔子破坏了几分华贵,却又平添了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凑过去摸一摸少年的头,或者掐一掐少年的脸颊,那一定很舒服吧? 合着嘴巴用力咬,一股股酸酸甜甜的汁液涌进嗓子,莫漓辰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和太子风仪什么的相差太远,不过从父皇含笑的眼眸来看,亲近指数倒是彪升了不少,这就证明自己牺牲色相换来的成果是显着的,也是值得的。 好不容易吃下了桔子,莫漓辰正待松口气,一抬眼,心,愣住了。 “张嘴。”知道自己刚刚喂的有些多了,水月寒也为自己突来的小孩子心性而惊讶,但指望他道歉是不可能的,只好用行动表示自己除了会逗弄儿子玩,也是会爱护儿子的。 瞧?他现在喂过去的可只有一瓣,他还打算把手里剩下的桔子都一瓣一瓣喂进辰儿的嘴巴里,很慈父很有长辈样是不是? 眼角有些涩,莫漓辰不知道水月寒为什么突然撤掉了对他的防备,开始全心全意对他好了,就像两年前一样,他可以放心的向父皇撒娇,可以利用儿子的身份赖在父皇怀里猛吃豆腐,这种感觉很奇怪,无法言说,却就是知道,知道自己做什么父皇都会笑着纵容。 父皇……你这是准备好了让儿子发起第二波攻击了吗? 望天,若是水月寒知道自己再次心软的代价是让‘白眼狼’磨爪霍霍,也许他就不会喂莫漓辰吃桔子,而是喂刀子了。 父慈子孝,水月寒和莫漓辰在车里大演了好一通亲情戏码。 于是水月寒高兴了,他和儿子之间心贴着心,龙怀甚慰。 于是莫漓辰也满足了,舔着吃够了豆腐的爪子,奸笑着爬下了父皇的‘龙榻’。 皇帝的坐驾自然是车队里最豪华最宽敞的,要不然也不会放四个大男人都绰绰有余了,车驾里横放的卧榻原本只许皇帝休息,但谁让太子殿下受皇帝喜爱的?两人窝在一起看书聊天,‘亲亲父子爱’几个大字上粉红色的泡泡乱飞。 当然,这一切水月寒是没看到,莫漓辰是看到了也不理会,总之等到了狩猎扎营的地方,等莫漓辰跳下马车之后,那脸色,酣足的让人侧目。 另一边,被小太监牵着马一路跟在马车后的五皇子和六皇子的脸色和太子殿下简直是两个极端,嘴巴抿的直直的,明明是俊秀美少年,硬生生多了几分僵尸的阴煞之气。 莫漓枫在偷笑,身为负责照看弟弟的好兄长,他很尽职的守在两位弟弟身边,偶而小太监走的快了还会提醒一声,悠哉悠哉的样子让莫漓轩和莫漓辕暴走了无数次。 丫丫的,欺人太甚了嗷~~!! 气哼哼跳下马背,莫漓轩和莫漓辕下巴一扬,假装没看到众人偷笑的眼神,大踏步回了自己的临时居所。 因为有前行官打点,在帝驾没有到来之前这里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所以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们,到了月蓝山都能住进舒适的帐篷里。 没理会两个儿子的不礼貌行为,小孩子嘛,偶而发发小脾气也没什么不好,(突~你就惯着吧,早晚有你后悔的一天),叫住莫漓辰,水月寒拿起林忠诚手中的盒子交给他。 “刚刚看你没怎么吃东西,朕叫林忠诚备了些点心,你先吃些填填肚子,可记得别吃太多,马上就要开晚饭了。” 静,四周一片静悄悄的,不管是文武官员还是皇子公主或者宫女下人们,个个都用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看着莫漓辰。 他得多受皇上喜爱才能让皇上这么厚待他?为皇子准备吃食?自古以来也没见哪位皇子有过这样的殊荣吧?而能让他们向来以冷傲出名的皇帝陛下做到这种地步,说是奇迹都不为过了。 再一次的,众人打定了主意非拥护太子殿下不可,两年来因为皇帝和太子相处冷淡,因为皇上突然对其他皇子关爱有佳而动摇过的人,此时更是默默流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眼波流转一圈,水月寒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他为儿子准备吃食的一半原因的确是心疼,另一半原因却是警告。 这两年他宠着纵着其他皇子这些大员们都看在了眼里,轩儿和辕儿与皇位绝缘,但枫儿不一样,他是二皇子,本身又才华出众,以前没人注意是因为枫儿做事低调自己也不在意枫儿,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枫儿敬爱自己,上辈子救了自己不说最后不等自己好好待他,他就突然间离逝了。 这一辈子有了爱护枫儿的机会,自己恨不能把枫儿捧起来纵着,其他人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自己对枫儿的特别? 所以这些人的心思就大了,以为水月国将来的皇帝不见得就是辰儿了,他们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了枫儿的身上,简单该死! 枫儿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他不够狠,也许当个盛世名君还可以,但在金耀国虎视眈眈其它三国又蠢蠢欲动的现在,将水月国交在他手里,说心里话,还不如交给莫漓淳更稳妥些,毕竟,那个儿子的心比枫儿的黑。 想到莫漓淳,水月寒皱着眉侧身,果然,那人正像道影子般杵在人群之后默默的站在那里,脸上波澜不惊,见自己看向他,他才不紧不慢的弯下腰行了个跪礼。 跪礼?看着倒真恭顺呢,可是莫漓淳,你别以为低着头朕就看不到你眼眸中的冷然了。 看着朕亲近所有子嗣就是不亲近你,你是不是在怨?看着朕允许任何人靠近却连看你一眼都厌烦,你是不是恨的牙都痒痒了?朕这么明显的厌恶让你在人前难以立足,让你在百官面前丢尽了颜面,你又想要如何反击?或者说,你要忍到什么时候才反击? “父皇,外面风大,请您移步回御账吧,儿臣去洗漱一下再去给您请安。”抱着食盒,莫漓辰躬身低头,自己其实已经很幸福了是不是?和四弟莫漓淳相比,真的幸福到让人妒忌。 “嗯,去吧。”收回目光,水月寒当先向营账走去,路过莫漓枫身边时顿住脚步,手指抬起来点了点莫漓枫的额头,“你啊,小心轩儿和辕儿找你秋后算账。” “回父皇。”昂着头,眼眸含笑,“儿臣是奉了父皇之命照看弟弟们的,相信五弟和六弟会体凉儿臣的苦心。”言下之意为,就算被记恨了老五和老六也不敢找他麻烦。 “是吗?可是朕只记得让你传口喻,没让你一路‘跟着’他们啊。”跟着两字的音儿咬的重了点,水月寒笑,其实说成看着才更贴切些吧? “回父皇,儿臣认为兄友弟恭是应该的,何须父皇点出来?”一本正经的胡扯,莫漓枫本身的性子属于沉稳老练型,偶而这么‘调皮’一回,还真让水月寒有些招架不住。 “好吧,当朕什么都没说。”摸鼻子,看看?儿子真的不能宠啊,一宠就出毛病。 不过……朕的儿子,有毛病也是美好的毛病,那叫有个性懂不? 18.当年的隐密 月蓝山的夜晚景色十分迷人,水月寒命人把晚上的聚餐由营账内移到了野地里,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美景,倒也平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皇帝在上位,文武官员分两边坐好,因为出门在外大家都少了些拘束,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轻松而热闹。 左手边紧挨着水月寒而坐的是太子,只见莫漓辰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继而眯起眼帘回味般的勾起了一抹笑,每一个举止都透着股华贵逼人的风采。 坐在莫漓辰下方的莫漓枫可能是喝高了,俊美的脸庞染上了一抹艳红,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拿起酒壶想为自己再倒一杯酒却发现酒没了,于是皱起眉头猛瞪,难得的孩子气逗得水月寒一阵阵闷笑不已。 莫漓淳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他的脸色一直淡淡的,吃菜、喝酒都规规矩矩像是个活动的木偶,席间没有人给他敬过酒,他也不看任何人,只是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一板一眼打算拖到散席就开溜。 再下方是莫漓轩和莫漓辕,也许气还没消吧?小小少年却绷着个脸,让人看了好气又好笑。 与皇子们相对而坐的是两位皇女,静婉端庄淡雅,静娴娇俏可人,两人一个十六一个十五,都到了快要嫁人的年纪,水月寒之所以带着她们来月蓝山,也多多少少有了几分为她们觅得良缘的意味在里面。 水月国的传统是女儿家十六岁及第之前可以抛头露面,甚至可以与男孩子们同场竞技,赢了会得到所有人的赞赏,也会为自己将来嫁个好人家而抬高不少身价。 而一旦过了十六岁则意味着这个女孩儿长大了,该订婆家了,从此待在家里学习如何相夫教子不允许再与任何男性接触,哪怕是父亲兄弟都得避嫌。 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皇上带着两位皇女狩猎能为了什么?无非是有意招婿,这可是大喜事,自然要把家里拿得出手的少年郎们都带上,让皇女使劲挑,千万别挑花了眼才好。 在水月,‘英雄不论出身’这句话得到了最好的诠释,水月寒注重英才,若是有本事的,就算是庶出或者是最下等奴才家的孩子,也能有一飞冲天的机会,而若是扶不起的烂泥,你就是嫡出,朝中重要的位置也别想拥有。 但凡朝中要位,每年会有一小考,三年会有一大考,每次监考的官员约二十人,都是由皇上亲自指定的,谁也不知道哪个会是下一任的监考官。 而考生们要想通过监考必须得有半数考官们的盖印,这印章可不是乱盖的,若是被盖了章的考生在某一年被查出来是条烂鱼,那么不好意思,该考官和这条烂鱼将一起被清出官员行列,宰相都得自请离朝堂。 通过了三次大考的人,皇上会发皇榜表扬,从此这个官员将不再被考合,也就是说他可以摆脱考生的身份进级为考官了,却不一定是哪一年的考官。 正是因为这条英明的政策,水月国的儿郎们才有了发奋图强的动力,咱出身不好是老天定的,可日子过的好不好却是自己争不争气的关系了。 家产归嫡出是不是?行,祖训嘛,咱没话可说,但老子就不信凭自己的能力挣不出和老爹一样的家产来。 更是因为这条政策,水月国的庶子们在家里时并没有如其它国家那样难做人,家主喜欢培养庶子,力图让庶子们在分家之后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将来一旦庶子发达了,对于本家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如此一年年下来,庶子的地位越来越高,渐渐的和嫡子没多大区别了,只除了祖制里特有的嫡子为尊承袭家产这一条,其它该有的教导和尊荣,长辈们都不会刻待了庶子们。 就比如说今天,本来这样大的场面,在别的国家基本上都是嫡子嫡女才有资格参加的,而为皇女选夫,庶子们完全就不用想了。 可在水月,你可以想,不止能想,还可以去争取,只要你有能力让皇上认同你,尽管放心大胆去追求,如真能成功,说不定家主还会大大的奖赏你夸赞你为家族争了荣光。 所以在座的少年郎里不止有嫡子,庶子也不少见。 吃着喝着气氛正浓,突然,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由贵女席上款款走来,直接跪到了离水月寒三米远的地方。 水月寒挑眉,这是演的哪一出? 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大家都在看着跪在帝王面前的少女,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皇上,小女子可以为您献舞吗?”轻脆的嗓音像黄鹂鸟,悦耳动听极了。 ‘嗡~’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声响起,献舞?这就是明晃晃的勾引吧? 斜眼偷瞄坐在上位的皇帝陛下,那俊美无俦的容颜,那华贵无双的气派,也难怪会让这小丫头情不自禁了。 只是…… 谁都知道他们的帝王并不好美色,登基这么多年来,后宫里的嫔妃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 不过召的美人少不代表子嗣也少,咱皇上的能力强,几年就让嫔妃们生下了六位皇子,还哪个都平安长大了,这本事,想学也学不来。 “献舞?”交叠起双腿,水月寒瞟了眼某额上冷汗直流的两朝元老,看样子司空然并不知道自己家女眷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再轻轻扫了下这少女走来的方向,贵女席间某位粉色衣裙的少女早已俯跪于地,身子抖成了一团。 嗯,那丫头倒是个好的,不像眼前这位…… 垂下眼帘,优雅的拿起桌上美酒,沉默了好一会水月寒才淡淡开口,“那就跳一个吧。” 一句话,再次引来了一小片惊呼声,连那个跪在地上发抖的少女也愣住了,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水月寒。 皇上竟然同意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要知道以前皇上刚成年那会儿也不是没有想勾引皇上的,可下场怎么样?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人带下去了,最后听说都被皇上扔进了寺庙里,说是让她们替皇上为天下人祈福,反正意思就一个,你不是想嫁皇上不要别的男人吗?行,朕不娶,你们也只能待在庙里一辈子。 所以说绝情冷血这样的形容词套用在皇帝身上,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今天,皇—上—竟—然—同—意—了! 集体失声,文武百官几乎个个都面色古怪,像是活见了鬼。 莫漓辰的脸色也不好看,手掌握着酒怀,刚刚还觉得美味的酒,现在却只觉得比毒药还难喝。 涩然的动了动唇角,莫漓辰,你怎么还没有习惯呢?父皇是皇帝,即使没有这个女人父皇的后宫里也有好几位娘娘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让父皇为你守身?他……并没有爱上你不是吗? 不多时,场地中间搭好了台子,四个支架挑起了如角楼一样的空间,粉红色的纱幔罩在小小的四方之地上,若隐若现的人影在纱幔后飘然舞动起来。 ‘咚咚~’‘咚咚~’一声声由慢而快的鼓声随着舞动的身影响起,间或夹杂着银铃轻脆,天呐,少女竟然在用脚打鼓?而这银铃声,自然是少女脚踝上的银链子了。 众人的惊讶扰不了美人的心,妖娆的身影在翩然起跳,鼓点如雨,银铃声声,交织成的乐章偶而若雪里寒梅,散发着透人心脾的香气,偶而又似虎啸丛林,让人热血沸腾。 场内众人都听的痴了,这样的舞技,这样的鼓曲,只应天上才有吧? 愤愤然看着舞动着身体带走了所有人灵魂的少女,莫漓辰眼眸中的涩意顷刻间化成了一股股浓浓的杀机,他也是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样的女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大的吸引力,若不是自己心有所属,一定也逃不了这女人撒下的魔网。 所以他不敢看父皇,怕在父皇的眼里看到惊艳看到和其他人一样的痴迷,那样他会受不了的,受不了到马上冲过去活撒了那个女人。 “辰儿乖,别气别气。” 性感的声音低低响起于耳畔,让莫漓辰落在寒冬里的心瞬间飞扬起来。 猛的扭头,直直对上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父皇你……”没有被迷倒? “辰儿也看出来了是不是?那女人,不简单。”当然不简单,如不是重生过,他也不会认得这个女人。 上辈子在莫漓淳过了成人礼之后,他为莫漓淳订下的嫡妻人选就是这个女人。 那时只以为将来水月国是要交到莫漓淳手里的,那么为莫漓淳选的妻子就要格外精心,这选来选去就选到了这个女人的头上。 首先,她身份够,两朝元老的嫡孙女,长的又国色天香,兼之聪慧娴雅,在一众待嫁女儿中是最出采儿的。 果然,婚后两人生活美好,莫漓淳更是把这个女人宠上了天,为了她甚至散了后宫,只为她一人折腰。 他本以为莫家出了个情种,如今看来……却是自己错了呢。 迷魂曲吗?对于人特别是男性来说,这东西威力确实惊人,可对于妖,特别是以冷血为名的蛇妖来说,再好听的迷魂曲也和弹绵花差不多,区别只在于曲子悦不悦耳罢了。 猛的,一个念头窜进脑海,惹得水月寒陡然一震。 他记得当年自己没有被囚禁之前,有关于莫漓淳与妻子伉俪情深,夜夜琴萧合奏日日以鼓为歌的消息时有耳闻。 莫漓淳为这个女人的疯狂,对这个女人的痴情,不止水月,整个大陆的人都知道。 可真的是这样吗?若这些都不是发于情而是迷于曲呢?这女人一曲就能让百官入迷,虽不见得痴痴呆呆不知今昔何月,但心神往之顿生好感却是假不了的,一曲即如此,那日日沉迷又会如何?怕是让莫漓淳做出违背天良的事情都可以吧? 比如说,夺了父亲的权,比如说,囚禁自己亲生的父皇。 终于懂了,为什么莫漓淳会一昔之间改变那么大,为什么莫漓淳总在自己被莫漓澈折磨的差点死掉之时救下自己,他不想让自己死,或者说,他背后的人不想让自己死,再准确点说是,这个女人的主子不想让自己死。 那个人是谁?不期然间,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于脑海,会是他吗? 海狂儒…… 当年为了保住父皇的命,他用计夺了本属于海狂儒的药引,他知道,海狂儒要那幅药引也是为了救命,救亲生母后的命,只可惜自己没办法相让,而两人的仇就是那时结下的。 如今海狂儒当了土荣国的君主,从登基那天起就发誓和水月国誓不两立,还招了好多奇人,光明正大的对外宣布,要顷一国之力拿下水月国,让水月寒生不如死。 后来,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十几年也没见海狂儒有过什么大的动静,慢慢的,连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这个人。 此时猛的想通莫漓淳的改变,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直觉,站在木偶线头的那个主谋,一定是海狂儒。 大概,这也是内丹的另一个妙用吧?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该死的,自己当年仅剩的两个皇子,一个被玉无殇握在了手心里,一个被海狂儒拿捏的没了灵魂,若大个水月简直成了金耀国和土荣国的私产,他们真当水月国没人了不成?! “父皇?”明显感觉到水月寒的气息不对,莫漓辰不安的皱紧了眉。 “朕没事。”该有事的是别人。 ‘咚~’鼓声在水月寒怒气迸发的前一刻停了下来,纱幔被挑开,美丽的少女,也就是司空菲儿娇羞着脸颊如优雅的天鹅般走过一双双赞叹的眼睛,再一次跪在了水月寒的面前。 “皇上,小女子献丑了。”嘴上说着献丑,可司空菲儿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子事,骄傲着呢。 “何来献丑一说?朕看这舞技和曲子都不错,不过……”悠悠然站起身,双手支着桌案俯看向下方的司空菲儿,“朕刚刚没欣赏够,你再给朕跳上十遍如何?” 什么??