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种恋爱，两种心事。 单色，明明是最亲近的人。 却无法了解对方真正的心意 属性分类：现代/都市生活/年下攻/未定 关键字：肖晴 夏黎宣 等 楔子 肖晴的心中藏着一个秘密，就是他喜欢如自己的弟弟般的夏黎宣 但肖晴决不能对他透露，不然到时候两人之间连这种相濡以沫的亲情都维持不了吧 正当肖晴想着“继续和他作为兄弟一直在一起也不错”的时候，夏黎宣却越来越叛逆，与小时候那乖顺的摸样越来越远 难道是叛逆期的缘故？！可那突如其来的告白是怎么回事？！ 幸福来得那么不真实，就像夏黎宣那模糊的爱，明明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明明专注于缠绵，越见成熟的身影却渐行渐远，直到肖晴再也碰触不到 究竟是谁不懂谁的心意，孤独的心何时才能与另一颗真正相通 撕毁一切只为重新开始，到那时候，请允许我与你并肩而行！ 第一章（上） 肖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本已经很满的大号旅行包内塞了袋颇有分量的补养品。 “早安，肖晴。”少年伸着懒腰从卧室里走出，愉快地向肖晴打招呼。 “早。”肖晴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一头短发凌乱地铺散在头顶，眼睛下面甚至还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想必是起得太早的缘故。一会儿那少年就得回学校了，他得尽快帮忙打点行李才行。 肖晴将那鼓得夸张的旅行袋费力地搬到桌子上，道：“需要带的我给你装好了，想想还缺什么没。” 少年凑过来，被那颇有分量的大袋子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多东西的？” “只是一些生活必需品而已，其实还有很多东西都没装进去呢。” “不是吧，那些东西学校都有，用不着特意带啦……”少年嘟囔着。 肖晴眉头微皱，“学校那些东西质量不过关，有些吃食没人买放久了还会过期，那对身体多不好啊，再说你平时丢三落四惯了，带着点总是方便的。” 一个人出门在外，不打点好一切怎么行呢，尤其对于男生，在细节方面总是要有人帮忙想着才行。 “我才没有丢三落四呢，我一向可是很缜密的！”对于肖晴的罗里吧嗦少年显然是不大高兴，嘟着一张嘴很不放心地打开袋子瞧瞧，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就将他弄懵了，“这些都是什么啊？” 肖晴咳了声，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就是些食品啦而已啦。” 现在的小孩子可真难伺候，少一分不放心，多一分他们又嫌烦，真是把持不好力度。 “噗，肖晴你真是越来越像大妈了，操心过渡可是会老的哦！”少年撇了撇嘴角，然后突然就笑起来，“不过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啦，谢谢你了哟！” 少年是阳光帅气的长相，这么一笑就更加好看，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弯起来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半边眼睛，嘴角有些上翘。这样的笑容出现在那张迷死人的脸上就如锦上添花一般，整个人都鲜活靓丽。 “谢谢什么的……”看着少年的笑容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肖晴微微别过脸去，脸颊很诚实地浮现出一丝红润。 “哎，肖晴你怎么啦，怎么不敢正视我啦？莫非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哈哈哈！” “放心好了，我才不会那么无聊！”狠狠瞪了那个过于有活力的人一眼，肖晴催促道：“快去洗脸刷牙，然后过来吃早餐。” 洗手间的流水声稀稀疏疏的，肖晴忍不住对那背影看了又看。 什么嘛，当年米团一样的小孩儿如今竟然长得如此高大，眼看那副骨架一年比一年拉长长高，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偷偷超过自己，想想就百感交集。 少年名叫夏黎宣，从五岁起就住在了肖家，是肖家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 肖晴十四岁的时候，很喜欢小孩子的肖氏夫妇决定再要一个儿子或女儿，可惜力不从心，这第二胎是怎么也出不来了。那时候肖家还颇有些资产，夫妇两人就将目光转向了孤儿院。 而肖晴自幼一个人长大，父母又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陪他，于是肖晴很早便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来陪伴自己，对父母的这个决定那是举双手赞成。 巴巴等待着的那天终于到来了，孩子们又惊奇又带着那份懵懂的期待纷纷聚拢过来，院长很负责人地一一将那些孩子介绍给肖氏夫妇。 肖晴站在父母身后，好奇地看着那帮小朋友，冷不丁地，他的目光和矮矮的人群中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对上了。 那么多小朋友围拢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笑，只有那个孩子不声不响地站在一旁。 小孩儿怀里抱着一只灰色的玩具毛绒兔子，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肖晴。 在肖晴注意到他存在的时候，小孩儿就对他微微一笑。 那一刻肖晴真的感觉自己瞬间被治愈了，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米团一样的小脸，肉肉的小身体，站在那里，跟食草类毛绒小动物一样无害，有种让人看了想抱住好好疼爱的感觉。 “妈妈，我们就带他回家吧，喏，就是那个孩子。”肖晴伸出手指着小米团儿，抬起头恳求道。 “你喜欢他吗？”肖母顺着儿子手指方向望去，小孩儿早已将目光移开了，正摆弄着那有点残破了的兔子耳朵。 “恩！”肖晴兴奋地点头。 肖母慈爱地摸了摸肖晴毛茸茸的头发，“可是你们俩的年纪差这么多，恐怕不能玩到一起去，这样的话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啊，我可以陪着他的，有这样一个小弟弟，是我想了好久的呢！” 院长很有眼色地将小孩儿领了过来，将他的各方面情况都一一介绍了——出身没有污点，身体健康，性格开朗……总之条件都还不错。 第一章（下） “妈妈，就是他了，好不好？”肖晴拉着母亲的手左右摇摆，又回头看着爸爸，希望的到他们的批准。 肖父试探道：“我们工作很忙，这照顾小弟弟的任务可都落到你头上了，你能胜任吗？” 肖晴马上昂然道：“我可以的，我已经长大了！”转而又像是被自己这种“豪言壮志”弄得有些害羞似的红着脸低下头。 “哦，原来我们的肖晴已经长大了。”夫妇两人被肖晴的小样儿逗笑了。 或许是肖晴的语气诚恳，又或许是名叫夏黎宣的小孩儿太有爱人肉，总之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夏黎宣顺利地进入了肖家，他也从从孤儿院的一个小可怜一下子变成了肖家的二少爷。 肖氏夫妇非常疼爱夏黎宣，与疼爱肖晴不无二致，而肖晴更是爱他爱得不得了。 其实肖晴真的很早以前就希望自己有个弟弟，如果真有，那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小弟弟受一点伤害委屈。 现在那个理想中的小弟弟就活灵活现地站在眼前，而且还是那么那么的可爱，肖晴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肖晴一时间心绪复杂，眼看夏黎宣快要洗漱完毕了，他连忙调转了目光，转身向厨房走去，面包应该马上就要烤好了。 可是少年的身影并没有因目光的调转而消失，依然在脑海中乱转，脑海中全都是以前那种温馨的时光影像。 …… “嘻嘻，我以后就叫你哥哥好不好？”小孩儿肉肉地站在那里，一双粉嘟嘟的小手拉着肖晴的手，脆生生的童音很是稚嫩甜美。 从小就孤单一个，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在巨大豪华的房子里的角落中坐着，一个人夜里在期盼爸爸妈妈早点回家中进入梦乡…… 叫哥哥啊……好幸福啊…… 肖晴鼻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这小子的魅力实在是大了点，生的这么可爱，用这种声音叫哥哥，简直就是必杀死！ 没有鼻血，也真的热泪盈眶了，肖晴激动地抹了把眼睛，把小黎宣抱在怀中。“不用了，叫我肖晴就好，有你陪着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小黎宣用他那短短的小肉胳膊环住肖晴的脖子，开心地扭来扭曲：“不嘛，我就要叫你哥哥！” “好啦，哈哈，很痒的，不要闹哈。” “那我要叫，我要永远永远地叫下去，哥哥，哥哥，哥哥……” 肖晴啪地一声关掉微波炉，不由自主中引发的回忆也到此中断。 ……现在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思想短路的家伙，自己才不稀罕他叫哥哥呢！ 再说，他也很久没有那样叫过了。 肖晴觉得，夏黎宣和以前相比真是变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不再听话，做事越来越一意孤行，说话语气也是暧昧不清，曾经那个总是粘着自己的小米团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肖晴也知道，小孩子都会长大，一成不变的话倒不合常理，已经成长为高大少年的夏黎宣跑过来说抱抱那场面想想似乎也挺惊悚，何况现在夏黎宣是十七岁，正值叛逆期的年纪。 其实夏黎宣很优秀，不仅长得好，学习成绩也是一流，在学校担任班长一职，外表看似大大咧咧的性格竟也会将这一职做得有声有色，得到老师同学一致好评，很有威望。加上他活泼开朗的个性，人缘更是好得不用说。 肖晴是为夏黎宣的快速成长表示高兴，自豪，毕竟夏黎宣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一心期望夏黎宣能够成才。 但他就是对夏黎宣性格上的变化接受不能，好像在跟自己较劲似的，总觉得这样的夏黎宣好像在离他远去。 这有点怨天尤人的意味，但夏黎宣与他之间的隔膜在拉大这是事实，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就不再交心了。 肖晴一时间有些伤神，倒牛奶时差点将杯子失手打碎。 他想，自己将那份变了质的感情藏起来，都退而求其次到这份上了，如果和夏黎宣连兄弟的名义在一起这么正当的，顺其自然的理由都保持不好的话，那未免太伤人了。 这根本不是怨天尤人的问题。 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一下子想这么多，大概是因为夏黎宣一直在学校住宿，很久都没有回家来的缘故，突然间回来了，肖晴也就不免“触景伤情”了。 第二章（上） 清晨的阳光非常好，从高大的落地窗那里斜斜地照射进来，满屋子都亮堂堂的。 两人面对面吃早餐的画面倒还温馨，肖晴喝着牛奶，抬起眼睛偷偷去瞧夏黎宣。 夏黎宣低头咬着手中面包，眼帘垂下，长而浓密的睫毛份外清晰可见，睫毛的尾端还会自然地上翘，是非常好看的弧形。原本就很白的皮肤，在这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泛着淡淡的亮光，可见紧致到什么程度。 少年就算是随意地吃着面包，样子也非常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干净圆润，指尖是淡淡的粉红色。 气氛很微妙，看着眼前干净美好的少年，肖晴的心跳就不觉加快了几拍。 肖晴咳了声，道：“黎宣啊，这些天在学校过得都怎么样？” 真是的，都回来两天了还不讲讲自己住校的事情，他不讲，肖晴索性也就不问，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再不问的话他就又要走了。 臭小子，不知道自己很担心他的吗？ “当然是很好啦。”夏黎宣比了个OK的手势，咬着面包道：“上周我们学校举办校园文化节，那台节目的策划有我一份功劳呢！” “你才上高一，学校也会重用你吗？” “当然，学校的工作选人又不是看年级，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嘛。”夏黎宣眨眨眼睛，表情相当可爱。“我们班的那个话剧拿到奖了哦，我作为颁奖人之一，亲手把证书奖品发给自己班，那种感觉真是超爽的！” “这么厉害？” “是啊，写剧本的是我班很有才的同学哦！还有，我现在是学生会的一员，宣传部部长，说不定以后还会当选学生会主席呢！” 夏黎宣能回来，肖晴毕竟还是高兴的。听他兴高采烈地讲学校那些事情，肖晴很是欣慰，他知道曾经的小米团儿如今已经迅速成长，优秀得超乎自己所想。 看着夏黎宣身材飞扬的摸样，肖晴心中一动，但同时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灰暗。 肖晴对这个如自己弟弟般的夏黎宣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对他的亲情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质，那种非亲非友的感情以迅猛的速度飞速发展，当肖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了。 夏黎宣不是他的亲弟弟，但又如亲弟弟般存在，喜欢上自己弟弟这种事，按照常理来讲是怎么都不对的，何况他们还是同性。 肖晴费了不少力气来摆脱这份禁忌的感情，查阅了不少有关同性恋的医学书籍，一篇一篇地翻着相关网页，还按照网页上那些据说可信的疗程对症下药。 可是喜欢这种东西又怎么会由人左右呢？ 在肖晴坚持排斥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最后还是不得不对自己的心妥协了。 幸亏在他苦恼万分地纠结这些事的时候，夏黎宣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然不被吓跑才怪。 所以夏黎宣越是阳光，肖晴越是觉得自己晦暗。他与夏黎宣年纪差了九岁，天天对着大好少年意淫，未免像个猥琐的怪叔叔。 喜欢这种感情还是藏在心里比较好，和夏黎宣做不成恋人，两人至少还是兄弟，是亲人，自己偶尔去学校看看他，他偶尔回家来住住，以后的大学也尽量选择离家近的，至于更长远的将来，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了。 肖晴想，虽然现在夏黎宣很少对自己说心里话，两人间的距离也在渐渐拉大，但他们总是一家人，小孩子都会经历叛逆期，过了这个时候也就好了。只要夏黎宣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其他的，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肖晴。” “……” “肖晴！” “哎？什么？”肖晴一个激灵地抬头看夏黎宣。 “你在发什么呆呀，牛奶就要凉掉了哦。” “哦，哦……”肖晴连忙一口喝掉手中一直傻举着的杯中的奶。 糟糕，那种感情难道已经到连看着夏黎宣也会发呆的地步了吗？ 真要命。 “肖晴，其实我想跟你说件事。” “恩？”夏黎宣的表情挺正式，肖晴一下就来了精神，心脏快跳了几拍，但他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样子。“是什么事呢？” 第二章（下） 夏黎宣用小刀将煎蛋切开，头也不抬地，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希望你不要总到学校看我，你应该很忙才对吧，不要总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肖晴一愣之下就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没有很忙……” “又没什么要紧的事，总去学校做什么呢？” 肖晴有点了然了，他明白过来夏黎宣是不愿意让他再去找他。 没有哪个青春期的孩子愿意听大人的唠叨，何况夏黎宣这么喜欢自由，很有自己的主见。 但这其中真正原因，应该是上周在肖晴去看他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夏黎宣和一位漂亮女孩子在一起。 在夏黎宣一回头的时候也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肖晴。当时的情形挺尴尬，夏黎宣介绍说这是高三的学姐，自己正在请教她一些问题，然后嘻嘻哈哈的就蒙混过去了。 但这显然是在掩饰，哪有人会和讨论问题的学姐手拉手有说有笑地在小树林里散步的，如果是言情剧，当时那情景就就应该是粉色泡泡飞满屏。 肖晴明白过来，原来这次夏黎宣回家，就是来跟他说这件事的。他不希望肖晴碍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耽误他的事情，他怕肖晴会干涉他谈恋爱。 说不定被同学和女友看到他还会觉得很丢脸，毕竟在师生眼中夏黎宣是那么独立而有能力的人。 肖晴讪讪地：“可是你很久才回家一次，我很不放心啊。”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已经长大了，总是依赖你的话我就很难成长啦，难道你不想让我快快地独立，学会适应社会吗？” 夏黎宣说得在情在理，肖晴没再说什么，把面包上又均匀地涂了层厚厚的果酱。 他一向喜欢吃甜食，但这时候即使涂再多的果酱，也还是觉得苦涩。 爸爸妈妈在很早以前就因交通事故去世了，那时候肖晴十六岁，夏黎宣才只有七岁。 家中的财产和事故赔偿金全都抵押在了父母厂房的器材上，父母去世，那些钱也就覆水东流，剩下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两人很快从豪华别墅搬到破旧公寓去。当时肖晴上初三，夏黎宣也马上就要上学了，肖晴不得不想办法弄钱来维持两人的衣食住行及学费。 其实肖晴完全有理由将夏黎宣送回孤儿院，他自己都是孤儿了，哪有能力照顾另一个孤儿呢？但他就是舍不得夏黎宣，要紧牙拼了命地工作，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小弟弟，让他顺利地长大成人。 那时候真的很苦，肖晴将上学之余的时间全部都用来打工，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一顿饭，经常饿的头晕眼花，每次学校义务体检，肖晴都有贫血的症状。 长大了些的夏黎宣便总说自己也要出去打工补贴家业了，但每次都被肖晴断然拒绝，说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业。 有一次肖晴没来得及吃午餐，晚上做活的时候累得晕倒在走廊上，幸亏被路过的人发现并送回家。那天夏黎宣说什么也要退学去工作，拿着书包就要往楼下扔，结果被肖晴拽住，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是肖晴唯一一次打他，下手很重，也是他第一次在夏黎宣面前流泪。 即使在听到父母去世的噩耗时，肖晴也没有哭，只红了眼睛，倔强地站在警务室里处理着各种手续。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出软弱，那这个家就真的完蛋了，他还要照顾比他更加脆弱的弟弟。他要成为一棵大树，为弟弟遮风挡雨。 所以他顽强倔强地挨着每一天，而在夜里一个人的时候，肖晴便会再也忍耐不住地窝在被窝里不敢出声地大哭。 那一刻看着肖晴气得止不住的泪水，夏黎宣终于懂得了肖晴的心意，打消退学的念头，一心扑在学业上。 所以虽然家中贫困，但在肖晴的维护下，夏黎宣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和其他孩子一样快快乐乐地长大，幸好他很聪明也够努力，没有辜负肖晴希望地越来越优秀，考上的都是重点学校。 肖晴觉得，自己苦点累点不算什么，有夏黎宣在，那他的付出就值得。 两人就这样相依为命，转眼间十年过去。 十年不是一个小的年头。 然而曾经亲密无间的夏黎宣如今已经开始这样公然排斥自己了。 肖晴并不是专制主义的家长，不反对这个年纪谈恋爱，如果不影响学习的话，他也由他去。 但不管是叛逆期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希望夏黎宣疏远他。 何况他对“夏黎宣交女朋友”这件事情很难过，他本来就喜欢夏黎宣，而夏黎宣用行动告诉了肖晴他不是同性恋。 肖晴不是没对夏黎宣抱过期望，他还偷偷地想过夏黎宣会不会也会和自己一样将那份亲情质变成爱情。 可惜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如今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不仅如此，夏黎宣还不容拒绝地让他不要再总去学校找他。 夏黎宣心直口快是好事，但这种明显疏远，真的很让人心寒。 有时候想想，人生还真是残酷得叫人无可奈何。 第三章（上） 送走夏黎宣，肖晴就开车直奔公司。 肖晴在公司的职位是销售主管，虽然所在公司的规模不算太大，不是什么跨国企业贸易集团，但像他这么年轻就坐上这么高的位置，却是鲜有人在。 肖晴很有经济头脑，管理能力也不错，主要的是认真谨慎的工作态度，超乎寻常的努力上进，以至于一路快速升迁。 尽管早些年很苦很累，但有了固定工作后境况就好了很多。因为如此，肖晴和夏黎宣的生活才逐渐有了改善，生活质量的发展和他的升迁成正比，甚至还买了高级公寓和车。 早晨起得太早，中午吃完饭，肖晴就有点昏昏欲睡，刚想趴一会儿，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嗨~”来者张扬而神气的笑脸与肖晴那有点阴郁的脸形成巨大反差。 “你怎么来了？”肖晴的语气不是很友善，被打扰到午睡的肖晴很是不爽，尤其是见到这个人后就更加不爽。 其实男人生得非常美貌，绝不是让人看了生厌的类型。一双含笑的桃花眼极其婉转风流，长至脖颈的卡其色头发烫着微卷，有点中之美，却丝毫不显柔弱；身材挺拔而健美，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个模特儿。 明明是在公司里，男人服饰打扮却非常时尚，一条Burberry风衣，紧身的皮裤下面是翻毛中筒靴，脖子上还系着质感柔软的丝巾，将那张原本就俊秀的脸衬得更加光彩夺目，那派头有点欧洲中世纪贵族风范。 “自然是来陪陪你的。” “……” 男人很自觉地就进了肖晴的办公室，眼睛大致扫了一圈儿屋内，就看出了个所以然来。“噗，又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就好像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似的，看着这男人的笑脸就觉得他很欠揍。 肖晴理所当然地道：“是啊，又不是特殊日子，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做什么，一个人吃多清净。” “话不能这么说。”美貌男人将刚放下的落地窗帘重新拉开，略微转过头看着肖晴，一举一动都很有风韵。 “我们这个年纪就是要和同龄人一起热闹的，那样生活才丰富有趣，老古董早就不流行了。”看肖晴一脸的兴趣缺缺，男人又道：“在公司嘛，人际关系很重要，不然你这个位置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该有的客套他又不是不会，再说他如今获得的位置不是用讨好谁来获得的。凭着天分和一步步脚踏实地的作出的出色业绩没有人能够否认。 他是人缘差了点，但不用特意有人来点醒他。 本来早上就因为夏黎宣的事闷闷不乐，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没处发，所以即使早就知道这人以挑衅他为乐，肖晴还是被成功地激怒了。 这男人名叫楚迁闻，生性风流，好穿着打扮，擅长挥霍金钱，极其热爱艺术却被当老董的老爸抓来做技术主管，说白了就是个富二代。虽说所做工作对不上兴趣颇有遗憾，但他不劳而获地坐上这个位子让很多苦干多年职位却不高的人都无比羡慕嫉妒恨。 肖晴和楚迁闻是大学校友，因为都在金融管理系，彼此还算熟识，毕业后又都进了同一所公司，是来往年的朋友——算不算朋友肖晴也不知道，因为他实在不喜欢楚迁闻随随便便的脾气秉性。 其实这不喜欢里还藏有一点儿肖晴对他的羡慕因素，比如楚迁闻家庭美满啦，对事情放得开啦，很多时候都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啦等等。 据其中一个例子，比如同样是大学毕业，同样是在一所公司上班，肖晴得苦哈哈地艰难向上爬，就算一步一个脚印还随时面临撤职的危险，人家楚迁闻就能一步到位地，成天不务正业也能稳保饭碗。 当然这羡慕真的只有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强劲儿上来的时候肖晴就觉得，还是像自己这样踏踏实实地做事比较好，至少获得的成果是通过自己劳动换来的，跟他那等现成的显然不一样。 现在自己不也生活得不错嘛。 肖晴知道其实楚迁闻也不喜欢他，不然楚迁闻干嘛总讽刺他为人死板苛刻，情商低，毫无情趣可言，时不时还会在背后捅他一下，以看他出丑为乐。 但肖晴搞不懂为什么楚迁闻仍然愿意和他来往，既然讨厌，就应该趁早一刀两断，何况楚迁闻有那么多朋友，又不缺他一个。 楚迁闻不缺朋友，肖晴的朋友却只有他一个，甚至连朋友可能都还算不上，有时候想想还真挺不是滋味。 然而肖晴从没有因此而特意怎么对楚迁闻，甚至连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求过他。 总之两人的性格相差十万八千里，彼此能来往多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见肖晴无比严肃地下了逐客令，即使觉得这么耍他很有趣，楚迁闻也总算识趣地：“别，其实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说的。” “早知道你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你还特意来一趟做什么。”肖晴顺手拉了把椅子给他坐，自己也坐了下去。 “怎么说得我好像是无情无义的人啊，肖晴你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已经二十八岁，眼看就要奔三的男人哭丧着脸做垂泪状。 肖晴满脸黑线，连忙岔开话题：“那是有什么事呢？” 第三章（下） “是这样的，”楚迁闻的表情倒是缩放自如，他从样式别致的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肖晴。“上面说要我们两部门合办一个项目，这是企划书，你先看看。” 肖晴接过来大致浏览了一遍，问道：“什么时候交工？” “半个月之内吧。” “行。”肖晴将文件压在一摞文件下面，“那我们得快点着手准备了。” 楚迁闻笑道：“没有问题，你看着弄，需要我的时候我随时奉陪。” 肖晴一听就怒了，抓狂地叫道：“什么叫我看着弄啊，分明是让我们两个合作好不好！” “是是，所以我随时奉陪嘛。”看着肖晴炸毛的样子就觉得非常有趣，楚迁闻从容地倒了杯水来顺顺自己快憋笑岔气的肠子。 “……”这个人真的很欠揍，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则懒散到了一定程度，他老爹一手创办的公司，早晚得毁在他宝贝儿子手里。 “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 “不了，我还得给黎宣送东西。” 下车的时候，无意中往后座瞥了一眼，发现有几件衣服和几袋吃食安静地躺在那里，恐怕是旅行包拉链没拉好掉出来的，得赶紧给他送去，不然到时候要用的话找不到多着急。 楚迁闻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又是你家那个小祖宗啊，你关心他有点过头了吧，我都觉得你都快变成欧巴桑了。” “黎宣是我弟弟，我不关心他谁关心啊。”肖晴理所当然地。 肖晴暗想：当兄长照顾弟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楚迁闻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独子是永远不能够体得到这其中乐趣的，哼！ 楚迁闻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倚在那里，“他都这么大了，该怎么生活学习应该都清楚，你也不用事事都帮他想着吧。” “他才不清楚呢。”肖晴想想那些亲眼目睹到的小事就来气，“冬天也穿得那么少，年轻人体各好没什么，老了肯定落下病根的！成天吃那些垃圾食品，营养怎么能跟得上！唉，虽然黎宣爱干净，但我去他们宿舍看过了，挺乱的，毕竟是男孩子……不知道他有没有按时洗澡，看他蓬头垢面的就来气，衣服一定也洗不干净，这不，还丢三落四的。” “行了行了。”看这架势恐怕说一天也说不完，楚迁闻连忙打断肖晴的唠唠叨叨。“我也不是没见过夏黎宣，多干净帅气的一小伙儿啊，没你说得这么糟。” 虽然说起夏黎宣的毛病一大堆，但听楚迁闻这样说，那种自豪感又油然而生——毕竟他那么喜欢夏黎宣，又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总别人夸他，甚至比夸自己还让他高兴的。 “当然比起哥哥我还差得远呢。”楚迁闻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兴趣缺缺，暗想虽然他弟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却不是自己的菜，不然早就勾搭上了。 知道楚迁闻这个家伙自恋得很，肖晴也就不去和他计较。 “其实我还是觉得你比较可爱。” “啊？啥？”脑子里满是夏黎宣那过分活跃的身影，被人突然这么一说，肖晴吓得差点没保持住一向的绅士风度。 也不知道他是说他哪里可爱，相貌的话，肖晴就是一副普通人的长相，娃娃脸，有点尖下巴，大眼，凌乱短发，没什么特点。 性格呢，正如楚迁闻评价的那样，苛刻，死板，没情趣，有点未老先衰的兆头，另外还很别扭。无论怎么看这样的性格在讲究情商的现如今都不太招人待见，反而是楚迁闻那样的比较受欢迎。 所以肖晴愤恨地断定楚迁闻这家伙又是在变相地讽刺自己了，何况一个快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被说可爱绝对不是一件该高兴的事情。 楚迁闻笑嘻嘻地不正经：“跟哥哥我混包你吃香喝辣，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去乐一乐？” 疲倦的身体的确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但最要紧的还是办正事，肖晴道：“说了要去黎宣学校一趟啊，改天吧，到时候我请你。” 肖晴显然把这“乐一乐”的事情想得太单纯了。 楚迁闻立刻撇嘴：“你以为上夜店是吃饭泡桑拿啊？请什么请……” “呃……” 平时都把时间花在工作和夏黎宣身上，并没有去过那种地方的肖晴一听这话脸都红了，又一想自己都是这么成熟的男人了，实在不应该表现的这么生涩，于是咳了声，故意表现得像个老手似的道：“那有时间我会叫你的。” “给你宝贝弟弟送完东西直接去呗，时间刚刚好。” “不了，这得花点时间呢。”公司离学校挺远，肖晴身体不太好，来回折腾他可吃不消。 楚迁闻摇头叹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竟被这家庭琐事挤到一边儿去了。” 第四章（上） 下班后，肖晴又开车风风火火地返回学校去了。 盛桦高中是省级重点高中，升学率好得自不用说，管理方面那是同成绩成正比。学校实行全封闭管理制度，除放学其他时间都是大门紧锁，外人得经过登记方才可入内。 肖晴是这里的常客，门口守卫室的大叔都对他熟识了。 肖晴将车开进停车场，掏出手机给夏黎宣打电话，现在是放学后，这个时间不会打扰到夏黎宣上课。 “喂，黎宣啊，回宿舍了吗？你现在来停车场这边，我等你。” “我不在宿舍啦，还有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的吗？”那边的语气不冷不淡，显然是不大高兴。 “我是来送你落下的东西。” “呃，那你把东西放传达室就好了，然后就回去吧，我等下去取。” “好吧，那你自己……” 肖晴话没说完，就看到远处花坛边两个身影晃动，尽管背对着他，但他还是能一眼看出其中一个就是夏黎宣。 臭小子人近在咫尺却不想过来，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肖晴看夏黎宣那和女生要离开，连忙挂了手机追上去。 “黎宣！”肖晴叫住少年。 “肖，肖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夏黎宣有点尴尬地松开握着旁边那女生的手。 肖晴累得直喘气，“离这么近干嘛不过来？喏，这是你的东西。” “呃，真是……谢谢啊。”夏黎宣接过来，有点哭笑不得——这些都是他趁肖晴专注开车时偷偷拿出去的，现在他竟然特意给送过来了。 本来送完东西就可以走了，但夏黎宣那小动作没有逃过肖晴的眼睛。 肖晴稍稍打量了那女生，女孩子长得很是漂亮，眼角含笑，柔而不弱，穿着得体，属于气质型美女。 肖晴情不自禁地就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反对夏黎宣谈恋爱，也退而求其次地想和夏黎宣继续保持兄弟关系一直在一起就够了，但好几次亲眼见到他和别人卿卿我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但该叮嘱的还是要说的，肖晴道：“你是黎宣的女朋友吧？” 此话一出，当场愣掉两个人，都没想到肖晴会这么直接。 夏黎宣一时无语，好在那女生一愣之下马上微笑道：“是的，您是？” “我是黎宣的哥哥。” 心中非常不舒服，但不能因为他己的原因就耽误了夏黎宣，肖晴尽量拿出他的和颜悦色来：“黎宣平时马马虎虎，在小事上不太仔细，还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 “是，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请您放心吧。”女生说辞得体，态度从容大方，懂分寸，一看就很温柔又自立，如果有她在，那他对夏黎宣还真的能放点心。 “您和黎宣还有很多话要说吧，那我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女生微微一笑，看了眼夏黎宣，转身离开了。 见那女孩子走远了，肖晴回过头来对夏黎宣道：“黎宣，她好像和上次的……” “为什么要过来呢……？” “呃？” 本来想问这个女生为什么和上次的不同，难道是换女友了，但话被夏黎宣硬生生的打断，肖晴不禁一愣。 只见夏黎宣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道：“还说那么多，说什么照顾我，真是烦死了。” “我，我是关心你……”少年一向阳光活泼，这样阴郁的样子肖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显然是气得不轻。 自己的工作多了起来，部里新来一批人，他得忙着分配，即使夏黎宣不说，这一阵子也可能很少能过来看他了。 本来想趁这次送东西多叮嘱他几句，也没有想要打扰他什么，可事情的发展远超出肖晴的想想。 “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关心！”少年猛然抬头，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更是大得出奇，眼珠又黑又亮，嘴微抿着，眼圈都有点红了。 “这是什么话？”夏黎宣说得这样决绝，肖晴不禁皱起眉头，但望着已经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少年，说话的力度显然已经不太够。 “该做什么我自有分寸，你这么做很让我多为难啊，都被路过的学生看到了，真是丢脸死了，肖晴你以后不要再来了，都跟你说过。” “……” “就这样吧，我该回去了。”夏黎宣深深地看了眼肖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直到夏黎宣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肖晴还是皱着眉站在那里。 天已经快黑了，眼前的景物淹没在一片灰黑里看不真切，只有树叶摇晃发出的沙沙声。 深秋的晚风凉得侵入骨髓，肖晴打了个冷颤，终于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停车场取车。 夏黎宣是好孩子，即使长大后变得调皮，也不至于不懂事，更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肖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仍然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对待他，甚至连早恋这种事都允许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这样排斥自己。 做不成恋人，做兄弟总还是可以的吧，为什么都把要求降到这么理所当然的份上了，却还是不行呢？ 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肖晴一向自认为很了解自己弟弟，两人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倒也很开心，可肖晴发现，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反倒慢慢的不了解他了。 长时间不回家，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开始讨厌他，说他烦。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肖晴双手握着方向盘，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公路上行驶。即使车里很暖和，他还是用力地吸了吸快要淌出来的鼻涕。 第四章（下）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晕晕沉沉，好像是感冒了。肖晴用冷水抹了把脸，吃了点粥就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感冒的滋味很不好受，肖晴坐在那里吸着鼻涕办公，没一会儿纸篓里就满是废纸。 很不幸的是，中午楚迁闻又来找肖晴。肖晴本来想休息一会儿，这下又泡汤了，真是没一刻消停。 楚迁闻一进门，定定地看了肖晴三秒钟，然后就大笑起来。 肖晴不解地望着他，“你干嘛？” “肖，肖晴，你怎么一脸沧桑的鬼样子啊？噗哈哈哈……”楚迁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腰都弯下去了。 肖晴皱起眉头，心想让你笑，一会儿就憋死你！ 愤恨地想着，肖晴下意识想要表现的趾高气昂点，抬起头，冷不丁被镜子里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乱蓬蓬的头发，脸色蜡黄，眼底下是两道弄弄的黑眼圈，最显眼的是那个大红鼻头，乍看之下有点像刚拔出来的红萝卜。 “这个这个……”肖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下满脸通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肖晴很重仪表，极好面子，在外面的时候总是打扮得利落得体，很有那么点绅士风度的样子，像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公司里，还真可以算是第一次。 难怪一路上总有人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瞅，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迁闻大概是用没了力气终于不再笑了，他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肩膀还一抽一抽的，“快告诉哥哥我，怎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感冒了，感冒的样子你看不出来吗？你的脑袋是被色情的东西灌满了没地方想别的事了吧！” “肖晴你还真是虚弱啊。”楚迁闻毫不留情地继续做他最喜欢的讽刺肖晴的事。 “……”他可不可以把这家伙踢出去。 “还照顾别人呢，先照顾下你自己吧。”楚迁闻走到肖晴跟前，伸手摸上肖晴的额头。“恩，有点热度，不会是昨天晚上被风吹到了吧，这几天变天，你都不看天气预报吗？” “喂，会传染的。”肖晴连忙后退一步，虽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也不至于愿意让他陪自己受罪。 再说楚迁闻说这种像在关心他的话，还真让肖晴从昨天开始就低沉到极点心一热。 楚迁闻笑起来，不但没离开，反而扑上去搂住肖晴的肩膀，“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哥哥我好感动啊！” “才不是呢，谁会关心你！”这家的自我感觉怎么这样良好啊？肖晴推着楚迁闻：“喂喂，走开啦，别黏糊糊的！” 楚迁闻可不是别人叫他怎么样他就照做的人，总要自己尽兴了才好，他搂着肖晴，笑嘻嘻地：“成天板个脸多不好，难怪没人缘，你这样子虽然可笑，倒还蛮适合你的。” 刚才那点感动早就烟消云散了，肖晴气得边推着楚迁闻边恨恨地道：“你大老远跑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当然来陪你的。” 楚迁闻说得理所当然，肖晴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技术部离这里隔着两座大楼，他还真有闲心东跑西逛，怕是又无聊了到他这里寻开心的吧。 “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肖晴一步一步艰难地把楚迁闻推到门口，“你清闲我可不清闲，我要工作了，再见！” 肖晴关上门，安静终于又一次回归办公室。 看看表，我的天，下午例会的时间马上就要开始了，根本没有让他休息的时间了。 肖晴喜欢有规律的生活，做什么事都会事先安排好，可是都被楚迁闻那个家伙搅乱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悲剧啊！ 楚迁闻站在门外，想着肖晴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笑又笑不出来，终于习惯性地整了整衣服，潇洒地转身走掉。 “都听不出别人话的背后是什么意思，情商低到一定境界了。” 第五章（上） 回到家，肖晴只觉得浑身上下烧得厉害，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简单的收拾一下，澡都没洗就爬上床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只听到一阵开门声音，然后有人就进来了，想睁眼看看，可眼皮有千斤重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就只听得一阵脚步声。 肖晴烧得迷迷糊糊，索性也不去管，翻过身边身又睡下了。 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肖晴沉浸在睡梦里，忽觉额头上一片冰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梦境却因为这点舒服的冰凉格外清晰起来。 …… “肖晴哥哥，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难道是不要我们了吗？” 小小的夏黎宣，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懵懂与不解，他仰着头，急于要肖晴解答心中的困惑。 肖晴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他蹲下身抱住夏黎宣，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当然不会不要我们啦，只是爸爸妈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要赚很多钱，将来给黎宣买很多玩具哦。”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呢？”。 “就是小孩子不可以去的地方，小孩子要乖乖地呆在家里。” “那我们不要那么多钱可以吗？”夏黎宣低下头，小小声地：“我也不要玩具，我想爸爸妈妈。” 肖晴红着眼眶，抱紧了怀中的小弟弟，“不可以哦，将来用到钱的地方很多，必须要趁早积攒的，爸爸妈妈也总有一天会回来和我们团聚。” “真的会回来吗？”夏黎宣的小手轻轻地抓住肖晴的衣角。 “恩，真的哦，所以你要变得坚强，变成什么都不怕的男子汉，不要让他们失望，好吗？” “恩……” 小孩子的心赤橙一片，正是敏感的时候，肖晴不知道自己那并不高明的谎言能不能瞒得过夏黎宣。 明明知道谎言早晚要被揭穿，肖晴还是不忍心告诉他实情。夏黎宣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难道要面对着这么小的孩子说，爸爸妈妈死了，永远不再回来了吗？ 就算只是瞒过一时也好，起码有一个过渡时期，夏黎宣很聪明，他会慢慢地发觉，到那个时候难过也会稍稍小点，总比将残酷的实情一下子全部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来得好。 肖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搭在夏黎宣小小的肩膀上，“所以在此之前，你就跟哥哥在一起吧。” “恩！”夏黎宣异常懂事地点点头。 肖晴抚摸着夏黎宣头顶软软的头发，心口那里越发的疼痛起来。 生活一下子失去了主力，前方的路顿时渺茫得看不清方向，将来在哪里谁也不清楚，肖晴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来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绝望。 肖晴再一次拥抱住夏黎宣，怀中的身体那么小那么柔弱，好像一松手，小生命就会倒下消失掉一样。 “黎宣，哥哥最喜欢你，你不会孤单的。” 或许并不是绝望，他还有弟弟，还有夏黎宣，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从未有过的动力和意志在心中油然而生，他想，从今以后，无论怎样艰辛困苦，他都要把夏黎宣抚养成人。 “喜……欢？”夏黎宣趴在肖晴的怀中，稚嫩的童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是时时刻刻的爱护他，不管是大风大浪还是平平淡淡，都永远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我也最喜欢肖晴哥哥！”像是要急于表达自己感情似的，小孩儿抢着叫道，也抱住肖晴，短短肉肉的小胳膊环不住肖晴的身子，就使劲往前伸够，米团儿一样的小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最喜欢了！”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擦拭自己的眼角。 大概是烧得难受，肖晴哼哼唧唧了一阵，忽然间唇上一片柔软冰凉。 像是有人在亲吻自己，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轻啄，后来那吻就开始深入，甚至撬开自己的牙关将舌头探了进去，在口腔内纠缠吮吸。 奇异的梦境感觉非常真实，也出乎寻常地舒服。肖晴似乎知道那个人是谁，又或许不知道，或者是希望某个人也说不定。 肖晴在一片似真似幻的迷茫中，渐渐安稳下来，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没想到一觉睡了这么久，肖晴吓了一跳，公司那边算是去不成了，无故缺席的罪名可不小，明天得好好向领导谢罪。他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还没因为过什么而说不去的呢。 还好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 “肖晴，你醒啦？”推门而入的少年手上还拿着冷毛巾，看样子是准备给肖晴敷额头用的。 “黎宣？”肖晴一愣，“你怎么会在家里的？” “当然是照顾病人来的。”夏黎宣眨眨眼睛，他本就是阳光帅气的长相，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睫毛浓长，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让人感到脸红心跳，想要爱护他的心情油然而生。 夏黎宣将叠整齐的毛巾散落开来，擦了擦肖晴湿漉漉的额头。 “我昨天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我心里着急，想着你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就回来看看，果然看到你病怏怏地晕在那里。” 手机一直躺在公文包里未曾拿出，想必是肖晴睡得沈，铃声大作也没能听见。 第五章（下） “好好的怎么会生病呢？” “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这些日子的确挺忙，有点心力交瘁的疲倦，但总不能告诉他这病的导火线，是自己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在秋风里站了很久的缘故吧，那也太丢人了。 何况他绝对不想让夏黎宣对他抱有有什么精神上的自责和负担。 “觉得累不会稍稍休息一下吗？那么拼命做什么呢？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这么大个人了都不会照顾自己，太不像话了吧。” “……” 夏黎宣俨然很有大人的样子，肖晴呆呆地看着夏黎宣，竟被自己弟弟憋得说不出话来。 当年米团儿一样的小孩儿转眼已经这么大了，也会用自己平时教训他的语气来“回敬”他。 过了一会儿，肖晴才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呢？” 少年倒是很爽快很直接地笑道：“怕你会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会想什么啊，才没放在心上呢！” 话一出口，肖晴才反应过来夏黎宣根本没说打电话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昨天下午的事，自己这样脱口而出，反而好像是一直想着，自作多情了。 肖晴咬了咬下唇，发现夏黎宣人畜无害的脸上竟带有一些玩味，好像在忍笑似的。 暧昧的气息充满整个房间，肖晴连忙岔开话题：“你突然跑回来，学校那边没事吗？” 夏黎宣笑道：“放心吧，我已经请过假了，顺便也帮你跟公司请假了哟。” 肖晴还是不放心地：“那耽误的课……” “可以补上的嘛，那根本不算什么啊。好啦，看你流了一身的汗，休息一下去洗个澡，然后来吃饭吧，顺便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夏黎宣去做饭，屋子里留下肖晴一个人。 厚实的窗帘遮挡住阳光，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刚才纠结忐忑的心情很快过去，想着夏黎宣想要解释昨天的事，因为没接电话很担心就从学校跑回来照顾自己，肖晴的心就偷偷地明媚起来，压在心上的沈郁一扫而光。 夏黎宣阳光帅气，总有用不完的活力，平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说话也不经过大脑，肖晴总是为他那样的性格担忧，加上夏黎宣明显的对自己疏远，搞得肖晴更是郁闷。 但实际上夏黎宣很有能力，又聪明，只要他想做的事，没什么做不好的，不然成绩怎么会那么优异，还将学校班级的事处理得那么井井有条呢？ 他只是看起来心不在焉而已，其实性格是认真仔细的，说不定还很体贴。 这样的话，那或许他也并没有刻意打算地远自己，只是因为他真的有他的原因，才会给自己造成这种类似于疏远的感觉。 其实夏黎宣还是很关心在意自己的，只因为两人是一家人，就没有也没必要明显地亲口说出来罢了。 这样想着，肖晴就渐渐地高兴起来，连胸口那里都是热乎乎的。 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一头栽在床上睡过去了，这时候肖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睡衣，便觉得浑身上下都清爽许多。 肖晴在外很注重仪表，在家却很随意，虽不糟蹋，却懒得可以打扮。 但一想到夏黎宣在，肖晴还是站在镜子面前将自己从头到脚照了个遍。 可惜生病期间的人是在没什么好看的，面呈菜色，目光无神，一副身板也是瘦得能捏出骨头来。肖晴忍不住叹了口气，有点沮丧地走出浴室。 肖晴在外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近乎死板，让自己看起来很成熟很有风度，对此他也乐此不疲，但一旦在家，他的打扮就反而有点幼齿。 比如他现在身上这身睡衣，质地柔软，肥瘦适宜，这很正常，毛茸茸得过分也可不说，毕竟也有人忠于毛料。 主要的是有哪个快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会穿印有小鸡图案的衣服啊！ 更加诡异的是这样的衣服穿在肖晴的身上，竟没有一点违和感，好像他天生就该如此穿着似的。 见肖晴走过来，夏黎宣便愉快地招呼肖晴来吃饭，他从小和肖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早对肖晴那种有点奇怪的喜好习以为常了。 桌上三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足够丰盛，香味浓郁，看那色泽也很不错的样子，肖晴忽然就会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夏黎宣却先盛了碗稀粥放在他的面前，道：“你大病未愈，又刚起床，先喝点粥顺顺肠胃比较好，然后再吃别的。” “你懂得还蛮多的嘛。”没想到大大咧咧的夏黎宣还懂这些，肖晴忍不住赞道。 “当然啊，这都是你以前告诉过我的，我都记得的，呃……”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似的，夏黎宣支支吾吾地：“其实我自己也有查这方面的知识啦，毕竟我已经长大了啊。” 第六章（上） 看着夏黎宣，肖晴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什么说什么，就知道逞强，即使在这个年龄已经开始向往成为大人，做事有那么点能耐，本质上也还差得远呢。 “是这样吗？”看着夏黎宣帅气可爱的摸样，肖晴满心的又爱又怜，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少年头顶那柔顺的头发笑道：“长大成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哟。” 少年握住肖晴的手腕，将那手从自己头顶上拿下来，一反常态的认真地注视着肖晴：“肖晴难道你不觉得吗？有很多事情我都懂，也可以做得很好。” 肖晴一怔，终于像是叹了口气般的，“你呀……” 那声音低低缓缓的，完全是哥哥对弟弟溺爱的语气。 懂得多，做得好，那只能说明能力强，并不代表长大，大人的世界远比小孩子想想得要复杂得多。大人要经历风浪，经过一系列磨练，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寻求立足之地，更要承担责任与义务，学会克制，学会宽容，这些并不是说说就算的。 然而肖晴并没有看到夏黎宣脸上转瞬即逝，却在那一刻掩饰不住的失望。 肖晴想，成年人的世界有什么好，到处充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人人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奉为信仰，表面笑着背后捅你一刀这种事多去了。 夏黎宣聪明有能力，的确比其他孩子成熟很多，但肖晴并不希望他过早地所谓长大成人。 肖晴承认这其中有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他那么喜欢夏黎宣，不做恋人，至少可以作为兄弟关系在一起，而夏黎宣迟早要结婚生子，虽然现在说这种事还为时太早，但毕竟那一天终会到来，肖晴潜意识里，总是希望可以将那一天推迟，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也就理所当然地不希望夏黎宣长大了。 但肖晴还不至于分不清主次轻重，虽说希望夏黎宣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但那毕竟太不现实也太不负责人，肖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与责任。 他首先是个哥哥，然后才是以别样心情来爱慕夏黎宣的人。 所以夏黎宣该有的成长他不但不能阻拦，甚至一定要帮助他走上正确道路，而最后纠结的，恐怕还是自己，也只有自己。 谁让他不可理喻地喜欢上自己弟弟呢？ 是他活该。 看似清淡的粥却意外的好喝，丝滑柔顺，一口咽下去，直从喉咙流到到心窝里，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菜的味道更是好，颜色看着也舒服，白的是家常豆腐，绿的是娃娃菜炖排骨，橘色的是蛋黄炒南瓜，尤其那锅鸡汤，浓郁芳香，肥而不腻…… 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些竟全都是补身子，好消化的菜色。 “还真是好吃。”肖晴将一小块嫩豆腐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只觉满口清香，回味无穷，忍不住小声赞道。 “那当然咯，对于厨艺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夏黎宣看起来挺开心，坐下来和肖晴面对面一起吃。 将越是简单的食材做得美味，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厨艺如何，真正的大厨做菜，是不需要有多么高级鲜美的食材和配料的，而是要将食材本身的滋味发挥出来，原汁原味，方显本色。 夏黎宣也不算喜欢料理，但意外地对料理很有一手，那种味觉的敏感度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火候拿捏得很到位，可以算是无师自通。 夏黎宣又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是比你强很多啦。” “什么话，我做的菜也很好吃啊！”肖晴忍不住反驳。 夏黎宣毫不掩饰地撇嘴，“算了吧，就你那诡异的菜色，细想想好像还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我稍微可以忍受。” 肖晴很喜欢料理，也勤于在那方面下功夫，可不知是太没天分还是怎么的，无论是煎炒烹炸，还是煲汤配菜，甚至做简单的小点心，那味道都超乎寻常的恐怖，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夏黎宣没在肖晴的培养下变成味觉白痴还真是万幸。 “什、什么啊，才不是呢！”肖晴的味觉和他的料理如出一辙地与众不同，所以就自认为自己是位成功的大厨，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批评，就有点伤心地：“你不欣赏，总会有人欣赏的。” 夏黎宣看看他，继续低头吃饭，漫不经心道：“总吃那么重口味的食物，难怪身体状况那么差，我看你还是请个厨师来吧。” “那些厨师什么的，也未必有我做的好吃。” “……” 见夏黎宣一脸不屑，肖晴就有点怒：“切，你还不是吃我做的饭长大的。”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小时候明明会很乖地将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掉，小脸被食物塞得圆滚滚，油腻都抹嘴上了，还说能吃到自己做的料理很高兴来着，如今怎么就翻脸不认“菜”了？ 果然是脾气变坏了味觉也跟着变化吗？ 第六章（下） 但毕竟此时肖晴还是高兴的，夏黎宣并没有怎么讨厌自己，会在没有接电话的情况下担心地跑回来，会因为自己而向学校请假，也会很有心地准备了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 肖晴想，情况或许没那么糟糕，夏黎宣有时候只不过是不拘小节，性格比较率真而已，其实还是没有恶意的。 这样看来，倒是自己太过敏感，甚至小心眼了。 没办法，谁让他对夏黎宣的亲情中混入了不可告人的爱情，爱情通常就会让人变得及敏感又脆弱。 何况他还是悲催的单恋呢。 不管怎么说，肖晴对夏黎宣为自己做的这些还是非常感动。他本来想道一声谢的，但还不好意思开口，想来想去，欲言又止，简直在心里揪成一团儿，憋得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眉头都皱起来了。 明知道夏黎宣对自己的温情都是出于弟弟对哥哥的亲情，还是会忍不住往那方面想。人就是这种贪心的生物，得到的还想再得，总是欲求不满。 肖晴纠结着，索性端起碗往嘴里扒饭，又忍不住偷偷从碗口上方去瞧夏黎宣。 少年从头到脚都非常美好，眉目如画，皮肤白皙，就算是面无表情地夹菜也很好看，阳光大男孩的坦然在他极其秀丽的脸上一览无遗，若无其事的样子还真让人羡慕。 难得夏黎宣性格随性不拘小节，吃饭却相当安静，只能看到那咀嚼着的唇。 少年的嘴唇是那种饱满的可爱模样，肖晴猛然想起梦中的那个过于真实的吻，意识到那个人是谁有可能是谁后吓得一个哆嗦，把碗“！”地一声按在了桌子上，几乎同时都要叫出声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夏黎宣伸到半路的筷子停住，他不明所以地望着定在那里的男人：“肖晴你在干嘛？” “没，没什么……”肖晴傻掉了一般，双手扶住碗边，说话都结巴了。 “什么啊，突然来这么一下，该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 夏黎宣看了看他，“绝对不对劲，肖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少年的眼睛又亮又黑，这么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能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怎，怎么，怎么可能！”肖晴脸都涨红了，胸口下面一颗心砰砰跳，肖晴都怕被夏黎宣听见。 “不然你怎么会脸红的？”里面肯定有问题，不然肖晴反应不会这么激烈。 “才不是呢，只是菜有点辣而已……”肖晴慌忙找借口。 夏黎宣无辜地：“我没放辣椒的啊，胡椒都没有，我知道你是味觉白痴，但还不至于白痴到这种程度吧？” “……” 怎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夏黎宣失落地低下头，“分明就是有事，你都不告诉我，小气！” 少年即使在赌气样子也很好看，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睑而下垂，显得更加纤长，尤其本就饱满圆润的嘴唇，在嘟起来之后那样子简直就是像要亲吻了。 肖晴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高血压了。 觉得必须该做点什么才行，肖晴颤微微地开口：“黎宣啊……” “恩？” 少年抬起眼睛看他，肖晴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咽了口唾沫，“那个……上午是有什么人来过吗？就是我睡觉的时候。” 这个问题问得并不高明，难道有人来就会是那个人吻他的吗？但肖晴无论如何还是想确定一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呀，一直是我一个人在照顾你哟。”好像照顾肖晴是很值得骄傲的事似的，夏黎宣精神特别足地道。 “这样啊……”肖晴点点头，有点放心又有点高兴。 但又一想自己究竟在高兴个什么劲儿呢？ 就算只有夏黎宣一个人在屋里，也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情，夏黎宣喜欢女孩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根本不是同性恋，更不会喜欢自己这种老男人，自己干嘛还纠缠不休地去往那方面想。 难道夏黎宣还会爱慕自己吗？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再说难同性恋又不是什么好事情，其中的苦辣酸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就是没有甜，夏黎宣真要是同性恋，那第一个要他“改邪归正”的就是自己。 至于那个梦，一定是如有所思也有所梦的缘故，想他想得太多了，也就梦到了，何况那时候在发烧，出现幻觉不是没可能。 这样解释还比较合理一些。 “肖晴，你在发什么呆？该不会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夏黎宣笑眯眯地瞅着他，样子干净帅气，性格活泼开朗，具有正义感，完全是一副新时期大好少年的摸样。 相比之下以他为对象发着春梦的肖晴就显得太下流了一点。 作为成熟的大人，肖晴知道事情不该再这样发展下去，如果被夏黎宣看出什么就完蛋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让过于颤动的心平静下来，道：“没什么，公司里的一些事，你不懂啦。” 第七章（上） “一定不是的吧，不是公司的事，而是你自己本身的事。” “呃？” 少年的挺阴沉的表情让肖晴一愣。 他一直捉摸不透夏黎宣的表情变化规律，有时候他觉得不正常的事夏黎宣会笑得很开心，而有时候对于很正常的话，夏黎宣又会显得很阴郁，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比如现在。 “总是这样瞒着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又怎么知道呢？” 少年的牙齿咬着下唇，眼睛斜斜地看着下方，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有点委屈又很倔强的样子。 少年一作出这样的表情，肖晴就拿他没办法。 不由自主地就记起以前为了让他长身体，逼他吃胡萝卜那件事。那时候小小的夏黎宣也是如此模样，当哥哥的一下就心软了，将那些原则统统扔在一边——不吃就不吃吧，小弟弟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的夏黎宣与小时候的他的影像重合，做着同样的表情，里面包含的东西却是变了很多，撒娇装可怜的样子没了，倔强的成分倒是占据了主导，但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改变，肖晴也说不上来。 应该不是小孩子长大的原因，因为现在看着那样的他，不知为什么，肖晴感到有点物是人非的难过。 但不管夏黎宣怎么改变，肖晴每当这时就会心软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夏黎宣到底是自己的弟弟，那种最原始的亲情感一旦填满心头，其他杂念就一扫而空，只想好好地爱抚眼前的小弟弟。 肖晴微微笑着安抚一样地：“我又有什么事不能跟你说的呢？我们可是最亲密的亲人呀，只是有些事情小孩子现在不需要知道，以后自然就会懂了。” 可肖晴喜欢他的这种事，少年即使长大成人以后，应该也不会懂吧。 肖晴本来长得也不难看，平时别扭惯了，一旦笑起来就会非常亲切，加上他的娃娃脸，不太像成熟高管，倒有点稚气未脱的感觉。 夏黎宣分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他看着肖晴，终于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只不置可否地道：“我们还是吃饭吧。” “恩……” 兄弟两人坐在一起吃饭，一起洗碗的场景倒还很温馨，夏黎宣也恢复以往开朗活力的摸样。虽然不知道刚才夏黎宣在不高兴个什么劲儿，但肖晴还是很开心他能回来。 不想浪费掉晚上的大好时光，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满足心底小小的躁动。 但夏黎宣在写学校报告手册，不好打扰，肖晴就抱着枕头坐在沙发上，假装若无其事地看电视，眼睛却频频有意无意地往少年那里瞧。 夏黎宣的思路和动作倒是很快，没一会儿就全部完工了，打了个哈欠转过头，无意中和肖晴的目光对上了。 “你在看什么？” “电视。” “……” “……” 肖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黎宣的眼睛太太明亮了，就这么被盯着，心里的一切就全都好像能被他看出来似的。 肖晴眨着黑黑的眼睛，颇有活力地道：“肖晴你喜不喜欢我回来陪你？” 少年实在太有诱惑力，他这种说话方式有点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每当他考试又得第一名，或是干了家务，做什么好事情，他都会说“肖晴哥哥你喜不喜欢……”或者“肖晴哥哥你高不高兴……” 以前和现在唯一的差别就是，如今这小崽子把“哥哥”两字省略掉了。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肖晴此时心情难得的好，道：“你能回来当然是好的啊，还那么乖，我很高兴啦。” 夏黎宣又凑近了些，“那你希望我天天回来陪你吗？” 噗，这真是巨大的诱惑！ 肖晴镇定了一下心情，道：“你想回来就回来呗。” 夏黎宣歪过头，“我是在问你希不希望啊。” 少年近在咫尺，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年轻气息。朝气蓬勃的美好年华，果然不是年近三十的老男人能比肩的。 夏黎宣一阵灰暗，想回答希望，又不想夏黎宣发现什么，就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像开明家长一般地道：“你现在应该很忙，听说又要忙班里的事务，又要竞选学生会主席，还要学习，等过一阵，恩……等放假的时候再回来也不迟嘛。” “这样啊。”夏黎宣抬了抬眉毛。 “呃，其实也不是，啊……我还是挺……” “好吧，那我懂了。”好像不能忍受肖晴这样拖拖拉拉似的，夏黎宣打断肖晴，有点壮烈地道。 肖晴真想给自己一拳，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还能再悲催点吗？ 夏黎宣看了眼肖晴，好像觉得很无聊似的打着哈欠：“好困，我去睡了，肖晴你也快去睡吧，小心感冒又复发哦。” “我身体好得很，好了就不会复发啦！” 肖晴扭过头去，在荧光闪动的电视屏幕前面红了脸。 他知道自己很差劲，面对夏黎宣总是没办法把真正想说的话说明白。 但他还很高兴地想着不管怎么样，夏黎宣是有想陪在自己身边的心意了。夏黎宣其实很成熟，说不定叛逆期过得也快，如果能回到小时候那种乖顺的样子就太好了。 雏鸟羽翼渐丰，终有一天会离开巢穴在长空！翔，只是肖晴还是希望这只鸟儿永远都陪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感情都好，只要他在，那就够了。 可惜肖晴没有看到夏黎宣走出客厅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望。 第七章（下） 夏黎宣一回学校，又是很久都不回来了，偶尔发发短信，电话也打得少，大多数是肖晴主动打过去，那边态度倒是好的，还跟他汇报自己的优秀事迹，但大多数都只是敷衍两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然后很快挂掉。 肖晴知道夏黎宣有自己的一摊事要做，又得上课，不比他清闲多少，就忍住尽量不去打扰他。 想着再过些日子就放假了，时候能和他天天在一起，就又愉悦起来。 新年公司放年假，到时候带着夏黎宣去旅游什么的，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想就很高兴，肖晴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盼望假期赶快到来了。 这天夏黎宣却是主动打来电话，听得出他心情格外好，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才清了清嗓子，显摆一样地道：“肖晴我跟你说，上次竞选学生会主席的票数出来了，我入选了哦！” 肖晴在办公室里喝茶，这是他工作之余一向的放松方式，一听夏黎宣如此说，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啥？你才高一刚入校就入选了？他们没搞错吧？” 听到这话那边情绪显然一下子就低落了，“才没搞错呢，这种事啊，年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际和能力，这些我都还不错，当然是要选我的。” 听这声音就能想象得到少年此时因肖晴的怀疑而撅嘴，又为自己的能力而骄傲的微妙表情。 肖晴满脸黑线，他对学生干部这种事看得还是比较重的，一个人的能力就是得从小培养，以后才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他本来还想等过一阵子劝夏黎宣进学生会呢，没想到人家在他劝出口之前已经当上学生会长了。 夏黎宣实在太有能力，简直超出肖晴想象太多。这是好事，肖晴夸了他几句，便问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的问题：“黎宣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呢？” “这个，应该是快了，过几天我们就要准备期末复习了。”然后只听那边又欢快地道：“对了说到这个，我还要跟你说呢，这个假期我就不回去了哦，我要在外面打工。” 肖晴一愣，“打工？” “是啊，已经看好一个地方了，包吃包住，薪水和条件都还不错。”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肖晴的心禁不住往下一沈，“又不缺钱打什么工……” “这你就不懂了吧。”少年得意起来。“现在这个社会，不早点磨练自己是不行的，钱倒不主要，关键是培养社会实践能力。” “……好吧，那你告诉我是做什么的，地址是哪里，我得保证你的安全。” 肖晴还在那絮絮叨叨，夏黎宣就心急地：“你好烦哦，就别问啦，难道对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好啦，我得上课去了，就这样，拜拜咯！” 嘟——嘟——嘟—— 肖晴还没应声，那边就果断挂了电话，弄得他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肖晴抓抓脑袋，他想，夏黎宣才上高一，就已经想着要锻炼自己，真的是很有主见，难怪会得到师生的支持当选学生会干部。 这也是好事，肖晴理所应当地支持。 只是就连假期夏黎宣也不能回来了…… 肖晴有点泄气似的一把将手机扔到床上，那小东西在软塌塌的大床上滚了两滚，就安静地躺在那里了。 不回来也没关系，他一个人倒还清净呢，眼不见心不烦。 公司那边的项目进行的如火如荼，大功告成之后，一上市就是几十万，更主要是这一项的成功辐射带动了其他产品的销售，为公司赢得丰厚利润，前景无限。 这可是不小的胜利，公司为了表示庆贺要举办庆功party，上至领导下到员工都领到了金灿灿的请帖。当然这次庆功宴的主要对象，还要数楚迁闻和肖晴两位总策划了。 于是肖晴和楚迁闻就很服从上级安排地上街选购礼服，作为party的主角，这一身装备可是少不了的。 “小请晴~~你看这套礼服怎么样？很漂亮吧~~！”楚迁闻从试衣间里款款走出，在镜子面前左转右转，笑得满面桃花朵朵开。 “别用那么恶心的声音叫我！”知道楚迁闻一到服装店就兴奋过度，忍忍也就过去了，主要是肖晴一听楚迁闻用那阴阳怪调的语气说话就浑身汗毛倒立。 他自己的衣服早就选完了，双臂抱肩地坐在那里已经快有一个钟头。 第八章（上） 楚迁闻这家伙对服饰抱有一种难以想象的热情，反正肖晴是没见过楚迁闻一套衣服连着穿两天的。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校服，样式算不错，但还是把楚迁闻郁闷了很久，说什么大家都一个样太没特点了，非要自己在上面作调整，再配上各种小饰物，直到被导员点名批评，要记过处分为止。 楚迁闻在公司的职位是技术总管，虽说这工作是为产品设计包装什么的，看似跟他的爱好挺配，但毕竟以盈利为主，又不太讲究个性美，实际情况哪里是这么简单。所以说白了这也就是个挂名，实际工作另有他人来打理。 听说楚迁闻自己另有份工作，是服装设计，好像还得过奖。 反正肖晴是不理解楚迁闻推崇的什么中性之美，他喜欢的都是那种具有绅士风度的成熟男人款。 “那，你觉得这两件呢？酒红的好看还是深蓝的？” 肖晴眼前一花，两大件衣服就被推到眼前了。 “呃……深蓝的吧。” “恩，那我就要酒红色的好了。”楚迁闻了然地将肖晴选中的那件挂到衣架上，在那里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另一件的细小之处。 “喂，你什么意思啊！”什么玩意，让别人帮忙挑选，结果自己选的却是落选的那个，这不是耍人玩吗？！ 楚迁闻斜过眼睛，嘴角含笑地：“这个嘛，我知道你眼光一向很差，所以你选的自然就是要淘汰的那个啦。” “……” 尽管周围的人在极力忍耐，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惹得肖晴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分说地拂袖而出。 好汉不吃眼前亏！ 太可恶了，楚迁闻这家伙，给点颜色他就开染坊，看给他美得，也不知道这项目的主力是谁，他技术部是有出力，但主要是他本人根本没做什么事，什么都有人替他完成，可惜他麾下那些人才了！ 这个挂名的大闲人，真受不了！ “肖晴！”楚迁闻结账倒是快，从后面追上来，“不要一个人走啊，多孤独。” “快得了吧，跟你在一起我才是坐立不安。” “哦？是吗？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这家伙竟然还自恋地喜笑颜开摆POSS！ 这两人吵吵闹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两人的兴趣爱好，性格秉性相差十万八千里，相互鄙视惯了也就顺其成自然了。 不跟他一般见识，肖晴道：“我要去书店看看新出的杂志，你去吗？” “当然，哥哥我也要关注一下社会最新时尚嘛~” “……”跟这个人在一起总是叫人很无语。 往前走一段路，转个弯就是图书馆了。 休息天这里的生意很兴隆，肖晴和楚迁闻来到杂志区翻看最新商业动态，冷不防就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肖晴。” 少年穿了身运动装，配着时下学生喜爱款式的旅游鞋，头发很黑，脸色白皙，手里拿着两本书，是活力四射的好学生形象。 “黎宣？你怎么会在这里？”肖晴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趁休息来买参考书。”夏黎宣扬了扬手里的东西，“你呢？” “过几天公司要开庆功会，我来选衣服，然后顺便到这里看看。 “这样啊。”夏黎宣笑着，转而看向肖晴旁边的楚迁闻。 “哈喽，小黎宣，你还记得我吗？”楚迁闻笑容可掬，他一向对自己的魅力毫不怀疑和掩饰。 夏黎宣笑道：“当然记得，你是楚迁闻嘛。” 还是楚迁闻上大学的时候，每当傍晚，他经常能发现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校门口，不多时分就有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学生将他领走。 那学生楚迁闻自然认得，是和他同班的肖晴，只是两人平时交集很少，很不相熟罢了。 