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虎着张脸瞪他们，心说算了，瞧那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经打，没事明面儿上得罪知府也麻烦，私下里么，哼哼。

小冬瓜忙把门打开，其他看客忙都坐好，继续听。

曹子俊心里憋气，但又无可奈何，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撤退，走到门口一没留神，撞到了一个迎面冲过来的小孩。他一个趔趄忙扶住了门框，一个家丁恶狠狠的喊了声，“小畜生！”然后把那小孩推下台阶。

小孩就是顾安，他像往常一样往茶馆跑，也没注意前边有没有人，这下被推的毫无防备，脸上还维持的呆呆的表情，却被随后跟着的小黑接住了。

屋顶上十三蹦下来，用手掐住那家丁的脖子，一脸凶相的问，“你说谁是小畜生？”

自从边关战事告急，西王顾晟已去三月之久，守卫王府的重则就落在了顾江峰身上，他无暇再去顾及时不时瞅准机会就往外跑的小王爷，暗地里他也一直知道小黑和十三两名暗卫的存在，一段时间后他们都混的很熟，也比较放心让他们从旁保护。

顾江峰知道西王只是不喜欢沈笑的身份，另外对他另一身份充满怀疑，也有些忌惮。但是他认为只要对小王爷没有伤害的人他都不会与他们为敌，况且他们对小王爷很好。沈青的武功更是在他之上。

沈一诺一听门口的动静，觉得不对，一阵风的跑出来就看见小黑抱着顾安半蹲在地上，再看十三，心下了然。

曹子俊非常尴尬，看不出来这茶馆卧虎藏龙，再看面前那小孩，穿着不凡，一身贵气，心说他不会又得罪谁了吧？

沈一诺没理他，直接冲过去拉起小孩，上下左右看看没受伤，这才吐出一口气，佯装训斥道，“走路也不看的吗，这要是撞到很凶恶的大狗，还不咬你屁股！”

顾安一听，条件反射的捂住屁股，一脸委屈的问，“蛋蛋会咬人吗？”

沈一诺抱起他，一边意有所指的说，“蛋蛋那么小的狗才不会咬人呢，你也不看看，你撞的可比狗还可怕呢！”

有个不怕死的家丁吼了声，“你说什么？谁是狗？”

十三反手扇了那人一嘴巴子，“小王爷撞你，是你的荣幸！”

曹子俊就觉白光一闪，小王爷？这京城里也就那么一位西王，西王的儿子……不就是小王爷，这次真是栽跟头了！

想着踹了家丁一脚，“还不快给小王爷道歉！”

顾安也没被撞到磕到，听他这么说也很不以为然，板起小脸，随意的挥了下手说，“你们都快退下吧，以后小王不想在茶馆再看见你们！”

“是是是。”曹子俊心说一毛头小孩，说起话来还挺有威严，忙点头哈腰装孙子的走了。

沈一诺觉得小孩真可乐，“小萌蛋呀，刚才那样真威风！”

“真的吗！我跟父王学的，皇奶奶说在皇宫里对待下人就该那般严肃，不然他们会欺到你头上的！”顾安拍拍胸口，一脸得意，然后冲小黑和十三招手。

十三很喜欢顾安，并且曾一度给沈一诺提意见说快点结婚生孩子，像小王爷那么可爱大家一起玩，被沈一诺踹飞，你怎么自己不去生呢？

小黑酷酷的抓着十三飞去屋顶呆着了。

沈一诺将小孩安置在一旁，让两只瓜陪着他，一起说说笑笑，吃点东西。他还得把接下来的说完，给在座看客们压压惊。

说完书，客人们都走了，只留下极少的喝茶。沈一诺将打瞌睡的小孩抱到楼上屋里，不料一放到床上他就醒了。

“说完啦？”顾安揉着眼睛问。

沈一诺“嗯”了声，“怎么？我说的那么无聊把你催眠了？”

