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也多吃点~”
“阿靖……你比梨年长，为人处事方面都比较老道，以后的日子，还得多看着点，日后在荔枝园你们师兄弟两一定要互相扶持，让大家知道我们梨春园的出去的人是最了不起的。”老班主语重心长地对靖说。
“嗯，师傅……我知道了。”
梨束着一个小发髻，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他恬静地看着师傅和师兄。他不太明白为何师傅把他和师兄都卖了，心情的低落，让他胃口消减。心中的疑问无法解决，他就无法开怀畅食，终于忍不住问：“师傅……我们不走行不行？”
老班主痛惜地抚摸着梨，慈祥地说：“阿梨呀，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虽然说我跟你们只是师徒关系，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早已经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既然这样，师傅为何还把我们卖掉？”
“唉……时不与我也！梨春园今非昔比，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哪能再留下你们呢？”
“师傅，我和师兄可以去跑台，我们可以去干苦力的。我不想走……这是阿梨的家，师傅你别赶阿梨走好不？”阿梨一边哭诉一边劝师傅别把自己卖掉。
“阿梨，你年纪轻轻的身子又是这么娇弱，就算靖和你一起干苦力，但是这个时候，周围都兵荒马乱的，人人为了保命，什么都会抛弃的，哪里还招人呢”
“可是……”
“我现在把你们卖给了荔枝园，好歹那也是京城里头有名的大戏园。你们跟着他们也不会吃亏。其实我是希望有一天，你们能成为角儿，成为大佬馆，那么也不会糟蹋了我梨春园的大名啊！”
梨知道结局已定，只好低头啜泣，靖在旁安慰着：“阿梨，别这样，你再这样师傅会担心的。”
“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师傅。”
“阿梨，我想师傅和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不舍得大家，可是眼下的坏境确实也只有这样了，最起码，师傅现在有了一笔钱，也能够暂时渡过难关了。等我们在那边打出名堂后，我们再回来找师傅也都可以。”
“真的……真的可以再回来吗”
“嗯，我保证，师兄从来都不会骗你的。”
得到靖的保证，梨才重重地点头，然后继续扒下碗里的白米饭。老班主看着两个爱徒，也悄悄流下两行热泪。
第二天一早，靖和阿梨就已经把包袱收拾好，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梨春园的道具能卖的都卖了，只剩下几件戏服，他们原本想带走，但是想着带走后，师傅就没有什么依托了。所以收拾了几件得体的衣裳，就上路去了。
他们要独自赶往离京城外五百多里园的荔枝园。那里的班主是师傅以前的师兄弟，现在也成了他们的班主了。
经过连日来的赶路，他们终于在七天后达到。原本赶紧合适的衣衫因为赶路已弄得邋遢不堪，就连两人的脸上都沾满了灰尘。
刚刚进入荔枝园向新班主行礼。戏班里的几名旦角儿就露出不屑的眼光。其他有经验的老生们更是轻蔑讥笑。“就凭他们两还想在戏班里混，邋邋遢遢瘦不拉几的，哼！”
靖原本想，既然是同行，那么大家应该可以互相交流，互相帮助才对。但是他渐渐发现，荔枝园里的人并没有那么好的相处。因为来了荔枝园整整一个月，那些老戏子们还是对他呼呼喝喝，而且平时他们练戏的时候都不会叫上他，完全把他和梨分离开来。
阿梨因为相貌太过出众，被荔枝园里原先扮女旦的伶人杯葛，吃饭吃最后饭菜没有了不说，就连大伙的衣裳都是阿梨负责。阿梨想着自己虽然打小无父无母，但幸得师傅痛惜，和师兄弟们感情也很好，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不公平。他经常到夜里就会独自哭泣。
幸好，靖和阿梨被安排在同一卧房里，所以到夜里，两个人经常谈话到深夜，也只有这个时候，阿梨才觉得好受，时间才属于他们的。
“阿梨，你睡了吗？”
“还没有了，师兄……我……我想师傅了。”
“嗯，我也是。阿梨，他们还有欺负你吗？”
“还是那样，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师兄，他们还是不让你练戏吗？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子，我们大家都是伶人，他们……太不公平了。”
“哼哼！阿梨，他们不让我们练，我们可以自个对戏呀，你看这是什么？”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布包，里面包着几本剧本。
“剧本，师兄，你怎么会有……”
“嘘！这是师傅临走前，叫我带上的，他说希望我们别辜负他老人家的心意。阿梨，我想我们两个人可以私下对戏的，反正角儿旦儿我们都有尝试过，你说怎样？”