小男孩大约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一张小脸像米团儿一样看起来柔滑细嫩。尤其一双乌黑的眼睛，眼睛很大，瞳孔更大，几乎都看不到眼白。 小男孩很乖，每次都站在校门口往里张望，每当他看到那娃娃脸的男生出现的时候，大眼睛就会像宝石一样，闪动极其明亮的光泽，然后就和他男生手拉手有说有笑地走远。 男孩子实在太可爱，不甘寂寞的楚迁闻就想逗逗他。 有一次楚迁闻下课早，估摸着小男孩会出现的时间，并赶在肖晴之前来到了校门口，他说明自己的身份，连蒙带唬地把他骗走，不良少年拐骗天真儿童似的聊了起来，还时不时地捏捏那张手感颇好的小脸儿。 那是楚迁闻第一次和夏黎宣有交集，也是他和肖晴两人相熟的开端。 那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被拐走的弟弟的肖晴，狠狠地给了满身无赖之气的楚迁闻一拳。 后来夏黎宣就不来大学找肖晴陪自己回家了，于是楚迁闻第二次见到夏黎宣就是好几年以后的事情，当时夏黎宣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了。 第八章（下） “没错！不过你应该有礼貌地，甜甜地叫我‘迁闻哥哥~~’哦！”楚迁闻满脸笑容，胳膊顺便搭上旁边肖晴的肩膀。 “你有病吧，自己恶心就行了别带坏别人啊！”肖晴恶狠狠地。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有朝一日变成楚迁闻这幅德行，还是早点预防着比较好。 “哥哥我才没有恶心，这叫风度，是魅力哦！”楚迁闻说着就捋了捋那充满他个人风格的招风头发。 “行了吧……喂，离我远点，别粘过来！” 肖晴愤愤地想，楚迁闻这家伙今天怎么会这么兴奋啊？ 夏黎宣看着推推搡搡的两人，沉默一下，仍然保持着微笑道：“肖晴，期末过后我们学校有元旦晚会，是我主持哟，你来玩吧。” 夏黎宣一向不喜欢让肖晴参与学校的事，面对这次的突然邀请，肖晴一时间有点发愣，“晚，晚会？” “恩，你会来的吧。” 不等肖晴回答，楚迁闻就嬉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我也让我去吧~~” 夏黎宣为难地：“这个倒是可以，但校方说只能带家属……” “可以谎称我是你哥哥嘛~” “黎宣你不用理他，什么时候举办，你通知我就好了。”肖晴一边抗拒着楚迁闻那不老实小动作，一边跟夏黎宣道。 夏黎宣笑道：“恩，你们慢慢看，我学校还有事，先走啦。” 夏黎宣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肖晴一把甩开楚迁闻拉着他的手，忍无可忍地：“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你还害羞啊？”楚迁闻比肖晴高了不少，就像是要特意强调这一点似的斜着眼睛看他，似笑非笑地。 “什么跟什么！” 楚迁闻平时是风流成性，不拘小节，但也没有像今天这么过分的。 不就是满街逛时装店么，兴奋的程度也太夸张了吧，真受不了！ 一个项目落幕，这段时间也就比较轻松了，而那个本来就很轻松的楚迁闻更是无所事事到极点，时不时地就来肖晴这里坐坐消磨时间。 肖晴和楚迁闻的关系算不上有多好，因为性格和品味实在相聚太大，但毕竟从大学到现在，怎么也有六七年，这么久了，竟一直没有分开过。 虽然一直不和，但说真的，没有人能比这两人更了解彼此的了， 这天中午楚迁闻又来找肖晴，即使拎着大口袋的盒饭，也丝毫没有破坏他一贯的优雅风度。 他不用担心肖晴的屋子里会有另外一个或几个人，因为肖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说白了就是人缘差。 肖晴不太会交际，人看起来又冷漠，脾气不好，做到如今这个职位，完全是凭着过硬的本领和认真的态度，人际方面除了勉强能应付上下级关系，其余的就真太为难他了。 他不会，也不强求，要他和一帮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那太不适合他了，想想都觉得闹得慌。 即使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寂寞，而自尊心极强的肖晴又觉得这样很好，自怨自艾什么的才不是他的性格呢。 和楚迁闻聊了一阵，肖晴就接到楼下传达室的电话要他去验货。 办公室里只剩下楚迁闻一个人，静悄悄的。楚迁闻随手翻了翻肖晴的抽屉，里面除了大堆的工作文件之类就再无其他了，真心无聊得很。楚迁闻本来还希望能发现一两本小画册之类抓住他把柄的东西呢。 肖晴的东西的确不多，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小排资料书，还有一套茶具，都是让人提不起兴趣的东西。 楚迁闻有一搭无一搭地摆弄着那套雕花茶具，颇有不屑的意思，他认为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会热衷于茶这种东西，肖晴这家伙真的是有点未老先衰了。 正无聊着，肖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来电人显示的是夏黎宣，楚迁闻决定不去管他，当终于不再响了，却是一通短信紧随其后。 楚迁闻按开，原来是夏黎宣告诉肖晴他们学校元旦晚会的日期。 噗，真是好巧不巧，这日子定的，竟和公司的庆功party搞到一天去了 楚迁闻想了想，将“知道了”三个字发过去，然后顺手将短信删除，把手机放回原位。 第九章（上） 过了一会儿肖晴终于回来了，道：“是公司发的一大箱螃蟹，鲜活鲜活的，品种不错。” “螃蟹可是好东西，可惜你无福享受啦。”楚迁闻幸灾乐祸地道。 他知道肖晴的胃不太好，一直不能吃生冷的食物，不然是要犯病的。 肖晴耸肩：“我可以冻起来来留给黎宣吃。” 楚迁闻啼笑皆非地：“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说这句话当然不是真的想要那些螃蟹，而是有调侃的意思在里面，同时也自觉不自觉地在暗示肖晴，怪他什么事都不想到他，总将他当局外人看。 肖晴不了解这句话的深意，更看不清楚迁闻那颗七窍玲珑的心，顺口说道：“我想流也没地方流啊。”想了想这话说这有点别扭，就好像自嘲自己人缘很差一样，就又补充道：“小孩子长身体，应该多补充营养。” 楚迁闻“噗”地一声，“是，是，但貌似补充得有点过头了。” 肖晴一听就不知道该是喜是怒。 夏黎宣的确长得高大，身材很好，肖晴为此是很自豪的，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但同时他又很不甘心，为什么弟弟长得那么好，自己就始终是一副普通身材，既不高大也不健美，瘦不拉几浑身没二两肉啊？ 这种既自豪又受挫的感觉最折磨人了。 一周后庆功宴如期举行，除了本公司各阶层，商界其他知名人士也有不少应约前来，相聚一堂，气氛很是热烈。 主角当然是肖晴和楚迁闻，作为庆功party瞩目的焦点，讲话敬酒是少不了的。 楚迁闻本身就是风流倜傥，爱玩爱闹的性格，很会临场发挥，即使他只是挂个名，这个项目的实际功劳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别人却不知道，他也说得有声有色，夺得满堂喝彩。 相比于楚迁闻，肖晴这边就差太多了，他越努力跟人讲客套感谢的话，表情越是僵硬，那笑容僵在脸上不像在笑，倒像在哭。 所以本来就没有亲戚朋友的肖晴，几场交谈下来，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就几乎没有了，大家都是客套几句也就无趣地散了。 肖晴未免有些尴尬，但这毕竟是他升任主管以来获得的第一个重大成就，公司还特意为他们庆功，在灯光和道贺的渲染下，功成名就的胜利感让肖晴也有点高兴。 该有的程序进行得差不多，接下来的时间就很随意了。既不会跳舞，也不擅长交际的肖晴就退居下来，独自坐在角落里看他们玩乐。 楚迁闻却对交际很有一套，自然是那圈子中的中心人物，不一会儿下来，手中就多了一打名片，其中不乏名家名企的显赫人物，人群中还不时爆发出掌声和笑声，显然是被楚迁闻的精彩演说打动。 而楚迁闻那当老总的老爸自然是必来不可的，虽然他知道儿子只是挂了个名号在公司，但其他企业名家可不知道，一个劲儿夸他儿子有出息，乐得他老人家直合不拢嘴，父子两人一唱一和，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潮。 从肖晴这里看那边看得很清楚，虽然肖晴并不关心，甚至不屑于参加那些交际，但还是忍不住去看，看着看着心里渐渐地就很不是滋味。 肖晴面无表情地一手支撑着下巴，一手无意识地往嘴里放小食，相比于那边的灯火通明，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未免显得冷清，孤零零的，就好像是那边耀眼阳光投下来的一道阴影。 “切，我自己在这里独吃独喝也很好啊，这样才显得比较稳重。”肖晴小声嘀咕了一句，索性不再去看，低下头来剥坚果吃。 这很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在其中，但肖晴很善于这样安慰自己，即使没什么实际效果罢了。 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凭的完全是他个人的努力，他性格死板苛刻，不善变通，更不善于曲意逢迎，甚至对些事抱有鄙夷的态度。 其实那些社交礼仪是很普通的事情，并没有好和不好之说，每个人都应该具有这种能力。只是肖晴的自尊心太高，自立自主的意识早早地僵化在他的脑中。 他不是没想过要多交朋友什么的，但他太无趣，说话又狠毒，少年时期的时间几乎都搭在学习工作上面了，还要照顾弟弟，导致他对同辈之间的交往没有任何经验。 所以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下，终于让他连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思也消磨殆尽了。 一个人也挺好的，起码很清净悠闲，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肖晴越这样想，那点自尊就越是膨胀，以至于养成了如今口不对心，超级别扭的性格。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骄傲地走过来的。 不然的话他又能靠谁呢？ “肖晴，你干巴巴地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肖晴意外地抬起头，发现本该在那边happy的楚迁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 “大家玩得很开心，你怎么不去跳舞？” “我不喜欢。”看着楚迁闻，肖晴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生气。 楚迁闻闻言扬了扬眉毛，调笑道：“是不不会跳吧。” 那种肯定的语气真让人火大！肖晴一激动，忽地站起身来。 第九章（下）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话了。”难得楚迁闻也有主动承认错误的时候。他双手扶住肖晴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在椅子上。 “你玩你的去吧，来这里干什么……”肖晴别过脸去小声嘀咕，忽然就感到一阵伤感。 “自然是陪你的啊。” “不需要。” “别这么说，今天应该是高兴的日子，楚迁闻难得正经说话，他坐在肖晴旁边，往他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上。“避开他们，只有我们两个开怀畅饮也是不错的。” “呃？”肖晴回过头来看着楚迁闻，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楚迁闻一直以取笑自己为乐，时不时在背后捅上一刀那是常有的事，今天怎么反而客气起来了？ “别拿看鬼一样的眼神看我啊。”楚迁闻端起酒杯示意肖晴。 “你今天好奇怪，竟然也有正经的时候。”肖晴一手托着下巴，对那冒着气泡的液体微皱眉头。 肖晴有胃病，不经常喝酒，只在公司里必须应酬的时候小喝一杯，而且他的酒品实在不怎么样，喝多了是要发疯的。 已经习惯肖晴毒舌的楚迁闻听此也未免哭笑不得，“什么话，哥哥我可是很稳重的哟！好啦，快举杯吧，不喝酒的男人根本不叫男人。” 肖晴重面子，好胜要强，听那风流男人这样说，心里未免很不是滋味，非要争着一口气似的举起酒杯，一口气干了下去。 楚迁闻拍手叫好，“这就对了。”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今天本来应该是肖晴高兴地日子，他却在自己的庆功宴上皱眉头，心情竟比平时还要不爽，刚刚那点欢乐早就在一面纠结的落寞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肖晴知道这几天夏黎宣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想着他现在在学校应该没什么事，昨晚便打电话叫他来参加庆功宴，没想到对方在沉默了几秒后反问他难道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肖晴一愣之余，那边紧接着又说什么“不记得就算了”之类，然后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这无疑是给在上一刻还兴致勃勃的肖晴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夏黎宣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要他来参加庆祝，想把自己的喜悦也分享给他，难道这也不行吗？ 而肖晴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第二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不得不承认，他那个宝贝弟弟能够左右他的情绪不是一分半分，简直是全部。只要他对他亲近一点，他就会欢喜很久，可如果他对他疏远，那么他也会随之消沉。 这种情况与日俱增，终于到了现在越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种苦涩的心情太伤人了，明明知道那只不过是作为亲人之间正常的来往方式，因为亲人是一家人，即使说得过分了，也大抵上不会太过介意。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亲情外面再加了层爱情的外衣，总归和正常的亲情是不一样的，又因为得不到那少年的爱情，肖晴便希望永远和他保持亲密的兄弟关系，以这种方式永远在一起。 所以那少年只要一表现出疏远的意思，肖晴便会坐立不安，加上他口不对心的性格，就更加纠结。 这的确有点悲哀。 但他只有夏黎宣这么一个亲人，无论如何他都要让他围绕在自己身边。 可实际情况却往往不如所愿。 夏黎宣选择住校，不喜欢和他通电话，不愿意让他到学校看他，自己在外面交了女友，甚至连放假都不选择呆在他的身边。 肖晴总是嘴硬地说一个人更清闲，反正他有地位有资金有业绩，还不到三十岁，一个男人在事业上的成就他就都有了。 可肖晴心底深处却是太孤独了。 刚才他看着在耀眼的灯光下喧闹的人们，那种孤零零的感觉就更加明显，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被孤立在外的。 一个人越是不爽就越愿意借酒消愁，此时肖晴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了。 楚迁闻看着双眼迷离，满脸通红的肖晴，知道他是醉了，便道：“不要再喝了。” “才喝这点你就不行了吗？楚迁闻你还真是没用！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是的话就继续呀，发什么呆！哈哈哈……” 肖晴酒疯劲儿一上来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时绅士沉稳的模样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比如他现在拽着楚迁闻的衣服，把那名贵限量版的礼服揪成一团儿，眼圈通红，眼睛却争得大大的，嘴里全是那些争强好胜的语言。 楚迁闻不是没见识过肖晴的酒疯，眼看他还要再开一瓶酒，连忙伸手夺过来，一边阻止着肖晴继续摧残自己的衣服，一边叫道：“喂，松手啦，你再喝，醉倒了我可不负责把你送回去！” 没想到这一招倒还很灵验，肖晴果然松开手，抬起头，眼睛通红，直勾勾地看着楚迁闻。 “呃？”楚迁闻一愣，肖晴近在咫尺，只要楚迁闻一低头就能碰到他被酒水侵染的殷虹的嘴巴。 楚迁闻恍惚中竟有些失神。 然而肖晴身子一软，咚地一声倒在了桌上。 第十章（上） 楚迁闻把肖晴背到楼上房间休息，几乎是把他甩到床上的。 肖晴这家伙真是醉得不轻！楚迁闻揉了揉肩膀，虽然肖晴瘦不拉几的，背着倒还费不了多少力气，但他楚大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力气活儿啊？ 自己背着个酒醉的男人上楼的模样，想想都觉得滑稽，真要命！希望不要被他人看到才好。 楼下的大厅里喧闹异常，庆功会完全变成了酒会，估计得持续到下半夜。而楼上的房间都有隔音板，显然要安静许多，几乎听不到那震人耳膜的音乐声和人群嘈杂声。 楚迁闻坐在那里，一双半眯的桃花眼格外迷人漂亮。他想了想，终于转头去看那床上熟睡的人。 肖晴平时总是不冷不热，那种淡定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少年时期养成的，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个不到三十岁的人，非要表现得像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一样。 楚迁闻对此很是不屑，人人都希望年轻，偏偏肖晴就喜欢表现得老气横生，老头子一样死板 没情趣，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他不屑归不屑，还不至于不了解，他知道肖晴如今这个样子，是跟夏黎宣不无关系的，或许肖晴认为只有表现得成熟，才有能力照顾弟弟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退去了平时严肃表情，熟睡着的娃娃脸是有点幼齿的，根本和平时微皱眉的状态截然相反，鼻头通红，偶尔因酒醉难受哼哼两声，却是意外地可爱。 楚迁闻挑了挑那秀丽的眉毛，站起身反锁了房门，单膝跪在大床上，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毫无防备的的人。 他和肖晴的性格截然相反，可以说是格格不入，表面上两个人总是互掐，他也总是想些坏主意是不是逗弄他一下，看着肖晴气急的模样，楚迁闻总是很高兴。 楚迁闻也说不上来肖晴是哪里合他的胃口。 从大学时两人就是校友，自己很不喜欢学的那个专业，于是每天都得过且过，专门做自己喜欢的那些事情，在旁人看起来那就是不务正业。 而相比于自己的懒散，那个叫肖晴的家伙去是格外努力认真。 反正楚迁闻是没有看过他和别人一起吃饭娱乐什么的，那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活力与张扬，他好像都没有。 导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着无聊的课程，被迫参加大学课后培训的楚迁闻懒洋洋地坐在教室里往窗外望，他看到那个少年背着样式土气的背包，匆匆走到学校大门口，和一个小孩子并肩离去，直到消失在他看不到的死角。 那是和他同班的肖晴，两人本是没什么交集，很不相熟，然而那时候楚迁闻很羡慕自由自在的肖晴，起码他好像不用受到父母的制约，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傍晚的夕阳很美好，幽幽地洒下一片赤橙，天边泛着红晕，那少年融入在那一片光晕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连那身样式土气的衣裤背包都显得美好起来。 那时候楚迁闻并不知道肖晴为支撑起那个家有多辛苦，即使后来知道了，也只觉得不可想象，因为他们完全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 可能就是因为不了解，才想要更加的去接触，去深入吧。 不知什么时候就非常喜欢呆在他的身边，看着谨慎沉稳的他被自己“欺负”得像小孩子一样发怒，楚迁闻就很开心。 不知不觉，一晃儿这么多年就已经过去了。 楚迁闻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捏住肖晴的下巴轻轻地摇了摇。 躺在那里的男人就像受了欺负似的动了动眼睛，却没有睁开，看来是睡得很熟。 男人的脸型是圆的，下巴却很尖，这样卸去了防卫，人畜无害地躺在那里任人摆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稚气和可爱。 楚迁闻将肖晴的外套敞开来，然后那纤长漂亮的手指又陆续挑开了男人穿在里面的雪白衬衫的纽扣。 男人平时西装革履，摆出来的都是一副禁欲的模样。像这样衣衫凌乱地躺在那里，虽谈不上性感迷人，却秀色可餐，很能勾起欲望。 第十章（下） 一阵局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楚迁闻的进一步动作。楚迁闻只得停下手暗暗叫苦，愤愤地想是谁这么没情调打扰自己的好事。 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穿制服的少年站在那里。少年的身段已经长得相当挺拔，皮肤白皙，长相极其出众，然而此时秀丽的眉毛却是微皱在一起的。 楚迁闻很是意外，却反映极快地笑道：“哟，这不是夏黎宣小朋友吗？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男人调笑的口吻令夏黎宣很不高兴，然而他不怒反笑地问道：“肖晴是在这里的吧？” 楚迁闻道：“恩，他喝醉了，我把他抬过来休息。” 楚迁闻说得理所当然，夏黎宣仍然是一副活力天真的模样，很有礼貌地道：“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楚迁闻刚一侧过身，夏黎宣就不客气地长驱直入，屋子很大，他却一眼就看到躺在大床上的肖晴。 被子只盖住了男人的下半身，上身的衣服就那样以不自然的状态敞开着，大片的胸脯暴漏在空气下面。 孤男寡男的共处一室，不想歪都难。 夏黎宣的脾气不错，然而此时他也有点忍耐不似的再次皱起眉头，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什么熊熊燃烧起来一样，让他有发疯的感觉。 他走过去，伸手将那敞开的衣襟系好，然后毫不客气地推着肖晴，“喂，起来啦，想睡到什么时候！” “我们玩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你就让他睡呗。”楚迁闻有点幸灾乐祸地走上前来道。 不知道这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听得叫人越发气愤。 夏黎宣选择无视他，加大力度摇晃着肖晴，而肖晴还真的慢慢睁开眼睛了。 楚迁闻抬了抬眉毛。 眼睛是睁开了，但酒似乎是还没醒。肖晴双眼迷离地望了一会儿夏黎宣，眼皮一垂，就又要睡下。 “别睡了，快起来，我带你回家了。” 夏黎宣急忙拉住要往后倒的肖晴，稍稍给他整理好外套，就把男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负着他往外走。 一直默不出声的楚迁闻在一旁淡淡地道：“夏黎宣小朋友，好歹我也是你哥哥辈的，你就选择这么无视我吗？把人带走，好歹跟房间主人说一声吧。” 夏黎宣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笑道：“第一，我不是小朋友；第二，这房间不是你的，是酒店的提供给这次晚会客人的；第三，我带走自己的亲人，好像用不着向你请示吧。” 楚迁闻好脾气又似乎强调着什么似的道：“用不着用不着，他是你哥哥嘛，” 的确，跟他们相比，楚迁闻只是个外人，关系自然没有亲人亲密。 但也正因为是外人，有些事情才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及地，更有理由地去做，而且更容易做到。 比如爱情。 初冬深夜，一出了大楼就忽地感到很冷，夜空中还飘着雪花。夏黎宣驮着肖晴，把他丢进车里，自己在前面开车。 肖晴选择来这边自然是正确的，能叫自己来参加他的庆功宴也是好的，如果他能说一声有事不能去参加学校晚会，那本来也没什么，毕竟还是公司的事情重要。 只是肖晴竟然压根儿忘记了今天有自己主持的晚会，这就太让人气愤了。 夏黎宣双手握着方向盘，马路两旁的夜景不断倒退。A城市是著名的不夜之城，即使寒冬深夜，也丝毫削减不了市中心的灯红酒绿。 肖晴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就被夏黎宣弄醒了，但人醒了酒还没醒，又被从温暖的被窝拉到外面，难免折腾得他不爽。 “夏黎宣……你这个大笨蛋……” 后座有什么声音很不合时宜地响起，夏黎宣知道后座有人在耍酒疯，没必要理他，只专心开他的车。 “夏黎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鬼！……我养了你这么久，难道翅膀硬了就把我忘记了吗……？！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的……太可恶了，你可是靠着我才长这么大的……！” 肖晴拍着胸脯，嘴里一通胡言乱语，夏黎宣坐在前面满脸黑线。 “一点都不了解我的心思，真是神经大条，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啊？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干嘛总是疏远我，可恶……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夏黎宣你这个大笨蛋！笨蛋笨蛋笨蛋#%￥&R！@$#…… 肖晴酒后的性情跟平时完全不一样，清醒时候心思那是九曲十八弯，酒醉后就像是一股脑儿地把心中最纠结的地方一吐为快似的说个不停。 所谓酒后吐真言，越听下去，就越能得到很多以前所不知道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啊。 夏黎宣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一抹笑意染上了他无比秀丽的脸庞。 第十一章（上） 直到夏黎宣把他扶上楼，弄到床上，肖晴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肖晴平时很少喝酒，一个是胃不好，一个是酒量酒品实在太差，喝一点就肯定要耍酒疯的，何况今天还喝了那么多，刚才睡了一觉，这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 肖晴平时都是一副绅士模样，这时候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还好夏黎宣知道他的这种情形，有应对的措施，只是太长时间没有遇到过了而已。 想一想，自己也真的很久没有和他一起了。 明知道肖晴是关心自己的，但只要一从他口中听到自己小时候怎么怎么样就会感到很不快。 ，即使现在肖晴神智不清地说着这些也不行。 他这样说，就好像他永远希望自己是小孩子一样。 夏黎宣用热毛巾给肖晴擦了脸，好在他虽然胡言乱语，却不会到处乱吐，不然可真要遭殃了。 给他退了外衣裤，准备换上清爽家居服，肖晴却很不安分，胡乱地抗拒着夏黎宣的手，嘴里还一个劲儿骂他笨蛋。 衣衫凌乱地铺散在床上，夏黎宣哭笑不得地攥住肖晴的手腕，扯了衣服便往他身上套。肖晴的身材不算高大，也不是强壮的类型，反而有些瘦弱，拉扯中手掌碰在他的身上，竟是连肋骨都能摸得出来。 夏黎宣倒是没想过肖晴会消瘦成这个样子，一愣之余，肖晴就挣脱了他的桎梏，扳住他的肩膀往床上推。 夏黎宣还真被肖晴压倒在床上了，一时间有点惊异地睁大了眼睛。他的瞳孔本来就又大又黑，这样茫然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既天真又无辜，任人宰割的纯情少年似的。 夏黎宣仰面躺在那里，如果他真想推开肖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身段可不是一个级别。 但夏黎宣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肖晴，而肖晴也从上面俯视他。 虽然男人是在上面，但却没有任何强势的样子，就像食草动物一般没有威胁性。 原本淡色的嘴唇因为酒精的渲染变得殷红，那赤裸的上身本来毫无性感可言，但这时候却有种得天独厚的魅力，简直有种让人看了想要欺负他的冲动。 “肖晴？”夏黎宣试着抬了抬腿，却被肖晴用膝盖压了下去。 肖晴一手撑在夏黎宣的脑侧，一手抚上他那光滑洁白的脸，然后就再没有什么举动，只是将手放在那里，好像能碰触到那少年，就很高兴很安心似的。 不知道是因为酒醉还是什么的，肖晴的眼睛有点红，连着眼眶那里都红成一片。 夏黎宣看着肖晴，不知道为什么，心口那里慢慢地难受起来。 卧室里静静的，肖晴忽然间就安静下来，只是这样注视着少年，竟让少年产生其实他酒已醒的错觉。 然而肖晴身子一软，直直地倒在少年身上，就那样睡了过去。 床头灯那橘色的光芒幽幽的，夏黎宣任凭肖晴趴在自己身上，脑中想着楚迁闻的一举一动，不由得微皱眉头。 楚迁闻对肖晴的态度怎么看都叫人起疑，尤其是今天，学校的晚会一结束，自己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他们庆功宴那里，一间房一间房地询问才终于找到了肖晴的所在。 当时肖晴醉得不省人事，衣衫凌乱，和他同在一起的楚迁闻怎么看都像是要图谋不轨，还有那些带着明显挑衅的话语，平时的做派…… 不用说，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夏黎宣想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上肖晴赤裸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就像在宣布肖晴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酣睡中，肖晴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很鲜活，几乎都要怀疑那是真的。 梦里那个人好像还是少年，身材却已经非常高大。两人都是一丝不挂地赤裸着，年轻健康的身体将他压在床上，性感的唇亲吻他的锁骨，胸口，并且一路向下…… 那吻缠绵悱恻得叫人抑制不住地战栗，忽然间双腿被左右来开，架在那少年有力的腰上。 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挤入后股，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少年一下又一下地挺近深入，虽然事先也有润滑，但被那样直接插入还是太痛苦，弄得肖晴几乎要叫出声来。 少年只懂得胡乱挺近，做得人并不舒服，那张俊秀无比的脸上甚至还有一点羞涩，看来少年对这种事还很生疏，完全凭着本能进行。 但那少年的欲望很浓烈，在腹间一片粘湿冰凉之后，少年和还不满足地将肖晴翻过身去，从后面插入进去，翻来覆去地做了很多次，到后来肖晴竟渐渐地有了快感。 肖晴睁不开眼睛，也意识不到要睁开眼睛，任凭梦中的少年没完没了地折腾。长时间之后，梦里的自己似乎也疲倦地昏睡了过去，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一章（下） 肖晴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了。厚实的落地窗帘阻挡了外面明媚的阳光，屋子里昏暗一片，起床气息非常浓烈。 肖晴头痛得厉害，昨天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全都不记得了，自己怎么就会从酒店一下子躺倒自家床上了呢？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身边躺着一个还没醒过来的人，而自己的胳膊腿全都以章鱼的姿态攀在那人的身上。 而且温暖的被窝下面，自己完全是赤裸的。 肖晴吓得一个机灵缩得远远的，心脏跳得他快要高血压，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 脑子里空白一片，什么都记不得，于是晚间那个梦就在这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尤为明显。 肖晴惊得一动不动地缩在那里，四肢的力量像是被抽空了似的。 他竟然会把自己的弟弟夏黎宣当做春梦的对象！ 更要命的是，那梦境都真实得让人匪夷所思，就想真的亲身经历过一样，太可怕了！ 肖晴定了定神，把手伸进被窝里摸了摸腿间——还好，什么异样都没有，那果然只是一个梦。 但清楚了这点后，肖晴又忍不住失落起来，他刚一失落，又忍不住想骂自己两句。 把弟弟当做春梦对象已经很卑鄙下流了，难道还期望夏黎宣真的会那么做吗？即使真的做了，到时候该责怪罪魁祸首也是自己。 小孩子意志力薄弱，偶尔举动出格也不必太过责怪，必要时候只需好好教导。而自己这样一个成熟的大人是不该随意放纵的。 何况夏黎宣根本不会那样做。 肖晴没想过要和夏黎宣之间发生这种色色的事情，他只是一味单纯地喜欢着他而已。 但作为一个成熟男人是不可能对着方面没有需求的，这是自然的生理本能，何况肖晴还那么喜欢夏黎宣，日有所思也才有所梦，说不定他心底深处，早已经隐隐地期待着了吧。 再叫上酒精的催化，那些期待就变成细致具体的梦境了…… 那，那自己当时没说什么傻话吧？！没有对夏黎宣做什么吧？！ 肖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觉得自己太龌蹉了，太下流了，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爱上同性，爱上自己弟弟的啊。 夏黎宣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耷拉着眼皮坐起来，状态不是很好，一副惺忪疲倦的样子。他只要一醒得晚，起床气就会很重。 半晌也没动静，夏黎宣定定地坐了一会儿，转过头去，发现墙角缩着一团儿棉被覆盖的不明物体，还低低地不知道在那里嘀咕些什么。 夏黎宣蹭过去用手指搓了搓，不明物体就更加往里躲。 夏黎宣忍不住道：“肖晴你在干嘛？” “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 “好想去死~~~~好想去死~~~~” 蒙在身上的棉被几乎都在颤抖，夏黎宣本来阴郁的情绪一道而光。 他拍了拍棉被下面的人，笑道：“昨晚你醉得很厉害，我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你拖回来的，而且你一直在胡言乱语哦。” 墙角那里一下没了动静。 夏黎宣心情大好地接着道：“恩……你说你不想离开我，还怪我不懂你的心思，骂我是笨蛋呢。” “……” “还说你喜欢我哟。” “不可能！！”不明物体一下掀开棉被露出本来面目。 夏黎宣事不关己地吐了吐舌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真的，你说希望我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别胡言乱语了，我怎么可能说那些傻话！”肖晴又羞又气，满脸通红。 “你喝醉了当然不记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哟。” 夏黎宣说得在情在理，条理清晰，肖晴一时间慌了神，一向刻薄的嘴也结巴起来：“没，没，没有那回事，我没有那种想法，所以，所以即使喝醉了也不会这么说！” 相比于夏黎宣的从容，肖晴显然太紧张太不淡定了，这样一来更加将他的心态表露无疑。 夏黎宣蹭过去，凑近了肖晴，笑道：“我又没说是那种喜欢，你慌什么？” “呃……” “莫非你对我就是那种喜欢吗？” 夏黎宣趴在肖晴面前，这样歪着头往上瞧的样子就更加天真无邪，眼睛又黑又大，黑宝石一样。 “说什么傻话，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肖晴慌忙想着说点什么才能岔开话题。 他扯过放在床头的衣物，边穿边问到：“你今天不用去学校吗？” 肖晴是不用着急，因为现在已是十二月中旬，肖晴他们公司已经开始给员工放为期两个月的年假了，只是肖晴这种管理阶层，要早个几天到公司去打理事务的，要趁现在好好放松。 第十二章（上） “我们期末考都完事大吉了，现在可以说是正式放寒假了。”夏黎宣倒也不再为难肖晴，只是看着他那种别扭的样子真想把他大力压倒在床上好好欺负。 夏黎宣收起那种呼之欲出的邪恶心思，又粘过来装作好宝宝地笑道：“顺便一提，这次我的总成绩是年级第一哟。” “那很好啊。”肖晴对夏黎宣的成绩问题还是很关心的，因为他深信知识学业越好，就会让一个人越成功。肖晴扣上最后一个口子，站起身来道：“你们班那个凌霜没跟你争名次吗？” 凌霜是夏黎宣的同学，成绩是和夏黎宣不相上下的好，只是性格是和夏黎宣截然不同的类型。 凌霜稳重内敛，为人友好却不活跃，不爱跟班里同学嬉闹，不像这个年纪男孩子的做派，倒很成熟，值得老师同学的信赖。但班里学校那些职务他也是从不去竞选的，看起来未免有点淡漠。 听说凌霜是被养父母从孤儿院领来的。 或许每个在孤儿院呆过的孩子心中都有一块不能碰触的伤痕吧。 即使那些过往在渐渐远去，孤独伤痛还是会如影随形地沈淀在心底，骨子里那种或敏感或要强或自卑的性格也就慢慢形成。 “他啊，最近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最近的喜好就是看着窗外发呆。”夏黎宣瘪了瘪嘴，很为自己唯一的竞争对手的淡漠感到可惜，转而又笑道：“不过他是认真的人，我还是很相信他的实力啦。” 夏黎宣性格虽然争强好胜，却不会排斥他人，如果有人来和他竞争，他反而还会很高兴，以友好的心态来公角逐。 对夏黎宣的这一特点，肖晴很是欣慰。 肖晴道：“恩，不过你要知道学校这个圈子很小，这社会比你强的人有很多，你不能太张扬。” “我才没有张扬，我只是尽力去做好而已。” 夏黎宣的眼睛弯弯的，嘴巴微微张开上挑，他这样笑的时候笑容非常灿烂，很有感染力，帅气的阳光大男孩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肖晴心中一动，咳了声，稍稍别过脸去，“你懂得这个道理就好。还有，那个，谢谢你把我从酒店接回来。” “没什么啦……”夏黎宣道，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是欲言又止。 肖晴没有看到夏黎宣微妙的表情，他只是有点感动地想，夏黎宣特地从酒店将自己接回家里，还真的很有心，或许是夏黎宣学校所有事所以他才没能来参加自己的庆功会吧。 这样想着，肖晴就很想为夏黎宣做些什么，于是问道：“黎宣你前几天不是说学校要举行什么晚会，你来主持吗？但你们现在已经放假了，那晚会……” 他还想领略夏黎宣的主持风采呢。 夏黎宣看了肖晴一眼，淡淡地道：“那个啊，就是昨天啊，晚会昨天就已经结束了。” “呃？”肖晴一愣，“那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我好去啊。” 肖晴这样说，夏黎宣反而很困惑地看着他。 “虽然我昨天是有庆功会，但也不是抽不出时间去你那里的，你事先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夏黎宣越发困惑地道：“我一个星期前就告诉你了，打电话没人接就发的短信，你当时还回复我说知道了呢。” “不会吧，我没看过这条短信啊，怎么可能回复……也肯能是我漏看了，我去找找。” 肖晴拿出衣兜里的手机猫着腰一条一条地翻看短信。夏黎宣静静地坐在那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那条短信自然不可能存在了，肖晴疑惑地看着夏黎宣。 而此时在夏黎宣脑海里，楚迁闻那男人的身影姿态却越发明显，以他出现在肖晴身旁的频率和对肖晴的居心叵测，搞这种小动作太正常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肖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黎宣冲肖晴一笑，“可能是我记错了，你没回复短信，那时候大概是信号不好短信没发过去吧。” “是这样啊。”肖晴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想起夏黎宣那时候问他第二天是什么日子以及不参加自己庆功宴的那个电话。 当时自己还为此很难过，一样不知情的夏黎宣大概也很生气，不过原来这些都是由误会引起的。 “恩，就是这样，现在也清楚了，总之也没什么啦。” 第十二章（下） 夏黎宣的心情格外好，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站在镜子面前整理睡得跟鸟窝一样的头发，嘴里一个劲儿叫道：“啊~~好饿。” 肖晴看看表，中午都快过了，两人还没吃饭，他便道：“稍等下，我去做饭。恩……前些天公司发的螃蟹一直冻着，我去拿出来化了做给你吃。” “死掉的螃蟹不能吃啦。”夏黎宣大声抗议。 “可是一直有在冰冻着，应该还很新鲜……” “再新鲜也是死的，死螃蟹有毒的，你以前不是说过吗？” 肖晴想了想，恍惚中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夏黎宣上初一，要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吃大排档，肖晴就告诉他不要在那吃螃蟹，因为死掉的螃蟹不新鲜，是有毒的。 外面路边的东西很可能不干净，那些海鲜早就不鲜了，家里却可以保证卫生，那些螃蟹拿来的时候是活的，肖晴趁那些八脚生物鲜活的时候速冻起来，要吃的时候就没什么危险了。 夏黎宣头脑灵活，有些事情却出奇地照本宣科，很相信书上写的东西，也对肖晴对他说的那些生活经验深信不疑，甚至不去细想，出奇的有点死脑筋。 “要不我们出吃吧。”夏黎宣提议。 “出去？” “恩，现做的话太麻烦了，而且我不想一整天都消化不良。” ……这小鬼根本就是在嘲笑自己做的饭不好吃！ 等肖晴反应过来的时候，夏黎宣已经悠哉地洗漱去了。 出了公寓，冷风便扑面而来，肖晴打着喷嚏，忍不住端起手往上面呵气。 另一双手出现在眼前，将肖晴的两只手捧住包裹在掌心中，是热乎乎的温度。 肖晴差异地转头去看夏黎宣。 夏黎宣关切地问道：“很冷吗？” “还好……” 夏黎宣笑得温暖，握紧了肖晴的手。他的个子比肖晴要高，垂了眼睛含着笑意地看他。 肖晴忍不住低下头，把手缩回来，“走吧。” “恩。” 家离市中心很近，两人就没打算开车，徒步欣赏一下周围风景，呼吸新鲜空气，也大可算是一种惬意的享受。 冬日的天气很冷，下午的阳光却很明媚。这条路车和行人很少通过，静悄悄的，飘了一夜的雪就难得地保存得完整，阳光照在厚厚的积雪上面反射点点光亮，好像碎银铺散一地。路边树上挂了满了条条水晶般冰凌，风一吹，枝头上雪簌簌掉落。 此时有美好的景色陪衬，更有美好的人相伴，误会又解开了，肖晴的心情极好，简直要哼出歌来。 夏黎宣不动声色地将肖晴那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悄悄地将肖晴垂在身侧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放进大衣口袋。 肖晴心中一动，本应该抽回来，毕竟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实在怪异。 但他还是没那么做，拉着就拉着吧，调整好心态，就当是弟弟对哥哥的一种关爱，本来也是如此，偶尔这样也没什么，也该小小地放纵自己一下。 冬日的风很凉，肖晴脸上却越发热了起来，微微低下头去。两人就这样在童话一样的小路上并肩而行，谁都没有说话，温馨却盈满心底。 过了正午，酒楼里的人很少，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偌大的厅堂里。 肖晴昨天喝了不少酒，又吃了很多油腻的东西，到现在胃里还烧得慌。夏黎宣就点了些清爽解油的菜，还要了壶上好的茶。 饭局过半，肖晴道：“黎宣你当上学生会主席，我还没给你庆祝过呢。” 夏黎宣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肖晴会提起这件事，还要给他庆祝。 他转而笑道：“我也没来得及庆祝你大项目的成功。” 肖晴只想着夏黎宣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有一个值得庆祝的地方，听夏黎宣这样说，意外地抬起头。 夏黎宣的笑容非常明媚，像是六月和煦的阳光。 肖晴心中微微一动，也跟着笑起来。 之前繁杂事务，搞得肖晴心烦意乱，现在只有两人，肖晴倒觉得有种难得的说不出的愉悦。兄弟两人这样相对而坐，微笑地注视着对方的感觉非常温馨。 “那么今天这顿饭就当做是我们俩人共同的‘庆功宴’啦！”夏黎宣活力四射地提议。 “好啊。”肖晴笑道，“过几天你就要去打工了吧，这也算是给你的加油打起了。” 夏黎宣看着肖晴，那笑容不禁加深了，道：“我不去打工了。” “咦？” “反正也是临时决定的，当然可以临时改啦。”夏黎宣眨眨眼睛，有点俏皮的的样子：“你也正好放年假，我想和你一起过假期。” 我想和你一起过。 我想和你一起过…… 一向粗神经的夏黎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个惊喜来得太快，肖晴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琢磨着夏黎宣怎么突然就变卦了，不会是真的因为他酒醉的时候说了什么吧…… 等他从一堆纠结的思绪中摆脱出来的时候，夏黎宣已经为他和自己的杯里倒上茶了。 夏黎宣才不管肖晴那一肚子的九曲十八弯，豪迈地举起杯子，“干杯！” 以茶代酒，两杯子碰撞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只有两个人的庆功宴并不比那种多人大场面来得差，反而感觉十分轻松愉悦。相比于那种形式化的活动，肖晴实在更青睐这样的庆祝。 真的，只有两个人就够了。 第十三章（上） 尽管人少，夏黎宣也有本事将气氛弄得活跃非常。肖晴一向别扭着的脸也不禁舒展开来。 他很久没有和夏黎宣这样心无旁贷地坐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记得很多年前给夏黎宣过生日的情景。 小孩子都是天真且爱玩的生物，一向都超乎寻常地期盼自己生日到来，夏黎宣也不例外。离生日还有几天，肖晴就看出他对生日的盼望了。 那时候家里正是困难时期，尽管肖晴拼命地工作，但靠打零工的钱也刚刚只够维持基本生活和两人的学费。那些少得可怜的钱在支出这些后，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可看着夏黎宣那兴奋的眼神，肖晴实在不忍心不给他过生日，难道要在夏黎宣本该高兴地过生日的当天对他说“家里没钱今天就这样吧”的言语吗？ 肖晴不想把经济上的负担承加给夏黎宣，他希望自己的弟弟更够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只要他开心，那自己也就很开心。 于是肖晴狠狠心，在微薄的工资中挤出一些来给夏黎宣买了蛋糕和他一直想要得到的玩具。 夏黎宣倒是很懂事地跟肖晴说生日不过也没关系，不要再浪费家里的钱。 夏黎宣这样乖，肖晴很是心酸，更加不想要他受到任何委屈和任何顾忌。 于是他骗他说这是工作单位发的奖金，不会是浪费。 毕竟是小孩子，在担忧了家庭状况又相信了肖晴那些谎话的夏黎宣，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蛋糕礼物自然还是很兴奋，拿着遥控飞机在屋子里乱转，小脸儿笑成了一朵花，抱住肖晴就要亲亲。 夏黎宣阳光活泼的性格，正如他出生时的季节那样灿烂，是一年中的盛夏光景。 果然选择给他好好地过个生日是正确的。尽管可能又要吃一个多星期的馒头，但看着小弟弟灿烂的笑容，肖晴还是非常高兴。 于是每一年的这天，肖晴都会给夏黎宣庆祝生日。 慢慢的他们的家庭条件改善了，慢慢的夏黎宣长大了，慢慢的，他也不再需要他给他过生日。 如今那些年的温馨时光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去，夏黎宣可能都已经不记得了，偏偏肖晴还全都记得，甚至记得其中每一个细节，清楚得像那些往事就发生在昨天。 可能是肖晴太认真了，可能是他记忆太好了，也可能是，如今的现实越是离他想要的状况相距甚远，越是能勾起他对往日那些温馨日子的怀念。 看着夏黎宣一天天的长大，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肖晴毫无办法将他挽留，那种无奈是从心底而发的。 尤其是夏黎宣在做出那种伤人举动之后又马上道歉的作风，他越是这样一次，肖晴就越是难受一次。 当一个人生活的重心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生命只围绕着另一个人转的时候，就会对这个人的事格外认真又敏感。 心底的空虚就这样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中越来越大，他几乎都要受不了了。 但是这两天的情况的确照先前有太大的不同，夏黎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情方式来对待他，这让肖晴受宠若惊。 或许夏黎宣真的是在自己酒后说出了什么来才这样反常地对待自己呢？ 肖晴不希望是这个原因，那样的话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太丢人了。 但不管怎么样，情况正往好的方面发展，他们的最佳相处模式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肖晴希望以后，以后的以后都永远这样下去，只要能保持现状地在一起就好。 不然他还能期望什么呢？ 夏黎宣的假期要和自己一起过，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主意，都让肖晴实在太兴奋，这种失而复得感觉让肖晴整个人都变得闪闪发光。 所以之前要带夏黎宣旅行的想法也得以继续。这几天肖晴正反复琢磨着要去哪里的时候，夏黎宣反而先一步提出要去滑雪。 现在正是滑雪的好时节，但对于肖晴这种两点一线的成熟男人来说还是太耗费体力了一点，况且他对滑雪一窍不通，根本没玩过那些年轻人的东西，真要去了到时候可是要闹大笑话的。 可他又实在不想让夏黎宣失望，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十三章（下） 明明是肖晴想带夏黎宣游玩，现在情况却正好相反，地点场所住所全是夏黎宣安排的，看起来他对这些事情非常熟练。 旅行前的准备总是叫人非常愉悦，肖晴推着购物车，和夏黎宣两人在百货超市左转右转，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想要。不一会儿就拿了满满一车。 夏黎宣笑肖晴对购物的热情有点像家庭主妇，肖晴就反击他说旅行前准备一定要充足，不然到时候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这样的气氛就像回到从前一样，小小的夏黎宣跟着肖晴买东西的画面，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油盐酱醋茶，但那浓浓的家庭氛围真的很让肖晴怀念。 结账后看着那满满的两大口袋东西，肖晴的心里都是充实的。 想接过夏黎宣手中的那个口袋，却被夏黎宣先发制人地将他手中的口袋拿了过去。 夏黎宣比肖晴高了很多，肖晴微微仰着头，带了点溺爱地道：“我拿着就好，今天你已经够乖了。” “还是我来拿吧，你就别逞强了。” “那给至少我一个。” 夏黎宣笑着摇摇头，毫不费力地提着那些分量不轻的东西往前走。 记忆中的夏黎宣总是小小的，一转眼当年的小孩儿就已经成长得这么高大有力了。 肖晴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高大少年感叹不已。 夏黎宣平时没少和同学出去玩，对那些休闲活动产所很是熟悉，载着肖晴开车一路奔向滑雪场。 夏黎宣的驾驶技术不错，可以说是太好了点，把车开得几乎超速，有好几次肖晴都吓得加他慢点开。夏黎宣却是在享受似的笑得爽朗，秀丽的脸蛋潮气蓬勃。 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两人就到了A城郊区有名的滑雪场。 眼前世界被白雪所覆盖，近处平坦的雪域被栏杆分割成整齐的赛道，其余大片是自由滑雪场，天然山丘为滑雪者提供抖缓坡度；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丘被一层薄薄的雾霭所包围，似幻似真，美得像一幅画。 前几天刚下过雪，现在正是滑雪的好时机。做了准备运动，两人便穿上滑雪装，开始振奋人心的滑雪之旅。 肖晴从没玩过这些东西，怎么也不敢站起来迈开步伐。本来之前他还有所期待，但真正看到，才真心觉得穿戴着这一身厚实笨重的装备在坡度那么大的雪地上滑行飞跃，实在太可怕。 他将防风镜摘下来，装备齐全地缩在那里看他们表演。 时间还早，场上的人不多，肖晴一眼就看到夏黎宣活跃的身姿。那少年穿着引人注目的红色滑雪服，带着深色防风镜，畅快淋漓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滑行，从山丘上滑下来，样子潇洒又帅气。 果然年轻就是好，活力张扬的青春年华总是让过来人感怀。肖晴自然也是从这么大走过来的，但他的记忆中可没有这么光彩照人的时候，他的青春是在一片忙碌中度过的，唯一给他安慰的就是会冲他微笑，甜甜地叫肖晴哥哥的小弟弟的身影。 夏黎宣各种高难度动作，在高高的陡坡上直冲下来，吓得肖晴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一个跟斗栽倒。 夏黎宣神气十足地滑到肖晴跟前，似乎玩的很高兴，摘下防风镜笑道：“肖晴你也起来活动一下嘛。” “我在这里坐一下就好，你接着玩吧。”肖晴道，又不放心地叮嘱：“太抖的坡就别去了，太危险，你也滑慢点，看你超速的样子我心都揪成一团了。” 夏黎宣不禁失笑道：“没关系，专业滑雪场保护措施做得可是很到位的，再说我艺高人胆大，没事啦。” “那也小心为好。” 夏黎宣无视肖晴的唠叨，拉起他的双手道：“你也来玩啊，很刺激的。” 肖晴光看就浑身冒冷汗了，哪里还敢亲自上场，连忙道：“我就不去了吧。” 夏黎宣嘟起嘴，很委屈似的：“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不玩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啊。” 肖晴最招架不住夏黎宣露出这种表情，可还怕到时候出丑，就道：“可是我不会啊……” “不会我可以教你啊！”夏黎宣拉着肖晴的手，“你连这个都不会的话，那可真的是落伍了哦。” 肖晴最爱面子，被人一激肯定上钩，心想滑雪也没什么了不起，便拉着夏黎宣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学习滑雪的第一步就是穿着滑雪板练习行走，夏黎宣的滑雪板是高级版型，底部光滑，在学上滑行阻力小，运动起来十分畅快，而肖晴是初学者，用的自然是摩擦力较大的版型。 穿着滑雪板步行，开始时候可能会很不习惯，慢慢练习后就会行走自如了。 “两只雪板与臀同宽，身体重心下垂，腰再稍微玩下去点，对……” 夏黎宣是合格的教练，耐心地示范指导肖晴各种滑雪标准动作，一遍又一遍地纠正错误。 没想到大大咧咧，向来三分钟热度的夏黎宣也有这么耐心的时候。他的手被少年握在手中，即使隔着两层厚手套，肖晴也能感觉到夏黎宣手传来的热度。 那热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连胸口那里都是热乎乎的，连肖晴一向讨厌的寒风吹来也不觉得冷了。 第十四章（上） 夏黎宣教得认真，肖晴在这种满心的满足感之下也学得认真，虽然动作依然显得笨重，但已经能利用雪杖慢慢在平坦的实验雪面上滑行了。 夏黎宣拉着他来到开阔的正式雪道上，这时候太阳升高，游客渐渐多了起来。肖晴学得起劲儿，看着他人畅快地滑行，一时间有些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显身手。 想要展现一下却毕竟是刚学，肖晴心中记着夏黎宣告诉的那些要点，弯着腰小心地滑动，竟然还真有模有样。 夏黎宣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一手教导的肖晴，很有满足感，而这种满足感又跟其他的不太一样——比如他又考出好成绩啦，辩论赛完胜啦，竞选学生会主席胜出啦，甚至跟他和那些女生牵手时的感觉都不同。 夏黎宣笑撑起雪杖，跟上去和肖晴并肩而行。 “其实滑雪也很简单的嘛！”肖晴第一次尝到这种运动的乐趣，不禁有点喜形于色。 “那当然啦，作为我最爱的运动，很早以前我就想让你尝试一下了。” “是，是吗……？” 听夏黎宣这样说，肖晴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就是“想要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喜欢的人一共分享”的心情吗？ “恩，总在家闷着多无聊，你偶尔也应该活动一下，体验运动的乐趣！” 滑雪的确很有乐趣很吸引人。肖晴偷偷看但果然还是夏黎宣本人更吸引人。 肖晴胡思乱想着就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一个平衡不稳，身子直直地往前栽去，怎么也控制不住力道，眼看就要大头着地…… “！！” 黎宣手疾眼快地滑到肖晴前面想接住他，却连他自己都被肖晴扑到在地了。 “肖晴你在想什么啊，不专心可是滑雪的大忌！” “可恶，我也没办法啊！”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想他的事吧！ 摔倒时的冲击力差点让肖晴亲上夏黎宣的脸，肖晴一阵恍惚，狼狈地想要从夏黎宣身上爬起来，那被平滑白雪副高的地面却出奇的滑，连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像在夏黎宣身上乱蹭，急得他满脸通红。 夏黎宣哭笑不得，扶住肖晴的肩膀，自己先站起来，然后伸手将坐在地上的狼狈男人拉起来。 “你还好吧？” 肖晴看得出夏黎宣一笑起来就从不掩饰，非常没心没肺的样子。肖晴晴又羞又急，好胜心又占据了心头，忍不住道：“这次是意外，我也可以滑得很好的！” “是是是，但运动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你还是先把瘦弱的体质练好了再说吧。” 肖晴一向向往成为高大健美的男人，听夏黎宣这么说气得头上直冒热气，浑身刺都竖起来的刺猬一样道：“瘦弱什么的才不是我的体质呢！” 夏黎宣一向最了解肖晴的性格，没事人一样肆无忌惮地大笑，等他终于笑够了，肖晴已经在一边独自练习了。 夏黎宣追上去，秀丽至极的脸上还残留着止不住的笑意，他笑道：“肖晴，你真是好可爱！” 可，可爱？肖晴眨眨眼睛，向前滑动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想起楚迁闻那时候也说过自己可爱来着，当时只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反正那人一向喜欢拿自己开玩笑，看自己出丑。 反正他也向来没觉得自己哪里可爱过。 何况肖晴也不喜欢可爱类型，但被夏黎宣这么说却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连一向主张成熟绅士路线的肖晴也忍不住心情愉悦。 少年率真无害的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太喜欢了。 夏黎宣是随心所欲的性格，夸奖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口无遮拦。肖晴可不是这样，他别过脸去吞吐道，“你，你也很可爱啊……” 真是太过傻气的回复。 “恩，所以你才会说喜欢我嘛。” 肖晴火气又上来了，瞪大了眼睛：“我才没说过我喜欢你呢！” 过大的声音引得附近众人纷纷好奇地往这边瞧。 夏黎宣笑咪咪地：“喜欢就喜欢，你也不要这么张扬啊。” “……” 第十四章（下） 肖晴活动面窄，本以为滑雪是青少年的专利，尤其适合像夏黎宣这样的活力少年，肖晴来这里也完全是为了夏黎宣。 没想到随着技术的熟练，肖晴倒是越滑越起劲儿，偷偷地想着找个时间下次再来玩。 滑雪是很费体力的运动，肖晴这种常年两点一线的生物在滑了一天之后几乎要瘫倒在宾馆大床上了。 夏黎宣身体很好，又习惯运动，到了晚上还是很有活力，勤快地整理行李，叫晚餐，忙得不亦乐乎。 “肖晴，快起来吃饭咯！”夏黎宣推着肖晴双肩叫道。“我要了很多有营养的东西，很补充滑雪后消耗的体力。” “黎宣你还真是……精力十足。”肖晴从床上抬起他沉重的脑袋，不得不佩服起夏黎宣来。 帮小小的夏黎宣提着厚重的书包上下学的时代果然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都轮到他来帮自己提行李，不得不感叹小孩子真是成长得飞快。 “恩，我的体力可是一流的哟，不像你。” ……对于将精力全部用在事业上的绅士，四肢发达的小鬼是不会懂的。 夏黎宣的料理天分几乎是天生的好，不但会做菜，也很会料理搭配，点的食物摆在那里，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很有食欲。 用餐期间夏黎宣尽说一些有意思的东西，还讲了学校的事情，有本事让肖晴频频露出笑容。 “那后来怎么样呢？” “当然是PASS掉啦，那么没神经的发言能入选才怪呢！” “然后你就成功晋级了？” “恩哼，这可是必须的事情。” 明明是小孩子间的事情，肖晴却听得津津有味。 之前夏黎宣对他保守到了一定境界，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两人间的距离是空前的遥远，而现在他却愿意将那些小事与他分享，一点一点的，好像在试图弥补那些缺失的空白。 想一想，这几天夏黎宣真的都很乖。 似乎从庆功会那个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像小狗一样在自己身边转了…… 肖晴偷偷地去看夏黎宣，在少年似乎意识到有人看他的时候，肖晴又将目光移开。 夏黎宣却是毫无顾忌地看看肖晴，夹了一筷子蘑菇给他，“蘑菇增加抵抗力。” 这些东西都是肖晴以前告诉过他的，什么这种食物有营养，那个和那个搭配会产生毒素，等等。 这些已经是非常零碎且非常久远的事情，但夏黎宣却会全部记得。 肖晴心中的热流直往上涌，几乎都到了喉咙那里。 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时候，还是有人会信赖并支持他的。 饭后夏黎宣趴在床上玩手机，肖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将自带的毛巾沐浴露什么的翻出来。 “肖晴你要去洗澡了吗？”夏黎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歪过头来看着肖晴了。 “是啊，不然你先去洗？” 少年的眼珠漆黑漆黑的，睫毛液很长，在白炽灯光下看得分明，专注地瞧着他的眼神也很可爱，灯光下仿佛有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唉，光这么看着他就感觉很高兴，真是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自己简直是下流，都那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节制…… 肖晴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中，就听夏黎宣欢快地道：“我们一起洗吧。” 肖晴的脑袋差点撞到墙上：“还，还是算了吧，反正时间还早，我一会儿洗……” “来吧来吧，一起洗比较热闹，还可以节省时间哟。” ……真是巨大的诱惑力。 夏黎宣一骨碌爬起来，肖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个……” “我要撕开你的衣服了哟。”夏黎宣嬉笑着扑上来。 “好了好了，快别闹了，一起就一起吧。”肖晴左躲右闪地终于举手投降。 开玩笑，被夏黎宣撕衣服，那他的脸还往哪搁？ 然而再怎么样在浴室中也不得不跟夏黎宣裸身相向。 肖晴始终怀着一丝别扭的情绪磨磨蹭蹭地脱衣服，那边夏黎宣已经脱光光自己迈进浴缸里了。 夏黎宣的身材很好，生来就是一副好骨架，又喜欢运动，虽走的不是猛男壮汉的路线，却已经相当高大挺拔，可以想象出以后穿西装的样子该有多么意气风发。 当初小小肉肉的小孩儿转眼就如此性感迷人了。 夏黎宣半靠着浴缸的样子看起来很惬意，他的皮肤很白，加上少年特有的光洁简直就是种诱惑。浴缸中的水没到他胸口的位置，那两点小小的突起在水平面那里时隐时现…… 或许是因为正是这个年龄阶段，那种少年的纯洁和男人的性感在夏黎宣身上都得到了极致的发挥，少年从头到脚都太美好了。 肖晴不由自主地别过头去，又不舍得不看，眼巴巴地偷偷去瞧。 “肖晴你在干吗，快脱了衣服过来啊。” 夏黎宣不明所以地催促，更显得偷窥的肖晴像意淫纯洁美少年的怪叔叔。 肖晴连忙调转目光，一边应着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真可恶，自己的身材和他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真怀念当初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啊！ 肖晴边怀古伤今边在一旁冲淋浴，虽然那个浴缸很大很好很豪华，但让他跟夏黎宣挨着一起泡澡，还是太考验他的定力了。 第十五章（上） “你，你，你干嘛？！”夏黎宣赤裸着身子明晃晃地出现在肖晴面前，肖晴眼前一花，差点没晕过去。 “帮你擦背。”夏黎宣笑嘻嘻地。 这也太让人血压受不了了……肖晴几乎都能感觉到头顶直冒青烟，但拒绝的话又太奇怪，只好坐在夏黎宣前面将背部交给他。 像是怕弄疼了肖晴似的，夏黎宣的力道并不大，每擦一处甚至有点痒，反而弄得肖晴全身上下都酥麻起来了。肖晴不知不觉地就全身紧绷起来，可他完全沉浸在一片凌乱中，等他终于注意到的时候才尽力地让身体放松，也不知道夏黎宣有没有发现他的反常。 “肖晴，你的皮肤很好嘛。”夏黎宣不知道肖晴的那些纠结，索性趴在肖晴背上，凑到他耳朵跟前，一副天真无邪的纯情模样。 “呃？啊……那当然啦，呵呵……”肖晴胡乱地答着，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燥热的耳朵那里。 少年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正往好听的磁性那方向发展，同时又伴着少年特有的清脆活力，这样放缓了声音亲昵地在耳边说话，酥酥痒痒，真可谓是一种忐忑的享受。 “肖晴，你的脸好红哦，是浴室太热了吗？要不要把抽风机调大点？” 被这么说，突然就觉得脸上很热。肖晴怕他看出来什么就连忙道：“可能是吧，不过也不用麻烦调了，也可能是冷热交替太大的缘故。” 噗，明明就是你靠得太近的缘故！ “这样啊。”纯洁少年了然地点点头，打开淋浴将肖晴背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正当肖晴享受着适宜的水温和那只温热的手揉搓背脊的感觉时候，夏黎宣又关上水，然后拍拍他肩膀，“好啦，换你给我擦啦。” “……” “……恩？” “……” 两股热流从鼻子里缓缓流出…… “肖，肖晴，你流鼻血了！” 真是太逊了！ 不就是和夏黎宣洗个澡吗，竟然会当着他的面流鼻血。 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肖晴晕头转向地靠在沙发上顺气。想着刚刚在浴室里的场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过了一会儿夏黎宣也出来了，高大性感的少年只在腰间松松地围了浴巾，正拿着大号毛巾擦头发，有意无意地地瞅着肖晴微笑。 肖晴心重重一跳，马上转过头去：“是，是水温实在太高了我才会气血上涌。” “哦？”性感的少年挑着眉。 “所以才会那样，流鼻血什么的。” “知道知道，你就不用再特意解释啦。” 夏黎好像早就知道肖晴会这么辩解，继续手中的活儿，一双经过水蒸气熏染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在大大的毛巾里面斜视肖晴，笑得雪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了。 肖晴总觉得那笑容里透漏着无限的暧昧，简直就像在诱惑。 真要命，到底是自己对夏黎宣的喜欢与日俱增，还是很久都没和他这么腻在一起的缘故，竟然会被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简直丢死人！ 今天发生的那些状况实在考验肖晴的承受和自制能力，夏黎宣那有点过分的亲热还真让他措手不及。 没办法，他又不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但夏黎宣会对他这么亲昵，肖晴真的很高兴，甚至有一种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是真实感觉得到的，满满的填在心里，不像总期待那些虚无缥缈东西时的那种忐忑不安。 所以即使夏黎宣对他有没有那种感情，在这种强烈的感觉之下，都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第十五章中 肖晴翻着手中旅馆免费提供的商业杂志，无奈一向管用的看书催眠法在这个时候却不起作用了。 很清楚肇事者是身边这个也学着他样子翻书的美貌少年，肖晴忍不住偷偷去看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对着同一张脸孔，却总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夏黎宣像是有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笑道：“肖晴你不睡觉吗？” “还不太困……”，本以为在累了一天之后能很快就困起来呢，但事实却不是这样，难道还是因为夏黎宣？ 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合上书本，侧过身来望着肖晴，“难得出来一次，就这样呆着好无聊哦。” “那你想要做什么呢？” “恩……”夏黎宣歪头想着。他还是未成熟的少年，虽然足够高大，但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孩子气，是非常可爱的摸样，柔和的灯光下，直想让人伸手摸摸他那毛茸茸的头发。 “有了，我们就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咦？”肖晴不解地问道：“那是什么啊？” 夏黎宣撇撇嘴，“肖晴你out啦，这么有趣的游戏你都不知道吗？” 被少年毫不留情地批评，肖晴有点挂不住脸，不禁道：“反正是小孩子的东西。” “才不是呢，这个很有刺激性，全年龄适哟。” 夏黎宣解释道：“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两个人猜拳，赢的一方要问输方一个问题或要他做一件事情，而输方必须按要求回答或办事。” 听起来就好像很有趣的样子，肖晴想起来以前他看同事们有玩过类似的游戏，当时他还挺嗤之以鼻。 不过如果是跟夏黎宣，那性质就很不一样了，他愿意陪他做任何事情——当然这是他心底的想法，死都不会跟夏黎宣说的。 本来肖晴想借这个引子探听一点夏黎宣的心事，可惜他的猜拳技术实在太烂，运气也太差，每次都是输家，结果只能听夏黎宣神气十足地下命令。 好在他没有让肖晴做什么过分的事，都是问一些问题。 但那些问题几乎都是私密事件，比如做过什么丢人的事啊，身体哪个部位最敏感啦，初吻的时候啦，理想中恋人的类型啦…… 肖晴被问得面红耳刺，尽管回答的时候他极力遮遮掩掩，但毕竟还是要诚实回答。 要命的是这些都是最最隐私的东西了，慌乱中隐约觉得夏黎宣这个小鬼是故意的，但被问得晕头转向的他也暂时没工夫考虑那些问题了。 “哈，你又输了。”夏黎宣笑着往沙发后一靠，笑眯眯地望着肖晴 “不玩了不玩了，根本就是欺诈！”想到夏黎宣接下来的问题可能还要更“深入”，肖晴就有股掀桌的欲望。 “还没结束呢，听好啦——”夏黎宣不由分说地就出题目。“那天晚上你酒醉的时候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肖晴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一着急额头上冒汗，而秀丽的少年有坐得这么近，更让他热汗冷汗一起流。 “这，这个……” “真的假的？”夏黎宣探过身子，漆黑的眼睛望着肖晴，就像无辜的小学生那样等待着答案。 肖晴被问得都都快哭了，其实是他太过老实，虽然是真心话大冒险，必须说真话，但说白了这也就是个游戏，陪小孩子玩玩也就算了，说谎又有谁能责怪他呢？ 何况夏黎宣问他的这句话本身就是杜撰出来的，只是肖晴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第十五章（下） “啊啊啊~~是真的是真的！”肖晴终于忍无可忍地喊起来。 “哦？”夏黎宣不动声色地。 “是啊，哥哥喜欢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亲人之间的喜欢有什么不对了？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要我亲口说出喜欢你来，你真是太任性了。” 恩，这样就不算撒谎了，而且他也真的没撒谎，谁让“喜欢”这个词有那么多含义呢？又不能怪他是吧。 夏黎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肖晴，有点孩子气，又很认真地问：“是吗？” “恩恩恩！”点头如捣蒜。 这样就够了。 真的。 没有爱情没关系，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也没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够了。 可以每天看到他的笑脸，和他一起吃饭聊天，一起逛街买东西，一起布置家具，假期偶尔旅旅游…… 就像以前一样。 很清楚地知道夏黎宣对自己并没有类似于“爱”那种感情，要两人以恋人的关系在一起是怎么都不可能的事。 虽然明白，以前却还会不甘心，毕竟明白和感觉是两码事。 但如今肖晴亲口把话说清楚了，表面上是在解释夏黎宣关于“喜欢”的问题，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样也算是安慰一直以来得不到那种感情回报的自己一下吧。 自我安慰也好，自暴自弃也好，他也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夏黎宣不喜欢自己，虽然很失落，但说到底也是一种好事。现在的社会虽然足够开放，但同性恋什么时候都实在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那些所谓“性取向不正常”的人，活在社会的缝隙中会很累很累，甚至耽误前程。 肖晴都是快三十岁的成熟大人了，他懂分寸，知好坏，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长时间将感情压制在心里真的很难过，而面对现在现在如此真实的满足感，肖晴有点怀疑了。 他想，或许那根本不是爱情呢？ 所谓的喜欢，说不定只是留不住少年渐行渐远的脚步而引发的强烈占有欲。 说不定他只是想要他回来而已。 那种心动的感觉到现在为止他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夏黎宣已经想要陪在自己身边，说过每一个假期都想和自己过，那会是非常漫长的将来。 这比抱着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得好多了，起码很真实，让他很安心。 大概是小孩子的叛逆期已经过去，两人的相处模式就又像很多年前小时候一样了。 和小弟弟在一起，这不是肖晴一直以来都期望的吗？ 亲情也同样温馨浪漫啊，同样的相濡以沫，就这样作为亲密的兄弟一直在一起。 夏黎宣是他唯一可以相濡以沫的人，他不可以因为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们变得连亲人都不是。 所以只要夏黎宣愿意一直这样呆在他的身边，那肖晴就很高兴，很满足。 或许是这样的吧。 这样子就够了。 “唉，你这种性格啊，什么时候能改改呢？”夏黎宣单手支着下巴，样子很悠闲，好像心中的什么重负终于放下了一般。 “什么？”肖晴不明所以地。 夏黎宣摇摇头，就那样眯起眼睛笑得份外明媚。 他不知道肖晴此时的心境，只认为那些别扭的解释是肖晴一贯的不坦白。这样说，反而就好像告诉他这种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并非亲情。 夏黎宣看着肖晴，满心的欣喜就那样油然而生。 那些以往对肖晴感情的犹豫和为难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从未有过的满足感盈满心头 总觉得肖晴此时的样子特别能引发食欲，恨不得马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撕开他的衣服，堵住那刻薄的唇，狠狠地欺负。 第十六章（上） 不得不承认夏黎宣想要让一个人开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好像总有变不完的花样，真不知道他那些鬼点子和永远也用不完的活力是从哪冒出来的。 肖晴被夏黎宣前所未有的热情弄得晕晕乎乎，从前那些纠结郁闷好像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样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温馨又惬意。失而复得的珍贵感情让一向挑剔的肖晴终于有了些安慰。 肖晴奉行早睡早起的生活规律，每天都有按时的作息时间，即使假期也不例外。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夏黎宣正躺在自己身边。 肖晴吓了一跳，想一想，是昨天晚上夏黎宣非要和自己挤一张床，不由分说地就抱着棉被爬了上来。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睡懒觉，夏黎宣也不例外。肖晴索性也不起来，怕弄醒了夏黎宣就慢慢侧地过身，和他面对面看着他。 少年睡的正香，白皙的脸颊被被窝的温暖熏得红扑扑。睫毛长长的很是浓密，尾端还会自然地上翘。双唇是淡淡的红色，侧身的关系就有点嘟嘴，嫩滑的果冻一样很是可爱。 早起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满心喜欢的少年真的很温馨，所谓的幸福也就是这样了吧。 肖晴伸出手轻轻地理了理夏黎宣垂在额前的乌黑头发，露出少年饱满秀丽的额头。 小心地凑近些，再凑近些，肖晴真想大着胆子亲亲夏黎宣可爱的脸颊。 大概是惊动了夏黎宣，睡梦中的少年哼哼两声，小狗一样往肖晴这里蹭了蹭，伸出胳膊搂住肖晴。 没有色情成分，也没有任何邪念，有的只是满心的温馨和满足。 肖晴索性也从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搂住夏黎宣。 怀中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大了，记得以前那软软的，肉肉的小身体肖晴一个胳膊就可以抱起来，而现在这样搂着，胳膊只能环住他半个身子。 但感觉还是一样的，每当这样亲密地碰触，那种倍感珍惜的感觉就会变得更加强烈。不管再怎么成长，他永远都是夏黎宣，是自己最亲爱的弟弟。 “肖晴。”夏黎宣带着笑意的声音让陶醉在温情中的肖晴回过神来。 “你醒啦，冷不冷？”尽管暖气开得很足，肖晴还是怕夏黎宣冻着，给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夏黎宣小时候贪玩，大冬天也不好好穿厚些，感冒发烧是经常的，那些事都明晃晃地印刻在肖晴的记忆中，总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夏黎宣都是需要有他在身边照顾叮咛的。 “和你挤在一起很暖和，我们相互抱着取暖嘛。” 本来刚才还没什么事，这只是亲人间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被夏黎宣这么一说就好像他们有在做什么似的。 肖晴一时间脸上有点发热，就想抽回胳膊。 夏黎宣却一收臂膀，更加抱紧了肖晴。 白嫩嫩的脖子近在咫尺，少年特有的清新气息瞬间盈满鼻间，头顶接触到的是夏黎宣尖尖的下巴…… 肖晴一时间有点发愣。 咦咦咦，好像不太对劲！以前都是自己将他搂在怀中，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黎，黎宣啊……”肖晴不好意思地唤了声，身体像是僵在那里似的一动不敢动。 “恩？”少年像是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满足且骄傲，竟然还顺手摸索起肖晴的后背。 心脏砰砰跳动，肖晴的脸都变成猪肝色了，又热又红，在他有进一步动作之前，面对窗户的夏黎宣忽然道：“啊，今天天气不错嘛。” 窗帘没有拉好，露出一条小缝隙。清晨第一抹阳光透过玻璃溜进来，给满是起床气的空间里增添一抹柔和的光亮。 夏黎宣跳下床，来开窗帘，大片的阳光就毫无阻挡地洒向屋子。 金灿灿的光辉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沐浴在一片光亮的夏黎宣就简直更加俊美，干净又耀眼，活力又不是柔和，就好像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加在他身上一样。 肖晴傻呆呆地看了夏黎宣一会儿，这本来是很美好的一幅画面，应当乘此机会说点温情话。肖晴自然也也想说，只是他实在不懂的那一套，话一出口就很没有情调：“你不是起床气很重吗，怎么今天这么精神？” 愉快地看着外面的少年转过身来，靠着落地窗冲笑道：“心情好的话就不会有起床气啊。” 心情好，和自己在一起心情很好吗？ 大片的欣喜在心底扩散开来，肖晴想起先前夏黎宣回避他，说他烦的时候，虽然对方并没有说得有多过分，但那种直白的疏远话语简直比什么都伤人。 但现在的情形却完全不同了。 别人跟他说亲切的话，肖晴反而一时间举足无措，慌忙间扭过头去，“那，那很好啊。” 夏黎宣笑得眼睛弯弯的，又长又密的睫毛覆盖住半个眼睛，“肖晴，你好可爱！” 肖晴不解地看向夏黎宣，少年却在他回过头的一瞬间凑过来，用饱满圆润的嘴唇在肖晴的额头上“啾”地亲了下。 肖晴满脸通红，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慌乱地伸手捂住额头，眼睛都不知道瞅哪里。 这，这会不会…… 不要乱想，绝对不要乱想！ 不是已经下决心了吗？那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肖晴告诉自己，现在能和夏黎宣维持这样的亲密亲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就只这样一直下去他就满足了。 “对了肖晴，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夏黎宣靠着身后的玻璃，有些支吾地。 “恩？”不知道是什么让一向爽快的夏黎宣也会这么犹豫。 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样子非常纯洁阳光，人畜无害地指着两腿之间：“就是这里有的时候会觉得好胀。” 第十六章（下） “啊？！”刚才沉浸在自我安慰中的肖晴顺着他的手看去，心底刷地一麻，着实被这技术性的问题吓了一跳。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你，你都这么大了，这种事还不懂吗？” “什么啊？”夏黎宣睁着一双大眼睛，纯洁无邪地看着肖晴。 少年那么美好，肖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夏黎宣交往过女朋友，还换过挺多，但那种只有感情无关性的交往果然是纯情中学生才有的模式。 但夏黎宣却连这种基本的生理常识都不懂，十七八岁了还这么纯洁，实在太难得了。 想一想，自己虽然照顾夏黎宣照顾得周到，但好像从没有在这种事情上跟他解释过什么，难为了他一直这么懵懂地忍耐下去得不到发泄。 想到这里肖晴就很自责了，他从来都觉得夏黎宣还是小孩子，就算是那么的喜欢他，也觉得弟弟根本没有怎么长大，还是个毛头小子。 但实际上他早已经到需要了解“性”的这个年龄，是自己疏忽了这点。 本来就对夏黎宣有非分之想的肖晴面对突如其来的这种问题还真难以应对，何况他自己都没解决过几次，用那点储备来教导别人当然也不太够格了。 肖晴支吾着比划道：“就，就是拿出来，用手，恩……用手上下摸，这样……” “你这样说我还是不明白啊。”看夏黎宣那样子似乎更加疑惑了。“不如现在你给我演示一下吧。” “啊？！”肖晴一机灵吓得脑袋差点磕到身后墙上。 满身阳光气息的美好少年已经走到床边了，不由分说地拉住肖晴的手，“来吧来吧~” “这个……”肖晴只觉得头上直冒眼烟。 “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我真的很难受，就一次好不好？”纯情的少年都有点在哀求了，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可怜巴巴的，简直有一种想让人摸摸他头的冲动。 每当夏黎宣做出这个样子肖晴就拿他没办法，何况不管怎么说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都是自己。 被拉着的手简直都在抖了，肖晴定了定神，终于硬着头皮道：“那，那只有这一次，你要看好了。” “恩。”夏黎宣乖乖地点头。 眼睁睁地看着夏黎宣脱了睡裤之后脱内裤，肖晴觉得自己心跳已经快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少年腿间的性器果然已经翘起来了。 肖晴面对那东西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夏黎宣倒是没什么，光着下体就坐到肖晴身边问道。 “这个……就是，就是男人的正常生理表现啊。当你以后，恩……和你老婆新婚的时候……呃，到年龄都会有反应的，不用害羞。” 害羞的明明是现在在笨拙地讲解的这个人吧。 “恩，我知道了，那么来吧。”夏黎宣睁着那又大又黑的眼睛，有些壮烈地道。 忐忑地望向刚才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瞧的东西。怎么说呢，夏黎宣的……很大，很健康，简直就像主人那样有活力。 肖晴颤巍巍地伸出手，终于硬着头皮握住夏黎宣的下体。 火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肖晴全身都刷的一麻，都能感觉到冷汗直从汗毛孔里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象过夏黎宣的裸体会是什么样子，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去想下体的那个地方…… 印象中都是夏黎宣小时候那肉肉的小身体，长大的时候，他几乎就从没看过了。 肖晴知道这样的自己很下流，竟然会去垂涎弟弟的裸体。但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他呢？既然喜欢，就难免的想到肉体接触。 肖晴定定神，狠狠心，终于在被自己想象过的性器上哆嗦着双手上下动起来。 夏黎宣靠在床上很舒服似的眯起眼睛，目光却是一刻不从肖晴脸上移开，像非要在那张脸上看出个什么似的。 肖晴全身滚烫，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极力表现得镇定一点，但越这样越是慌乱，手也越来越抖。 这样的爱抚手法并不高超，简直算是很差。但夏黎宣却仿佛有些迷离起来，微微张开嘴轻吐着气息，伸手抓住了肖晴的肩膀。 给他套弄的时间好像非常非常的漫长，肖晴脑子里混乱一片，只机械地套弄着那性器。根本不知道这样笨拙的抚弄能不能成功坚持到最后。 随着夏黎宣一阵战粟，白色的液体喷在了肖晴手中，肖晴没反应过来，一时间都有点呆了。 条件反射地肖晴忽地一下靠在床头上，明明只动了动手，但现在就像干过什么体力活似的，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大早晨起来就上演这么血脉贲张的激情表演，太让人血压承受不了了！ “原来就是这样子哦。”夏黎宣扯过床头桌上的纸巾快速将下体整理干净，一下扑过来抱住还没顺过气的肖晴。“肖晴你太好啦，嘿嘿，好喜欢你！” “喂，至少先把裤子穿上啦！”肖晴都要抓狂了，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生着令人羞耻的变化。 这小鬼光着身子就把大腿往他身上蹭，这种无知的天真太可怕了。 再这样下去会在他面前出丑的！ 肖晴一把推开夏黎宣翻身下床，“我，我上厕所，肚子痛！”便三步并作两步出去“碰”地把门关上。 夏黎宣还保持着被推开的那个姿势，睁大了眼睛，随即秀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第十七章（上） 再呆在那小鬼身边搞不好自己就会犯错了！ 在谁也看不到的卫生间内肖晴烦躁地把睡裤脱下来，快速给自己解决了那里问题。 发泄过后的感觉很空虚，肖晴全身虚脱一般坐在便器上，缓了好一阵子才洗了手，顺便开大冷水把脸也一并洗了，冷静冷静头脑。 还好夏黎宣并没看出肖晴有什么异样，只是在早饭期间仍然毫不留情地吐槽肖晴的饭做得难吃，饭后却很乖地拿着拖把将地板擦了个干净，又投了抹布擦拭桌面和柜子。 这些用不着他来做，肖晴也不舍得让他干这些事情。但看着忙里忙外打扫卫生，布置房间的的少年，肖晴还是大大地欣慰了一把。 ——如果不是因为早上那间实在让人血脉愤张的事，肖晴简直想把他包过来狠狠地亲两口，谁让他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宝宝。 天气不错，下午的时候夏黎宣就穿戴整齐要出门了。 “要去哪呢？要我陪你吗？” “秘——密。”夏黎宣眨眨眼睛，乌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在门口冲肖晴招手：“不用陪啦，你在家等我回来就好。” 少年忙了一上午都丝毫没表现出疲倦，反而还要出去。关门后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肖晴硬是对着门在那里愣了很久，眼前全是夏黎宣的音容笑貌，爽朗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呜……还能再可爱点吗？这小鬼怎么会这么招人稀罕…… 休息了一会儿，肖晴刚洗完一大盆衣服，手机铃声就在那边大肆作响。 肖晴连忙擦了手去接听，看那来电显示是楚迁闻。 “哈喽，最近怎么样？”那边的口气倒是很欢快。 “当然很好了，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肖晴说话一向刻薄，有时候还会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实际上他只是不太会客套，心眼并不坏。 “别说得我们好像很生疏似的啊，哥哥我会伤心的。”要论会说话，谁都比不过楚迁闻。“你家那个小鬼呢？” “出去了，没在家。”肖晴有点没好气地。 夏黎宣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怎样称呼都没关系，反正都是有浓浓的爱意在里面的。但听到夏黎宣被楚迁闻说成是“小鬼”，肖晴的心里就很不高兴，就好像有人在轻薄夏黎宣一样。 “噗，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家里独守空房啊。” 楚迁闻说什么话中都总爱带些模糊不清的暧昧，随处发情，用不着理他。 “下午有时间吧？出来一趟吧，我请你吃饭。”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的？”肖晴满脸黑线。 “我向来都很好心，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都可以想象出那家伙捋头发的样子。肖晴满脸黑线，又听那边道：“是想和你说些事情。” 楚迁闻这么正式的时候倒很少见，肖晴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约好的地点是本市相当有名的法式餐厅。 装修豪华的高级餐厅明晃晃地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位置，充满欧洲异国情调的大门处，身穿黑白燕尾服的waiter礼数周全，进出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招摇地停在停车位上的车全都是世界级名牌。 ……楚迁闻这家伙搞什么啊，请他到这种地方吃饭。肖晴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值得他这么铺张浪费的事情。 气质优雅的男人正单手支撑着下巴等候在那里，看到肖晴走过来，大老远就冲他微笑。 一头微卷的头发颜色很好看，显然是最近刚做完形，充满贵族气息的服饰衬得他更加光彩照人，还真配这外国餐厅的气氛，这么一看，楚迁闻活脱脱就是个上流社会的优雅公子。 还好肖晴在外比较讲究，一身剪裁得体的服装让他也不比楚迁闻差什么，在这种餐厅不至于失了身份。 只是他的喜好比较正统，忠于那种帅气典雅的服饰，在外最常见的穿着就是衬衫加毛衣加外套，非常正统绅士，跟张扬华丽的楚迁闻是两种风格。 享受精美的料理总让人怀有一种敬畏的态度。还好肖晴懂得西餐礼节和吃法，他切下一小块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放入口中，只觉得鲜嫩无比，咽下去后舌尖上还留有余香。 肖晴道：“你这是作品又得奖了还是你老爸给你涨工资了，怎么有闲情请我到这么高级的餐厅吃饭？” 楚迁闻是那种华丽的奢侈长相，今天不知道是更加特意打扮过还是有意收敛张扬本性，连那一向看不顺眼的笑脸都不是那么可恶了。 第十七章（下） “我们毕竟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放在哪，难道还不值得到这种地方纪念一下吗？” 肖晴心里一热，几分差异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男人一向都是脱线不正经，喜欢拿自己开刷，怎么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的？ 这个样子还真叫人……感动。 “别拿看鬼一样的眼神看我啊，来，为了我们的友情干杯吧！”楚迁闻笑得爽朗，举起高脚杯道。 肖晴从善如流地也举起杯子和对方碰撞。 法国纯正红酒的味道很不错，淡淡的颜色可以看出经过了长时间的沈淀。 楚迁闻握着高脚杯慢慢地将那暗红色液体摇晃起微微波澜。他道：“肖晴你还没有恋爱过吧？” 不是以往到点挑衅和嘲笑的口吻，而是作为一个朋友再寻常不过的话语，甚至还带着关切。 但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男性没有恋过爱，甚至连初吻都没有过，实在很不像话。 肖晴道：“没有合适的，姑且先这么下去吧。” “你也别太挑了，漂亮优秀的单身女孩子那么多，温柔贤惠的也不少，怎么就没有称心的？”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像普通人那样谈一场不需要多么轰动的恋爱，真合适的话就结婚生子，就那样一直到老，平淡温馨地过完一生。 但怎么可以告诉他自己对那些异性都没感觉。 楚迁闻打量着默默喝酒的肖晴，就好像这么的就把男人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似的。 “不然找个同性的也好啊。” “噗——”肖晴一口红酒喷了出来，连忙那桌面上的餐巾去擦。 “喂，咳咳……你也太突然了吧！” 楚迁闻倒是镇定自若地：“这也没什么，现在社会这么开放，伴侣不一定都要找异性吧，反正都是要陪伴终身的人，重要的是喜欢那种感觉，同性异性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句话倒是说道肖晴心里去了。同性恋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他们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喜欢上一个同性而已，为什么就非要受人鄙视嘲笑。 不过肖晴是既不想找女性，也不想找男性，虽然他现在是结婚的最佳年龄，但那些事情好像总是离他很遥远，那么不着边际。 他不需要那些东西，也不需要有轰轰烈烈的人生。 他所希冀的只不过是和夏黎宣一直相守下去，就像小时候，像现在这样。 “还是你已经有意中人了？” “……应该是吧。”从没和人讨论过关于感情的问题，总是自己一个人在那纠结的肖晴此时面对善于这方面事情的楚迁闻，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让我猜猜是谁呢。”楚迁闻看着肖晴，“是夏黎宣吗？” 肖晴又差点喷出来——他也太可怕了吧，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果然是行家。 肖晴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一种被人猜中心思的羞涩和难堪。 楚迁闻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这么纯情，害羞什么啊，我早就知道了。” “那，那又怎么样，这说明我很专一啊……” 楚迁闻笑得肚子都疼了，肖晴这家伙在事业上精明能干，是个人才，但一说到感情问题根本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这种情商和智商截然相反的人太稀有了。 在楚迁闻的笑声中肖晴渐渐生出一些沮丧，他看着精致的刺绣餐桌布闷闷地：“我也知道不应该，可是那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想的…… “没什么不应该的，感情这种事没有对和错，不需要拿别人的眼光审查自己。”楚迁闻几份正色地道。 肖晴忍不住望向楚迁闻，他到底是比自己在这方面知道的多，也顾不得那些面子问题，肖晴很想从他那里再知道些什么。 在感情问题上他了解的实在太匮乏了。 “这爱一但来了啊，是什么都阻止不了的，尽管放开手去争取就行了。”楚迁闻看了肖晴一眼，单手支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摇着高脚杯中那暗红色液体。 “但是，说不定你对夏黎宣那种感觉根本就不是喜欢。” “怎么会，我都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清楚喜欢的感觉？” 其实当夏黎宣重新愿意在他身边的时候，那种满足感让肖晴也曾一度怀疑过那自己对他的那些感觉根本不是爱，说不定只是他对亲情强烈的守护。 但肖晴明白那只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不然又有什么办法呢？ 夏黎宣并不喜欢他，无论怎么样都不能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能回到以前亲密的兄弟间相处模式也就够了。 可是现在就连楚迁闻也有这方面的疑问。 “这跟年龄没有关系吧。”楚迁闻道。“你这个人就是愿意纠结，什么事情都要复杂化。你想想啊，你人缘差，亲人就这么一个，夏黎宣又是不拘小节随心所欲的性格。当他疏远你的时候你自然就非常难受，想把这唯一和自己亲密的人锁在身边，这是典型的占有欲。” “……” “所以，这根本不是爱情，真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第十八章（上） 眼前的男人说得似乎也很有道理。 想一想，当他觉得喜欢夏黎宣的时候，好像正是夏黎宣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自己的时候。 那么，就真的好像如楚迁闻所说和自己所想的那样，是对这唯一亲人强烈占有欲的表现。 现在夏黎宣回来了，也就觉得喜欢不喜欢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自己也是有意识到这点的。 但只要看到他交女朋友就会难过，一和他在一起就满心欢喜，说一点亲昵的话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甚至没办法正视他的裸体，过分的羞涩…… 这些强烈的感觉，难道都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肖晴道：“不管是什么都好，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现在好说，可几年以后呢？他总会长大，当他有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成群的时候，你自己还是孤身一人，也太凄凉了吧。” “这些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 “好吧不说以后就说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也不是办法，你是成年人，那方面的发泄总还是需要的吧，难道只靠手你就满足了？” “呃……”肖晴心虚地。 “所以啊，别纠结那些东西了，还是实际点吧，你已经为那小鬼付出太多了，难道还要把一生都搭进去吗？” “……” “人生苦短，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你就是人际圈子太小，才总是对那些事过于纠结。” 其实肖晴想，就算是将一辈子搭进去也没什么啊。 那是夏黎宣，是他最亲，最喜欢的人，只要能够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照顾他，那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他想要的就是一辈子。就算那不是爱情又有什么关系。 “好啦，从现在开始放宽心吧，别想了。”楚迁闻以为肖晴沉默就是对他的话有点妥协了。他看看表，“恩，现在时间刚刚好，跟哥哥我去乐一乐怎么样？” 肖晴知道楚迁闻是双性恋，只要是漂亮性感的都来者不拒，平时喜欢去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以此为最大的消遣方式。 相比于光鲜亮丽，八面玲珑的楚迁闻，自己这种独守着一份感情却得不到回应的姿态就太可怜了，渐渐地就生出些寂寞来。 也许是应该好好地放松一下。肖晴想着，便终于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市中心的街道一片灯红酒绿，而夜间最好的去处，自是最能尽兴的地方。 当地最好的GAY吧要数楚迁闻推荐的这家tricolor viola。音乐不像别家那样嘈杂，讲究格调。服务人员都是经过一定的训练，礼数周全，服务到位，各种细节都能让人体会到这里档次的不同，真心做到使客人心情愉悦。虽然各种收费贵了些，但也让钞票花得其所。 现在正是tricolor viola生意最红火的时段，且满厅全是清一色的雄性生物。有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的，也有跟着音乐尽情跳舞的，更有一个人坐在另一个人的随上激情亲吻的，甚至还有群P…… 肖晴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同性恋，平时明明一个都看不到，真是大开眼界。 楚迁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就有人搭讪，接着就被人邀请到他们那里坐。 颇为讲究的楚迁闻自然不会交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但面对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情场高手的“同类”，肖晴终究还是显得没底气。 “迁闻，这是你的朋友吗？看起来很纯情的样子，第一次来吧？” 说话的那个人穿着性感，染着一头不错的头发，两只大眼睛黑漆漆的，有股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看起来比肖晴他们都要小。 “恩，所以你们不要吓着他。”楚迁闻笑道。 好像只有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一样，肖晴有点不服气地：“我也懂很多的，不要小瞧我。” 一句话把那些人逗得前仰后合。大家都没有恶意，只是一看到新鲜的新人就忍不住逗弄一番，算是拉近距离的方式。 “真的，不要笑啦！”本来就没有准备，这下面对众人的围攻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又要保护自己的面子问题，一时间憋得肖晴满脸通红。 第十八章（下） 楚迁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搂了肖晴的肩膀对他们道：“我这个朋友就是脾气差点，其实人不坏，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还蛮有趣的。” “是啊是啊，太可爱了。” “有脾气很好，我就喜欢这种类型！” “喂，你这家伙不要见一个爱一个呀！” “迁闻你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朋友的，现在才给我们认识，太讲究就了吧？” 楚迁闻笑道：“我和肖晴在大学时就是好朋友了，只是如你们所见他比较害羞，所以才一直没带来露面嘛。” “哈哈，是这样。” “没关系，迁闻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啦。” “噗，装什么正经，别理他肖晴，朋友之间不用客套，直来直去就好。” 楚迁闻低声在肖晴耳边道：“大家虽然都是很正经的人，想说什么没关系的。” 其实肖晴不是矜持，只是他虽然也喜欢去酒吧喝喝酒什么的，但朋友实在没多少，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成为善意的议论话题更没有过，一时间有点接不上话提罢了。 虽然这种聚会感到很陌生，有点不习惯，但也很兴奋。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气氛活跃，肖晴第一次感到原来大家聚在一起是这么美好的事情。而那种本该是禁忌的感情，在这里却可以随意畅谈，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肖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可能坦然地将心里话全都抖落出来，但只是听着他们的交谈就很有感触。 几个有共同话题的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什么的，果然这才像成年男性该有的生活娱乐方式。 这要感谢楚迁闻，肖晴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很清楚，感激地望了身边华丽男人一眼，索性也放开性子加入到他们的玩闹中。 时间差不多了，在一片橙黄的暧昧灯光下，大家都渐渐跃跃欲试地开始寻找自己今晚的猎物，话题也就随之转到那方面去了。 作为健全的成年男性肖晴不可能面对这种事没兴趣，只是他的还没开放放到要在夜店里找陪睡的地步。 再说时间已经很晚，夏黎宣应该早就回来了。他也是得回去的时候了。 见肖晴要走了，楚迁闻也站起来和肖晴一同告辞。 “你就在这里和他们玩呗，干嘛也要回去？” 肖晴和楚迁闻并肩往外走。寒冬夜深，出了店就感到冷风扑面而来。 “送你回去啊。”楚迁闻道。“我知道酒品不好，怕你夜里开车耍酒疯危险。” “没事，我有控制，也没喝多少。” 知道自己的酒品如何，想着在众人面前可不能出丑，肖晴从头到尾就只象征性地抿了几口。 “不行，把你一个人丢下我不放心。” 今天吹的是什么风，一向不着边际的楚迁闻竟出奇地格外周到又体贴。 怪事。 “坐我的车，有时间再来取你的车吧。” “那还真是，咳，多谢了。” 车子慢慢停在肖晴家楼下。楚迁闻没马上离开，而是也跟着肖晴一并下了车。 天气很冷，深夜小区内没什么人影。楚迁闻给肖晴系严了围得有些松垮的围巾。“不要因为之一小会儿就疏忽了保暖，感冒就是在这不经意间换上的。” “……楚迁闻，你今天这么变得这么亲切了，以前都……” “以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你没发现而已。”楚迁闻笑笑。“你就是太没心了，什么事都要别人做到表面上来才会发觉，单纯的家伙，没情商。” “……”肖晴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过，或许这样也算是一种可爱吧。” 然后楚迁闻就稍稍低下头，在肖晴微凉的唇上轻轻啄了下，瞬间就离开了距离，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晚安。”楚迁闻嘴角含笑，回到车内扬长而去，留下愣在那里的肖晴。 过了很久思维才重新占领一片空白的大脑，肖晴几乎都傻掉了。 不由自主地用手指碰触自己的嘴唇。 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他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亲吻这种事不是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做的吗，楚迁闻这样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礼节？反正他那个人举止投足间都喜欢透漏一股暧昧，说不定只是为了表示礼貌。 可是，可是不应该啊，如果是那样应该只是亲脸啊，嘴对嘴算怎么回事？ 而且那家伙今天的举止投足也跟以前有那么点不一样…… 难道…… 不会吧！怎么可能！ 事情来得太突然也太惊悚了，肖晴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转身上了楼。 小区里的路灯在黑夜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忽明忽暗。 他没发觉头顶上面的窗户里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第十九章（上） 这么晚了，夏黎宣早就应该睡了吧。肖晴怕吵到夏黎宣，轻轻地拿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却是灯火通明，肖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夏黎宣。 少年正靠着椅背安静地坐在那里，歪过头来看着他，那姿势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了，并不是肖晴开门他才闻声去看。 “呃……”四目相对，肖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场面就好像不务正业的哥哥抛下弟弟去外面鬼混回来后不知如何面对似的。 不过情况好像本来也是这样。 “黎宣你还没睡啊？都这么晚了。”肖晴说着脱了鞋子，在玄关那里摆正，换上室内的拖鞋， “你也知道很晚了？”夏黎宣淡淡地。 夏黎宣平时性格爽朗温和，充满活力，这时候不知怎的这么冷淡且疏远。 也都怪自己，除了以前拼命打工会回来很晚，现在都是规律的作息时间。突然晚回来应该事先打电话告诉他一声的。 看着眼前的弟弟，肖晴心中腾然就生出一股歉意，哄着他道：“在外面有些事情要做。你应该先睡啊，多睡觉才能长好身体嘛。” “有些事情？”夏黎宣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清澈明亮得如同黑宝石一样，他看着他：“是和楚迁闻鬼混去了吧。” 肖晴一愣，没想到夏黎宣会这样说，他知道夏黎宣对楚迁闻的印象不是很好，大概是小时候被那人“拐骗”后留下的阴影在作怪。 但楚迁闻毕竟是他的长辈，这么说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 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有点陌生，一向爱笑的脸上竟是一点笑容也没有。突然这个样子，就显得少年非常冷淡，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和楚迁闻在一起过，想到楚迁闻刚才的那一举动，肖晴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的。佯装镇定地微笑道：“就是跟他说点事，之后又请我吃了顿饭，朋友之间嘛，没什么的。” 再怎么装镇定，肖晴那些不自然的细微表情全都一点不差地落在夏黎宣眼里。 ……谈论什么事？吃饭会吃到深夜吗？大家都知道的你们之间是朋友关系，又特意强调做什么呢？ 还有刚才那一幕…… 但夏黎宣不知道，肖晴实在是因为刚才楚迁闻过分惊人的举动才这样的，并不是想要掩饰或欺骗他什么。 见夏黎宣一声不吭，一张秀丽的脸越发阴沉，肖晴就招架不住了，哄小孩一样含糊道：“自从年假开始我们就没见过面，再怎么说朋友之间也应该常联系是不是？好啦，收拾收拾睡觉去吧。” 肖晴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今天外面很冷，你今天下午穿那么少出去，冷不冷啊？” “真的是朋友之间吗？”夏黎宣也不管他那些唠叨，道：“亏我还出去买圣诞饰品，回来又赶着做饭的。” “圣诞饰品？”肖晴一愣，“今天……呃？” 十二月二十四号，正是圣诞狂欢夜前夕的复活夜。 餐桌上果然摆满了饭菜，每一盘都细心地用玻璃扣着，但玻璃罩上面并没有水蒸气，看来是凉透了。 而且那些饭菜都还满满的，一口都没动过。 “对不起啊黎宣，你看我真是……” 心中顿时觉得非常抱歉，夏黎宣很有心地准备了这些，他却忘记了时间。 和夏黎宣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都已经到圣诞了。 “不是告诉过你要等我回来的吗？” “……” “还以为你是临时有事就稍微出去一下，但很晚了都不见回来，打电话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肖晴连忙去翻外套掏出手机，真的是关机，启动开的时候电池格里是空空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没电了。 从刚开始夏黎宣就表现得非常冷淡。 他站起来走到肖晴跟前。 “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一直期盼的节日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过，还真是觉得很伤心。” 肖晴黯然，毕竟是两人亲密的兄弟，圣诞节将那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倒去外面寻欢作乐…… 这样想着，肖晴越发觉得惭愧了。 尽管夏黎宣早就已经比他高出很多，但这样站在他面前，还是觉得他是个需要呵护安慰的小孩子。 爱怜之情盈满胸口，都要从里面溢出来了。肖晴伸手溺爱地轻轻摸着夏黎宣的头顶，无限温和地道：“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忘记时间了。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是狂欢夜，我们再买多点彩带泡沫雪花之类的装饰品把屋子打扮漂漂亮亮的，我再给你做一桌菜补偿你。或者去外面吃也行，我请客。” 简直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男人的声音那么温和，目光温柔得就像要溢出水来。 少年阴沉着连看着他，心中的灰暗却几乎要达到顶点了。 为什么又是这样，难道他对自己真的只是……亲情吗？ 真的只是亲情吗？！ 他想起上一次在滑雪场的宾馆里，两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时的场景语句。 …… “还没结束呢，听好啦——那天晚上你酒醉的时候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这，这个……” “真的假的？” “啊啊啊~~是真的是真的！” “哦？” “是啊，哥哥喜欢弟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亲人之间的喜欢有什么不对了？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要我亲口说出喜欢你来，你真是太任性了。” …… 还以为这只是他一向的不坦白，还以为他是用这种话来掩饰心中的情谊，他一向都是这样的。 但没想到，这句类似于宣誓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只将他当亲人看待。 “D街有家烤肉店很不错，上次有和同事去尝过，食物挺新鲜的，是自助。”肖晴习惯性地摸摸夏黎宣的头顶，“多吃才能长高……” “啪”的一声，夏黎宣再也忍受不了似的一把挥开肖晴抚摸着自己那只手。 第十九章（下） 肖晴愣了半刻，“你……” 少年神情倔强地瞪着他，双唇抿得紧紧的，眼圈都有点红了。 而肖晴根本不知道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是对于少年突如其来的愤怒措手不及，都有些惊愕了。 肖晴将被毫不留情挥开的手放下来，慢慢地揉着，眼睛却看向倔强的少年。 僵持中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这又是闹什么脾气呢。” 成长得很高大的少年已经很有气势，他瞪着肖晴，无言地逼近一步，却是很能给人压力。 “我没有闹脾气，我是在很正经的跟你说话。” 肖晴望着夏黎宣，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后背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墙壁。 高大的身体在灯光照射着的雪白的墙壁上投下大片阴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圆圆的小脸儿已经开始有棱角，不再那么可爱得让人想戳，却更加迷人好看。鼻梁笔直，双唇的颜色淡淡的，在白炽灯下发出柔亮的光泽。 这正是男孩到男人之间过渡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少年已经变得这样成熟了。 “黎，黎宣……？”少年近在咫尺的身子都要压到男人身上来了，淡淡的沐浴露混合着男性特有的气息让他一时间心跳加快，气息开始跟着混乱起来。 “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些的。”夏黎宣微微垂下头看着他，很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楚迁闻搞上。你和他不会是去开房了吧。” “黎宣！你这是什么话！”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说出这种话来，肖晴气得胸口简直上下起伏。 夏黎宣仍然低头凝视他，“不然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 “我……”肖晴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本来像他这种成年人去夜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什么好遮掩的。但在这节骨眼上说和楚迁闻去了夜店，恐怕夏黎宣就更会多想了。 可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就算有后来那个出其不意的吻，也真的只是不明所以而已。 但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这么生气，一反常态的节节逼问。 见肖晴欲言又止，自己所担心的那些肖晴和楚迁闻的事情就变得更加确定。 夏黎宣更是觉得胸口就像有什么在往外冒，不住地往外冒，几乎都要炸裂开来了。 没有人知道当他察觉到自己喜欢，不，是爱上自己哥哥的时候有多么怀疑和不安，甚至还有一点未知未来的微微恐惧。 最开始那种感情真的只是亲情。他没有父母，孤儿院的生活很艰难，小朋友们会为了一颗弹珠大小的糖果打得头破血流；为了能有人将自己带离这里而小小年纪就知道掩饰和表现，就过早地学会人与人之间的欺诈…… 后来他离开了那里，他只有一个哥哥。这个人疼他爱他，拼命地打工赚钱，连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都不在意，只是一股脑地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他。 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从不能挽留的时间和青春，全都一并给了他。 但是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亲情就变了味道，以兄弟关系来得亲密完全填补不了夏黎宣空虚的心，并且越是和肖晴亲密，越是觉得那空虚越来越大。 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只是偶尔在网站上看到那些赤身裸体的画片，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哥哥的身影…… 他就那样面对着哥哥，每一天，每一天…… 当他渐渐明白那可能是“爱”的时候，他仍然不能不去怀疑和猜测。 他才十七岁，正是对自己感情不确定的时候，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亲人，是同性。 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肖晴，甚至和女孩子们交往的目的之一，也是抱着“看看自己性取向究竟怎样”的。 结果女孩子们虽然青春靓丽，足够光彩迷人，但就是没有在恋爱的感觉。 但只要一见到肖晴就不同了，那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真的呼之欲出。 夏黎宣想到过自己的疏远会让肖晴不高兴，毕竟是他一直疼爱的弟弟。但没想到会引起他那么大的反应。 那种反应很不正常，看肖晴的样子，他好像，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于是少年想要大声地说出来他喜欢他，想要和他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可是每当看到肖晴以一副兄长的样子对待自己的时候，他的心底就会涌起一股难以语言的烦闷。 肖晴无疑是关心他的，但这种关心不是夏黎宣想要的。每当看着肖晴那充满兄长对弟弟溺爱的目光，听着那让人泄气的话语，他就会将本来呼之欲出的心意沉寂下来。 其实如果只是他们两个的话那还好办，只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肖晴被别人吃抹干净。 楚迁闻对肖晴的种种举动无疑是别有用心，强烈的占有欲让夏黎宣终于不顾一切地展开攻势。 他开始和他在一起，一起游玩，一起滑雪，一起聊天……好像日子又回到了小时候，但又有什么不同了。 他满心以为他会以同样的感情回应他。 可是那些温情暧昧仍然只是亲情。 而和他真正有那种感情的，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楚迁闻。 刚才从窗口望去的画面让夏黎宣几乎都要忍不住了，他拼命压制往外冒的怒气，逼视着自己的哥哥，一字一字地道：“难道，你都看不出来我一直在追求你吗？！” 第二十章（上） “什么？”肖晴一呆，似乎没理解夏黎宣在说什么。 而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夏黎宣已经低头吻住了他。 肖晴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夏黎宣伸手扶住肖晴的后脑迫使他抬起头来。他撬开肖晴的牙齿，柔滑的舌头随即滑进了湿润的口腔，在温热的空间里舔懂允吸，强势且热情，已然好像将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放手，肖晴对他的感情绝对是有爱情的，不然那些时候不会总是用那样的眼神望着他，不然就不会在酒后说出那些话来。 既然确定了就没有必要再犹豫了，他是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的。 “啪！” 响亮的声音在客厅内响起。 秀美俊俏的少年被一巴掌扇得偏过脸去，不可置信地腾然瞪大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肖晴气急地喊，胸口不可抑制地剧烈上下起伏。 少年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什么追求！你到底知不知道同性恋这种人群在社会上有多么难以立足！会被视作异类，会被人鄙视看轻！”掩饰不住的怒意使他的双手都微微颤抖，就好像被打的是他自己一样。 “你一向都很优秀，很有前途，不要把自己毁在这种事情上啊！” 自己是这样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不想让夏黎宣也如此境况。 他喜欢夏黎宣，是妄想过如果他也喜欢自己就好了，但那也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是陷在单恋中的人都会做的梦。 但他不至于真的希望那样，那是他的事情，弟弟的一切比自己来得都重要，他宁可就这样单恋纠结一辈子，也不希望弟弟喜欢上同性。 夏黎宣一直都是那么阳光开朗，纯洁清澈，而且还那么年轻，将来的路还很长，他怎么会让这样的他背负上同性恋这个污名。 “那又怎么样呢。”夏黎宣也不去摸那已经红起来的脸颊，抿着双唇，站在那里有点孩子气的倔强。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肖晴用手背擦着嘴角，“你最好快点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丢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夏黎宣才十七岁，太小了，小到仍然不能正确地确定和规划自己的人生。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对感情上的东西都还处于懵懂状态。或许自己是夏黎宣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才会以为对他有那样类似于爱情的那种感情。 其实肖晴想告诉他，其实这根本不是爱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口。 “我是在问那又怎么样！”夏黎宣好像根本没把肖晴的担心和不允许放在心上，只是强烈地强调着他自己的问题。 他好像生气了。 平时的夏黎宣都是活泼开朗的阳光少年，肖晴只偶尔见过他生气时的摸样。平时阳光的人一旦生气起来就比一般人生气显得更加淡漠，是很有冲击力的。 肖晴定定地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终于叹了口气。 “你会后悔的。” “你不要总是以一副兄长的摸样自居啊！”夏黎宣几步冲上前来双手死死地抓住肖晴的肩膀。 肖晴没办法挣脱那双手，只是机械似的，也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强调着：“可是我们本来就是……” 不想去听那个让人愤恨的字眼，夏黎宣打断他的话单刀直入地喊道：“你是喜欢我的吧，是爱我的吧！” 少年的手太有力了，肖晴吃痛地望着夏黎宣，心里矛盾极了。 为什么又是这种不明所以的眼神呢？！夏黎宣咬牙切齿地：“或者你喜欢上别人了，是楚迁闻吗？”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楚迁闻，只是听到少年气愤地问，脑海里就不由自主闪现出那个不明深意的吻来，一时间就错乱。 “你是我的，一直都是，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类似于最后的宣言一样，少年的脸色越发阴沉。 肖晴一愣，或许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夏黎宣，又或许是时间实在太晚了…… 他忽然不想再跟夏黎宣对峙下去。 他想推开他说要去睡，夏黎宣却握住了肖晴脖子上的领带，稍微一用力就一把将它拽了下来。 “黎宣你这是干什么！”双手被对方牵制住，肖晴慌乱地挣扎，但他的力气哪里有夏黎宣大，眼睁睁地看着双手被夏黎宣用自己的那条领带绑了起来，死死地打了个结。 然后夏黎宣就半推半抱地拽着肖晴几步走到卧室，一把将他扔在床上。 少年的脸上僵硬着没什么表情，可毕竟还是年少，那掩盖不住的怒意直从心底逼到眼角。 肖晴陷在一团棉被中，看着夏黎宣走过来，几乎不认识这样的他，不知怎么就有一股压力坡面而来，直想让他往后缩。 “你干什么，别闹了……” 他保持着镇定还想维护点当兄长的尊严，夏黎宣却根本不理他，只不耐烦地欺压上来，将肖晴仰面按倒在大床上。 第二十章（下） 强有力的少年用的是一股猛劲，肖晴重重地摔在被褥之中。床上铺得厚实，随着身体的接触“咚”地发出一声闷响。 肖晴一时间头晕目眩，还没缓过一口气，被束缚的双手被高高地按在在头顶，凸起的指骨硬生生地撞到质地坚硬的床头，听那清脆的声音就觉得很疼。 “夏黎宣，你，你……” 任肖晴怎么责问怎么抗拒，少年都不理会半分，只微微抿了嘴唇，一刻不停手上的活动。 他将肖晴的羊毛背心退到他的手腕处，上卷，又伸手去解衬衫。动作有些粗鲁，就好像将压抑的东西完全释放出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样。 ——肖晴忽然意识到他的弟弟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一股寒意瞬间遍体而生，瞬间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夏黎宣，你马上给我住手！” 肖晴忍无可忍地叫道，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他双手被缚根本掌握不好平衡，使不上力气，何况少年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任凭他怎么反抗扭动都无济于事。扑腾着最终还是被夏黎宣大力地按在那里。 夏黎宣跨骑在肖晴身上，一手按住他的双手，一手迫不及待地将衬衫扣子一颗颗地解开，气血上涌，最后干脆不耐烦地扯开那单薄的布料。 扣子瞬间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肖晴睁大了眼睛。 “肖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黎宣撑在肖晴上方，垂下眼睛看着他。少年的睫毛又密又长，漆黑的眼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动着别样光芒。 肖晴望着他，只是一味地摇头，告诉他不要再继续下去。 “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也不要去爱任何人，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夏黎宣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着肖晴的胸口。 肖晴这个样子躺在床上，和在被雾气缭绕的浴室里朦胧地看到的那副身体还是有些不同的，只觉得隔着的那一层雾气终于散开，终于见到更加细腻的细节。 有点单薄的体格，皮肤很细腻，颜色是那种常年坐在室内的那种苍白，却不会显得暗淡，弹性还很好。 就是这样一幅没什么特色的身体看起来竟格外美味。 不知是夏黎宣的指尖冰凉还是什么，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肖晴的身体就不住地颤抖起来，全身都绷紧了。 夏黎宣低头吻着那单薄胸口上的两点突起。 “不要这样……”肖晴发出的声音都颤抖了。 并不是因为他害怕什么，他本来就喜欢夏黎宣。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夏黎宣也会有喜欢自己的这么一天，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强制地做这种事。 而一旦到了床上，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抚摸亲吻，根本谈不上什么技巧可言，身体却还是会迎合着心似的变得格外敏感。 “你不会喜欢别人，你是喜欢我的，是爱的那种喜欢。”夏黎宣摸索着肖晴的身体，垂下眼睛看着某一个地方，手虚虚地罩在他的胯间。 “不然这里为什么这里会鼓起来呢。” 肖晴顿时羞愧难当——自己竟然对着弟弟有这样的生理反应，太下流了。 对方又是他喜欢的人，又是他最不想耽误了前程的弟弟，矛盾的心理都要让肖晴的头脑一片混乱。 在少年的手若有若无地碰触之下，肖晴几欲惊叫，连忙死死咬住嘴唇，慌乱地闭起眼睛。 忽然下体一阵冰凉，肖晴又腾然睁开双眼。他的外裤连着内裤被一并剥下来被丢在一旁，像毫无生趣的破抹布。 夏黎宣握住肖晴暴漏在外的性器，缓缓地上下套弄。 “住，住手……”敏感的地方受到刺激，肖晴全身轻颤，几乎是在哀求了。 夏黎宣的心情似乎缓和了许多，他用指尖按住那分身的前端，甚至带着几分欣喜地：“你看你都有这么大的反应了，我还没碰多久啊。” “走开，唔……不行……不要这样……”肖晴满脸通红，全身上下都热起来，苍白的皮肤渐渐染上一抹暧昧的淡红。 夏黎宣才套弄了几下，肖晴就按耐不住，哆嗦着在他手中释放了。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发泄过后脑海中苍白一片。 感觉得到手上的冲击，夏黎宣想，其实他应该是喜欢自己，不然不会这么敏感。 但忽然又记起刚才在窗口看到的那一幕，顿时觉得气愤难当。肖晴回来这么晚，也一定是和楚迁闻那家伙在一起，说不定…… 知道不该这样认为，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想到深深爱着的人居然和别人，或者是被别人勾搭，有可能…… 有可能还做了那种事。这样想着，就只觉得气血直往上涌，那种带着酸意的气愤甚至都要冲破喉咙冒出来了。 “黎，黎宣……”肖晴看到夏黎宣竟然开始解自己的皮带，然后又拉下了拉链…… 夏黎宣的性器已然暴漏在肖晴的视线之下。 那东西真是太超乎想象，怎么说呢，非常的大，而且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了。 肖晴吓得直扭动，不断往后缩，口中只剩下单音节：“你，你…… 夏黎宣拉住肖晴，不由分说地拉开肖晴的双腿，寻找一个比较容易的姿势。 没想到他的柔韧度还很好，可以轻易将双腿折到胸前。 “别开玩笑了！快住手！” “永远都是这样，嘴巴硬得跟什么似的，其实你很想要吧。”夏黎宣很开心似的扳住肖晴的大腿，男人隐秘的部位就暴漏在少年灼热的目光之下。 第二十一章（上） 下体一片冰凉，却又觉得火热。肖晴羞愧得直想拽过枕头蒙在脸上，可惜他的手都动不了，全身都瘫软在那里，脑中晕乎乎的乱成一团。 有什么东西抵在了穴口，肖晴浑身上下都发麻，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让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随即被后面撑开的巨大刺痛让他双手握紧了床单。 “慢，慢点……” 夏黎宣还是横冲直撞地将肿大的分身插入了里面。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快感，内壁的温暖紧紧包裹着敏感的分身，这样就好像这个人的全部都是他的一样。 那里还是第一次被侵入，还是以这样青涩的方式。肖晴疼得嘴唇直哆嗦，抓着床单的手因太用力骨节都白了。 连根没入的感觉太舒服了，巨大的快感刺激着夏黎宣的神经。他将肖晴的双腿拉得更开，身体不由自主地律动着抽插起来。 “啊啊……唔……慢点……”肖晴疼得扬起头来，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这简直就是场酷刑，没有任何前戏和润滑地就插进来，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夏黎宣根本慢不下来，他将分身抽出来，再大力没入进去，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些狂乱。 快感伴随着疼痛渐渐袭来，并且越来越占据上风。酥麻的感觉从胸口那里遍及全身，连脚趾都战栗起来了。肖晴被顶得全身都是汗，每一次插入都那么深，就好像内脏都被刺穿一样。身体越来越热，那种火热的感觉随着抽插传遍全身，简直要燃烧起来。 像是要将许久以来的情绪都发泄出似的，最后一次抽送深入且狂乱。夏黎宣终于在肖晴体内释放出来。 昏暗低迷的暖黄色灯光将满屋子的暧昧渲染得更加淫靡，性事高潮过后两人都是汗津津的。 夏黎宣撑在肖晴上方，两人的胸口都不住地上下起伏。 然而夏黎宣仍然不打算放过肖晴，他将肖晴的双手解开，完全地退了自己和他的衣裤，抱着他翻来覆去地做。 肖晴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一样，全身瘫软着任由夏黎宣摆布。快感那么清晰，头脑中却乱哄哄的混沌一片，一会儿是被巨大的欣喜包围，一会儿又被不知所措的迷茫占据。只是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此时几近疯狂地占有着自己的人是谁。 夏黎宣翻来覆去地不知又做了多少遍，肖晴早已体力不支地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是圣诞，天气却不太好，一大早窗外就昏蒙蒙一片，似乎要下雪了。 夏黎宣坐在床上，看着背对着自己裹在被子里的肖晴，试探地：“肖晴？” “恩。” 男人轻轻地发出一点声音。其实他已经醒来很久了，只是没出动静，也没有睁开眼睛。 夏黎宣凑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身上，“你还好吧？” “恩。”男人似乎在被褥下缩了缩裹身体。 心里莫名地生出一阵疼痛。夏黎宣歉然地：“对不起，昨晚是我太不知深浅了，没有考虑到你的体力。” “没事。” 接下来就没有了声音，屋子里昏暗一片。夏黎宣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我帮你清理过身体了。你后面那里，恩……裂开了。” “……” 想要活跃一下气氛，夏黎宣打着哈哈：“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吧，吃过饭就去怎么样？” “不去医院。”肖晴拒绝得斩钉截铁。 这是能拒绝的事吗？夏黎宣一愣，然后就会意了。 以肖晴那别扭爱面子的性格，怎么愿意光着屁股回答医生这是什么原因才受伤的。 但还是不能放着伤口不处理，那样会感染。 夏黎宣披上外套出门买了一堆擦伤消肿的药，再回来的时候看到肖晴仍然缩在被窝里，甚至连侧卧的姿势都没怎么改变。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夏黎宣伸手摸了摸肖晴的头顶，烫的吓人，看来是发烧了。 是他的清理工作做得不到位吗？他明明很小心很仔细地为他擦拭过了。 从没有什么事情让夏黎宣觉得为难，只是一面对肖晴，各种各样的感觉就会无穷无尽地纷至沓来。但他从没觉得厌烦过，他只是很心疼这样的肖晴。 是因为太喜欢他的缘故吧。 第二十一章（下） 肖晴烧得身上火热，像有一团火似的炙烤着他。即使夏黎宣费尽心思做了很多开胃的菜也没什么胃口。 今天夏黎宣格外乖，他服侍肖晴吃了点易消化的蔬菜粥，肚子里有食物垫底就可以吃退烧药了，又为他那里抹了药膏。忙碌了一上午也不知道累，又端着一大盆衣服去洗。 夏黎宣忙里忙外，偶尔进来看肖晴醒着就会对他可爱地微微一笑。 有了那样的亲密接触，夏黎宣的心情格外好，刻意将自己在楼上看到楚迁闻吻肖晴那一幕屏蔽掉，只回想着肖晴的各种反应，各种敏感，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或许肖晴是真的喜欢他的，只是由于多年来的惯性和他们之间兄弟的关系肖晴才总是拿对待小孩子那一套来对待他，始终觉得他是应该管教他的。 不然昨晚他在床上的反应不可能那么敏感激烈，他哪能敏感到被一个不喜欢的人碰几下就勃起的，那也太饥渴了吧。 分明还是对他有感觉。 夏黎宣从很早就隐约地看出肖晴有这份蠢蠢欲动心思，只是肖晴的那种兄长态度让他一直很怀疑和反感，倒不是怕自己以后会后悔什么的。 他还从来没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再说他也不认为同性恋是可耻的，就算别人拿异样的眼光来看他们，他也觉得无所谓。 只要认准了那就是好的对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什么都要去在意那还不得累死。 夏黎宣一下一下拖着客厅地板，强迫症似的直到将每个角落拖得光亮如新才肯罢休。 肖晴睡了又醒，身上忽冷忽热，卷了两层棉被也不见出汗。 睡着的时候他便会做梦，梦到小时候和夏黎宣在一起的那些事情。脑海中全是小弟弟那可爱的小脸儿和肉肉的小身体。 醒来的时候肖晴就看到夏黎宣忙里忙外的身影，偶尔进来的时候会敏感地察觉的他在望着他，然后边做着事情边冲肖晴微微一笑。 肖晴则是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 夏黎宣一整天都没闲着，做饭洗衣擦地板，忙得不亦乐乎。 肖晴却清楚地知道他这个弟弟平时也不是很勤劳。 以前肖晴批评过他很懒散，倒不是想让他帮自己分担家务什么的，夏黎宣要真干起来他也舍不得他这么累，只是觉得他都这么大了需要在这方面锻炼一下。但每当指派他家务时，夏黎宣都会变着花样地逃避，好像对这种事有一种天生的厌烦似的。 但今天夏黎宣却格外勤快，好像知道肖晴这几天都下不了床，一下把所有沉积下来的或将要清理的家务全都包下来了，做得竟然还很有模有样。 只要他想做那就会做得很好。也很会打理自己，一点也不像懒散的人。 不只是家务，好像别的是如此，只要他愿意，想做的话那就可以一百个放心地将事情交给他，就怕他不愿意去做，那可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他这么聪明又这么随性呢。 ——他简直太随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改变想法，改变主意，并且还很果断，简直是一丝不苟，不留痕迹。 一整天肖晴的思维都格外清晰畅通，并没有因发烧变得混沌。 大概一个人在想着重要事情，或是作重要决定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吧，都会尽全力去思考，并不会以被外界原因所打扰。 第二十二章（上） 已经是晚上了，夏黎宣将泡沫做成的雪花装饰品和红的绿的各种彩带挂了一屋子。又将那棵他昨天就买来的很大的圣诞树在客厅里支起来，挂上各种小玩意和彩灯。一通电整棵树就一闪一闪的，还真很有圣诞气氛。 还不尽兴似的，最后夏黎宣拿出特意准备的特大号圣诞袜挂在大落地窗旁。 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飘起了雪花，这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 这里的视角很好，楼层又高，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市中心那一片的灯火通明，映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就像一幅画。而这里却很宁静，仿佛同外面是两个世界。 夏黎宣笑道：“按理来说这圣诞袜应该挂在壁炉上，但我们没有壁炉，总不能挂在排烟机上吧。恩，就挂在这里好了，希望圣诞老人送礼物的时候知道敲敲窗户，哈哈~”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人理他，最后终于沉寂下来。 夏黎宣爬上床坐在肖晴身边，将棉被盖在腿上，双臂垫在脑后，身子往后一仰就靠在床头上面。 他的体力很好，干了一天活儿也不觉得怎么累，这样一闲下来也没觉得是在休息，似乎在特地等待着什么似的。 他知道肖晴没有睡着，因为在他爬上来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清楚地感觉到男人不自觉地颤动了下。 但好半天没不见身边的男人有什么动静，甚至依然拿后背对着他。 夏黎宣不禁渐渐有些忐忑了。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 他想，他们该做的是都做了，肖晴也是应该喜欢自己的，他那点小心思从很早以前自己就察觉了。 可是毕竟还没有得到他真正的答复。 没有确定答复的话，即使再怎么肯定，也还是会觉得不踏实。 夏黎宣一向都非常自信，他相信自己的断定不会错。 但这时候他却很不安，这种不安很快地盈满胸口，冲击着他的神经。 从未有过的动摇让夏黎宣慌了神，他几乎是慌乱着伸手碰触肖晴裹在被子里的肩膀。 “肖晴，肖晴，你的伤口还疼吗？还发烧吗？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生我的气啊……” 夏黎宣本来很清澈的嗓音中都夹带一丝沙哑了。 肖晴自然没睡，他感觉到夏黎宣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虽然隔着厚厚的棉被，被碰触的那地方却是格外火热，就像少年的体温能够透过阻隔传到他身上来一样。 “是因为太喜欢你我才那样做，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没有控制住……” 哀求的声音就像以前一样。肖晴想起小时候的夏黎宣每当犯了什么错误，都会拉住他的袖子一遍遍地请他原谅，甚至连语气都不曾改变，格式也是“因为什么，所以才怎么样”这种。而每次他真的都会原谅他。 “肖晴……难道你都不会原谅我了吗？你是不是真的……” 虽然想迫切地知道答案，但夏黎宣并没有将想问的问出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没有勇气。 万一情况不是自己期望的那样该怎么办，到时候他该如何是好…… 夏黎宣坐在那里，忐忑就像等待着最终审判一样。 少年动了动扶着男人的手，“肖晴……” “走开。”被子里男人的声音不大，却非常决绝。 夏黎宣滞住，“你……” “什么喜欢，什么爱慕，太荒唐了。以后我们还是兄弟，是亲人，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 肖晴紧握被角的手都出汗了，心口那里的难受非常明显，让他忍不住想要卷缩起来。 可即使是躺着，他也仍然挺直了身体，尽力再尽力地保持放松的样子。 他是哥哥，是兄长，必须保持临危不乱的样子。 他不是听不出少年声音中的忐忑，期待，紧张，或许他是该为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而高兴的，可这个人同时也是他的弟弟呀，是最亲爱的人，他怎么能让他趟这摊浑水。 夏黎宣这么乖，他也了解他的心意，说这种话是很决绝，很伤人心，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宁可让他现在难受，也不愿意他是同性恋，不愿意……他将来后悔。 “可是你不是也喜欢我的吗？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你不……” “别说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难道我对你来说就只是……” “别说了！” 或许是声音过大，少年一下子闭了嘴，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受伤的表情。 心口那里的感觉直直下坠，简直如坠冰窟。 这就是他的答复吗？ 肖晴背对着少年，咬着下唇，自始至终都没转过身，也没看他一眼。 第二十二章（下） 肖晴在床上躺了几天就颤巍巍地下地活动了。 烧是退了，但伤口不可能好得这么快。洗衣机偏偏这时候坏了，沉积下来的脏物又不能不管，肖晴忍着下面的疼痛专心洗衣服，哗啦啦的流水让他的脑子能够稍微清凉一点。 “还是我来吧，你的的的身体还没痊愈，需要休息。” “不用了，你进屋休息吧，我没问题。”肖晴并不停下手中的活儿，头也不抬地说。 忙一点也好，忙一点的话还能够稍微忽略一下围在他身边转的少年。 夏黎宣沉默一下，并没有乖乖回屋，而是将脏衣服一件件地放在肖晴身旁的盆里，方便他拿，肖晴就一件件地将衣服泡在水中。 当他开始洗的时候，夏黎宣就坐在一旁，时不时地帮肖晴弄弄这个，帮帮那个。 “再过几天我们再出去旅游吧，去哪里呢？”夏黎宣将食指弯起来抵在下巴上思考。“远一点比较好吧……海南怎么样？趁着假期，现在那里的温度正合适。” “你和同学去吧，年轻人凑在一起还能热闹点。” “可是跟你一起去会比较安心啊，而且开学的话又忙起来了，会一整天都看不到你嘛。” 少年这是有点撒娇的成分在里面了。 实际上这几天他都是这样软软地缠着肖晴。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那晚发生之前，肖晴肯定会欣喜若狂。夏黎宣和他这么亲密，正是他一直所期望的。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因心软就妥协。他明白只要话音一软，精灵的夏黎宣就会找到突破口长驱直入。 他再怎么喜欢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弟弟走上“同性恋”这个歧途。 肖晴拧开水管冲洗布料上的泡沫，硬生生地将那份蠢蠢欲动的心思压制下去，淡淡地道：“以前不也是这样吗？” “你这是在怪我那时候冷落到你是不是？”并不是质问，夏黎宣扯扯肖晴的衣角，仍然像在撒娇。 “你真是……”肖晴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夏黎宣，无奈叹了口气，“说这种话还真是任性。” 夏黎宣坐在那里，睁着一双大眼睛又下至上地望着肖晴，样子好看又乖巧。“其实那时候我就察觉到自己喜欢你了，只是……” “什么喜欢，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种话，知道没有？” 这些天以来肖晴都这么决绝，夏黎宣再也忍耐不住地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只是一时糊涂而已，过些日子就会想明白了，你一向很有分寸不是吗？” “肖晴！”夏黎宣急起来，“你听我说……” “好啦我要晾衣服去了。”肖晴扶着夏黎宣的肩膀让他靠边站，端起盛满衣物的大盆要去阳台。“你去屋子里上上网什么的，别在这粘人啦。” 本来大病初愈身子就发虚，下身的伤又没愈合完全，一走路双腿就直打颤，肖晴话音刚落就脚下一滑，一个不稳向前栽去—— “喂！”夏黎宣一把扶住他，冲力太大，整个人都趴在少年怀里，大盆“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太不小心了，你没事吧！” “唔……”肖晴脑袋直发蒙，五脏六腑就像被倒了个个似的。 “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没事。”肖晴费力但仍然努力地站起来。 夏黎宣双手扶着肖晴的肩膀，肖晴站稳了，抬起眼睛，正好对上少年那一双黑亮的眼珠。 “那天是我不对，可是你不要这样，难道你都不再喜欢我了吗？难道从此以后在你心里我就是坏人了吗？” 少年睁着一双大眼，软着声音低喃，样子真有些楚楚可怜。 “我不想这样啊，肖晴……” 肖晴狠心地扭过脸去。 不是不心疼，就是因为太疼他了，才不能由着他乱来。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不正好吗？为什么要拒绝呢？我们就在一起吧……” 轻轻柔柔的话语催眠一般，简直是轻飘飘地漂浮在空气之中的。 少年两根手指捏住男人的下颚，将他的脸转过来正视自己。 “我并没说过我喜欢……” 少年的眼睛漆黑水润，秀丽清纯的脸慢慢靠近肖晴的脸。 少年的身上是一股清爽的味道，年轻人特有的蓬勃气息将肖晴包围其中。在这样的气氛之下，肖晴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暧昧的气息蔓延在两人之间蔓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红润的嘴唇马上就要贴靠在另一张柔软的唇上。 扑通，扑通…… 肖晴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那越来越剧烈的跳动声音。 第二十三章（上） “不行！”马上就要亲吻的当即，肖晴一把推开夏黎宣。 “肖晴？”夏黎宣没想到会被拒绝似的，瞪着一双大眼惊愕地望着肖晴。 这些天以来肖晴的态度都非常决绝。 夏黎宣想了很多次，也许下一秒自己就会控制不住将这不解风情的男人狠狠地压在任何地方粗暴地对他。 可他毕竟没有那样做。 他以为只要时间一长，肖晴就会妥协。 可是男人并没有。 肖晴的倔强他知道得很清楚，但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肖晴的用意他也不是不明白，可就是这种过分的爱护，让他有力使不出，憋在心里像一个火炭那样折磨着他。 “不行不行，别开玩笑了！”生怕对方再抱住自己，肖晴连忙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去端砸在地上的盆，还好衣服没散出来，不然就白洗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开玩笑的呢！”夏黎宣真的气急了，一把拉住肖晴的胳膊把他拉起来：“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你看不出来吗？！” 到现在竟然还在说这种话！肖晴又急又气，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直发抖，直想再一巴掌扇过去。 但毕竟前几天才刚刚打过他，这次再怎么样也舍不得了。肖晴硬生生地压下怒火，胳膊向内一用力就挣脱开夏黎宣，端着一大盆衣服走去阳台那里，再也不看夏黎宣一眼。 被凉在原地的少年沈下目光，牙齿不由自主地死死地咬住下唇，自虐一般。 夏黎宣不说话，肖晴便硬起心肠索性不理他。 就这样两人一下子陷入了冷战，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吵吵闹闹，就变得有些冷清。 肖晴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或许是八点档的剧情烂俗无聊，肖晴一颗心怎么也钻不到那荧幕当中。 就连坐也坐不安稳，心里好像有在猫在抓挠他似的。 他瞥了眼在厨房切柳橙的夏黎宣。 挡门阻隔使夏黎宣只露出腰背和臀部，面容表情什么的统统看不见，动作也看不见，只听得小刀切开柳橙切到盘子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夏黎宣喜欢吃水分充足的水果，可能因为这样皮肤才比一般人细腻白皙，而他尤其喜爱的是柳橙，从小到大都是。 一只圆圆的柳橙放在盘子中，用小刀在上面切个十字切到底，整齐的四瓣就出现在眼前，吃起来很方便。 所以尽管肖晴不喜欢那种酸甜的东西，家中还是常常堆满一冰箱，即使夏黎宣上学的时候总不会来，肖晴逛超市路过蔬果区的时候也总会不由自主地买上一些，等他偶尔回来的时候，可以吃到最新鲜的水果。 那时候的心情各种纠结，想着夏黎宣的疏远，想着他小时候的亲昵，看着他的背影不可自拔地去爱慕…… 明明知道这种爱慕是没有结果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里陷。 而如今那个自己全心全意对待的少年竟然也说着同样的喜欢。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即使有过一番翻云覆雨，肖晴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他清醒地知道他不能接受这份感情，或者是不能让夏黎宣接受这份感情。 肖晴是没什么，但少年将来要走的路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旅途中充满不确定。他这样优秀，不该因“同性恋”，“乱伦”这样的事情将人生抹上污点。 肖晴希望他能顺利地成长，出人头地。 可是…… 肖晴因那一丝动摇而自责，可与此同时胸口那里仍然像有什么东西直往外冒。 他捂住了胸口，可还是没办法阻止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肖晴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说起来夏黎宣进厨房已经很久了，这么长的时间都够切几十个水果了。 高大的少年站在炉台前，不知是不是灯光调得昏暗的原因，那背影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黎宣，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你没事吧？” “没事。” 少年并不转身看肖晴，只挤出两个字，里面的压抑却很清楚。 肖晴伸手去拉他，却被对方一侧身躲开了。 肖晴皱眉：“你这又是闹什么别扭……黎宣你的手怎么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上赫然有一条伤口，长长的从指尖划到手背。血液缓慢不间断地从伤口处往冒，染红了原本白皙的手，甚至顺着指尖滴在地上，乍一看上去阴森森的。 第二十三章（下） 肖晴满眼都是鲜红，心跳几乎漏了几拍，急忙那只下垂的手腕拉住抬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赶快和我去屋里包扎一下。” 少年却不觉得痛似的一把甩开肖晴，“你就别管我了。” “什么？快跟我过来。” “……” “我的天啊，快点吧！” 肖晴简直都要急死了，夏黎宣还在这犹豫什么呢。 少年站动也不动一下，抿了嘴角盯着肖晴，眼圈是红的，站在那里有点孩子气的倔强。 “反正你够狠心，干脆不要管我的死活啊。” 肖晴实在担心，再次去拉夏黎宣的手腕，“先不要说了，你……” 夏黎宣愤然扬起手躲开，几乎是喊道：“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也有同样想法，为什么要拒绝呢！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别的家伙了吗？！难道你一直以来都只是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待的吗？！” 少年的声音到最后都颤抖了，他猛然将那只带伤的手一拳砸到墙上，一下，两下，三下，带着些疯狂不知道痛似的，雪白的墙壁上瞬间留下血迹。 “夏黎宣！”肖晴死命拉住夏黎宣的胳膊，制止他的自残行为。少年却不顾一切地一样用尽力气往墙上砸，两人几乎扭在一起。 肖晴勉强抱住他扯过来，“你这个人，你疯了吗！自己的身体不知道爱惜！” 少年因激动不住喘气，握紧了双手哆嗦着嘴唇开口：“别管我。” “怎么可能！” “你去喜欢别人吧，管我干什么……” 少年眼眶红成一片，咬紧了嘴唇，受了委屈的大男孩儿一个。 肖晴几乎是在哀求了：“别这样，乖，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先跟我去包扎好不好？” 他小心地握住夏黎宣的手，以防他再次贸然行事，少年却一把将他拥在怀里。 肖晴措手不及，心跳简直漏了两拍。“黎，黎宣？” “跟我在一起吧。” “等……” “肖晴！” “……” “已经决定的事我是不会改变的，如果你一直这么固执，我也要追随到底，我是不会放弃的。只是你也不想看到我受伤的吧。” 真像是夏黎宣的说话方式。 肖晴拼命告诫自己要狠心要狠心，却还是不能不为之动容。 被喜欢的人紧紧拥在怀里，明明是那么孩子气的话语，却正因为如此才显得那么真诚。 实际上这些天来都是如此，夏黎宣以一种从没有过的，小心翼翼又倍加呵护的模样来讨好肖晴。尽管肖晴统统不买账，但他不是不看在眼里。 他本来就是喜欢他的，怎么可能不对少年的一举一动敏感。 到底是该有多么坚强的决心和意志，才能对这些统统视而不见。 肖晴的心乱成一片。 夏黎宣低下头吻住了那张淡色的唇。 明明知道要推开他，但肖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像是有一种魔力将他的身体固定在那里，牵制了四肢一样。 少年的吻青涩却热情。试探着用舌尖撬开肖晴的牙关，软滑的舌头便探了进来，扫过牙床，在温热的口腔内舔弄，又像不够似的，他含了那柔嫩的唇，榨取一样吮吸。 明明只是靠着少量知识在学大人接吻，根本毫无技巧可言，肖晴却被吻得浑身发热，身子直往后倒，如果不是少年抱着他，几乎都要贴在墙壁上了。 夏黎宣终于放开被他纠缠的唇，还没等肖晴喘过气，那柔软滑嫩的唇就又亲吻起他的额头和脸颊。 