顾安摇摇头，从腰间拿出上次过生辰时，沈青送他的小钱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笑笑，我这里面有好多银票，都是皇奶奶赏赐的东西，被我拿到当铺去兑了。”

沈一诺一愣，拿过来瞅了瞅，有些吃惊，“你拿着这么多银票做什么，万一路上被人顺走了怎么办？”

“嗯，所以我把它们都带过来放你这里，你什么时候过生辰，我再来拿。”顾安仔细的把银票点出来，全都交到沈一诺手上，只留了些碎银子，自言自语道，“唔，剩下的这点碎银子买糖给映雪吃。”

沈一诺故意逗他，“映雪是谁呀？为什么要买糖给她吃？”

顾安疑惑的问，“笑笑也要吃糖吗？可是那是女孩子才吃的东西。映雪是我的丫鬟，对我好。”

“哦？有我对你好吗？”沈一诺佯装吃醋的问。

顾安眨眨眼睛，讨好的蹭过去，撒娇般的宣誓道，“笑笑是最好的！喏，这点碎银子也给你吧，不给映雪买糖吃好了。”

沈一诺哈哈大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我不要你的银票，我自己能赚的！”

“那怎么行，只是先存着么。等笑笑过生辰了，我给笑笑买礼物！”顾安脾气拧起来也是很犟的，他硬是要把银票塞进沈一诺衣服里，两人打打闹闹的横躺在床中间脸对脸，气喘吁吁。

“买什么礼物需要那么多银子？”

“还没想好呢，嘘，这是秘密哦！”

“……你知道我的，嗯，生辰？”

“……唔，不知道呢，”顾安嘟起小嘴巴，“笑笑还没告诉我。”

沈一诺把他抱在怀里，有些感动道，“行！那天我带你出去玩吧！去好玩的地方，怎么样？”

“好！”

第22章

沈一诺坐在马车里，十三在驾车，小黑在跟他汇报最近京中一些秘密动向。

“你是说原先监视在西王府的那些人已经走了，并且没有任何后续动作？”

小黑点点头，“这也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算算时间，当时撤走的时间正好是西王领命去戍边那天之后。”

“嗯。”沈一诺沉吟一声，“西王府那边还得盯着，不可懈怠。知道边关的消息么？这一仗都打了四五个月了。”

“很微妙。我听说边关那边早两个月前就不打了，不知是在寻找时机，还是私下里会进行些什么交易。”

沈一诺皱眉，接下去说，“无论西王是否会做出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事情，安儿他们在京城都是一个砝码。”

“是这样的。”小黑心里暗叹，“另外，最近有人跟踪小王爷，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沈一诺冷哼一声，“都是找死的！”

马车应声停下，停在了西王府门前，小黑瞬间消失在了车厢里。

不一会儿，一阵短促的脚步声欢快的从门里跑出来，沈一诺探出脑袋，冲他招手。

顾安来到马车前，先和十三打了声招呼，然后在他的帮助下爬进来，沈一诺掀起一边的帘布，靠着他的头顶，防止他撞到。

十三猛抽一鞭子，马儿嘶叫着跑起来。

小黑坐在十三旁边，掀开帘布一个小角，冲沈一诺做了个手势，他会意掀开马车一边的小窗口，就看见西王府的大门口，一个长相绝美的妇人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表情甚是愤恨。

沈一诺心一紧，看见正无忧无虑望着另一边车窗的顾安，忙把他抱进怀中。

“怎么了，笑笑？今天我们要去哪玩？”

沈一诺亲亲他的发顶，柔声问，“你母妃，对你好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最近几次见面次数变少，每次都在小孩身上、脸上看见一些小小的抓伤，问他他就说是跌倒，在花园里磕着碰着了，问小黑，小黑支支吾吾的说答应小王爷要保密，最后在全茶馆人的集体鄙视下终于说了。

