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之剪灯新话+番外——一袭白衣
一袭白衣  发于:2014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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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热闹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商昕之想,大概是吴府在摆宴席。后日便是商贾大会,吴家又是开封城里粮商头一号,摆个大排场宴请宾客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忙归忙,莫要忘了后院还有挨饿的人……

叹息方落,便听见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有人说道:“麻烦这位哥哥了。”

商昕之好奇的看过去,门被人推了开来,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一个小丫鬟拎着个两层的食盒跨入屋内,看着商昕之甜甜的笑着。

商昕之立刻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食盒。

“商公子,玄素道长,我来给你们送饭。”

“多谢。”商昕之听后,连忙拱手作揖,视线却是一刻也没有从食盒上挪开。

小丫鬟见状噗嗤一笑,将食盒拎进屋去,放在桌上,笑道:“商公子饿极了吧?这眼神都跟狼似地,怪丢脸的。”

“民以食为天,天要塌了,哪里管丢不丢脸。”商昕之笑着回道,这才将视线从食盒上挪开,仔细看这丫鬟才想起这是那日在后院撞见的啼哭不停的丫鬟。

“是你。”商昕之惊道。

丫鬟眼睛亮了亮,忙点了点头,笑道:“公子竟然还记得我!我叫巧云,那日多谢商公子护着我了,不然一定要挨胖婶婶好一顿打的。”

商昕之笑道:“那日你哭惨了,我能认出来也是难得。”

巧云脸一红,嗔怒道:“亏我还特意给商公子送饭菜来,没想到落了一顿嘲笑。”说罢,神色一黯,又有泪水盈上眼眶,“可怜白梅姐姐还是难逃一死……”

商昕之想到,那白梅早就死了,这会儿魂飞魄散的是另一个人。

等等,那厉鬼昨夜魂飞魄散前说的什么……

碧晴?

碧晴……碧晴……这样耳熟的名字,商昕之回想着,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样。

“吴小姐生前的丫鬟可是叫碧晴?”玄素凉凉的声音骤然响起,商昕之这才想起来。对了,那日在吴府后院,那胖妇人说的正是碧晴!

“是呀。”巧云眨了眨大眼,不解的看向玄素,“道长怎么问起碧晴姐姐了?”

玄素回道:“没什么,同我们讲讲碧晴。”

巧云看了看玄素,她不知当讲不当讲,犹豫着将眼神投向商昕之。

商昕之见巧云看向自己,连忙礼貌得道:“麻烦巧云姑娘了。”

巧云这才咬了咬唇,开口道:“那好吧……我在吴府下人中地位不高,关于碧晴姐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晓得一点。”

商昕之挪开椅子,示意她坐下,巧云脸一红,随之坐下,见商昕之认真得看着自己,紧张的握着手,说道:“听在府里待得久一些的姐姐说,小姐与碧晴姐姐从小便在一起,关系好得好像亲生姐妹一般。碧晴姐姐穿得不比小姐差到哪里去,两人若是出门,外人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两位小姐并肩出游。有一次,碧晴姐姐做错了事,打碎了老爷极爱的一款花瓶,老爷生气极了,说要乱棍打死碧晴姐姐。可是小姐硬要护着不让人家碰碧晴姐姐一根汗毛,宁愿自己与老爷怄气不吃不喝的要改了碧晴姐姐的惩罚。你说,能有这样的小姐,是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巧云说着,眼里生出向往的神色来,“我们都好羡慕碧晴姐姐的,能与小姐有这样好的关系。小姐人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对待下人十分温柔。我们都说穿着劲装的小姐俊美的像个真男儿似地,若小姐真是男的,怕是整个吴府的丫鬟都要爱上他的。”说到这里,巧云偷偷看了一眼商昕之,道:“我说不定也会喜欢上少爷。”

商昕之在脑海里盘算着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注意到巧云的眼神,巧云见他毫无反应之后,不高兴的撅了撅嘴,想着后来发生的事情,气势顿时又萎蔫下来,十分难过得说:“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小姐突然得了怪病,见不得光,也吹不得风,碧晴姐姐那时还一直在她身边伺候着。可这病来的太凶猛了,小姐竟然没能熬过当夜。呜呜,小姐、小姐就这么突然的去了……”巧云呜呜哭了起来,商昕之顿时乱了手脚,“别哭,别哭啊……”

巧云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小姐、小姐去世之后,碧晴姐姐竟然没有去看小姐一眼,小姐出殡那日也没有现身。下人们都说是碧晴姐姐生了贪念,嫉妒小姐便害死了她……我不信的,碧晴姐姐也是好温柔的,当初我来吴府的时候,哭得厉害,碧晴姐姐还分了我块糕点吃,告诉我努力做工,吴府有假期可以让我回家看爹娘的。”她越哭越凶,商昕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回头看玄素,却见对方挑了眉,眼里竟然有看他笑话的意思,这会儿是越发苦着脸皱了眉头。

虽然确实令人感伤,但是哭得这般可怜,让他如何是好?真是拿女人没办法!