十遍?? 众人张大了嘴巴表示对这话接受不能,这一曲足有大半个时辰吧?一遍就让少女香汗染衣襟了,若是十遍…… 默默扭头,呆呆看着司空菲儿细细的腰身,不会扭啊扭的就断掉吧? “皇……皇上??”司空菲儿也傻了,直接软了半边身子望着水月寒哆嗦起来。 她不要跳十遍!! “怎么?你对朕的话有疑议?”眼睛一眯,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威压重重逼向司空菲儿,瞬间,血色由司空菲儿的脸上退去,只留下了惊人的惨白。 “小……女子……遵命……”大口大口喘气,眼泪在眼圈里转了好几圈,太可怕了,她刚刚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 “那还不快去。”寒霜在话意里闪烁,帝王之怒,谁也不敢轻惹其锋,哪怕两朝元老的司空然也不敢,只能暗叹自家孙女不争气,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当今圣上? 哼了声,再不看白着脸庞回到台上的司空菲,水月寒抬手指向了默默当隐形人的莫漓淳,“你,跟朕来。”话落,一甩袖子转身大步而去。 真是气炸他了,他现在就想揍人,揍没出息的莫漓淳。 想那司空菲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女人罢了,竟然也能摆布的莫漓淳篡位谋朝还乱伦犯上! 本来若这一切都是莫漓淳自己的主意,他纵然恨纵然怨,却也要赞一声莫漓淳够阴够狠够资格称为毒丈夫。 可谁能知道,这一切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一想到自己被莫漓淳强X的时候会有一个女人站在黑暗里冷笑,他就暴走的想直接将全天下的人都千刀万刮。 “父皇?”被无视了这么多年,突然被父皇叫到身边去,莫漓淳有点不安,不对,是相当不安。 父皇这是要……干嘛? 看着四周无一人,远处的篝火映着树影梭梭,怎么看怎么阴森森的,特别是站在他对面的父皇,表情和眼神都像一只想噬人的兽。 抿了抿唇,自己又哪里得罪父皇了吗?这回不叫别人打板子,改亲自动手了? “父皇什么父皇?臭小子,马上给朕滚过来。” 那个……他可以逃吗? 19.莫漓淳的恨 眼睛瞄到莫漓淳的脚步在后退,本就气到不行的水月寒直接就炸了。 “你不过来是吧?那朕就过去揍你。”阴笑着,水月寒一个大步跃出,起落间来到了莫漓淳身前,想也不想,举起拳头直奔莫漓淳的面门袭来,拳如风重似铁,看那架势,很有种一拳轰烂莫漓淳脑袋的样子。 其实水月寒也真想轰烂莫漓淳的脑袋得了,好好的皇子被小小女人掌控的如玩偶一般,这脑子还要来何用?不如废掉的好。 那边,莫漓淳先是一惊,后猛的侧身,险而又险躲过了水月寒的拳头。 深吸气,本就微冷的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 他就知道,水月寒叫他出来准没好事,自己是什么人?水月寒最讨厌最憎恶的儿子,人家除了拿自己撒气,还能有什么美差? 抬起眼眸定定看着对面眼神阴冷怒气迸发的男人,莫漓淳突然间很想大笑。 自己也算是位能人了吧?水月寒自从登基以来发怒的次数很少,亲自教训人什么的更是一次都没有过,自己何其荣幸?也能累得堂堂皇帝大人亲自出手? 一声声水月寒,莫漓淳叫的特别自然,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不再叫水月寒父皇了,当然,嘴巴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不过好在他装的时候不多,还没长大时见水月寒的次数少,长大了之后被赶出皇宫办差仅有的见面时间都是叫皇上,父皇?哪里轮得到他。 想着,嘴角边的嘲讽慢慢多了起来。 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可悲的嫡子吗?连叫一声父皇都那么难,呵~他也不稀罕,因为这个男人不配当他的父亲,他不配! 一拳落空,水月寒眯着眼睛回手又打了一拳,这一回莫漓淳因为微微闪神而没有躲开,被拳头准确无误的轰在了鼻梁上,瞬间,鲜血由鼻腔内涌出,酸、涩、痛,种种滋味让莫漓淳眼眶通红,继而立时就怒了。 “水月寒!别以为你是皇上我就不敢还手。”他忍这男人很久了,是皇帝又怎样?是父亲又如何?为皇为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虐待亲生儿子吗?他简直不是人。 眼睛一眯,水月寒笑了,笑的寒意四射的,“你敢直呼朕的大名?莫漓淳,看来你是真没把朕当你的父皇是不是?”就因为没当成父皇他才对自己下得去手对不对?怪不得连强X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个孽子,看他怎么收拾他。 “对,我就是没拿你当父亲怎么了?你有拿我当儿子看过吗?就你这样的,根本不配为君。”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的血渍,莫漓淳气的完全忘了顾忌,再说这男人存心找茬,过了今天自己准活不成了,那还装什么大孝子?自己恶心,水月寒也不稀罕不是? “不配为君?”眼睛幽森森的眯的更狠了,“老子不配为君你配?” “我比你强。”一扬下巴,莫漓淳是存心和水月寒扛上了,灵牙利齿的一点也不像本来的他。 “好,好一个你比我强,总之你就是存心想夺了朕的位置再自己做皇帝是吧?那朕就摘了你的脑袋看你还怎么做。”前世里被莫漓淳夺了皇位的事实一直是水月寒心头的痛,此时被莫漓淳一句话挑起来,火气想压也压不住,又何况水月寒本身也没想过要压。 一听水月寒这么说,莫漓淳仰天悲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水月寒,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个天生的阴谋家,做什么都有目的是不是?你想弄死我就直说,别在我头上扣帽子,但我告诉你,你动我可以却不应该牵连我母后,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吼完,莫漓淳一个猛扑,直接扑倒了水月寒,他是真的动了杀机,被逼的不得不动。 夺皇权?那是多大的罪名?水月寒既然说了出来就证明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谋朝篡位并不是他小小一个皇子可以担得起的,怕是连母后都逃不了被诛灭的命运吧?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天底下有哪个儿子会被父亲逼到这份上?你无视我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水月寒也是被莫漓淳悲凉的笑声惊到了,直到身体被压在了莫漓淳的身下,痛感才让心神清醒过来。 ‘唔~’皱眉,脖子上多了双大手,该死的,莫漓淳这是想掐死他? 于是沉眉抬腿,下一瞬,‘嗯~’闷哼过后莫漓淳手捂着‘那里’栽倒在了草地上。 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嗓子火辣辣的痛,这小子是真的想掐死他,一点力气都没留。 “皇上?” 可能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想来也是,两人又是吼又是笑的,林忠诚和侍卫们怎么可能听不到? “都站在那别动,林忠诚你去把朕的马牵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莫漓淳现在的样子,这个儿子和他的恩怨必须得私下里解决。 没过多长时间,林忠诚牵来了水月寒的马,水月寒转身拉着恶狠狠看他的莫漓淳一起上了马背。 “听着,朕不准任何人跟,再说一遍,是所有人,听到了没有?”水月寒的这声所有人让林忠诚脸色一变,皇主子这是连暗卫都不让跟着了,为什么? ‘驾~’不等林忠诚想明白,水月寒一手握紧马缰顺便将不老实的莫漓淳圈在怀里,一手狠狠扬鞭,马嘶长鸣,眨眼间两人就没了踪影。 这可急坏了林忠诚,天色早就暗了,这个时候皇主子和四皇子进入月蓝山,那危险可不是一般的大,最可怕的是,皇主子这一回连暗卫都不带,这让人怎么能放得下心? 不行,他得找太子殿下去,也就太子殿下能劝得动皇主子了,想到此转身就跑,太子殿下救命啊~~ 且说这边 水月寒带着莫漓淳一路急行,也不看方向,就是闷头往前跑,潜意识里他想找一个绝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好好和莫漓淳打一场,因为不想让莫漓淳背上犯上的罪名,自然什么人都不能带。 跑着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莫漓淳突然发力,弯肘后向狠撞,直接将水月寒由马背上撞飞了出去。 ‘嘶~’被握在水月寒手里的缰绳没有及时松开,马儿被重力牵起,‘轰~’翻倒在了地面上,连带着莫漓淳也一同摔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狼狈趴在地上的莫漓淳口鼻之中全是灰尘和草屑,脑子里嗡嗡作响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啪’一记耳光随之落下,打得莫漓淳又是一阵晕头转向。 “莫漓淳,你真想谋杀亲父不成?”被气的直抖,水月寒不是圣人,刚刚若不是抓住了马缰,这会儿指不定被甩到哪儿去了,他怎能不气? “我就是想杀你,我早就想杀掉你了!”抬头,莫漓淳倔强的仰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月色下,少年颠狂的姿态染着无形的脆弱和凄然,“我为什么不能杀你?你对我做了那么多过份的事情,难道不该杀吗?”他就是想杀他,就是!就是!就是!! 沉默,俯身和莫漓淳对视半晌,水月寒才指着莫漓淳的鼻子质问,“你说,朕哪里过份了?朕供你吃供你穿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以前且不说,只说刚刚,他不过是骂了莫漓淳几句罢了,至于你死我活吗? 显然,水月寒选择性遗忘了他骂的可不是简单的话,直指儿子篡位谋朝,哪个皇子能受得了?再说了,人家莫漓淳可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安全感的,你踩到人家雷点了还不准人家发彪,太没道理了吧? 当然,因为‘前世’的影响,水月寒就是没忘记也不会认为自己骂错了。 又是笑,莫漓淳这一回笑的比在林子里时还要大声,而笑意里的悲伤也越发浓郁起来。 “你供我吃供我穿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没有办法把我再塞回母后的肚子里,是因为你厌恶我到了极点却又假仁假义的强忍着不杀我,你只当养了条狗,饿不着冻不着却让我看尽所有人的脸色,我应该因为这些而感激你吗?我不是畜生,不会吃了你的就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他恨,恨眼前这个本应该与他最亲近的男人,恨他的薄凉,恨他的偏爱,什么都恨。 再次沉默,水月寒从不知道原来在莫漓淳的心里是这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的,重生之前的这般时候莫漓淳还没有与司空菲儿成亲,也就是说,重生之前的莫漓淳也是这样想的? “说吧,朕今天就听你把一切都说出来,不论是怨还是恨。”盘腿坐在莫漓淳对面,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剩下的就是听,听莫漓淳对他的批判。 “你想听?”爬起来也盘腿坐好,莫漓淳的眼神冷冷的,“好,那我就说给你听。”反正死定了,能说说心里话也不错。 “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的吗?是在面见太子的时候,你让才三岁的我给太子行三跪九叩大礼,当着宫里所有人的面,由极天殿外一直叩进极天殿内,那天很冷,天上还飘着雪花,我跪的腿都痛了也不敢吭声,直到叩完头你带着太子去了辉阳殿,我才被母后抱回了寝宫,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可是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三岁,有的孩子也能记事了,那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他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我知道,你这是在利用我来压制母后,你不想让我的身份动摇了太子的地位,你还要做给天下人看,告诉天下人太子永远是太子,而我,只是个卑下的可有可无的儿子罢了!”可有可无,这四个字里含着多少心酸,谁又能够知道? 没有理会莫漓淳冷嘲热讽的言词,水月寒回想起了当初。 这件事情他也记得,不过却与莫漓淳的描述略有偏差,当年,皇后因为生了莫漓淳而起了争位的心思,自己隐晦的点了皇后好几次,可皇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暗地里对辰儿出手。 于是怒急了的自己就命令莫漓淳上演了那么一出,即是给皇后敲一记警钟,也是让底下的官员们记住谁才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帝。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能去看望莫漓淳,但莫漓淳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关心?所以每次太医诊脉过后都要到他这来回报,熬给莫漓淳的药材也是直接从御用里出的,没有这些,莫漓淳哪里能好的那么快?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一是不屑于解释,二是说了莫漓淳也不会相信,在莫漓淳的心里,自己只是个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他的狠毒父亲,说与不说有区别吗? “我懂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紧守本份,不去争也不敢争,学着让自己默默无闻,学着看不见别人的冷眼和指指点点,我只盼着将来长大了与母后诈死离宫到民间去当个平头百姓,可是你,又是你毁了这一切。” 双手抓住水月寒的衣襟,莫漓淳咬牙切齿的低吼,“你无视我也就罢了,十几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也感谢你能无视我,可你为什么要折磨我?你把我扔到宫外,让我和母后再不能相见,我可以诈死,母后呢?她要怎么活?坐等被下一任皇帝弄死吗?” “辰儿不会那么做。”没有推开莫漓淳,水月寒只是淡淡的反驳着,他相信莫漓辰,对付一个女人,辰儿还不屑为之。 “不会?你别忘了母后不止是一个人,她还有我,身为中宫嫡出,每天晃荡在皇帝身边明晃晃提醒他只要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我夺了位置,他能忍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三十年?就算他能忍三十年我也才四十五岁,正当壮年,想干点什么事情都不晚。” 水月寒不说话了,莫漓淳说的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换做自己也要除了这样的存在,辰儿不可能一直无视的。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怕,怕莫漓辰成为皇帝,又怕他当不了皇帝,你在乎莫漓辰胜过任何人,他登基之前你会帮他清除掉我,他若登不了基我也会成为你的眼中钉,你会恨我抢了莫漓辰的位置,而若没了太子皇帝又不是我,那我的日子……”冷笑,身为嫡子却不是皇帝,继任的皇帝哪个会容得下他?怎么想他都是死路一条。 “你说,我不诈死又能怎样?但你连这点活路都不给我留,你羞辱我,当着百官的面打我板子,我是嫡子,堂堂中宫所出的唯一嫡子,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恨我到如此地步?自古以来你见哪个嫡子未成年就出宫办差的?办差也就罢了,还是去三等的小衙门,是个人都知道你在作贱我,你作贱我都不用开口的,只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我万劫不复,这些日子里我被狗奴才们欺负冷待的每一次都加深了我对你的恨,我恨你怎么了?有错吗?” 莫漓淳满是恨意却又难掩酸楚的眼睛让水月寒无言了良久,苦笑,这让他如何解释?说这被羞辱的两年是因为莫漓淳上辈子强X了他?怕是说出来了莫漓淳会彻底暴走吧? 纠缠不清的恩怨让水月寒五味杂全,于是暗叹着用手掌盖住了莫漓淳的眼睛,另一只手圈住莫漓淳的腰,将僵得像石头的少年牢牢圈在了怀里。 罢了罢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他会试着和莫漓淳好好相处,将所有的恨都抛开,让两个人重新开始。 呆呆被水月寒拥着,莫漓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了,他从没和水月寒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在自己狠狠骂过这个男人之后,甚至接连动了好几次杀机之后,水月寒突然的拥抱,让他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发现自己怀里的人身体越来越僵,表情还呆呆傻傻的,水月寒的心情陡然愉悦起来,“呵呵……”止不住低低而笑,原来莫漓淳也可以很有趣嘛,只是这脸……被自己打的惨了点,一会儿回去给他上点药吧。 “你笑什么?”本就揪在水月寒衣襟上的手紧了又紧,“有什么好笑的?笑话我很好玩吗?” “没有。”笑着摇头,明知道自己笑的越欢莫漓淳只会越生气,却就是忍不住,水月寒也没有办法。 “你……” ‘吼~’突来的吼声震得树叶沙沙做响,这才是真正的虎啸丛林吧?而听那声音,这只庞然大物似乎离两人并不太远。 水月寒和莫漓淳的表情同时严肃起来,互相对视一眼,“快回去。” 一跃而起,转头找马时才发现马儿早死了很久了,原来那时的一摔,这匹马的马头很悲催的刚刚好磕在了石头上,当时就死了,也是这些流出来的血引来了猛虎,这叫什么?自做孽不可活吗? 20.守护也可以是这样的 知道指望不上马了,水月寒当机立断,扯着莫漓淳的手扭头就跑,却才跑了几步就又缓缓的退了回来。 漆黑的夜色里,一匹匹健壮的狼睁着蓝汪汪的眼睛幽森森的看着他们,粗喘伴着低吼声时不时在狼群中响起,让莫漓淳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紧张的时刻,闪过他脑海间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看向水月寒,他想看一看身旁男人的表情,是怕?