是侧王妃云氏，不过有些时候是因为被前段时间放出来的大公主顾玥没事找事。而令人可气的是，作为生母云氏，却不帮自己的小孩，私下里谩骂，发疯的时候更是到处乱抓，据说是西王再一次去戍边，加重了她的病情。

每当这个时候，无数个丫鬟嬷嬷的就出来劝架，映雪更是首当其冲的保护小王爷，不然他身上也不就是那么一点伤了。

每次提到云氏，顾安就会变得很沉默，好像是不想多说。

沈一诺也知道这个话题并不好，看小孩不开心他也心疼，只得捧起他的脸，亲亲那条还未完全淡去的小划痕，哄道，“乖，不想说就不说，别怕。”

“唔。”顾安眼圈有些泛红，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他的怀里。

沈一诺幽幽的叹了口气。

夏末时节，天气微凉。山风一吹，更是感受了即将而来的秋的气息。

沈一诺今日带小孩去爬山，四人来到山脚下，小黑将马车停在一处小茶铺，给了他些银子看马车，并威胁说，马车弄丢的话，今后他别想在这一带混了，若是看的好，回来还有重赏。

茶铺老板本身就是个实诚人，从来只有人欺负他，他忍气吞声的份，忙点头答应。

十三颠儿颠儿蹭过去，戏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啊，我一直以为你很呆咧！”要不平时怎么总是被他欺负？

小黑不以为然的说，“这还不是跟教主学的么，只对外人不对内的。”

“哦~~~”十三拖长音。

小黑皮肤黝黑的脸蛋诡异的红了一点点。

沈一诺牵着顾安一路往山上走，小黑和十三在后面协同保护。

顾安从刚才起情绪就很低，是因为沈一诺不小心说了他母妃的事，看着小孩有些不太开心的脸蛋，他也不忍心。

“小闷蛋！又不说话了？知道今儿个什么日子吗？”

顾安仰起头，心里盘算不出个所以然来。

“笨蛋，今儿个是我的生辰呀。”其实也不算是他的生辰，只是去年刚来那会，马大婶中午煮了一碗长寿面给他，他才知道的，就将错就错吧，反正露的馅儿也不算少了。

“呀！”顾安吃惊的叫出了声，“怎么办？笑笑你怎么不早说呀，我没给你准备礼物！”

沈一诺微微一笑，“礼物什么的不重要，今天开开心心的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嗯！”顾安笑眯眯的点头，之前的小情绪烟消云散了。心说反正银票都在笑笑那，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一路看看风景，爬上山顶是很累的，作为一个半吊子的习武之人，沈一诺勉强适应的很好。但是看见顾安已经在大喘气，整个脑袋都快埋地里的时候，他忙对后面跟着的小黑和十三提议休息一会。

“来，”沈一诺找了块大石头，掸掉灰尘，让累的气喘吁吁的小孩坐在上面休息，这时十三滴溜溜跑过来拿出一个水壶，递给顾安。

沈一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十三不为所动，小黑忙拿出自己的水壶，意思教主你不嫌弃就喝我们的吧。

顾安看着面前的水壶，又看着热情的十三，最后拿着它颠儿颠儿的跑到沈一诺跟前，“笑笑，喝！”

十三一脸受伤，小黑拿着自己的水壶，半拉着他走了。

沈一诺心里窃喜，摸摸小孩的头发，“乖，你先喝。”

“笑笑也喝！笑笑今天是小寿星！”顾安谦让的说，大有一副你不喝我也不会喝的模样。

沈一诺只得接过水壶，先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半就着水壶嘴，喝了两口。

顾安小口的抿着水，心里甜丝丝的。

不一会儿，小黑和十三拎着一些野味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白兔，一点都不怕生。

小黑提议说，马上就到中午了，吃饱了下午再继续爬。

沈一诺点点头，和他一起架起火来。

十三抱着那只小兔子献宝，“小王爷，可爱吧，送给你啦。”

一旁沈一诺听见了道，“据说今天是我的生辰。”