巧云哭了一会儿后,这才渐渐停了下来,暗自抱怨商昕之竟然都没有安慰她,不高兴得抽了抽鼻子,续道:“再后来,碧晴姐姐就在自家院子里面上吊自杀了……”

昨夜那厉鬼自称是碧晴,还说要与自家少爷还债。若她真是吴府的丫鬟碧晴,吴府那便就只有一个小姐吴君平,何来的少爷?

“你们吴府还有别的少爷吗?”

巧云摇了摇头,道:“老爷只得小姐一个女儿。”

这就奇怪了……少爷,少爷……难道那少爷指的是那美男鬼?道长又说轮回可以改变性别,难不成美男鬼生前便是吴君平,含冤而死,这才化作了厉鬼。他死亡的秘密可能碧晴知道一些,却不好言明,最后被逼迫得上吊自杀。

如此说来,那便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只是,她究竟是为何而死,才会怨气冲天?难道仅仅是不甘心与崔元堂未能结成连理便奔赴了黄泉吗?还是别的原因……

想起那美男鬼之前称呼崔元堂是云溪……这云溪又是何原因?

商昕之顿时头疼不已,太阳穴一阵鼓噪。

突然,玄素猛地站起身,拧了眉提剑急速行至门口,探头向前院望去。

外面骤然响起一声尖叫,一阵哄乱惊叫声随后响起,商昕之大惊,连忙站起身来看向屋外。

“发生什么了?”

“我去看看。”巧云也吓得不轻,这起起伏伏的惊叫声极为瘆人,她提起被放在门口的灯笼,向前院走去。商昕之也想跟去看看,却不料被拦在屋内,玄素冷冷看了一眼守门家丁,家丁打了个寒颤,颤巍巍的说:“呃,陈总管有令,二位不能……不能擅自出门的……”

商昕之正欲争辩,只听玄素冷哼一声,一挥手,下人便随之倒在地上。

商昕之赞叹道:“道长好身手!”话音未落,只觉着身子被揽了起来,脚下如生了风般腾空而起,一跃跃至百步开外。

回头看,巧云提着灯笼的身影已经被两人甩在了身后。

“怎么?不放心那小丫头?”玄素凉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着风声让商昕之有种莫名的冷意。

“没有。”商昕之说道,扭头看向前院,只感觉玄素揽着自己腰的手更紧了几分。

45.命案

二人赶至前院的时候,看到眼前杯盘狼藉,桌椅碗碟系数倒在地上,丫鬟小厮乃至宾客面带惊恐的站成一群,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

商昕之走向前去,挤进人群,赫然一惊。

只见眼前躺着三具尸体,都穿着华贵,镶金带银,皆是七窍流血,双目圆睁而死。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拉过一个小厮,大惊问道。

小厮还未从惊恐中脱离出来,身子都在剧烈颤抖,见商昕之问他,哆哆嗦嗦得说:“不、不知道啊……这、这几位老爷,方才、方才还好好地在喝酒……突然、突然就……”

突然就死了?死法这么蹊跷?

商昕之看向尸体,从外表看身上没有什么大的伤口,只是满面血痕,这种七窍流血的死法,该是中毒,可是看他们嘴唇苍白并不似有中毒的痕迹。

玄素走过来,看了尸体一眼,冷然道:“体内阴气满溢而死。”说罢,抬头向周围人群看去,空气里唯余香料燃烧和饭菜的香味,已经闻不到半点阴气了。

方才在后院,有一瞬间此处阴气大作,然而只这一瞬便又消失不见。这鬼,怕是有些道行。

玄素眯了眸子,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拔出塞子,伸手对着瓶口轻轻一扇,一道白烟从瓶口冒出,倏忽又消失不见。

商昕之奇道:“这是什么?”

玄素答:“引魂烟,遇鬼气而变味。”

商昕之闻言,瞪大了眼睛:“道长,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鬼?”

玄素点了点头,又从袖中拿出几张道符,往梁柱上一抛,道符便立刻贴于柱上,“我起了结界,若是寻常鬼魂定然跨不出去半步。”

“可是……”商昕之疑惑得问道:“吴府不是有很多禁制来防范妖魔鬼怪的吗?”

“是,可是这些阵法已经被破坏了。”玄素指着地上的黄金图案说道。

“什么?”商昕之看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原先的驱鬼图案竟然少了个边角,不禁问道:“差这么一点点也就毫无功效了?”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玄素道。他寻了一处被破坏的图案,蹲下身,仔细察看着,手指拂过之处有深深的凉意,他沉了沉眸子,站起身沉声说道:“竟是用阴气强行破了这纯阳之阵。”

“阴气?”商昕之皱了眉,凝神细想,突然灵光一现,瞪大了眼道:“难道那夜碧晴魂飞魄散竟是因为以自己的鬼身破了这纯阳的阵法?”