一下一下的轻缓力道吻得肖晴直痒，想避开却又无处可躲。 肖晴断断续续地抗拒：“别，等，等一下……” “你喜欢我吗？”少年在男人耳边低喃，嘴唇若即若离地摩擦着耳框。 肖晴整个身体都酥麻一片，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后背一下子贴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跟，跟我去，去包扎……” “不是楚迁闻，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而是我。”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里防线在渐渐崩溃，肖晴简直都要化成一滩泥，只不断重复：“跟，跟，跟我去包扎……” “是喜欢我的吧？那我们做恋人好不好？” “包扎……” “好不好？” “包……” 夏黎宣咬着肖晴的耳垂，橡皮糖一样的粘着他：“不回答的话就让血一直流着吧，伤口发炎整只手都烂掉好了。” “……” “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吗？” “……” “那我干脆就这么死掉好了，嗯？” “啊啊啊啊啊啊——”肖晴再也受不了了，一把推开夏黎宣。 他都要疯了。 “这算是答应了。” 不管那些单音节代表什么，但勉强算作是肯定了吧。 这样想着，少年终于露出笑容，浓密的睫毛附在一双弯起来的大眼上一片漆黑，纯洁又美好。 第二十四章（上） 肖晴从少年时起就忙于各种活儿，对处理外伤这种事更是得心应手。 小时候的夏黎宣尽管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总粘在哥哥身边，但毕竟是男孩子，跑跳活动是少不了的。 如果灵巧的话倒还好，但那时候夏黎宣的胳膊和腿都太短了，肉呼呼的，米团儿一样的小身体总保持不好平衡，还没跑几步就总摔跟头。 比如肖晴去小学门口接夏黎宣回家。 看到哥哥的小孩儿背着小书包远远地就奔过来，前一刻还笑容满面地，后一刻就“吧唧”一下整个人都趴在地上。 倒也不哭，只是嘴角下弯，大黑眼珠湿润着，忍着疼痛的小脸揪成一团儿。 每当这时肖晴都满脸黑线地把小弟弟抱起来安抚，心疼的同时又觉得有一种可爱的喜感。 冬天好说，只是衣裤脏了倒没什么，夏天露肉的季节可就惨了。胳膊肘和膝盖成了重灾区，旧伤不好新伤又来，红肿的伤口在柔嫩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长此以往，渐渐地肖晴就对这些事很熟练了。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夏黎宣的四肢变长，身材渐长，越来越灵巧，勤于锻炼，甚至一度获得过市级长跑冠军。 都说女大十八变，男孩子也是如此啊。 体育全能的少年再不需要他给包扎了，但那技术却不会消失，一直保留至今。 夏黎宣坐在沙发上，微垂着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各种忙碌的肖晴。 肖晴握着夏黎宣的手腕，用消毒棉小心仔细地擦拭干净伤口周围的血迹。之后又拿起新的卫生棉，将药水倒在上面，轻轻地均匀抹在那道从指尖一直延伸到手背的伤口上。 手指连心，说一点都不痛是不可能的，但药水清清凉凉的非常舒服。 夏黎宣闻着男人头顶上洗发水的清淡味道，看着低头一心照顾自己的男人露出的睫毛和鼻尖，觉得非常可爱。 肖晴将纱布一圈地缠绕在夏黎宣的手指上，固定后便又另起头将手背那里包好。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肖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他将瓶瓶罐罐收拾好装进医药箱里，一如既往地唠叨：“记得不要沾水，不要乱动。”又想起刚才那一幕，猛然转过脸来瞪夏黎宣，咬牙切齿地：“更不许往墙上撞！” “知道啦，你就放心吧。”夏黎宣笑眯眯地站起来，“包得好好哦。” “说好听的也没用。”肖晴把医药箱放进柜子里，“你都要吓死我了，发什么神经啊，真是让人操心。” 夏黎宣从背后环住肖晴的腰，嘟着嘴巴一脸可爱状：“能听到你的答复，就算是整条手臂都废掉我也心甘情愿。” “谁答复你了？”肖晴瞪他一眼，甩不开这拥抱又不太敢用强，怕他一激动又闹出什么乱子，只好拖着他走到厨房收拾那片狼藉。 “刚才啊~”夏黎宣粘腻地，那些冲动和委屈统统不见。 肖晴在他多变的外表下都要高血压了，恨恨地：“我的答复就是，不，行。” 夏黎宣放开肖晴，绕到肖晴侧前方，伸手就要去解纱布。 “等一下！别，别冲动啊！”肖晴惊叫，想去稳住他，又怕他再亲过来，一双手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年垂着眼睛看着慌乱的男人，正正经经地：“我的心意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肖晴，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 夏黎宣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显得有几分成熟，正是男孩到男人过度时期的模样。 肖晴看着夏黎宣，眼前的少年用那么认真的样子说着这些他以前只敢偷偷幻想的语句。 一遍又一遍地，几乎要让他的决心功亏一篑。 已经很晚了，该是睡觉的时间。 床头的台灯昏暗，肖晴躺在那里，眼睛是闭上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恍惚中听到响动，肖晴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爬上了自己的床。 自从那天以后两人都是分开睡，夏黎宣很自觉地不来打扰肖晴。 只是今天…… 夏黎宣在肖晴身边躺下来，卷缩在自己抱来的被子里，对着肖晴的后背不说话也不打扰，只是那样望着。 肖晴既不跟他说话，也不转身，只是一点困意也没有。 他也知道身后的少年没有睡，虽然他没看他一眼，但他就是知道。 两人就在这不需言语的默契下保持沉默。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安静的卧室里，肖晴的话格外明显。 这声音里带点犹豫，带点不安，还带了点他都没有发觉的期待。 第二十四章（下） 夏黎宣一愣之下，垂下眼帘：“是真的。” 肖晴握紧了双手，他道：“不是亲情吗？没有搞错吗？或许因为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所以才产生这种类似爱的感觉呢？你再好好想一想。” 虽然少年一遍又一遍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但肖晴还是要清清楚楚地问一遍再问一遍。 他实在太担心了。 “不是的，不是亲情，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我有仔细考虑过。” “同性恋这个群体大多数人都还不接受，会被人瞧不起，即使这样……” “即使这样也不要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男人终于转过身来，仰面望着天花板，“可是，你现在是这种心情，那以后呢，步入社会就不比在家在学校，外面的世界会有更多外界的压力，有很多挫折，要面对很多事情，你能顶得住吗？” “你可以我就可以。使有一天你累了，我还依然能行的，会成为你想要的依靠。” 肖晴握在棉被下面的手因情绪激动都出汗了。 “……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半晌夏黎宣默默地：“肖晴，或许在你的眼里我还是小孩子，还不够成熟，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这种喜欢并是不一时冲动。” 两人几天来都没这样好好地谈过心，其实也很久不曾这样过，就好像上一次是在很多年，一转眼，夏黎宣就已经这么大了。 肖晴转头望着他，少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的。渐长的身体，秀丽的脸庞，就那样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就好像要被吸入进去一样。 可就算是他不好看也不优秀，他还是最喜欢他。 他终于艰难地开口：“你这么优秀，还这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那么长…… “那么长的路，我们两人一路相伴不是很好吗？”夏黎宣也看着他，一双眼珠黑亮，像黑宝石一样动人心弦。“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很久很久吗？” 在一起很久很久…… 这正是肖晴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为了能够和他一直相守，他甚至可以放弃和他做恋人的打算，将那份喜欢埋藏在心底，甚至暗示自己那并不是爱情，只是对珍惜之人的一种不想离弃的表现而已。 可是说是一回事，虽然下定决心只和他只做亲人，甚至自欺欺人地说那不是爱情，但那么强烈的感觉怎么可能不是爱呢？ 但想到这辈子都无法将自己的心意说给他听，只能作为哥哥守护在他身边，那种会很漫长的孤独感就让肖晴生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钝痛。 真是不能细想，细想的话就会觉得太折磨人了，到底是为什么他要这么一直郁闷下去。 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人生来就是不完整的，所以需要找寻另一半来组成完整的人生。有些人很快就找到了，些人却要找一辈子。 其实肖晴觉得，那些找了一辈子的人并不是最难过的，起码他们一直有希望，最难过的应该是那些很早就找到了，却知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些人。 如今少年却说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这实在太有诱惑力了，肖晴没办法不对这样的未来心动。 他了解夏黎宣，知道他说喜欢就一定是真的喜欢。 也正因为太了解才会有那么多顾忌。少年随性得常常让他措手不及，事前毫无预兆。或许是好奇心和占有欲太强，他对一件事物感兴趣快，遗弃得也快，说不要就不要，绝不犹豫。 何况夏黎宣对异性不是没感觉，不然不会去交女朋友，还那么多个。 肖晴只怕他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说喜欢自己，就算现在在一起，以后也是要后悔的。 虽说年轻人犯错误是不可避免的，也许那些错误会成为他们的教训。但在这种事情事情上还是理智些的好，能管教就管教。 他的未来的路是多么漫长而光明，着实不该有一个终其一生的污点。 但这种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以前因为少年的疏远而极力淡化那种感情，随着少年的表白就像火星燎原那样急速蔓延开来，他都没办法控制。 那晚夏黎宣那样乱来，肖晴本来应该火冒三丈才对。但谁又能说他没享受到，如果他拼命反抗，就算是夏黎宣也没办法继续做下去。 但他没有，甚至在心底深处是期望着夏黎宣这样对他。 就连好不容易硬起的心肠，也被少年伤口流出的血浸融。 那些红色的血就好像自己心里的痛，一样的触目惊心。 夏黎宣这次的举动真的把他吓了个半死，恐怕再也经不起第二遭。 他受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连控制欲望的自制力都没有，还很龌龊。也太容易被打败，夏黎宣有一点伤痛，马上就会心软。 但，或许…… 夏黎宣跟他的心情是一样的，都是那种想要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忽略将来，忽略种种的顾忌，就这样子的带着点自私的想法一直下去…… 肖晴想，或许他真的可以不必放手。 侧身和夏黎宣面对面躺在床上。 肖晴望着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第二十五章（上） 少年一愣，随即微笑着反手握住肖晴的手。 十指相扣，气氛温馨又暧昧。肖晴的脸慢慢就红了，垂下眼睛，都不敢去看夏黎宣。 他掩饰一般地咳了下，“那个，手还疼吗？” 少年笑道：“本来刚才还很疼的，但现在一点都不疼啦。” “别说笑。” “是真的。” 肖晴抬起眼睛，由下至上地望着夏黎宣，有点不好意思地：“那脸呢？” 少年一愣，随即反应极快地想到他是在为那天打了自己的事道歉。 “早就不疼了，我知道你控制了力气。”握紧了肖晴的手，笑眯眯地：“因为你舍不得打我。” 一下子被对方猜中了心思，肖晴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激动下面那还没完全愈合的地方就像回应他似的一痛，让他不禁回想起那天半夜的那些翻云覆雨。 肖晴难堪地一下子将棉被捂在脸上，怎么都不肯出来，只露出一头有些凌乱的黑发。 夏黎宣笑得眉目舒展，偏要凑过去，好像很开心见到肖晴的不好意思似的，明知故问道：“肖晴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我要睡觉了。”肖晴躲在被子里闷闷地。 脑海中的那些幻想竟然真的变成现实了，就这么的，变成现实了！ 自己和夏黎宣…… 巨大的惊喜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整理好要怎么以恋人的身份面对少年。 肖晴只觉得脸上火热，更加往杯子里缩。 夏黎宣索性趴在肖晴身上，伸手抱住被棉被裹得严实的身子。 将脸贴在肖晴胸口的位置，带了几分孩子气地：“肖晴~你喜欢我吗？” “恩。”被子里的男人小声地。 那些以前总是刻意回避忽视，又挥之不去的心思，终于可以当着少年的面肯定了。但事到如今，面对最亲近的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的吗？” “恩。” “是爱情的那种喜欢是不是？” “恩。” “不会去喜欢别人的是不是？” “恩。” 夏黎宣每问一句，肖晴都会回答一声。 虽然都是单音节，虽然他的表现过分羞涩了，但他是很用心的，小心翼翼的肯定着少年的所有问题。 屋子里渐渐沉寂下来，安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肖晴稍微拉下点被子试探着露出一只眼睛。 夏黎宣趴在他的胸口已经睡着了。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润，浓密的睫毛覆在那里显得更加纤长。嘴唇一向是微微嘟起来的，让人看了会忍不住想要亲一亲。 少年这么趴在那里的样子很乖，一点也不像平时活泼淘气的模样。 他睡得舒坦，一只手抓着被角，身子无意识地往肖晴这里又靠了靠，还将脑袋在肖晴的胸口蹭了两下，像在做着什么美梦。 这么一看他又完全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肖晴想着他平时的活泼，倔强，淘气，溺爱地轻轻揉了揉夏黎宣柔软乌黑的头发。 果然是太喜欢他了。 只是他比他大了九岁，那种一旦心动就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年纪早就过去了。肖晴想，既然下了决心，那他就有责任将感情计划得现实可行一点。 ——这毕竟是夏黎宣自己的选择，或许可以冒一次险。 世俗和挫折他们可以一起背负。如果有一天他累了，改变了，厌倦了，放弃了，那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兄弟，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动摇，自己总会是他坚强的依靠。 看着少年趴在自己身上的亲昵模样，那种带了点惶恐的满足感在心底渐渐散开，填满整个心头。 第二十五章（下） 其实两人不管是不是恋人关系，也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尤其现在一个是假期一个是年假，更是成天到晚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 但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就好像在已有的兄弟关系上又加了一层更亲密的东西，那种模糊的，暧昧的东西，经常让肖晴满脸通红，心跳加速。 肖晴本来就是一直喜欢他的，只是那时候一直憋在心里，两人总还是单纯的兄弟关系，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把话说出来，肖晴还稍微能够克制一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而现在和他成为恋人后，那种小心思就根本不用藏了，谁都知道的事情，反而让肖晴更加别扭。 而另一个当事人，从来都很自在的夏黎宣，现在仍然很自在。 天气难得好，午后的阳光很充足，肖晴想着把被褥拿到阳台上晒晒。 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先是差点被门上悬挂的风铃碰了头，又险些被地上的哑铃绊倒。 肖晴有点懊恼，明明是自己的房间，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 原因就是，夏黎宣现在已经光明正大地将自己那些东西都搬到肖晴这屋了，笑嘻嘻地说是要同居。 肖晴真想一个枕头扔过去，但想着自己毕竟是哥哥，对着弟弟闹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便装作欣然接受的样子同意下来。 于是随着夏黎宣的“入住”，他的那些小玩意也就顺其自然地出现在肖晴周围了。一个足球闹钟，一台小制热机器，一串样式好看的小饰品，一款简洁时尚的水杯…… 其实关于夏黎宣的喜好，身为兄长的肖晴从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以前毕竟是在另一个屋子里，夏黎宣住校也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样被那些带着少年气息的东西围绕着，就感觉既熟悉又新奇，整个卧室也随之被那些小玩意带动的热闹起来。 他把有点杂乱的物品稍微整理一下，对着床上的人叫道：“你快点给我起来，我要晒被褥了。” 少年仰面躺在那里没什么反应，漫画书被翻开扣在脸上，平坦的小腹一起一伏，看样子睡的正香。 夏黎宣平时都是一副精力充沛活力四射的模样，闲下来的时候也跟其他大男孩一样喜欢睡觉，喜欢看漫画。悠然自得的令人羡慕。 肖晴对那些一页纸上只有几个图几个字的漫画书看不懂，但经常能见到大街上一群刚放学模样的少男少女捧着那些书讨论得热火朝天，夏黎宣也经常对着那些他看不懂的东西笑出声。 肖晴郁闷地想，自己果然已经是老了吗，都已经和年轻人有这么大的代沟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成熟男人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也就心安理得了。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现在睡，晚上怎么办，还能睡着吗？到时候可别打扰到我。” 肖晴把那天书一样的漫画放在桌子上，推了推夏黎宣。 “唔……肖晴……”少年的睫毛又卷又密，只慵懒地睁开一只眼睛，“已经是晚上了吗？” “当然不是啊，只是我要晒被子了，你快起来。” “哦……”又要睡过去了。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肖晴推着夏黎宣的肩膀，“你怎么可以懒成这个样子的！” “那你亲亲我~”少年也不睁眼，仰起头，下巴尖尖的。 “哎？” “亲亲我我就起来。” 肖晴涨红了脸，“别闹，我晒被子。” “亲亲我就让你晒。” “谁，谁要亲你。” 可是少年的样子太可爱了，因为是闭着眼睛，睫毛就显得更加浓密，脸蛋白皙，竟然还在撒娇。 肖晴忍不住把脸凑过去，夏黎宣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抬手按住肖晴的后脑，肖晴一个不稳身子往前一送，两人的唇就贴在一起了。 比起给予，夏黎宣还是喜欢自己去拿。 肖晴吓得眼睛睁得老大，呜呜直叫。而夏黎宣刚才懒散的模样全无，身子一翻，精力十足地顺势将肖晴仰面按倒在床上。 “你你你，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肖晴急得满脸通红，一双大眼却看着少年又黏上来，戏谑起他的唇来，舌头都溜进去了。 少年实在太热情，被吻得都要窒息了，夏黎宣才放开肖晴。 原本淡色的唇在吮吸舔弄下变得红润。夏黎宣还不尽兴似的又去亲肖晴的额头脸颊，就像摆弄着什么毛绒小动物，弄得男人脊背都瘫软了。 “肖晴肖晴，我们来做好不好” “做？做什么？”望着上方的少年，肖晴的思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做那种色色的事啊，反正你‘那里’也应该痊愈了嘛。” 恍然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肖晴的脸刷地就红了。 “还，还，还是算了吧……” “上次你明明很接受的啊，第一次就那么开放。” “那是被你逼的！” “可是你明明都有享受到，还高潮了。” 肖晴都要抓狂了：“别说出来！不行不行！” “来嘛来嘛~”说着夏黎宣伸手就要去扒肖晴裤子。 肖晴一手护住裤子一手推着夏黎宣——是不是每个这个年龄的少年都这么精力旺盛啊！这确定了关系还没几天，夏黎宣就成天到晚要做那种事，如果不是自己拼命说那里还疼，估计早就被吃得尸骨无存了。 其实也不是不喜欢这样，相反是他太喜欢夏黎宣。那种一直被压抑着积攒下来的情绪瞬间宣泄出来，反而让他更加羞涩难堪，一时间还没准备好，也不知该怎么迎合罢了。 夏黎宣很欢乐似的，两人贴在一起拉扯就像小孩子玩闹一样。 眼看就要被扒衣服了，肖晴又羞又急，欲哭无泪。 僵持间，“叮——”的一声响动让两人都一滞。 “水，水开了，我去倒水……”肖晴趁机扶着夏黎宣的双肩把他推开，一咕噜爬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途中还被门槛绊了下，差点趴在那里。 第二十六章（上） 把水倒进暖壶中，肖晴一颗心还未平息下来，仍然砰砰直跳。 热水的水汽直往上冒，雾蒙蒙的，烟雾缭绕中肖晴红着脸，不禁想起夏黎宣刚到他家的情景。 那时候夏黎宣才只有五岁，正是什么都不懂又对一切感到好奇的年龄。爸妈都是在外忙碌生意，早出晚归，陪着夏黎宣的除了淡漠的保姆，就只有肖晴了。 小小的夏黎宣常常拉着肖晴，用奶声奶气的稚嫩童声问这问那，然后很开心地接受肖晴的解答，好像眼前的少年诉说的一切，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了。 夏黎宣最喜欢的人就是哥哥，而那时候小黎宣最喜欢对哥哥做的事情就是——亲亲。 那时候的夏黎宣也并不是胖，就是太小了才会显得肉滚滚的。又短又肉的小胳膊搂不过来肖晴，就抱住他半个身子，或是抱住他的胳膊，扬起小脸儿，踮起脚尖去亲吻肖晴的脸颊，一张小嘴又软又嫩，质感比最好的果冻都还要好。 在那样纯天然的，毫不掩饰的亲昵下，肖晴真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如今…… 想想还真是百感交集，那么可爱的小东西，现在力气大得竟然能把自己按在床上，温馨的亲吻也变得激情火热。 那种全心全意地依靠自己的乖巧模样哪去了呢？真不知道该说他长大了，还是太早熟。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都应该自己占主导地位的吧，明明是哥哥，竟然还被…… 想起那晚的翻云覆雨，肖晴都不好意思再继续想下去了。 还好调整调整了状态再回屋的时候夏黎宣没怎么样，等他回来似的，跳下床帮他整理床单。 肖晴踩在凳子上将被褥挂在阳台上，夏黎宣就抱着其他被褥站在旁边，好方便肖晴一条一条往上拿。 晚上的时候，肖晴对着电脑工作。 即便是年假也不能闲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今天不做明天就得做，而肖晴习惯于提早完成，余下的时间还能对完成的任务查缺补漏。 写完材料，敲击回车，搞定。肖晴呼出一口气，偷偷地去看一旁的夏黎宣。 夏黎宣也不闹他，乖乖地靠在床上看漫画，看到好笑的地方也只是扯扯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怕打扰他工作似的。 肖晴心底一笑，想了想，注意力又转回到电脑上。 大概是累了，夏黎宣放下书，大大地抻个懒腰，终于忍不住靠过来，“肖晴你还没弄好吗？……咦，XXX游乐园？” “啊，这个……”被发现了，肖晴端起左手旁的茶杯来喝茶，期期艾艾地：“我是想，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出去转转吗，我就在网上看看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没。”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羞涩和别扭，但肖晴想着既然两人是恋人，那也该像其他伴侣一起出去旅游，有个词叫做什么来着？约，约…… “肖晴你是说要和我约会吗？” 肖晴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别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 “原来真的是这样，好高兴啊，肖晴你竟然要跟我约会！嘿嘿~” “……” 夏黎宣又去看屏幕，“可为什么是游乐园呢？” “随便看看的，你想去吗？” “嗯……”夏黎宣托着下巴拉长了声音。“还好啦，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小孩子气吗？我已经长大了呀，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了。” “这，这样啊，那我们看看别的吧。”说着肖晴就点了别的网页出来。 夏黎宣都已经到了不屑于去这种地方的年纪，但是，肖晴自己却仍然很喜欢。 肖晴虽然已经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外表也尽可能地打扮得成熟稳重，但实际上他非常向往这种娱乐场所。 小时候因为父母忙的关系，他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本该是男孩子活跃爱玩的年纪，他却因为没有达人看管而被锁在偌大的房子里，几乎都没机会跟小朋友们一起玩闹。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心爱的小弟弟，他就总想着带着小孩儿出去玩玩，可还没来得及实现，父母就因车祸永远离开了他。 父母的积蓄全都抵押在那些器材上，几乎没给两个孩子留下什么。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十六岁的肖晴身上。每天除了上学，他都要为了自己和弟弟的学费生活费而到处奔波，自然是没时间也没金钱去挥霍。 游乐园是每个孩子都喜爱的地方，但那个地方却始终是肖晴的一个梦想。大概是没怎么体验尝试过，心里就总像有一个梗似的。所以即使他到了这个年纪也还是非常向往，好像是像给匆匆过去的童年和青春的一个补偿。 实际上一个人本该经历过的东西因为某些原因错过了，并不会随着人的成长变得不再重要，反而那种遗憾和苍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印刻在心中，总会叫人有那么一天去弥补这些错过的美好。 第二十六章（下） 一闪而过的失落被夏黎宣一丝不落地看在眼里，他伸手到鼠标上点回刚才的页面，笑道：“你是喜欢这个吗？” “呃……还可以。”肖晴脸一红。“我感觉你应该会很喜欢，就多看了两眼。” 再怎么说肖晴也是个大人，有些事情心里想想就算了，真要表现出来那就太丢人了，他还没到主动想要和夏黎宣去这种地方的地步。 “其实游乐园什么的我去过很多次，已经不那么新鲜啦。” “这样啊……” 毕竟已经过去什么多年了，这种游乐场所已经不再那么稀有，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这种地方早已经不稀罕了吧。 肖晴也觉得自己有点小孩子，便打个哈哈准备将这一话题跳过去：“我就是随便看看，也没什么……对了要是实在没地方我们就去吃烧烤吧，很久没吃了。” “得了吧，我才不要大过年的去吃那种乌烟瘴气的东西。”少年又撇嘴，看了看肖晴，转而又盯着电脑屏幕。“等一下，这个游乐园好像是新建的。” “恩？”肖晴可不懂这些行情。 “规模巨大，分为很多个主题，耗费几年才建成，专门设计师……位置，恩……是靠近郊区，可以观测星空……” 夏黎宣读完介绍，转而对肖晴笑道：“我们就去这里吧，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咦？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吗？” “哎呀这是新建成的，我还没去过呀，说不定很好玩。”夏黎宣拉着肖晴的手，“就这么定了，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少年的手温热一片，被这样带点撒娇成分的握着，肖晴都都点不好意思了，他转过脸去别扭地：“真，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很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夏黎宣歪过头看着肖晴。男人这种别扭的性格有时候让他很为难，又有时候让他很喜欢。 明明就是他自己喜欢还不承认，非要装作一副被动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肖晴的不是那种非常俊美的长相，但很清秀干净，大眼睛尖下巴的模样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在添上一点别扭神情，简直秀色可餐。 夏黎宣站起身来，抽回双手，捧住肖晴的脸让他抬起头来面向自己，没等男人想明白他是要干什么，就“啾”地一下吻了男人那淡色的唇。 才不会告诉他，其实自己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和朋友去那里玩过呢。 第二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到都能透过厚实的落地窗帘照到卧室的程度。 肖晴的作息时间准确，每天都固定时间醒来。夏黎宣却还在睡觉。少年一只胳膊搂住肖晴，就像抱着心爱的大号毛绒兔子，睡的正香。 时间还早，肖晴看着熟睡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将他的被子往上拽了拽，并不打扰，躺在那里任由他抱着。静静地在那里数着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 可是心里的躁动却在逐渐加大。少年真是太可爱了，每一个细节都直涌进他的心里去，怎么就会这么喜欢他呢？ 肖晴忍不住偷偷伸出一只胳膊，小心地轻轻环住夏黎宣的身体。看着他稍稍翘起来的果冻一样的双唇，直想亲下去。 反正……现在他们是恋人，更加那什么的事情都做过，只是搂搂他亲亲他也没什么要紧，何况他现在不是清醒状态，应该没关系…… 肖晴悄悄地凑过去，心跳不禁加快运作起来。 像是感应到有人要图谋不轨一样，近在咫尺的少年一下子睁开眼睛，正好和肖晴四目相对。 “呃？！”肖晴吓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黎宣抱紧了肖晴，简直将他塞进自己的怀里。 “你盯着我看什么呢？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才，才没有呢！”肖晴慌忙推拒夏黎宣，“我只是刚好醒了而已！” 才不顾男人的反抗，夏黎宣笑得眼睛都是弯弯的：“真的吗？难道你没有想要吻我吗？” “绝对，绝对没有的事！”肖晴脸都红了，缩在那里：“我只是，恩，也不是不想……不，不对……” 夏黎宣抱着肖晴笑得一脸纯洁：“其实你很想要我怎么怎么你的吧？” “什么什么？” 夏黎宣蹭着肖晴的脖子，“就是那个那个啊。” “呃……” 少年淘气地将手伸进肖晴印着小鸡图案的毛毛睡衣里，手指灵巧地摩挲着他的脊背，“比如这个样子？” “等，等一下……” 手掌又滑到他细瘦的腰间，顺着腰线继续向下：“还是这个样子？” 肖晴被摸得浑身发麻，头皮都要炸开了，一下子坐起来。 他的头发平时就有些凌乱，怎么梳理也弄不顺，现在刚睡醒就更加乱了，简直像鸡窝。但模样却不糟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那么几岁，有点幼齿，有点“萌”。 肖晴慌乱地：“今天不是要出去玩的吗？” “对哦，看着你就想把你咽下去，我都忘了有这回事。”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黎宣已经开放到这种程度了，尽说些让他脸红心跳的话。 第二十七章（上） 吃过早饭收拾收拾，肖晴就要载着夏黎宣直奔目的地了。 他可不敢让夏黎宣来驾驶了，上次去滑雪的时候，夏黎宣一路狂奔，果真是少年气盛，吓得肖晴差点从车窗跳下去。 但是直到出了门口，肖晴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停在夜店那里，这么多天来也没出远门，竟然就忘记去把车开回来了。 本来也没什么，但毕竟是夜店，两人刚刚确定就提那种地方毕竟不好。肖晴也不想煞风景，便跟夏黎宣说车是借了朋友。 还好夏黎宣也没多问，只是抬眼看了看他。 年底的原因，游乐园热闹非凡，早早地换上了新年装扮，满眼都是喜气洋洋的喜庆气氛。独到的供暖设施，即使在冬季也不会觉得寒冷。 肖晴可谓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时间不禁眼花缭乱。夏黎宣倒是很熟练，拉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介绍，有模有样的导游一般。 “你想要玩什么？过山车还是宇宙飞船？海盗船好像不错。” “你去玩吧，我看着你就好。” 那些上下翻飞的东西肖晴光看着就头晕了，他是对这些比较好奇，但真要上阵的话非把他早晨吃的东西都倒出来不可。 “那怎么可以呢，这样的话我会很无趣。”夏黎宣拉拉肖晴的手指，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他一作这个表情肖晴就心软，何况肖晴也实在不想让他失望，便狠狠心，一咬牙：“好，那你挑吧，我陪你。” 舍命陪君子，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将游乐场的大半个设施通通玩了一遍，最后下来的时候肖晴差点没晕在那。 早饭时没倒出来，命倒是丢了一半。 不过还是很开心，就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那时候肖晴总想着带夏黎宣来游乐园玩，毕竟小孩子都对这种地方情有独钟，可惜一直没机会。 现在愿望实现，但情况好像是夏黎宣带着自己了。 少年熟练地教他怎么玩才算过瘾，到刺激的地方还会搂住他的肩膀。肖晴自然不会害怕，但靠在他的臂膀里，还是觉得很安全。被娱乐设施甩在半空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能感觉到的只有少年的气息，好像全世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 只是夏黎宣当然不会老实，过程中不是摸摸肖晴，就是捏捏他的屁股。在玩“疯狂撞击”的时候，还会“不小心”地亲到他的脸颊。 鬼屋—— “呜呜~~~肖晴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夏黎宣紧紧拉着肖晴，直往他这边靠。 “我没有害怕啊。”肖晴很轻松地。再怎么烘托气氛，图像再怎么恐怖也都是假的，肖晴甚至很恶劣地想把那个突然冒出来扮鬼的披的白色戏服给拽下来。 “怎，怎么没有，你的手都出汗了~~~” “呃？好像是你的手在出汗，不是我的。” “是，是吗……” 难道这里很热吗？没觉得。 “嗷——！！”一只血淋淋的红色大手突然阻挡在两人面前，夏黎宣一声惨叫抱住肖晴。 “这都是假的啦。”肖晴好笑地。 “所以，所以，所以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我可以保护你！” 肖晴睁大眼睛。难道…… 原来害怕的是夏黎宣啊。 没想到平时总是艺高人胆大的夏黎宣也会害怕这些东西，真是太有趣了。明明自己害怕还说要保护别人，要逞强到什么时候呢？ 这也算是孩子气的一种可爱吧。 对少年的喜爱从心底一直涌到喉咙，肖晴又爱又好笑地反手拉住夏黎宣的手，拨开那红色的怪手。 “马上就到出口了哟，你再坚持一下。” 夏黎宣吓得脸都绿了，缩着的身体瞬间矮了一截，哆哆嗦嗦地任由肖晴拉着往前走。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游乐园里的灯全部亮起来，照得夜空灯火通明。 肖晴夏黎宣笑道：“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惊魂未定的人连忙点点头，现在他很需要用食物来压惊。 这里的东西以甜点为主，吃完简直从里甜到外，脸心里都是香甜一片。 摩天轮窄小的空间让两人靠得很近，夏黎宣坐在肖晴的对面，两人几乎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 夏黎宣抬眼看了看肖晴，又垂下，支吾地：“那个，我可以保护你的。” 肖晴没反应过来，“什么？” 少年也不说话，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的，垂下来的眼皮边缘睫毛长长的，抿着双唇，一副乖乖的样子，秀丽的脸庞上还带着点倔强的神情。 肖晴想了想，“你是说鬼屋的事情？ “……” 肖晴觉得好笑。 真是小孩子啊，总是逞强，谁会去在意这些事呢？竟然还认真起来了，真不像他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 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年，肖晴在觉得好笑的同时，这种孩子气的，单纯的喜欢，慢慢的就让他很感动。 他握住夏黎宣的手，溺爱地叹道：“你啊……” 夏黎宣抬起头，看着肖晴急切地表白：“我可以的！” “我知道我知道。”肖晴道。“不过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缺点，这不算什么的，你别这么在意。” “不是的。”夏黎宣反手握住肖晴的手，“不只是这个，而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而已。” “嗯？” “肖晴，你是喜欢我的吧，不会去喜欢别人对不对？” 第二十七章（下） 竟然又问这种话！ 肖晴一愣，脸就红了，即使对少年有千种万种的爱慕，要他直白地说“爱你”这种话也还是会觉得各种不好意思，各种别扭。 何况他总是不厌其烦地问了一遍又一遍，肖晴倒不是讨厌这样，相反每次随着这种带了点稚气的问题的提出，都还有一种甜蜜在心中颤巍巍地涌现。 以前只敢在心里幻想的语句，现在竟然被对方反复强调，这不能不让人觉得欣喜。只是在甜蜜的同时，他都很紧张罢了。 肖晴咳了声，微微扭过脸去：“那，那当然啊。” “真的吗？” “不是说过很多遍了……” “那也不够。” “我知道啦。”肖晴红着脸，“最喜欢你了还不行吗？” 夏黎宣认真地望着肖晴，犹豫一下，终于道：“其实我很担心你会不喜欢我的。” “怎么会呢。”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肖晴想要说的才对，多少时间里他看着少年的背影，一个人在那纠结。这些又有谁知道呢？ 现在少年先一步说出来，他反而觉得安心了。 “那时候拒绝我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抱歉。” 一只手被夏黎宣握着，肖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少年，甜言蜜语一向不是他的拿手好戏，连最基本的都不会。 可是这不太表他不心疼他，也绝不是不喜欢他。 肖晴的喜欢，总是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相反地，似乎只要表达出来还会越说越糟糕。 少年终于笑起来，他的笑容向来是灿烂的，像阳光一样。 夏黎宣站起身来，狭小的摩天轮空间内只能让他弯着腰。 身子前倾，双手扶住肖晴的双肩，在他的脸颊上亲昵地吻了吻，然后坐到他的身旁，肩并肩地坐在一起，从善如流地再一次地吻了他的额头。 “没关系。” 摩天轮缓慢地旋转，此时已经来到了整个大圆的最高点。从这里向下望去，整个城市映在眼底，世界都好像变小了。 仰起头，满天的繁星就悬挂在头顶，就好像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为之，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一大把明星一样。 别样的浪漫让肖晴不禁为之动容。动人心弦的爱恋让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羞怯着，又想要离身边的人挨坐得近些再近些。 十指相扣，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格外温馨浪漫。 真是太幸福了，果然夏黎宣就是自己的动力，只要有夏黎宣在，自己的人生就很充实，很有明确的方向。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年底的原因，附近酒店全都人满为患。幸好夏黎宣非常聪明地提前在网上预约，才不至于让两人大半夜往回赶。 晚餐很丰盛，一整桌的全蟹宴对于两人来说分量过分充足了。饭后肖晴又带着夏黎宣舒舒服服地泡了温泉，出来的时候全身筋骨都很放松。 “今天玩得尽兴了吧？”旅馆设施条件都很好，肖晴却还是执意于睡前整理床铺，边拽着被角边坐在那里的夏黎宣道。 “嗯，难得你会准备这些近乎于浪漫的事情。”夏黎宣胳膊立在桌子上支撑着下巴，笑眯眯的。 “什么叫难得啊。”肖晴嘟囔。“我是特意……” “特意？特意什么？”没有放过关键字眼。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少年粘过来，不依不饶地缠着肖晴：“说出来嘛，这样不说的话的话会很吊人胃口。” 肖晴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对夏黎宣软软的口吻最没抵抗力。 那时候明明那么我行我素的，那个样子简直让肖晴一度怀疑夏黎宣是不是过于早熟。而现在怎么就会变成个粘人虫，缠着人不放。 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点吧。 不过这个样子的少年很可爱，正是肖晴最希望的状态。 不管他，肖晴自己先掀开被子上了床。“已经这么晚了，你也快点睡吧。” 其实他也不是很希望就这么睡着，只是可能刚才的温泉泡得太足，吃的也太足，让他到现在依然很精神。又是睡在旅馆，这么明晃晃的面对夏黎宣，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跳加速。 果然不是在家里就有一种颤巍巍的异样感觉。 可是，呃……怎么能这样。 太下流了。 肖晴被自己的龌龊弄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简直缩进被子里去。 “肖晴~”少年偏偏用那种甜到腻的声音呼唤他。 “黎，黎宣。”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里打着什么主意，在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前还是先发制人比较好。 “嗯？”夏黎宣索性趴在肖晴身上，呵出的气息弄得肖晴耳朵根直痒。 肖晴背对着他，用被子盖住大半个脑袋，几乎想要躲开少年这种甜腻的温存，因为太不好意思了。 “那个，今天呢，算是那天圣诞节对你的一个补偿，所以那时候的事……你就别再顾虑了。” 第二十八章（上） 夏黎宣微微一怔，“那时候？” 当时自己那个样子是伤害到他了吧。 那时候那么决绝他也是无可奈何，他必须做出狠绝的样子，才能让一向态度坚决的夏黎宣死了那份心。 虽然亲口拒绝一直以来喜欢的人他自己也很心疼。 可还是他低估了夏黎宣的固执，一来二去，也就妥协了。 所以既然决定在一起，那么就要把之前伤害他的那些话收回来，起码要道歉。 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那他就要好好守护这份感情。 他不想让夏黎宣有一点点的难过。 “反正，呃……我是说不清啦，你只要明白就好。” 面对最心爱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反而没办法解释清楚。 夏黎宣想了想，然后也就很聪明地会意了。他从肖晴身后抱住他：“我没有顾虑哦，我一向是势在必得的。” “啊？” “所以说，让你那么担心的我才是需要说抱歉的那一个。” 打死都不说自己是被伤到的个，这么逞强的性格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肖晴在心里重重地叹气，头都跟着痛了。 “不过呢……”夏黎宣歪着头，动作很是可爱。“既然你觉得欠了我什么，那要用什么来还呢？” “我，我不都已经道过歉，而且还带你出来玩了吗？”没想到得了便宜还卖乖，肖晴掀开被子，咬牙切齿地怒视夏黎宣。 夏黎宣摇摇头，笑眯眯的：“道歉是没有用的哦，而白天那是我们在约会，不算补偿啦。” “……” “你要用实际行动才算哦。” 灯光下少年的皮肤细腻白皙，眼睛弯弯的，乌黑纤长的睫毛那么浓密，微笑的样子太过纯洁可爱。明明只穿了普通样式的白色衬衫，随意解开的领口那里的锁骨却若隐若现，明晃晃的简直像在诱惑。 “实，实际行动……？”肖晴喉结蠕动，口中越发觉得干燥。 夏黎宣半撑在那里，由上至下地望着肖晴，俊秀脸上那种不明深意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肖晴，你那里也应该痊愈了吧。我们是有多久没做那种事情了？” “啊？！”心中那蠢蠢欲动的越来越明显的欲望被人点破，肖晴一下子坐了起来，慌乱地：“我并没有在期待那种事情，我，不是不是……” 夏黎宣一下就笑喷了，“噗哈哈~没人说你在期待啊，真是不打自招！肖晴你真是有色心没色胆！” 肖晴的脸红成一片，夏黎宣坐起来，手指捏住肖晴尖尖的下巴将他的头扭过来，一张秀丽的脸就凑了过去。 肖晴一动也动不了，慌乱地闭上眼睛，然后就感到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 正是爱恋最浓的时候，那种不顾一切的去喜欢一个人的心意让两人都有点把持不住，温软的吻随着激情的升高变得火热浓烈。夏黎宣的软滑的舌探进肖晴的口中纠缠吮吸，肖晴也生涩地回应。 其实这种事肖晴应该是比刚长成的少年来得要熟练的，可是即使到了这个岁数他还是没有经验，仅有的那点体验也都是夏黎宣给予的。 所以两人都很生涩，生涩又火热。完全是凭借身体的自行摸索在进行。 尤其是夏黎宣，少年明明没什么吻技可言，完全是凭着本能胡乱进攻，但这种毫无章法的亲吻倒更有一股冲劲，完全不知道他接下来又要怎么做。 也就是这样的不循规蹈矩才更有激情。肖晴也不知道怎么样算是有感觉，但他知道这种感觉也只有跟最喜欢的夏黎宣才会产生。 肖晴被吻得晕头转向，被对方温热软滑的舌头扫过的每个地方感觉都那么强烈，每一下都好像有电流从那里直传遍全身，连脊背那里都酥麻起来。口腔被强势的占据着，周身都是少年火热的温度。 第二十八章（下） 一但进行到这里也就把持不住了，也根本没想过要把持。夏黎宣把肖晴缓缓压倒在床上，一边继续亲吻着，一边伸手扯掉肖晴脖子上的领带丢在一边，只解开了两颗纽扣手就迫不及待地探进去了。 直到肖晴被吻得简直窒息才放开，却不舍得离开那具身体。少年柔软炽热的唇吻着肖晴的下颚，脖颈，舔弄着凸起的喉结，又痒又麻的感觉弄得身下的男人呜咽出声。 探进衬衫里面的手自然也不会老实，反复地摸索着肖晴的胸口，不尽兴似的一把将衬衫拉开，好能够完全地抚摸拨弄。 敞开来得胸膛没什么特色，明明并不厚实，也没什么性感的肌肉，甚至还很单薄，两颗淡淡的凸起点缀在上面样子有点可怜，却让人很有食欲。 小小的凸起在手指的大力蹂躏下变得红肿，连带原本有点苍白的身体也渐渐变得潮红。少年气盛，夏黎宣把止不住力道，在肖晴身上有捏又摸，尽情放纵。 肖晴在这种毫无章法又异常火热的爱抚下只觉得有电流爬满全身，呻吟都变得断断续续。 内裤连着睡裤一起被剥落下来，夏黎宣也麻利地脱去了自己的。愈演愈烈的欲望让少年黑亮的双眼变得迷离，反复地摸索着肖晴的脊背胸口，手又探到肖晴的下身，在股沟间来回游移。 “黎，黎宣……”感觉来得太强烈了，肖晴死命地抓着身体两侧的被褥，还想保持一点作为兄长尊严似的咬紧嘴唇，却也任由身体享受着。羞涩和快感并存的刺激让他几乎不能控制。 双腿被大力拉开并折到胸前，下体完全暴漏在空气之中，少年双眼被水汽所蒙，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呃……”也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情，甚至内心深处还在隐隐期待，只是大概肖晴天生就是含蓄而爱羞涩的性格，尤其面对自己的弟弟，喜爱的夏黎宣，这种秉性简直发展到了极致，握着被褥的指骨都发白了。 肖晴刚把头扭过一边去，下体的刺痛就让他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混沌激情之中也有了点清醒，朦胧中他意识到做这种事情是该用润滑剂的。 但似乎有点为时已晚，少年双手紧紧地把住肖晴的大腿，用力地往两侧分开，长得很配得上他身材的分身一点点地没入肖晴的穴口之中，终于随着少年的用力一挺完全刺入。 “啊，呃……”肖晴疼得直哆嗦，下意识往后缩，少年却已经动了起来。 少年的腰身很有力，那种不顾一切的占有也实在太强势，肖晴毫无力气地瘫在那里，身体随着少年的一进一出而上下晃动，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被动状态。 肖晴本来想着夏黎宣很青涩，做这种事需要他来主导，可是他虽然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却也是新手，根本没有任何经验，何况一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慢，慢点……唔……”发出的声音连不成调，在这种亢奋的占有下肖晴几乎快零散了。少年将分身抽出，又大力挺入，也完全是本能的在索取。 渐渐的在这种近乎凌虐式的侵犯下肖晴也有了快感，巨大的快感伴随着疼痛让人欲生欲死。下体湿润一片，随着少年的一出一进，粘腻的声音传入耳膜，房间内充满了淫靡气息。 肖晴被顶得几乎内脏都压缩在一块，身子陷在棉被中任凭少年狠狠侵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颤抖的呻吟，那声音在少年听起来就是最好的催情剂，几乎让他没了分寸。 抽插越来越快，随着一阵战栗，粘湿的液体涌出，两人下体都是湿润一片。 夏黎宣从肖晴体内退出，两手撑在肖晴脸侧，从上方望着他。一双大眼湿润迷离，黑眼珠隔了层雾气般。 激情过后两人都只是喘气。少年调整气息，又吻了吻肖晴的唇，然后手臂穿过肖晴的脖子和腿弯，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少年果然气盛，性事过后夏黎宣还有力气抱着肖晴给他洗澡，肖晴却早已累得动也动不了，身子虚脱了一般任由夏黎宣给他洗洗涮涮。 在浴室里赤裸裸地相对，免不了地就又做了一回。夏黎宣将男人压在浴缸边缘，从后面长驱直入，双手把着圆实的臀部大力贯穿，翻来覆去差点把肖晴弄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才尽兴，肖晴只记得自己被少年抱在怀里亲吻，一遍又一遍地抚摸。 第二十九章（上） 愉快游玩的结局是其中一个人被做得晕倒，夏黎宣每当想起来得时候都笑得几乎抽过去。 “是你太不知道分寸啦，真是不懂的尊重长辈！”肖晴气得炸毛，板了脸狠狠地教训夏黎宣。 “明明是你太虚弱了，肖晴你要注意锻炼身体，不然总是晕过去我也很为难啊。”夏黎宣搂着肖晴，不知好歹地捏捏他的脸，手感还很不错。 应该说是少年的体力太好了，那种一旦爆发就无止境的欲望真是太恐怖了，力气又大，所以每次性事都是夏黎宣占绝对的主导。一旦到了床上，肖晴一点兄长的地位和尊严都没有了。 不过也不光是在床上，自从那天起夏黎宣就好像精虫上脑一样，随时随地找到个地方就能做，没地方也要制造地方做。 那种动不动就压在墙上扯掉衣服，或者在沙发上腿被一条搭在地上一条搭在靠背上大大敞开，甚至少年抱起他把他放在桌子上做，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十足地体验到了。 有时候肖晴在电脑前工作，夏黎宣也会偷偷地从后面抱住他，手很不老实地摸索进睡衣里面。 这种不断变换的体验既新奇又刺激，肖晴也不是不喜欢少年这样的出其不意，虽然被自己弟弟这么折腾很不好意思，但他也很能享受到。 只是被无休止的折腾吃不消的还是年长一方，肖晴觉得身子都快散架了，偏偏少年还没一点自觉，反正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妥协的时候。 但是夏黎宣很可爱，睁着一双大眼睛专注地望着肖晴的时候，肖晴一颗心几乎都要柔成水，简直都不知道要怎样爱惜少年才好。所以他提出的要求不答应才是奇怪的吧。 虽然会不好意思，但说实话肖晴还是很喜欢和夏黎宣做这种事，毕竟是恋人，又是热恋之中，不喜欢才不正常。 快感和满足感是有了，只苦了肖晴的屁股。 “等，等一下！”大清早的就这么迫不及待，被少年把住了双腿，趁还有商量的余地，肖晴连忙叫道。 “恩？”秀丽的脸上满是情欲的少年抬起头，双眼迷离地望着他， “能不能不要……算了，你慢一点就好，别太用力了……” 本来想说能不能不要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下面那里这几天都疼得要命，因为觉得难堪才一直忍着没去医院。 他想着那里是不是裂开了，但是看到少年完全沉浸在情事当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便心一软，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恩。”少年可能也没听清楚男人在说什么，含糊地答应一声，就急不可耐地将肖晴的双腿拉开，挺身将那颇为硕大的性器挤了进去。 肖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呜咽着揪住了床单，疼得脊背都僵硬了。是那种皮肉拉离的那种刺痛。 “慢，慢点……” 被情欲占据的少年哪里听得下肖晴的哀求，只将性器插入那紧涩的穴口。连根没入的感觉非常好，让少年为之深深着迷，忍不住想要更加深入。 夏黎宣将肖晴的双腿拉高盘道自己的腰上，这个姿势更容易他的挺入。肖晴被顶得浑身虚软，布偶一样地任他摆布。 性事过后的疲倦深深袭来，两人都不住地喘气。夏黎宣撑在肖晴上方，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里全是被情欲熏染过的迷离。 肖晴躺在那里全身都瘫软了，就像被抽了魂儿似的。眼眶中盛满水汽，连睫毛都是湿搭搭的。 夏黎宣躺在肖晴的身旁，伸手抱住他，像小孩子抱着他喜欢的大型毛绒玩具一样，满心都是那种深深的满足感。 肖晴一动都没法动，连回抱住少年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在夏黎宣的怀里躺了一会儿，却觉得下体很不舒服，并且越来越不舒服，几乎哼出声来。 夏黎宣抚摸着男人的背脊，轻声道：“肖晴你怎么啦？” 再不示弱，那种难受也让肖晴忍不住低喃道：“黎，黎宣，我下面那里，很疼，你，你帮我看看……” 肖晴难耐的样子让夏黎宣一愣，似乎也觉得事情不好，连忙起了身，将肖晴双腿再次拉开做检查。 然而夏黎宣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拽过被子盖在上面，肖晴甚至还听到他咽唾沫的声音。 “怎，怎么？” 夏黎宣跪坐在那里，艰难地冲肖晴弯了弯嘴角，“那个，还是去医院吧。”   第二十九章（下） 这回事情严重到连肖晴都无法拒绝的程度。 夏黎宣给他清理了身体，自己又洗了澡，忙乱了好一阵才急急忙忙地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车还在“朋友那里”，就只能做计程车。他们那个小区离马路还有些距离，夏黎宣事先下楼叫了车，又上楼将肖晴半拖半抱地扶了下来。 肖晴那里受了伤，就在狭小的计程车内斜了身侧坐着。这车很不稳，偏偏这司机又是个愣头青，将车开得飞快，即使有夏黎宣在身边照顾也还是被颠簸得伤口生疼，连要死的心都有了。真后悔为什么不找个时间把自己的车开回来。 夏黎宣又是安慰肖晴，又是拿纸巾擦拭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外加不断赔笑脸。 “都是你干的好事！”肖晴压低了声音怒道。 “我忍不住嘛，就没控制好力道。” “连这点自制能力都没有，难道你是下半身动物吗难道？” 少年性欲旺盛，在那种想起来就压倒的冲动下是不太可能想着帮身下的人润滑的，更别说带套。所以带多数时候都是横冲直撞地就进来，还没什么技巧，最后受苦的只能是肖晴。 “可恶，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来着？男孩子要学会隐忍才能成大器，你呢？哎呦喂……” 又是一阵颠簸，肖晴疼得呲牙咧嘴，再也忍受不住地翻了眼睛瞪向前面。 本来频频往这里瞄，对他们对话颇感好的青年小司机在接触到肖晴恶狠狠的怒视后吓得连忙调转目光，装作专心开车的样子。 “那不一样的啊，这种事硬憋的话，我会阳痿……” “闭嘴！”人一生病，火气马上变大，肖晴也不例外，何况这个罪魁祸首就坐在身边，一脸的轻松。 “是是是，马上就到了，你再忍耐一下。” 夏黎宣好脾气地将纸巾翻过来，将肖晴额角的一滴汗擦掉，又好像怕他会冷似的将那厚实的围巾又往里掖了掖。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乖的，平时明明都是一副调皮捣蛋的模样，跟吃了兴奋剂似的不老实。 肖晴愤愤地想，不由自主又想起夏黎宣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每当做错什么事，都会哒哒哒地粘过来抱住他的胳膊，说着我错啦再也不这样啦之类，扬起小脸儿祈求他的原谅，一双大眼睛跟葡萄粒似的水汪汪，让人怎么都不忍心去责备他。 这个方法直到今天好像仍然很有效，这么多天来肖晴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在这种温情的体贴下下也不禁渐渐平息下来。 医院的患者不多，这种手术也很简单。肖晴很快就从手术室出来了。 夏黎宣迎上来，陪肖晴整理那些花花绿绿的医疗清单，只不过他是舒舒服服地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的，术后的肖晴就只能苦哈哈地靠着墙站在那里了。 夏黎宣往肖晴手里塞了瓶水，笑道：“多喝水对那地方有好处。”顿了顿又道：“你看，一下子就OK的事，根本不用纠结的，人家医生对这种伤够见怪不怪了，谁会特意去注意你啊。” 肖晴白了眼笑得轻松的少年一眼，真想将那一瓶子水浇他头上。 “以后不许这么没轻没重知道吗？不对，是不允许做这种事！” 夏黎宣撇撇嘴：“我们是情侣啊，做这种事很正常。再说，我不做，你能忍得住吗？” 肖晴都要抓狂了，“你小点声！” “肖晴？” 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吵闹中的两人都停了下来。 肖晴回过头，看那人穿着华丽，面容风流，烫着一头风流倜傥的半长卷发。 “楚迁闻？” “哈喽，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花花公子般的男人笑容满面。“你怎么来医院了？生病了？” “这个……”肖晴一时间还真有点难以启齿，便道：“一点小伤啦，没什么……那你呢？” “哥哥我前几天出了趟差就光荣地感冒了，难受死了。” 男人的鼻头确实是红红的，不过看他这么精神，应该是没大碍，不像他说得那么夸张，一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形象。 肖晴干干地：“那要好好休息啊。” “恩。” 然后就沉寂下来，面对衣冠楚楚的楚迁闻肖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有些尴尬。 自从上次男人在楼下给他留下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吻之后，肖晴心里就一直不踏实，总想找个时间好好和楚迁闻谈谈，至少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却没想到在这里毫无预料地碰到了他。 第三十章（上） 楚迁闻瞥了眼肖晴斜上方的门诊牌，又看了看男人那不正常的站姿，笑得不明深意：“肛肠科？” “呃……” “怎么？” 肖晴慌乱着，“我，我痔疮，不过已经没事了。” “是嘛。” “……” 坐在那里一直看着楚迁闻的夏黎宣这时慢慢地站起了身。 “小黎宣~”楚迁闻调转目光看向少年，笑得优雅又从容，“陪你哥哥来看病的吗？好体贴的弟弟啊。” 夏黎宣也会以一笑，“是啊，我们可是很亲密的，从来都形影不离。” “这样，有弟弟真好，我也想要啊！对了你不住校的吗？怎么有时间回来的？” “现在是放假。而且我准备以后也搬回来住了，反正学校离家也不远。” 肖晴心里一颤，原来夏黎宣已经打算以后都搬回来住的吗？ 这可是他一直以来都希望的事，那时候夏黎宣那么疏远他，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简直让肖晴如坐针毡，而现在他们虽是情侣，可以说是亲密得再不可能更亲密的人，但亲耳听到他说决定回来，还是觉得非常高兴。 楚迁闻了然地抬了抬眉毛：“好乖啊，是专门回来照顾哥哥的吗？” 夏黎宣眼睛眯得弯弯的，明明是是笑又不像在笑。“恩，以后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那你可要‘守住’他哦。” “我当然会‘紧紧地’守住他的。” 肖晴高兴之余越听越迷茫——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聊天，怎么越听越觉得两个人是在较劲？到底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肖晴觉得这两人再这么针锋相对下去就得打架了，连忙岔开话题：“那个，楚迁闻啊，你出差干什么去了？” 楚迁闻回过头来，显然是用另一种不一样的表情看着肖晴，带了点暧昧地：“去看了场走秀，是展示我的设计新成果哟。” “很厉害啊。” “对了，”楚迁闻想起什么了似的道。“你的车拿回来没有？你这么没神经肯定忘了吧，小心被盗。” “呃……还没有。”肖晴想到自己那时候胡乱编的谎言说什么借给朋友，就心虚地偷偷瞄了身旁的少年一眼，打着哈哈准备混过去：“没事没事，过几天我就去拿。” “恩，那种场合下的停车费很贵的，你还是快点吧。” “知道了知道了。” 楚迁闻一向挥霍惯了，今天怎么反而计较起那点小钱？ “看着天气也不太好，一会儿会下雪吧。”楚迁闻道。“你的病看完了吗？这种天气路不好走，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之前有预定计程车。”没等肖晴回答，夏黎宣就不由分说地给他代劳了。 “这样啊。”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四目相对简直像要擦出火花来了。 楚迁闻目光一转，对肖晴笑道：“恩，那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我们再细聊。你要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望着那男人的背影，肖晴一时间有点发愣。 怎么总觉得楚迁闻话里有话似的？ 身旁的少年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见肖晴默不作声，就更加抓紧了那厚实的布料，简直抓到他的肉里去。 肖晴吃了一痛，终于缓过神来冲夏黎宣道：“你干嘛？” 少年微微低着头，前额的头发就垂下来，在眼睛那里投下了一小片阴影，肖晴很少见过他这样落寞的表情。 他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抱紧了肖晴的胳膊。 连肖晴都觉得夏黎宣今天的样子不太对劲，他低声道：“黎宣，你不喜欢楚迁闻吗？” “……” 肖晴连忙安慰：“他有时候是很可恶，但实际上也没那么讨厌。” “我是怕你太喜欢了。”夏黎宣抬起头，一张秀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倔强的神情。 肖晴一怔，一时间默默无语，只是为倔强的少年系好大衣最上面的那颗扣子，又将快散开的围巾系好。 “肖晴……”夏黎宣握住肖晴的手。 “那个，咳，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没什么啦，你不要多想。”肖晴掩饰一般地咳嗽几声。 其实他说的都是事实，他们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但是仍然是那个不明所以的吻让肖晴乱了方向，搞不清楚楚迁闻到底是什么意思。 肖晴想，夏黎宣本来就是小孩子心性，一向的沉不住气，如果把楚迁闻吻他这件事告诉他，他肯定又要胡思乱想。 既然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情，那就要好好维护。何况肖晴不想让夏黎宣遭遇太多是非，免得他又胡思乱想。 第三十章（下） 和夏黎宣成为以来日子过得甜蜜又火热，少年满满的热情让肖晴恍惚中觉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夏黎宣这个年纪，那种紧张又带着期待的感觉，就跟正值初恋的小男生一样，让他一下子年轻了起码十岁。 能够每天清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满心喜爱的少年，享受着温馨的双人早餐，忙家务的时候有人围前围后的帮忙，电脑前工作的时候也有人陪伴…… 虽然夏黎宣对于性事来说有点过分着迷，但也不能说是不好。只是肖晴那里刚做完手术，夏黎宣再怎么欲火攻心也不好下手，只能把肖晴摸得直颤，到最后也还是两人用手帮对方解决了生理问题。 这种“家”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肖晴最希望的生活就是现在这种状态。以及曾经梦寐以求的爱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他计划着将来的日子，就觉得心口那里满满的。 只是肖晴偶尔也会见到夏黎宣落寞的样子，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那却是是存在的，并且越来越明显。 肖晴在感情上再怎么迟钝，也终于察觉，是不是夏黎宣误会了什么呢？ 回想起来，他好像每次见到楚迁闻都会很不高兴，难道…… 其实那天在医院，肖晴有留意到夏黎宣的神情，他想过夏黎宣会不会在发现了楚迁闻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意念…… 不对不对，就算是他自己，也还没弄清楚楚迁闻到底是什么意思，夏黎宣又怎么会知道呢？ 但肖晴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时间解释给夏黎宣听才好。小孩子的心思敏感细腻，很能发现一些细微的事情，何况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他也不想让夏黎宣这么一直忐忑下去。 但这要在问清楚楚迁闻之后，他都不知道人家是怎么个意图，万一理解错了，那对夏黎宣真可算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在这种甜蜜又莫名的惶恐的气氛中，连肖晴都未免偷偷对着夏黎宣察言观色起来。 新年的热潮还没完全退下，夏黎宣就开学了。肖晴心想时间怎么会过的这么快，嘴上却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督促夏黎宣。什么好好学习啦，上课认真听讲啦，和同学之间要和睦相处啦之类罗里吧嗦的东西。 “肖晴~我明天就要去学校了，你会不会想我呢？” 少年侧身躺在肖晴身边。暖气开得很足，被窝里更是暖和，少年却仍然不老实地将腿伸进肖晴的被子里来。 “明明只有白天会见不到而已，怎么会想啊？” 肖晴说着就刮了下夏黎宣微翘的鼻头。 少年这样的撒娇和小时候那种还不太一样，小时候那是真的天真纯洁，恨不得让人抱过来亲，而现在，怎么说呢？软软的口气里更像有一种诱导在里面，偏偏还勾得人心里直发痒，真是让人又爱又无可奈何。 “我只是无意中说一句开学也会回来住，你就这么往心里去啦？”夏黎宣好笑地看着肖晴。 “难道不是吗？”肖晴明明是一副九曲十八弯的性格，偏偏那点心思还都藏不住，一急就都表现在脸上了。 “肖晴你好可爱！”夏黎宣凑过来“啾”地亲了亲肖晴的额头。“既然你这么期待，那我就回来住好了。” “我，我才没有在期待！”肖晴捂住额头。“真是的，一天天也没有个确定，只会贫嘴。” “才没有呢。”夏黎宣摇摇头，很认真地：“那时候也只能那么对楚迁闻说，并不是要骗你的。” “你啊……”肖晴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快点睡吧。” 真不知道夏黎宣这样子闹小脾气，他是该高兴还是郁闷。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心思全都扑在他身上了，难道自己还会喜欢上除了他之外的人吗？ 不过他果然还是注意到什么了吧。 “肖晴~”夏黎宣搂住男人，制止他刚要翻过去的身子。“我想做。” “啊？” “都这么多天了，我给你上药的时候就看到你那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行不行。”肖晴呆滞过后连忙拒绝。“我说了明天还要早起，新学期新气象，有点乖学生的样子好不好？” “我已经够乖了啊。”夏黎宣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肖晴背上摸索，窸窸窣窣的。 “给我睡觉！”肖晴抓住他的手扔到一边去。 少年又欺上来：“这个假期很开心，这是最后的收场，然后……然后我才能努力学习啊。” “什么破道理！” “不然会很遗憾的。” “……” 于是结果还是翻来覆去一直纠缠到大半夜，夏黎宣积攒下来的体力和欲望在爆发后非常恐怖。在那样子的抽插下，肖晴都觉得自己的腰差点折断。 一觉睡到大天亮。肖晴睁开眼睛的时候枕边已经空落。 日上三竿，都这个时候了夏黎宣早就走了。肖晴懊恼地连忙起身，也不知道那家伙吃了早餐没有，应该是自己早起给他做的。 也不管全身酸痛，肖晴来到到厨房，发现桌子上摆着粥和煎蛋，都用玻璃扣着，都是还保持着热度。 色泽鲜艳的便条被压在碗碟下面露出半边来。肖晴拿起来看，上面写着： 早饭已经吃过，这是专门给你调制的爱心早餐，要一滴不剩的吃下去哟！昨晚你那里又有点裂开，不过没什么大碍，药膏放在橱柜里，记得按时上药。学校这里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暂时还不能退寝，不过我周末会抽时间回来的，记得要想我哟~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末了还在后面画了一个笑脸。只是两只弯起来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肖晴却看得出神，仿佛少年的面孔与笑脸重合。 肖晴笑笑，可是笑着笑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不安起来。 总觉得昨晚夏黎宣话里有话，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肖晴摇摇头，大概是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吧，明明没有什么事的。 这样想着，他便坐下来享受夏黎宣的亲情早餐。 只是夏黎宣不能回来住还是很可惜。大概是学生会有任务什么的吧，毕竟肖晴都是学生会长了，忙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能回来就不回来吧，反正也是暂时的。 肖晴一向支持夏黎宣的各项活动，他成绩优秀，体育全能，组织能力还这么强，这么值得师生信赖，他这个当哥哥的实在不能不感到自豪。 不对，现在已经是恋人了。想到这里，肖晴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中午的时候夏黎宣就打电话来，那边吵杂的声音似乎是在食堂。 “肖晴~上午我们有大扫除，刚才收拾完教室，下午还要收拾寝室，一假期没人住真是落了很多灰。” “我们班有转校生哦，是个男孩子，不过看起来是乖宝宝的类型，不太爱说话，以后得好好地带动他融入集体。” “肖晴肖晴~你在做什么呢？我们已经二十四小时没见面啦，有没有想我？” 少年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很让肖晴着迷，他听着夏黎宣在电话那头叽里咕噜地说着学校的事情，整颗心都飞到那边去了。 第三十一章（上） 随着夏黎宣开学，肖晴在家呆了两天之后也很快开始工作了。 站在面前的是人事部新给他调配的助理。 其实肖晴并不打算纳新的，尤其是看到这位仁兄一脸老实忠厚气质的时候。 老实是比较保险，至少不会给人耍手段什么的。但太过老实得甚至木讷就不好了，这样的实在不像会主持大局的人。 翻看简历，了解到这个叫安呈的男人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只是都是零碎活，没有长久的。家庭状况，恩……似乎也不太好，有一个需要照顾的老母亲。 并不是出色的简历，甚至做得笨拙，但安呈的这种境况跟肖晴以前那是的境况实在太相似了，这让肖晴产生了恻隐之心。 “请问，肖先生有什么要让我做的吗？”刚刚上任的原因，男人显得小心翼翼。 专注于电脑图表的肖晴眼不离开屏幕，拔下优盘交给安呈，“你去把这里F打头的那个文件夹里的合同打印六份。” “知道了。”安呈双手接过优盘。 他对这位主管很是感激，原本公司就没招人，他是好说歹说才硬挤进来的。人家告诉他即使这样也不一定就能被用上，他也没报多大希望，反正他到处碰壁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无非就是在再失望一次。 但即使明明不是很需要，最后也还是顺利上位，真是让人鼓舞欢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实在不能不心存感激。 “对了。”肖晴看他一眼，“以后别叫我什么什么先生，随便一点，叫名字就性。我叫肖晴。” “你，你就是肖晴？”安呈一愣，直直地望着肖晴，似乎很吃惊。 在这之前肖晴并不认识安呈，看着他的样子就觉得很奇怪：“恩，怎么了吗？” “竟然是……肖晴？” 肖晴狐疑地望着他。 安呈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欠身道：“没有，没什么，抱歉……”转身就忙手中的活去了。 “难道是在哪里听说过我吗？”肖晴闷闷地想。 中午的时候楚迁闻又来肖晴这里消磨时光。 对于那次的“亲吻事件”，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风光男人好像完全没有印象，仍旧嘻嘻哈哈地和肖晴说说笑笑，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能这样的事情楚迁闻已经习以为常了，在情场上游刃有余，对谁都可以收放自如完全不会像某人一样九曲十八弯。 “肖晴，你的午餐好单调啊，营养太不均衡了吧。” 光是蔬菜的话的确是挺单调，那是肖晴的胃不大好，所以需要这些绿色食物来调养。 “你有没有吃饭呢？”肖晴夹了一口烧茄子放在嘴里。“但是，先说好没有多余的便当了。” “吃完了，不过你很关心我嘛。”楚迁闻笑眯眯的。 肖晴扒饭的同时抬起眼睛看了眼楚迁闻，总觉得很别扭。当然不是他自恋地认为这男人是来找他“示好”的，但被这样看着吃饭又觉得很尴尬。 肖晴执拗着刚要开口询问，敲门声就响起，接着有人推门而入。 “打扰了，上午那个合同请让我再看一下……呃？” 安呈惊讶地望着这边，“楚迁闻？” 楚迁闻也看到来者显然也很意外，“安呈？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新找到的工作啊，倒是你……” 楚迁闻站起来看着安呈：“我也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你竟然不知道？” 肖晴看着这两个一来一往的人，完全混乱了，找了个空隙道：“你们认识？” “恩，我们是朋友，很合得来的那种哟。”楚迁闻几步走到安呈跟前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大学里就认识了。” “原来是这样。”肖晴应景地笑笑。 不过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风流倜傥，不拘小节，一个温和老实，认认真真，完全是两种性格极端的人，怎么都不大可能如楚迁闻说的“很合得来”吧。何况竟然连朋友的工作地点都不知道。 肖晴倒是挺喜欢安呈这种老实认真的性格，把东西交给他后又说：“坐下来大家一起聊聊吧。” 安呈看看楚迁闻，又望着肖晴，不知道为什么样子似乎有点不安，只是好脾气地：“不了，我还要把这些活儿昨晚，你们继续吧。” “等等，我也要走了，我们一起走。”楚迁闻笑道。 安呈苦笑：“转个弯就是我的办公室了，谈不上一起走吧。” “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肖晴道。 虽然他没什么朋友，不过看着别人老友见面这种场合他还是要维护的。 楚迁闻拍拍肖晴的肩膀，“是啊是啊，还是你比较了解我。” 肖晴把楚迁闻的手拍掉，微微别了头，“那个，有空我们俩吃个饭吧，有点事情要说。” 楚迁闻一愣之下便会意一笑：“好。” 第三十一章（下） 于是第二天肖晴就把楚迁闻叫出来了。 包房精致典雅，菜香四溢，中间的小火锅咕噜噜地冒着气泡。肖晴把海鲜下在里面，楚迁闻就往里放菜夹肉。 今天两人倒是格外默契，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融洽，肖晴想这样的很不错，如果可能很希望能够保持下去。 “原来是这样，他还真是爱作怪。” “可不是么，你猜接下来他怎么说？竟然就答应了，呵呵……”肖晴说着公司里的趣事忍不住笑道。 楚迁闻单手支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望着坐在对面的肖晴，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还真难得。 楚迁闻心中一动，伸出手，放在肖晴随意搭在桌面上的手背上。 “之后大家就都随着去玩了，呃……”肖晴的声音弱了下去，感觉被楚迁闻覆盖着的手背一条一条的。 “肖晴。” “那个，怎么说呢……”肖晴慌乱之下别过脸去，这样的楚迁闻他还从来没应付过，已经想好的话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肖晴，我不相信一直以来我对你的心意你都看不出来。”楚迁闻难得正色地望着他，正正经经地说。 “什，什么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这根本就是，已经，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他对自己有意思了！ “我们都已经是到这个年纪的人了，有些事情是很顺其自然的，没有必要纠结的。随心所欲就好了啊。” “你，你，说得轻松，可是，可是我……” “你叫我出来，不就是说这事的吗？” “那个……” 这两人性格秉性相差十万八千里，在谁的眼里对方都很差劲，至少肖晴是这么认为的，能维持朋友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谁能这家伙竟然跟自己搞这种暧昧不清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惊悚了。 楚迁闻并不打算放开肖晴的手，小小的包房里充斥着令人脸红心跳尴尬的气息。正僵持着，敲门声就响起，随即就有人推门而入，原来是加菜的。 肖晴连忙地把手缩回来，还好服务生只是公式化地摆盘然后就走了，并没多做停留。 这个小插曲让肖晴如梦初醒，他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果断地：“楚迁闻我问你，那天在我家楼下，你那个，呃，你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楚迁闻看着肖晴，头痛地捂住额头，“肖晴你让我说什么好，这么多天了我以为你开点窍了，谁知完全辜负了我的心意。” “你说什么？” 