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时林风起——陈留王
陈留王  发于:2014年04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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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禽不看他:“才,才不是。”

他当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幢房子是他完成某个项目之后,开发商作为礼物送给他,希望能讨这位大公子的欢心。然而林暮禽看到这个房子之后第一反应是:居然离沐风的工作地点很近。

房子里空无一人。虽然没有开灯,但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洒进来,白色的窗帘轻轻飞舞。米色的地毯在月光下十分柔和。角落里一架钢琴泛着点点的星光。

何沐风站在门口,嘴巴大张,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林暮禽也不开灯,拉着何沐风在月光下的照耀下走向二楼自己的卧室。月光透过阳台,洒进卧室,落在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

何沐风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倒有些若有所思了。他用询问的眼神望着林暮禽,而林暮禽似乎还没想好说什么。他带着何沐风来到阳台,望着远处黑压压的树林,舔舔嘴唇,问道:“这里很不错吧?”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总不会是在肤浅地向我炫耀这些吧。”

林暮禽冲他笑笑:“要是你住在这里,以后上班就不用六点多起床,也不用挤公交车了。”

“嗯,是啊。”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除了打扫房间的人,没有人会来打扰的。”

“……哦。”

林暮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何沐风避开他的目光,过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那……我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林暮禽点点头,目的总算达到了,他舒口气,打开灯,自顾自地去换鞋换衣服。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啊?”

林暮禽把腕表放在桌子上,回答:“什么时候都行,周末有空吗?”

何沐风舔舔嘴唇,望着脚下纯手工的羊毛地毯,强忍着在上面打滚的冲动,装模作样地说:“要不现在就搬来吧,我接下来几天都挺忙的。”

“现在?”林暮禽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

何沐风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嘴里咕哝道:“中国现在又不实行宵禁,谁规定晚上不能搬家!”

第九章:同居生活

林暮禽很小的时候就学会做饭,因为要照顾他那可怜的母亲。后来他独自一人生活,因为要思索的事情要算计的人太多,他常常在沉思的时候随手做饭炒菜,这导致他的智商和厨艺一起上升。他并没有读太多书,没听过“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也没觉得一个大男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不过他对厨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热爱。

他经常和何沐风一起出去吃饭,看到何沐风吃饭时习惯挑挑拣拣、左顾右盼、心不在焉,他觉得这种孩子气的吃相大概是小时候被惯坏了。但是同居之后他才发现,那是因为何沐风太挑嘴。当他把自己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发现何沐风抓着筷子,吃得满嘴饭粒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而林暮禽也对自己无意间掌握的这种手艺感到庆幸。

何沐风并非好吃懒做之徒,白白住着林暮禽的房子,他也很想回报对方。何沐风倒是有心以身相许,不过林暮禽大概也不稀罕他的几块肉,而且林暮禽对自己的性取向态度很暧昧,导致何沐风有时苦恼有时又心痒难耐。

傍晚,何沐风下班之后晃晃悠悠地就回别墅了,这距离比上大学时,教学楼与宿舍的之间的距离还近,何沐风高兴之余,就会昧着良心想:林暮禽真是一个好人呢。

别墅外面的花园里错落有致地种着玫瑰、风信子、紫罗兰、接骨木等漂亮得植物,现在是深冬,花园里一片灰败。林暮禽在厨房做饭,整栋别墅十分安静,夕阳洒在客厅里那架名贵的钢琴上,墙壁上挂着几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桌子上有一把擦得晶晶亮的古朴咖啡壶。

如此低调华丽富有文艺气息的房子里,住了何、林两只土鳖,他们自然没心思别墅的精妙之处。何沐风换了拖鞋坐在客厅地毯上,打开笔记本,玩了一会儿斗地主。厨房里的切菜声、炒菜声一直没有停歇。何沐风合上笔记本,心想:今天林暮禽心事重重啊。