玄素点了点头,他在人群中搜索了一会儿,视线最终定格在崔元堂身上,见他一脸惊恐的靠在椅子边上,一双手紧紧握住扶手,用力之大,关节处已然发白。玄素径直走过去,问道:“可曾想起那厉鬼的面目?”

“厉鬼?”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应诗儿面上虽已花容失色,但眸子里却波澜不兴,“道长的意思是这是鬼魂作祟?”

玄素淡淡一点头,继续问道:“可曾想起?”

崔元堂身子猛地一颤,竟然站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他嘴唇发白,瞳孔紧缩,一双眼里充满了恐惧,说出口的话语颤抖不已,“想起来了……山寨里的人也是这般死的……是他做的,他追到这里了……追到这里来了!不!不要杀我!!”他抱了头,将头埋在身子里,浑身战栗不已。应诗儿突然一把抱住崔元堂,悲伤得道:“云……元堂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元堂哥哥你不要吓我啊……”云溪,那个厉鬼就当真让你如此畏惧吗?你可知道,他杀得每一个人都是该死的人,他们都是欺凌你的,侮辱我的人啊……

崔元堂听若未闻,他只感觉仿佛有千万斤的东西压在胸口,闷得他喘不上来气,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昔日里那团黑影与山寨横死的土匪交叠在脑海里盘绕不去,最终定格成一张苍白悲伤的脸。

“云溪……”

他身子猛地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划过脑海,方才那一声忧伤的呼唤在唤的是谁?谁是云溪?云溪又是谁?

“元堂哥哥……”

复又听到这声叫唤,他涣散的意识这才慢慢聚拢,理智也渐渐回笼,他抬眸看向声源,只见一张妙眸满含惊惧与担忧得看着他……他不禁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张脸。

“君平妹妹……”

应诗儿闻言身子一颤,却是哭得更厉害,她拉住那只手,道:“元堂哥哥,是我……”突然想起身边还有玄素与商昕之在场,她只能忍了相认的欲望,颤抖着声音道:“我是诗儿啊……”

“诗儿……诗儿……”眼前朦胧的脸变得清晰,崔元堂见眼前之人果然是应诗儿,晃了晃脑袋,他道:“诗儿,原来是诗儿。”

商昕之担忧得问:“你没事吧?”

崔元堂摇了摇头,“现今好些了。”他复又看向玄素,问道:“道长,可否再将我的记忆封印起来。”

玄素道:“第二次效用时间会大幅缩短,而且,此术若是施展过多会减少阳寿。”

崔元堂闻言,叹了口气,“那便罢了。”

“心魔总要攻克。”玄素冷然道。

“多谢赐教。”

“这是怎么回事?”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吴老爷从后院疾步走进来,看着满座狼藉,昔日富丽堂皇的大厅竟然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混乱不堪,怒火上涌。方才他去后院准备商贾大会的最后一笔筹码,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冷厉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人群,扫至地上惨死的三人后面色大变。

吴远清疾步走过去,看清了这三人的面容后更是惊惧的面无人色,他指着三人不敢相信得说道:“王老板、陈老板、赵老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恩见状也是面色大变,忙问下人,下人也是一概不知,只说二人是暴毙而死。

吴远清闻言,骤然想起了吴君平死后他接连好几天做的那个恶梦。

——爹爹,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爹爹,君平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爹爹,你如此狠心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啊!

吴远清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被陈恩搀扶了一下,这才站稳。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三人之死,着实不好解决……一来,是死在自己府中;二来,若是官方查看起来,那这些年与三人联手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就有曝光的危险了啊……

吴远清叹了口气,就着陈恩抬过来的椅子坐下,闭了闭眼,须臾复又睁开,眼里的惊惧褪去三分换做沉稳,他朗声对着众位宾客道:“诸位,这事定是人为!我吴远清行得正坐得直,哪里怕什么鬼魂!只是只怕凶手还在众人之间,万望各位能够暂时在此地稍候片刻,等官家来了再做定夺。陈恩。”

“老爷。”陈恩弯腰恭敬的说。

“派人去叫开封府…… 【同知】周贫大人带人来此处查看,务必要快。”他着重强调了同知周贫几字,陈恩闻言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吩咐下去。这周大人与吴府素来交好,此事交由他办能遮掩的了一时是一时。

在吴远清的控制下,场面平静下来,众多宾客都聚在正厅里,都围在四周,无一人敢靠近尸体。等人都安顿好了,吴远清这才看见玄素与商昕之,想起开封府内流传的玄素收妖一事,他站起身来踱步过去,亲切得道:“玄素道长。”

玄素淡淡点了点头。

商昕之见状,连忙说道:“我们不是有意逃出来的,只是前院动静太大,道长又感觉到了鬼气这才唐突了。”

吴远清一愣,才想起来商昕之与玄素因被怀疑杀人被他们软禁在了后院,解释道:“商公子哪里的话。二位一看便是侠义之士,怎么会干那杀人的勾当,下人不懂事,是我们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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