还是恐惧? 于是扭头,可是当他看清了水月寒的表情时,心,完全愣住了。 微微抿着嘴唇的男人负手而立,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恐惧也没有紧张,他就那么昂然的站在那里,沉稳而威严,竟震慑的整个狼群硬是不敢妄动一步。 忍不住又是钦佩又是酸溜溜的叹了一口气,苦笑,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吧?这才算得上正宗的帝王霸气吧?不论是自己还是莫漓辰,都差的太远太远了。 不过好在自己并没有想过当皇帝,那位置还是留给莫漓辰慢慢适应去吧,他敢断定,等莫漓辰磨炼成水月寒这样,没个十几年是不可能的。 想想也是,水月寒是谁?八岁为质,十二岁登基,十四岁扫平所有内乱,不到二十岁连子嗣的问题都圆满解决了,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让人妒忌的。 注意到莫漓淳安静的出奇,又见他愣愣看着自己不说话,水月寒以为莫漓淳是被吓到了,伸出手摸了摸莫漓淳的头,在他诧异看过来时又朝他笑了笑,“别怕,有父皇在呢。” 低声安抚着,话落再次轻柔的摸了摸莫漓淳的头。 他一定会保护好莫漓淳的,这个被他从小无视又虐待了尽两年时光的儿子,不再会成为他想毁灭的存在,即已打定了主意要重新开始,那么保护好自己的种,就是责无旁贷的事情了。 莫漓淳这回是真的呆住了。 水月寒说什么?别怕?有他在?他这是要保护他吗?怎么可能! 这个男人恨不得他死,更是厌恶他到了连看他一眼都嫌烦的地步,被他保护?骗鬼都不信。 撇着嘴收回目光,水月寒,请别用那种看似很温柔的眼神看着我好吗?这样骗一个让你讨厌的人,你不觉得恶心吗? 还有,想要我和你合力对付狼群就直说,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本皇子还没那么目光短浅,在这种时候扯双方的后腿谁也讨不了好去。 所以…… 不准再摸本皇子的头了! 用力晃脖子,脑袋上面的爪子让他相当不舒服,浑身都毛毛的,他早过了被人摸头安抚的年纪了,小的时候得不到没哭过,长大了不稀罕更加不在意,这一点他相信水月寒能看得懂。 ‘嗷呜~~’一声狼嚎骤起,可能是看到莫漓淳满脸煞气,头又动来动去的以为莫漓淳是在挑衅,狼群里的头狼生气了,两只前蹄气汹汹的动了两下,却又在看到水月寒望来的目光中安份了下来。 直觉告诉头狼,这个轻幽幽看向它的男人不好对付,动物的本能警告着它不能轻举妄动,但血腥味的刺激又让它无法后退,于是越发焦躁的头狼仰天又是一阵狼嚎,带动的它身边的狼群们也开始狼嚎不断起来。 莫漓淳身体一僵,说到底他才十五岁,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百狼齐鸣,突然和这阵势对上,只是身体僵一僵而没有被吓的腿软也算是条汉子了。 “乖,别怕。”不顾莫漓淳的冷漠和挣扎,水月寒长臂一伸,紧紧将莫漓淳护在了怀里,水月寒本来就是这种认定了死理誓不回头的性子,以前不喜欢莫漓淳就恨不能他马上死,现在想宠着莫漓淳了这小子想逃也得拿绳绑在身边,反正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还是父亲,儿子理应归父亲管,总之不论从哪说起,莫漓淳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边轻拍莫漓淳的背,水月寒一边笑着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头狼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偏偏威慑力十足,“闭嘴。” 只一声,只是这一声,所有的狼都乖乖闭上了嘴巴,有些正仰着头嚎的起劲的狼姿势还没收回来就噎那了,样子十分的搞笑。 眯眼睛,水月寒对于自己弄出来的效果相当满意,两年来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嘛,蛇妖内丹经过两年的练化虽然只被自己吸收了一点点,但唬住这些畜牲却绰绰有余了。 只是因为两年来顾念着几个孩子的身体,又加上不敢和辰儿太接近,吸收龙气太少引得体内妖丹时不时就要暴动一两回,练出的修为几乎都用在压制妖丹上了,若不是这样,刚刚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带着莫漓淳离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能站着吓吓它们了。 可吓狼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刚刚那声虎啸也让水月寒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知道再留下去情况只会更加糟糕,水月寒拉起莫漓淳举步正待离开,脚步却不由得再一次顿住了。 不远处,一头斑斓猛虎带着一身凶恶之气慢步走来,猛虎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受了某种刺激,身上的煞气让狼群都不得不退后半米以避其锋芒。 皱眉,这老虎自己根本就吓不退,若是它在正常状态下还好说,此时的它明显没了理智,杀人才是它最想要的。 “淳儿,一会父皇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吗?”趁着老虎还没有发起攻击,水月寒低声吩咐着老老实实待在怀里的莫漓淳,必要的时候他会让莫漓淳先走,自己有妖丹护体,应该死不了,可莫漓淳不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的,他可一点也不喜欢。 听了水月寒的话,莫漓淳半垂的眼帘里划过了一抹浓浓的讽刺意味。 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父皇大人?危险关头你要让儿子牺牲性命保你离开是不是?说的真轻松,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按照你的话去做? 狠狠握紧拳头,莫漓淳不止恨水月寒的心狠,更恨自己心底那抹不可忽视的酸涩。 刚刚在水月寒摸他头发的时候,他虽然讨厌可心灵深处还是有着几分窃喜的,而当被水月寒揽进怀里安抚时,这几分窃喜不可控制的转变成了愉悦,尽管理智告诉他,水月寒根本就不喜欢他,抱他摸他头发都是有目的的,可他管不了自己的心,渴望了那么多年的关注突然降临,他情感上再抗拒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可这才多久?不过顷刻间,梦再一次被打碎了,血淋淋的事实将他自以为坚硬如铁的心伤的支离破碎,这是惩罚吧?惩罚他小丑般拐扭的心态,人家堂堂帝王水月寒,哪里是他一个弃子可以贪恋的? 莫漓淳,该醒醒了,把你可笑的奢望都扔掉,你还有母后要保护,这个不在意你还想着让你牺牲一切的男人根本就不配让你伤心,他不配! 猛虎的到来激发了狼群的凶性,气氛陡然间变的凝重起来,水月寒眯着眼睛察看四周,托妖丹的福,他的眼睛在夜里和白天一样,可以看清很远的东西。 小心翼翼抽出腰间的匕首,这是把双刃匕,悄悄将一柄递给了莫漓淳,一柄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听着,我们一起往东边冲,那里……” ‘吼~’猛虎敏锐的觉察到了水月寒有异动,大吼一声扑了过来,水月寒来不及再说下去,狠推了莫漓淳一把迎面对上了扑过来的猛虎。 莫漓淳被水月寒推的一个踉跄,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匹狼就一左一右咬向了他的脖子,愤愤的磨了磨牙,挥起手中匕首奋力与两匹狼撕杀起来。 这边的水月寒利用巧劲让开了猛虎的正面,匕首顺着猛虎的耳侧扎下,在猛虎身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刹时间,痛感和血腥让猛虎和狼群都凶气大涨,前扑后继往水月寒身上攻来。 一脚一个踢飞了两匹冲在最前面的狼,水月寒凑前一步反握匕首又帮着莫漓淳解决了一匹攻向他的狼,回身,横起匕首怒视狼群,在震得它们脚步下意识顿住的同时朝着莫漓淳低喝,“快向前跑。” 莫漓淳听了话想也不想迈起大步就跑,本来他的武艺在皇子们当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可是今天的敌人不是陪他练招的师傅,而是一匹匹经验丰富喜欢生食人肉的野狼,几息间杀了三匹他就觉得手软了,哪里还有心思念战? 再说了,水月寒在他的心中可是头比狼群还要可怕的多的野兽,他压根就没想过水月寒会为他牺牲什么,人家叫他跑他就跑,总比被水月寒扔进狼群里当食物强吧? 刚刚水月寒不也说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该死的,他可不想当傻瓜孝子,即使当了水月寒也不会记挂他的好,这世上会为他伤心的只有母后,而他,永远都不想母后伤心。 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跑,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狼追过来,边战边退,一连又杀了几匹野狼之后就再也没有狼追过来了。 轻轻松了一口气,转身又想接着往前跑时,莫漓淳突然愣住了。 他的身后,没有人。 水月寒呢?他不是说跑吗?没道理自己跑出来了他却没跑出来啊?那人的武力值可是比自己强多了,他不信水月寒跑不过他。 皱起眉头向后张望,没有人,只远远的听见狼嚎虎啸声不断,心,陡的揪成了一团,难道……他被狼群围住了? 那自己应该回去救他吗?想抬起步子,又下意识顿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救一个讨厌自己,还想着让自己用性命换生还希望的人?如果水月寒就这么死了,母后会成为皇太后,自己再被人厌弃也是皇太后的唯一儿子,到那时再想办法和母后离宫就容易得多了。 退一万步讲,自己就是回去了也救不了水月寒,那么多匹狼,还有只猛虎助阵,和送死有区别吗?既然都是死,还不如留得一命回去报信,兴许还能让水月寒留点骨头渣子入葬用。 想着,转身埋头继续往前跑,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的步子越跑越慢,直到最后像粘在地上一般,动都动不了。 莫漓淳,你倒是跑啊?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给水月寒收尸还是等着那些野兽们吃光了水月寒之后再来吃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水月寒除了给过你一点血脉还给过你什么?羞辱、冷待、鄙视、训斥,这一幕幕的血泪史你都忘了不成?你要是真回去帮他会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 心里一遍遍怒骂着自己,脚步却依然牢牢的粘在地上一动不动,悲凉慢慢浸占心头,莫漓淳黯然的闭了闭眼睛。 他走不了,心在狼群中的男人身上,跑的再远脚步也会自动绕回来的,这算什么?人家不稀罕还硬要贴上去,明知必死也甘愿,简直贱的人神共愤了。 “畜牲去死!” 沙哑的怒喝声在一片野兽的嘶吼声中格外的响亮,这一声喝让莫漓淳瞬间忘记了所有犹豫,飞奔着跑了回去。 水月寒,你要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挺住,他m的你敢倒下试试看! 被围在狼群中间的水月寒昂然而立,华贵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袖子被狼爪扯成了条状的碎片,下摆处还少了一大块,一滴滴鲜血由大腿根处往下淌,那处一看就是被咬出来的伤口血肉模糊相当恐怖,身前身后,一匹匹死伤的狼足有几十个,而那头斑斓猛虎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托着左后腿,一瘸一拐的正朝着水月寒呲牙。 如此惨烈的一幕并没有让狼群退缩,反而激起了天生的野性,狼是一种记仇的动物,有人伤了它们,它们就以百倍的利息讨回来,死再多的狼也要冲。 不得不说,这一点,人类很少能及得上它们。 ‘嗷呜~~’不给水月寒休息的机会,头狼仰起脖子发出了另一波攻击的号角,然后低下头,第一个冲向了水月寒。 “给老子退回去!”‘呼~’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伴随着少年清朗的吼声一起砸向了头狼。 ‘碰~’措手不及间头狼被砸个正着,惨哼着掉到了地上,跟着它想一起跳起来扑向水月寒的狼群惊惧着收起了动作,狼眼眨也不眨的看着水月寒……的后面。 气喘吁吁的扶着树,莫漓淳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站直了腰。 可累死他了,跑出去时不觉得,回来时才知道自己竟然跑出了那么远,还好没迷路,不然气也要气死他了。 眨一眨眼睛朝着转身看他的男人笑,“水月寒,本皇子的准头不错吧?一下子就干掉了一匹狼,还是头狼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那可是脸盆大小的石头,平时抱起来都费劲,刚刚竟然扔出去了。 当时他刚跑回来就看到那匹狼扑向了水月寒,忘记了手中有匕首,眼睛看到脚边的石头想也没想搬起来就砸了过去,还好砸中了,这要是没砸中反而掉到自己的脚面上,那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谁让你回来的?!” 21.震惊的变化 冷冷的,没有感激,没有欢迎,反而染着浓浓怒气的训斥声让笑容僵在了莫漓淳的脸上。 这个男人就这么不喜欢他?连帮助都厌弃?心口一抽一抽的痛起来,自己到底哪点做错了?难道自己不是水月寒的种吗?! “莫漓淳,我让你跑你没听到吗?没听到朕就再命令你一遍,马上给朕滚。”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好不容易跑出去又自动跑回来,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给了他活的希望,珍惜一下会死吗? “你!”愤而张嘴,没等说出下面的话莫漓淳就哑住了嗓子,不远处男人眼底深处的焦急意味那么浓烈而清晰,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热血上涌的脑子开始渐渐回温,是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一个让你努力跑千万别回头的人,心里会有什么打算?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却是让莫漓淳最最无法置信的答案。 于是莫漓淳傻了,傻呆呆的看着喝骂他滚的男人,好一会之后,又傻兮兮的笑了起来,那笑声,断断续续带着让人心酸的颤抖。 “你在关心我。”笑罢,很肯定的开口,“你就是在关心我,你竟然在,关心我……”越说声音越小,以双手捂住脸,莫漓淳的眼眶红红的也涩涩的。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为什么刚刚自己能跑出去水月寒却没有,为什么追在自己身后的狼只有寥寥几匹可围在水月寒身边的却有大半。 原来,这个男人让他跑是让他独自求生去了,原来,这个男人在自己犹豫着该不该回来帮助他时,他正在拼死为了挡住所有追杀他的野兽而撕杀着。 这个男人在用生命守护着他,这个男人所说的‘全听他的话’不是让他死,反而是把自己的生命抛弃了只为了争取一点点别人活下来的机会,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恶! 身体在发抖,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当某一天知道了真相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痛不欲生?还是悔不当初? 他庆幸自己回来了,哪怕回来的代价是和这个男人一起死,他也认了。 什么怨怼,什么仇视,在水月寒如此这般之后,轻易就灰飞烟灭了,他开始学着以水月寒的角度看待问题,而这一看,当真是蓦然回首顿悟今朝了。 母后是皇后,也许以前不想争位,可在有了自己之后不可能还安份守已,除非母后是个无情无欲无私念的圣人。 在自己久远的回忆里,被父皇抱在怀里轻声哄着的画面依稀存在,以前只是不想记得,才骗自己都是幻觉,现在仔细想,心里暖融融的,果然,父皇也是爱着自己的。 父皇首先是皇,后才是父,不管是为了水月还是依着喜爱度来看,为国,太子为尊不得有误,为私,太子是父皇第一个儿子又才华出众元后嫡出,自然喜爱不比常人。 两点加起来,父皇疏远自己也是应该的,至于近两年来的故意羞辱……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父皇有父皇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已经消失了,从今晚他们谈心之后起,父皇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既然都过去了,自己还在意什么?只需抓住以后不就成了?看父皇这么在意自己,若能逃得生天,以后自己的日子必定快乐似神仙。 而若逃不出生天……和父皇死在一起,是自己的荣幸,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怎么看自己都没有错,值了,此生不枉活了这么一回。 没发现莫漓淳身上的气息正由惊讶、无措转为振奋和豪迈,水月寒无言的收回了目光。 听着莫漓淳颤抖的那几声低喃,他的心口不自觉的也一点点酸涩起来。 他记得皇后还没有对辰儿出手时,自己有空了也会去看看莫漓淳,小时候的莫漓淳长的粉雕玉琢特别可爱,每次自己抱他,他都会眨巴着湿渌渌的大眼睛看着他笑,偶而还会吐泡泡,用手指戳一戳他的脸颊,他弯起眉眼笑的像个散财童子的样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他的儿子,他喜欢过心疼过的儿子,再深重的恨也抹不去印在心灵上鲜明的记忆,以前是因为忘不掉而加倍的恨,现在却是因为心疼而想加倍的宠了。 只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头狼虽死了,还有几十匹野狼和一头猛虎在,自己又隐隐感觉到妖丹的暴动,他可不敢让莫漓淳留下来冒险,不管儿子死在野兽嘴里还是伤在自己无意识的疯狂之下,心痛的都是自己。 想到此,一咬牙,冷冷嗤了一声,满脸的鄙夷。 “谁关心你了?朕看了你就厌烦,警告你别在这里碍眼,还不快滚!”