十三翻了个白眼，心说教主你还小呢，老和我作对。

顾安抱着那只毛茸茸的小白兔，一点都不怕，还给它捋捋毛，心说它比蛋蛋可爱多了。

一直被嫌弃的蛋蛋要是听见了，一定会猛甩尾巴，小爷那是帅好不好！

“笑笑也喜欢小白兔吗？”不是有蛋蛋了么，但是如果笑笑也喜欢小兔子的话，他还是可以忍痛割爱的。

沈一诺看见小孩一脸不舍的表情，哈哈大笑道：“逗你玩呢，乖，抱好它，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十三心说这是我抓的哎，怎么被教主做人情了似的。

顾安开心的点点头，继续摸着小兔子的毛，嘴里嘀咕，“取个什么名字呢？”

“就叫小白好了。”十三提意见。

“可是它的眼睛是红的喏。”顾安的注意点总是很独特。

“小红？”十三的嘴角抽了抽。

“唔。”顾安认真的思索着。

沈一诺烤好野鸡，撕了个鸡腿递给小孩，“别想了，先吃饭吧。”

“唔，笑笑。”顾安接过食物，一双红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无奈主人还要思考，“就叫小小吧！”

沈一诺一听，心生不满，心说我给你取名叫萌蛋，你就跟我作对是吧。

“这个名字好！”十三附议！

小黑塞了个鸡腿给他，堵住嘴巴，心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笑笑，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呀？”顾安咬了一口鸡肉，香香的，有点烫，但是吃的很过瘾。

“好什么啊。”沈一诺咬了一块肉，含糊不清道，“干脆叫肉肉吧！你看它那眼神，直盯着你吃肉呢！”

顾安咦了一声，“兔子不是都吃草的吗。”

沈一诺故意逗他，“你给它吃一口，看看呢！”

顾安不上当，别看他嘴巴小，小口小口的吃的倒挺快，沈一诺又撕了一块鸡翅膀给他。

“笑笑也吃！”顾安边说边不忘招呼沈一诺，嘴里包着满满的肉，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沈一诺拿出帕子给他擦嘴巴，嘴唇一圈油乎乎的。

“好吃吗？”沈一诺又撕开一个鸡腿递过去。

顾安忙点头，然后又摇头，“鸡腿给笑笑吃！”

“乖，你再吃点，没吃饱吧。”沈一诺在鸡背上撕了点肉递到小孩嘴边，顾安这倒没拒绝，啊呜一口连带他的手指都咬到了，似乎觉得很有趣，含着对方的手指不松，然后又伸出小舌头卷自己的肉肉。

“好好吃，别闹。”沈一诺感觉指尖痒痒的，忍住想要在小孩嘴里搅拌的冲动，迟疑着想往外缩，还要注意不能伤到他。

小孩玩的不亦乐乎。

不远处，十三看小孩和沈一诺的互动，对小黑说，“小王爷真可爱呀。他怎么老舔教主的手指，也不嫌脏！”

小黑闻言只是撕了块鸡腿给他，没说话。

十三的注意力很快被鸡腿吸引住，边吃边含糊不清说，“你不知道呢，上次咱们夜探西王府，我就看见小王爷咬教主的手指了！你说这是不是教主的恶趣味？小王爷一定是被逼的！”

小黑又撕开一块鸡翅塞他嘴里。

“唔……”

野味吃完，众人重新上路。

离山顶越来越近，顾安的兴致越来越高。记忆中也就跟着父王去皇叔的狩猎场玩过一次，这种在外面山林攀爬的经历是完全没有的，而且笑笑还在他的身边，黑黑和三三在后面，他觉得一点都不孤单，反而特别开心。

终于到了山顶，顾安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因为爬山本身就是力气活，他都要沈一诺牵着走，所以小小暂时交给十三看管。

沈一诺等人站在山顶俯瞰天地，顿时心胸一阵开阔，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向小孩说，“咱们去那边草地休息休息吧。”刚吃的午饭也基本消化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