阿梨瞧了瞧窘迫的卧室，说：“师兄，我们这里最大空间就一张大床，还哪有地方腾出来练呢？”
“那就在床上练啊！只要我们坚持不怕苦，在哪里都一样。”
“嗯，师兄说得对，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就这本——《穆桂英挂帅》。”阿梨从几本剧本里挑出一本。他站在床上摆好架势，靖也配合着站上去。
多少个夜里，他们把白天所受的气都放在晚上对戏里。正所谓化悲愤为力量，渐渐地，两个人功力也少有提升。
不经不觉三年过去，这时紫焰国四周的烽火终于因为选出新帝而终止，开战六年，死伤不计其数，百废待兴，荔枝园也终于可以接些地主乡绅的生意，偶尔为他们尽兴一场。百姓生活也终于可以平静下来。
这天，靖高兴地跑来后院，他抱着梨高兴地说：“阿梨，班主答应下一场让我上台了，虽然说是跑龙套，但起码终于可以上台了。”
“师兄，你是说真的吗？”
“嗯，是真的。”
“那太好了，班主有没有说我有没有份啊，可不可以也跟着登台呀！”
“这个……他没有说……”
阿梨听见，有些失望，就连头也低了下来。经过三年的洗礼，阿梨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把头发放下，中间簇起几根。脱去了稚气的面孔。脸庞依旧皎洁，而已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阿梨，你不用失望，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同台演出的。”
“嗯，师兄说得对，总有一天我们会如愿以偿的。”阿梨细想一番后，终于开怀。笑容里的浅浅梨涡，可爱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阿靖牵起他的一双小手，很笃定认真地说：“阿梨，只要我闯出头来，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师兄……”
两眼对视，情感上的传递两人都心照不宣。在这个时候，阿梨觉得，只要靖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论有多艰辛，他都能熬下去。
第二章：原来如此
紫焰国新帝即位一个月后，依照例规，该是选妃立后的时候了。但这新国君不但没有这意思，短短一个月之间，竟然从全国各地带回俊美少年数百名，原本后宫佳丽则变成后宫男宠，这让满朝文武百官百思不得其解。而最近有关于紫焰国新国君的不良传言，已在紫禁城外传得沸沸扬扬。
一班前朝元老见状，对朝廷前途担忧万分，而原本打算把女儿献给新君，而使自己地位得保的大臣们更是苦恼不已，若然皇上不好女色，那么自家官位又怎能长期得保，儿子是传宗接代的命根子，若把儿子献给皇上，那么又怎能向泉下祖宗交代。于是文以左丞相上——官竟陵为首，武以右丞相——秦飞军为头的官员们不得不冒死进谏。这天，两丞相均带着谏言在朝野之上跪首觐见。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呀！微臣恳求皇上尽快选妃立后，以保后宫保忧，稳朝纲之纪呀！”
“皇上，左丞相此言甚是，皇上英勇善战已成为军中典范，但若是因为后宫佳丽变为男宠万千，恐怕会遭到别国嗤笑，也会引致军心不稳呀！
“请皇上三思……”
满朝百官皆五体投地，高呼新君三思。可惜紫焰国国君对此豪无表情，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观察百官良久后，才缓缓地说出一句：“众卿家无需担忧，后宫管理之事，朕自有分寸。另外朕决定七夕之日，夜放烟火，与民同乐，此时就由右丞相负责。”
“臣……遵旨！皇上，关于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皇上……”当左右丞相最次高呼时，皇帝早已离开。无奈，大臣们只好各自散去，而关于这个问题，在各大臣之间越传越开，身为左右丞相而不得不为此而感到担忧。
今晚微风阵阵，月色明朗。后花园内，各式花儿竟然也在夜间争艳，与湖水倒影大斗一番。今夜皇上并没召见任何男宠，而是独自坐在月朗亭上斟酒自酌。只见他一昂首，一杯杯清酒便被灌下肚中。
“青羽，这杯是我敬你的……”
案前摆弄着几碟新鲜水果，还有精美的点心，几杯清酒，而最显眼的是正中间的摆在一块名为“挚爱霍公清羽之灵位”的神主牌。
“青羽呀，人家牛郎织女被玉帝勒令分离后，起码每年七夕都能相见一回，可是我和你……已经十八年了。为什么你都不回来找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放下所有包袱，做回自己，所以紫藤才用“我”自称，而不是用“朕”。
他对着神主牌深情凝望一番，然后继续把酒灌下肠中。当他仰望夜空，夜空斑斓，稍有星光点缀，可惜最美的星空也罢，若无心爱之人陪伴，美与不美有如浮云。他无可奈何地大声叹息：“唉……”
正在他叹息而又想得出神的时候，五王爷紫渊的声音从身后而至：“皇上果然在这里。”
“嗯，紫渊，你跑来这里又有何事？”
“皇兄，我听朝里的官员说，前几天左右丞相均进谏，恳求立后……”