加重了语气,水月寒话落再不看莫漓淳,他了解莫漓淳的性子,薄凉、淡漠、自尊也自傲,这么重声骂他,保证受不了。 可是这一次水月寒注定要失望了,莫漓淳是薄凉是情感淡漠,这一点和水月寒很像,可越是这样的人,一旦抓住了让自己觉得温暖的东西就越发放不开手,想让莫漓淳在这个时候离开?死都不可能。 更何况,原本以为水月寒完全不在意自己莫漓淳都能跑回来送死了,哪里可能在发现父皇是爱他的之后转身再逃?他还没禽兽不如到那种地步。 于是笑,狠狠抹了把脸上也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痕迹,莫漓淳在水月寒惊讶的目光中笑眯眯跑了过来,“父皇说的是,儿臣这就滚过来了。”吧嗒吧嗒小跑着凑过来不算,大脑袋还一头扎在水月寒的怀里蹭了又蹭,唇角弯弯,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你……什么意思?”这个世界玄幻了吗?水月寒有点反应不能。 “父皇,我爱你。”很爱,简直爱死父皇了,他家父皇大人很别扭呢,在意谁也不喜欢说出来,只靠做的,还得让人费力去猜,不过谁叫自己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父皇的真心。 好幸福~被父皇这么爱着宠着,难怪小五小六那么喜欢腻在父皇身边,他决定了,以后自己也要天天腻着父皇。 水月寒此时有了种自己被雷劈到的感觉,莫漓淳不是第一个对他说爱的男子,却比第一个给他的震撼力还要大,他当然知道莫漓淳的爱和情爱无关,这孩子爱戴他,可能是突然间得到了自己的宠溺有些小激动?表达过于奔放了些。 哭笑不得的叹气,看来骂是骂不走莫漓淳了,那就留下来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也许自己还能撑一段时间,等辰儿带人找过来时应该就没什么危险了。 林忠诚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哪会不了解他?自己说不让人跟着,没了主张的林忠诚准找辰儿求救去了,算算时间,也快找来了吧? “臭小子,不滚就好好干,我们父子齐上阵,不信斗不了区区一头老虎和几匹小小的狼。”笑拍莫漓淳的肩膀,水月寒傲然的扬了扬眉,几头畜牲罢了,能奈他何? “是,父皇。”眼睛里倒映着父皇俊朗的面容,那狂放不羁的风采让莫漓淳豪气顿生,手中匕首横举胸前,不屑的目光挑衅般撇向了磨掌霍霍的老虎和群狼。 来吧,看本皇子怎么一一收拾你们。 事实证明,老虎是受不得激的,特别是受了伤的老虎,这抹眼神才递过去,那边的老虎瞪着眼睛就冲上来了,别看人家只有一条后腿使力,速度依然迅捷无比。 随着老虎的带头,围着头狼的尸体呜呜低叫的其它狼群成员也呲着牙围攻而来,那气势,悚人惊心。 水月寒和莫漓淳背靠着背,你来我往你上我下横、劈、砍、刺竟是合作的相当完美,一点也看不出来两人昨天还是生死仇敌来着。 “父皇小心。”忙碌斩杀中,莫漓淳的眼角扫到水月寒有危险,急喊中弯起后肘狠狠撞向水月寒的腰,下一瞬,暴起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到了莫漓淳跟前…… 等被撞的腰间一软的水月寒抬起头时,残酷的一幕让水月寒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就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莫漓淳正被老虎压在爪下,他不知道莫漓淳是死是活,因为莫漓淳的整个脑袋都被大张着嘴巴的老虎吞进了嘴里,一股股鲜红的血顺着老虎的嘴流到地上,刺眼的寒。 “不要!!”仰天悲啸,青丝飘飞间化为银光闪闪的雪发,瞳孔竖立,与发色一般无二的眼球映着血红色的竖瞳,诡异到让人毛发直起。 恐怖的气息顷刻间威传千里,山里山外所有能感应到威压的动物在此一刻齐齐跪趴下来,头贴着地,浑身发抖。 而隔着好几座山的地方,正带领侍卫们焦急搜寻水月寒踪迹的莫漓辰,被跨下马儿猛然起立掀飞了出去,狼狈摔趴在地上的莫漓辰震惊着回头,惊骇的发现不止是他,几乎骑着马的侍卫们都和他一样,有些倒霉的还被马身压在了身下,眼看着出气多入气少了。 手掌捂住心口,一阵阵心悸让莫漓辰脸色苍白,刚刚那声悲啸……“是父皇!”一定是父皇。 跃起身调头直往发声处跑,身后被摔的七晕八素的侍卫们不敢怠慢,踉踉跄跄跟在莫漓辰身后追,那啸声他们也听到了,虽然不太敢相信这啸声属于水月寒,但想一想跨下跪趴着就是不肯起来的众马匹,大概……这就是龙威? 妖丹暴动,神智全无。 因强烈的刺激而失去清明的水月寒快步走到老虎身旁,探手扣住老虎的尾巴,一个甩动,‘呼~’老虎痛哼着被抡了起来,松手,‘啪’庞大的虎身砸在了碗口粗的大树上,‘咔嚓’大树被砸断,刺耳的声音让痛入心肺的老虎胆颤心惊,它想爬起来,可每一次起立都无功而退,虎眼瞄着将它轻易抡起的男人一步步靠近,呜咽的哀求声低低溢出嘴唇。 听不到,也看不到,水月寒弯腰再次揪住老虎的尾巴又是一抡,这一回不是抡向大树而是群狼。 狼群可能也被水月寒暴虐的样子吓到了,连连后退,呜嗷声声,却阻止不了它们被毁灭的命运。 它们真的怕了,不止怕水月寒的暴虐,更怕水月寒的威压,小小几年的野兽和修行千年的蛇妖对上,只有一个死字。 若是早知道眼前的人类是只千年蛇妖,打死它们,它们也不敢攻击他。 手掌扣着虎尾,起起落落间水月寒一只一只砸死了每一匹狼,老虎早不知道在他砸向第几匹狼时死掉了,柔软的虎毛被鲜血染的鲜红一片,强烈的血腥味丈远就能熏得人做呕。 莫漓淳愣愣然坐在地上,木木的看着眼前似是而非的父皇大人,他不明白,自己只不过进入虎嘴又退出来的瞬间,怎么天就变了?变的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刚,他为了让父皇躲开老虎的撕咬,撞走了父皇却让自己陷入了险地,间不容发时他用匕首横住了老虎的口腔,老虎吃痛并没有真正咬下来,倒是那一口臭气熏得自己头晕。 好不容易缓过气想小心退出虎口,没成想眼前突然一亮,再定睛看时,就是眼前这一幕了。 他的父皇发色变了,瞳孔不止蛇一般竖起还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特别是嘴角那丝笑,邪恶而充满了鬼魅的诱惑,和平时的父皇简直判若两人。 他……真的是父皇吗? 解决了所有麻烦,水月寒悠悠转身,歪头打量了莫漓淳好一会之后,笑意加大,缓缓走了过来。 心颤着向后退,身上力气流失过重,胳膊和腿上大大小小的伤也让莫漓淳的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限制,他这边才挪动三下,那边的水月寒已经直直站到他面前了。 “父皇……”试探着唤了声,直觉告诉他此父皇好像并不是彼父皇,或者说,这个人也是父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理智,神情猛的一顿,也许自己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刚才他虽然困在虎嘴里,但父皇的那一声悲啸还是隐隐的听到了,心因为这个念头又拧了一圈,自己真没用,没帮到父皇多少,却让父皇为了自己神智大失,太不孝了。 弯腰,修长的手指勾起少年白皙的下巴,水月寒单膝跪地,头慢慢低下来,在莫漓淳诧异的回望中深深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需要龙气,本能让他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绕到莫漓淳身后的手掌用力扣住莫漓淳的后脑,舌头伸出,加深了这个对于莫漓淳来说,比看到父皇变身成另一番模样还要震惊得多的吻。 22.父皇…… 啧啧的暧昧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持续响起着,透过银色的月光看向密密的林子,那里,一位银发美颜的男子正半拥着俊美的少年展开火辣辣的热吻,男子表情陶醉,少年却呆呆的像个木偶。 完全不在意莫漓淳此时魂飞天外的震荡心情,水月寒越吻越起劲,最后干脆压倒莫漓淳将手掌探进了莫漓淳的衣襟里。 与身俱龙气的人接触越亲秘他得到的好处就越多,神智全无的水月寒哪里会在意莫漓淳受不受得了?手口并用尺度无下限到若是莫漓淳再没反应,当场就能上演限制级了。 “父皇,快住手。”推拒着在自己身上到处点火的男人,莫漓淳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手足无措。 父皇在吻他?还是舌头伸进来的吻?还有这手,他在摸哪里?这是父亲应该对儿子做的事情吗? 他不小了,宫里十五岁的皇子都能拥有侍寝的女人了,可是因为顾及被父皇抓到训斥的理由,他和母后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安排女人这一说,但该懂的他都懂,这叫调戏,更是乱伦。 “父皇,放开我。”连推了水月寒两下,手腕就被身上的男人扣在一起握住了,费力挣了挣,没挣开,莫漓淳开始欲哭无泪了。 他承认,自己的的确确一直没拿水月寒当父亲看过,在他的眼里,水月寒是他必须打败的强劲对手,也是大陆上众多男人们都不得不仰视的存在,抛开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谈,他同样欣赏水月寒更赞叹着妒忌着他的完美,可这并不等同于,他就想和水月寒发生点什么。 他才刚刚和父皇‘相认’,才刚刚把自己的信任和亲情交出去,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老天就和他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乖,别动。”再一次镇压下莫漓淳的反抗,埋头在少年胸口的男人不轻不重咬了一下粉红色的小小突起,嘴角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抬起头来,水月寒的眼眸闪了闪,一丝丝淡薄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的白雾悄然由空气中飘散开来。 凡是蛇类都天生具有麻醉敌人的能力,更不巧的是,妖丹原本的主人又是个即使在蛇类里也出类拔萃的善淫者,因为善淫,它的妖丹不自觉染上了能迷幻敌人的催情之物,每当妖丹的主人动了欲念,妖丹会自行散发出激发荷尔蒙的气体,就算贞节烈女也能瞬间化为最豪放的荡妇。 于是中招的莫漓淳悲催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不说,脑子里还开始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 “父皇……”嗓子沙哑,莫漓淳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这个看着他的男人好美,美的惊心动魄,雪一样的发映衬着倾城的容颜,本就看着比实际年纪小很多的父皇,此时看来完全就是个才二十出头的美青年。 该死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不急着推开父皇倒欣赏起‘美色’来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认,父皇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真不是白叫的。 以前他虽也听说过父皇的美名,但其一,他恨着父皇,那些无聊的事情听过也就算了,没怎么在意,其二,哪有儿子没事仔细观察父皇美不美有多美的?美能当饭吃吗? 所以直到今天,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一个男人也可以美的这种地步。 更可恨的是,你美也就罢了,怎么可以美的这么有气质?那邪魅的眼神,周身的霸气,不由得呻吟一声,自己好像越想越远了,脑子好晕,这是怎么回事? 趁着莫漓淳恍惚的瞬间,水月寒手指灵巧的解开了莫漓淳腰间的束带,笑看着眼眸渐渐迷漓的少年,俯身,舌头再次与莫漓淳的纠缠在了一起。 此一次的两人都很投入,柔软的舌你推我进吻的难分难舍,直到气喘吁吁了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莫漓淳的脑子更晕了,遍体而生的快感像电流,一波波涌血四肢百骸,曾有的抗拒之心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燥动的热情,想把自己体内所有火焰都喷发出来的莫明的冲动。 呼吸渐粗,舔了舔干干的嘴唇,莫漓淳一个翻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反压在了身下,手指细细描画男人绝美的脸,想把这个男人吞吃入腹的感觉在无形之中强烈到了让人几乎承受不住的地步。 想要……好想要……可是自己要想什么?自己又在做些什么?脑海间隐隐闪过几抹清明却不及心头泛滥成灾的快感,当水月寒的双手一路向下探到了他的‘那里’并握住揉弄时,莫漓淳脑子‘轰’的一声,什么都不记得了。 时间在一分分溜走,两个完全失去理智的人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时间,只是互相纠缠着抚摸着亲吻着,直到其中一人的气息由粗重转为浅弱,直至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时,另一个人才陡的身体一震,停止了下来。 银发如融化的雪由头顶向下垂直变幻,青丝重现的那一刻,水月寒的眼眸也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甩了甩头,愕然般看着晕死过去的莫漓淳,少年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和咬痕触目惊心,还有莫漓淳的‘那里’,大概因为‘吐’了好几回,一丝丝血迹由小孔里流出来,长长的‘身体’可怜巴巴歪在了双腿之间。 抚额,完了,自己貌似和莫漓淳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不死心的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果然,自己身上也没比莫漓淳好多少。 怎么办?他可不想才和儿子和解就又闹得变成仇人,那不如…… 眯了眯眼睛,咬牙强忍着晕眩感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托刚刚和莫漓淳纠缠来纠缠去的福,妖丹乖下来了,他总算能用用修出来的东西,比如说为莫漓淳抹去身上的罪证,还有把因为重伤和龙气流失太多正大步向死神走去的少年拉回来。 做完这一切,水月寒又挣扎着为两人穿好了衣服,自己身上的痕迹倒好说,这种流于表面的东西有个盏茶时间就能自动消失了。 当最后一丝力气成功用出,水月寒仰躺在地上愣愣望天,眼睛眨巴再眨巴,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泄气的闭上眼睛,心头乱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没了身上的痕迹莫漓淳会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梦,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自己好像听到脚步声了,还的人还不少,是辰儿找来了吗? 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他实在太累了,累到连睁开眼睛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苦笑,对不起了辰儿,父皇要先睡一会,有什么事等醒来再说成不? 这样想着,水月寒安然的睡死了过去,却吓坏了急匆匆赶来的莫漓辰。 这是怎样一副震惊的场面?林子里到处是血,成百匹狼一堆堆一处处横躺在四周,最最让人倒吸凉气的是,在野狼的尸体堆里,还有一头斑斓猛虎。 那可是一头成年的雄虎,体积硕大,骨骼健壮,只它一个就不是平常人可以应付的,再加上这一百多匹狼哪个人能活得下来? 心重重揪起来,眼睛直直看着静静躺在一堆尸体里的男子,他的脸色好苍白,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他是受了伤吗?很重?都伤在了哪里?他为什么不出声?也不见动一下?他……怎么了? “父皇……”低低的颤抖的轻唤,像是怕大声了就会吓到水月寒,莫漓辰站在十步远的地方,脚下的步子沉重而艰难,他拿不出力气走过去,因为他怕,怕面对自己无法承受的事实,他会疯的。 跟在莫漓辰身后的众人全体沉默下来,两个人和一百多匹野狼外加一头成年雄虎相斗会有什么结果?他们的帝王再厉害也只是个人罢了,活下来的希望,太渺小了。 久久听不到回答,莫漓辰的心一路冰凉到底,嘴巴张张合合,想再唤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东西卡住了,硬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太子殿下,要奴才去看看吗?”全水月的人都知道太子和皇上的感情十分深厚,特别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上一次太子猎场被刺,皇上抱着太子红了眼眶的一幕差不多他们都看到过,此次将心比心,自然能理解太子的惶恐和不安。 不忍心刺激太子,他们愿意出头为太子分担些痛苦,哪怕强出头的后果可能是太子暴怒一剑斩杀,可身为奴才尽了自己的本份,死也值得了。 深吸气,莫漓辰摆了摆手,“都站在这里别动,孤,自己过去。” 一步,一步,脚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在夜色里清晰可闻,染了血的叶片将鲜血浸在莫漓辰的鞋子上,看着这遍地的红,每走一步,莫漓辰都寒冷一分。 这里有哪一处的血是属于父皇的?不知道,才更痛心。 走的近了,水月寒身上的伤口映入眼帘,瞳孔急速缩了缩,紧紧握着拳头,莫漓辰坚持着走过去,直到站在水月寒身边才愣愣然顿住脚步。 “父皇……”嗓子在顷刻间变的沙哑刺耳,却不难听出语气里的轻柔,缓缓蹲下身体,慢慢伸出手探向水月寒的鼻子下方。 远处看着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理智明明告诉他们,皇上不可能还活着,可心底还是隐隐的升起一个念头,他们帝王的身上曾经发生过那么多奇迹,为何不能再多一个? 身体僵直,莫漓辰呆呆愣了好许,探向水月寒鼻子的手才又木木的移向了水月寒的胸口。 不忍目睹,众侍卫齐齐低头,皇上……死了,太子不肯接受事实,没了呼吸竟然还想去摸心跳,呼吸都停了心怎么可能还会跳动? 手掌盖在水月寒的心口上,掌心里一下一下强劲的跳动声一点一滴驱走了莫漓辰心中的寒意,滚滚热流如春回大地,带起了百花齐放的盛事。 “父皇……”眼泪无声而落,俯身将睡着的男人紧紧拥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莫漓辰顾不得有多少人在看,放纵自己沉浸在一方天地里,哭着却更幸福着。 听着莫漓辰的哭声,众低头的侍卫们心头一震,脸色惨白。 皇上果然去了,他们水月国的帝王抛弃了他的子民们归天了,于是一同跪倒,头点地失声痛哭。 他们哭的不止是皇上还有自己,没有保护好皇上是他们的罪,而以太子爱戴皇上的情形来看,死的也许不止是他们自己,还有无数的家人。 侍卫们这一哭,倒把莫漓辰哭清醒了,扭头奇怪的看着一个个像是死了爹妈的众侍卫们,好一会才哭笑不得的喝骂道:“都哭什么哭?快去找些粗壮的树枝来,孤要带父皇回营帐,父皇和四弟都受了伤,必须得马上治疗。” 哭声诡异的一顿,下一刻狂喜溢心头。 皇上没死?太好了!! 谢天谢地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也不用死了,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水,众侍卫们颠儿颠儿的找树枝去了。 等众人抬着水月寒和莫漓淳回了营帐之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分别为两人包扎伤口,丫头们给两人擦身换衣服,忙了好一通才安稳下来。 打发了太医去外面守着,莫漓辰坐在水月寒的床边,两手合握着水月寒的手轻轻在脸颊边蹭。 直到现在他还在后怕着,一百多匹狼,一只猛虎,父皇身边只有莫漓淳一个人,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眼睛看向父皇胸前的绷带,那些掩在绷带下的伤口有的是咬出来的有的是用爪子抓出来的,还有父皇的大腿处,那么大的伤,一定很痛吧? “父皇……父皇……”轻轻的呢喃,别再让儿臣这样担心了好吗?你可知道今天看到你无声无息躺在狼尸中间时,儿臣差一点崩溃掉,再来一次儿臣真的会疯的,真的会的…… “太子哥哥,父皇怎么样了?”伴着说话声,莫漓轩和莫漓辕并肩走了进来,他们刚刚也被吓到了,不来看看父皇心里总是放不下。 在他们的印象里,父皇从没有如此虚弱过,那脸色,看了就让人心疼。 “你们怎么来了?父皇没事,太医说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还好没伤在要害,多养些时日就会好的。”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对了,吩咐去抬尸的人回来了吗?”伤了他的父皇,以为死掉就没事了吗?当然不可能。 莫漓轩和莫漓辕一脑门子黑线,抬尸?这话说的太阴森了,太子哥哥,麻烦你改个说法成不? “二哥去了好一会,应该快回来了,太子哥哥,你想把那些野狼尸体怎么处理?”莫漓轩很好奇的问,一旁的莫漓辕也竖起了耳朵。 淡淡看一眼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弟弟,莫漓辰难得的露出了咬牙切齿相当不华丽的表情,恶狠狠的道:“烧、烤、炸、焖。” 莫漓轩和莫漓辕抖~两人很想抱在一起取暖,太子哥哥不像在说狼,倒像是想把他们一起煮了。 对视一眼,咱们还是撤吧,太子哥哥今天有点不太正常,敬而远之才是王道。 “臣弟出去看看二哥回来没有,父皇就烦劳太子哥哥守护了,那个……臣弟等告退。”干笑着,两人点了下头转身就逃了,那速度,一个字,快。 任两个弟弟逃得远远的,莫漓辰望着门口久久才叹了口气重新坐到水月寒床边。 他知道弟弟们在想什么,也明白他们不理解自己过激的举动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没看到父皇当时的样子。 被抬回来的父皇有太医治疗,身上又没有大伤,弟弟们没了担扰剩下的自然都是崇拜,二比一百野狼加一头猛虎,还完胜,也难怪他们连走路都飘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怕是这营地里的人都被狠狠震撼了一把吧?父皇也真是的,本来就够出名了,这回还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惦记上父皇了,他到底要给自己找多少情敌才甘心啊? “太子殿下,二皇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起身为心上人掖了掖被角,又偷偷亲了亲心上人的唇角,莫漓辰背着手出去了。 来到账外时,空旷的草地上已经摆好了一匹匹野狼的尸体,十匹为一排,一排排数过去,足足十一排半,四周看热闹的人眼睛差点瞪出来,这可是一百一十五匹狼,而当硕大的老虎被抬上来时,众人连惊呼声都没有了。 那是老虎?应该……是吧? 为什么要说应该呢?这要从老虎那悲催的脑袋瓜子说起,而为什么要说脑袋瓜子悲催呢?呃……难道好好的脑袋变成了扁扁软软的不规则片状物体不悲催吗? 老人们常夸结实的孩子说‘这孩子虎头虎脑长的真好’,这证明虎头还是圆圆的好不是?而眼前这颗虎头,惨不忍睹。 于是众人呆掉了,迷茫了,这可怜的老虎到底是怎么被自家帝王打成这样的?难道生前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想到自家帝王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成拳淡然的挥来挥去将老虎头一点一点打成泥…… 风中凌乱了,这画面不止不真实,也太惊悚了吧?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家帝王,威武~ 23.梦耶非耶 头枕着微微刺人的草地,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压向自己,抬起下巴,嘴唇与男人的唇抵死缠绵,两人的舌头你来我往勾勾绕绕,连呼吸似乎都灼热起来。 ‘唔~’低哼,耳畔传来了诱人的呻吟声,邪邪挑起眉,他喜欢男人因为自己的抚摸而吟唱,手掌继续在男人结实的身体上游走,一点点摸向了下方…… “淳儿……”低喃声沙哑而性感,激的他心神起起伏伏荡漾不断,一个翻身将男人死死压在身下,嘴唇不曾离开男人的嘴唇,指掌用力,‘嘶~’衣襟被撕开,男人泛着莹光的身体完完全全暴露在了眼前。 醉眼迷漓的看着男人妩媚的姿态,他那么温顺的躺着,乖乖展开身体任自己细细去抚摸去品尝,无声的在说,你怎样对我都可以。 热血瞬间涌上脑子,俯身,嘴巴着迷般一点点啃咬着男人的脖子、肩膀、锁骨、胸口,每一样都不放过,直到将男人身上与自己相同的地方含进嘴里,大力的吸。 “啊~淳儿……父皇……受不了了。” 激荡的心陡的一震,茫然松开嘴巴,呆呆看着被自己折腾的气喘吁吁的男人,这个大张着腿无助的轻颤眼帘的男子,竟然是自己的父皇吗? 仔细看着他的脸,刚刚还被一团雾气包围的眉眼此时却无比清晰起来,他真的是父皇,他竟然真的是父皇! 而自己在做什么?他竟然把父皇压倒了扒光了还亲吻他的那里! “啊~~”惊叫着坐起来,莫漓淳满头大汗的喘粗气,耳边惊呼声扰得他下意识扭头,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正坐在床上,而且受了伤。 受伤?眨巴眼睛回想,这一想脸色就成了调色板,什么颜色都能有幸上来溜一圈。 他想起了和父皇的谈心,解开了两人十几年的误会。 也想起了自己和父皇吵架时的口不择言,还好父皇气量大,没怪罪他。 更想起了父皇让他求生时他的误解和鄙夷,羞得他满面通红,好在后来又想起了自己正确的选择,回去和父皇同生共死,笑,这是自己这一辈子里最正确的抉择了。 最后的最后,莫漓淳终于想起了那个让他惊恐、不安、心跳加速、更情不自禁的乱伦事件。 他和他的父皇吻到了一起,就和刚刚的梦里一样,他们亲吻、抚摸、在彼此的身上留下了只属于对方的印迹,自己还在父皇的手里快乐了一次又一次,父皇也在自己的嘴巴里快乐过一次,那时父皇的呻吟…… 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使劲晃头,这是不对的,自己和父皇是父子,怎么可以罔顾人伦? “四皇子,您怎么了?可是头晕?” 轻脆的女声让莫漓淳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些,眯着眼睛抬头,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俏生生站在不远处,这人他不认得,想来应该是临时派过来照顾他的吧? 等等,照顾?自己身上明明什么都没穿,那身上的痕迹…… 想到可能的后果,莫漓淳手脚冰凉,抿着唇一点点低下了头,然后就,愣住了。 光ll的身上的确什么都没穿,只有一圈圈纱布绕过了身体显得有些刺眼,可吻痕呢?咬痕呢?被父皇抓出来的指甲印呢?怎么都没有了? 被搅的心神大乱的莫漓淳也忘了身边有人,掀开被子又不死心的看向了下半身,腿上脚上的伤口都在,只除了让他最在意的暧昧痕迹,竟是一丝都没找到。 莫漓淳傻了,他不信那么多的咬伤和抓伤会说消失就消失掉,于是再次抬头,急急的问着脸色羞红的少女,“说,我睡了多长时间?” “一……一天。”努力低着头,小丫头回答的断断续续,声音小的像蚊子。 才一天?看看外面的天色,正当午时,也就是说他和父皇昨天才出的事,那身上怎么会没有吻痕? “谁给本皇子擦的身?”也不知道为什么,莫漓淳就是执着的想证明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是奴婢。”小丫头不好意思的又将头垂的更低了些,她可是把四皇子的身体从上擦到下,一点都没马虎,也不敢马虎。 “你就没发现点什么?”紧紧盯着小丫头的后脑勺,没办法,这丫头脑袋低的太狠了,根本就看不到脸。 “什么?”没听明白,以为自己弄丢了皇子贴身的东西,小丫头急了,抬起头泪眼汪汪的吸鼻子,“四皇子,奴婢给您擦身的时候您身上什么都没有,若是您丢了什么,绝不是奴婢拿的,请四皇子明鉴。”说到最后,干脆跪了下来,拿主子的东西,她可担不起这罪名。 一听小丫头这话,莫漓淳沉默了,她什么都没看到,换言之就是自己身上除了伤口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那么真实的事情难道只是梦吗? 梦? 也许……真的是场梦吧? 梦里的父皇一头华发邪肆狂狷,他还武力惊人,单手就能揪起老虎将一匹匹野狼砸成肉酱,他不顾伦常强横的吻了自己,而自己也对他入了迷…… 那都是梦,不真实的梦,苦笑,大概自己从被老虎吞头之后就晕过去了吧?后面的可能是幻想,一如刚刚那样,过于逼真却不现实的幻觉。 想到此,松了一大口气,说到底他还是没办法轻易接受父与子的乱伦之情的,将一切都归结于梦,倒是个不错的结果,只是为何心底最深处会升起抹淡淡的怅然? 不敢再想,收回飘飞的心神看向地上委屈跪着的少女,“起来吧,你是谁派来的?叫什么名字?还有,你可知道父皇怎么样了?” 顺着莫漓淳的话起身,小丫头恭恭敬敬垂着眼帘,“奴婢采兰,是太子殿下派来服侍皇子的,皇上的伤太医说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太医们向来是无病说三分,特别是对他们这些主子们,小病也要调理些日子,既然他们说没有大碍,那父皇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直到此时,莫漓淳才真正开心的笑起来,他和父皇以两人之力斩杀了那么多匹狼,这战绩一定羡慕死其他人了吧? “去,给本皇子拿件衣服来,本皇子要探望父皇。”坐不住了,他想和父皇分享一下劫后余生的喜悦,只一个人回忆根本就兴奋不起来。 “可是四皇子您才刚醒,太医说……” “好了。”挥手打断小丫头的话,“让你去就去。”淡淡一抹眼神甩过去,成功让采兰闭上了嘴巴。 以前,他为了自保不得不收敛锋芒,为人处事能低调就低调,根本摆不出皇子的架子,对下人更是能无视就无视个彻底,只要别来烦他,拿不拿他当主子都成,反正那些人就是自己指派也指派不动,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只是个随时都能被打入冷宫的废物,比有品级的奴才都不如。 偶而有几个心灵手巧会侍候人的,又多是各方派来的奸细,再不受宠自己也是中宫嫡子,别人不放心自然要看着点了。 这样压抑来压抑去的,弄得自己都快被憋疯了,性子也阴沉下来,母后劝慰了好几次也不见好转,他真怕再过几年之后自己真的变态了会误伤了母后。 好在生活有了转机,和父皇说开一切之后,身上的大包袱放下了,心里那口憋了十几年的气也在撕杀的时候散了个干净,再看风景时,竟一叶一木都是如斯的美丽。 从此以后,他只愿能用所学为父皇分忧解难,不求名也不求利,只当个逍遥贤王就好。 当然,他也知道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不一定也美好,可好在父皇春秋正胜,下一任皇帝不知道哪年哪月才会登基,就算父皇早早退位了,若是自己当真没有争位的心思,看在多年兄弟的情份上,太子也许不会和自己记较,大不了等太子登基之后自己就讨个偏远的地方为领地,穷过也安然不是? 这么一想,莫漓淳慢慢鼓起了包子脸。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以前想不通?好像脑子里被谁下了魔咒,一门心思就想着兄弟父亲都恨不得自己去死,自己若是不和他们死磕或诈死离宫就没有活路了。 望天,这也是病吧? 摇摇头,既然想通了那就做回本来的自己吧,假面具戴了这么久,是到了该摘下来的时候了。 起身,任采兰侍候着穿好衣服,拒绝了小丫头想搀扶的举动,不满的扬起眉稍,这点子伤又不是缺胳膊断腿,至于拿他当重病号看待吗? 瞪了眼不开事的丫头,笑着转身,一路往皇账而去。 这一路上几乎所有看到他的人都目瞪口呆的,好笑的回视他们傻傻的样子,嘴角边的笑意越发浓了些。 自己不就是笑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发呆什么发呆?少见多怪。 “四哥,你醒了?” 远远的,两个英俊的少年迎面走来,笑着迎上去,大手摸上莫漓轩的头,转而又在莫漓辕的头顶蹂躏了下,这才半眯着眼睛开口,“嗯,醒了,四哥要去看望父皇,你们玩去吧。” 挥挥手,没再理会两根新鲜出炉的木雕,莫漓淳脚步轻快的晃悠走了。 身后,好一会莫漓轩和莫漓辕才从木雕形态中清醒过来,愣愣对视,毛骨悚然,自己竟然被四哥‘非礼’了?! “那个……小六,你说四哥是不是被狼群吓傻了?”那么温如玉润似风的微笑是属于三哥的,忒不适合老四了。 但话说回来,三哥莫漓澈好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父皇对三哥的态度也很奇怪,比对四哥还狠。 “我觉得四哥不是被狼群吓傻了,而是被老虎撞成白痴了,记得那头脑袋扁扁的老虎吗?大概就是四哥作的孽。”连老虎的头都那样了,莫漓淳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一定是莫漓淳不正常了,统一了观点之后,两人终于心里平衡不少。 这边,莫漓淳晃荡着来到了水月寒的营账区,守在外围的侍卫们很是为难的看着莫漓淳,拿不准主意让不让他进去。 若是放在以前,他们早开口直接赶人了,但今时不同往日,莫漓淳可是和皇上同生共死过,天知道皇上会不会还像以前那么冷待他,若是不小心得罪了新贵,他们可担待不起。 “要不四皇子先等一等,容小的进去禀报一声?”这个禀报的人选当然不会是皇上,只能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林忠诚了。 理解的点头,“麻烦了。”看着侍卫转身而去,莫漓淳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也可以说,他早就习惯了,习惯其他皇子和自己的待遇不同。 太子、二哥、小五小六都可以不报而进,只有自己和三哥不行,这两年来因为父皇态度的转变,自己不堪的处境更甚,别说拦着他,有的奴才看到他连礼都不行,全当他是空气。 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都是些小人罢了,被父皇冷待时他们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等自己受宠了,第一批来巴结的人也准是他们,与他们生气,不值当。 没等多长时间,林忠诚就由里面出来了,先是给莫漓淳行了个礼,后才笑引着莫漓淳往皇账走去。 “皇主子今早醒来时还念叨四皇子来着,奴才就说四皇子醒来一准会先来探望皇主子,这不?想着您就来了。” “父皇醒了?”眼睛一亮,莫漓淳下意识加快了步子。 “哎哟四皇子您慢点,仔细着伤。”边叫边抬手招了个小太监过来,“快扶着点四皇子,小心别碰到皇子的伤口。” 林忠诚是谁?最了解皇上的人,昨天晚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皇主子又为什么单独带走了四皇子,这些他都不知道,可他知道一点,早上皇主子醒来提到四皇子时,眼睛里的关切和宠溺很深很浓,还有一些紧张,这才是让林忠诚最惊心的东西。 紧张这种情绪很少出现在皇主子身上,上一次太子殿下遇刺皇主子紧张了,结果闹出那么大动静,这一回皇主子又紧张起了四皇子,那是不是说明,四皇子要翻身了? 如此一来,对待四皇子的态度自然要有所改变,当然他对四皇子热情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在皇主子陷入危险里时是四皇子陪在了皇主子身边,这份情,身为皇主子奴才的他,永远都会记着! “林公公请留步。”两人正往里走,由外头跑过来个侍卫,陪着笑给林忠诚行了个大礼。 “杂家可不敢当你的礼。”笑着将侍卫拉起来,“你有事?” “是,刚太子殿下吩咐小的把虎皮扒下来,可是……”搓了搓手,侍卫苦起了眉头,“那虎头的骨头都碎成了许多小块,还有好些嵌在皮肉里,若是拔的不小心虎头处就毁了,小的不敢去殿下那求情,林公公帮小的说点好话成不?小的一定记公公一份大情。” “你还要杂家的人情?朗九,太子殿下宠你满极天殿的人都知道,少来哄杂家。” “哪有,小的就是一小小的侍卫罢了,怎么敢和您老人家比?” “自谦了吧朗九?自打上次你护太子有功之后,可是连皇上都高看你一眼的,想求情自己去,杂家不给你擦屁股。” “别啊公公,小的知道您最疼我了……” 站在一边的莫漓淳在听到那朗九说虎头碎成了许多小块之后就蒙了,剩下的话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啥印象也没有。 虎头?碎块?脑子里闪过风华无限也妖孽惑人的男人,难道……自己和父皇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梦?! 24.弯了 水月寒也算是百密一疏了,这么大个破绽摆到明面上,莫漓淳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子事了。 不过也不能怪水月寒,他是有心无力,以当时的情形,他能想到把莫漓淳身上的痕迹都去了就算不错了,剩下的嘛…… 他又不是神,哪里知道太子会因为恼恨而把老虎抬回来,从而让莫漓淳看出了端倪? “好了好了,杂家去给你说说,你在这等着。”被缠的没办法,林忠诚瞪了眼笑的春光灿烂的朗九,无可奈何的领了他的请求。