楚迁闻绕过桌子走到肖晴身旁，“我说我喜欢你啊。” 肖晴“噌”地一下站起来，“你在开玩笑吧！” 楚迁闻又好气又好笑地双手扳住肖晴的双肩，“怎么会呢，你真是太傻了。” 男人华丽的面孔原来越近，几乎都要嘴对嘴地贴上了。 肖晴一把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楚迁闻并不打算放开他，硬是欺压上来。 肖晴死命地推他，看着他晃动在眼前的脸庞鸡皮疙瘩都要一粒粒地冒出来了。 “楚迁闻我告诉你你别这样啊！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听到没有啊！喂，离我远点！” 楚迁闻是那种一旦喜欢上某个人就势在必得的人，对自己的魅力也很有信心，在情场上是驰骋惯了，这时候正在兴头上，却没想到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被推开的楚迁闻一脸没吃到肉的受伤表情。“喂，你也太狠心了吧。” “就算这么说也没用，你一定是哪根筋不对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吗，还喜欢呢，这种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肖晴连忙离他远点，免得再胡作非为。 “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都明示暗示这么久了，你怎就看不出来。” “就算你是认真的，也马上给我打住，明白了吗？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别再玩花样了，你那么多的情人还不够你折腾的吗？” 楚迁闻有点着急了：“先别说我，你都这个年纪了，难道不想找个人来恋爱吗？一个人多寂寞多无聊啊，你的人生也太灰暗了吧。” 肖晴望着楚迁闻，脑海里闪过某人那张或可爱或赌气的脸庞，终于深吸一口气：“楚迁闻我跟你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追求，或许你看着不好的别人会很珍惜，不要总是拿你自己的思维去向别人好吗！” 楚迁闻愣了愣，终于笑了笑，有点无奈地：“不对，我说错了，你不是傻，是太死心眼了。” “……” 楚迁闻盯着他，“肖晴，你究竟是有多喜欢夏黎宣。” 第三十二章（上） “关于这个……” 肖晴想，我喜欢夏黎宣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依楚迁闻的个性，应该是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吧，那种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的感觉。 肖晴在感情这种事上从来都是固执又死心眼，说一就不能是二，暧昧更是不能搞的。他觉得有必要和楚迁闻划分界限，便干脆地说道：“其实，我现在是和他在交往来的。” 楚迁闻一副被噎到的表情，“在交往？竟然是在交往？你是认真的吗？” 肖晴和夏黎宣毕竟还有一层兄弟关系，被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询问，肖晴多少还是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坚定的：“当然是认真的。” 楚迁闻抬抬眉毛，“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付诸于行动了，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一时兴起。” “怎么会呢。”肖晴道。“这也没什么。” 话虽如此，但其实那些时候自己也是做了很长一番思想斗争的，如果不是夏黎宣那么激进，大概他们永远都只能做兄弟了吧。 “但提出交往的是他吧？” “……” 楚迁闻盯住肖晴，“喂，我说，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可不是亲情的那种哦，你真的，是在把夏黎宣当做恋人来爱的吗？” “恩。”不然那么强烈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楚迁闻像是叹了口气，“肖晴，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那些吗？我就是看你太固执了才说那些的，还记得吗？” 其实楚迁闻所说的那些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担心的，即使不需要他讲，自己也很明白。 肖晴就是想要和喜欢的人平平静静的相守下去，这是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他是可以的，但夏黎宣的人生却还有很多变数，他太年轻了，根本还是小孩子。肖晴不确定他们两人将来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一直下去。 但无论怎样，肖晴还是愿意赌一赌。 他太喜欢那个少年了。 “我知道。不过，反正，我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啦。” 肖晴被问得心跳加快，他知道楚迁闻是好心地在提醒自己，但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就连忙说：“总之，我是不能和你交往的，我们还是朋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知道了吗？” 楚迁闻无奈地耸耸肩，看着肖晴——明明是一个瘦了吧唧，没什么情趣，又死板苛刻的人，竟然会让流连百花丛中的自己产生兴趣。 而且好像……比起那些人好像还更好吃的样子？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楚迁闻又叹气，却没有一般人遭到喜欢之人拒绝那么消沉。他叹道：“你这么不留余地，也太冷淡了，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肖晴只定定地看着他。 楚迁闻对上肖晴的眼睛，终于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过，你终于承认我们是朋友了！好，我懂了，以后就这么办吧，我会努力转移目标的。”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肖晴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这个被灯火所笼罩的城市，天空被渲染得如同白昼，一派繁华奢靡的情境。 楚迁闻从饭店出来后就去夜店消遣了，说是前几天又看中一个男孩子，今天去碰碰运气。 看他的样子仍旧完全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好像从来都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低沉。 能时时刻刻都保持那样的一种情调也算是种能力吧。 想必之下自己是显得太无趣了，也不会说那些甜言蜜语或是安慰人的话，难怪楚迁闻会说自己冷淡。 但肖晴想，他不是冷淡，只是在某些事上比较迟钝而已。 有些人的感情可以像礼物一样分开来发给很多个人，从来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活得洒脱又丰富，从来都是感情上的赢家。 而有些人，比如他自己的感情就只能针对一个人。对一个人燃烧，燃烧殆尽，即使变成灰，也死不悔改。 可能在楚迁闻看来，这样的人生的确很乏味。可当那个被捧在心上的人也以同样的感情来回报自己的时候，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福呢？ 肖晴想着夏黎宣的音容笑貌，又想到和楚迁闻的事情顺利解决，心情不禁十分好，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几乎都要哼起歌来。 第三十二章（下） 自从肖晴和楚迁闻相互把心事解开，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说不清楚的感觉也不见了。虽然还是性格不合，照样相互奚落，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们表达男人友谊的一种方式也说不定。 其实肖晴心里还真是挺佩服楚迁闻的，好像感情这种事可以所他控制似的。他说不计较，那就是真的不计较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神态自然，行为潇洒。 反观自己，好像是被感情牵着鼻子走的那类。那时候对着夏黎宣欲火中烧的感觉，直到现在还留有余音。 人和人真的是不一样。肖晴想，嘴上不说，但不得不在心里偷偷地羡慕楚迁闻。 好在自己所在意的那个男孩子也是以同样的感受来回报他的，这真是太好了。 楚迁闻仍然隔三差五来找肖晴，经过那么一遭，两人的友谊似乎又近了一步。达到一种默契似的，共同维护着这份“险些失去”的感情。 另外，肖晴发现自己和助理安呈的性格很合得来。安呈这个人脾气温和，做事认真，安分守己而不懦弱，非常亲切随和，很能给人好感。 其实和安呈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做朋友会更好吧。肖晴这样想着，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找他闲聊。 但实际情况是，明明是肖晴去勾搭别人，反倒显得很别扭，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人家的话，没说几句就红了脸，浑身不自在。好在安呈很好脾气，笑眯眯的，无论多傻话题都能很顺利自然地聊下去。 于是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也就过了磨合期，算是熟识了。 “这些又不是必须今天完成，你都做这么长时间了，快放那休息休息吧。”肖晴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又大有要把这些全都搞定的安呈，不禁劝他别太卖力了。 “啊，没关系。”安呈抬起头来冲肖晴笑笑，而后又埋头苦干，边奋笔疾书边道：“我等一会儿后好的。” 这个安呈什么都好，就是干什么都太认真了。 其实认真也没什么不对，还可以算是优点，但是肖晴有一个毛病，就是看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受累。 中午楚迁闻又来这里闲聊，他这一天天的真是太闲了，闲得直叫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三人既然都是朋友，能时常这样围坐在一起，还是很叫人开心。 “那个，安呈，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好不容易等楚迁闻打着哈哈走掉了，肖晴盯着安呈道。 “恩？”老实认真的男人这时候正想回到办公桌旁继续他的工作，回过头来对肖晴眨眨眼睛。 “咳，怎么说呢。”肖晴措着辞，“我发现每次楚迁闻在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往他那看呢？” 安呈一愣，随即有点为难地笑道：“一起说话聊天，看着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也没什么。” “不是……” 其实肖晴不是很会观察人，但那种目光肖晴简直太熟悉了。热情而又不想被察觉的，呼之欲出又不得不隐瞒的神情。 无论怎么看，都太像以前肖晴望着夏黎宣的时候。 肖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因为这个疑问已经憋了很久，便也就脱口而出：“安呈你是不是对楚迁闻有那个意思？” 安呈是老实人，愣了愣，然后脸就很诚实地浮现出一丝红润。 “这个，怎么说才好呢……” 肖晴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可不想让安呈为难的，就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你别多想啊。” 谁知安呈转过来，刚才脸上那微微惊惶无措的神情已经消失了，他望着肖晴：“恩，我对他，的确有那种感情。” 肖晴吃了一惊道：“你还真是直白！” 安呈温和地：“这也没什么，反正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这下你也知道了。” “啊？这么说，楚迁闻也知道咯？” 安呈点点头，转而望向窗外，笑容里带了点无奈，“不过也只是知道而已，他对我，根本就没有那种感情的。” 肖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这片安静里有点无措起来。 为了掩盖这种无措，肖晴安慰般地笑道：“不会吧，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 说完就后悔了，这是哪门子的安慰。 “你也知道楚迁闻是什么样的人，他那种个性，是愿意把心思停留在一个人身上的人吗？” “……” 安呈望着肖晴，“而且他也没有对我挺好，我们只是关系很淡的朋友而已。之前他的事情我不很了解，连他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他也无意于知道我的事情，我们的交情就像白开水一样。” “那你想过没有去争取呢？” 安呈摇摇头：“不可能的，我们的生活环境，脾气秉性，从哪方面来看都太不一样了。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我们不可能。” 因为和自己之前的经历十分相像，肖晴就忍不住问：“可是你不难过吗？” “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也看开了啊。”安呈笑笑，“其实只要还能做朋友，能够时常看到他，也就够了吧……至少现在还能够一起说笑啊。” 知道安呈心里难过，说这些只是在试图安慰自己。肖晴心下歉然：“那个，抱歉，我实在不该……” “没关系。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很高兴。”安呈反而安慰肖晴。他望着斜斜地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道： “爱情什么的多难维持，反而容易失去。其实真要喜欢一个人，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看着他，也就够了。”安呈笑得温柔。 “可是，我好像连这点，都达不到。” 第三十三章（上） 周末早上肖晴接到夏黎宣的电话，说是今天学校有事情不回来了，明天上午会准时到家。 自从夏黎宣开学，每周末回来就是例行公事了，虽然很可惜不能每天通勤，但这样子似乎更能增加感情。 肖晴每次都是提前买好鱼肉蛋菜，等夏黎宣一进门就好把菜下锅，热气腾腾的图个新鲜，问问学校的事情，叮嘱一番什么的。 因此夏黎宣总埋怨肖晴简直像个欧巴桑，然后又笑嘻嘻地去搂他脖子。晚上的时候顺其自然有一番翻云覆雨。 肖晴可以感觉到夏黎宣的情绪很不错，看来是在学校过得很好。其实他也真不用担心什么的，像夏黎宣这样优秀有活力的好少年，是从来不需要操心的。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他从来都不会在关心夏黎宣这件事上有一点儿马虎。 肖晴拿着电话，心想夏黎宣这个学生会长当得也真是辛苦，学校大事小情好像全都包揽了一样。 知道他能力强，但又要做课业又要管事，还是怕他太累。 日子过得平静又温馨，肖晴感觉心情舒畅，于是这天下了班就去西餐厅消磨时光。 周末的原因餐厅里人很多，觥筹交错，一派热闹。 实际上肖晴不很喜欢这种吵杂的氛围，但家餐厅夏黎宣曾带肖晴来过，说是也想给他推荐。再路过的时候也就进来了。 实际上肖晴的味觉很迟钝，吃起那些看起来很精致的餐点也没觉味道得多特别，而且这里的气氛过于活跃了，装点得颇具时尚感的墙壁，前面台上的小型乐队，色彩鲜艳的小装饰，都昭显着这应该是年轻人的专属之地。 虽然当时肖晴一脸嫌弃状，但既然夏黎宣喜欢，他就也觉得这里独树一帜的好了。 随便点了杯咖啡，坐在最不显眼的靠窗角落里慢慢品尝。 肖晴想，那天安呈那么坦率而直接地跟自己说了心里话，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劝解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感情表达上有多么差劲，简直都要恨起自己来了。 最后反而是安呈很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而自从那天起，每当中午三人再“聚会”的时候，肖晴就总感觉有一种奇妙的氛围回荡在空气中，而那两个当事人却仍然谈笑自如，仿佛心底都没什么事一样。 可能楚迁闻是真的不在意，但安呈未必，因为温和的人是很少在表情上坦露心事的，他不说，就根本不知道他会有多在意。 肖晴摇晃着杯子中的褐色液体，看那波纹荡漾开来，就有种感慨万千的感觉。 很多感触在脑海中盘旋，却始终不能下个结论。想多了，就有一种迷茫之感。 他在事业上是很成功的，年纪轻轻就靠实力爬上主管这个位子相当不容易，可是在情商上，他实在太过低能。 只是跟安呈比起来，自己不知道有多幸运。 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着自己，虽然这一路发展是很艰难，但好歹也算苦尽甘来。 肖晴尝了口咖啡，将脸转向玻璃窗，望着外面稠密的人群，胳膊支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发呆。 一个男孩子的身影闯入眼帘，肖晴一愣，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少年高大挺拔，走在稠密的人群中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一眼便能看到。 在霓虹灯光的掩映下，少年的表情很温柔，那样的表情出现在那样一张秀丽的脸庞上，实在是一道动人心弦的风景。 少年不是一个人，他的左手还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少年微俯着头，正笑着和女孩说着什么，好像聊得很开心。 那种笑容是肖晴从未见过的。 不是调皮，不是热烈，而是微微的，却是掩盖不住的，极尽温柔的笑容。 那种温情脉脉的感觉，实在太过呼之欲出。 明知道夏黎宣看不到这边的自己，肖晴还是本能地往里缩了缩，再抬眼的时候那两人就不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们肩并肩地从餐厅正门那里走了进来。 肖晴的心脏剧烈跳动，生怕夏黎宣会看到自己。到时候也就太尴尬了。 好在那个同来的女孩从手指了指靠近门的位置，夏黎宣也就顺其自然地带着她坐了了下来。 肖晴坐的位置离他们那远，只模糊地望见，那位女孩子看起来似乎比夏黎宣大了几岁，确切应该说是女青年了。打扮得很富有女性魅力而不艳俗，是优雅华贵的类型。相貌看不真切，但应该是很美丽的。 夏黎宣叫了服务生，应该是点了菜，然后就跟女青年说起话来。 说什么肖晴听不到，但他太了解夏黎宣，仅看少年的动作，就知道他有多么开心。 可能是灯光太强烈到有些刺眼。肖晴收回目光，定定地瞅着桌子。 今天他不能回来，原来就是因为啊。 年轻人活跃一点是不错。但都这么晚了，他还从学校出来，和一个女孩子闲逛，是不是应该提醒他注意一些什么才好呢？ 可是那时候少年谈得上气愤的表情，就腾然出现在脑海里。 是他给他送东西，碰到他和女孩子亲昵地在一起的那次。 “为什么要过来呢……” “真是烦死了！” “我才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 还是算了吧。 终于打消了去干涉少年的那种傻到家的做法。肖晴握着杯子，里面的液体早已凉透了。他看着倒映在液体中的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 他好像连关心他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忽然在想，自己和夏黎宣之间，究竟算什么呢？ 第三十三章（下） 第二天夏黎宣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给了肖晴一个大大的拥抱。 “肖晴~有没有想我呢？” “你啊。”肖晴把夏黎宣的胳膊从脖子上抓下来，在他身体两侧放好，稍微打量他一眼。 少年已经退去了寒冬的羽绒服，换了身淡灰色的初春大衣。脖子上系着薄围巾，看起来干净又清爽，是一副让人心动的典型阳光大男孩形象。 秀丽的脸上满是青春靓丽的活跃，容光焕发的。 “有没有呢？”夏黎宣一边脱鞋，一边笑咪咪的。 “……在学校怎么样？课业都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 “肖晴！”少年打断他的唠叨，反手握住肖晴的手，笑着眨眨眼睛：“当然很好啦，这些你就放心吧，难道还不信任我吗？比起这些，难道不是有更要紧的话要和我说吗？” “恩？” “你好迟钝！”少年微微低下头，“啾”地在肖晴额头上留下一吻，笑得眼睛弯成两道弧，长睫毛看起来非常可爱。 肖晴心中一动，扭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少年那黑亮的大眼睛。“你刚回来很累了吧，快进屋去休息。” “你陪我进去‘休息’啊。”夏黎宣着重突出某两个字眼，手脚不老实地在肖晴屁股上轻轻一扭。 肖晴压制住近乎抓狂的情绪，拍掉少年的手，“都这个时间了，我去给你做晚饭！” 夏黎宣歪着头，“我来帮你做。” “……” 厨房里鱼肉蛋菜都有，是事先准备好的。 “你觉得牛肉是清炖来吃还是用煎比较好？”少年为难了一下，自顾自地道：“还是清炖吧，小火喂着。” 将肉切好丢进锅里，又拿起带着叶子的圆萝卜：“肖晴这个好像你的头！” “哟，对了，鱼丸在哪里，这时候放进去正好……” 少年精神很好，应该说是好过头了。 肖晴一下一下地切着菜，用望道少年烧水切菜，炒菜煮汤，忙得不亦乐乎的背影，就觉得心里越发灰暗起来。 肖晴是看着夏黎宣一点点长大的，自认为对他很了解。 但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看到夏黎宣精神状态这么好，肖晴肯定也会跟着高兴，说不定还会自恋地认为这是因为两人可以共度双休日的缘故。 可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有点困惑，或者是不愿意承认。少年明明是对着他笑的，可是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高兴，答案似乎有待保留。 想着昨天夏黎宣对着那个女孩子露出的微笑，心里就像被火烤一样难受。 他从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在霓虹灯的掩映下，那么温和又温暖的笑容…… “哇！” “怎么啦？”听到低呼，夏黎宣连忙跑过来。 肖晴心思完全没用在切菜上，一不留神锋利的刀刃就切到了手指。 “早就知道你做菜难吃，怎么对切菜也变笨了？” “一不小心就……”怎么能告诉他是在想他的事情呢？ 夏黎宣什么也不知道，托着肖晴的手腕，拉着他去屋子里拿医药箱。 伤口只在指尖处，面积不算大，却切得很深，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越来越多。 用水冲会感染，医药箱一时又找不到，情急之下夏黎宣握住肖晴的手，一口将冒血的手指含在口中。 “呃……”少年的口中温热湿润。手指压在柔嫩的舌头上，被那样吮吸着，肖晴一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别这样我受不了啊！” 少年对他一笑，眼睛晶亮剔透，会说话一样。抓着他手腕的手用了点力道，不让他抽离出去。 “……” 肖晴的脸发起烧来，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跳出喉咙了。 不得不说少年这个样子太诱人了，肖晴觉得自己血压直线上升。 好在夏黎宣终于把他的手指拿了出来，笑道：“你看，这样血就止住了。” 血是止住了，但肖晴差点没晕过去。 这也太肉麻了吧！ 医药箱终于被翻了出来，夏黎宣让肖晴坐好，给他上药包扎。 “没这么严重，用不着绷带吧。” “不行，手指是很重要的部位，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再说你还靠敲键盘活着呢。”夏黎宣一圈一圈地为他缠好绷带。“稍微活动一下，看看伤到骨头没。” 动了动，还好能活动。夏黎宣总算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啊，比我那次轻受伤一点。” “你那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恩——”少年拉长了声音，极具深意地对肖晴眨眨眼睛。 肖晴望着夏黎宣，沉浸在少年的温情里，恍惚中觉得昨天那些景象可能只是幻觉。 少年的气息很鲜活，让置身其中的他都有些迷茫了。 第三十四章（上） 晚间时分，浴室里，肖晴穿好浴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就发起呆来。 他想着夏黎宣的种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甜蜜，忽略亲情那一层关系，完全是在恋爱的感觉。 即使夏黎宣在学校不能每天回来，打给他电话也是不间断的，甚至过于频繁了。汇报下一节是什么课，中午要去吃什么，自习又有谁睡得翻了凳子之类…… 亲人之间那些不必倾述的细节，经过夏黎宣之口就变得格外甜蜜，肖晴也很喜欢这种细小的温馨。 周末更不用说，两人的相处方式很谈得上是情色满满，跟热恋中的恋人一样，少年迸发出来的那种极度热情，不是因为喜欢肖晴又会是什么呢？ 一直以来的妄想竟然真的成为现实，忽略种种现实向的问题，肖晴真的觉得太满足了，好像自己的世界只要有夏黎宣一个人就会被填得满满的一样。只要看着少年，有他在身边，那就是肖晴最大的心愿。何况他们还是最亲密的恋人关系。 两人是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的。那时候少年躺在他的身边，亲口对他说出这句话。 这会是非常漫长的将来，对于这样的诱惑，肖晴真的没有办法一遍又一遍地拒绝少年，他那么喜欢他。 即使他并不知道那些甜言蜜语里面有几分确定，说不定还只是小孩子一时的冲动。但那毕竟出于夏黎宣的口中。只是光想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心驰神往，很值得他为此付出实际行动。 于是他接受了。同时考虑着夏黎宣的个性以及以后，以成年人的成熟理性地决定，如果有一天少年要放弃这段感情，那也没关系，他仍然会为他筹划一个美好的前途，这个前途并不会因自己对他的感情而有所阻碍。 这样一来，虽然跟少年的交往多少就会变得战战兢兢，但肖晴首先是兄长，然后才是爱慕着夏黎宣的人。 他是长辈，承受这样的负担是他的义务和责任。 但在这样甜蜜的日子里，肖晴是有点忘性起来了。在少年的热情里渐渐沉沦下去。 他开始计划着两个人在一起的将来，沉迷在那细小的安稳的幸福里。 但果然还是只有他才是最了解夏黎宣的那个人，也只有那时候头脑清醒的他才是正确的。 ——他想要的生活很简单平淡，但少年完全不会这么期望。少年太年轻了，而且性格那么随意不定性，他想要的人生应该是更加精彩丰富的。 这样的夏黎宣，怎么可能会陪着自己度过那么漫长的一生呢？ 昨天那个女孩子的给肖晴的冲击实在太大。他是早早地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到来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发生得毫无预兆。 他不知道夏黎宣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可以肯定的是，少年虽然淘气，但还不至于这么坏心眼。同时把持着几个人谈恋爱这种事，肖晴怎么也不愿意去想那方面的可能。 自己是他最亲密的人不是吗？他没有必要，也不会这么伤害他吧。 肖晴回到卧室，夏黎宣比他要先洗好澡，这时正坐在那里做功课。 少年认真学习的样子很可爱，穿着大男孩时下流行的那种衬衫质地的睡衣，看起来既清爽又干净。 看到肖晴，少年露出微笑。合上书本就站起来，几步走到肖晴跟前，一把拉住他的手。 “怎么洗这么久？我以为你在浴室里晕倒了，正想去看看呢。” “怎么会，只不过是水很好就多泡了一会儿。”肖晴手指弹了少年饱满的额头。“我要睡觉了，你是要再写一会儿吗？” “明天做也来得及，我们一起睡觉吧。” 夏黎宣拉着肖晴一起上了床。空调开得很足，被窝里很暖和，两人面对着躺在床上，少年笑眯眯地望着他。 肖晴心里很难受，他一想着不能和夏黎宣长久下去，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美好的少年了。 在他要转过身的时候，夏黎宣先一步抱住他。“肖晴，我们来做吧。” “啊？” “这不是‘例行公事’嘛。” 肖晴把少年环住他的胳膊拉下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今天不行。” 夏黎宣很执着于性事，的确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和肖晴做到天翻地覆，肖晴也乐于这样有规律，有期待性的性爱。 可是刚刚亲眼目睹了夏黎宣与他人那完全称得上“在恋爱”的行为后，肖晴是再怎么火热的心也沈下去了。 遭到拒绝的少年很意外，一愣道：“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你……” 肖晴也是一愣。 难道这孩子就不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有多么荒唐吗？如果真喜欢他，那就不要去和女孩子交往，如果不喜欢，大可以直接说出来啊，为什么反要一脸纯洁无害地提出疑问呢？ “算了。”看着少年无辜的表情，肖晴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往后缩了缩，与他拉开点距离。“是我太累了而已。” 夏黎宣敏锐地一把握住肖晴的手，“肖晴，你今天一整天情绪都不大对劲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三十四章（下） 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肖晴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我哪有情绪不对劲儿。” “是不能告诉我吗？或者怕我担心？” “没有，别胡思乱想了。” 少年注视着他，温暖的体温透过肌肤传达到肖晴心里去，肖晴心中一动，下意识想要反握住那只手，却被少年带了点强硬地松开来。 “难道是因为楚迁闻吗？” 肖晴一下子抬起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好像每次一提到楚迁闻，少年都没有好脾气，明明那么阳光的一张脸上顿时就低沉下来。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因为觉得他在跟他交往的同时，也在跟楚迁闻有所来往，所以才赌气去找女孩子的吗？ 这样想的确有点自恋的倾向在里面，但肖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少年对自己那么强烈的热情是假的。而且就算他在真的喜欢了别的女孩，那也应该会坦诚公开地跟他说，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兄弟，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夏黎宣那么聪明，也应该懂得他的心思。 看着少年那抿着嘴唇带着被受到伤害模样的脸，肖晴终于还是心软了。 就算他真的也同时喜欢着别人又怎么样，少年总归是不定性的，或许只是一时冲动而已，谁的爱情会一帆风顺呢？ 再说自己是长辈，总不该对小孩子赌气吧。 拿回做兄长的气度，肖晴镇定了心情，重新握住少年的手：“不是的，不关他的事。” 肖晴难得温和，夏黎宣愣了愣，垂下眼睛。 “可是他对你……” 原来他是看出什么来了吗？少年沮丧的面孔让肖晴一阵心疼。 “可是，我对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呀。”顿了顿，肖晴道：“而且我对他只是朋友之情，根本就没什么的。” “是朋友之情吗？”少年看着他，“你分得了那么清楚吗？” “怎么会分不清楚？”肖晴意外于夏黎宣的疑问，简直有点啼笑皆非了。 夏黎宣不答，只握紧了肖晴的手，仍是抿了嘴唇不肯放松，一副倔强又固执的样子，好像还有点受伤。 不知道少年在纠结什么，看着他的样子，肖晴只想好好安慰他。想了想便道：“再说楚迁闻他有很多情人的，不会在乎我啦，说不定喜欢我什么的只是他的错觉，他那种个性怎么喜欢和我来往啊？一天到晚没个老实气，成天往花花绿绿的场合跑。” “……” “再说喜欢他的人也很多啊，那家伙最会算了，怎么会吃力不讨好地来惹我，我又压根没什么优势，他是傻了才会做这种事吧。所以好啦，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肖晴的口吻近乎于溺爱，夏黎宣望着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身子往前一探，圆润的唇上了肖晴的嘴唇。 这个吻很有强取豪夺的意思在里面，牙关被迫撬开，唇舌纠缠。肖晴也想做点什么回应他，却被那强烈的亲吻逼得不由自主地往后缩。 夏黎宣放开肖晴，却一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伸手就去解肖晴睡衣的扣子。 肖晴连忙手忙脚乱地按住那只手，“今，今天真的不行……” 夏黎宣反手将肖晴的胳膊压在床上，那明显抑制不住的力道让肖晴吃了一惊，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强烈，简直有重抑制不住的怒气在里面似的。 “肖晴……” 少年已经成长得颇为高大，这样居高临下地撑在上方往下瞅的样子甚至还带点压迫感。 “呃……你，你给我放手先！” 被握住并压在床上的手腕处传来明显的刺痛，肖晴疼得直想把他一脚踹到地上，扔出去，关上门。 但或许是少年平时都是阳光活力的样子，这时候分明有些落寞的脸庞就让肖晴忍不住又心软下来。终于叹口气：“算了，随你……” 可是夏黎宣显然不是想从肖晴那得到允许才动手。他低头吻住肖晴，没什么耐性地扯开碍事的衣物丢在一边，又去解肖晴的裤子。 “唔唔唔~~”肖晴摇晃着脑袋，好不容易才摆脱夏黎宣纠缠的吻，得了个空子抓住机会叫道：“夏黎宣！奇怪的是你才对吧！唔唔唔~~~” 想要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对方堵住嘴唇，挣扎了两下没有丝毫效用，终于还是慢慢的放弃了。 第三十五章（上） 肖晴身上的睡衣裤很快就被剥得一干二净，夏黎宣反复地亲吻着他，抚摸着那赤裸消瘦的脊背和胸膛。 男人的脸看起来小小的，两只眼睛紧紧闭起，面色潮红，额头还有些冒汗，头发乱七八糟的样子竟然还很可爱。这个样子和他平时总是眉头微皱的表情差距很远，少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躺在那里就很招人欺负。 明明是没什么特点的身体，幽暗灯光下皮肤显得苍白，手感虽然还算光滑，但薄薄皮肉下面的骨头的触感还是很明显的。 胸前的两点突起暴漏在空气中，瑟缩的样子有点可怜。夏黎宣的手指抚摸上去，加大力度的抚摸让男人呻吟出声，又非常难堪地一下子捂住嘴巴。 夏黎宣握住男人的手腕一把拉下来，好像很乐于见到他羞涩样子似的。他亲吻着他的手指，然后手就迫不及待地探到男人下体的地方，在大腿间来回游走。力度抑制不住似的，指甲甚至划到皮肉。 今晚的夏黎宣好像格外卖力，大力的蹂躏在男人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肖晴的身体意外的敏感，在这种带了些痛的巨大刺激下并紧了双腿，更是不敢去看少年的脸庞。 夏黎宣皱了皱眉头，轻而易举地拉开肖晴的双腿，低下头，用舌头舔弄着肖晴的股间。 “呃……住，住手……”这种刺激来得太强烈，肖晴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了。两手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夏黎宣埋在自己股间的头，试图把他推开，力气却软绵绵的，丝毫不足以构成威力。 夏黎宣终于抬起头来，少年皮肤白皙，秀丽的脸上染满了情欲，嘴角挂着男人体液，更有一种勾人心弦的诱惑力。 而朦胧中看到少年，肖晴都要羞愧而死了，他努力扭过头去，却感到后穴被硬物抵住了。 润滑是有做足的，那里也算是有过很多经验，但进去的时候还是很艰难。肖晴那里太窄小了，偏偏少年的下体还和他的体型成正比。 夏黎宣把肖晴的双腿举起，盘在自己的腰间，这个姿势相对来说就容易进去一点。 挺身而入的时候肖晴差点叫出声来，还没缓过一口气，少年就动起了身体。 这种抽插来得太过猛烈，肖晴早已瘫软的身子随着少年的进出而晃动，双腿毫无知觉地挂在那有力的要身上。肖晴被顶得直感觉内脏都被顶压在一块儿，肿胀感充满了下面，而某处的敏感点仍然叫喧着。 随着一阵战粟，白色的粘稠液体慢慢地随着两人的交合处淌下来。但是少年并没有把性器退出来，任它留在温暖身体里面。 “肖晴你永远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少年炽热的手抚摸上肖晴的脸颊，反复摩挲着。浑身瘫软的男人头昏脑胀，少年的话轻飘飘地索绕在耳边，亦真亦梦。 肖晴费力地微微睁开眼睛，仍在不住喘气，“都……都完事了，你给我……你那个，退出去……” 少年一双大眼里充满雾气地望着他，还真的退出来了。 肖晴刚放松了身体，谁知身体被抱住一下子翻了过来，面朝下地趴在了床上。 腰身被拖起来，肖晴下意识地用胳膊撑住身体，膝盖也弯了下去，跪趴在那里的样子有点狼狈。 夏黎宣随即欺压上来，双手把住肖晴的臀瓣并分开来，一下子将性器插了进去。 “啊……”肖晴疼得叫出声来，双手握拳，指甲都要前进肉里去了。 万万没想到会用这种姿势来承受对方，莫名而来的羞耻让肖晴涨红了脸，无力地晃动身体，试图离开少年的禁锢。 但是夏黎宣哪肯放开他，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把他牢牢地定在那里。 这个姿势更容易让使之进入，连根没入的快感让少年的气息变得沉重。抑制不住的所求更多。 大床对着少年的律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每一次挺进都将男人的身体向前推进。 巨大的快感伴随着明显涌上心头的羞耻让肖晴分外狼狈。汗水顺着额角滴落下来。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呵斥都变了调，根本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只像是催情一般的呻吟。 少年在这种征服的快感里越发血脉愤张，好像真的以为男人是在要求更多。 但其实并不是那样的。 不知道有过多少次高潮，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夏黎宣才终于从他的体内退了出来。 没有了支撑，肖晴一下便趴在床上，怎么都动弹不得。夏黎宣翻过他的身体，与他肩并肩躺了一会儿，稍微调节了气息，就起身去清洗了。 大床上早已被弄得路烂七八糟，床单被褥纠缠在一起。 肖晴也被弄得乱七八糟，身上腿间布满了暗红的吻痕抓痕。浑身到处都是快要干枯，或已经干枯的精液。 浴室里传来淋浴声响，快要虚脱了的肖晴仰面躺着，模样狼狈不堪，思维却很清晰。 不能说刚才他没有舒服到，而且在那样强烈的占有下，他也能体会得到少年对他的欲望有多么强烈。 少年精力旺盛，正是对“性”执着的年纪，如果只是肉体上的接触和欲望…… 那和他期望的实在是有明显差别的。 他不想那么认为，但是实际情况又不得不让他向那方面思考。 肖晴强迫性地制止住自己的思维，不愿意去想，起码现在不愿意。好像只要他去想，就是认输了一样。 他最讨厌的就是输，无论在什么方面。 他躺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里的空寂越发蔓延开来。 第三十五章（下） 夏黎宣帮肖晴清理了身体，便钻进被窝，关上灯，静静地躺在肖晴身边。 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寂静无声。夏黎宣忽然小声地：“肖晴。” “恩？”即使是从刚才开始就闭着眼睛努力入睡，却还是睡不着，反而越发清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少年把手伸进肖晴的被子里，窸窸窣窣地摸索到了他的手，慢慢地握住。 “好喜欢你。” 肖晴一怔，手微微动了下，便默认地任由他握住，心里乱七八糟的，几乎成了一团和不开的面。 记得小时候的夏黎宣也是经常对自己重复这句话，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幸福而满足，在那样美好的气氛中，好像再辛苦也不算什么。 现在这句话仍然是这几个字，但是意味却已然不一样。 肖晴仰面冲着天花板，在这样的夜里听身旁爱慕之人的倾诉应该是很温馨的一件事，但是现在的他听着，忽然就觉得有些疲倦。 少年沉默了下，道：“可能，在楚迁闻的事情上，是我不对。” 从来都信心十足，自我主义过分强烈的夏黎宣能够道歉，真是太罕见了。 肖晴在一片黑暗里垂下眼睛。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或许在别的事情我可以让步，也可以适当地考虑别人，可对于你的事，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你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有半分让步，也让不来。” 顿了顿，他接着道：“或许别人是无心那么做，或许你也是无心那么做，但，我就是，没办法不去想，不去怀疑。你能了解这种心情吗？” 少年的声音完全不是平时活泼自信的语气，这样子说着心里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充满了一种不属于他的忐忑。 肖晴想说，这样的心情他太了解了，甚至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上。少年的一举一动他都那么在意，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他都觉得自己在对于夏黎宣的某些事上有点过分了。 但这也是因为喜欢他，相信他也是因为喜欢，才会有这样的感受。 既然这种感觉是一样的，那么肖晴就很想，很想问夏黎宣，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是谁，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以前那么多的女孩子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实在没有办法听着少年用他最爱的那种声音说着喜欢，同时还在和别人交往。 但这样子就好像在阻止他往正确的方向走似的。常理来说，夏黎宣和年龄相仿的异性在一起，才是正常的。 难道自己不希望他往好的方向发展吗？ 那时候答应夏黎宣同意和他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的时候，就做过这样打算的吧。 可是…… 肖晴没有回答。少年握紧了肖晴的手，好像在享受着他的温暖，过了一会儿才终于道：“肖晴，我知道，可能在你看来，很多事情上我还不够成熟，不够沉稳。但我会快快长大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努力。所以在那之前，在那之前，你能陪着我吗？” 可能是刚洗完澡，又过了一些时间的原因，少年的手微凉，就这么被握着，似乎能感觉到有一种颤抖。 总觉得少年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思索了很久才将这些话说出来的，而他以前也的确不会跟自己说这种话。 他会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怕他离开他吗？ 可是谁的成长会额外加速呢？何况比起成长，肖晴宁可他永远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也不要他过早地进入成年人的复杂之间。 肖晴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着夏黎宣的脸颊，鬓角的头发铺在上面，摸起来非常柔顺的感觉。 “说什么呢，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漆黑的屋子里，幽幽的发出一点光亮。 少年认真地看着肖晴：“会是以恋人的身份吗？” “……” 或许在上周，夏黎宣提出这个问题，肖晴会很肯定地回答说是。 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说不说出来了。 他在一片温馨浪漫中，恍惚以为这种日子会是永远的时候，少年用实际行动点醒了他，那并不是。 但即使做出恶劣实际后又让他做出种种回答，肖晴也并不生他的气，只是有点无奈，并不怪他。 小孩子可以不懂事，但他不能。小孩子做错了事还有机会改正，但大人一旦犯错，就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孩子。 他怎么能连累他。 几乎是在一瞬间肖晴挣脱开夏黎宣的手。 “好啦好啦，有胡思乱想的时间还不如办点正事，明天就回学校了，快睡觉吧，啊。” 肖晴说着便翻过身去背对着少年，下体因为这突然的行动被震得很疼。 肖晴吸了口凉气，强忍着没出声。 少年没有说话，过了很长一会儿，还是很安静。 可能……是睡着了吧。 肖晴克制住去看少年的念头，强迫性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六章（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到下了班，肖晴都会去那家西餐厅转转，到里面不显眼的地方坐坐，不动声色地点杯咖啡之类。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小心谨慎。 他知道背地里偷窥别人不好，也不该像个跟踪狂一样跟踪自己家弟弟，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夏黎宣对那个神秘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不能当面质问夏黎宣，就只好偷偷前来了，正好他下班时间跟夏黎宣最后一节课下课时间是差不多的。 肖晴只是来碰碰运气，并不确定夏黎宣就一定会和那女孩总来这里。没有的话，那就当是来散步好了。 但没想到还真的碰到过两次。他看着自己从头到脚都那么熟悉的夏黎宣，跟那女孩肩并肩地走进餐厅，就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去，在暗处偷偷往那边望。 刚开始的时候肖晴还抱过“那个女孩只是和夏黎宣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这样的希望，但经过他的仔细观察，发现他们两个好像并不只是好同学，好朋友这么简单。 虽然没接过吻，但拥抱搂肩还是会的，动作不是一般的亲密。 再好的朋友之间也男女有别，勾肩搭背算什么呢。 肖晴想着那天看到过的夏黎宣那个笑容，心里真是又嫉妒又难过。从他第一眼见到夏黎宣，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从未见过他露出过那样的笑容。 没有哪个人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亲热会高兴的，肖晴自然也不例外。说实话他都要郁闷死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他能做的还不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看夏黎宣那样子，他连上前去说、质问一句“你到底想怎么样”都好像是错的。 难道还能像个被甩了的弃妇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真是笑死人了。 肖晴他们的公司时常会不定期举行些活动以供大家消遣。虽没什么大型的策划，无非就是发给每人一张最新的电影票，超市购物券，附近城市旅游通票之类，但大家都还是期待，惊喜无论多小都总是不会嫌多的。 这次的节目是郊外花田一日游，通票包括往返车费和花田门票，公司从上至下人手一张。 印着大片紫色鸢尾花的门票还有那么些让人心动的意味，安呈拿着票左看右看，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肖晴，我觉得这个不错啊，现在是春天，正是各种花都开放的好季节，没想到公司会安排这些，还挺有意境的。” “就这些事能耐，有那种心思还不如好好规划一下，把公司办大，我们还能多挣些钱。”肖晴眼不离电脑屏幕，手指劈里啪啦地在键盘上飞速敲打。 “呃，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可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安呈还坐在那里独自感叹。“我以前去过的那些公司都不会有这种待遇，给的钱也很少。” “是吗？” “恩，我跑过很多地方，做过许多零活的，像保洁工，普通职员什么的。记得刚出来那会儿连盘子都不会洗，打碎过很多呢。” “其实我们都差不多。” “啊？” 肖晴转过身来看着安呈，“我以前也是，打扫卫生，洗盘洗碗这些干过不知多少，辛苦不说还总被扣工钱。” “不是吧！”安呈一脸惊讶和困惑，他看肖晴，还以为是名门少爷出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 “是啦是啦，最困难的时候都去过建筑工地当搬运工，好像能做的零碎活儿我全都做过。” 那的确是很辛苦。肖晴没怎么跟安呈说过家里的事情，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安呈记得肖晴是有一个弟弟的。 难道他这么拼命是为了那个弟弟吗？安呈想，自己这么拼命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家里的老母亲。 难怪和这位年轻的上司在一起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经历差不多的人，在一起果然很有共同语言的。 “虽然很辛苦，但还是很值得怀念。”肖晴一提起从前，就难免有点感时伤今，“其实挺想回到那时候的。” 说出来之后，肖晴才发觉，自己是有多怀念从前。 起码那时候生活得很单纯，很纯粹。那时候肖晴还没有对自己的弟弟有非分之想，少年也是单纯地依赖着他，喜欢着他而已。 明明很温馨很幸福的，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种令人尴尬又无可奈何的境地的呢？ 安呈不知道肖晴的心思，但想了想之后，也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虽然现在是生活得好点了，但好像也缺少了什么。人活着怎么好像总在失去呢。” 肖晴愣了愣，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 “肖晴？”安呈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没什么。”肖晴掩饰一般地笑笑，看到桌上的票，连忙转移话题，“安呈你好像挺想去那里玩？” “啊，这个，其实还是挺期待的。”安呈笑了笑，“明天是周六，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呢？我们一起去吧。” 看着这么真诚的安呈，肖晴不知不觉地就微微红了脸。 上学的时候，因为要利用有限的课余时间去打工，肖晴是没机会和同学一起去玩的，推脱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等到毕业了，经济条件得改改善，好像也没有人愿意邀请他了。 虽然他没什么坏心眼，但在少年时期养成那种倔强要强的个性，在如今的人际交往中是很难融入的。 虽然他的工作能力是很强，也有让人心服口服的本事，但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不好相处”这类，换句话说就是敬而远之。 唯一能够称得上朋友的楚迁闻，很多时候也是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以看肖晴出丑为乐。 所以看到安呈这么亲切真诚地发出邀请，肖晴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第三十六章（下） “肖晴你怎么了，发烧了吗？脸有点红。”安呈奇怪地看着一脸动容地望着自己，像要扑上来拥抱一样的肖晴。 肖晴马上就要一口答应了，但瞬间想到周六夏黎宣是要回来的，不由得收住这呼之欲出的话，抱歉地看着安呈。 “安呈，那个，周六我有事，所以很抱歉……” “这样啊，好可惜。”安呈锤垂了下眼睛，虽是惋惜的神情，却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都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谁都有自己的那一摊事情要做。 安呈复又抬起眼睛，脸上带着微笑地看着肖晴：“是因为你的弟弟吗？我记得是叫黎宣来的？” “这个，这个……”一下子被说中了心事，肖晴急忙慌忙尴尬地搜索词汇来掩饰。 可是…… 望着一脸温和友好的安呈，又想夏黎宣和别人“勾肩搭背”的情境，肖晴不禁怒从中来——为什么夏黎宣要回来，自己就必须要陪他呢？那小子背着自己勾搭女孩不说，同时竟然还说喜欢自己，这不是脚踏两只船吗？ 不管以前他怎么胡闹，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做出这种事，让自己这么伤心难过，如果自己还要放弃和好不容易得到的朋友一起出游的机会而去陪他的话，那也太不像样了。 而起就算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无关，还这么小就这么花心，长大之后怎么办呢？ 肖晴虽然疼夏黎宣，但也不能总放纵他，提醒他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责任。 “恩？” “没什么没什么！”肖晴连忙摇摇头，探身一下子拉住安呈的手。 冲动之下做出的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很不好意思地微微别过脸去，支吾地：“才不是因为他呢。这样好了，我们一起去……” “Hello~darling~你们在做什么？” 办公室门没锁，有人从外面“碰”地一下推门而入。 “楚迁闻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肖晴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话都没说完，反被吓了一大跳，便气急败坏地冲来人吼。 “我是熟人，来这里不用那些客套的吧？”风流俊美的男人捋了捋他半长微卷的头发，目光环视了两人一圈，最后落在肖晴握着安呈的手上。 “呃……”看那男人一脸的好奇，好像还带着些意外的神情，肖晴尴尬地慢慢把手抽回去，嘴上却不饶人，“笨蛋！那样子也应该敲门的吧，这是做人最起码的礼貌，再说谁跟你很熟来的？！” “你就是死不认输，还是好好跟安呈学学，收敛一下坏脾气再来教训我吧。” 楚迁闻说着就走过来冲安呈一笑，然后拍了拍肖晴的肩膀。 “安呈当然是好脾气，不像你。” 安静坐在一旁的安呈看看楚迁闻，又看看肖晴，笑得有点无奈：“你们还真是一见面就吵架，明明关系不错的，心里也很认同对方吧，就不要这样子了。” “……” 两人都被安呈的话弄得气也不是，尴尬也不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谁跟这家伙关系不错……”肖晴仍然嘴硬。 楚迁闻笑得暧昧，转而看到桌上的旅游套票，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鸢尾花田的门票，公司发的，每人一张。”安呈解释道。“虽然在不同部门，但你也应该有吧？” 楚迁闻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可能是被我当废纸顺手扔了。” 安呈被堵得一呆，望着楚迁闻的脸有些发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才不稀罕去呢。”肖晴见楚迁闻这种反应，就一脸鄙视地：“他要忙着约会，忙着应付party，休息时间都是去国外旅行，哪会在意公司的这些小玩意呢？也对，反正整个公司他都不稀罕。” 肖晴知道楚迁闻本来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风格，没有想要特意炫耀什么的意思。但他看到楚迁闻一脸的无所谓，和安呈茫然的样子形成的鲜明反差，心里就有一种通病相连似的不爽。 楚迁闻倒是习惯了肖晴的毒舌，但今天他的反应是有点过分强烈了，一时间惊愕的看着眉头微皱的男人，有点被伤到的样子。 冲动之下说出的话是很伤人，肖晴知道自己在迁怒。 但他还是强硬地转过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都是朋友之间。”安呈连忙试图化解尴尬。 “那我就去吧。”楚迁闻忽然笑眯眯地道。 旁边两人都反应不过来地一齐望向他。 “肖晴和安呈你们都去吧，那我也去好了，大家一起还能热闹一点。” “可是，票被你扔了……”安呈看着楚迁闻，就不禁为他着急起来。 楚迁闻笑着推了他一把，“到时候我可以自己买票啊，你是傻了吗？” 这完全是与老友在一起时的随便模样，甚至谈得上亲昵。而一脸老实的安呈被这样子对待，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看安呈的样子，肖晴忽然想起，这男人可是喜欢楚迁闻的呀。 “啊，既然有人陪你去，那我就不去了。”肖晴对安呈道，又望着他们两个。“你们去玩吧。” 楚迁闻和安呈都是一愣，“怎么？” “本来我也是有事的，脱不开身。”肖晴笑笑。“既然安呈不会落单了，那我也放心了。” 他很想为安呈制造一些和楚迁闻独处的机会。 他知道安呈这个人其实是很明白事理的，头脑也很清晰，就是为人太老实了，性格既不主动也不直接，甚至谈得上固执。这个样子，究竟到什么时候才会让楚迁闻明白他的心意呢？ 或许安呈有自己的打算，但看着他茫然的模样，肖晴就很为他这个朋友着急。 或者也可能是，因为对安呈那喜欢一个人却不能深入的心思太了解，就很想去帮他了。 第三十七章（上） 考虑到周六大家可能要去花田游玩，公司就在前一天放了半天假，多出来的一下午时间，给大家用来做准备。 “肖晴。”安呈整理完周末要带走的东西后，把公文包拎在手里，犹豫着，终于试探性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肖晴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我喜欢楚迁闻，你才决定不一起去玩了呢？” “这个……”肖晴还在敲电脑，反正他现在是大闲人一个，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回家后就轻松了。他抬头看看安呈，“也不算，就是想我夹在你们两个中间，好像有点不好。” 安呈摇摇头，“没那回事，其实他也并不是想和我去的，主要是你……” “好啦好啦，总之明天能和他一起出游不是很快乐的事吗？快去准备吧。”肖晴站起来，扶着安呈把推走到办公室门口。 安呈被肖晴推着，回过头来：“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我想……” “怎么会没有，一定有的，毕竟是和‘他’嘛。” 安呈手把着门框好不被推出去，望着肖晴：“等，等等……” “要玩的开心点啊。” 终于一个用力把那个老实人给弄出去了。肖晴把门关上，长呼出一口气。 以安呈那种温吞的个性，肯定是对自己感到歉意了。如果不让他快快走，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跟他说多少个抱歉，不好意思呢。 肖晴太了解喜欢一个人而不能的心情，所以还是把他赶出的好。 肖晴不清楚安呈知不知道楚迁闻对自己的心意，如果可能他并不想让他知道，因为他对楚迁闻又没感觉，为什么要弄得像是什么重大事件一样呢？ 他自己现在都够混乱的了。 所以还是让安呈以为他们只是普通朋友会比较好，他实在不想让安呈为难。 独自在办公室里呆了一会儿，查了会儿资料，肖晴才慢悠悠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肖晴这几天因为夏黎宣的事，心里很憋闷，就想利用这突然多出的一下午时间放松下心情。但想来想去，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地方好玩的，又是自己一个人，最后便还是胸口堵着一口气回家了。 出了公司大楼，一阵暖春的风吹得人很舒服。 肖晴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羡慕起安呈来了。 一进家门，坐在正对着玄关的客厅沙发上的那两个人，一下子就把肖晴弄懵了，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夏黎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放学后才回家的吗？自己还顺便在超市买了新鲜的菜和肉，准备提早做好等他晚上回来吃呢。 而且，此时此刻坐在夏黎宣身旁的女孩，不就是这些天一直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吗？！ 夏黎宣在和那女孩说笑，看到肖晴突然回来，少年也有点懵了。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慌忙站起来，支吾着：“肖晴，你怎么回来了？” 肖晴尽力地调整了一下有点错乱的思维，“公司临时放假而已。” “这样啊……”像是怕说错话，夏黎宣只小声地应着。 少年这么慌张的样子肖晴还是头一次见到，肖晴在好奇之余就感到有一种深深的悲哀汹涌而至。 肖晴弯下腰换好室内鞋子，之后尽力保持镇定地冲那女孩和夏黎宣微笑：“黎宣，介绍一下吧，这位是？” 夏黎宣只看着他，微微张了嘴巴，却什么也没有说。 “您就是肖先生吧？您好，我是方清婉。” 女孩子站起身来，笑得得体大方。他看看肖晴，又看看夏黎宣，好像是不过一瞬间就把屋子里的人看透了一样。 方清婉身穿着淡色套头毛衣，样式成熟的包臀短裙，一双套着黑羊毛紧身裤的腿很是修长，白皙细腻的脖子上画龙点睛般地系了条精致的纱巾；极其漂亮的脸上画着淡妆，看起来温婉大方，整个人都是端庄而又极富气质的， 肖晴近距离细看，才发现她已经不是少女了。按打扮和模样，应该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 “是的，您好，我是肖晴。”肖晴笑道。 望到眼前的美貌女孩，再想到夏黎宣一向喜欢成熟类型，肖晴更加黯然了，但他不得不对她表现出淡定自然的样子，至少不能失了应有的风度。 虽然他都笑得感觉嘴角在抽搐，但还是不能不尽力的维持下去。 第三十七章（下） 没有和女孩多说什么，肖晴只简单问候了一下，便去厨房准备饭菜。 其实离该吃晚饭的时间还很长，但菜和肉都是新买回来的，又要洗又要切，得忙一阵子。 而且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呆在他们两个的身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一开口，都是不合那少年心意的。 无论怎么看，他在那里都是多余的，看少年刚刚惊慌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不想让夏黎宣为难。 不过这是理所应当，他们俩肯定不希望被别人打扰。恋爱中的人嘛，很正常。 所以肖晴还是去做他该做的比较好，留给那两人独处的时间，这样才正确。 他现在唯一应该想的，就是要做什么菜来招待人家。 “肖晴。” 肖晴没发觉夏黎宣站在厨房的磨砂玻璃旁已经很长时间，所以当切肉的手被扶住的时候吓了一跳。 肖晴把夏黎宣的手推到一边去，再把切好的肉倒进碗里，头也不抬地：“你怎么过来了，快回屋里去。” 夏黎宣看了眼肖晴道：“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你把人家一个人留在那多不好。” “没事的。” “什么没事，你有没有点心啊，快出去吧，啊。”排风机有点不好用，还没来得及找人修理，肖晴被油烟呛得直咳嗽，哪有闲心跟他多说什么，扶着夏黎宣的肩膀就要把他推出去。 “你就让我呆在这里吧。”夏黎宣拉开肖晴，顺便拿过他手里的炒勺后便不再理他，叮叮当当地翻着锅中的菜来。 少年很有力气，肖晴被强行拿过迫站在他的身后。 少年并没有多话，谈得上沉默，只是做着手上的工作。看着他的背影，就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少年的料理功夫一向不错，站在那里认真做事的样子很有感觉。 他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学什么会什么，而且学得还都很好。 谁不愿意在自己女友面前展示一下呢，何况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人。 还有就是…… 肖晴想，夏黎宣一直认为他做的东西很难吃的，于是就自己来动手了吧。 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料理难吃的肖晴，这时候第一在这方面担心，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甚至有点自卑起来。 饭桌上的气氛还是很好的，这位名叫清婉的女孩子谈笑得体大方，很懂得怎样把话题接下去，神情自若又不失礼，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面对她的灵巧善言，肖晴也始终微笑面对，不时叫女孩夹菜，又说了一堆夏黎宣的好话，只是长时间做一个表情，难免觉得快要面瘫，到最后嘴角都要抽搐了。 他并没有看到一旁的夏黎宣，是以一副怎样的表情在望着他。 洗完碗筷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肖晴坐在沙发上，努力把注意力融入到电视中那对主人公感情当中去。 过了一段时间，去送方清婉的夏黎宣才回来。 少年也不换衣服，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后，就直径走到肖晴身边。 “回来了？外面冷不冷，春天的傍晚很凉的。”肖晴对他笑了笑，又把目光集中到电视中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恩？” 少年白了男人一眼，有气没处撒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少年才咬牙道：“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问什么？”肖晴偏头看他。 “……” “对了，你今天是不是逃课了？”肖晴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虽然女朋友很重要，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逃课实在太过分了。这次是第一次就算了，不允许有下一次，知不知道？” 夏黎宣强压着汹涌直上的燃烧感，低头望着肖晴，“那你不对我这个‘女朋友’有点什么‘想法’和‘建议’么？” 少年已经成长得很高大，这样面无表情地居高临下瞅人，还真很有压迫感。 肖晴仰头望着夏黎宣漆黑的眼睛。 少年真的从头到脚都太美好了，没有一处是他不喜欢。 但即使少年并不漂亮，并不优秀，甚至一无是处，他对他的感情还是一样不会变。 他那么喜欢少年。 他是很想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快就有了新的，喜欢的人。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的吧，这个问题实在傻得可以。 他也很想对他说，能不能继续喜欢他。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逝去的感情不会随着一句“可以”就回来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可是他的哥哥呀，那种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只要，只要你觉得好就好。”肖晴很努力地笑了笑，“不过，你要是真的像和她想以后的事，还是要先摸透她的，她的人品什么的才好。不然我怎么放心呢。” “……” 肖晴低头看着自己不自觉纠缠着的手指，“还有就是，虽然我不反对你恋爱，但以后不可以再耽误课程，功课还是要放在第一位。过分的事，恩……你应该有分寸吧。” “肖晴！”夏黎宣忍耐不住似的，一把握住肖晴的双肩把他往后推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什，什么……”虽然沙发靠背很软，但猛地撞到上面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肖晴疼得有点发懵。 “是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你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和我说话！难道，难道你不是喜欢我的？难道一直以来都是逗我开心的吗？” 少年摇晃着肖晴的肩膀，抑制不住的怒气全都集中到触摸着男人的手上去了。 肖晴在这种近乎粗暴的摇晃下身子都要散了。 他抓着夏黎宣的手，勉强坐稳身体，忍无可忍地：“一开始就不对吧！我们明明是兄弟，是亲人！说什么喜欢，这种事实在太乱来了，太不正常了！” 他从一开始就很认真，并且知道少年是很认真地在和自己交往，那些甜言蜜语在当时也都是真的。 只是少年居无定所的心也是真的。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少年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和感情寄托，只要他好自己也就好了。那些以“恋人在一起”的时光就当是荒唐的闹剧好了。 即使被少年那样对待过也无所谓，年轻人都很旺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当是给他发泄算了。 没关系，无论什么都能挺过来，感情也是一样，或许过一点时间就好了。 在艰难的日子他都挺过来了，没有什么是他肖晴做不到的，他可以。 这么安慰自己，可毕竟还是难过，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不想在少年的注视下露出不应有的软弱，肖晴强制性地扭过头去。 “你还这么小，将来实在应该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看到你能交到那么棒的女朋友，说真的，我很高兴……以前那些日子，就当给你的，关于那方面的经验吧。放心，我没有介意什么，更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们是兄弟，我对你根本就没有……” 就算是承受能力再好，夏黎宣也还是没有勇气亲耳听到男人即将说出的事实。 他猛然捏住肖晴的下巴，俯下身，用嘴唇堵住了男人的，那带着细微颤抖声音的话。 第三十八章（上） 肖晴没有挣扎，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只一动不动地承受着少年炽热的亲吻。 并没有纠缠过长的时间，夏黎宣放开男人的嘴唇。两人的距离很近，只要他再往前一点点，就能再次吻上去。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肖晴被强迫仰起头来，也已同样的表情望着少年漆黑的眼睛。 夏黎宣双手下滑，扳住肖晴的肩膀，用力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紧接着身子就欺了上去。 男人轻薄干净的衬衫外面套的是无袖羊毛毛衣，如果如现在这样没什么表情，就是一副绅士的兄长模样。 少年柔软的嘴唇落在他额头和脸颊之上，蜻蜓点水般地一路下滑，缠绵得就好像夏天窗外温和的阳光。 少年也真的是像阳光那样灿烂美好，美好得就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失落悲伤。 肖晴永远记得在夏日温暖和煦的阳光里，小小的夏黎宣是以一副怎样的笑脸，甜甜地对他叫“哥哥”。 “肖晴，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不然我们那些日子算什么呢，难道都是假的吗？那样的话，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少年亲吻着男人的脖颈，低喃的话语好像被这细碎的吻切割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这不会是假的，你说过对我的喜欢是爱情的那种，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为什么要假装否定呢？” “我也说过我们要在一起很久的，这些，这些……” “够了。” 肖晴握住少年企图卷起自己毛衣的手腕，声音竟是意外的平静。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少年睁大了眼睛，渐渐的就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受伤表情。 肖晴微微扭过脸去，避开少年那样的目光。 “其实……不是爱着的吧。” “……” “黎宣，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可以把什么都给你，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可是，这种喜欢，不是爱，你懂吗？” 肖晴没有勇气去和少年对视，他怕一看到他的脸庞，就再也说不出这些他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说出的话了。 亲口否定内心的真实感情很难受，肖晴顿了顿，终于狠心又道：“同性恋是多么边缘的人群，你还小，还不定性，是可以摆脱这种倾向的。我希望你将来可以有作为，看到你去和女孩子接触，我很高兴。” 肖晴没有说谎，这些都是他的真实想法。看到夏黎宣和女孩子在一起，他固然很难过，甚至谈得上嫉妒，但换做兄长的角度，还是很欣慰，很高兴。 是啊，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不是吗，那些恋爱什么的，果然当时不应该在冲动之下答应他。 夏黎宣望着他，像是在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地：“可是，假如没有清婉，你还会说这种话吗？” “会。”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假如。 恰好是她的出现，提醒了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让步是他在答应和少年交往的时候就下定的决心。 这也是没有假如的。 他早该有准备才是。 夏黎宣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垂落下来，在眼前留下一片阴影。他任凭肖晴握着他的手腕，过了很久，才低声道：“好，如果这些都不是爱，那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些日子以来还要和我在一起呢？” 不可以因为少年一时的受伤而再让他犯错了，过去了也就好了，少年人的伤口愈合的很快，所以长痛不如短痛。 肖晴推开少年，慢慢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因为那时候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流血受伤。” “可是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 “正常人被那样子碰触都会有感觉。” “那你不怕我现在流血受伤吗？” “不会的，因为你现在喜欢的并不是我，那是错觉。你真正喜欢的，是方清婉那样的女孩子才对。” 夏黎宣站在他的面前握紧了双手，一字一字地：“也就是说，你永远是我的哥哥，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恋人，对不对？” “没错。” 肖晴望着眼前的少年，虽然已经成长得很高大，但毕竟年龄还是太小了，小到还不能确定自己的人生。如果他不来指点他，还有谁能指点呢？ 不能相恋没关系，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至于自己，只要少年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结婚生子，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尽管现在很难受，难受得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可就算这样，也总有一天会习惯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 再说这么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 “我明白了。” 过了很久，少年才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来。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倔强的表情好像从来都不肯低头认输过什么。 然而慢慢地，他秀丽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来，一扫之前的灰暗。 肖晴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他不知道少年到底明白多少，或者说，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他只是恍惚中觉得这笑容十分怪异，很不正常。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夏黎宣就上前拥住了他。 “肖晴哥哥，你真的太温柔了，我只是你领养来的，你却对我这么好，我真应该感谢你呢。” 夏黎宣觉得抱紧了肖晴，在男人看不到的后方，笑得越发苦涩。 “可是，你好像弄错一件事情。” “什么？” “你固然不是我真正的哥哥，可方清婉，却是我真正的姐姐。” 第三十八章（下） 肖晴的身子僵住，不可置信地：“姐姐……？” “恩，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肖晴一把推开他，心慌意乱地站起来。“什么真的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夏黎宣被推得后退一步，情绪也没有波动，只是表情略微带着点歉意。“肖晴，对不起，是我没有提早和你说明。” “……” “其实在快放寒假的时候，清婉她就找到我了，并且对我说我是她的弟弟之类。经过一番合适，我才知道她是我的孪生姐姐，是我的亲人。而且清婉她还告诉我关于父母的事。” 没有去看肖晴的神情，夏黎宣略微低下头，就像一个在向家长汇报事情的孩子一样站在男人的面前，用平缓的口吻叙述。 “我的父母，他们很早以前就移居美国，而姐姐留在这里处理分公司的事情。那天清婉看到我很激动，核实后就拨通了爸爸妈妈的电话，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声音。原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找我，这下也终于算是苦尽甘来。” 