“哦，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
“皇兄，其实丞相们的话也不无道理。您身为一国之君。您的形象就是我紫焰国的典范，如果你喜好男风的消息传到了别国，恐怕真的遭人耻笑也！再加上，你也三十有几了，是该为紫焰国开枝散叶，以便后继有人啊！”
“五弟不必再说！我是该多讨厌女人，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帝位之事，我能不能坐稳都还是个问题。反正此事以后不必再说，你若再重提，当心我赏你个男宠试试！”
“别……别……那好吧！皇兄，紫渊真心劝你一句，青羽哥都去了那么多年了，正所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应该老总是惦记着……”
“朕的事不用你管，你退下吧！”
“……那好吧，臣弟告退！”
当唯一知晓自己心事的五弟退下后，紫藤有独自一人继续斟酌。他想起父王在世的时候，后宫里，那些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女人们，其实暗地里都有一张狰狞的脸孔，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为了保位，更可残害他人。为讨皇上欢心，后宫众妃嫔都争得你死我活。
而他今生唯一的爱人，也是被先王的一个宠妃害死。他想起十八年前，那时候，他还是紫焰国太子……
“紫藤……紫藤……来追我啊！驾……哈哈……”
“驾……青羽，别跑那么快，青羽……驾……”
当时他们俩在山上策马奔腾，追追逐逐玩得不亦乐乎。紫藤眼看着就要追上霍青羽，殊不知，马儿突然发起脾气，累他从马背上被狠摔了下来。
“哎呀……”紫藤摔下来后翻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啊~紫藤，你没事吧。”霍青羽看见，马上勒马回首，赶紧下马查看紫藤伤势。
“哎呦，我很痛啊……”
“哪里，你让我看看，你摔倒哪里了？”
正当霍青羽认真地检查紫藤伤势的时候，紫藤却突然一把把他抱起。“哈哈……青羽，我终于抓到你了，哈哈哈哈！”
“紫藤，你身为太子竟敢耍赖皮，我……我鄙视你！哼！”
“还不是因为你跑太快了，青羽，你输了，今天就要听我的了，嗯！”
“你是堂堂紫焰国太子，我霍青羽又怎能不听命于你呢？”霍青羽语气不爽地说。
“怎么呢？生气了，不是说好了谁输了的话，就任由对方摆布了吗？上次我输了，你说让我扮乌龟，我不也都做了吗？”
霍青羽“噗嗤”一笑，想起上次自己恶整紫藤，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被自己罚装乌龟爬行，那滑稽的模样，想起就开心。
“你笑了，哈哈哈，今天就是我做主喽！”紫焰把他抱进一个人烟罕至的山洞里，慢慢放下来。
“青羽，你看这山洞美吗？”
霍青羽环顾四周，山洞里表明上就是一个大窟窿，但是进到里边了，又是另一光景。古老藤枝由上而下蔓延，里面天然泉水清澈无比，阳光透过裂缝照射下来，和泉水形成耀眼的反光。泉水滴在钟乳石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犹如小桥流水人家。
“啊！紫藤，这里好美呀！”
“喜欢吗？”
“嗯！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是神仙告诉我的……骗你的啦，那是有一次我打猎途中下起大雨，无意中就躲进了这个山洞了。走，我们洗澡去”
两个人一丝不挂地浸在池中，紫藤慢慢向霍青羽靠近，“青羽……我要你从今之后成为我的人……”
两个人泉水下承欢，大玩鸳鸯戏水，然后嬉笑声，欢愉声慢慢转变为一声声低沉呻吟声叠浪而至，响遍整个山谷。
紫藤以为从此以后，两个人就可以在这个地方秘密欢愉了，可是他作梦都想不到，那次竟然会成为他们今生唯一一次的温存。
想不到安妃的心腹古厝竟然也在山洞中练功。古厝把事情原委告知安妃，安妃是二皇子的母妃，他早就想铲除太子，好等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而这次时机似乎成熟了。她不动声色地计划着。
终于有一天，当他们再到山洞时，安妃竟然告知皇上带着大队人马冲向山洞。当时老皇帝看见他们衣衫不整，勃然大怒。于是废去了紫藤太子之位，还以叛国之名令霍家全家抄斩，就连霍青羽刚刚出生的弟弟也不能幸免于难。但奇怪的是当年并没发现青羽弟弟的尸首。
伤心过度的紫藤只能自愿请缨，为边疆镇守。于是他把对老皇帝和安妃的怒气转移于战场上，他英勇杀敌无数，名声渐渐崛起。六年前听闻父皇驾崩，于是他决定杀回京城，把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夺回来。沿途只要看见长相或气质与青羽有相似之处也一并带回宫中。于是才有男宠数百名，他有意颠覆朝廷纲纪，只为所爱之人复仇。
此时，天空放出一火焰，“轰轰”，声音响彻夜空，火焰在夜空中绚丽绽放。城内城外都充满了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