林暮禽炖了一锅汤,在咕嘟咕嘟的煮沸声中,他细心地切一盘竹笋,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拉拢政商界的要员,林成恒对自己时而打压时而拉拢,而自己的态度显然很让对方满意。那些不见光的合同还在自己手里。这是扳倒林成恒的利器,然而利器伤手,林暮禽思索着如何巧妙地将火引到林成恒身上,自己则全身而退。林暮禽的大脑比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还要复杂,一招借刀杀人就能被他运用得出神入化天衣无缝。

林暮禽大脑里的硬盘咔嚓咔嚓飞速旋转,手上的动作也不停歇,竹笋放入热油中,翻炒几下装盘。他下意识地又要做一盘麻油拌菠菜,因为何沐风不爱吃太荤的。

“我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接着炒?”何沐风站在他身后,望着流理台上那堪比王子晚餐的几十盘食物。

林暮禽终于停止复杂的思索,吩咐何沐风把菜端上餐桌。何沐风小跑着把汤菜端上桌,眼巴巴地等着林暮禽坐下。每一个男人都会对为自己做饭的女人心怀爱意,虽然林暮禽不是女人,但何沐风此时看他的眼神比看情人还要深情柔媚。

林暮禽收拾着脑中思绪,随手把何沐风为他买的喜洋洋围裙摘下来,洗过手之后,他坐在饭桌上,注意力也终于放在了何沐风身上。这个时候何沐风已经收起滴溜溜乱转的媚眼,右手筷子左手汤匙,吃得真是热闹。林暮禽给他夹菜,他就抬头冲林暮禽露出无邪又幸福的笑,然后低头,伸出粉红的小舌尖舔舔嘴唇,以免自己狼狈的吃相被人耻笑。他这副认真又可爱的样子,即使世界最冷酷无情的杀手看到了也会呆住,然后情不自禁地露出温情的笑。

作者君不知道林暮禽是不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不过他每天都会被何沐风的吃相萌翻这是肯定的。

何沐风嘴馋肚量小,吃了半碗米饭就饱了。林暮禽意犹未尽,嘲笑他是相亲饭桌上的女孩子,嘴巴缩成眼药水瓶子。何沐风吃人家的嘴短,虽然很委屈,也不敢十分争辩。他吃饱了饭,还不能离开饭桌,要陪着林暮禽,而林暮禽这个时候才正式开始吃饭。

林暮禽的吃相……唉,怎么说呢。他吃饭很稳重,就像他的性格一样。一口菜,一口米饭,一口汤,有条不紊。但是他咀嚼饭菜时的感觉,那低垂的眼睑、微微显露的咬肌以及轻微的声响,有一种野兽进食的宁静与恐怖感,使何沐风想起动物世界里的狮子老虎。不过何沐风不知道的是,他只在何沐风面前这样,林暮禽在外人面前的吃相,那可真是,连王子都要赞叹他的优雅。

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何沐风转过头,透过落地窗户,看到了一辆黑色哑光的迈巴赫。

“你爹妈来了。”何沐风训练有素地把自己的碗筷收起来放进厨房,一溜小跑进二楼卧室藏起来了。

林暮禽放下碗筷,用餐巾擦嘴,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幅表情,他起身快步出去。

何沐风坐在自己卧室的地板上,听到外面一个大男孩惊喜而欢快的声音:“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何沐风打了一个冷战,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

林暮禽亲热而得体地将林成恒、谢万怡夫妇请进客厅,又窘迫地表示自己正在吃晚饭,二老要不要吃一点。这一对夫妇早已经貌合神离,婚姻关系乃是靠两人持有的股份来维持。而他们对这个便宜儿子更是毫无半点感情。这三个人要是在一起吃饭,那气氛不知要僵硬到什么程度。

所以林、谢两人很聪明地拒绝了。如同林暮禽所料,现在林成恒对他是胡萝卜加大棒,上次在停车场痛斥一番,如今就要施以恩惠了。执行董事自然还是要由林暮禽担任的。实际上林暮禽正在逐渐接近林氏集团的权力核心,并全面接受关键的职务。