少年逃避什么似的避开目光，肖晴却一直看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弟弟。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相信和接受。 他从没有想过夏黎宣和他的亲人团聚的一天，就像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会作为兄弟永远在一起一样。 父母去世后，他的世界里就只有夏黎宣了，小小的少年好像是他生命全部的支柱和出发点。两人相依为命，一年又一年地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可是却很幸福很开心。虽然有过矛盾有过争吵，但终究还是亲人，是兄弟，是彼此最亲密的人。 为了他，真的可以什么都给出去，多大的苦难都会为他抵挡。 少年就是他的全部。 但是肖晴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少年的唯一。 他只是一厢情愿地照顾他，并没想过少年是否会想念自己真正的家人，是他忽略了这点。 他终于知道那天所见到的，夏黎宣那种他从未见过的笑容背后的意义了。 那不是对一个爱慕之人的笑意，而是对至亲之人自然流露的情感。名叫血缘的奇妙媒介让亲人之间自然而然地相互接近，熟识，信任。 哪怕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肖晴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游刃有余，装作很理解的神色。“可是，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都这么久了。” 夏黎宣目光在肖晴身上游走，他慢慢地握住了肖晴垂在身侧，虽然拼命控制，甚至握成了拳却还是有明显颤抖的手。 秀丽的少年望着肖晴，“因为怕你会多想。” 是这样吗？原来夏黎宣是在为他着想啊…… 亲人相认对于夏黎宣来说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但少年果然还是更倾向于自己这边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毕竟是真的。 肖晴心中的惊愕和巨大的恐慌终于因这种感动而开始有了消散的迹象。 他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夏黎宣的头顶，因为刚才自己的激动而有点脸红，打着哈哈来掩饰尴尬：“什么啊，原来搞了半天是这么回事，那，黎宣……” “你才是够了吧。”夏黎宣不耐烦地挥去肖晴的手，“现在你知道方清婉不是我的恋人了，但是……够了，真的够了，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是喜欢我的吧，那我们作为恋人在一起不好吗？为什么总是不把我和你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我不能和你平视吗？！” 肖晴的手悬在半空中，被甩到的手背有点发麻的疼痛。 他一愣道，有点跟不上少年的思维：“我，我并没有……” “太可恶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到头！”少年显然是控制不住情绪，长时间的压抑终于让他忍不住口不择言，望着他的目光都变得凶狠：“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哥哥，为什么总是以兄长的头衔自居！” 万万没想到夏黎宣会说出这种话，肖晴一时间回不过神来，惊愕地望着他。 什么叫不是他的哥哥，以兄长的头衔自居…… 难道他不是他的兄长吗？ 不喜欢被管教，那自己就尊重他的选择，考虑着他的事情，想着只要他好那便一切都行了，自己并没有多做什么啊，已经够放纵他了吧。 难道找到了真正的亲人，就可以不认他这个“冒牌”的了吗？ 自己才要问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不近人情。 肖晴气得身子直发抖，“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懂不懂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成熟一点好不好！” 肖晴毕竟还是他的长辈，一真的生气起来，夏黎宣也就不再出声了，只是抿住嘴唇，倔强地瞪着男人。 长时间的对视里谁也没有让步的意思，房间里很安静，肖晴脑子里却哄乱一片 肖晴转过脸，阴沉着：“你出去，我要好好想一想，你也最好反思一下。” 夏黎宣望着他，并没有离开，过了一会儿才道：“肖晴，我如今找到了亲人，你不为我高兴吗？” 肖晴猛然瞪向他。 “果然只是独占欲在作怪吧。”少年镇定了情绪，拉开房门，回过头来凝视肖晴：“真是为我好的话，就应该为我祝福才对，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把心中的不满全都让人一览无遗。” 肖晴呆呆地站在原地。 很想叫住他，将压抑在内心的想法全都倾诉给他听，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可是少年已经出去将门关上了，是他这样命令的。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两人却好像，从来都没有理解过对方的真正心意。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很想问一问，可是没有人会告诉他。 将桌子上的东西忽地扫落在地。在一阵劈劈啪啪里，肖晴的胃开始抽搐似的剧痛。 无力地瘫坐下去，从未有过的恐慌和寂寞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卷缩在椅子上的肖晴紧紧地包围其中。 第三十九章（上） 胃痛得肖晴一夜没睡好，同时想着夏黎宣的种种，又似乎连胃痛都忘记了。 方清婉的事是个误会，误会解开了，可他和夏黎宣已经不能再作为“恋人”相处下去也是事实。 爱情什么的果然还是不牢靠的吧，这种事，谁能够保证永恒不变呢？何况夏黎宣毕竟是对女孩子有感觉的，也看的出他很喜欢和她们交往，既然这样的话，这样的他还要选择和同性在一起，不是很可笑吗？ 他爱上自己的弟弟是没办法，可夏黎宣没有必要一辈子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 就算现在能够在一起，那以后呢？当习惯了那种甜蜜生活，再分开的话就变得非常可怕，他都是快三十岁的人了，已经没有力气冒那样的险。 肖晴从没有经历过恋爱，对那方面真算得上一无所知，但看夏黎宣刚刚那种愤恨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讨厌死自己了，更不会……再喜欢上了。 他不会再喜欢自己了。 何况都已经把事情都对少年说明了，他真的是那样想的，他自己已经因为“喜欢上同性”而饱受摧残了，真的不希望夏黎宣也变成这样。 可能自己的说话方式也有不对，但夏黎宣应该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但又为什么要说出那样决绝的话呢？ 虽然淘气，但夏黎宣绝不是坏孩子，不是绝情的那类人。 肖晴始终相信这一点，可是…… 少年那时候回避他的冷淡模样和现今的样子重合在脑海中，肖晴慌乱之下用棉被蒙住了头，不愿意让那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印刻在脑海中。 在一片黑暗里肖晴努力地回忆着少年小时候的种种可爱，用小小的手抱住他，亲昵地叫他哥哥的样子，说最喜欢他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心酸难过。 刚有了那么点睡意，天就大亮了，肖晴想了想，还是挣扎着爬起了床。 镜子前的男人消瘦苍白，头发蓬乱地散在头上。因为一夜没睡的缘故，眼睛下面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虽然外貌真的还过得去，也算是清秀一类的人，但毕竟最好的年岁早就过去了，这么一看更是太不像样。 肖晴叹了口气，这样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那么美好的少年相恋呢？他完全没有理由放弃亮丽活泼的少女，而来选择他这个老男人吧。 稍稍整理了仪表后推开房门的瞬间，正好对面房间的夏黎宣也做着同样的举动，两人一时间对上眼，都是一愣。 肖晴看到睁着大大眼睛望着自己的夏黎宣，正捉摸着说点什么才好，少年却抿了嘴唇转过头去。 这分明就还是一副在生气的模样。 肖晴有一种一盆冷水直从头上倒到脚底的感觉，还有点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见少年这样，也就很不给好脸色地转过了头。 不能再让他任性下去了，不然真的会无法无天。 两人都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皱着眉头，谁都不肯先吭一声。 气氛很尴尬，在一片异样的安静里，肖晴想，这样又是何必呢？ 试图缓解一下这样的尴尬，但绝不肯让自己叹出气来。肖晴关上房门沈声道：“我去做饭，昨天的菜热热将就吃了吧。” “我不吃，我要回学校了。” “哎？” 这才发现少年手上拿着书包和准备出门的外套，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况且怎么这么早就走？” 少年不为肖晴的话所动，仍然倔强地抿着嘴唇，不回答他。 肖晴皱着眉头打量了少年，终于侧开身子靠在墙上让出道路，双臂抱肩，很不耐烦地：“愿意走就走好了，我还图的轻松呢，早知道就不用起这么早了。” 夏黎宣似乎有点惊讶，脸上也蒙了点受伤的表情，却瞬间又沈下脸来，“那我走了。” 擦过肖晴快步走到玄关，望着少年的背影，肖晴马上就后悔刚才说那样的话了。 他很想叫住他，告诉他那不是他想要表达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年似乎在开门的瞬间停了那么些时候，但肖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也终于走出，哢嚓一声带好门。 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肖晴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第三十九章（下） 一连几天状态都不是很好，整理数据时也罕见地出现了好几次错误。肖晴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去，可越拼命，效果越是适得其反。 自从那天夏黎宣走后，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给他打电话过来，甚至连短信都看不到了。 肖晴那时候还觉得这样做的夏黎宣有点多此一举，但现在即使把手机放在桌上，一整天也都是静悄悄的，除了业务就没有别人会特地打来了。 肖晴一向觉得自己是成熟的大人，对小孩子的把戏没什么兴趣，可现在想想，那种近乎于幼稚的恋爱才是多么让人心驰神往。 他很想打电话给夏黎宣，问问他最近的情形怎样。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于最亲近的人，反倒隔着层交流障碍似的。 或许也应该给他缓解的时间吧。 更让他灰暗的是关于夏黎宣父母的事，按理来说这对夏黎宣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但他越是往深了想，越是觉得情绪低落。 那种感觉就好像捡到了一件非常宝贵的东西，隔了很久，都淡忘了这东西不是自己的时候，施主却突然出现了一样。 他宝贵东西的“施主”并没有，或者还不算正式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肖晴始终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就像随时随地都有一团乌云笼罩在头顶，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 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不想让自己不好过，但肖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夏黎宣不联系自己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和真正的家人团聚在一起。 那种会很欢乐的画面和他这里的阴暗形成明显对比，这种对比太惨淡了，却又简直是无可奈何。 近乎与自虐般的行为让肖晴越发消沉，他又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长时间下来，整个人都显得病怏怏的。 安呈虽然没说什么，但很明显他看出了肖晴的不对劲，空闲的时候就会过来陪他，说说话什么的也好缓解一下压力。 但除了夏黎宣意外，真心待他的也就只有安呈一个人而已。 肖晴有时候会想，或许真的是自己的脾气很坏，又没什么口德，才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吧。 所以夏黎宣会说出那样的话，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天中午肖晴刚睡醒，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楚迁闻的步子有点急，“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在家忘记带出来了。”肖晴望了眼楚迁闻，习惯性地去开电脑，准备继续上午的工作。 楚迁闻几乎抓狂：“也不至于这么马虎吧，都好几天了，难道你想过原始人生活？” 肖晴单手支撑着下巴：“只是想清静一下而已。” 楚迁闻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肖晴转过身来冲着楚迁闻，略微疲倦地揉着太阳穴，“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不想随身携带。” 那东西只要一响，肖晴的心就会咚咚地跳个不停，甚至有一种钻心的抽搐。 然而每次慌忙按开来看的时候，停在屏幕上的名字却都不是潜意识里希望的那个人。然后就会郁闷好久，直到下一次铃声响起时，如此往复。 肖晴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神经质，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都觉得再这样下去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所以还是索性扔在家里比较好。 楚迁闻看了他一阵，俯身两手伏在他的肩上：“喂，我说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一直都这个鬼样子，看得我很不爽啊。” “没有啊，怎么会呢，我好得很。”肖晴手抵在他的胸口试图推开他。 楚迁闻并没有走开的打算，盯着他，道：“又是因为那个小鬼吧。” 这么肯定的语气让肖晴一愣，不由得抬头望向楚迁闻。 男人带了点棕色的桃花眼蒙了层雾似的，越发醉人心弦，而那里面透出的明亮却又像锐利的剑，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他人内心似的。 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透五脏六腑的感觉，但楚迁闻一语切中关键还是让肖晴有种热血上涌的冲动。 安呈也是善解人意的人，但安呈老实到近乎木讷的性格，也不太好意思跟肖晴多说些什么，加上肖晴的这样子的个性，注定了两人是慢热的。何况相处时间毕竟太短，再怎么投缘，也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而楚迁闻，虽然两人一直不和，然毕竟都这么多年了，要说最了解彼此的，除了他们两个也还真没有别人。 抵在楚迁闻胸口的手不禁慢慢地松了下来，那种急于想要对他们述说的情绪让肖晴几乎是脱口而出：“黎宣他……似乎找到家人了。” 声音很低，但还是让楚迁闻大吃了一惊，“家人？” 知道不应该说出来的，但他实在太难受了。 肖晴别过头去，心想这又是何必呢，说出来又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更加往伤口上撒盐而已。 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失落，“我是在想这些事啦，其实也没什么……” 楚迁闻静静地开口：“所以说找到了真正亲人的，他就不要你了吗？” 肖晴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瞪向楚迁闻：“怎么会？！你别胡说！” 楚迁闻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那你在那失落个什么劲儿。” “这是正常人都有的表现吧！他家人出现，身为兄长的我当然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失落，换了你你也好不到哪去！ 肖晴猛然揪住楚迁闻的衣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巨大担忧也同样被人一语道破，让他有点失控，气愤地叫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不会离开我的，黎宣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和我在一起的！ 他当然不会相信夏黎宣会真的违背他，反而跑去跟从未蒙面的亲人在一起。 可是…… “别自欺欺人了！”楚迁闻把肖晴揪住自己的手扒下来，“其实你也很担心的吧，为什么不说出来，反而要欺骗自己呢？” 双手被按在桌子上，身子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背部贴着微凉的桌面，肖晴也只是地望着上方的楚迁闻，接着没说完的话：“况且，况且……” 他想说况且他们还是恋人。 可是他猛然想起来，他们早已经不是了。 肖晴痛苦地偏过头去：“他不会背叛我的，黎宣不会那样做，最起码，只要能够作为亲人在一起……” 疲倦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目光就很散乱，只是口中还是不断低喃。 没有人会把这种话说给他听，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一丝安慰。 第四十章（上） 身下的男人脸上与其说没什么表情，倒不如说是失神。平时眉头微皱的别扭模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未见过的软弱。 楚迁闻望着肖晴，男人并没有看他，但他知道此时男人想的是什么。 “你真是个大笨蛋，无可救药。”楚迁闻距离他很近，一低头，就吻住了他。 嘴唇的触感很好，柔软微凉的感觉很润滑。楚迁闻亲吻着他，几乎是把持不住地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探到口腔里面。 温暖湿润的触感让久经情场的楚迁闻都有点把持不住，这种鲜嫩的全新感觉比起游刃有余的圈内人士，更让人有种想要占据的冲动。 楚迁闻发觉到身下的人在抗拒，便扶住了他的肩膀，并没有放弃的打算，而是便更加温柔地舔舐着男人的嘴唇和口腔内壁。 楚迁闻的吻技实在太好，那种有点强迫之余更多是挑逗的亲吻像是有一种魔力，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肖晴被吻得面色潮红一片，不住地往后缩，却被楚迁闻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口中断断续续地发出不成调的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直到肖晴差点窒息，楚迁闻才从温热的口中退了出来，一双桃花眼蒙了层雾似的越发迷人。 楚迁闻看着他，带了点沙哑的嗓音很有磁性，低声道：“怎么办，我果然还是……喜欢你的呀。” 肖晴只觉得耳边嗡嗡响，脑子乱哄哄的，这下得了空，一下子把华丽的男人推了出去，挣扎着爬起来。 楚迁闻正是情欲正浓的时刻，被那突如其来的冲击推得倒退好几步。 肖晴手按在桌面上支撑了身子，抹着嘴角，一边喘气一边瞪向楚迁闻，愤愤地道：“你疯了吗！” 站稳了的楚迁闻略微惊讶地望着他，看他是这么个样子，慢慢地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他沈声道：“肖晴，我果然也是真的很讨厌你啊。” 肖晴一愣，被直接这样说出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楚迁闻讨厌他他是从来都知道的，不然以不会总找他麻烦，那样嘲笑他。 从大学时期起就是了，虽然楚迁闻本人似乎并不热衷于搞小团体，反而是随心所欲的性格，但因为长得实在太出众，交际能力强，又有雄厚的家世，所以围在他身边的小弟总是不缺的。 正常来说这样的人和肖晴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因为楚迁闻“拐走”了夏黎宣，两人才有了交集。 就算肖晴那时候气急败坏地凑了楚迁闻一拳，也应该算是扯平了，毕竟是这个花花肠子的男人有错在先。 谁知以后麻烦就源源不断袭来了，先是发现用来占座的书不见了，东西经常莫名其妙地丢失，再后来就发展到楚迁闻堂而皇之地取笑他，什么服装样式土气啦，性格恶劣啦之类。有了他的带头，其他无所事事的同学也就跟着起哄。 肖晴当然不服气，更不肯屈服，别人找他的麻烦，他都想方设法加倍还回去，即使受伤也绝不肯吃亏。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惹，也就都淡下来了，甚至开始避而远之，因为肖晴的毒舌已经太深入人心，对这些欺负过他的学生，也总是皱了眉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凶狠模样。 他的人际关系不好自然有自身原因，可点火的却是楚迁闻，直到毕业，这家伙还不断对他进行骚扰。 而更郁闷的是毕业之后竟然跟他进了同一家公司，可能也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的话吧。 其实楚迁闻也有让肖晴佩服的地方，像是风流潇洒啦，情商高啦，凡事看得开啦什么的。 但肖晴知道，楚迁闻就是看他不顺眼，就算两人后来成为所谓的朋友，该不和的地方还是不和。 “你这个人还真是矛盾，发神经去找别人吧，找我干什么。反正……反正我也正好讨厌你。” 脾气好如楚迁闻，这时候也真的生气了，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固执的男人说，最后终于从牙缝里往外挤：“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的爱好是歪曲别人心意吗？” 肖晴强硬地别过头去，“我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楚迁闻瞪着他，下一刻就把肖晴扑到在地上了，旁边被碰到的椅子椅子“！当”一声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啊！” 楚迁闻扯下他脖子上的领带，三下五除二就把肖晴的双手捆了，举到上方一手按住，一手飞快解着那碍事的西装衬衫。 “你你，你你你……楚迁闻！”不知道这男人怎么一下子就兽化了，肖晴惊得拼命挣扎。 “对你，我觉得已经忍耐得够久了。”就是兽化，楚迁闻动作也优雅从容，看起美艳非常的男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压得肖晴一动不都动。 眼睁睁地看着衣服被挑开，楚迁闻的手已经朝自己裤子抓去，肖晴气的忍不住破口大骂：“楚迁闻我告诉你，再做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然而他的威胁丝毫不起作用，男人毫不犹豫地把他的裤子拽下来了，然后就是内裤。 暴漏在空气中的下体微凉一片，肖晴脑子翁的一声。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肖晴也有点吓呆了，嘴角抽搐地望着上方的男人：“喂喂，你还是楚迁闻吗，那个，别开玩笑了……” 第四十章（下） 肖晴平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眉头总是皱着，脾气又坏，而现在衣服大敞四开，裤子松松地挂在脚踝上，这样子就有点狼狈，乱七八糟的模样很惹人欺负。 楚迁闻摸上肖晴的胸口，在小小的凸起处流连。 肖晴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在自己身上又掐有捏，有一种把握不住力道似的凶狠。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他楚迁闻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不用招手那些美人都前呼后拥，怎么就对这个笨得要死的男人格外心动，看他那无错的样子，直想好好地“调教”一番。风度什么的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平时都是娇柔美人自送怀，而现在这种近乎强迫性的做爱还是第一次，楚迁闻只感觉有种莫名的兴奋在全身荡漾开来。 温热的手掌一路向下探到肖晴股间，灵巧的手指挑逗着男人最敏感的地方。 肖晴脸都绿了，又羞又急又气，都化成呜咽声溜出嘴巴。 他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性爱体会是和夏黎宣，但少年也是第一次，手法实在有些糟糕，只凭了性质横冲直撞。 虽没有技巧可言，但毕竟是和心爱的人，尽管每次都疼得死去活来，但快感还是很浓烈。 楚迁闻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对这种事很是熟练，很懂得怎么让人欲罢不能。 肖晴从来都不知道身体有些地方被那样子触摸会有那么敏感的反应。肉体上是有快感，但模糊中看到楚迁闻在自己身上做那样的事，还是有一种特别的厌烦。 肖晴呜咽着：“不……不要……会有人进来……” 兴头上的楚迁闻才不管他的反抗，反而对男人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很感情趣似的。 反复的抚摸揉捏让肖晴下体湿润一片，肖晴羞愧得恨不得把脸埋起来，楚迁闻偏偏看出他的心思，故意捏住他的下巴，把他偏过去的脸掰过来，亲吻着那淡红的嘴唇。 兴致大发的楚迁闻已然顾不了那么多，正欲去解自己的裤子，一阵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交叠一块儿的两人都是一愣，但楚迁闻马上就恢复成刚才的模样，准备无视门外那人，继续刚才的工作。 “有人在外面！”肖晴吓出一身冷汗，不管门外是谁，都太令他汗颜了，如果被看到，那他还怎么在这公司混下去。 “别管他。”楚迁闻喘着气，已经把外裤脱下来了。 “住，助手啊！”肖晴欲哭无泪。 门外那人出声了：“肖晴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哦。” 夏黎宣的声音。 头脑发热的楚迁闻还没反应过来，肖晴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夏黎宣怎么会跑到公司来，太不同寻常了，也太不是时候了！ “好熟悉的声音，是夏黎宣？”楚迁闻看着肖晴，终于回过点神来了。 没空理他，肖晴绞尽脑汁对着门外那人：“啊，那个……你等一下……” “你在干嘛？从刚才就有动静，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 肖晴一边说着，一边小声问楚迁闻：“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锁门？” 楚迁闻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哪知道会跟你做……” “闭嘴！”肖晴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冲着办公室门道：“黎宣，你等一会儿，我马上给你开……” 没等肖晴说完，“哢嚓”一声，夏黎宣就自己转动把手把门打开了。 这是一副十分怪异，甚至喜感的场景—— 衣冠楚楚的少年手上还拿着书包，惊愕地定在那里，另一边则是极其混乱的两人——肖晴放在胸前的双手还被领带绑着，衣衫凌乱地挂在身上，下体是什么都没穿。贴在他身上的楚迁闻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三个人都愣住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翁响。 少年惊似乎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呆呆地：“你们这是……” 楚迁闻反应迅速，一下子从肖晴身边弹开，满脸堆笑地冲门口的少年：“这个……咳，怎么说呢……” 再怎么风流不驯，这种类似于捉奸的场面也让楚迁闻不能淡定了。 他是没料到这一起身，肖晴的身前没了遮挡，凌乱不堪的身体更加暴漏在少年视线之下。 少年充满惊愕的脸庞慢慢沈了下来，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离开了，顺便“砰”的一声关上门。 这一声十分巨大，肖晴望着楚迁闻，楚迁闻也望着他，仿佛刚才那是一场噩梦。 “楚迁闻你这混蛋！快帮我把这该死的东西解开！”肖晴狠命地扯着那领带。 刚才的性质已经全没有了，楚迁闻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松了绑的肖晴连忙穿好衣裤，来不及跟楚迁闻多说什么就冲了出去。 肖晴在楼道里拼命寻找着夏黎宣的身影，一层又一层地，然而直到来到外面也还是一无所获。 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肖晴慢慢停住了脚步，站在公司大楼前，望着车来车往的道路就很茫然。 他这么着急，并不完全是因为急于向夏黎宣解释他和楚迁闻的种种，只是想，夏黎宣突然来到公司，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还要和自己说。 可没想到却给他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初春的午后有阳光照耀着，那阳光不很强烈，只是朦胧的，有点发暗。天没有下雨，只是在微凉的空气里还是觉察出点湿意。 站立了很久，直到都有些冷了。肖晴裹紧了衣服，沮丧地往回走去。 他有一个巨大的疑问。 夏黎宣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他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在春天还泛着凉意的空气里，肖晴心里越发觉得空落起来。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上） 接到夏黎宣父亲的电话是在当天晚上。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早有准备的肖晴在接到电话后也没什么好意外，很快和那边定好时间地点。 挂断电话，肖晴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果然还是担心。 夏黎宣是肖家从孤儿院领养来的，这些年来一直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两人名义上是兄弟，有法律的保护，但如果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一旦找到，那这个孩子就要回到父母的身边。 肖晴这两天查了很多资料，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 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不管对方是想把夏黎宣领回去还是怎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总有办法。 奢华的酒店里，一位打扮华贵的中年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看上去就感觉很精明能干，虽然略显年岁，却还是很漂亮，整张脸都显得很有生气。 肖晴走过去试探着：“你好，请问是薛女士吗？” 华贵的女人马上站起来，微笑道：“是的，你好，您就是肖先生？我是薛静。” “我是肖晴。” 近距离看过去，隐约中就感觉她的脸上有夏黎宣的影子，虽不是很像，但那种气质却能够重合。 有时候真是越不希望什么，就越能看出点什么来。忽略掉心中的不舒服，肖晴在女人的对面坐下来。 简单的问候后，薛静端起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看着漂浮在水上的茶叶叶片，道：“我们和黎宣失散，大概是在他三岁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刚会说话，很是可爱。他不见了我们全家几乎都快急疯了，几乎把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几年下来，却一无所获， 肖晴望着眼前的女人，道：“孩子丢了，做父母的肯定很着急，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一定也渐渐淡忘了吧。” 薛静摇摇头，仍旧美丽的脸上添了愁容，她放下茶杯，“不是的，即使后来我丈夫工作原因去了美国，我们也依旧没有放弃，一直都在寻找，人海茫茫，只要有一点线索，都会不远万里去查明。清婉留在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找寻弟弟。千辛万苦，废了不知多大力气，才终于找到您这里来。” 肖晴道：“是这样，可是，夏黎宣真的是您的孩子吗？这么多年了，您会不会弄错？” 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他们兄弟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不会的，我们有做过DNA检测，黎宣他的确是我的孩子。” 肖晴道：“做这种检测需要监护人签字，可我完全没有听说这件事。” “黎宣他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并不需要监护人签字的。” 肖晴眉头微皱，薛静的话里隐约就好像把他和夏黎宣说得生疏了一样。 可事实也是如此，夏黎宣没有告诉他关于找到亲生父母这件事，如果不是他错意将方清婉误认为是他女朋友，不知道夏黎宣还要瞒多久。 薛静拉开皮包，从里面翻出来一份文件递给肖晴：“这是检测结果，您可以看一下。” 肖晴打开来，只瞄了一眼就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这白纸黑字把实情写得清清楚楚，这对于肖晴来说太刺眼了。 还抱着点侥幸的心一下子沈了下去，肖晴合上文件，从桌上推给薛静，看着她问：“您的意思是？” 薛静是很解人意的那种人，她望着肖晴：“黎宣丢了，我们全家都不得安宁，这些年来我们找他找得很辛苦，您不知道为人父母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不见了，最难受的是我们。 毕竟这是真心话，说着女人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眼圈越发红得严重。 肖晴默默地把纸巾递给她。 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很明白。 女人道了谢，擦拭了眼角，镇定一下情绪后就恳切地望着肖晴：“肖先生，我知道这些年来您一个人照顾小孩子很不容易，黎宣能有今天的成长，完全是您的功劳，黎宣他真的很幸运能够遇到您。看到他这么出色，我们也很欣慰。” 肖晴垂下眼睛，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可还是请接受我们全家的感谢，真的非常感谢您。” “不用谢我。”肖晴打断她。“黎宣对我来说就是真正的弟弟，对于他来说，我也是他真正的哥哥。这些年来我们都过得很好，很想这样一直下去，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或许表面上来看，你们真的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需要的不光是物质上的，更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啊。” 肖晴喝了口咖啡，“感情取决于共同生活的时光，我们的感情很不错。” 虽然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淡期，也争吵过，但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他想着少年的淘气，撒娇，甜甜地叫自己哥哥，用小手抱住自己的场景，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怎么看，都应该是“十分喜欢”才对。 他已经尽力去做一个好哥哥，这一点上他问心无愧，也很有自信。 “或许你们的感情很好，但在很多方面，一个人成长的很多必要条件，您满足不了。”薛静道。“黎宣他还是需要完整的父爱和母爱。” “……” “所以，我希望肖先生同意让黎宣回到我们身边。” 肖晴皱着眉头，干脆地否决：“我不会同意，黎宣也不会同意。” 薛静摇摇头，“那时候黎宣很快就接受了我们，看得出他很高兴找到亲人，也时常和我们见面。”顿了顿，薛静道：“黎宣他没跟您说我们的事吗？” 事实的确如此，肖晴想着他对待方清婉的态度。 可那是因为夏黎宣开朗的性格使然，并不能代表什么。 夏黎宣没把找到父母这件事告诉他，也是因为怕他担心，绝不是有隔阂才对。这是少年的原话。 “从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比起您，黎宣更愿意回到我们身边。” “黎宣是您的孩子不错，可他现在是我的弟弟，要回我该回到的是我这里才对。”肖晴道。“这些年来我看着他长大，无论怎么看，他都会选择我。” 薛静微微叹了口气，“我不想把这件事上升到法律意识，请您无比再考虑一下。” “法律会尊重第三方意见，这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外面正下着小雨，春天淅淅沥沥的雨滴里带着侵入骨髓的凉意，天已经快黑了，在一片阴霾里，浑身上下都觉得潮湿而微冷。 肖晴握着方向盘，在被雨水侵染得发暗的马路上行驶。 正是下班时车辆高峰期，望着拥堵的长龙，肖晴也不着急，脑海里只想着夏黎宣的事情。 他不是不明白丢失了孩子的父母的感受，那的确很痛苦，也很辛苦，可夏黎宣是在他的身边长大的，看着小孩儿一点一点地长大成人。对于他来说，夏黎宣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如果少年不在了，他也一样痛苦。 父母去世后，他就只有夏黎宣这么一个亲人，他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出去，只有弟弟，他不可以放弃。 喜欢上少年那是无可奈何的，他可以将爱情埋在心里，但至少能够作为亲人在一起。 肖晴知道他们没有血缘，两人的兄弟关系是假的，可两人十年来生活在一起，一起度过的那些点点滴滴，却是真的。 第四十一章（下） 薛静那边又来过几次电话，说了很多，态度坚决，却始终温和，毕竟这么多年付出劳力的是肖晴，也谈了很多有利于肖晴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生意世家的一贯作风，话里话外明显是生意性质的协商，巨大的金钱利益背后当然是希望能够获得夏黎宣的抚养权，对于这件事看来那边对此是势在必得。 不过就算最后在法庭上解决，肖晴也愿意奉陪到底。为此他查阅了不少相关资料和相关人士，律师都问过好几家了。 无论如何肖晴都抱定了注意，可当事人夏黎宣却一直没有消息，默不作声不说，肖晴几次打电话过去那边都是关机状态。 不知道少年心里是怎么想的，回忆起见到他和方清婉在一起的那几天，他的状态都还很不错，应该是很高兴找到亲人，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回到他们身边。 肖晴始终相信夏黎宣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爱情对于他来说可能还为之过早，但相濡以沫的亲情，不会说断就断，少年是不会轻易舍弃的。 可毕竟没有得到确切答复，肖晴心里多少还是没底没底。 其实很后悔那天那么凶他，少年那时候说的话的确把他气坏了，不过那些想必都是少年的气话，哪个孩子不任性呢？夏黎宣虽然成熟，毕竟才只有十七岁而已。 肖晴想着和少年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就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说真的有时候他真是摸不透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 夜色正浓，眼前被市中心繁华的夜景所照。肖晴站在高大透明的玻璃窗前，杯子中的红酒在昏暗暧昧的灯光里透漏着淡淡的光泽。肖晴这套公寓所在楼层很高，视角很高，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毫无遮拦。 他想，如果和薛家的战争他能胜，一定要和夏黎宣作为亲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才是最现实的。 相比之下，爱情那么不切实际的的东西，似乎都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那边是不是已经找过他了，听着那边和自己述说夏黎宣如何与他们亲密，肖晴就很郁闷。 喝下红酒，肖晴决定亲自去学校找夏黎宣谈谈。 不过在此之前他就接到了楚迁闻邀请，说是想出来吃个饭。 自从那天楚迁闻勉强肖晴做那种事未果之后，肖晴就没怎么见过他了，因为一直在忙夏黎宣的事，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现在提出来出去吃饭，倒是把肖晴弄得有点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了。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也好就此机会跟楚迁闻彻底划分界限。 其实那时候分明都有说清楚，楚迁闻也是答应下来了，两相约好从此一直作朋友。可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又想到他了。 倒也不能怪楚迁闻什么，只是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再说他知道了安呈的心思，作为朋友就更不能和那风流男人这么下去了。 这些天来天气都不太好，即使不下雨，看不到云，天空也都是灰蒙蒙的，走到哪里都很潮湿。 精巧的包房里，肖晴和楚迁闻各自着了坐，喝着咖啡等菜上来。 光线本来就不好，一向多话的楚迁闻也不开口，只垂着眼皮一口一口地喝那褐色液体，气氛就有点压抑。 看得出他心情不太好，肖晴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来打破僵，便道：“楚迁闻……” “你脸色很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楚迁闻打断肖晴，自顾自地问。 没想到他看出了自己的疲惫，这些天也真是把他累坏了，全身的精神都紧绷，胃痛时常发作，夜里就辗转反侧地睡不好。 太过忙碌，连上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都忘记了，可能自己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糟糕。 肖晴喝了口咖啡，开口道：“没什么，工作上一直轻松不了的。” 楚迁闻抬起眼睛望着肖晴，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神情中似乎又很无奈。 “你总是不对我说你心里的事。” “……” 楚迁闻道：“你也该学着放松下自己。”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 “知道才怪吧，不然怎么总是这样，我看了可是很心疼呢。” “……” 楚迁闻换了个姿势，单手支撑着下巴仍旧望着肖晴，“我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有交集的那次吗？” “当然记得。”肖晴想了想就道：“从那以后你就联合大家排挤我了吧？你这个人还真是小气啊，不就是揍了你一拳，至于那样吗，再说还是你有错在先。” 本来肖晴说这话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那些事在他早就不在意了，楚迁闻却很正色地：“我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恩？” “因为你很有趣啊，看起来很正经的人，一有点事简直就炸毛。”楚迁闻笑笑：“反正就喜欢看你那个样子，可能当时就已经爱上你了吧。” 肖晴一口糕点正好卡在嗓子里，噎得他差点被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咽下去，脸也就憋红了。 “啊？！” 第四十二章（上） “嘿嘿，只是我这个人天生多情，就算后来明白了，也只觉得你是我众多喜欢的人其中一个，又喜欢看你那个傻样子，也就没说出来。后来大学毕业，没想到你竟然进了我老爸名下的公司，也算是巧合吧。”楚迁闻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可没在老爸面前说你的好话哦，我是巴不得看你出丑，捡你笑话看。” 这是事实，但肖晴明白，楚迁闻特意在这里说出来，就有种鼓励和安慰的意思。 “在这之后就总是碰面，工作上也有摩擦，吵吵闹闹的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其实，怎么说呢，虽然性格可能真的不是一个类型，但是，我还是很欣赏你，看着你努力向上爬的样子，有时候想想，自己就会很不甘心。” 其实肖晴想说，平心而论，楚迁闻的人生真的是很好很好，自身又很优秀，也正是他这样不明白为衣食住行奔波劳苦感受的少爷，才会对另一个世界的人有所好奇。 他自己才是一直在偷偷羡慕楚迁闻。 “不过，你也真的很辛苦，但是我想如果我去帮你，你肯定不会接受吧。” “……” “你就是这个脾气，固执得要死，其实明明比谁都还要……” “楚迁闻。”肖晴失笑：“你今天怎么了，简直像言情小说中的主角，好肉麻啊。” 楚迁闻笑道：“这是哥哥我一向的说话风格嘛。”顿了顿他又道：“也是，我们总不能面对面地好好谈谈，这么多年了，却好像根本没有一点融合。” “……” “所以，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总是错过吧。” 话题好像一直是在围绕他和楚迁闻的“情感历程”，肖晴趁还有他说话的余地，连忙说道：“那个，你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事要说吧？” 楚迁闻“恩”了一声，“我马上就要去法国了，今天是来跟你说一声的。” “法国？”肖晴一愣，“去旅游？你好兴致啊。” 楚迁闻摆摆手，“什么旅游，我是去工作。” 肖晴喝着咖啡，“哦，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可能，就不回来了。” 肖晴端着杯子的手停了一下，终于把那口咖啡咽了下去。 一时间寂静无声。 肖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所以说，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楚迁闻笑了出来：“告别，这还真是……” 楚迁闻望着坐在对面的肖晴，这男人脸色实在太差了，眼睛下面那浓重的黑眼圈不说，身子都消瘦了许多。 长时间的沉默里，楚迁闻道：“你有没有想过和我一起去呢？” 肖晴显然很意外，“呃？这怎么可能，再说我还有黎宣不能丢下呢。” “你醒醒吧，你其实很清楚吧，夏黎宣他始终都要离开……” 但楚迁闻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说着关于那个少年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别处，那个表情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他当然不会哭，但看着男人的样子，楚迁闻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或许，我才是最适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呢？” 肖晴沉默了一下，知道此时此刻说出绝情的话好像有点不好，虽然肯定不能和他去国外，但也着实应该说点好听的。 但机会也真的只有这一次了，更应该把话说清楚才对。 肖晴双手撑了桌面站起来，终于正视对面的男人，“我心底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也一直很欣赏，甚至羡慕你。可是，很抱歉，无论如何我都对你……没感觉，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抱歉！” 气氛一直很淡，安静的包房里，只听到空调发出细微的声音。 楚迁闻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肖晴身上，肖晴接触到那目光，也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楚迁闻扯动嘴角：“是这样吗？你这种性格还真是不给人留情面呢。” “抱歉……” “你也不用这样，感情上的事，没有谁对谁错。”楚迁闻笑道，若有所思地：“不过这样我也应该能安心出国了。” 尽管是在微笑，但楚迁闻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表情还是被肖晴看出来了，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好像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此时此刻肖晴只能诚心诚意地：“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不用送了，是在你工作的时间。”楚迁闻温和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不过也别一个人硬撑，你的脾气我太了解了。” “恩。” 肖晴想着和楚迁闻以前的那些是是非非，分分合合的这些年里，竟然是从未分开过的。现在他要走了，肖晴心里不禁十分黯然。 饭菜早就上来了，但谁也没有动筷的意思。 肖晴举起杯子，诚心诚意地：“一路顺风。” 楚迁闻望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想你都不会说一句让我留下来的话，如果你开口，那自己说不定就不会走了。 楚迁闻终于也举起杯子，和肖晴碰了碰后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快下雨的原因，路上没多少行人，站在马路边就不免觉得萧索。 出了酒店和楚迁闻好好地道了别，肖晴刚走了几步，就听后面有人叫：“肖晴。” 他回过头去。 婉转风流的男人正靠在车旁边，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插在口袋里。 “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感觉，和对所有那些情人的感觉都不同，你会不会有一点相信呢？” 傍晚的微风里，男人的话有点听不清楚，肖晴一愣，男人也不等他回答，只复又笑道：“你这个笨蛋，再见了。” 发动机开启，肖晴目送着男人，直到他的车子连同他人一同消失在一片夜雾之中。 不管怎么样他是把话和男人说清楚了，但感情这种东西果然真是叫人无可奈何。 他想着楚迁闻这一走，不知安呈是如何打算，不由自主地就叹了口气，脑海中随即出现那个少年的影子。 冷风吹来，一个人站在人烟稀疏的马路上很萧索。肖晴裹紧了衣服，往前走去取自己的车。 第四十二章（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却越发阴暗，灰蒙蒙的空气弥漫在四周，风把道路两旁的树吹得直晃，新长出来的嫩叶在这样的强风之下简直就像要夭折。 气压很低，看起来今晚一场大雨是免不了了。 肖晴在黑漆漆的马路上把车子开得很缓。 他想着刚才和楚迁闻的谈话，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很不善于随机应变，心中只想着和楚迁闻说清楚感情上的问题，对他即将出国这件事的反应就慢了很多拍。 现在想起来，连句保重的话都没对他没说，就不免有些黯然。 肖晴单手转动方向盘，空出来的那只手就捂住自己的胃。 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睡一觉，顺便找个时间去学校找夏黎宣好好谈谈，问问他的意思，大概……应该没问题。 一开门，客厅里是意料之外的通亮，肖晴眯起眼睛，发现玄关那里多出双鞋子。 肖晴心中一动，一时间竟然站在那里，不往屋子里面走了。 只见身穿便衣的高大少年从侧面的卧室里推门而出，看到肖晴，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动摇了一下，却是一闪而逝，随即就微微一笑道：“你回来啦。” “恩，你怎么在家？今天不是周末啊。” 夏黎宣轻笑了两声，也不回答，快步走过来，很顺其自然地接过肖晴手中的公文包，问道：“倒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 肖晴差点要说和楚迁闻吃饭去了，但转念之间就想起那天让夏黎宣在公司看到的不良情境。 那种“捉奸在床”的感觉让肖晴一个脑袋两个大，虽然现在他和夏黎宣已经不是恋人了，但那种样子，在被突然看到，不管对谁来说都太过惊悚。 肖晴这么想着，一边脱了鞋子，一边就随便编了个理由：“想快点把工作做完，今天就加班了。” “这样。” 肖晴换上室内的拖鞋，偷偷去看夏黎宣，只见少年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也不是低落，只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少年是肖晴从小养大的，一些细节方面很是了解。这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什么事。 但到底是什么事，肖晴就不得而知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看到的情境把他吓住了…… 肖晴是完全忘记了曾经是谁把他做得下不了床，不知是不是刻意回避那段日子，反正直到现在他对夏黎宣的感觉仍然停留在多年前的儿童时期，也就是少年甜甜地叫他哥哥的那个时候。 他把衣服挂好，得知夏黎宣已经在外吃过晚饭了，也就不再忙碌，坐在沙发上休息。 少年也不吵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陪着他似的，肖晴发呆，他也两手托了下巴在那里发呆。 坐了一会儿，肖晴实在忍不住问道：“黎宣啊，那个，你突然来我公司找我做什么呢？” 少年转过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恩？” 肖晴咳了声，尴尬地：“就是，就是那天，你突然去公司找我那次。” 少年想了想，笑道：“哦，也没什么，现在没事了。” “……” 其实肖晴还有疑虑，但看少年那颇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就不想再问了。 两人就那样肩并肩地坐着，谁也没说话，安静片刻后，肖晴觉得胃那里又开始疼了。 肖晴想趁疼得还不厉害，赶快把早上剩下的粥热热喝了吧，胃里有了热气就能好一点。 他起身，“我去做点东西，要不要再吃点？” 夏黎宣眨眨眼睛，“肖晴你饿了？” “算是吧。” 夏黎宣若有所思地歪着头，神态很纯洁无害：“可是……你不是应该刚刚才和楚迁闻吃过饭吗？” 第四十三章（上） “呃？”肖晴一愣，不由自主地侧过身来，脸上是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你们一起从酒店出来……”夏黎宣想着便看了肖晴一眼。 谎言被揭穿的感觉实在令肖晴汗颜，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多出是非才顺便编了句谎话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肖晴头都疼了，想起那酒店在夏黎宣坐车返回的路边，他和楚迁闻出来的时候应该正好是被他看到了。 这实在太有戏剧性，肖晴只得打着哈哈：“啊，就是顺便去那吃一口，也没什么……” “哦。”夏黎宣事不关己地，眼睛却慢慢看向别处，“不过就算有什么，你也不会告诉我吧。” 这话听着让人很不舒服。 肖晴走过去，把手放在夏黎宣肩上，声音不自觉就放软了：“其实今天楚迁闻约我出来，是告诉我一声他要出国了。” 不知道为什么夏黎宣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像要确定一般地：“出国？” “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了。” 少年又不出声了，他握着肖晴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望着他，“你没想过和他一起去吗？” 肖晴觉得好笑：“怎么可能，我还要照顾……”肖晴顿了顿，垂下眼睛，“我还要照顾你呢，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就像终于把那句“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的话问出口了一样，肖晴自己也吃了一惊，整颗心一下子忐忑起来。 没想到话题最终还是转到这上面来了。 有声音从窗边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雨来了。 少年望着他，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 他松开握着他的手，“肖晴……” “下雨了，我，我去关窗户。”手上一空，肖晴就后退一步，低着头扯动嘴角笑着，转身就要往落地窗那里走，逃避什么似的。 “肖晴！”夏黎宣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腕。 “有什么话等找时间再说吧，我关窗户，我……” 说着就想挣脱开来，可少年的力道很大，肖晴急的手都颤抖起来了，用力一扯，也就挣脱了。 “我想回到那边去。” 积攒了一整天的雨水一旦下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爆发一样从天空倾泻而下，整个世界马上弥漫在一片瀑布中。 肖晴一下子停住脚步。 少年站在原地，望着肖晴动也不动的背影。 “做出这种选择我很抱歉，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太多，无论我怎么样都不足以回报，可是我……” “我不允许。” 男人的眼睛被垂下来的头发遮挡，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肖晴……” 消瘦的身子因情绪太过激动而微微颤抖，肖晴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又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为什么……” “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这样选择。”夏黎宣站在那里，秀丽的脸看起来很难过，即使这样仍然正视着面前的男人。“ 肖晴转过身来，好像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地尽力微笑：“是那边强迫你的吗？还是其他外界原因？你是我的弟弟，什么回到他们那里，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吧？” “不是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少年望着面前的人，终于说到：“肖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可以认同我，也认同我的选择。” “我不允许！”肖晴上前几步一把握住少年的双臂，“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从我身边离开？！这种事我绝对不同意！我绝不会认同的！” 男人从来都很理智，尽管他拼命地抑制，但此刻那种从心底而生的绝望还是让他的双手颤抖不已。 窗外的雨下得越发汹涌，窗户被瀑布一样的水帘一层又一层地冲刷，雨点劈劈啪啪都砸在玻璃上，那巨大的声音好像要把玻璃砸碎一样。 发觉他抖得很不正常，夏黎宣反手扶住肖晴的双肩，“不要这样，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黎宣你不要任性了，你……” 肖晴觉得胃部疼得越来越厉害，抽搐般的疼痛得几乎让他坚持不住，冷汗直从额头往外流。 头脑开始变得混沌，眼前的景象出现幻觉般地开始变形，也听不清楚少年又说了些什么。少年与他近在咫尺，却又好像是那么遥远。 肖晴的身体慢慢从夏黎宣的双手间往下滑，嘴里仍然坚持说道：“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你，这一次你就听我，听我的好不好……黎宣，我，我是你的哥哥啊……” “肖晴！”手上一沈，夏黎宣抱住昏过去的男人，几乎是惊慌失措地从裤子口袋里翻出电话拨打急救。 第四十三章（下） 肖晴晕晕沉沉的，整个人就像浸泡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中一样，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感到思维正一点点地融入到那片黑暗之中，想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黑暗的尽头是点点光亮，直到看得清楚，才发现那是血。 大片的鲜血逐渐蔓延开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撕裂，才会有那么多的血迸发出肉体，染红这个地面。 血是鲜红的，比任何的红色都还要红，而倒在血泊中的人的脸却那么惨白。 那是肖晴的父亲母亲。 肖晴奔过去想抱扶起他们，场景却不容休憩地装到灵堂，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帷幔，十六岁的肖晴身着黑色的丧父，胸前戴着白花，静静地望着被白布蒙起的父母。 当时他还在上课，班主任老师就急匆匆地将他叫了出去，等在外面的是身穿警服的警务人员，确定身份后，就没有温度地告诉他，他的父母已出了车祸，经抢救后无效去世。 记忆之门虽不愿打开，却总也忘不掉，无论过多久，当时的情境，甚至连细节都历历在目。 肖晴就那样子看着灵柩中的，被白色花朵包围的熟悉面孔，仿佛世界就只生下他一个人。 父母奔波于生意十分忙碌，总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屋子里转的肖晴十分寂寞，即便如此，他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父母是那么爱他，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他们。 “爸爸，妈妈……” 他在奔跑，漫无目的的，无数的车流从身边穿过，他很害怕，几乎都要摔倒。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狂奔着想要去抓住什么，然而脚下的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在那样子的奔跑下，体能几乎达到极限。 速度在减缓，几乎都要不行了吧。然而一双温暖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肖晴回过头，只见一个米团儿一样的小孩子张着粉嫩的小嘴，那口型，是在叫“哥哥。” “黎宣……” 小孩子仰着头，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满是对这个世界的懵懂，却因为看到肖晴悲伤而变得悲伤。 “黎宣……” “肖晴哥哥，”小男孩拉着肖晴的手，用那稚嫩的童音：“不要难过，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白茫茫的世界什么也没有，只是眼前幼小的生命是那么真实。 肖晴终于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他。 ——这世界上还有他拼尽全力也要珍惜的人。 小男孩用他那短短的小胳膊搂住肖晴，好像在给他安慰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哥哥，没关系哟，我会在你身边的，请你不要难过了，哥哥，哥哥……” 哥哥…… 肖晴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病房的天花板。 头昏沈得厉害，胃还是有些疼，不过已经不那么剧烈。肖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简直像团儿破棉花。 手上还打着点滴，病房里静悄悄的。肖晴试着深吸了口气，想缓解一下这种类似于缺氧的昏沈。 夏黎宣提着暖水瓶开门走进来，一看到他醒了，惊喜地道：“肖晴你觉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肖晴不想看到他，就将脸转过去，夏黎宣却已奔到病床旁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边倒水边道：“医生说这是胃炎加过渡疲劳引起的，现在病情已经稳定，应该没大碍了。” “……” “你都睡了两天了。”夏黎宣道。“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 夏黎宣叹了口气，“身体不舒服要早点检查，忍着不说算怎么回事呢？你那天突然晕倒，可吓坏我了。公司那边这几天就别去了，好好养病。” “恩。” 夏黎宣将暖水瓶盖好，把水杯放在肖晴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又将被子往里掖了掖。 气氛很僵，夏黎宣站了一会儿，说道：“我还有事必须要去办，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传护士就行，我已经交代完了。” 长时间未进水，喉咙干燥的很，肖晴哑着嗓子，沈声地：“去上学吗？” “……不是的。” 肖晴转过脸，双手撑着床费事地坐起来，“那是去做什么呢？” “一点小事。”少年的眼睛黑亮，垂下了眼皮，又补充道：“我还会回来的。” “是吗？”肖晴带了点自嘲地笑了笑，极为勉强。“是你父母的事吧。” “……” 肖晴不去看少年，只直直地望着白花花的被罩，藏在被褥下面的手，指甲已经刺到手心肉里面去了。 他仍旧还是皱了眉头道：“那你走吧。” “恩，你好好休息。” 肖晴怔怔地坐在那里，病房里静极了，压抑的空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 手指抓紧了被褥，抬眼去看的时候，少年早已不在了。 在这样的气氛里，一股从心底而生的凉意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 第四十四章（上） 肖晴这胃病是常年积累下来的，来得急，走得却慢，经过一番调养，胃疼是减缓了，身子还是很虚弱，喝个水都喘得厉害，坐在病床上耷拉着眼皮，不是翻杂志就是睡觉，整个人都显得很低沉。 下班后的安呈很长来，坐在桌面给他剥桔子什么的，倒也是个伴。 同事们来了又走，都是慰问肖晴的。人再多也就是走个形式，礼物却带了很多，花花绿绿的摆了一桌，加上安呈的，简直要从四方的桌面上掉下来 最后来的是夏黎宣，他的表情很匆忙，看到肖晴的时候，倒是平静了下来。 自从夏黎宣那天走后，这还是第一次来，中间已经隔了快一周。 这差不多是安呈第一次见到肖晴的弟弟，两人简单的打了招呼，肖晴就搬了凳子坐在肖晴床边，争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开口就叫：“肖晴……” 夏黎宣长得高，腰板也很直，坐在那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只看到肖晴额前垂下的头发和下面露出的尖尖的下巴。 肖晴不说话吗，夏黎宣就握住肖晴放在被子上的手，“你好像瘦了很多，是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夏黎宣这个样子就显得特别乖巧，记得从前肖晴只要感冒发烧，夏黎宣都会陪在床前，也不吵闹，像个小大人似的煮粥给肖晴喝，提醒他吃药，握着他的手，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担心的表情。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少年的目光那么关切，有那么一刹那肖晴仿佛觉得这是在从前。他抬起头，伸手去摸少年的脸，非常地缓慢。 这么多年，一转眼就过去了，当初的小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 但肖晴觉得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点点滴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明明是很平常的生活琐碎，却都记得那么清晰地印刻在记忆中。 摔倒后铺在地上变脏的脸蛋；从拉着的小手上传来的温度非常温暖；放学后一同回家的宁静街道，路旁的树上开满了粉色的桃花；街角处买给他的章鱼烧还冒着热气；开心地吃下明明做得一团糟的食物以为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味佳肴；因为怕鬼而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祈求着要一起睡；在考了满分的试卷上带着几分自豪地签下字；节日里绽放在夜空的巨大焰火，绚丽的条纹掩映一片欢声笑语；乖巧地枕在怀中听故事的样子；在校门口看到哥哥就开心地张开胳膊跑过来；盛夏里对着生日蛋糕许下愿望的认真…… 肖晴不是记忆太好了，而是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一个人身上，亲情也好，爱情也好，这种“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的感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第二次了。 男人缓缓地抚摸着少年的脸颊，手指上清晰地传来对方的温度。 他望着他最珍惜的少年，终于开口道：“留下来吧。” “肖晴……” 他总是喜欢用这种软软的声音叫他，每次肖晴也总是心软。 “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那些事情就当没有过，我们还是亲人好不好？就像以前那样在一起……”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悲伤，他调转目光，斜斜地看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夕阳，过了一会儿才道：“是吗？” “我知道你很为难，你还这么小，我却让你面对这些事情，一定很害怕吧。”肖晴的声音很平缓，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疲惫，手微微地颤抖着。 “不过，已经没关系了，爱情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只要你，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 少年咬了嘴唇，握住他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 肖晴反握住少年的手，望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带着恳求意味的语气：“所以，所以不要离开……” “肖晴，”少年稍微一用力，手就挣脱开来，他没有转过头，只是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挡了明亮的眸子。 手里一空，肖晴一愣之下，就只听少年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了。” 第四十四章（下） 肖晴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响，有什么东西崩塌了一样，抑制不住地：“为什么！” “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吗？”夏黎宣低缓而清晰地，“本来就是领养的，现在我真正的父母已经找到了，所以……” “所以就可以不要我这个冒牌的了是吗？”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决绝，肖晴气得直哆嗦，大病初愈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一下子更变得苍白，脸嘴唇都是淡淡的。 少年皱了眉头，一言不发，终于强硬地别过头去。 肖晴挣扎着将歪过去的身子坐好，情绪很激动：“你怎么能这样，就算我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但，至少……我父母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对不起。”他摇了摇头，显然也在极力地克制着什么，声音却平静地：“你为我做过的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可是我有我必须离开的理由。” 肖晴颓然，“原来，我对你而言，就只是“有恩与你”吗……你，你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夏黎宣拿过他的背包，从里面的小夹层里翻出了什么放在桌子上，没有去看肖晴，只是道：“我后天就走了，和妈妈一起回美国。这是公寓的钥匙，我把它放在这里了，还有这张是……” “我不允许，我不会答应的。”打断少年的话，看到那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肖晴整个心都凉了，“什么后天，回哪里去？那么繁琐的手续，只有一方怎么能办成？开什么玩笑！” “肖晴，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只要有我签字，一切都很快的。” 顿了顿，少年带着悲伤地看着肖晴，“你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懂呢，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小孩子来看待。” 不是的，正常来说不会这么快，也不是这样子的程序，那边一定有让程序简单化的手法。 而他就没有能力这样做，拼了命地往上爬，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关键时刻却总还是输人一筹。 肖晴转过脸去，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你的心境很高，从小就是这个样子，或许现在是那边的生活条件好，但是我也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所以你，你能不能选择我呢？” 夏黎宣握紧了手，“我只是想离开你，回到真正的父母身边去而已，你什么都能给我，难道能给我真正的亲人吗？肖晴我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了，我已经不需要由你来管教了。” 少年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扎在他的心上。 到底是为什么当初亲昵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直以为十年的感情能够超越一切，还以为真的会如同真正的亲人那样会永远相伴。夏黎宣他喜欢女孩子，那么爱情可以不要，但至少可以作为亲人在一起，自己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是原来根本不是那样，到头来，那个寄托了他所有感情，全心全意对待的少年，还是选择离开。 他什么都控制不了，他们整整十年的感情，竟然不足以让少年停留哪怕一秒。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 一直没有打扰他们的安呈，即使作为旁观者也看不下去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只见肖晴“呼”地一声扬起了手。 高大秀丽的少年紧紧地闭上眼睛，是真的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巴掌。 安呈定在原地呆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气氛瞬间凝固。 然而奋力扬起的手高举在半空中很久都没有落下。 肖晴瞪着少年，情绪很激动地大口地喘气，终于还是一根根地将手指弯曲，最后握成拳，硬生生地放了下来。 迟迟没有预期的声响，少年睁开眼睛，差异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怎么可能真的打下去，根本，根本就没有办法下手……”肖晴慢慢地转过头，睁大了眼睛，却再也不肯看少年一眼。 想要伸过手去搂住他的肩膀，可还是没有任何举动。 久久的安静中，但少年最终还是站起了身，“肖晴，我要走了。” 男人仍旧只是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白色的被褥，死了心般地。 “你都不愿意看我最后一眼吗？” …… “再见了，肖晴。” 天马上就要黑了，最后一缕晚霞留恋般地照映在墙壁上迟迟不肯消失，而肖晴知道少年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 疲惫地慢慢倒在床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不过没关系，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吧，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安呈无声地坐到床边，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安慰眼前的男人，只是用手扶住了他，希望哪怕他能有一点点缓解也好。 安呈试探着对他说话：“要不要吃点东西，午饭就没吃，现在一定很饿，要不然喝点水……肖晴，你，你不要这样，可是我也知道你很难受……” 只要说话就好了，可他太静了，安呈的心直直地往下沈，“肖晴，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没关系……” 哭？ 