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朗九如此纵容,堂堂太监总管任他想求就求还死皮赖脸的也不生气,其根本原因在朗九自己身上。 上次太子遇刺,杀的身边就剩下了一个侍卫,那人正是朗九,后来朗九就被太子提拔成了近侍,皇上赏一品带刀侍卫衔,领双俸禄。 朗九才十七岁已是不大不小的红人了,这小子只要好好干,何愁将来没有大出息?毕竟太子总有一天会成为皇帝,那么朗九自然也能一飞冲天,趁着现在有能力时多多与之结些善缘,对别人对自己都有好处。 就算朗九将来飞不了天,自己也没啥损失,不过是白费些功夫罢了。 “公公大义,朗九在此先谢过了。”说着又是一个大礼,笑嘻嘻的抬起头,这一抬头,朗九才看清林忠诚的身旁还站着个人,脸色当时就变了。 “奴才给四皇子请安,刚刚奴才心急,没看到您,请四皇子责罚。”垂着头,这回不敢再耍宝直接就跪地上了,他是真没看到四皇子,怎么办?自己死定了,在皇帐之前无视皇子,就是四皇子不责罚他,皇上也饶不了他。 “起来吧,本皇子还没那么小气。”轻笑着开口,莫漓淳自然是认得朗九的。 这人不止是太子身前的红人,在父皇那里也混了个脸熟,而朗九的性子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办差的时候还算精明可平常的时候却迷糊的让人发笑。 因为这,太子不知道训斥了他多少回,可跟前应的好好的转身又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了,但难得的是,这小子品性不错,不捧高也不踩低,恪守本份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大概这才是太子一直宠他的真正原因吧? “这个……”没敢马上站起来,朗九微微抬头,偷偷打量了眼莫漓淳,见他眼眸含笑并无生气的样子,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奴才谢过四皇子。”边说边站了起来。 “你刚刚说扒虎皮?那老虎的头很难扒吗?”被打成泥的虎头自然难扒,只是莫漓淳不敢肯定此虎头是不是就是‘梦里’的彼虎头。 耳边一静,朗九很奇怪的看着莫漓淳,不止朗九,但凡听到莫漓淳问话的侍卫包括林忠诚都一个表情,看的莫漓淳怪不自在的。 不由的摸了摸鼻子,自己问的……很不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那些尸体都是昨天晚上莫漓淳和水月寒一起打死的,老虎头变成那个样子莫漓淳怎么会不知道?除非……在老虎还没被打死的时候莫漓淳就晕过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场内众人脸上的表情更精彩了,以前只认为老虎是皇上和四皇子合力打死的,难道他们想歪了?那头可怜的老虎其实是皇上独自一人打成泥的? 张大了嘴巴发呆,他们终于承认了,自家帝王……不是人啊嗷~~ “四弟?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父皇正等着你进去呢。”由皇帐里走出来的莫漓辰疑惑的看了眼四周,众人或僵或木的表情让莫漓辰一连挑了好几下眉头,这是……怎么了? “劳烦太子哥哥了,臣弟这就进去。”拱了拱手,莫漓淳的一声太子哥哥唤的自然而亲切,这一明显的改变让众人又是一阵阵愕然。 莫漓辰更甚,凝目细看站在对面的少年,少年眉眼间坦荡荡的直白和浓浓的暖意让莫漓辰不自觉也柔和了唇角。 说到底,他们都是一家人,这几年和莫漓枫还有小五小六混得熟稔之后,对于莫漓淳和莫漓澈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无视了,两个弟弟吃的苦遭的罪他都知道,却碍于父皇对两人的态度,他才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总而言之一句话,父皇喜欢的他都爱,父皇讨厌的他都恨,没有理由,不讲道理,他就是这样的人。 反正只要父皇不喜欢他们,就一定是他们做错了,而身为父皇绝对拥护者的自己,还理他们做甚? 不过以后看来不能再这样了,父皇明显关注起了莫漓淳,还有那么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两人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莫漓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最起码对自己来说相当重要。 眯眼睛,要不要想办法问一问莫漓淳?嗯……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脑中思绪不断,面上却半点也没显现出来,莫漓辰笑着抬了抬手,语气亲和的恰到好处,“四弟不用多礼,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转头又对着站在林忠诚身边的朗九挑起眉,“臭小子,给孤滚过来。” 扁嘴,这是朗九每次惹到莫漓辰之后的第一个动作,他自己不知道别人却看的清明,于是个个脸上似笑非笑,注视朗九的目光那叫一个统一和谐。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狗腿的凑过去先行一大礼,垂眉低眼,可怜巴巴,只这一开口,场内就响起了两声闷笑。 莫漓辰也是哭笑不得的,他就不明白了,怎么什么事情一和朗九扯上边就能带上十足的笑感呢? “孤听说你想让林公公帮你点小忙?”小忙两字咬的略微重了点,惹得跪在地上的朗九小身板一抖,隐隐的似乎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顷刻间,闷笑又多了几声。 “朗九可是认为孤给你的差事不太好?那要不要孤换个差事给你?” ‘唰’抬起头,速度快的让人担心会不会折到脖子,朗九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莫漓辰,“殿下真的能给奴才换?”太好了,终于不用对着泥状的老虎头发呆了。 寂静,接着咳嗽声此起彼伏钻进耳朵,那都是憋笑憋的呛到了,笑话太子众人不敢,只能使劲的咳。 脸色微黑的莫漓辰咬着牙走到朗九身边,弯腰,阴森森的问,“你真的要换?嗯?”那声嗯,尾音儿挑的高高的,威胁力十足。 终于知道自己听叉了,朗九亮晶晶的眼睛瞬间转变成了骤然失去父母双亲的悲苦娃子才能闪现出来的黯然情绪,眨巴眨巴一个劲的朝着莫漓辰甩无辜小眼神。 “奴才错了。”经验告诉他,不管懂不懂错在哪里只要先认错就是正确的,态度要端正,语气要真诚,这两年他认错的技能在极天殿里无出其右谁敢争锋? 眉心跳了跳,莫漓辰觉得自己根本是在自找罪受,心里有火朝谁发不好要朝着这么个四六不通的东西发?看看?没发出去反倒差点把自己憋死吧? “四弟进去吧,孤还有事,先走了。”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与莫漓淳话别,莫漓辰转头再看朗九时,脸拉的老长,“起来,跟孤走。”一甩袖子直往门外而去。 后面的朗九苦着脸起身,先朝着莫漓淳行礼又朝着林忠诚点头,这才低着脑袋出去了,那背影,两个字,萧瑟。 于是留下又一阵闷笑声…… 掀起帘子任小太监扶着走进皇帐,只一眼莫漓淳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水月寒。 看样子父皇伤的果然不重,都能看折子了,想来恢复的也很好。 听到声音,水月寒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头,几许幽光在眼眸深处闪过,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扣住了锦被,“淳儿来了?身上的伤口可还疼?” “儿臣给父皇请安。”腹部有伤,莫漓淳也没矫情,只是嘴上见了礼身子并没有动,“劳父皇挂心,儿臣好多了。”说着话,小太监脚下不停,扶着莫漓淳轻轻坐在了床榻边的矮墩上。 离得近了,莫漓淳下意识绷了绷身子,脑子里有关于昨天的事情一遍遍回放,每放一遍,血液就热上三分。 低头,垂下眼帘尴尬的看着地面,隐隐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很危险,可奈何他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思维,怕被父皇看出什么,紧张的身子绷的更僵了。 水月寒是什么人?早在莫漓淳垂下眼帘之时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补救的措施大概并没有骗过莫漓淳。 不过好在没有证据,莫漓淳再怀疑也只能是怀疑罢了,这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深吸气稳住心神,只当没看到莫漓淳的尴尬,水月寒态度自然的笑着,“受伤了就好好养着,别仗着年轻不顾及身体,你若喜欢狩猎明年父皇还带你来,但亏了身子可不行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乖乖点头,莫漓淳的心却不似表面上的平静。 为什么父皇的脸上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为什么父皇的语气还可以如此自然?他不尴尬吗?他不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很不应该吗?他……怎么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该不会是自己理解错了吧?那虎头自己又没看到,怎么就能认定不是梦呢? “淳儿?” “啊?”茫茫然抬头,想事情想的太认真,自己竟没听到父皇都说了些什么。 “父皇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早些回去歇着吧,等伤好了回宫时父皇再给你行赏,林忠诚,你亲自送淳儿回去。”叫过一旁的林忠诚,水月寒也不管莫漓淳愿不愿意,硬逼着他离开了。 直到莫漓淳走的没了影子,水月寒脸上的笑才一点点收起来,“派个人将那头猛虎分了,送给文武百官尝尝鲜,再传话下去,就说朕吩咐的,不准再提虎头的事情。” “是。”空荡荡的地方响起声低低的回答,轻风飘过,一切再次回归于平静。 等到了晚上,当莫漓淳看着一小锅香喷喷的炖虎肉时,脸色变的很僵,老虎都给炖了还看什么虎头?那自己的猜测是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证实了? 这到底是天意弄人?还是父皇有意毁灭证据?他不知道,也没法知道,憋的他一口气将虎肉全吃了,想当然的,肚皮撑到了,难受了一晚上才好。 莫漓淳的囧事水月寒听到后只是轻轻一笑,后来莫漓淳来给水月寒请安时也曾连番试探过,却都被水月寒巧妙的挡了回去,问别人也没问出有用的消息来,渐渐的莫漓淳也就不再打听了,可每天早上起来时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身形更是瘦了一大圈。 这也怨不得莫漓淳放不开,试想想,每天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自家父皇光着身子动作勾人的瞟着你,还主动走过来亲你抚摸你无所不用其极的挑逗你,是你你能受得了不? 在梦里,他和父皇抵死缠绵,把什么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回味无穷之余醒来却只能当个乖乖儿子,这种颠来倒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不疯掉就算万幸了,只是瘦一大圈真不算啥。 所以,前世的莫漓淳怎么变态的不好说,但今生的莫漓淳的的确确是被水月寒给掰弯的,这也叫天意吗? 今年的狩猎因为皇上受了伤,气氛并不怎么热烈,能打猎的不想乱显摆,再显摆也没皇上的战功高,显摆也是丢人,不能打猎的,比如说那些被拉来让长公主相看的英俊小伙子们倒是心情欢乐了。 没事摔个跤骞个马,一群人在阳光下尽情挥洒汗水的样子,让好些上了年纪的人都大叹青春啊青春~ 第五天时,皇城来了信,说是金耀国的使团就要到了,水月寒听报后大手一挥,回宫,众人浩浩荡荡开始返程。 与来时不一样,返程时水月寒的辇驾上多了个莫漓淳,两人都是伤号也算做个伴,这原本没什么,可在有心人眼里却带着不一样的味道。 莫漓淳是中宫嫡子,是有很大优势争皇位的人选,以前皇上厌弃他还好,如今显明宠着是不是说明……未来不一定谁是君? 当然,想归想,真做出点什么动作的却一个都没有,早在来时皇上就曾表明过,水月,只有一个储君,莫漓淳就算真的重获皇宠毕竟根基还尚浅,就是想站到他那边也急不来。 各怀心思,一行人快马回了皇城。 外城的宫门前迎接人等早已排好,站在头一处的正是病才刚刚好转的莫漓澈,只见他一身华服包裹着修长的身体,墨发散在脑后,点点喜悦的笑意浸染着好看的唇角,举手投足风华如斯。 “儿臣,恭迎父皇回宫。” 25.圈后 辰光殿 皇后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身后侍奉的人个个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娘娘,您尽管放宽心的坐着,四皇子好着呢,早就没事了。”将温度刚刚好的茶放到桌子上,皇后身边的老人刘嬷嬷边说边扶着皇后坐在了椅子上,她了解皇后的心情,四皇子受伤早在几天前她们就知道了,和虎狼拼杀,哪里能讨得好去? 不过好在四皇子福大命大,不止绝处逢生,听说还让皇上对四皇子另眼相看了,这就叫因祸得福吧? “刘嬷嬷,本宫知道急也无用,可那是本宫唯一的儿子,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本宫却不能第一时间去看他,本宫……”说到后来已是带上了哽咽之声,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掩在眼帘上,皇后哽咽了半晌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好恨,恨皇帝的无情,恨皇家的冷漠,更恨老天的不公。 尤记得当年将要成为他的女人之时,自己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一晚上也没合过眼,她爱慕水月寒,不止因为他是她的夫,更因为水月寒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年她去庙里上香,不想遇到了暴雨,马车归途中翻了车,身边的丫头被直接甩在了车外当场就死了,车夫也不知去向,被马车压住腿的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以为自己会死,死在暴风雨之中。 可是老天并没有收走她的性命,反倒送来了改变她一生的男人。 狼狈趴在雨水里的她仰看着风雨中走来的少年,他俊美的脸庞被暴雨中的薄雾映衬的如嫡仙般迷人,一双墨一样的眼眸淡淡俯视着她,如幻似真的场景让她差一点忘记了身上的狼狈,只是呆呆傻傻的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从不知道原来男人也可以美到这种地步,与他相比,自己一定难看死了吧?想着低下头,羞愧和难堪让她鼻子发酸,险些落下泪来。 正在她眼眶发红时,身上却陡的一暖,愣愣挑起眼帘,少年脱下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几乎是一瞬间,暖意由身上传达进心里,奇迹般的驱走了她所有的痛苦和难堪。 任他抱着回了府,没等她问清他的名字他就离开了,同时也带走了她的一颗芳心,让她在每一个日日夜夜里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直到一年之后选秀,她在宫里震惊的发现那个救了自己的恩人兼心上人竟然是当今圣上,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本来只是抱着可有可无心态的她奋发图强,以着高人一等的家势和出众的品貌成功入选,成为了他众多的妃嫔之一。 第一次侍寝之时,她紧张的看都不敢看他,当他进入自己时,那种痛并幸福的感觉仿如昨昔,她不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那天的自己太狼狈太难堪,他不记得也好,只要自己记得他深爱着他就足够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连爱也不让自己如愿?他没有心,对皇后是敬,对其她妃嫔是宠,唯独没有真心相许的爱情,连喜欢,都是浅浅的。 更可恨的是,也许自己的心思被他看透了,他开始冷落她,封锁了所有她表达爱意的机会,更在一次自己拼死犯上只求一句喜欢不喜欢的话时,冷冷扔下句无聊就离开了。 无聊?竟然是无聊,他认为她的爱是无聊的?! 这样的评价对她的打击太重了,当晚她就病倒了,病的很重,她再一次以为自己会死掉,可讽刺的是自己却活了下来。 活下来的她从此歇了爱水月寒的心思,那个男人不懂爱,也不需要爱,他要的是后宫女人的贤慧大度,要的是众皇子的平安。 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的过去,她由妃升为贵妃,由贵妃又升为皇后,心中没了爱果然事事都顺心,水月寒放心的将后宫交给她打理,也不再故意冷待她让她没脸。 直到淳儿三岁那年,自己再次被妒恨充晕了头脑,对莫漓辰出手,恶梦才又一次降临。 不甘心,她为什么不能恨?自己的淳儿比莫漓辰差什么?水月寒可以那么宠着莫漓辰,却对自己的淳儿不冷不热,自己是皇后,淳儿是嫡子,他们才是这后宫里最重要的存在,元皇后抢了水月寒心中最特别的一块地方也就罢了,凭什么莫漓辰也要抢走水月寒心中另一处特殊的位置? 恨,让她没了理智,也忘记了水月寒的手段,怒急的水月寒没罚她,却把怒火撒在了淳儿的身上。 他果然够狠,淳儿的每一跪每一拜都像是一记记重重的光耳甩在她的脸上,由四面八方涌来的嘲讽目光和淳儿惨白的脸色更让她痛不欲生,抱着淳儿小小的身子,她终于怕了,这次只是水月寒的警告,那下一次呢?他会不会真的要了淳儿的命? 好痛恨自己,为何直到此时才真正放下来?以前是爱而不得的妒忌,后来是恨屋及乌的算计,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又怨得了谁?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 耳边清朗的声音惊醒了思绪飘飞的皇后,急急抬眼,英俊的少年正望着她淡淡的笑着,眉宇间少了抑郁和黯然多了几分飞扬的神采。 “淳儿?”惊喜的拉过儿子凑到跟前,皇后细细抚摸着莫漓淳的脸颊,“瘦了,可是伤口没好不舒服的关系?” “没有,儿臣很好,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母后不用担心。”他就知道母后不放心,这才一回宫就跑过来请安了。 “对了淳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不怕皇上……” “父皇不会怪罪我的。”先一步打断皇后的话,莫漓淳不太高兴的拧了拧眉,“母后,他是儿臣的父皇,永远都不会伤害儿臣的人。” 他了解父皇,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以前因为什么而恨他不想再深究,毕竟这里面母后占了很大原因,他只希望以后母后能像自己这般相信父皇,别再自己为难自己了。 十几年来,父皇除了冷待他们也不曾把他们怎么样,母后就是太小心,太紧张了,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让她心神大乱,这是病,心病,一如前几天的自己,如今想通了放下了才知道,日子过的好不好不在于别人,而是取决于自己的心够不够强大,有没有能力品味出平静中的温馨。 “淳儿!”猛的站起来,“你疯了是不是?那个男人他……”顿住嘴,扭头朝着屋里的宫女们冷喝,“都出去,刘嬷嬷,你也出去。”她必须和淳儿好好谈谈,淳儿竟然相信水月寒?这太危险了。 等下人们都退出去了,皇后才收回目光怒其不争的看着莫漓淳。 “母后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肯定皇上不会伤害你,母后也高兴你能让皇上高看你一眼,可母后还是要告诉你,皇上不是你该奢望的人,他恨母后,讨厌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儿子得皇宠她当然高兴,可如果儿子从心里想要亲近水月寒却是她不能容忍的,这冷漠的皇宫里她只有淳儿一个亲人,她不允许有人夺走淳儿,皇上也不行! “母后……”莫漓淳的脸色有些发红,母后那句‘皇上不是你该奢望的’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梦里和父皇的抵死缠绵,不敢对视母后的目光,只能心虚的低着头,但反驳的声音却不小。 “父皇喜欢儿臣,他喂儿臣吃药,和儿臣谈心,还教导儿臣如何办差,儿臣……爱父皇,很爱。”坚定的抬起头,此一回莫漓淳的那声‘爱’和林子里对水月寒喊出的‘我爱你’可完全不是同一种概念,那时的他只拿水月寒当父亲,现在嘛……弯了就别想正回来。 一听莫漓淳用‘爱’来定义他和水月寒之间的感情,皇后脸色突变,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里。 ‘啪~!’杯子被皇后甩到了地上,颤抖着嘴唇仰起头,“本宫不准你爱他!也不准他喜欢你!你们的谈心、吃药、教导都是假的!他才不会对你好,他是想用另一种方法折磨我们,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母后?”见皇后神情不对,莫漓淳急了,上前一步想仔细看看,却不想会被皇后扣住手腕,那力度,似乎想折断了他的手骨一般。 “莫漓淳,我是你母后,是这个世界上对你最重要的人,你也是母后最重要的人,你不能背弃母后,不能,听到没有?!”最后一声喊的很大,隐隐的还带了股血腥味。 这让莫漓淳更担心了,他的母后从来都是温婉的,性格坚韧不拔毫不输于男儿,即使被父皇冷待这么多年也不见消沉,他敬佩母后,更心疼母后。 可今天的母后太不正常了,她眼中的恨、恼、心焦从未有过的深重,还有眉宇间的煞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母后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儿臣这就去请太医来,您忍一忍。”怕是自己亲近父皇的举动刺激到母后了,还是找太医来开一副安神的药好,想着,莫漓淳转身就想出去,陡的,身后响起了尖叫声。 “你去哪?你想离开母后是不是?连你也想离开了,我不准,本宫不准!” ‘扑~’钝器入体的声音,莫漓淳惊愕的缓缓转身,茫然的看着一脸呆愣的母后,点点鲜红的血溅在母后的脸颊上,直到此时,痛感才由背后袭来,“母后……” 一声为什么还没问出口,‘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水月寒大步迈了进来。 “父皇?”扭头,因为逆着光莫漓淳看不太清水月寒的脸,但他熟悉水月寒的气息,眼睛眨了又眨,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会涩涩的? “淳儿别动。”心惊的看着直直插在莫漓淳背后的簪子,长长的玉簪只有头露在外面,一缕缕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将莫漓淳的衣服浸出了一道刺目的红痕。 快步走过去,一把揽住莫漓淳的腰,让他趴在自己怀里,水月寒的眉心深深拢起,眸子里寒光四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脑子空白一片的皇后终于清醒了,慌乱的后退,一连撞倒了好多东西都不知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也不想拿下簪子就刺向儿子,那时的自己就像是真的疯了一般,脑子里只想着留下淳儿,只要能将淳儿留下来,什么举动都是可以的都是应该的。 直到退到墙角,皇后又猛的冲了回来,伸手就想抢过莫漓淳,却没能成功。 冷笑着躲开皇后的手,水月寒青幽幽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传朕口喻,皇后德行有亏,至今日起禁足辰光殿,无召不得外出。”话落再不看皇后一眼,抱起莫漓淳转身就走。 “不要~!!你想带淳儿去哪?把淳儿还给我!”她不能让淳儿离开,她就剩下淳儿了,谁也不能让淳儿离开她! “母后。”不忍心看母后伤心,莫漓淳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知道母后不是存心伤他的,母后只是太害怕了,她怎么舍得让他受伤? “闭嘴,先治好了你的伤再说。”喝斥过莫漓淳又抬头扫了眼七手八脚拦着皇后的宫女下人们,“都看好了皇后,若是皇后有什么闪失,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抱着莫漓淳坐在御辇上直奔辉阳殿,那里离这里最近,看着左右没有林忠诚的身影,想来一定是亲自找太医去了,水月寒高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 果然,到了辉阳殿之后太医们都已经等在了那里,将莫漓淳放在榻上趴好,水月寒沉着脸走到了门外。 该死的皇后竟然敢对他的儿子下手,简直不可原谅。 本来,他因为担心皇后对自己的态度想去和皇后谈谈,毕竟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今后自己若是想和淳儿好好相处,皇后那里必须得打声招呼。 可谁知道自己到了辰光殿之后淳儿已经到了,制止了通报的人,听着里面说话声越来越大,为免难看又吩咐他们都退到了前院去,这么一耽误里面就变天了。 他听得清清楚楚,皇后是因为怕淳儿离开她才下的手,那么深的伤,可见皇后一点力气都没留,她是真的想杀子不成?就为了淳儿和自己亲近? 脸色越想越沉,自己的儿子不能和自己亲近,这什么道理?要知道自己和淳儿经过了前世今生才好不容易化结了彼此之间的怨怼,她一个疯颠妇人小小一句不许就想翻天,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眯眼睛,难怪淳儿自小就和自己不亲,还每每误会朕仇视朕,一定都是皇后教唆的,这个皇后,她还配为一国之母吗?不如…… 不行,现在废了皇后时机不对,淳儿地位才提起来,废了皇后会影响到他,而且敏贵妃身份不够不能为后,剩下的淑妃想都不用想,那女人这会儿比皇后还疯呢,贤妃只得一女身子又一直不好,别提上来没几天就去了,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其她都是贵人,不说身份,只品级就差了好多。 这么掰扯了一通,水月寒无语了。 貌似自己后宫的女人似乎真的很少,一双巴掌就能数得过来,谁让自己对女色实在不感兴趣呢?反正有了儿子女人多还是少都没有太大问题了。 而且现在就算想选秀也来不及了,还是从目前的后宫着手吧。 “皇上,臣已经给四皇子包扎过伤口了,那玉簪并不长,又没有伤到要害,想来四皇子养一些时日就能好的。” “知道了,都下去吧。”挥退了太医,水月寒走进内殿。 “父皇……”趴在床上的莫漓淳可怜巴巴的看着水月寒,他本来腹部就有伤,如今后背又被簪子捅了,自然难受得狠。 “渴不渴?父皇给你倒些水来?”尽量把声音放得更柔一些,对于宠着的儿子们,水月寒就是个二十四孝老爹。 当然,二十四孝也是有底线的,水月寒毕竟是皇帝,这一点被宠着的儿子们心里都有数。 “不渴,儿臣就是伤口痛,父皇,你可不可以抱着儿臣?儿臣趴着实在太难受了。”抓住一切机会压倒父皇,这是莫漓淳被春梦折磨的快要疯掉之后得出的最大结论。 他不怕父皇发现自己目的不纯,父皇在宠着儿子时,脑子会有点……嗯,怎么说呢,呆?还是智商退化? 反正对他们很好很好,不设防的好。 果然,水月寒一听莫漓淳这么说,二话没说,坐到床上直接将莫漓淳揽进了怀里,侧身倚着他的莫漓淳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喟叹着自己总算拿了点福利回来。 “父皇,母后那里……你可以不怪罪她吗?”他也知道这个要求太过份,宫里现在大概都传遍了,不惩罚母后根本行不通。 “……朕会禁她的足直到新皇登基。”感觉怀里的莫漓淳身体一僵,水月寒叹息着板起了莫漓淳的下巴,“她已经不适合当皇后了,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朕又怎么放心将整个后宫都交给她?而有你在,朕又不能废了她,那就圈着吧,吃穿上她还是皇后没人敢怠慢,只是不能出席正式场合罢了,等新皇登了基,你若想接她离宫,朕就给你道旨意,让她‘病逝’辰光殿,若是怕她跟着你吃苦,新皇会放她出来尊为太后,也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了。” 垂下眼帘,莫漓淳沉默了,母后不是皇上嫡母,又被上一任皇帝厌弃,就是尊为太后也只是个摆设,但与被废被打入冷宫相比,已经好太多了。 再说父皇也说了,自己若想接母后出宫他可以下旨让母后‘病逝’,这么为自己着想,自己还奢求什么? “谢谢父皇。”这是真心的谢谢,蹭了蹭水月寒的胸口,莫漓淳幸福的将全身心都赖在了水月寒的怀里,“父皇。” “嗯?” “我爱你。” “……嗯。” 龙榻之上两个轻合眼帘的父子静静拥在一起,各有所思,却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一处? 26.约定 莫漓淳受伤的事件很快就平息了下来,因为当天看到的人不多,水月寒又及时封了众人的口,皇后如何伤的人又为什么伤了人大家都不清楚,只知道水月寒怪皇后不慈误伤了皇子,还禁了皇后的足,又传旨让敏皇贵妃暂时协理六宫事宜,任何人不得探望皇后。 一时之间宫里众人又开始小心翼翼过日子了,众人都不是傻子,皇后误伤了皇子的确事情不小,可人家皇后伤的是自己儿子,也没见莫漓淳伤到哪儿了,就算罚也不应该太重是不是? 可皇上一上来就拿下了皇后的凤印,更禁了足还不得任何人探望,这和打入冷宫有区别吗? 莫漓淳身为皇后之子又是当天的被伤害人,他为什么不为皇后求情?是不愿意求?还是求不了? 不愿意求谁都不想信,不说莫漓淳是皇后亲子,就算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如何孝顺也得开这个口。 那么剩下的就是求不得了,这才是让大家惊疑的地方。 皇上刚刚回宫,第一个就去了辰光殿,必是有要事想与皇后说,当时四皇子也在,然后没多久皇上就抱着受伤的四皇子出来了,接着就是帝王震怒,一连串的斥令甩出来砸的人头晕。 如今四皇子被安置在辉阳殿里养伤,那里可是连太子都不能轻易入住的地方,他一个罪后之子如何能被皇上高看到这般地步? 除非,那日皇后想伤的不是莫漓淳,而是皇上。 这么一想就能说得通了,救驾有功的四皇子被皇上宠了起来,行刺皇上的皇后被禁足,看在四皇子的份上,皇上没有废后,可皇后这一辈子怕是只能待在辰光殿里养老了。 如此猜想的人一多,整个水月上上下下全体呈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意味,大家都怕触怒暴发边缘的皇上,特别是皇后的娘家,几乎无事不敢出门。 安静的日子过去了没几天,金耀国的使团到了。 将接待使团的事情都交给了太子全权处理,水月寒抱着一坛子酒独自去了西殿区。 苦着脸站在台阶上的林忠诚呆呆看着自家皇主子越走越远,心,微微泛起了疼。 他知道皇主子这是去找三皇子莫漓澈了,自从皇主子两年前严惩了淑妃之后,这是皇主子第三次主动去见三皇子。 他不明白皇主子为何那么讨厌……不对,是恨着三皇子,似乎三皇子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仇人的种。 更不明白皇主子在恨着三皇子时,又为何要那么纠结,那满目的苍凉只有在看到三皇子时才会不自禁由双眸中溢出来。 这些年皇主子变了很多,为人行事比以前更加狠冽更加绝情,就拿淑妃来说,好好一个妃子,硬是变成了现在这种死生沉沉了无生机的样子。 淑妃不是不想死,她是不敢死,族里几百条人命都在淑妃的一念之间,她死了不要紧,搭上整个家族死后也不会得到安宁的,所以她宁可行尸走肉般活着,也不敢咽下早就不再稀罕的那口气。 还有跟在淑妃身边的男人,那还是男人吗?更准确来说,那还是个人吗?每次皇主子去见淑妃时他都睁着双空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皇主子,眼中没有恨没有怨,只是木木然然的活像个僵尸。 如今的寒雪轩里早不是昨日的模样,大家只以为皇主子还宠着淑妃,一月里总有十几天睡在那里不说,淑妃从不出来请安也不见皇上说一句重话。 可谁能知道,皇主子每次去寒雪轩里并不是宠幸妃子,而是为了报复,为了折磨两个活死人。 三皇子院落里,小德子正红着眼眶为莫漓澈收拾行装,过几天莫漓澈就要离开水月了,想到以后的日子,小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主子,您……还能回来吗?”他都听人说了,主子这次去金耀国根本不是什么出使,而是当人质,等到了那里之后,本就不受宠的主子更是没人会将他当人看,怕是……日子过的比现在还不如。 他不懂,这么好的主子为什么皇上会不喜欢?冷待主子好几年也就罢了,这一回更狠,直接扔到金耀国去受罪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能,本皇子一定能回来。”站在窗边的莫漓澈轻轻的笑,淡雅出杰的容貌俊美的叫人移不开目光,才只十五岁的年纪就已夺目至此,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想到不好之处,呆呆看着自家主子出神的小德子整张脸都纠在了一起,他怕,怕主子被人欺负,金耀国男风盛行,以主子的样貌哪能讨得好去? “主子,要不您去求求皇上,换个人去金耀成吗?”换个丑点的也好过让主子跳进火坑里啊? “胡闹,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是本份,为水月出力是责任,怎能推三阻四?难道你想让本皇子做个不忠不孝之人?”挑眉冷喝,出尘的气质瞬间化为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小德子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连磕头,“主子原谅奴才不懂事,奴才只是心疼主子,奴才……”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在为主子叫屈,这么品行出众的主子,凭什么要活的这么痛苦? “好了,我知道你忠心,只是这样的话切不可再说了,知道吗?”到底是跟了自己很长时间的老人了,两年来小德子更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侍候他,这些他都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才愿意重视这个奴才,可这并不等同于他会纵着小德子忘了本份失了分寸。 那样的话也是他能说的?退一万步讲,不说父皇会不会换人,就是想换自己也不能答应。 他想为父皇分担些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有可无的琐事也好,只要别再让他当个废物皇子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发霉,就算是出使金耀为质,于他来说也是件美差。 他知道出外打听了一圈的小德子在担心什么,金耀国男风盛行,很多小国的皇子们都成为了金耀高官的玩物,他们喜欢征服有身份的男子,几乎演变成了整个金耀男性的时尚。 说起来这种时尚还是因父皇而起的,金耀前太子爱慕父皇当今的皇上又与父皇暧昧不清,三人都是大陆上久复盛名的人物,每每有人提及这段绯色传闻时无不感叹神往,尤以金耀更甚。 久而久之,感叹变成了追崇,最后就成了金耀男风盛行的风俗和时尚了。 仰起头,轻勾着唇角笑的张扬,因为区区一个风俗时尚就怯步退缩,这可不是他莫漓澈的作风。 当初父皇能以稚龄之年在金耀掀起腥风血雨,身为父皇的儿子,只是老老实实在金耀混日子都混不好,自己还怎么配仰视如神般的父皇? “起来吧,早点把东西都收拾好,金耀的使团到了,我们起程的日子也不远了,还有,本皇子只说一次,你家主子我没有委曲也没有不甘和埋怨,有的只是开心,开心父皇给了我一个尽本份的机会,开心于不管起因是什么,父皇总算注意到我了……”话落转回身愣愣看着窗外,此一去不是三五天,也许五六年,也许七八年,没人知道父皇什么时候会召他回来。 苦笑,那么讨厌自己的父皇,让自己老死在金耀才是最可能的吧? 罢了罢了,老死金耀也算死得其所,好歹自己为水月做出了小小的贡献,父皇……会记得自己吗?偶而……会记得吧…… “奴才叩见皇上。” 身后响起的叩拜声让莫漓澈猛然一愣,回身抬眸,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袭华服随风而起,手中还抱着个很大的酒坛子。 便服?今儿个是使团进宫的日子,父皇怎么没在大殿上?也没穿龙袍? “去拿两个大碗来,朕要和三皇子喝酒。”吩咐着小德子下去,水月寒的目光盯在莫漓澈的脸上一刻也没离开过。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这么仔细的观察莫漓澈,眼前少年的眉眼间轻易可见与自己相似的神采,只是莫漓澈更偏风雅一些,眼波流转如玉升华,谦谦君子不外如是了。 刚刚站在门外,莫漓澈和小德子的话他都听到了,说自己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被一个人,特别是伤自己最重的人如此盲目的追崇和爱戴,这滋味,不太好受。 