林成恒怕这个儿子,但不得不承认林暮禽最有资格接受他庞大的产业。

林暮禽听完林成恒安抚的话,英俊的脸微微泛红,明亮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那种懊恼羞惭又感激涕零的情绪真是动人。一瞬间林成恒也感慨万千,要不是林暮禽身材过于高大,他恨不能把这个听话的儿子搂在怀里温言抚慰:“乖,不哭,爸爸疼你。”

谢万怡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贵妇,两眼锐利,脸庞更比那眼光锐利几分,身材中等,一身名贵衣服与首饰,风韵犹……凭良心说其实也存不了多少了,不过她包养的那几位猛男倒是视她为天仙下凡,每日里变着花样地夸赞她的美貌身材气质,那些华丽的句子连莎士比亚看到了都会自惭形秽的。这对谢万怡的心理健康倒是很有帮助。因为她如今仍然认为自己美得如同美酒,历久弥香。

林暮禽在和林成恒温情互动的时候,十分体贴地与这位后妈聊几句,言语得体礼貌,神情也是亲切温暖。

不得不感叹女人真是感性动物,当年谢万怡对这一对母子恨之入骨,只差伸手挖开那可怜女人的肚子,将林暮禽掐死在胎盘里。但是此刻,当她望着林暮禽那英俊的脸,柔情款款的眼神,一丁点恨意都提不起来了。她轻声埋怨自己法律上的的老公:“你脾气也太火爆了,暮禽年纪还小,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你让他脸上怎么过得去?他是你儿子,你骂他,自己脸上就觉得很光彩?”

林暮禽并不坐在沙发上,而是温顺地蹲在林、谢两人面前,语气里既是不安又是难过:“妈,您别这么说爸爸,我那天的确太胡闹了,爸爸骂我,也是警醒我以后不要再犯。”

一家人说说笑笑,林成恒威严而慈爱,谢万怡娇俏活泼,林暮禽乖顺听话,一副天伦之乐的美好场面。

这温暖又恶心的家庭聚会终于宣告结束,林暮禽送林、谢二人出花园。汽车开出去好远,他才转身回屋。何沐风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下来了。

“真的,你应该得一座小金人的。”何沐风看他的眼神接近崇拜:“你的演技简直鬼斧神工啊!”

林暮禽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所有演技高超的人在正常情况下都是这副面瘫样。他要去熟悉新的业务流程,那么大的公司,每天的工作强度对于他这个新手来说还是太大。

“嗯,你不接着吃吗?”何沐风指着餐桌。

“不吃了,现在感觉有点恶心。”林暮禽起身去二楼的书房。何沐风动手把满桌的盘子和碗收起来。

林暮禽在楼梯上,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转身看着他:“放在水池里吧,我忙完了再洗。”

何沐风的脸皮还不至于厚到那个地步,他笑着说:“你去忙吧,反正我也闲着。”

林暮禽这种一手包办的性格是照顾母亲时候养成的,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忙碌的何沐风,转身上楼了。

林暮禽忙的时候常常深夜回家,闲的时候呢?他没有打高尔夫、骑马等高贵的爱好。就是坐在家里陪何沐风。

而何沐风自己跟自己玩都能乐和半天,哪里用得着他陪。何沐风盘腿坐在卧室的地毯上,捧着笔记本,一边看电影一边打怪兽,忙得小脸通红,连水都喝不上。林暮禽坐在他旁边,一会儿看电影,一会儿看游戏,一会儿再看打游戏的人,觉得怪有趣的。

何沐风打完了一组怪兽,哆嗦着把笔记本扔给林暮禽,咚咚咚跑到卫生间了。不一会儿,他又神清气爽地回来。重新坐在地上,开始了下一关游戏。林暮禽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到他身边。何沐风抽空看了一眼,眼神是“很想喝但是真的没有时间”的样子。林暮禽把杯子放在他嘴边,他咬着杯沿喝了一口,但是因为耽误了这点时间,他被怪兽灭了。何沐风气得蹬直小腿,这时候他才有心情去关注林暮禽。

两人已经在地上坐了两个多小时,自己竟然一句话没跟他说。何沐风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冷落自己的朋友和房东。

“那个……咱们玩点什么吧?”