开玩笑，怎么可能会哭，才没有那么软弱呢。 走了一个人而已，自己又不少块肉，过几天病好了还照样上班，臭着脸去开会，用全部的经历去工作。 一个人还图得轻松呢。 只不过是眼睛里有些潮气而已，还不至于让它流下来。 只是在一片模糊中，肖晴觉得，自己真的好悲哀。 第四十五章 虽然安呈没有和夏黎宣来往过，但从平时肖晴口中，也能听出肖晴有多么爱护这个没有血缘的弟弟，潜意识中对夏黎宣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谁知这个少年竟然会这么弃把他养大的哥哥于不顾，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看肖晴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叫夏黎宣的少年有多么可恶。 安呈怕肖晴在过于悲痛的情况下发生什么意外，就向公司请了几天假专门陪他。 但肖晴除了夏黎宣离开医院的当天情绪很激动外，之后就都没什么过激的表现了，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很快就办手续出院了。 安呈还是不放心，知道肖晴回到家又会触景伤情，就要陪他住几天。 结果却被肖晴婉言谢绝了，说你要是做客那是随时欢迎，担心什么的话就不必了。安呈再坚持时，肖晴就打趣说你怎么像我妈似的。 出院的第二天肖晴就上班去了，一进大楼，同事们都用或疑惑或同情的目光望着他，但都不敢上前询问。 班族每天都在两点一线上奔波，因为这样的生活太无聊了，就对八卦之类的题材很感兴趣，对同事们的私事掌握得很快。 尤其是肖晴这种不太好接近的领导及人员给他们的兴趣更大，明面上是不敢说什么，但私下里的议论不少。 …… “听说他那个以前领养的弟弟与他断绝关系了。” “咦，就是那个超级可爱的男孩子？可他们的据说关系不是很好吗？” “谁知道呢，反正肖主管闲杂看起来很郁闷。” “那当然，那可算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要是我呀……”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反正很神通广大就是了。不过大家都没有恶意，肖晴也懒得去理会。 只是，难道自己现在给人的感觉很郁闷？ 他是瘦了一很多，胃口不大好，也有了黑眼圈，但那是这次大病造成的后遗症，过一阵子，也就好了。 会好起来的吧。 肖晴加班到很晚才从公司里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华灯初上，喧闹的夜晚在璀璨的灯火下已然拉开序幕。 没有回家的念头，肖晴只身一人徒步上了天桥。 正是夏天将至未至的时候，夜晚的微风仍旧带了些凉意，肖晴迎着风，身后的车辆川流不息，天桥被不断变换色彩的彩灯包围，看起来极其奢靡华丽，只有下面缓缓流淌的河水是黑色的。 这个城市是越来越繁华了。 灯火璀璨而耀眼，一片朦胧中，仿佛那个少年仍旧陪伴在自己身边，笑着楼了他的肩膀，说那些甜腻的话语。 他说—— “肖晴哥哥，最喜欢你了。” “因为我想和肖晴你多待一些时候嘛。” “肖晴，我喜欢你哟。” …… 他说：“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相信我。” 肖晴几乎是慌乱地看向自己身侧，可是那里根本什么人都没有。 耳边是车流穿过，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下子就过去了，然而有更多的紧随其后，永远无始无终。 肖晴专注地望着夜色，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感觉不现实，或者始终都不肯接受，但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寄托了他所有感情的少年，已经永远离开他了。 然而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支票，那是那天夏黎宣压在钥匙下面一同“还”给他的。 支票上面的数额巨大，别说十年，就是一辈子，这些钱也足够他挥霍了。 他夏黎宣的“回报”还真是有够讲究，真不亏自己养了他这么久，真是划算的买卖。 望着这黑纸白字，肖晴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轻，却止不住似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所以说才不会郁闷呢，傻瓜才会那样做。同事们根本不了解情况，没有什么是他肖晴挺不过来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一蹶不振。 肖晴笑着，然而慢慢地，手就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没什么，没有难受。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孤单而已。 转身离去，身后是被撕碎了的支票，映着光影，稀稀落落地飘落在晚风之中。 第四十六章（上） “肖晴，你的升职申请已经批准下来了，你通过了！”安呈推门而入，将申请表拍在肖晴桌子上。 “啊，真的吗！”肖晴在喝茶，那份印着董事会印章的申请表明晃晃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下子就把茶杯放下了，拿起申请表左看右看，果然没错。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先恭喜你啦。”安呈很为即将升职的好友高兴，诚心诚意地拍了拍肖晴的肩膀。 “那当然，我就说我一定可以。”肖晴笑着很有默契地回拍了安呈几下。 其实这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看来这几年的加倍努力不是没有成果。 前些日子董事会重组，肖晴还担心会不会剪裁人员，而按照预计的申请表也恰好按照他的计划在那时候做完。不管怎么样也要试一试，抱着这样的心态肖晴就把表交了上去。 结果新董事用事实告诉了他，他完全可以放心继续在这里工作下去，申请也通过了。 看来自己的业务能力还是很有水准的。肖晴这样想着，心情就不禁大好。 本来这方面他就很有自信。 这次董事会重组，有人喜来有人愁，一部分人员被果断剪裁，郁闷离开，另一部分被提拔升职，而在这些升职人员中肖晴算是最大的官衔了。 这样干脆利落的作风很有快刀斩乱麻之势，却快而不乱，很快公司容貌就焕然一新。 还没被正式任命，一路走来就有不少员工跟肖晴打招呼，“肖总监肖总监”地叫，满脸堆笑。 肖晴觉得以前大家对他敬而远之不是没有道理，人际方面自己是做得还不够好，应该说是很差，计划了下，便开始试着主动接近大家。 一开始这些他们都还很奇怪，觉得这位平时总是眉头微皱不得接近的肖先生怎么突然有转变了，无不对他露出一种类似看到了狼会吃草一样的惊异目光。 但是慢慢的，他们发现肖晴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死板苛刻，反而那样的性格里竟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笨拙。这家伙说工作的事那是百无一漏，但开玩笑或是什么的，这位肖先生就显得很不入流了，很多时候还会脸红炸毛。 虽然不入流，但这样子反而会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于是在欢声笑语中，渐渐的大家也都融入了。 肖晴想，看来如果主动的话，这种事情也不是很难，都是自己以前太差劲，才会落得那样的境遇吧。 为了庆祝公司重整和人员升职，公司特意安排了party。 地点是在郊区的威斯纳别墅，车子出了高速，在两边满是绿树的小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才在一片开阔的绿地花园前停了下来。 眼前被绿树鲜花掩映的别墅非常巨大，造型别致，别墅周身都是白色的砖瓦，晚霞映照在上面反射出淡淡的柔光。开阔的花园里到处都是或就地取材的天然假山流水，或人工雕琢的亭台楼阁，如梦如幻，美丽非常，与其说是别墅，这建筑更像是一座城堡。 Party举办得很是隆重，各方知名业界人士都被邀请前来捧场，人们身穿华服，被允许携带家眷的领导层被包围在人群中；小孩子在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奔跑嬉戏；身穿燕尾服的服务人员推着钢架小车，服务热情周到……到处是一派欢乐景象。 肖晴坐在席位上独自一人喝着红酒，往熙攘的人群中望去。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就被那些年轻人所吸引，平时在公司根本看不到这些孩子。 十六七岁的少年打扮得非常漂亮帅气，举着酒杯跟在像是父亲的身后应酬业界大腕，学习经验，灯光照在年轻的脸庞上煜煜生辉。 肖晴低下头抿了口红酒，味道甘甜醇厚。 他突然想起以前为庆祝他和楚迁闻项目获得巨大成功的那次庆祝宴。那次场面也很热闹，却远没有这次壮观，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往后经过了那么多次pparty后，总也忘不掉那一场。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想一想，都有六七年了吧。 肖晴正想得出神，这时候就有人走过来邀请他到会场中心去。 第四十六章（下） 肖晴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一出现身边就聚集了不少人，彼此逐一认识并交换了名片，又喝了不少酒。 “肖先生，恭喜您事业有成！” “谢谢您。” “肖晴，看不出来你还挺行的嘛，升职后不要忘了我们哟。” “哈，不会的，当我是什么啊？” “肖先生，恭喜您，以后我们就是同级，要一起努力了！” “是，谢谢。” “我是江宇，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是肖晴。” …… 肖晴应酬着这些或熟识或不熟的同僚，谈笑间不经意的一抬头，几米外站立的男人就那样闯入了他的视线，虽然他们中间隔了很多人，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谁。 那时候他走得那么匆忙，医院是见到他的最后地点，一晃儿六年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从美国回来了吗？ 这么多年过去，少年早已经成长为青年了，原本就很高大的身体现在看起来像是又拔高了不少，身穿着笔挺的西装，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青年应酬着他周围的人，露出的侧脸看不太清楚，但光是这样看着，就感觉他真的是长大了。 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青年回过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肖晴连忙转过脸，正好身旁的那位江宇将酒杯伸到了他的面前，便从善如流地碰了酒杯，一口就干了下去。 这一口喝得太急，肖晴被酒精呛得轻咳了两声，脸瞬间就有些发红。 “肖先生不要这么着急啊。”江宇笑着。 “抱歉，我酒量还是不太好，呵呵。” “没关系，这样的人头脑都比较清醒。” 这种说法肖晴倒没听说过。稍稍喘了口气，再回头望向那边的时候，青年早已经走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应酬其他人去了。 “今天很开心，就不醉不归吧！”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笑道。 “预祝我们再谱新高！” “嗯！” 人声鼎沸，在这样的觥筹交错之下，肖晴很是高兴，加上酒的助威，就回过心神，索性跟大家一同喧闹起来。 他的性格是那种带着点绅士的内敛，并不是很放得开，但毕竟如今事业更上了一层楼，这么多年的辛勤终于没白费，那种实现自我价值的飘然之感让肖晴很有感觉，男人都是爱权利的，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身边围拢着的人群都满脸笑容地恭喜他，为他道贺，身在这样的包围圈中，心里似乎被什么温暖的气息填满了一样，让肖晴恍惚中觉得很充实。 是，那个人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肖晴再次抬头看向那边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遥远得摸不到边际。 酒已经喝得很多了，这时候有服务人员找到肖晴，低声告知新董事要见他。 这晚会都逐渐接近尾声了，露面的董事也全都是熟悉的面孔，那传说中的新董事倒还真没露过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要见自己。 跟着走出大厅，上了楼，下面的喧哗吵闹就听不到了。安静的走廊里壁灯散发着幽幽的柔光，这种氛围让人格外舒坦。 服务人员就把肖晴毕恭毕敬的请进房间内，关好门就退了出去。 要见他的董事并不在，大概是去洗手间了？肖晴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很宽敞，修饰得简单大方，颇具时尚品味，抱枕之类零碎的小物件分散在房间内，桌子上甚至还有一杯未来得及喝掉的咖啡。 这房间不像客房，倒像是卧室来的。 肖晴这坐在沙发上，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有人进来，渐渐的酒力就使他泛起困来，两眼抑制不住地合拢，终于趴在沙发前的桌子上睡了过去。 恍惚中肖晴感觉有人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把他的抱起来放到床上。 柔软的床很舒适，肖晴仰面躺在那里，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亲吻。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然后慢慢就变得深入，对方用舌尖撬开了自己的双唇，探进了口腔里面，舌尖扫过牙床和口腔内壁，纠缠吮吸，那种力度算得上狂热。 像是在做梦一样，梦里衬衫和裤子都被退了下来，胸口微凉一片。然而抚上去的手掌却是温热的，指尖揉弄着胸前两颗凸起，接着又一路下滑伸进了内裤之中。 就算是在做梦也感觉太真实了，长时间禁欲的身子很敏感，加上对方的技术很好，才被套弄了几下就发泄了，也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不是遗精。 对方反复地抚摸着肖晴的脊背，肩膀，胸口，一双手在他的身上游走。同时亲吻着肖晴的嘴唇，耳廓，一路向下来到大腿内侧，把他的内裤脱掉，在后穴处抹了什么微凉润滑的东西后，拉住他的脚踝就把双腿分开来折至胸前。 怕肖晴会疼似的，那人进入得很缓慢，一下一下的轻轻抽送，但渐渐的对方就控制不住力道了，速度越来越快，不由自主的狠狠地占有着身下的男人。 那性器插入得很深，刺激着身体最敏感的地方，无力的身体随着对方的频率上下晃动，梦里肖晴都几乎呻吟出声。 一阵剧烈的插送之后，精液便喷射出来，下体立刻粘湿一片。过了一会儿，身体又被翻转过去…… 后来梦境是什么样子肖晴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又梦到那人躺在了他的身边，反复地亲吻着他的嘴唇，然后伸出手，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第四十七章（上） 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长却很不安稳。肖晴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头疼得要死，四肢也很无力。 他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坐起来。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床上来，难道是梦游？ 想起昨晚的梦境，肖晴简直汗颜，自己都一把年纪了竟然竟然还会思春，真是没救。 衣裤是穿着的，摸了摸下面，还好也没感觉有什么奇怪的液体。 肖晴松了口气，想着弄脏人家的床单就太不好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肖晴一抬眼，就定在了那里。 青年倒是很从容大方，对肖晴微微一笑道：“睡醒了？” “……” “昨晚你喝醉了，不过醉得不厉害。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刚叫了解酒茶给你，一会儿就会送过来。” 当初的少年真的是长大了，这样近距离接触，只觉得那张曾经熟悉的脸越发秀丽，只是那一层淡淡的稚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成熟沉稳。 肖晴没想过会和他有正面接触，更没想过会和他在这种场合时间见面。 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不用麻烦了，我这就走。” “为什么这么急？”青年看着慌乱穿上外套的肖晴，“一起吃个早饭吧。” “不用了。”肖晴不想和他说话，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只想快快离开，逃避什么似的。 “为什么？” “不饿。” “那也得吃啊，这里是郊外，回去的路程很远，中途会饿的，顺便在这里解决不是很好？” “……” “你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肖晴穿好外套，眉头微皱着：“夏黎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青年有点惊讶地望着肖晴，脸上的表情有点受伤。 肖晴不再理他，转身就要推门而出，身后夏黎宣又道：“你不准备见董事了吗？” “他人不在。”夏黎宣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昨晚自己竟然就那么睡着了，也不知道后来董事来了没有，不过都已经过了一宿，应该早就回去了吧。 “在的。” “嗯？”肖晴回过头，“在哪里？” 夏黎宣微微一笑：“我就是。” 肖晴愣了愣，狐疑地望着眼前的青年，“你？” “嗯。”夏黎宣点点头，笑容竟然有点羞涩，“我从美国回来，继承了这边的家业，之后收购了这家公司的股份，几个月前已经是董事之一了。” 肖晴听得稀里糊涂，一脸的不可置信。 青年走过来，握住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手，“肖晴，我回来了。” 回来了是个什么意思呢？肖晴不知道青年有什么打算，现在的他看起来那么陌生，肖晴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抽回了手，肖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那么，夏董事，您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肖晴，你不要这样。”夏黎宣垂了下眼睛，复又望着肖晴。 “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笑着说‘欢迎回来’吗？”肖晴往后一缩，避开夏黎宣又要握住他的手，“那么欢迎回来，我告辞了。” 车子缓缓地开在林间小路上，清早的空气很好，却一直让肖晴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不过来。 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将那个身影淡忘了，就算真的忘不掉，肖晴也觉得今生都不会再见到他，早就把关于他的记忆深埋在心底了。 伤口会渐渐愈合，孤独寂寞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习惯——时间就是这么个可爱的东西，在伤痛的过去它都会治愈，让人习惯于并不习惯的生活，并在这样的一复一日里变得从容。 可是在晚会上见到他的一刹那，虽然不想承认，肖晴的心还是在咯！一下之后狂跳起来，并再也没平息过。那个极力想要忘记的身影就那样明晃晃地出现在视野中，并且来到了他的身边。 肖晴双手望着方向盘，他想，那时候夏黎宣走得那么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余地，丝毫不给他留情面。 这样的人，真宁可没有遇到过。 就算他从那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地理上来讲是近了些，他们的关系却不可能近，就像破碎了的镜子，再也无法重圆。 他又怎么会期盼和这样的人“重圆”。 可是，不得不承认夏黎宣真是自己的一块疤，一见到他，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像一下子都被唤醒了一样。 肖晴摇了摇头，自己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也早不是自己的全部挂念，既然下决心不再和他瓜葛，就不要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乱了阵脚吧。 第四十七章（下） “那个夏先生好帅哦，又高大又英俊，睫毛比我的都长，讨厌，会不会是假的？” “可不是嘛，他叫夏黎宣，是我们公司的新董事，那么年轻就做董事长，真是典型的高富帅啊！” 肖晴一进办公室，就听到女孩子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公司新人，涉世不深，身上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活力，穿着泡泡袖公主裙，脸上画着清爽的淡妆，嘴唇上抹着亮闪闪的唇蜜，看起来非常可爱。 “对，听说他从美国哈弗商学院毕业就继承了家业，很有自己的一套办事风格，干脆利落，把公司打理得有声有色。”。 “哇，你了解得好透彻！” “那当然，他可是我的最佳择偶人呢。” “快打住吧，人家那么优秀，女朋友也轮不到你啊。” “什么嘛，人家可是势在必得……” 女孩子们聊得很开心，并没有发现领导已经过来了。肖晴咳了一声，女孩子们就都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岗位，隔着玻璃互相吐了吐舌头，还用余光偷偷打量肖晴。 肖晴在心里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其实现在肖晴心里有点郁闷，他不知道这个总监的位置究竟是靠自己的实力的来的，还是夏黎宣在背后运作的。 但他早就过了矫情的年纪，实实在在的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他现在处在这个位子上，不管是什么促成的，都应该很满意。 反正他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走过来的，良心上对得起自己就行了。 本想着虽然在同一公司，和夏黎宣相见的机会却也不大的肖晴，一下班就远远看到青年站在公司门口往这边张望，同时路过的女性员工也频频往他那里瞄。 绝对不可能是在等自己，这样想着肖晴就要绕过去，青年却眼尖地看到了肖晴，笑着几步走过来，“肖晴。” 肖晴不得不停下脚步，“干什么？” “一起去吃个饭吧。” 肖晴想都没想，“不去。” “没关系，我请客。” 肖晴皱起眉头，“少爷，少董，我很忙的，没功夫陪您，您还是找别人吧。” “不要这样，我是有些话想跟你说的。” 肖晴别过脸去，：“可是我不想听。” 当初那么的不理解，都要都没有人愿意告诉他，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反而不想再纠结下去。 他也纠结不起了。 青年上前一步握住男人的手腕，“肖晴。” “放开！”肖晴像是被什么扎到了一样下意识一甩，竟没有甩开，几下之后两人就变成了拉锯战。 肖晴怒道：“有没有搞错，请你放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那你跟我走。” “谁要跟你走，你是我什么人我必须要跟你走！” 夏黎宣也有点着急，拉着他：“肖晴，我不想强迫你。” 这还不算强迫吗？！肖晴看路过的人都往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显然对这两个光天化日之下拉扯的大男人刚到很奇怪。 可不想成为瞩目的焦点，别再明天公司里传出什么绯闻来，这种小动作是传播得最快最火的八卦题材了。 肖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气愤之下用力推了夏黎宣一把，青年措不及防地往后一退，差异地望向肖晴，肖晴却一拽袖子就拽开了夏黎宣的桎梏，看都不看他一眼，可以说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肖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怕见到夏黎宣，曾经围在自己身边那么熟悉的小家伙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看着他的脸孔就感觉有一层雾似的陌生。 他养了十年，满心期待能够一直平静生活下去的弟弟，却跟着别人跑了，虽说他选择的那边那是他的家人，但这给肖晴的刺激太大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夏黎宣为什么能够这样决绝地跟他断绝关系。 曾经是肖晴最大骄傲的夏黎宣，早已随着他的离去经变成了肖晴最大的失败，如今再见他，就会想起那时候的感觉，那种感觉太绝望了。 肖晴有足够的自信面对将来，但他没有勇气再一次面对从前的失败，从前的过往像一种耻辱似的嘲笑着他，每当想起来，都会觉得又羞愤又酸涩。 第四十八章（上） 本以为夏黎宣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才来找自己，毕竟他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谁知遭到一次拒绝后，夏黎宣竟充分发挥出他那百折不挠的精神，一连几天都等在肖晴办公大楼门前，简直有一种不约到肖晴不罢休的精神。 但肖晴是铁了心不想理他，只好每次下班都像做贼似的混在人群里溜之大吉。 虽然每次都很点背地被夏黎宣看到，但夏黎宣似乎因为领教了上次肖晴的决绝，也算识趣地并不打算在人流中跟他拉扯，只站在一旁，一路看着肖晴离开。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太不好了，真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又丝毫没有办法。 于是肖晴想，看就看吧，只是被看的话，自己也不能少块肉，过几天他应该就会烦了。 然而在某天早上肖晴上班的时候，夏黎宣却惊现在公司门口，斜靠在他进大楼的必经之路的扶栏旁。 大早上也不消停？！肖晴一惊，转头看看四周看，因为时间太早没有几个人往这里前行。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看到肖晴，原本还在打瞌睡的夏黎宣也不困了，精神十足地几步跟上他，并肩往楼里走。 “吃过早饭了吗？” 夏黎宣原本就长得高大，现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站在那里看起来就更加成熟挺拔。他微微低头看着夏黎宣，面带笑容地问。 就算没有得到回答，青年也很好脾气地跟着他，一个人在那里说笑，“你的胃不好，早饭是一定要吃的。” “……” “以前就经常为了工作忽略早饭，那怎么行呢？” “……” “不过你做的饭实在难以下咽，还是出去买比较保险吧。” 夏黎宣就这样一路跟着肖晴，无论肖晴怎么快走都甩不开，实在忍无可忍，深深地吸了口气：“夏先生，你的办公室应该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吧。” “你竟然知道，好难得。”夏黎宣笑的很绅士，然而这个假惺惺的表情却让肖晴雷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感到周身一阵恶寒。 快速走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肖晴这才松了口气，脑子里乱哄哄的，心脏竟然也砰砰地跳个不停，大概是受到过度惊吓的缘故。 这种日子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肖晴想想就觉得头疼。想静下心来工作，可夏黎宣那张秀丽的脸总是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现在的青年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围着他说要抱抱的小孩子了，那种时光根本不可能再回来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或者是上司。 呃，这家伙怎么会想收购这家公司来的？ 这公司的接班人正常来讲应该是楚迁闻才对，但楚迁闻是很随自己意愿的一个人，对艺术有崇高的追求，无论怎么样也不喜欢经商，当初那个主管就是他老爹给硬按上去的。 再说他都出国这么久了，从断断续续的联系上可以看出来，他正在设计领域里徜徉，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放弃家族产业，专心搞自己喜欢的那一套了。 虽然这样做是没有顾忌亲人的心情，我行我素得简直无法无天，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个理想的人生。 但夏黎宣是为什么要回来，这肖晴就不理解了。 但也没必要理解，那家伙无论怎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让肖晴松口气的是，阴魂不散的夏黎宣终于不出现在公司门口了。 也对啊，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了，谁见过董事像个傻瓜一样地杵在楼门口的？知难而退才是上上之举。 然而还没等肖晴把这口气吐出来，夏黎宣的各种“礼物”就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早上一进公司，门口的守卫大爷就递给他一袋子便当，说是夏先生交代的；一开办公室门，就从门缝里掉下来张纸条，上面写满了叮嘱，还画着笑脸；正和同事们讨论项目，一份速递鲜花就不期而至…… 有没有搞错，夏黎宣到底想要干什么，没道理这么做啊，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肖晴阴沉着脸把便当随手扔进楼梯拐角处的垃圾桶里，撕了纸条，把还沾着水珠的鲜花都分给了同事。 第四十八章（下） 又是一份速递，碗口大小的玫瑰夸张地包了一大捧直送到肖晴怀里。 “哇，肖晴你很行嘛，最近碰了什么桃花运，是哪个小姑娘看上你了，天天给你送花？” 休息之余同事们都来围观。 肖晴都要尴尬死了，阴沉着脸，怎么看也不像有桃花运的样子。看着那捧玫瑰就想甩到墙上去，抠也抠不下来。 只是还好这花上没有署名，他们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 “我们的肖总监是高富帅嘛，追他的小姑娘可不要太多哦。”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肖晴你还是单身吧？你也不要太挑了，找个合适的就娶了吧，也好有个家。说真的，你都这个年纪了，回去还要独守空房，连个暖床的都没有，真是太凄凉了。” “可不，我家那个虽然唠叨，但到底是体贴。” “我家那个脾气是坏，但做菜的功夫绝对高，哎呀那个滋味……” “我媳妇嘛，就是简朴，要打扮起来的话也很养眼的。” 大男人到底是虚荣心强，坐在一起聊天，说来说去就变成炫耀了。 这方面肖晴没有插嘴的余地，干巴巴地坐在那里有点无聊。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成家，但结婚对于他来说显得那么遥远，不知道是不是将精力一心扑在事业上的缘故，那种对恋爱的渴望和激情，他似乎早就没有了。 他当然不是性冷淡，只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不允许他结婚。虽说也不是没有感情就不能结婚，但那样苍白的，没有感情做基础的婚姻，想想都觉得受不了，何况那是带有一定欺骗性质的，早晚要分开。 他也有过一段激情的时光，但那场爱恋或许根本谈不上爱恋，那个让他孤注一掷的人对他的感情，简直像一场玩笑。 有时候对一个人太执着，反而会搞不清楚状况。 这就是当局者迷，他自己也不好。 其实在往后的几年中，肖晴偶尔会想，自己当时对夏黎宣，竟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在交往呢？ 但不管怎样，那都不重要了。 于是就这样一个人挨下来，孤单是孤单，但他也早已经习惯了。 没什么是习惯不了的。 一个人照样可以活得漂亮，但看着那些人兴高采烈地谈论，次数多了，肖晴也会觉得，或许自己是该找个伴。 又不是没有人会看上自己，上次party上的那个男人，可是跟他告白了的。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何况夏黎宣这样光明正大地送礼物给肖晴，早就有一些同僚在私下里窃窃私语。 “那个新董事，好像特别关心肖总监，听说送礼送得是源源不断呢。” “可不是，我也发现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听小道消息说，那个新董事，以前好像是肖晴的弟弟，但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闹僵以后就分开了，现在不知怎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我看肖晴这家伙的升职很可能跟新董事有关，不然他凭什么那么年轻就当上总监啊。” “就是嘛，那天我还看到他们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唉，像我们这种没有门路的人啊，就守着一块地方干一辈子吧。” 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议论如空气一样无孔不在。随着肖晴的升职，最近的人气是很旺，但高处不胜寒，其中不免有一些闲言碎语。肖晴对此睁一眼闭一眼，反正众口难调，他没必要去一一解释。 但还是有触动他底线的时候。 这天有个叫周洋的员工把做完的方案交给他，肖晴看了一眼就叫他回去重做，周洋辩解了几句后，一下子就火了，把方案单子不客气地摔在桌子上扭头就走，还不忘回过头来骂一句：“有后门就是方便，一清二白的就是不吃香，老子不干了！” 周洋摔门而去，肖晴坐了一会儿，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这个叫周洋的是公司出了名的愤青，不，应该称呼为愤中年。一把年纪了仍没得到什么提拔，又自视甚高，怀才不遇感很强烈。 可能他是另有所长，但这业务方面真的很差，出错那是家常便饭，肖晴刚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种方案根本不行，并不是说他有后门就对工作敷衍什么。 周洋在工作上没进展又不能怪他，刚才那么出口伤人，实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冲动。 看来现在自己在公司里，真的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不满意的人实在太多，到处充满了指指点点。 这不是光靠无视就能过关的了，在这么下去非得被找谈话不可。 肖晴实在忍无可忍，下班后找了个空挡就拦住夏黎宣。 开门见山地：“你什么意思？！” “嗯？”夏黎宣衣冠楚楚地被堵在楼梯口，面对气势汹汹的肖晴，他就显得一脸的无辜，眼睛黑黑的，纯良的模样像在被打劫。 第四十九章（上） 时间还早，楼道里没什么人，肖晴就没了顾忌地怒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这家伙干嘛天天给我送东西，有病就赶快去治！ 夏黎宣睁大了眼睛，转而笑道：“送东西给你不好吗？” “好个毛！” 走得太快加上极度愤怒，肖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脸都憋红了。夏黎宣好脾气地去帮肖晴抚胸顺气：“别激动，别激动啊。” 肖晴拍掉朝他伸过来的手，“我警告你，以后别再让我看到那些花啊草的，不然全公司都以为我肖晴是你破格提拔上来的。” 夏黎宣显得很意外：“他们竟然这样，这我倒没想过，以前在美国可没有这么麻烦的事情。” 肖晴翻了个白眼，“那你就回你的美国去。” 夏黎宣想了想，“不过他们为什么会认为你是我破格提拔的呢？” 肖晴一时语塞，含糊道：“因为刚好在你上任不久的时候，我就升职了啊。” “这个说法太牵强了，总不是那些人没事找事吧。” “……我哪知道。” 不愿意提起以前的陈年旧事，还能说“因为他们可能知道你是我弟弟，所以怎么怎么样”吗？ 这简直就是在抽自己的脸。 夏黎宣想了想，“好吧，关于这件事我会负责。” “不用负责了，只要不要再给我送东西就行了，也别再理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愿意再多停留一分钟，肖晴转身就走。 “肖晴。”夏黎宣叫住他。 肖晴停下脚步，侧过头，表情仍然不爽。 夏黎宣望着他，“抱歉，因为看你整天忙来忙去，都不会好好放松自己，就想用这种方式能让你每天都有好心情，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肖晴眉头微皱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其实你的升职决定是董事会一起商量后决定的，真有能力才能通过，不是我单独说可以就可以。” 肖晴深深地看了眼夏黎宣，当初的少年如今真是有出息了。 看着这样的他，肖晴觉得心情很复杂，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今天的例会因突然有董事大驾光临，一屋子人都很意外，没得到通知的总经理更是慌张得险些把材料从案桌上拍下来。 夏黎宣倒是很从容，单手支撑着下巴听得很认真，腰板坐得很直。 即使很年轻，表情也不是那种刻板的严肃，他往这里一坐也很能压场，那些公司元老们并没有因为他年轻就轻视与他，反而相当尊重。 这大概和夏黎宣一上任就大刀阔斧的改革有关，他做事干脆利落，讲究效率，心思又很细密，不得不承认，自从公司由他接手，的确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肖晴皱了眉头望着坐在一旁观摩的青年。印象中夏黎宣是休闲装和学生制服的穿着，那样子的他显得很是活泼健康，是有活力的运动少年模样。 肖晴以前常常幻想夏黎宣以后穿西装会是什么样子，一定会非常帅气吧。现在他看到了，果然是好看，但已经没有那种自豪的感觉了。 真该死，怎么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肖晴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那边的夏黎宣瞥了这边一眼，轻咳一声道：“肖总监，例会很重要，请你精神专注。” 一时间大家都望向肖晴，肖晴一愣，有点尴尬地坐直身子。 例会结束，夏黎宣站起来，清晰的说道：“有件事情，我想大家是误会了，有必要在这里澄清一下。” 这嗓音很有力度，准备离开的人又坐了回去，大家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董事要说什么。 夏黎宣道：“我听说最近公司里有一些闲言碎语，说是肖先生的升职和我有关。我不知道是谁传的小道消息，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那些人，对肖先生的提拔是董事会商议后的结果，并不只是我的决定。 夏黎宣微微一笑：“另外，我和肖总监完全没有任何私人关系能让我去格外提拔他。本公司一向讲究清正廉洁，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流言蜚语。我们欢迎的是那些真正有能力和不懈努力的人。” 这次例会感觉格外漫长，肖晴揉着太阳穴往办公室走去。 夏黎宣在例会上那样给他澄清，真够直截了当，还真是符合他一向的办事风格。肖晴知道他是好意，但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说，肖晴就莫名地觉得有一种羞耻感在心底蔓延。 直到进了办公室，他的脸还是通红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就没什么的，但他就是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私人关系，什么提拔，做了董事就很了不起吗，什么跟什么…… 肖晴靠在椅子上，有些疲倦地望着天花板。 完全没有……任何私人关系吗？ 夏黎宣这句话阴魂不散地飘在肖晴脑海里，让他很郁闷。 不过也是，他说的也没错，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夏黎宣说得很明白，自己也没必要为此纠结。 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像有块东西似的堵得他难受。 第四十九章（下） 以前公司食堂的菜色实在单调又糟糕，于是那时候大家时兴叫外卖解决午餐问题。现在食堂改革，虽然肖晴没什么味觉可言，觉得那些菜的口味没怎么改变，但安呈喜欢去，那肖晴就也陪他一起去了。 食堂的人很多，两人买完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最近怎么样，工作有什么进展？”肖晴吃了口鱼香肉丝，不明白到底哪里美味了，明明还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还好吧。” 随着公司重组，安呈已经被调到别的部门去了，凭借着认真沉稳，工作做得有声有色，很有希望进一步发展。 安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地问道：“肖晴，那个新董事，好像是你以前那个……弟弟啊？” “他，他才不是我弟弟，我没弟弟。”肖晴呛了一下。随着夏黎宣的到来，他早有准备接受安呈的各种疑问，但真被对方问出来，还是觉得很唐突。 安呈心思细密，虽然肖晴没多跟他说过夏黎宣的事，他也知道肖晴以前有多么在意，后来亲眼目睹夏黎宣弃肖晴而去事件，就一直很为朋友担心。 但他这个朋友实在太别扭了，自尊心强到变态，他也就不好说什么，现在夏黎宣突然出现，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 “不要这样，或许他回来是为了你呢？” “怎么可能，近几年欧美经济危机，那家伙是回来投资的。” “可是我看他对你很关心。” 肖晴哼了一声，“用不着，不给我找麻烦就不错了。” 安呈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他似乎很想和你拉近关系，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那时候我那么，那么……他有听得进去吗？那时候都没什么可说的了，现在更没有。” 肖晴要说的是那时候他那么求他留下来，但话到嘴边就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个时候他太悲哀了，他不想重揭自己的伤疤。 话到这里也就说不下去了，安呈叹了口气，默默地低头喝汤。 安呈毕竟是在关心自己，肖晴觉得很过意不去，就想岔开话题，“啊，那个，不知道楚迁闻现在过得怎么样。” 安呈去夹菜的手一滞，转而道：“是啊。” 肖晴不知道该不该在安呈面前提楚迁闻，但安呈却像没有那么多顾忌似的，淡淡地道：“应该是很不错的，能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真是最幸福的。” “嗯……” “所以我现在是真心祝福他。” 祝福？是吗？ 如果安呈说是那就是吧，可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离开，那他心里是绝对不会舒坦的，更不会说什么祝福。 例会上夏黎宣的讲话还真起了作用，那些流言蜚语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那些之前还对肖晴冷面而视的同事，竟然主动跟他打起招呼来。 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号召力，肖晴在恍惚和汗颜中渡过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夏黎宣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闯下的货自然由他解决，再说因为这件事肖晴都快有阴影了，所以不准备和夏黎宣道谢，看他过来也没什么好表情，只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 夏黎宣叫住他，“肖晴，等下一起吃个饭吧。” 肖晴果断地：“我还有事，没空。” 他还要赶去“约会”呢，上次在party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江宇，不知怎么的就联系上了他，对方知性优雅的谈吐很快使两人成为朋友，然后很快，江宇就跟肖晴告白了。 江宇三十五六岁，接触下来就觉得这个人风趣幽默，很是开朗，很会逗人开心，这样的性格就很惹人喜爱，不但如此，他长得也十分帅气，有一双黑亮的眼睛。 肖晴不知道自己这是犯了什么桃花运，怎么这个优质男人就看上了他。 肖晴不是很向往恋爱，这些年过来，那种小鹿乱撞似的激情好像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了。 他觉得一个人独自生活也挺好，只是下班回来一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还是会偶尔生出些他不愿承认的寂寞来。 不向往是一回事，但人或许都是要有个伴的吧。 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太寂寞了，交往的话，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想着，面对江宇的告白，肖晴也就答应了。 “是和客户见面。”夏黎宣解释道。 肖晴一阵皱眉，本来就因为自己比较忙的关系和江宇见面的机会很少，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已经约好了一起去吃饭，怎么又有事情了？ 第五十章（上） 工作的事情又不能拒绝，肖晴头痛地坐上了夏黎宣的车，在疾驰的马路上打电话给江宇，对方没有抱怨，反而说没关系，说完事之后开车去饭店接他。 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恋人真是很幸运，肖晴一时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觉得一定要给他最好的补偿。 前面开车的夏黎宣不知道肖晴的事，只是在车镜里注视着肖晴的一举一动，秀丽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酒店很豪华，肖晴随着夏黎宣上了楼来到包房，正尴尬着要怎么在封闭的房间里独自面对夏黎宣，还好客户随即就来了。 肖晴松了口气，然而接下来谈判桌上的时间格外漫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江宇应该早就到了。 想到得让江宇等很长时间，肖晴就觉得很对不起他，但又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里。 夏黎宣和客户谈得很顺利。青年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成熟，那种干练得样子从他小时候就体现出来了，他能够成长得这样优秀，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肖晴在他身旁如坐针毡，倒也不光是担忧江宇等时间太长，而是看着这样的夏黎宣，心里始终不是滋味，就像上次例会上那样。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酒店门前车水马龙，霓虹招照耀下的夜空有如白昼。 送走了客户，夏黎宣拉住正要转身离开的肖晴。 “再回去坐一会儿吧。” 接触到对方的手指，肖晴一个激灵，几乎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反应也大得不正行，沉默一下便拒绝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一个打扮时髦帅气的男人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应该是在张望的时候看到了这里。 他对肖晴笑道：“你真的好慢，我都等很长时间了。” “没办法，工作的事，不好意思。” “没事啊，只要能见到你就行了。” 男人完全是调笑的口气，顺势摸了摸肖晴的脸颊。 不知道为什么肖晴就有点尴尬，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躲开，不然太不给对方面子了。 一旁的夏黎宣抬起眼睛，稍稍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时间面无表情。 男人就是江宇，发觉有人看着他，便挑了挑眉，以同样的目光回敬夏黎宣，看了几眼，又看了几眼，就简直从夏黎宣身上离不开了。 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互相看什么，气氛颇为诡异，肖晴很不喜欢这样让人尴尬的气氛，就拉了江宇一把，“我们快走吧。” 江宇却没马上离开，望着夏黎宣笑道：“夏总。” 夏黎宣点点头，“你认识我？” “做生意的，不知道您才是奇怪吧。”江宇微笑着，好像对自己的笑容的杀伤力很有自行。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夏黎宣。 明明江宇要比夏黎宣年长许多，口气却很恭维，就好像辈分颠倒了一样。 听江宇这么一说，好像夏黎宣在商界的名气很大。大到什么程度肖晴不知道，但他应该是继承了他们家的那份产业，而这个公司，恐怕只不过是他名下的一个小产业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夏黎宣已经成长到如何境界肖晴是一点也不知道，但看着他办事的手段，就知道如今的夏黎宣，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了。 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就把纷繁复杂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在不得不让人佩服。 从前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能力的少年，果然是该给他创造适合他的发展空间，这样他的能力才能完全发挥出来。就像蛟龙必须要归大海，小小的溪河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它的。 夏黎宣接过名片，看了眼便回了一个微笑，随口问道：“江先生特意来接肖晴吗？你们是……” “恋人。”没等江宇开口，肖晴就立刻接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急于在夏黎宣面前表明自己和江宇的关系。 夏黎宣稍稍一愣，随即将名片揣到怀里，公式化地笑道：“原来是这样。” 江宇看着夏黎宣，想要解释什么似的：“其实我们也……” “好了，我们快走吧，夏总很忙我们不要耽误他的时间。”肖晴拉住江宇，几乎是把他给拖走的。 第五十章（下） 肖晴靠在车座上，只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痛地伸手轻轻揉着。 “工作了一天很累吧？”江宇一边开车，一边关切地问道。 “还好。” “那，我们要去哪里玩呢？” 肖晴很疲倦，想了想也没想到有哪里好玩，就道：“今天很晚了，我们就各自回去吧。” “嗯，也好，我本来就是来接你回去的。”江宇也没抱怨，又补充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嘛。” 肖晴心里一暖，感激地笑笑。 肖晴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即使面对恋人也是一样，他情商明明这么低，真不知道极富浪漫细胞的江宇是怎么看上他的。 说是恋人，他们的进展也才刚到拉小手的地步，别说做那样的事，就连接吻都没有过。 江宇人是不错，但说实话肖晴现在对他还没有那种爱慕的感觉 但都说爱情是培养出来的，他觉得，虽然还不了解对方，但时间久了，真的可以在一起也说不定，这种事要慢慢来，他很愿意等。 对于肖晴来说，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早就不那么重要了，像他这个年纪，找一个踏实的，足够体贴的伴侣才比什么都要来的实际。 肖晴想要与江宇在一起，可能就是因为对方的体贴和风趣使然吧。 走在一起会很自然地拉住自己的手，下雨的时候会把伞往自己这边送，像今天，明明已经过了时间，他还是会来接自己，时不时会创造一些小惊喜小浪漫什么。 身处这样的气氛之中，让肖晴觉得很欣慰，朦胧地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着的。 对方这样好，肖晴就总想着自己也要有所回报才是。 江宇看起来是很注重时尚的人，话语间也透露过想要礼物的意思。那么既然甜言蜜语不擅长，就在物质上下功夫。 肖晴这样想着，就经常送他一些名贵的东西，时装啦，配饰啦等等。 好在对方很喜欢，每次都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他的笑容，给肖晴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宇边开车边和肖晴闲聊，随口道：“小晴，那个夏黎宣，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大概是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们的举动了？ 肖晴不想提那个人，就淡淡地：“就是上下级的关系，别的没什么。” 江宇笑笑，“但是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的样子，起码很熟识了。”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肖晴道：“看起来是这个样子？嗯……大概算是朋友？不对，我和他并不熟识。”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才对。 “这样啊。”江宇有点失落，随即语调一扬：“哎呀，难得我们在一起，不提他了。你知道吗，最近XX商城新进一款ETERNA手表，样式特别好。” “是吗？” “嗯，款式很大方，还很潮，是很难得的精品呢。” 江宇很对时尚很关注，肖晴倒是无所谓，不过对方喜欢的话，他也愿意陪他聊一聊。 江宇话里话外无不透漏着对这款表的喜爱，肖晴就想有时间就去买下来，正好江宇的生日快到了，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吧。 江宇收到礼物自然特别高兴，吻了吻肖晴的额头就将他拥住，兴奋地直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好喜欢你！” 每一次听到他说“喜欢你”就会觉得很满足，在这样亲昵的话语中，肖晴觉得这表再怎么昂贵，买得也很值。 又陪客户吃了几次饭，当然一同的还有夏黎宣，肖晴觉得很郁闷。 真不知道夏黎宣这家伙是怎么想的，又不一定非要叫自己，干嘛不去让别人陪同呢？ 而且过程中完全用不着他说话，每次都是夏黎宣和那个客户商讨，自己就像空气似的坐在一边，又尴尬又无聊。如果不是看在夏黎宣是上司的份上，肖晴真想摔盘而去。 漫长的商讨终于又结束了，肖晴一刻也不想多呆，刚起了身，就被夏黎宣拉住。 不得不重新坐回去，肖晴面色不善地：“干嘛？” 工作那是没办法，除此之外肖晴真的不想再和夏黎宣有任何交集了。 夏黎宣看着他的眼睛：“肖晴，你真的喜欢江宇吗？” “呃？”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肖晴一愣，避开青年的目光，嘀咕着“管你什么事……”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觉得江宇不是个值得认真交往的人。” 夏黎宣这样开门见山，不留余地的话让肖晴很不好受，生气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我觉得他没有哪里不好。”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 夏黎宣的表情不像在看玩笑，肖晴心里直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想马上离开。 但是夏黎宣定定地望着他，道：“江宇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或许非常专情，很会讨人欢心，但是他在背地里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肖晴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夏黎宣不说话，只将桌上的牛皮档案袋推到肖晴面前，“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第五十一章（上） 看着眼前的口袋，肖晴心里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他觉得马上离开才是正确的，但他还是伸出手拆开了档案袋。 里面装的是照片，厚厚的一摞。肖晴只翻看了几张，后面的就不想再去看了。 照片里有的是江宇和男孩子亲密地搂着走在街上，有的是出入夜店的场景，还有的是在各种不同的房间里拍摄的，他和其他男性的床弟之事。 这显然是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拍摄的，表明江宇做这些事，绝不是一两天。 突如其来的真想让肖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平时和自己说着亲昵的话语，温柔的男人，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照片上江宇身边的那些男孩子们，甚至穿戴着自己买给他的东西。 肖晴从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中抬起头来，“你一直在监视他？” “是。” “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黎宣望着他，表情很淡但很坚定，“我是为你好。” 肖晴有一种被人一巴掌拍到脸上的感觉，对青年怒目，“我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你也没权利管我的事！” 夏黎宣摇摇头，“我只是提醒你。这么说来，你宁愿一辈子蒙在鼓里，给别人做嫁衣裳，也不愿知道真相吗？” 青年说得很有力度，肖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夏黎宣微微叹了口气，“江宇说起来真是个纨！子弟，他父亲知道儿子的秉性，对江宇的金钱问题把关得很严格，就算江宇在自己家做事得到的工资，留给自己的也不多。所以说尽管他们家很富有，但江宇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肖晴静静地坐在那里，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江宇和他交往，目的完全是为了那些礼物吗？ 为了讨年轻漂亮的男孩子欢心，就想方设法从他那里得到礼物，这种事…… 贵重的礼物当然谁都喜欢，江宇有时候也确实很物质，但肖晴觉得那样自然的笑容和体贴不会是假的，而送情人东西也很正常。 江宇的父亲是公司老板，虽然他本人还没接手公司，但还不至于是为了礼物而于他交往。 然而照片就摆在面前，工作需要，肖晴懂得绘图，他知道上面的画面不会是合成，而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可就算这样，肖晴还是没有办法将江宇与欺骗联系在一起。 好不容易下决心想要谈一次有结果的恋爱，真实情况却是对方为了他的钱财才跟他告白，这种事肖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 肖晴心里藏不住事情，觉得还是和江宇见面试探一下的好，不管江宇是很么样的人，他都要亲眼所见才相信。 这天肖晴提早结束工作，开车直奔江宇所在的公司，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来，只算好了时间，把车子停在路旁等他。 肖晴想着一会儿的说辞，不一会儿就见江宇从大楼里走了出来，并没有拿公文包，他穿着一件纯白的西装，头发也是刚做过的，样子的确算得上帅气。 肖晴拉开车门，刚要下车，就看到江宇直径走到一个也好像等着什么人的男孩子那里，亲昵地搂住他的肩膀，调笑着说了什么，然后两人一前一后一起上了江宇的车。 肖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去开门的手缩了回来，踩动油门，保持一定距离悄悄地跟在江宇他们后面。 没想到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然而现实就是这样赤裸裸的残酷又不给人机会。 车子在一家高级饭店门口停下来，江宇下了车，走到另一边给那个男孩子开了车门。男孩子灵巧地跳了下来，锁好车后两人并肩往饭店里走去。 肖晴也偷偷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进去，有点鬼使神差的感觉。他在距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坐下来。随便点了份小点心，就不动声色地观察期起来。 他这样鬼鬼祟祟的窥视人家，说起来有点可笑，可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他的这种固执和偏执好像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性格之中，怎么也改不掉。 在这样浪漫的烛光晚餐下，那两个人看样子谈得很开心，肖晴只能听到一点点他们谈话的内容，什么小可爱啊，小亲亲啊，最喜欢你啊之类的。还时不时地伸手摸一下男孩子的小脸。 肖晴从来不知道江宇可以肉麻成这样，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们是情侣”这个推断是错不了了，明明没有和自己分手，却另有情人……正当肖晴心里越发阴沉的时候，只见江宇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笑嘻嘻地递给男孩子。 第五十一章（下） 随着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让肖晴皱起眉头，虽然看不清楚细节，但也能看出来，那不就是那时候自己送他的那块手表吗？ 送给他的时候肖晴还觉得奇怪，寻思这种表带在江宇手上是不是太嫩了点。 没想到原来人家是要转手送出去的。 什么都不用他再去说了，真实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肖晴不愿意再在这里停留一秒，不然那种耻辱感会让他控制不住。避开他们的视线从后面绕出了饭店。 夜色中肖晴握着方向盘，想着那时候江宇的告白那么诚恳，就算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或许会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让人喜欢的地方，但肖晴已经尽力了，可能还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好，但那份心意，希望江宇能够体会得到。 然而人家根本不没打算体会，从一开始这根本就是一场欺骗，连背叛都谈不上。 倒没有太多的伤心难过，肖晴只是感觉有点世态炎凉。 想到自己竟然还偷偷地去跟踪人家，非得亲眼看到人家花天酒地才算甘心，真是是自找其辱。 肖晴觉得自己像个傻X似的。 自然不会再和江宇联络，经过这一遭，肖晴好不容易燃起的想要去恋爱的心思也没消磨干净了。 恐怕这辈子都要一个人度过了吧。 肖晴想，这也也好，那些感情什么的，好像根本就与他无缘，连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看不出，就是这么的低情商。 可他也没办法，人和人到底是不同，有些人在情场上游刃有余，有些人则差了些，或许他就是在感情方面最末端的存在吧。 他就是害怕伤害，害怕背叛，那种透彻心扉的耻辱感，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这几天肖晴都工作到很晚，倒不是失恋或是什么，他只是心里很不舒服，需要有地方发泄一下。 手机铃声大作，肖晴拿起来一看，是江宇。 这些天以来肖晴不和他联系，那边就不断打电话过来，肖晴自然不会去接，次数多了，那边就开始发短信，写到“为什么不接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肖晴你应该是误会什么了，连短信都不愿回我吗？”“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之类。 肖晴想想也该给他个解释，于是就回了条短信过去。 自从肖晴回复说明了一切之后，那边倒也安静了下来。本来肖晴想就这样亮相安好，互不打扰也挺好，不然自己还能拎着棒子找他算账去吗？ 却不知道他这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 肖晴按断电话，扔在桌子上，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想了想，觉得应该把江宇拉进黑名单。 正要动手，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么晚，大楼里应该没什么人了，夜深人静的突然来这么一声也够吓人。 肖晴起身开门，来者原来是夏黎宣。 肖晴马上皱起眉头，不客气地：“你来干什么？” 自从那天夏黎宣给他看照片后，肖晴就没再和他见过面了。 他本来就不想和夏黎宣见面，最好永远都不要，尤其自从这一次过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好不容易的到的温情是假的无论怎么看都是肖晴被戴了绿帽子，而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的，是夏黎宣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 不知道夏黎宣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是好意还是什么，肖晴都觉得很气愤。 他的事也不需要由他来插手。 一想到让他看到自己被骗得团团转，肖晴就想一头撞在墙上。为什么自己的狼狈总被他发现呢？ 他不想这样。 夏黎宣倒是从容淡定地没等肖晴允许就走了进来，“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 夏黎宣也不尴尬，环视了一圈肖晴的办公室，正要说话，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桌上的手机，屏幕还没变黑，上面显示的是江宇的名字，正是刚才打电话过来就下的痕迹。 夏黎宣转过头来望着肖晴：“你还和江宇联系？” “不管你的事。”肖晴瞥了他一眼。 夏黎宣看着他，渐渐地眉头就微皱起来，声音也淡了下去：“就算知道了被欺骗，也还是去找他了吗？” 青年冷淡的眼神让肖晴很不舒服，就瞪着他，“那又怎么样？” 夏黎宣脸上没什么表情，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就放了回去，嫌弃什么似的。 “不会傻到听了那家伙的胡乱解释，就又如胶似漆了吧？” 口气仍然很冷淡，里面竟然还带着某种鄙夷。 第五十二章（上） 看他那样子，肖晴一下就火了，心里像被利器狠狠地刺下去一样，受到这样的侮辱，他的脸都涨红了。 肖晴怒极反笑，“还真被你猜对了。”他冷冷地：“不过江宇再怎么混蛋，至少还是个干脆的人，比起你来，他还算是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夏黎宣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置信。 看到眼前人的样子，肖晴想，原来夏黎宣也会有无可奈何的事情。 肖晴忽然觉得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在心底蔓延，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道：“你让开，我接下来还要和他见面呢。” 夏黎宣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你们是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肖晴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瞥了青年一眼，“你都这个年纪了，还不懂吗？” 夏黎宣一愣，瞬间脸就阴了下来，几步走到肖晴跟前，一下子扬起手来。 肖晴还以为要揍他，下意识地一躲，没想到对方的目标是他的领带，揪住领带一侧身，瞬间把他按在了办公桌上。 这一下子勒得肖晴差点没背过气去，咳嗽了几声，大骂道：“你你你，咳咳，你干什么！” “几年不见，你变得这么开放了吗？”夏黎宣大力压着不断挣扎的肖晴。“不对，我说错了，你本来就很开放，我一直都知道。” “我怎么样用得着你管吗？！你是我什么人，干嘛总缠着我，你……”肖晴气得满脸通红，在夏黎宣的压制下抽出一只手就狠狠地朝他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夏黎宣一下子接住了挥来的手臂，抓着手腕就重新按在了桌子上。 指骨磕到坚硬的桌面上，肖晴也不觉得疼痛，只是奋力挣扎。 夏黎宣抓着他的两只手，用膝盖抵住不断扑腾的两腿，低头道：“我自然不是你什么人，但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允许你再胡作非为了。” 胡作非为这个词未免太重了点，肖晴一怔，马上想到夏黎宣将他想成了什么样的一个人，顿时有种眩晕之感。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都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都够清心寡欲了，就算再往前推，他也绝对没有过风花雪月之事。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他对他的侮辱真是够了。 肖晴气得的嘴唇直发抖，“你，你胡说什么！马上给我起来，不然我就要打你了！” 夏黎宣摇摇头，“肖晴，你早就管不了我了。”说着就把男人的领带扯了下来甩在一边。 肖晴还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直到上衣被脱，对方的手探过来，他才有点明白夏黎宣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脑子里“轰”的一声，肖晴不可置信地猛然睁大了眼睛。 青年的手指修长有力，摩挲着皮肤的触感就像有电流从脊背流向全身，让肖晴整个人都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住手！唔……”肖晴刚一出声，夏黎宣就低下头吻住了他，同时双手也并不停下在他的胸口，脊背反复抚摸。 闯入口中的舌头在温软的口腔内反复纠缠，在不断吮吸舔弄之下肖晴差点背过气去。青年这是控制不住之下，近乎于暴力的强迫。 肖晴上半身被压在案桌上，这个样子反抗根本用不上力量，浑身又不由自主地颤抖。 大概是长时间禁欲的原因，被青年抚摸到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喧，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夏黎宣麻利地脱下自己的裤子，肖晴趁此机会跳下地来，还没站稳就被夏黎宣重新扑倒在地。 椅子！当一声歪倒在一边，场面极具混乱。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所以在后背触地的一刹那并未感到疼痛。 肖晴整个人被压在身下，眼睛一下子看到了青年下体那赤裸的性器。肖晴被吓坏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玩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断往后面缩。 慌乱之下蹭出了几厘米，夏黎宣一把把他拽回来，人就再次欺了上去。 “这是公司！”肖晴骇得大叫，“疯了吧你！滚开！滚开啊！” 裤子连带内裤在叫嚷中被扒了下来，夏黎宣用抽出皮带，麻利地捆绑住了肖晴不断挥舞的双手，拉住他的脚踝就把他的双腿折至胸前，大力地左右拉开。 私密之处瞬间暴漏在空气之中，夏黎宣紧紧地抓着肖晴的两脚，下面的性器已经昂扬，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肖晴青着脸：“你敢！”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夏黎宣身子往前一挺，和他的体型大小成正比的性器一下子插入了肖晴的后穴之中。 第五十二章（下） 男人呜咽一声，在那样强力的冲击之下几乎弹起来，但当然弹不起来，因为那性器把他牢牢地固定在那里，只是不断地扭动腰部，希望能就此摆脱开来。 “放松一点，不然你会受伤的。”肖晴的反应这样激烈，夏黎宣不由担忧，于是也不急于抽送，只一遍又一遍地亲吻抚摸着男人的敏感之处，不断地安抚着他。 然而没有丝毫用处，肖晴的身子抖得厉害，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抑制，额头上已经明显地蒙上汗珠，脸色看起来惨白，脸嘴唇都没有了血色。 这个样子很不正常，夏黎宣不得不将性器退出来，快速地解开了束缚着肖晴的皮带。 刚一松绑，肖晴就撑起身子，不住地喘息，眼神都有点涣散，身子突然一侧，哗地一口就呕了出来。 “肖晴你没事吧，不要惊慌，慢慢呼吸！” 夏黎宣忙去拍肖晴的背，让他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 肖晴趴在地上吐了个七荤八素，直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了才停下，夏黎宣马上倒了杯温水让他漱口。 “不要呛到，慢慢来……”夏黎宣摸着胸口帮他顺气。 肖晴一手有气无力的支开了夏黎宣，只不得不接过水。杯漱了口，又有温水下肚，肖晴这才渐渐安稳下来，但气色仍然不好，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直在那里慢慢缓气。 不知道肖晴反应竟然排斥到这种程度，夏黎宣沉默着捡起肖晴的衣服，走过来披在他的身上。 肖晴根本就无视他的举动，晃悠悠站起来穿裤子，内裤穿好又去穿外裤，西裤没有什么弹力，站在地上穿起来很费事，但肖晴还是一个劲儿地拼命往上套。 刚吐完头就很晕，肖晴一阵恍惚地身子往一旁栽去，夏黎宣马上扶住他，肖晴却推开了他，一手扶住桌面，才终于把裤子套上了。 夏黎宣看着肖晴把衬衫扣子一颗颗地系好，又套上外套，本以为他会怒气冲冲地揍他一拳或扇他一巴掌，谁知肖晴根本就没当这空间里还有个人似的，沉默着伸手就去拉门把手。 “肖晴……”夏黎宣道，“你要回去了吗？” 肖晴根本不理他，夏黎宣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这个样子怎么开车呢，我送你把。” “走开。”肖晴看都不看青年一眼。 “对不起。”夏黎宣咬住嘴唇。 “……” 夏黎宣抬起眼睛，“肖晴，在这几年里，真的，我很想你，所以我没有办法接受你和其他人在一起。” 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但肖晴真的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喘了几口气，一把甩开夏黎宣的手，冷冷地道：“这个世界上的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你这样说，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缓了下，斜视着青年又道：“那我也告诉你，夏黎宣，在我心中，现在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呕吐是感冒和刺激所导致，肖晴也没去医院，在家躺了三天才好，连公司的假都没请。 当然不会请什么假，因为在三天之后，肖晴就把辞职书交了上去。 肖晴坐在案桌前最后一次确认信息，对面坐着的是夏黎宣。 “身体好些了吗？”夏黎宣关切地问道。 肖晴“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要去医院，至少按时吃药。” 肖晴没理他。 夏黎宣看着他，终于一向乐观从容的脸上也阴暗了下去。 “为什么要辞退？” “因为不想干了。” 夏黎宣摇摇头，“为什么不想干，你在这里的业绩很好，没有任何污点，好不容易坐上总监的位置，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辞职，不觉得可惜吗？” “没什么好可惜的，千金散尽还复来。”肖晴翻阅着文件，头都不抬一下。 肖晴的口气很坚定，好像不离开这里誓不罢休。夏黎宣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违约金要多少钱吗？” “当然知道，那又怎么样？” 夏黎宣望着他，这些年不见，男人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比那时候更加显瘦，这样低着头，下巴尖得很明显。 一时间寂静无声，沉寂里夏黎宣开口道：“你这样坚决要走，是因为我吗？” 肖晴抬起头来，皱着眉头。 “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承认那次是我太鲁莽了，可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成绩丢了。” 肖晴合上文件，“夏老板，我这边也看完了，倒是您说完了吗，说完我就走了。” 夏黎宣站起来，试图继续说点什么，“肖晴。” “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告辞了。”肖晴站起身，头也不会地走了出去。 关门声很决绝，夏黎宣站在那里，忽然觉得肖晴和以前的他比起来，似乎要更为扭曲和固执。 第五十三章（上） 当初和公司签署的年份没有满，肖晴提前提出辞职理应支付违约金，那违约金的数量相当大，几乎花去了他所有的积蓄。 其实那些钱是肖晴以前存起来准备给夏黎宣支付学费的，那时候他精细地计算着夏黎宣将来上大学的费用，以及再往深造所需要的投资，这绝对是不小的一笔数目。 后来夏黎宣离开他，这些钱自然就用不到那些地方了，不过肖晴没有动，反正放在银行还会有很多利息。想着将来或许用这些钱找个伴，或者悲惨一点的，自己一个人度过一生的话，也好用来防老。 没想到这些钱到底还是花在夏黎宣身上了，虽然觉得很不甘心，也很丢人，但他离开公司就是因为有夏黎宣在那里。 尽管半生来的心血就这样放弃了，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但肖晴一点也不觉得后悔，反正他是有自信在哪里都能做好，他后悔的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知道夏黎宣接手公司的时候就离开。 