但莫漓澈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想弄明白莫漓澈改变的原因,送他去金耀,无可更改。 以为事有转机的小德子高高兴兴准备去了,屋子里刹时间只剩下了水月寒和莫漓澈两个人,两人一个站在窗边一个站在门口,半晌都没出声。 直到小德子手脚麻利的摆好了两只碗,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水月寒才抱着酒坛子坐到桌边。 拍开泥封,一边往碗里倒酒水月寒一边招呼着莫漓澈坐过来,“这酒是朕登基时父皇亲手埋下的,说来也有二十七年了,岁月不饶人,那时的朕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现在儿子都要娶媳妇了。” 当真是岁月不饶人,曾经的自己也曾翻手云覆手雨折腾的金耀国几次变天,回国之后,凭着父皇留下的暗棋与一众心怀叵测的人斗智斗勇开创了水月另一番盛事,那时的自己何曾想到,会在四十七岁正当壮年时被儿子囚禁凌辱? 四十七岁,正是人生的大好时光,五行大陆人的平均寿命为两百年,若是自己没有被囚,是不是水月会更辉煌?或者自己在年老时变成昏君,由史书评判功过? 如今,时过境迁,他怎么也料不到自己还会有和莫漓澈同桌共饮的时候,若不是淳儿的事给自己敲了记警钟,莫漓澈去金耀之后的日子大概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吧? 趁着水月寒走神的瞬间,莫漓澈强忍着激动紧挨着水月寒坐了下来,垂下目光捧起倒好的酒,先是凑在鼻子间闻了闻,继而心神一震,“好浓的酒香。” 笑,酒好,人更好,由父皇亲手倒的酒,是毒药也喝。 想着,仰头几大口干了碗中酒,放下碗时畅快的长舒了一口气,这不是他第一次喝酒,却觉得比哪一次都来得醉人,简直回味无穷。 收敛起心神望着脸颊润红的莫漓澈,水月寒挑了挑眉,“看起来你还是个酒中君子?” “不敢当,只是喜欢这酒罢了。”迎视着水月寒的眼睛分毫不让,“父皇带来什么,儿臣都喜欢。” 眼眸闪了闪,水月寒没有说话,却拿起跟前的酒同样一饮而尽,那边的莫漓澈抢着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碗。 “为了父皇身体强健,干了。” “为了水月更加强大,干了。” “为了兄弟和睦,干了。” “为了太子早日成婚,干了。” “为了……父皇不会忘记我,干了!” 一声声干伴着一碗碗酒,莫漓澈喝的干脆,说的也干脆,最后那声‘为了父皇不会忘记我’更是直白的让水月寒避无可避。 为了他不忘记吗?直直看着明明醉的都快分不清眼前的事物了,却还是倔强般瞪大了眼睛看过来的少年,许久,水月寒陡的起身,直往门外而去。 “父皇。”莫漓澈扶着桌子站起来,腿上无力,‘碰’摔在了地面上。 和上次相似的场景让莫漓澈苦涩的闭了闭眼睛,也让水月寒拢起了眉峰。 “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此去金耀最多三年,三年之后……”回身,水月寒俯视着莫漓澈眼神复杂的让人心惊,“若你三年之后还是你,朕就接你回来。” 三年之后,正是莫漓澈由金耀回国的时间,上一世的他带着满腔的恨一步步取得了自己的信任,最终与莫漓淳联手夺了他的江山。 这一次他想看看同样时间回国的莫漓澈还会不会走上同样的路,从而最终决定自己要如何对待这个宠不得恨不得的儿子。 当就是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吧,到底是接着恨,还是……做一对真正的父子。 27.做鬼也不放过你 由西殿区出来之后,水月寒的心情仍旧染着一丝丝挥之不去的怅然,承诺他给出去了,就不知道莫漓澈能不能让自己满意?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改变一个人足够了,特别这里面还有玉无殇的影子,想到那个几次三番想杀了他,却又三番五次都动不了手的男人,水月寒摇头失笑。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纠纠缠缠太复杂了,理也理不清,对自己,玉无殇有着异样执着的追求,因为自己不止是见证了玉无殇成功的伙伴,也是看尽了他不堪时的污点,还是他欲求而不得的‘美人’,更是他相知相惜的强劲对手。 种种原因交织成了高涨的欲念,今生不能压倒水月寒,玉无殇死也不会甘心的。 这才是为什么玉无殇会接连对水月国出重手的原因,倒是便宜了离金耀最近的木盛国,白白看了那么久的戏。 于是再叹,同时不无自嘲的勾了勾唇角,想不到自己还有幸当了把祸水。 以手点额,接下来自己要去哪儿?回辉阳殿吗?此时辰儿正在辉阳殿里接待金耀国的使者,懒得理会玉无殇弄出来的鬼把戏,他压根就没想见那些人,不然也不会扔给辰儿处理了。 那么……随便走走吧,偶而一个人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的漫步在回廊亭台之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想着,唇角泛起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水月寒干脆背起手,倒着行走起来,眼帘轻合,说不出来的恣意潇洒。 红墙绿瓦之间,身材颀长的男子噙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倒退而行,风吹起他长长的墨发,点点阳光洒落,翩然若仙。 一个个偶而经过的宫女太监们无声无息俯跪于地,眼睛却禁不住呆呆望着淡笑的帝王出神。 从没有哪一刻能让他们如此时这般真实的意识到,原来自家的帝王陛下真的真的很美很美,比宫里头所谓的美人和宠妃们美太多了。 女人美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娇柔妩媚罢了,男人美才是真正的令人惊叹。 看看他们的帝王,清雅不显文弱,孤傲一身风华,浅笑时眉宇间荡着柔柔的暖风,横眉时霸气逼人如九天之上的神坻。 难怪金耀国两位储君都倾心于自家皇上,就这品貌再加上身份地位手段,问世间有哪个美女比得上? 不知不觉间,脚步迈出了西殿区进入了东殿后宫的范围,早就不倒着走的水月寒根本没看路,左转右转都是随兴而为,等走的累了停下步子时,水月寒又是一阵眉心跳动。 他没想到,自己走啊走的,竟然走到了寒雪轩? 哭笑不得的扬了扬眉稍,随便走走都能走到这里来,淑妃知道了会不会哭? 两年前,因为恨极了这个让自己丢脸也让整个水月跟着成为别人口中笑话的女人,他毁了淑妃的希望又不准她死,生生磨的淑妃浑浑噩噩活了这么长时间。 其实他早就腻了看淑妃要死不活的样子了,只是以前没处理完老三和老四的事情,心中憋着气,不找淑妃撒找谁撒?儿子们都是宝,不小心伤了哪个都能让他心疼上好几天,所以只能委曲淑妃贡献点余热了,反正她也算不得无辜之人不是? 如今和老三的心结解开了,老四也要被送到金耀国去‘完成使命’,剩下个淑妃他还真没心思再去理会。 不如……进去和淑妃聊聊?就当是最后的会面,让淑妃能从此安安份份老死在寒雪轩得了? 边想边笑,自己宫里的妃子本就不多,前些日子圈了个皇后,今天又打算圈了淑妃,回头扒拉扒拉剩下的几位,感叹,纵观水月千年的历史,也就自己的女人最少吧?不知道史书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寡欲帝王的称号? 抬腿迈进寒雪轩,别致的院落收拾的整整齐齐,可见底下的人是用了心的。 也是,淑妃失宠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他指派过来看着淑妃的两个一等宫人,也就四个二等宫人稍稍看明白些,却必定不敢多嘴,剩下的粗使杂伇们讨好淑妃还来不及,哪里敢懈怠? 只是他们大概会很疑惑吧?为什么皇上越宠着淑妃,淑妃反倒活的越没有人气呢? “都下去。”朝着正想行礼的宫人挥手,众人也没迟疑,静悄悄的刚退到院门口,就听着水月寒又道:“朕给你们所有人放两个时辰的假,出去吧。” 一愣,皇上每次来寒雪轩都会赶人他们知道,可放所有人的假还是头一回,不敢质疑帝王的决定,众人低低应了声是,转身就跑的没有影子了。 他们能不跑吗?一看皇上今天的心情就不好,前几天皇后被圈的事情又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天知道皇上是不是找娘娘撒气来了,万一跑慢了被皇上看到,想找死不成? 等人都走光了,水月寒拾阶而上,轻轻推开淑妃寝室的门,阳光顺着分开的房门照进光线昏暗的屋子,点点莹光中,一个木木然然的身影映入了水月寒的视线。 “怎么不开窗?”已过了午后了,屋子里门窗不开也不点蜡烛,淑妃这是想当瞎子? 没出声,淑妃缓缓起身规规矩矩给水月寒行了个请安礼,然后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不甚在意淑妃的态度,打从一年前开始淑妃就变成这样了,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活像个牵线的木偶。 “你的真爱呢?不守着你跑出去玩了?”悠然坐在椅子里,手指把玩着桌上的茶杯,水月寒难得有兴致和淑妃聊两句,却不想这很平常的举动竟让死气沉沉的淑妃下意识发起了抖。 青白着脸惊恐的看着水月寒,他又有什么狠毒的主意要用到自己身上了吗?是什么?会把自己怎么样?一阵阵心惊在心头飞来荡去,以双手抱住身体,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眼睛眯了眯,淑妃这是怎么了?她这种怕极了的样子可是好久都没出现过了,最近自己也没怎么着她,她抖什么抖? 说来自己以前对她也算仁慈,不过是让她跳跳脱衣舞罢了,又不是跳给全天下的男人看,想当年自己被全天下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戳脊梁骨的时候,可是比她的境地难堪多了。 这么想着,心头好不容易散去的郁气又积了起来,所谓男子三大恨,母亲被休,老婆偷人,儿子不是自己的种,其中老婆偷人是最让男人受不了的,他自问自己比那个叫李力的太监强多了,怎么这女人眼睛瞎成这样?非要两辈子都和个孬种栓在一起? 于是本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精神,本打算让淑妃老死寒雪轩的水月寒改变主意了,他要‘成全’一对有情人,让他们真真正正做一对夫妻。 想到此,水月寒的脸上绽开了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看得淑妃又是一阵阵惊惧涌心头。 交叠起双腿,玉白的指尖在青瓷花边的杯盖上闲闲画着圈,水月寒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其实朕今天来是想和你说个事,喜事噢,你猜猜看是什么?” 喜……事??淑妃的脸色更难看了,还伴着一颗颗冷汗滴落,猛的摇头,她不要喜事,水月寒不可能那么好心,他是个魔鬼,在他眼里的喜事于自己来说,比地狱还可怕。 “这么激动吗?”挑眉而笑,轻柔的笑像寒冬里划过肌肤的风,让人由骨子里泛起了可怕的冷寒,“既然你如此激动那朕就不吊你胃口了,莫漓澈过几日要出使金耀,朕想着你好歹是他母妃,唯一的儿子都为朕分忧去了,朕又怎么好意思再错待你?所以……”顿住不语,直到将淑妃的心提的高高的之后才又一字一句缓慢开口,“朕放你和你的真爱出宫去吧,你对不起朕十几年,朕惩罚你两年,说起来还是朕吃了亏,但朕心肠软又是个天生的善良之人,就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哪,要不要朕先给你们办个婚礼?毕竟出了宫你和真爱要过日子,没有合法手续总是个麻烦不是?” 看他多好?将自己的小老婆笑着打包送人,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大方的男人了吧? “什么??你要……送我和他出宫?!”不敢置信的看着水月寒,好半晌之后淑妃突然爬行过来,一下子扑到了水月寒的跟前,“我不出宫,我不要和李力出宫,不要!”尖叫,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绝望。 “不要?来来来,给朕个理由,说说为什么朕成全了你们,你却不喜欢了?淑妃,你要知道朕的耐性并不多,特别是对你,连杀你朕都嫌手脏,机会只有一次,理由不充分小心朕不给你留情面。” 他承认放淑妃和李力一起出宫的确没安好心,一个当惯了宠妃的女人和一个半路出家的太监要怎么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生活?想也知道会很苦。 但也只是这样了,他们若能在艰苦的条件下自食其力的活下去,他也不屑再去为难两人,恩怨到此全消,岂不是皆大欢喜? “理由?皇上要理由?你已经让我生活在地狱里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水月寒,你这个魔鬼,没有人性的魔鬼~~!!”走了调的尖叫怒喊映着淑妃青白的脸色,活脱脱一个索命的厉鬼。 淑妃似乎什么都豁出去了,拼死的架式让水月寒心头的疑云更重了几分。 让她和李力出宫比在宫里跳脱衣舞更可怕?该不会是李力对淑妃做了什么,而淑妃却把这笔烂账算到了他的头上吧?“李力把你怎么了?” 淡淡一句话让淑妃表情一僵,恶狠狠看着水月寒,脸庞因为扭曲而变的越发狰狞,“你会不知道?你让李力弄蜂蜜抹在我的下面,让蚂蚁往里爬,还往我体内扔虫子,你们都是魔鬼,都不是人!” ‘啪’手中的杯子飞出去直接砸在了淑妃的额头上,“朕再厌你也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你以为朕是李力那混账吗?” 水月寒是真的怒了,他折磨恨极的人从不会从身体下手,就算下手了也不会对一个女人用这么龌龊的手段,抹蜂蜜让蚂蚁爬洞?那是变态才会干出来的事情。 “不是你?”被砸的鲜血横流,淑妃却只是仰起脖子愣愣的看着水月寒,口中喃喃,突然间又笑了起来,疯狂的大笑,“呵呵……不是你,哈哈……竟然不是你吩咐的……哈哈哈哈……李力……李力!!” 霍的站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才冲下台阶就看到一身女装的李力正站在院门口,淑妃眼前一亮,飞扑过去双手狠狠掐住了李力的脖子,用力收紧。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说过爱我的,你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我姜玉鸾对不起天下人也没有对不起你,可你竟然糟蹋我,李力,我要你死!” 每喊一声力度就重上一分,李力的挣扎和捶打对于连命都不要的淑妃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她一腔的怨恨尽皆化为了比野兽还要胜三分的凶狠,嘶吼着冲向了背弃她的男人。 如果说水月寒的报复让她惊恐到麻木,那么李力的背弃就是撕碎她的灵魂了,被迫嫁入皇宫她无力反抗,当年也曾提议私奔,可李力不同意,如今事败,两人虽痛苦绝望好歹也算长相厮守了,可李力竟然那样折磨她,他还是不是人? 宽敞的院落里淑妃披头散发骑在李力的身上,软躺在地上的李力双眼外翻,嗓子咯咯直响,他想求救,但唯一的观众水月寒明显不会出手,渐渐的,放弃了求救意识的李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被生生掐死在了心爱女人的手里,了了一段孽缘。 呆呆松手,愣愣然看着身下的人,也不知道淑妃都想了些什么,许久才整了整衣襟站起来,朝着水月寒行了个标准的淑女礼。 “恳请陛下将罪女与罪人李力葬于一处,无需立碑,随便哪里都好,罪女只愿生生世世都和李力缠绕在一起,生死不离。” 听了此话,即使心灵强大的水月寒也一阵阵毛骨悚然,女人,果然是很可怕的生物,什么叫‘只愿生生世世缠绕一起还生死不离?’那叫做鬼也不放过你好不好? 李力爱上这么个女人是幸还是不幸?也许是幸的,世上能为了一个男人而甘愿担上灭族之罪的女人毕竟不多,只可惜李力负了淑妃,而这个女人不止敢爱也敢恨,做鬼也不放过李力吗?好,他就成全了淑妃又如何? 见水月寒点头,淑妃笑了,笑的很美很幸福,“容罪女进去准备一下。”说着进了屋子,轻轻关上门,她要好好梳洗打扮一下,哪怕是死,也要做个漂亮鬼。 看着关上的房门,水月寒不由得喟然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猜不得,猜不得啊。 唏嘘着收回目光,猛的眉头一皱,有人。 “谁?出来。”淑妃的事情毕竟算丑闻,他可不想被别人知道。 四周一片寂静,好一会才响起沙沙声,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由院门口出现,竟然是莫漓枫。 “枫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抬头看看天色,是了,接待的事宜应该早就结束了,可枫儿来寒雪轩做什么? “父皇……”低低的唤,莫漓枫眼睛暗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显然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枫儿都听到了?”看样子还听了不少,倒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下人们都不在,这个时候谁来寒雪轩都无人知道,自己虽然能听到异动却又因为一连窜的意外疏忽了,实在不应该。 “嗯,不止是儿臣一个听到了。” 水月寒一愣,什么叫不止儿臣一个?难道…… “还有我们。” 果然,水月寒刚刚开始怀疑,院门口就一连出现了好几个身影,莫漓辰、莫漓淳、莫漓轩、莫漓辕,再加上早先出来的莫漓枫,除了收拾行装准备出发的莫漓澈之外,全员到齐。 该死的自己就是太熟悉他们的气息了才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这习惯不好,太不好了。 懊恼之余,水月寒看着儿子们一抹抹心疼加怜惜再加气愤和怒 火的小眼神,又是窝心又是好笑。 他们以为自己在伤心吧?最宠的妃子偷人,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要求和情人合葬,也难怪他们被气的个个都握紧了拳头,要不是淑妃是女人又顾及着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们早就冲过去扁人了吧? “父皇没事,等一会父皇会和你们解释的,今晚都留下来陪陪父皇好不好?”小老婆算什么?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好久没放开心思吸收儿子们身上的龙气了,一是人数少怕伤了他们,二是儿子们都大了,总不好意思挨个抱着吧? 今儿就借着‘心伤’的机会好好吸一回,大概能挺上好些日子呢,呵呵……这也叫意外之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