“玩什么?”林暮禽看起来不像有兴趣,也不像没兴趣。

“嗯,玩骰子,或者纸牌。谁输了脱一件衣服……呵呵呵呵呵。”何沐风说了一串呵呵,表示自己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林暮禽也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何沐风的眼神很有意思,似乎冷冷淡淡地没有感情,但是在冰冷中似乎总有那么一丝温情,然而仔细观察,却什么也发现不了。到最后反而把何沐风闹成大红脸。

何沐风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纸牌,开始洗牌切牌。何沐风牌技很好,而林暮禽的牌技则不好不坏。两人玩了一会儿有输有赢,自然不会真的脱衣服,林暮禽虽然脸上淡淡地,但看得出来也玩得挺有意思。

何沐风透过纸牌观察他,挺英俊的一个男人,就是没什么表情。有点冷漠禁欲的感觉。何沐风这个下流的脑袋瓜开始猜想他做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何沐风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他和毕叶鲁做爱的视频,可惜当时只看了前戏,而且前戏中林暮禽似乎就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何沐风想象小0在床上满脸欢愉地呻吟,一睁眼看到这么一张冷脸,肯定会吓得软掉的。何沐风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地笑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继续出牌。林暮禽见惯他自娱自乐的样子,一点都不惊讶。

“林暮禽,听说那个唱歌的XX是同性恋,你觉得会不会是真的?他唱歌我还挺喜欢的。”何沐风开始试探他。

“我不认识。”林暮禽老实地说。

何沐风索性问他:“那你喜欢男人吗?”

林暮禽被这个问题逗笑了:“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男人。”

何沐风很聪明地没有问“那你喜欢女人吗?”他肯定回答“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都跟毕叶鲁那样了,我还以为你是同性恋。”何沐风小声说。

林暮禽想了一会儿,放下纸牌,认真说:“我说了,那要看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因为我不知道未来我爱上的人是男是女,我觉得划分同性恋和异性恋很没有必要。”

这个时候何沐风就感觉出自己和林暮禽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以至于他根本不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何沐风用纸牌挡住两人的视线,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半晌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说:“你真淡定,我爸听我说完之后,就拿起烟灰缸要大义灭亲。我的室友看到我电脑里的GV,把我的被子和洗漱用品全扔出来了。”他调皮地一笑:“他们还以为我有艾滋病呢。”

林暮禽把剩下的纸牌摊在地板上:“我赢了。”

何沐风利索地洗牌,望着手中的纸牌,低声说:“所以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家厨房里,只有一双筷子。我平时不喜欢去同事家里,也不请同事来我家里,怕他们知道我的性向,怕丢了这份工作。我以前不敢随便交朋友,怕染上艾滋病,让爸妈难过。现在我想找一个喜欢的人,一起生活,过一辈子。却总是被人骗。”他抬手捂住眼睛,小声说:“好丢人啊。”

一大颗泪水落在纸牌上。

沉默了一会儿,何沐风把牌扔在地上,语气轻快:“我不玩了。再看一会儿电影咱们吃饭吧。”

林暮禽看着他,犹豫了好久才开口:“何沐风……”

何沐风打开一个僵尸电影,简短地说:“你不要安慰我。”

“那我,怎么做?”林暮禽看着他。

何沐风看他一眼,转过头望着电脑屏幕,很难过地说:“离我远一点。”

第十章:何的悲伤

杂志社的工作忙起来,何沐风也没有时间为自己那点小情绪悲伤了。每天早出晚归,周六周日也经常加班。而林暮禽就更加忙了,公司的事务就够他累的,他还要忙着和各类人物建立良好的关系。因此,他平时要么在公司,要么在各类酒会宴会上,很少有时间回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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