无论怎么样都不想再跟那个人纠缠下去了，本来自从他走后，肖晴就再也没有把他放在自己的人生里，就连回忆都成了一块疤痕，揭开的话，下面会有一种扯开皮肉似的痛。 他不知道夏黎宣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子对他，一想到从青年口中吐出的那些侮辱性的话语和在他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自己，肖晴就只觉得胸口气血上涌，好像马上就会炸开一样。 他是真的想和夏黎宣断得干干净净，就像当初夏黎宣离开他时那样决绝。 现在肖晴实在没有什么财产了，考虑之后就卖掉了豪华公寓，搬进了普通居民楼内。 居民楼靠近城市边缘，比较偏僻，不远处就是大片的化工厂，空气污染很严重，只开一会儿窗户，阳台上就会落一层灰，还听说治安很不安全。 好在这里房租很便宜，交通也很方便，出入通行完全没问题。 肖晴凭着经商多年的经验很快又找了份工作，虽然公司小，待遇也远远没有以前好，一切都要从基层做起，但起码衣食住行问题是解决了。他有耐心慢慢来。 他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安呈，把他独自留在那里很不忍心，可说实话，按照现在来看，安呈真的比肖晴过得要滋润。 安呈看起来文质彬彬，是个老好人形象，其实头脑很聪明，将工作打点得很好，很有提升之势，肖晴就真的是个草根级了。 对于肖晴的辞职安呈是毫无办法，曾经劝过他搬来和自己一起住，两个人还能有个照应，然而肖晴想到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要照顾，实在不好去，就推辞掉了。 这一切都是肖晴一意孤行，旁人来看未免显得武断，就连好脾气如安呈，也忍不住指出肖晴“就是太固执了”，但脾气如此，肖晴也没有办法。 日子过得比以前要忙碌，但很平稳，自从离开公司，夏黎宣果然骚扰不到他了。 现在所在的公司需要他的个人资料，但个人资料还在以前的公司没有拿出来，肖晴很懊恼为什么那时候就忘了，现在去的话，说不定又会碰到夏黎宣。 倒不是怕他什么，只是肖晴实在不像见到他，感觉一定又会无事生非，于是就这样一拖就拖了好几天。 夏天气候炎热，这天晚上肖晴下班回家，洗了个澡后还是觉得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粘腻，怎么样都不好受，他又有点洁癖，实在不愿意开窗户，不然那灰尘就够他把整个屋子擦上好几遍的了。 肖晴郁闷地想，等攒够钱，首先要买的就是空调。 正喝着冰啤酒解暑，门铃却响了起来，肖晴边想着会不会是安呈边去开门。 开了门，只见身穿便装的夏黎宣站在门口，风尘仆仆的，额头上满是汗，但看起来仍然很好看，年轻人时尚简约的运动装将显得他帅气又充满活力。 肖晴吃了一惊，接着一张脸马上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青年笑着，阳光大男孩味道十足。 “你快回去吧，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肖晴丝毫没有准备让他进屋的意思，堵在窄小的门口说道。 “我可是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这里的，不会连进都不让我进来吧？” 肖晴看了看他，然后就要关门。 “等，等一下！”夏黎宣连忙把住门框，“就让我进去吧~” “滚出去。” “那，我就说一句话，就一句还不行吗？喂……”话还没说完，夏黎宣就被推了出去，肖晴完全不给他机会，等他在扑过来的时候，门就大力一关。 “呃……” 那门并没有关严实，那种感觉就像在门与门框之间……夹住了什么东西，而且在关门的一霎那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呻吟。 不会吧…… 肖晴连忙推开门，就看到夏黎宣站在那里，倒吸着凉气，握着一只手的手腕，而那只手的四根手指全都又红又紫。 这惊悚的样子让肖晴愣住，而后破口骂道：“你有病啊！又不是三岁小孩，不知道把手按在门框上很危险吗？！” 第五十三章（下） 夏黎宣疼得要命，秀丽的脸都有些扭曲，但那样子显然在硬撑。艰难地抬起眼珠，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因为疼痛的关系有点湿润了，他边吸着凉气边道：“即使这样，呃，也要见到你，跟你说话，嘶~好疼……” “你这个笨蛋，这就叫自讨苦吃，精神不正常了吧！”肖晴白了一眼，却发现那手伤实在严重，也不好马上赶他走，只好勉强侧过身子让他进了屋。 客厅很小，基本上已经不能叫做客厅了，只是厨房到卧室的过道而已。夏黎宣垂着在那个看起来像是沙发的地方坐下，把另一手上提的口袋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想着你或许能用得到。” “行了，别说话，我拿药箱给你包扎下。”肖晴走到储物箱，从底层把药箱拿出来，“然后快走吧。” “嗯。”青年乖乖地坐在那里，端起手让肖晴上药。 肖晴检查了下伤势，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被夹得很大力，现在四根手指已经肿起来了。 抹了消毒水和药水，再拿纱布一层一层地包好。 肖晴低着头，夏黎宣要比他高处一块，下巴正好碰到肖晴的头顶，看着他包扎那专心的样子，夏黎宣就露出了微笑。 “都伤成这样了还笑，我看你不只是手被门挤了，脑子也被挤了吧。”肖晴收拾好药瓶纱布，“这几天就别碰水了，也不要提东西，如果不想那只手废掉的话。” “知道了。”夏黎宣笑道。“肖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体贴。” “……” “包扎手法也一样超好，是在我身上练出来的吧？我那时候很淘气，动不动就……”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肖晴的话里没什么温度，依旧下着逐客令，“好了，你的手已经没问题了，你快走吧，我还要工作。” 其实看到青年的手指头肿得跟胡萝卜似的，肖晴也感到一丝歉意，但又一想明明是夏黎宣非要强人所难，这事实在怪不得自己。 “这么晚了还工作？”夏黎宣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环视了四周，就道：“我去了你家找你，但那里已经是别人在住，通过物业我才知道你搬到这里来了。为什么要搬家呢？” 不想说是因为没钱，肖晴看着夏黎宣那么大一个人坐在那里，又没办法把他举起来扔出去，实在觉得头痛。 他不说不代表夏黎宣看不出来，青年叹了口气，“违约金是数额巨大，但你应该是有资产的。”顿了顿，夏黎宣道：“还有我家那时候给你的支票，足够你怎么用都行。” “夏黎宣，你够了吧！”一听这话，肖晴终于忍无可忍，“我怎么会稀罕你家的那些东西，你少侮辱人了！ 以肖晴的性格，的确不会要那些钱，夏黎宣也没有意外，只是望着他：“对不起，可是那个时候，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来补偿你。” “不用你补偿，我不需要你的补偿。”肖晴气急之后，反而平静下来，只是眼睛微微发红。“你以为我很在乎你吗？才不是，你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才一意孤行地离开，离开之后还以为我会收到多大伤害，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 夏黎宣一怔，黑亮的眼珠望着肖晴，在一片沉寂中道：“我在意。” 肖晴几乎是咬着嘴唇，“你在意，还真是会说啊，你……” 夏黎宣望着他，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 肖晴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别过来。” 看到男人这个反应，青年刚要伸出的手又放了下去，他就那样定定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 肖晴深吸口气，试着慢慢平复心情，他道：“你不需要道歉，聪明人那时候都会做那种选择，我只怪你没良心。” “不是的！”青年看着肖晴，“不是这样的，难道在你心中我是个坏人了吗？肖晴你不能这样想我。” 青年的脸庞秀丽依然，只是以前那份朦胧的稚气已经没有了，变得既陌生又熟悉。这个人肖晴以前是那么的想要和他在一起，以为那样就是一辈子。 他总以为夏黎宣是依赖着他的，可是在这些年里他终于知道，事实上或许是他在依赖夏黎宣也说不定。 “可是，就算你会恨我，那时候我还是一定要离开。” 青年就是这点很让人放心，他从来不会编造谎言，即便是伤害也都是真实。青年的眼睛那么明亮，坚定的表情好像从不会为任何事物迷茫和停留。 就算是多年后的今天，青年也还是那么决绝。 不得不承认现实，不得不认输，肖晴慢慢的抬手捂住脸，精神终于在无奈与延绵的痛苦中，犹如被白蚁侵蚀的堤贝一样渐渐支撑不住。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感情，在我这里就是全部，可是在你那里，就根本什么都不是，可以那么随随便便的就扔掉，为什么啊……” 青年的眼神一直没有从男人那里移开，他走到男人面前，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掩面的手轻轻拉下来。 “你不明白吗？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五十四章（上） “喜欢？”肖晴愣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或者是完全没有听明白夏黎宣是什么意思。 “嗯。”夏黎宣点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顺势低下头在肖晴的手背上亲了亲，抬起眼睛的时候，面颊就有点红润。 “一直想要对你说的话如今终于说出来了，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 “你，你什么意思？”肖晴睁大了眼睛。 “我喜欢你，就像六年前和你交往的时候那样喜欢你，这种喜欢如今再也不会是亲情，而是同真正的恋人一般纯粹的爱，你明白了吗？” “我不明白！”肖晴用力甩开夏黎宣的手，“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那时候肖晴那么想知道为什么，可没有人回答他，现在说来，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多年前的事情再去解释，有必要吗？ 他不要再想起那段往事，那个时候自己就和傻瓜一样地爱慕着夏黎宣，可是也真的没有任何奢求，他是幻想过如果能够和喜欢的少年交往有多么美好，可是能够稳定的生活才是他最希望的。 爱情那么不牢靠，那么经不起波折，何况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异性的爱情还有婚姻可以维持，但同性之间就真的只能靠唯一的感情，感情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夏黎宣还那么小，那么的不定性，他希望弟弟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这个未来，是要有他来陪伴的，哪怕是退而求其次的亲情，都值得期待。 他承认自己是软弱是自私，可他想要和少年在一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去交女朋友都未加阻拦，为什么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夏黎宣就是不明白呢？ “肖晴你不要这个样子，我知道你很难过，这么多年来丢下你一个人我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是无可奈何，要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呢？”夏黎宣急道，“难道，难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你突然对我说这些，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全都弄清楚啊！”肖晴被逼得脊背撞到墙边，也是忍无可忍的蓄势待发状。 这时手机铃声大作，肖晴一把推开夏黎宣，终于得到机会逃也似的快步走到卧室去接电话，进去之前稍稍停了下，侧过头来道：“现在说喜欢，不觉得很可笑吗？” 工作上的事情非常繁琐，肖晴不得不快速整理思绪和电话那边解释说明，等他放下电话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夏黎宣已经不在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肖晴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走到沙发那里坐下来，拎起夏黎宣带来的口袋。 撕开来，里面装的是一摞文件，细一看那竟是自己需要的个人资料，因为某人的关系一直没去公司拿，现在夏黎宣竟然给他送过来了。 他是考虑到自己离开公司，重新找的工作单位需要这个，于是就不怕麻烦地拿给他了？ 肖晴把资料重新塞进口袋里，疲惫地往后一靠。 谁能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夏黎宣竟然说喜欢他？ 那天在办公室里青年算得上施暴的举动让肖晴皱起眉头，虽然很不愿意想起，但从那件事上来看，或许，他是真的，对自己是有意思的？ 肖晴用手抵住额头，头痛得几乎都要炸开了，可是思绪却像潮水一样涌现出来，都没有办法压制。 往事如一张张尘封的照片出现在脑海里，有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模糊了，有的却格外清晰，当那些清晰记忆涌现的时候，肖晴不由自主地握住胸口的位置。 那时候他们明明有相爱过，试着去交往，虽然很笨拙，但不能说不幸福。 其实之前，本来没什么心思在去恋爱的肖晴，却在看到夏黎宣之后迫切地想要有一个交往对象，而江宇就在那个时候向他告白，就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他是想过能和江宇这么相守下去也不错，但这种举动从另一方面来看就好像在向那个人证明着自己并不孤独一样。 别人怎么看都好，他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正他从来都是独善其身。 但他唯独不想让夏黎宣看到他是一个人，他想给那个人看，他并不是他的全部。 这恰好暴漏了肖晴的心态，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夏黎宣，这种喜欢一直都没有停下过，算是到了现在，那种类似于爱的感情仍然没有消失，不管他承不承认，这都是不可争论的事实。 随着夏黎宣的离开，他们之间的亲情关系已经完全断掉了。 那么，爱情呢？ 肖晴对自己这一霎那的心动感到可笑，如果现在的自己还对那个人抱有期望的话，那真是太傻了。 那种伤他受过一次就够了，再也经不起第二次。 第五十四章（下） 一连很多天都平安无事，肖晴想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大概夏黎宣看到他那么坚决的拒绝，也应该放弃了。 忽略掉心底的烦躁，肖晴照样早出晚归，将精力一心放在工作上，他就不行他不能东山再起。 肖晴现在住的房子是旧楼，每层有两户人家，楼道里堆积着常年沉积下来的灰尘，看起来有些破旧，还有人拉上绳子在上面吊些干白菜，生活气息倒是很浓厚。 这天早上肖晴出了屋子，用钥匙锁门，那门已经有些年头，锁头很不好用，每次出门都要费很大力气跟那锁去较劲。 肖晴锁了半天都没锁上，把门弄得卡卡响，这时候一个声音飘进了耳朵里—— “肖晴。” 肖晴吓了一跳，对面那个屋子一直是没人住的，怎么会有人叫他的名字？ 而且……这个声音特别耳熟。 肖晴几乎是猛地转过头，果然看到某高大青年站在门口。 肖晴吓得不轻，“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昨天刚搬过来的，当时是白天，你还在上班所以不知道，晚上也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 青年揉揉眼睛，话音里呆了点鼻音。他身穿着棉质睡衣，头发淘气地翘起几根呆毛，睡眼朦胧还带着哈欠，起床气严重，看来是刚睡醒。 但就算是刚睡醒，一眼看上去还会觉得他又帅气又可爱，是个大少爷形象，气场完全与这破旧之楼不相符。 “不是！”肖晴几乎抓狂，“我是说，你怎么会搬过来？” “很正常啊，因为你辞职了，又肯定不能搬到我那里去，所以我只好搬过来了。” 肖晴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三秒，然后转过身继续锁他的门。 然而今天那锁也跟肖晴较上劲了，怎么弄都不好使，汗都要从额头上冒出来了，肖晴索性把公文包夹在腋下，双手去用力拧。 “我来吧。”夏黎宣也不怕楼道里的灰尘把他的市内拖鞋弄脏，直径走过来，在肖晴身后伸出手，从他手中接过钥匙。 这个姿势就好像肖晴被青年搂在怀里一样，青年的身上还带着刚刚起床的温热，呼出的气息也是温热的，肖晴在他的双臂之间浑身僵住，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手上用力，只听“哢吧”一声，在夏黎宣的手里，那门很听话地就被锁上了。 “好了。”夏黎宣把钥匙递给肖晴。“有时间换个锁吧，不然这样下去上班会迟到。” 肖晴不说话，只伸手去接钥匙，刚要碰到，夏黎宣却一抬手，把钥匙摇得哗哗响，笑道：“而且还会吵到我睡觉呢。” 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该道个谢，但看夏黎宣那样子，肖晴就脸色一变道：“那你大可以搬走。”说着踮起脚一把抢过钥匙，狠狠地塞进口袋。 开车一路冲上主马路，没想到却堵车了，看着前面长长的一串长龙，肖晴就觉得今天特别晦气，怎么倒霉事都让他碰上了。 万万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搬过来，放着好好的地方不住，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现在肖晴真的可以说身无分文，想要再搬家那是绝对不可能了，又不能把夏黎宣轰出去，想想都觉得是场噩梦，偏偏又无比真实，毫无办法。 肖晴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路过楼下的便利店时，决定去里面买点东西解决一下肚子问题。 肖晴在货架上拿了好几包泡面扔进购物车里。 自从肖晴辞职后，就一直过得很拮据，几乎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习惯了出口阔气的日子，现在落得连买个肉都要考虑再三，实在有点可怜。 好在肖晴没什么味觉可言，泡面和五花肉吃起来都觉得差不多，也就心安理得起来 日子再差也总得过下去，他少年时期什么苦没吃过，连路边的塑料瓶子都捡，现在好得是独自吃饱，全家不饿，又有固定工作，总比那时候强吧。 一天的疲惫让肖晴只想着赶快回家吃完饭洗个澡就睡觉，单身男人的生活就像白开水一样淡然无味，但那总是生活。 肖晴推着购物车拐个弯去结账，却看到夏黎宣站在那里，好像在挑选什么。 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夏黎宣却也同时看到了他，就叫“肖晴，你也来买东西吗？” 废话，不买东西到便利店来干嘛。 肖晴稍稍一停顿脚步就要往前走，夏黎宣却又道：“帮我看看这两个牌子选哪个比较好？” 第五十五章（上） 没有办法，肖晴只得回过头去。 只见夏黎宣两手各拿一盒培根，左右看着，显得特别为难。 这也只得考虑，肖晴只觉得额头有筋包跳动，随便一指。 “喜欢这个吗？那就是它了。”夏黎宣一笑之下，一连拿了好几盒那个种类的培根放进购物车里。 只见那车里还放着鲜虾，鲜鱼，金针菇，腊肠，和许多贴着商标的蔬果。 相比之下肖晴这里就显得太寒酸了，他恨不得把孤零零的几包泡面塞回去，什么也不拿空手出去，这样也会好一些。 好比学生考试，认可得零分，也不愿意得个位数。考零分还有许多种可能性，可能是你没写，可能是卷纸出了问题，个位数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成绩实在太差了。 但是夏黎宣已经撇到肖晴车里的东西了，担忧地望着他：“不要总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我喜欢吃，这是我的喜好，你管得着吗？”肖晴试图挽回一点面子。 结了帐，两人一起往回走，路上没几个人，晚风没有白天那么热，但肖晴上了一天班，还是觉得身上十分粘腻，衬衫都贴到后背上了，感觉很不舒服。 一旁的夏黎宣看起来却十分清爽，他把有些长了的刘海用卡子随意别过去，露出秀丽的眉毛和饱满圆润的额头，本来长得就白，只随意穿了身T恤和牛仔裤，都会觉得实在太好看了，高大帅气的阳光大男孩说的就是这样子的形象吧。 “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夏黎宣道。 “不用了。”肖晴有意无意地看着他，被这样问，就马上别过头去。 “今天买了很多东西，我会做得很丰盛。”夏黎宣笑道。“肖晴你这么瘦弱，实在应该多补补才是。” “……” 夏黎宣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抵住下巴，“做什么好呢？嗯，香煎培根金针菇卷是事先就打算好的，你来的话，把那个鱼也做了吧。虾做红烧好不好？还是做汤？清蒸是不是太淡了点？” 肖晴皱着眉头，“我不吃。” 夏黎宣惊奇道：“咦？我记得你挺喜欢吃海鲜的，怎么变得挑剔了？” “我不吃你的东西。”肖晴快步往前走，试图跟夏黎宣拉开距离，“别过来啊，不然我跟你急。” 夏黎宣也没有跟上去，散步似的慢慢走回去，可等他上了楼，发现事先走掉的肖晴并没进屋离去，而是站在那里直翻衣兜。 “怎么了？” “……” “钥匙忘在公司了？” 猜对了。 肖晴更加焦急，今天是没办法进去了，干脆找个旅店住吧，实在没有住车里也行。 为什么倒霉事全在一天碰到了！ 夏黎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正好啊，来我这里吧，做饭给你吃哦。” “我才不去呢！”肖晴愤愤地瞪过去，企图甩开对方的手，就在这时候肚子却不争气地“咕——”一声叫了出来。 夏黎宣噗嗤一下就笑了，手上却没放松，连拖带拽地把肖晴拎了回去。 就算楼是旧的，夏黎宣也把他的房子装修得非常讲究，墙全部都粉刷了一遍再贴上壁纸，家具都是新的，地板很光滑，跟破旧的楼道比起来，一尘不染得简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肖晴被强行拉进来，坐在真皮沙发上直生闷气，看着忙来忙去的夏黎宣的背影道：“我要吃泡面。” 夏黎宣果断地：“扔了。” “啊？”肖晴一下子站起来，“你怎么这么过分！” “因为看着就很倒胃口啊。”夏黎宣笑着把新出锅的菜肴一盘盘地摆在餐桌上，“比起那个，还是先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吧。” 就算有一百个不愿意，肖晴还是被推到了餐桌旁，在肚子咕咕叫的催促下，肖晴终于吃下了第一口，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香嫩的培根搭和金针菇搭配吃起来非常美味；鲜虾是炸的，橙黄的一盘看起来很有食欲，外皮酥脆鲜香，里面的虾肉也很劲道；最妙的是那个清蒸鲈鱼，鱼肉松软滑嫩，一点都没有老掉，入口即化，吃下去几乎把所有的食欲都调动上来了，鲈鱼汤更是鲜得能把舌头咬下来。 就算肖晴味觉异常迟钝，也觉得这一桌菜肴实在太好吃了，本来肚子就饿极，也就把持不住了。 吃了一半，才发觉夏黎宣正看着他，两只胳膊支撑在桌面上托着脸颊，笑眯眯的。 肖晴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很不好意思，慢慢放下筷子，“呃，抱歉。” “用不着道歉啊。”夏黎宣笑道，“本来就做给你的，你喜欢吃，我天天都给你做。” “不用了……”青年的眼睛又黑又亮，肖晴撇过头去，“我走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第五十五章（下） “都还没有吃完。”夏黎宣探过身子，拉住肖晴的手腕。 肖晴被他一拉，还没站稳的身子就被带得往前一倾，差点趴在桌子上。 肖晴回过头对夏黎宣怒目而视。 “吃完再走也不迟。”夏黎宣站起来，露出点委屈的表情，“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我一个人吃不下，扔掉的话好可惜。” 以前肖晴最受不了的就是夏黎宣露出这个表情，小孩儿一有委屈，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心疼得不得了，非得满足他的要求不可，脸天上的月亮都恨不得摘下来给他。 但是现在用这招已经完全没有效果了，肖晴忽略掉心中涌起的那抹触动，狠了狠心道：“那就扔了吧。” 这话说的很绝情，不过肖晴现在本来和他也没什么情。 夏黎宣望着他，“肖晴，以前的事都是过往了，一切都过来了，现在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我会补偿你的。” 肖晴扭着头，“补偿？你用什么来补偿呢？” 青年认真地：“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说的，她说会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可是到头来结果是怎样的呢？他的离开那么突然，没有一丝留恋，绝决得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他是没有感情，还是太过随意呢？ 肖晴忽然就感到有一种心酸在胸口蔓延，他甩开青年的手，“不需要。” 夏黎宣愣了愣，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说：“不是以兄弟的身份，而是以……肖晴，你现在，还有没有在喜欢我呢？” “为什么总是说这个问题？”肖晴摇着头，“我不想回答你。” “这么说来，那就是有。”夏黎宣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才没有，你不要信口在那里胡说！”肖晴转身就要离开。 “好吧好吧。”夏黎宣上前，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么晚了，周围又没有旅店，难道睡大街上吗？ 肖晴想都不想：“睡车里。” “会着凉。” “……”大夏天的怎么会着凉！ “不然我们喝酒吧。”夏黎宣忽然对肖晴说。“就喝一点，然后你再出去。” 酒这种东西对于肖晴来说诱惑力很大，他的此刻心情烦乱，正好用酒来疏解一下，不然真会憋出病来。 肖晴又不傻，经历过患病时的惨痛教训，他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了。 接过青年递来的酒杯，肖晴默默地一口一口喝下去，本来他是想要控制的，结果因为情绪实在不好，也就忘记了场合地点，不一会儿就喝了很多，到最后都有点精神恍惚了。 “肖晴你还好吧？”夏黎宣坐在他对面，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肖晴轻轻地问。 男人此时已经有些醉了，双眼迷离地半睁着，一张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再一杯……”男人已经吐字不清。 “不能再喝了，不然要伤胃的。”夏黎宣道。 “唔……我还要……”肖晴轻声呢喃，黑色的碎发凌乱地垂在桌子上，从夏黎宣那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点男人那削尖的下巴。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都要离开我……%&%*&#￥%% 男人口中乱七八糟的含糊发音听不清楚，夏黎宣凑过去，“肖晴，你还好吗？” “你们全都走好了……我，我才不稀罕……” “肖晴？” “我有哪里不好了，为什么都走了呢……” “……肖晴，你醉了。” 夏黎宣把酒醉的男人扶起来，“胃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解酒茶？” 肖晴被强行拉里桌面，身子的中心就全都落在了托在他腋下的夏黎宣的双手上。他眯着有点发红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嘟着嘴巴发出一声：“唔……” 男人早就过了装可爱的年纪，但他的本来就长着一张娃娃脸，有点属于“萌系”长相，只要他不说话，像现在这种迷迷糊糊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顺眼。 “喂……”夏黎宣轻轻摇了摇肖晴，双手间的男人就像布娃娃一样随着摆动前后晃了几下。 这家伙真是醉得不清了。夏黎宣看着肖晴，就觉得很可爱，凑过去亲了亲男人被酒水刺激成艳红色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非常好，酒水在上面残留下来的微凉也起到了解暑效果，简直比新安装的空调还管用。 口中残余的是淡淡的酒香，夏黎宣的舌探进去，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舔弄吮吸着肖晴的口腔和舌尖。 男人被吻得窒息，难受地哼哼出声，夏黎宣从他的口中退出来，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肖晴，一手揽了他的肩膀，一手从腿弯处穿过，站起身将肖晴打横抱起来向卧室走去。 第五十六章（上） 夏黎宣把肖晴放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后就斜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他。 肖晴虽然酒醉，却没有再胡言乱语，而是很安静地沉睡着，因为空调开得足，也没有流汗，躺在那里看起来非常清爽干净。 夏黎宣抚上肖晴的脸颊，手上的触感非常好，是微热的光滑感觉。 大概是酒力的关系，男人睡得很不安稳，偶尔哼哼一两声，睫毛都跟着微微颤动。 夏黎宣看着他，觉得眼前男人的外貌跟六年前真的没有什么变化，这或许归功于男人是娃娃脸的缘故，这样子的容貌很不容易老。——但可能也是改变了的，因为他看起来很疲惫，眉宇间有一种岁月积淀下来的沧桑之感。 这种感觉不会轻易显现，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只是偶尔，才能在不经意间一闪而过。 夏黎宣知道肖晴是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脆弱，但那样更容易把自己憋成内伤。 夏黎宣俯下身，亲吻着男人的额头，眼皮，鼻尖，在又一次深深的亲吻之后，才伸手跳开了 他的衬衫。 衬衫下面的身子很单薄，比很多年前还要瘦，甚至连肋骨都能看到。 衣服和裤子被脱掉，可能是觉得有点冷，男人不自觉地就所成一团儿，看起来有点可怜。夏黎宣把他的四肢拉开，附上已经脱得光溜溜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青年的手掌反复地抚摸着身下男人的脊背和胸口，同时青年低下头，嘴唇一直往下，摩挲着他的脖颈，在他突出的锁骨上啃咬，几乎都把持不住力度。 大概是觉得疼了，就算是昏睡着，肖晴也还是小小地呜咽出声，受了欺负似的。夏黎宣啃咬着他的乳尖，软滑的舌头在那粉红的凸起上打转，又一路向下。 敏感的地方被那样子挑逗，肖晴现在就算没有意识也有感觉，在青年的舌尖在他的肚脐上滑动的时候，肖晴呻吟一声，身体如触电一样难耐地扭动。 平时肖晴执拗惯了，都不会轻易泄露，或者不擅长于自己的感情和感觉，总是小心地用强硬来掩饰，现在昏睡在那里卸下了面具，显露的是最诚实的他。 夏黎宣摩挲着肖晴的股间，因为受到刺激男人下意识地并拢双腿，然而却被青年拉开得更大。 青年下体的分身已经非常肿胀，他折起肖晴的双腿扣在自己的腰间，将分身一点点地插入进去。 已经在很小心地控制力度，实现也有做足润滑，但进入得时候还是把男人疼得不停呜咽，身子都弓了起来，肌肉绷得很紧。夏黎宣拽了枕头垫在他的腰下才稍微好了一点。 夏黎宣不断地抚摸着肖晴试图让他放松，慢慢地将阳具插入到底。 整根没入的感觉非常好，夏黎宣把住肖晴的腰，加大力度地抽插起来，都有点把持不住力度。 火热的感觉遍及全身，温暖潮热的里面将自己包围，夏黎宣反复地在男人身体里抽送，一次又一次地占有着他。 肖晴的身体无力地随着这样剧烈的举动摇晃，呜咽着双手抓紧了床单，揪起来，又按住青年的肩膀。 夜已经很深了，寂静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这里是最激情的，虽然男人的回应毫无意识，但夏黎宣却感到很满足，那种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感情随着身体的律动浓烈到了极点，让他都把持不住。 夏黎宣在不断的抽送之中达到了高潮，在男人体内的最深处痉挛了一阵，才终于将分身退了出来。 用纸巾为肖晴擦拭干净，夏黎宣才去浴室简单地洗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裹住被子在那里一团儿，大概是下面很疼得缘故，他的整个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上一次肖晴的反应那么大，看来真的很排斥跟夏黎宣做这种事的。 或者说是很排斥他本人呢？ 青年上了床也进了被窝，勾住肖晴的肩膀，把他轻轻地转过来冲着自己。 床头的台灯发着幽幽的光，男人在重新平复下来的寂静里终于睡得安稳了些。 夏黎宣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弓起食指，用凸起的关节轻轻擦去了男人眼角渗出的水汽。 第五十六章（下）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肖晴艰难地睁开眼睛，抬手遮挡住照射进来的阳光，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厉害。 脑子里有一阵子的空白时期，然而慢慢地他就想起来，昨天自己因为忘记带钥匙而被半强迫地拉进夏黎宣家里，被美食所诱惑，又禁不住喝了很多酒，然后…… 看来最后还是睡在夏黎宣家里了，肖晴想，总之现在得马上离开。 但是当他一咕噜翻身下床的一刹那，只觉得腰间一阵酸痛，双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肖晴叫了一声我地娘，揉着腰颤巍巍地站起来，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腰部就不用说了，最怪异的是下面那里的疼痛，那种痛附带着肿胀，就好像……被什么撑开狠狠蹂躏过一样。 房间里没人，肖晴呆滞了一下，就在他要明白不明白的时候，无意中他看到了自己胸前的红点。 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挪到了镜子前面，肖晴把衬衫拉得更开，发现满身上下布满了这种红色印记，在那苍白的皮肤上面，看上去有点惨不忍睹。 肖晴脑子哄的一声，他终于完全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夏黎宣这个家伙，竟然趁机他酒醉的时候，对他…… 还没等肖晴从震愤中缓过来，夏黎宣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肖晴醒了，就走过去笑道：“睡够了？” 肖晴猛然抬起头，不由分说地就一拳朝夏黎宣挥去—— 夏黎宣抬起手，“啪”的一声，稳稳地接住了直朝他鼻梁挥来的拳头，惊异地：“你这是？” “夏黎宣！你，你真是欺人太甚！”肖晴气的直喘，用力动了动胳膊企图把手收回来，可那只准备揍夏黎宣的拳头却被对方牢牢地握在掌心里。 肖晴抬起头对他怒目而视。 “是你自己喝醉了，怎么能怪我呢，反倒是我好心好意地让你睡了我的床。” 夏黎宣把“我的床”三字说的更外重音。肖晴瞪大了眼睛，争又挣脱不了，想到昨晚在他这里发生过什么，羞愤得简直都要一头撞死。 夏黎宣有点啼笑皆非地：“你还直叫我的名字呢。” “胡说！”肖晴奋力扬起手，揉着被握得生疼的手指骨节。 “真的。”夏黎宣道，“你怎么就不承认你喜欢我呢？” 眼看肖晴就要背过气去了，夏黎宣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我真的……忍不住。” “所以就拿我当泄欲工具吗？”肖晴道，“反正都是男人，和女孩子不同，做那种事，就算再怎么样都不会去负什么刑事责任，所以想做就做了是吗？” “不是的，肖晴我是真的喜欢你才会这样，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所以还有其他人。”肖晴挥开青年伸过来的手，拽过外套就往外走。 “不是！”夏黎宣跟过去，“我承认在国外的时候我也和别人做过，但那根本就是生理需要，你不要介意。” 真不知道该说夏黎宣是诚实还是残忍，或许就是因为他这种过分的坦诚而会觉得残忍吧。 这也是肖晴昨晚和夏黎宣做完那种事后还能下得了床的原因，那个时候哪次过后不是要躺很长时间呢？ 肖晴隐约地就感到恶心。他去拉动门把手，停了停，觉得夏黎宣这话说得很有问题，就回过头来道：“我为什么要介意，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去介意，你爱跟谁好跟谁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肖晴……”夏黎宣望着他。 肖晴轻笑一下，带着几分恶意地：“不过这次就算了，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意思是和他这种人，连生气都不值得。 腰酸背痛还得往公司赶，上班的头一个月就有迟到记录，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肖晴开着车，屁股那里疼得他坐立不安，只能斜着身子尽量不压倒伤口，又不得不注意前方路径，一路开下去，冷汗都出了一脑袋。 他说是不在意，但又怎么能真的不在意呢？夏黎宣是嫌那时候伤得他还不够，这次是回来补刀的吗？ 真的受够了，他是情商不够高，但这样子对他，未免太可恶了。 说着爱他，说着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结果是什么？还不是毫不犹豫地离开，那样的话，肖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相信了。 人犯傻只一次就够了，犯得次数多了，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身体很难受，脑子里也乱七八糟的，肖晴没看清前面的道路，车子在马路上行驶，突然之间只感到一阵剧烈的撞击感。 撞击的力量让安全气囊弹出，但肖晴还是收到了不小的冲力，尤其他还是斜身而坐，额头就磕在了车窗上，一时间头晕目眩，浑身上下都快散开了一般，瞬间天昏地暗。 然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交警就威龙过来，不由分说地把他“请”下了车。 额头上的热流不断涌出，但肖晴没时间去止血，因为他一下车，就看到停在自己前面的那个轿车被撞了个稀巴烂。 第五十七章 事情的前前后后被调查了个清清楚楚，笔录做了一大堆。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惊慌那是不可能的，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是因为那时候车停在马路边缘，车主人去购物，并不在车里的缘故，不然被车子被撞车成那个样子，里面的人不重伤才怪。 肖晴自己的车因为质量问题没那么惨，只是车头那里扁了下去。 这次交通事故完全是肖晴一个人的责任，他需要承担大量的赔偿金，此外其他责任还有待定夺，或许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肖晴从来没面对过这种事情，好在他的思维还比较清晰，先不管还要追究什么，光是那些赔偿金就是个难题，他现在刚解决了温饱问题，还哪有那么多钱来赔偿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安呈，但安呈的生活也很拮据，虽然现在随着业务的积累已经可以拿到很多钱，但家里还有个生病的老母亲需要照顾，买药治病之后那些钱也就所剩无几了。 即使这样肖晴也知道安呈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帮助自己，可谁都有自己的难处，肖晴实在不想去为难安呈。 肖晴垂头丧气地坐在派出所里，这次的麻烦真的是大了。 其实他的开车技术不错，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什么事，惟有今天他就这么倒霉地就出事了。 自然会对间接造成这场灾难的夏黎宣恨得咬牙切齿，但肖晴更恨得是自己，干吗每次思维都被他牵着走呢，都怪自己那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夏黎宣，才没注意路径。 事情陷入僵局，正当肖晴手足无措的时候，夏黎宣突然出现，代替备尝罚金之后，以极其简化的程序就把事情解决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哪些人际关系让肖晴的责罚降到了最低。 肖晴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已经和夏黎宣走在大街上了。 正午的阳光非常刺眼，金闪闪地亮成一片，肖晴眯起眼睛，之前的紧张抑郁还没缓过来，在一片金黄中觉得刚刚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眼前的世界倒是不真实了。 夏黎宣道：“我们去咖啡厅坐坐吧，叫杯喝的给你压惊。” 白天的咖啡厅门庭冷落，装扮得极富中世纪欧洲情调的小店里很安静，只听到外面树上知了的鸣叫，没什么生意，老板就靠在椅子上打起瞌睡。 喝了咖啡，肖晴才渐渐地有了真实感，过了很久，对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道：“谢谢你。” 对于肖晴来说，自尊心比什么来得都重要，被亵玩和交通事故比起来，似乎前者还更让他气愤一些，但事情发生之后，才深刻地明白，当一个人陷入绝境的时候，跟现实比起来，那点可怜的自尊是多么的贬值。 “这是应该的。”夏黎宣笑道。“我小时候很淘气，你给我善的后只会比这多得多。” “我不想提以前的事。”肖晴皱了皱眉眉头。 夏黎宣喝了口咖啡，“嗯，我也不想。” 青年的话总是直白让人不知所措，停了停，肖晴只道：“我会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 肖晴摇摇头，低头喝着那浓郁甘苦的棕色液体，阳光从窗口斜射进来，照进色调昏暗的咖啡厅内。 “你不要想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我也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自从你亲口说出不是我弟弟之后，我们就各不相欠了。” 因为他想要的，青年永远也给不了。 “这不是为了报答。”夏黎宣垂下眼睛，“肖晴你不要总是往那方面想。” “……” “就算是我们之前从来不认识，我还是会为你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别再说这种话了。”肖晴道。“我没有精力和体力陪你玩这些了，你现在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接触的人和事远比我想象的要丰富，既然飞出去，就不要再想着我这里了，也没有必要，以前的种种我可以放下，你大可不必担心。” “不是的，肖晴。”夏黎宣握住肖晴扣在桌子上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晴摇摇头，抽回手，将最后一滴咖啡喝干后站起身，道：“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夏黎宣望着他，咬了嘴唇，过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道：“难道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肖晴一愣，随即穿上外套，把自己的那份咖啡钱放在夏黎宣面前，：“我宁可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夏黎宣垂下眼睛。 “我会把那些钱还给你，可能会分期付款，速度会很慢，但我想应该是能还完，回去之后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 肖晴看了眼夏黎宣，“那我走了。” 青年至始至终也没说话，肖晴也想过是不是自己的话重了，但那也是事实，与其藕断丝连，不如说得干脆些，好让与他彻底断绝。 车子要修，更要还夏黎宣钱，考虑到今后的花销，肖晴决定搬到房租更便宜的地方去住。 实在没什么好带的，东西很快就收拾完了，天色已晚，肖晴决定先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再动身。 睡前还是要先解决肚子问题，肖晴下楼去买泡面，结账的时候看到夏黎宣正提着口袋站在出口那里。 两人一起往回走，却都没有说话。经过车祸事件之后，夏黎宣明显沉默了许多，肖晴自然也没再跟他说过什么，早上偶尔碰面，也只是打声招呼，很是尴尬。 毕竟肖晴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而且态度坚决。 或许真的应该告一段落了吧，这么多年过去，肖晴也真的该释怀了，谁都有自己的追求，那个时候没有办法把那个人留下来，终归还是自己实力不够。 他真的已经不会去愤慨或是纠结什么了，那种平静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者说再也没有任波澜能惊动他的心了。 夜又深又静，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慢慢走着，好像走完这条路，他们就会分道扬镳，再也没有交集。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就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把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阴沉地喝道：“把钱都交出来，不然就捅死你们！” 原来是一伙儿抢劫的，肖晴顿时紧张起来，想着他们只是谋财，还不至于害命，就拉了拉身边夏黎宣的衣服，刚想提醒他招办，就只听他道：“凭什么把钱给你们？” 肖晴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心中大呼现在可不是谈判的时候，我们面对的可是歹徒，你这么气势嚣张还能有好吗？！ 果然那些人一听就怒了，骂了一声娘就会起拳头，肖晴连忙翻着一副口袋，可如他所料只掏出一些零钱，叮叮当当地滚落在地。 “X地，你耍老子吗！” 肖晴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一时间头晕眼花，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一抹一手的血。 夏黎宣护住肖晴，咚地一下把那人揍翻在地，紧接着又放倒冲上来的两人，肖晴没想到夏黎宣这么厉害，一愣之下也连忙加入混战，还没挥出拳就被夏黎宣一把拉到身后。 夏黎宣平时就喜欢运动，勤于锻炼，力气大身段也灵活，哪是肖晴这个常年坐办公室的能比得上的，光体质就差了一大截，帮忙等于添乱。 但就算夏黎宣再怎么样，毕竟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渐渐就处于下锋，肖晴急的一脑袋汗，灵机一动想到离这里不远处应该有家派出所，对方之所以跟夏黎宣周旋这么久，也是因为机会怕惊动警察。 肖晴大叫：“你就把钱给他们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然而夏黎宣恍如未闻，那帮人也像早就探听好了他很有钱一样不轻易善罢甘休。 两边都是死脑筋！在这么下去倒霉的肯定是自己这一边，尤其是看到夏黎宣已经多处挂彩。 跑去叫警察肯定会激怒他们，到时候下恨手就糟了，肖晴正焦急着，忽然就听到了警笛声。 是他们的打斗震动了警察？ 肖晴心中一动，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郁闷，然而劫匪显然是被警笛刺激到了，为首的那个从腰间刷地一下就抽出一只匕首，肖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把！亮的利器狠狠地朝他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夏黎宣反应迅速地一把推开肖晴，那只匕首就硬生生地捅进了他的胸口！ 肖晴被推倒在地，刹那之间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猛然睁大了眼睛，呼吸几乎停滞。 警察已经赶到，劫匪们见形势不好全都逃走，而夏黎宣背靠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肖晴连忙爬起来直奔过去，一把抱住夏黎宣，青年就倒在他的怀里，不住地喘气，往日明亮的眼睛都迷离了，苍白的嘴唇微微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一只沾满血污的手颤抖着抬着。 “你，你别说话，马上就把你送进医院，没事的，没事的……”肖晴一把握住那只手，不住地鼓励他。 “肖……肖晴……你……咳咳……” 夏黎宣咳出一滩血来，星星点点地喷落在衣襟上，然后眼睛就闭上了。 看着他那样子，肖晴浑身上下一下子就凉了，大脑却非常清醒，等不急叫救护车，在民警的帮忙下把陷入昏迷的夏黎宣小心抬上警车，直奔附近医院。 第五十八章 天空已经泛起黎明的灰白，医院的长廊幽暗深长，只有手术室门上发出刺眼的大字。 肖晴坐在长廊的椅子上面，刚刚的危险状况让他全身心地保持着冷静，现在一切安静，那股最原始的恐惧和巨大的担忧就如同厚重的乌云一样压下来，几乎让他全身都陷入一种虚脱的状态。 他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天亮。 他不知道在那个时候，夏黎宣怎么就会那样子毫不犹豫地冲到自己身前，用他的身体承受住那一刀。 他只知道，在那锋利的匕首刺进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好像被什么生生割开一样。 时间在那时候就好像停止了似的。 直到第三天夏黎宣才醒过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只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肖晴只能从重症监护室的小窗口那里看到他模糊的身影。 虽然不能接近，但一直让肖晴几欲崩溃的想法终于随着夏黎宣脱离生命危险而散去。 那些天里，他都无法抑制地在想，如果夏黎宣不会醒来了，那要怎么办呢？ 肖晴帮忙打理事情，干脆向公司请了长假，每天都过来这里一整天，他什么都没有想，那些过往好像从没有发生，唯一的希望，就是夏黎宣快点好起来。 就这样过了两个星期，随着伤口的愈合，夏黎宣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肖晴去的时候，夏黎宣正靠在床头输液，头和手上缠着绷带，病服下面的胸膛上更是缠了厚厚一层。 看到肖晴，夏黎宣就笑道：“你来了啊。” 青年满身的绷带，面容非常苍白，似乎也瘦了很多，看到那样的笑容，肖晴一下子就感到心口那里又难受起来。 他走到青年的床边，拉过椅子坐下来，轻轻地摸了摸夏黎宣的额角，又看着他的胸口，沈声地：“还疼吗？” “本来还很疼的，你来了就不疼啦。” 肖晴叹了口气，“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 青年轻笑了两声，就转过头去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道：“可能是不想让你担心吧。” “笨蛋！”肖晴低骂道。“为什么要去挡那把刀呢？我听医生说那刀刺得再往左一点就完蛋了，你怎么这么鲁莽！这是运气好，如果运气不好的话，那，那……” “你果然还是一样唠叨啊。”夏黎宣苦笑了下，“当时谁能想到那么多啊，看到你有危险，我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你出事。” “……” “本来还想在你面前逞一次英雄的，结果弄成这个样子，真不像话啊。” 望着青年对他露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肖晴就觉得青年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肖晴垂下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所以才不肯把钱给他们，宁愿让我们陷入危险，也要逞英雄吗？” 夏黎宣一愣，显然有点激动，“不是的。” “那是怎么样呢？” “我只是……”青年转头望着外面，天空阴沉沈的，似乎是要下雨，看着探到窗口那里绿得发黑的叶子，就感觉到一股雨前的清凉和抑郁。 “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跟你证明，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你了。” “真是小孩子啊。”肖晴摇摇头，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黎宣道。“肖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已经长大了吗？” “然后呢？长大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夏黎宣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指，“然后，就可以再次回到你身边了。” 男人几乎是慌乱地抬起眼睛。 青年看着他，“肖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你了，我是认真的。” 肖晴心中一震，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怔怔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肖晴才低声地：“既然你是喜欢我的，又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了父母，就可以那样决绝地……放弃我吗？”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都抑制不住地颤抖了。 “从某些角度看是这样。”夏黎宣道。“但你说的放弃，好像和我想的那种不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原因吧。” “……” “肖晴，你要听我说吗？” “嗯。” “我喜欢你，但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确定这种感情是不是爱，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就只好疏远你，后来终于确定这种感情，也渐渐的发现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高兴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 “那时候甚至还偷偷勾画过我们的将来，想着那会多么美好，可是你知道吗，你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好像什么都是以亲情为先，只要遇到一点点挫折，你都会为了我而放弃爱情，就算是后来我们交往以后你仍然这样，你并不信任我，我就好像永远都是你怀中的雏鸟一样，永远都没有办法以平等的身份来和你相爱。” “……” “什么都以我为优先，把我当成小孩子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觉得那样我真的会幸福吗？可能那时候我真的还小，但即使那样我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想法很坚定，那就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看到你和楚迁闻的种种才会生气，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肖晴想说不是的，他并没有和楚迁闻怎么样，但，那些在某种阴差阳错之下还是伤害到了当时的少年吧。 “可能在你想要的不多，只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可是我……一想到永远都是你的弟弟，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恋人我就很难受，所以我要离开你，斩断我们的关系。” 夏黎宣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握住肖晴的手，睁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你说我选择了父母，是，我和每一个普通的孤儿一样，都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那是肖晴你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夏黎宣深吸口气，“可是陪着我走过十年岁月的是你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我很想念自己的父母，可我最想要得到的，是你真正的爱啊。” 肖晴静静地听着青年的述说，他不知道是青年还是他的手在颤抖，从指间蔓延的刺痛一直延伸到心里。 “离开是为了再次重逢，不是兄弟关系，就可以心无旁带地说爱你。伤到你我很抱歉，可是那不代表我不再喜欢你，我是离开了，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和你分手。” “……所以，现在回来了，是要继续和我在一起？” “嗯。” “你怎么就会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去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呢？”肖晴望着他，“六年之间会发生多少事情，你知道吗？” 青年轻轻地“恩”了一声，握紧了他的手，“可是，你现在还是坐在我的面前，听我说完了这些事情。” 是，当年有那么多的痛苦，无奈，心酸，如今的自己却这样平静地就听完了青年的叙述，就好像他说的是别人的事。 看着眼前的青年，肖晴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肖晴慢慢地把手抽回来，夏黎宣的表情就慢慢地黯然下去。 “肖晴，你恨我，对吗？无论怎么样我都太任性，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自以为是，我……”青年不可抑制地抬手捂住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疼痛的原因，到后来青年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肖晴无言地将那只缠满纱布的手拉下来，取而代之抚上青年苍白的脸颊，很光滑，却已然不是小时候那种如米团儿一样的柔嫩感觉，颌骨也变得越发有棱角。 眼前的人果然是长大了，但这样子看上去，还是会觉得他就是当年单纯率真的少年。 他一点都没变。 肖晴垂下眼睛，“很难过，很伤心，也会怪你，但，不会去恨。” 出了医院，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肖晴撑起伞，雨点劈劈啪啪地打在伞上，马路因为雨水的冲刷变得黑亮，天气却越发阴沉得厉害。 肖晴想着夏黎宣的事情，脚步就越发缓慢。 他以为他已经不在意了，也是真的想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可是当看到夏黎宣惨白着脸昏迷在自己怀中的时候，他全身的血液就像被抽了个干净，几乎都要跟着青年一同倒下去。手术那十几个小时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原来还是这么在意，都说时间会像永不停息的海浪，会慢慢地，一点点地将沙滩上的记忆全部冲刷干净，这么久过去，肖晴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可对那个人的感情，竟然丝毫都没有减弱。 想到自己这半生付出的感情，想到夏黎宣的种种，那种最原始的对于夏黎宣的爱慕如同洪水一样冲破心理防线席卷而来。 ——根本就是一直都这么在意的不是吗？ 大雨中肖晴捂住自己的胸口，和此刻病床上的那个青年像是有感应似的痛起来。 那种侵入到五脏六腑的疼痛非常细小，就像往日里那些细小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都是淡淡的伤痛，汇集到一起，就会让人感到绵延无尽的悲戚与哀伤。 第五十九章 肖晴仍然每天去医院照料夏黎宣，青年的精神状况仍然不好，往日红润的脸颊一直很苍白，打着点滴的手臂也很苍白，甚至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连嘴唇都没多少血色。 看到肖晴，青年就对他露出笑容，但看的出这笑容很勉强，有气无力的样子。 夏黎宣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但肖晴还是担心这次受伤会给他留下后遗症，毕竟那么尖利的匕首硬生生地捅进肉体，鲜血涌出的瞬间肖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肖晴坐在病床边，把带来的柳橙放在盘子里，用小刀一切四瓣，然后把每瓣的果皮拔下来，在果肉上插上牙签。 他记得夏黎宣最喜欢吃这种水分充足的水果，现在他天天来医院，每次路过水果摊，都会不由自主地就买几个柳橙之类的水果带来，然后给他切开剥好。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仍按很麻利，恍惚中就像回到了多年前。 然而真的已经物是人非。 夏黎宣靠在床头上输液，读杂志，肖晴就在这里切水果，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气氛就很沉默。 将果盘推过去方便夏黎宣拿，等肖晴洗完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夏黎宣已经在吃了。 看到肖晴，夏黎宣就笑眯眯地冲他道：“真好吃。” 肖晴走过来坐到椅子上，“是吗，那么以后还买这家水果店的吧。” 夏黎宣把果肉放进口中，“……果然是不能期盼你说些感性的话啊。” “嗯？” “你就不能说，‘只要你爱吃，我天天给你切’吗？” “……” 夏黎宣看了他一会儿，默默地又用牙签扎起一个来。 夏黎宣吃东西，肖晴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在这里完成公司的任务，却冷不丁看到夏黎宣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指尖一直延伸到手背，这疤痕颜色很淡，如过不是夏黎宣抬着手距离太近，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肖晴刚想问他这伤口是怎么弄的，猛然就想起以前夏黎宣无论如何都要与自己交往的那个时候的事。 当时自己怎么也不同意，只想着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弟弟淌这滩浑水变成同性恋。 那时候是为了夏黎宣好，想着他的优秀，怕他被人看不起，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但当局者迷，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个时候，就发现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他那时候拒绝夏黎宣另一个根本的原因，是不想他离开。 在肖晴的心中，同性的爱情是没有保障的，他看惯了楚迁闻的情场变换，从那里体现出的爱情只有随意性。 当然不能以一个人的标准来评判事物，但长时间下来毕竟耳濡目染，何况对于同性的恋爱，真的就只能用感情来维持，感情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当然希望夏黎宣说喜欢他不是说笑，但谁能真的指望自己的希望呢？ 何况夏黎宣那么随性。 所以肖晴宁可带着那份感情纠结，也要与夏黎宣保持平稳的兄弟关系。 得不到就不会失去。 肖晴是这样认为的。 可能是他太固执，但他没办法，失去父母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可能都变得有点神经质，于是就格外珍惜这唯一的弟弟。 从来没有经历过恋爱的肖晴，果然还是亲情最重要吧。 那么，现在呢？ 肖晴叹了口气，打着电脑的手指停下来，看了夏黎宣一眼，没想到目光正好和青年的对上。 肖晴站起来，把被角替夏黎宣往里掖了掖，“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儿。” 下午的阳光温煦，伸过窗口的叶子上乎飘散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外面一丝风都没有，安静得几乎让人沉沉睡去。 “嗯。”夏黎宣点点头，样子很乖。 这样子看上去，他仍旧是大男孩一个，一直说着长大了的青年，即使现在也才只有二十三岁而已。 夏黎宣躺下来缩进被窝里，闭了眼睛，随后又睁开来对肖晴小声说道：“你会陪着我吗？” “嗯。” 方清婉过来的时候是半个小时之后。 之前接到夏黎宣受伤通知的时候，方清婉坐飞机匆匆赶过来，过来办理了手续之后又匆匆离开，似乎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忙，都没和肖晴好好说过几句话，肖晴那时候一心担忧夏黎宣，也没怎么在意她。两人只是为了同一个人都相当默契。 现在肖晴看着他，年过三十的女人看起来仍然温婉大方，棕色的卷发松松地盘在脑后，随意而又美丽，眼珠漆黑明亮。 女子的长相模糊的有些夏黎宣的影子，青年和他姐姐真的在某些地方特别相像。 方清婉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夏黎宣，转而对肖晴微笑道：“我公司那边实在脱不开身，还好有你陪着他，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肖晴回了个笑容，“应该的。” 简单地说了这些天以来夏黎宣的伤情和精神状况，顿了顿，方清婉说道：“我能邀请肖先生出去吃个饭吗？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 午后的饭店里没什么人，站在门口迎接的服务人员都打起了瞌睡。 肖晴和方清婉要了下午茶，干练温婉的女人就对肖晴道：“黎宣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你很会照顾别人。” “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我也没照顾他什么。” 方清婉看着他，叹道：“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本来是一句有些肉麻的话，但在方清婉口中说出就在自然不过，肖晴一愣之下才觉得不太好意思，不由得就调开了目光。 方清婉道：“我知道肖先生对我们家还是有些成见，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这里不好。” 肖晴沉默了下，“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我已经不在意那些了，希望你们也不要在意。” 夏黎宣曾经的种种的确曾一度让他绝望，顺其自然的，肖晴也就对方家有成见。 但如果到了现在他还嫉恨什么的话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当年他还是年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几乎承受不住，但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能接受的也早已接受，于是就让那些往事……烟消云散吧。 他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事情。 方清婉点点头，过了一会让只听她道：“或许比起我们，肖先生才是最适合于黎宣在一起的人。” 到现在还说这种话的话，那就是对肖晴的怜悯了。 太直接也是一种缺点吧，姐弟两人都是一个样子。肖晴喝了口茶，有点自嘲地：“亲情是替代不了的。” “不是，你会错意了。”方清婉道。“我是觉得，你们很适合一辈子相守，是做恋人的意思。” 肖晴一口茶梗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副被噎到的表情。 他难以理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对不起，我太突然了。”方清婉带着歉意地笑笑。“但我是认真的。黎宣是做错很多事，但，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 “那个时候家父病重，所以我们走得很匆忙，我不知道黎宣他跟你说过什么，但我看得出来，离开你的黎宣很难过。” “……” “那时候在美国，黎宣在学业上很勤奋，但是在他忙碌之余，我看的出他有心事，好像心中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考上理想的大学，但后来我就当发现不是这样的。后来他就跟我说了关于他对你感情上的事。” 肖晴抬起眼睛。 方清婉道：“你知道吗，当他跟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不过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因为你对他那么好，黎宣的语气又那么坚定，让我觉得同性恋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另类。很惭愧我这个做姐姐的没为弟弟做过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很好的聆听着，并支持弟弟的感情。” 方清婉悠悠地喝了口茶，“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黎宣也并没有太详细地说明，他考上哈弗商学院，然后是硕士，六年来我只看到他坚定着一个信念一步步走下去，如今他终于有能力有资本站在你的面前将感情重新挽回。我不知道肖先生现在对黎宣是怎么看，但无论如何，请不要怨恨他。” 送走了方清婉，回去的时候夏黎宣已经醒来了，看到肖晴，他就道：“是不是姐姐来过了？” “你知道？” 夏黎宣笑笑：“有一点感觉，当时还以为是在做梦，原来是真的。” “她怕吵到你，做了一会儿就走了。” 夏黎宣道：“让后你也一起跟着走了？” “……” “姐姐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惊讶于夏黎宣的敏感，肖晴简单地收拾了桌面，把电脑装进包里，道：“她说了些关于你在美国的事。” “这样啊……” 肖晴看着他，“黎宣，你真的很厉害，好像只要是你想的事情都会实现。” 夏黎宣转过头望着窗外，“可是我最期望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实现。” 第六十章 在那么一瞬间肖晴就看到了青年脸上露出的伤感。 “其实，根本就还是，没有那么喜欢我的吧。” “……” “也是啊，是我太自以为是，什么都想当然，但真实情况哪里是我想象的那样呢，你说的没错，六年来会发生多少事情……这样的我肯定让你失望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 脸颊一阵温热，夏黎宣抬手握住肖晴放在自己脸颊的手，“我想静一静。” “对不起。” 夏黎宣将肖晴的手拉下来，“是我该说对不起。” 肖晴摇摇头，“一直以来，都很难过吧。” “……” “当初的事情我也不好。”肖晴默默地。 “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们一直相爱，却总是错过呢？” 夏黎宣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一直都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男人对他的这种喜欢，是不是真正的，纯粹的爱呢？ 肖晴望着他，好像仍是当年的某一个场景的再现。 淘气的他，欢笑的他，固执的他，天真的他…… 可是又似乎有些地方不同了，往事有的历历在目，有的早已模糊不清，然而在这些回忆中，最让他怀念的，竟然是在跟夏黎宣交往的那些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日子仿佛只是一瞬间，猛然回首，却这样让他留恋。 “可是，我还能再相信你一次吗？” 与其说是在询问夏黎宣，其实肖晴更是再问自己。 曾经的种种背叛已经太过深入，就算伤口愈合，也成了一块永远的疤痕，早已经演变成对夏黎宣本身的忐忑不安，疤痕深埋在心底，早已成为一种潜意识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抑制住对夏黎宣喜欢的冲动。当夏黎宣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肖晴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和错觉，他以为青年这次是要永远的离开了。 失而复得的感觉的确让肖晴动摇了，他想要什么都不在乎地与夏黎宣在一起，可是不再相信也是真实的。 “你很有自己的打算，很厉害，很多事情也不会跟我说，只要你不说，我就猜不透你的想法，如果哪天你又要离开，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没有办法，而你也有同样的担心，我们终究没办法心无旁骛。” “……” “我们以这个样子在一起，会有意思吗？ 再大的压力与痛苦他都不怕，只是他没办法在去承受夏黎宣带给他的任何背叛。 “肖晴……” 肖晴，肖晴，青年好像十分喜欢叫自己的名字，每一次，都好像在证明着什么。 ——为什么当初自己就没有发觉呢。 喜欢的感觉那么深刻，那一小段时间的交往也是认真的。 可当时果然还是遗漏了什么吧。 “即使这样，也还是想要在一起。”秀丽的青年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肖晴，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变成你的依靠。” 青年说得这样认真，肖晴微笑道：“哦？已经长大了？” “嗯。” 气氛有些微妙的羞涩，讲述着这些年的事，就又觉得恍惚而缠绵。 肖晴仍旧笑道：“是有什么秘诀吗？” “学业和事业上不断努力，不断超越，无数次幻想着将来某一天和你重逢的场景，想着快些长大，快些长大，长大的话，就可以与你并肩而行，就可以抬头挺胸地说‘请与我交往吧’。”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就真的长大了。” 肖晴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自从那天和夏黎宣敞开心思说话之后，两人彼此间好像就多了一层微妙的感觉，谁都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怕打破了某种平衡似的。 随着夏黎宣的渐渐康复，肖晴也就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去，只偶尔来一次帮忙打理琐事。 夏黎宣这次伤得不轻，索性身体素质向来很好，经过几个月的修养终于可以出院了，只要再好好调养些时日，就完全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前来祝贺的人很多，出出进进把病房堵得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礼品果篮更是把夏黎宣掩埋。热闹了好一阵子。 有人气当然很好，但毕竟夏黎宣大病初愈，还是不想太过喧闹，于是他决定提前一天避开人群出院，陪伴他的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离开医院坐进了车内，执意开车的青年手握方向盘，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并没有到达目的地，甚至都不是往回走，肖晴忍不住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车子在路旁渐渐停下来，沉默里青年道：“陪我下去走走吧。” 十一月份的天气凉意渐浓，天空蔚蓝高远，淡色的阳光挥洒在林荫道层层叠叠的落叶上。道路两旁的银杏树高耸而笔直，衬得秋日越发深远悠长。 路的尽头是一所小学，肖晴记得从前每次接夏黎宣放学都会经过这里，递过书包，小孩儿就欢快地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又很乖地把书包接过来背在肩上，蹦蹦跳跳地拉住肖晴的手。 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依旧回荡在耳边，只是不知道现在那所学校是不是已经迁移，当初的小孩子也已经长成大人了。 两人走在熟悉的林荫当上，走得很慢很慢，一直都很沉寂，好像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 肖晴还是担心夏黎宣的身体，就道：“你刚刚出院，不要太吹风了。” “没关系。”青年微笑道：“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一直都没有机会。” 身处此情此景，似乎恍如隔世，肖晴叹道：“是啊。” “一回来就是各种事情，最主要的是你不在我身边。” 青年的眼珠漆黑明亮，皮肤白的几欲透明，他是在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忐忑。 他沉默一下，“肖晴，在以后的日子里，你愿意继续和我一起走下去吗？” “黎宣……” “或许现在你还没办法相信我，但请给我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青年道。“我会给你幸福的。” “……” “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愿望，我从来都没有放弃。” “相信我，肖晴。” 不知是伤情初愈还是因为太疲倦，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颤抖。 风吹过，将银杏树叶吹得漫天飞舞。 青年睁大了眼睛望着前方，仿佛这一次他所说的永远，真的可以实现。 他抬起手，却不知该如何向前。 肖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慢慢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微凉的手掌。 忐忑也好，彷徨也好，即使伤口仍在，也想要一起走下去。 也想试着与一直一直所喜爱的人在一起。 夏黎宣弯下眼睛，浓密的睫毛遮挡住晶亮的眼眸。 肖晴转过头望向他，不知道为什么，青年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哀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