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回离弦——弦烬
弦烬  发于:2014年04月08日

关灯
护眼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钟弦目光黯了黯,反手关上门。靠在木门上,抬头望向天空。

冷风穿过衣服的缝隙钻入衣内,寒气一点点侵入身体。雪打在脸上,飞进脖颈,然后化成冰冷的雪水,顺着锁骨滴进衣里。

是否真的能恢复武功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南宫离要离开的时候,尽管知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仍然没有出言阻止。

诺言是他许下的,要实现也是他的事,整个过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与他无关。

然而当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个人却依然音讯全无,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漠不关心。

早知道……早知道就索性不随他来落月岛,在渊王的庇护下寻个机会离开皇宫,找个没人寻得到的地方隐居起来,然后……

纷乱的思绪倏尔被远处破雪疾行的声音打断。钟弦愕然向前看去,一个形状颇异的黑影在风雪中穿梭而来,下一刻,已经稳稳停在他的身前。

南宫渺面容冷峻,怀中抱着不知生死的南宫离。

钟弦身体微微一震,盯着南宫离苍白的脸,那漂亮的容貌此刻却了无生息地沉睡着,不由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却被南宫渺冷冷打断。

“摸什么摸,人还没死。开门进去。”

钟弦这才回过神,似是松了口气,也没说话,打开门看南宫渺抱着那人进了房间,然后跟在后面将门掩上。

这边容铮听到声音,睡眼惺忪地醒来,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南宫渺怀里一身是血的南宫离,吓了一跳,随即伸出手要将人接过。结果被南宫渺狠狠一瞪,容铮不由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哆嗦,耸了耸肩,让出一条路,让南宫渺将人放到床上。

南宫渺解开他浸透血迹的黑色纱衣,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染成黑红色。南宫渺似是这才看到容铮,开口道:“你来看看他中了什么蛊毒。”

“蛊毒?”容铮双眉一挑,走上前去,看了看南宫离的脸色,又探了脉,脸上忽然滑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半晌,他悠悠道,“什么蛊毒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他中了撕风尽的剧毒啊。”

钟弦蓦地抬眼看向容铮。

南宫渺脸色一沉,道:“你有解药吧。”

容铮一边褪去南宫离的中衣,一边慢条斯理道:“有是有,不过这解药不是要给钟公子续接经脉的么?”

钟弦避开南宫渺凛然的目光,神色如常道:“我不需要。不过他是怎么中毒的?南宫离不是百毒不侵么。”

容铮将南宫离染血的亵衣掀开,露出赤裸的上身。雪白的肌肤已血肉模糊,深刺的勾伤似被腐蚀一般蔓延成刀仞穿过般的痕迹,隐隐现出森森的肋骨。

“南宫离虽百毒不侵,然而撕风尽确是毒性最烈的毒药,若身上有入骨的伤口,必然会被腐蚀。”容铮说着,慢悠悠从衣内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他看了钟弦一眼,道:“解药我只配了这一份,其中奇珍药材很难寻到,已尽数用完。我若给南宫宫主用了,恐怕你几年之内也没希望恢复武功了啊……”

钟弦不耐道:“我说了我不需要。”

容铮微微一笑,正要将药丸取出,却被南宫渺劈手抢过。

容铮后退半步,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么紧张干什么,杀了南宫离落月宫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我弟弟。再说了,就算我手上有毒,那点毒也是害不了南宫宫主的啊。”

南宫渺没理他,径自取出药丸,掰开南宫离的口,将解药放了进去。然后指间在颌骨处一按,迫他咽了下去。

71.破绽

容铮看着南宫离咽下那丸药,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明显一哽,神色古怪地看了钟弦一眼。

钟弦察觉到他的目光,颇为疑惑地看着他。容铮随即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无比正直的笑,然后把脸转了回去。

这边南宫渺眼看要帮外甥把衣服也给换了,容铮终于站不住,咳了一声,道:“那个,我说南宫岛主,这些服侍人的事就不烦劳您了,还是让小生这等俗人来做吧。您看您这一日也挺累了,还是早点歇息歇……”尾音晃了一下,然后被扼杀在南宫渺刀子般的一瞥里。

“你觉得是你比较可信,还是我比较可信?”

容铮一脸讪笑:“当然是我……啊不,当然是您。这还用问嘛。”

说罢便老实下来,迈着步子溜了半圈,找到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双眼认真地盯着天花板一脸严肃地思考人生。思考了半晌,又站了起来,百无聊赖地在房里转了两圈,这边南宫渺已经要给外甥的伤口上药,容铮一脚迈出去,拧了一下又缩回来,开口道:“对了,南宫岛主。我忽然想起来,我方才给宫主探脉的时候,那脉象确实有一丝古怪。似乎与我曾经见到的一种毒蛊颇为相像。”

南宫渺的动作一顿,示意他继续说。

容铮道:“我曾经随师父到过苗疆,见过一种名为「绝」的毒蛊。这种蛊极为阴毒,普通人若中此蛊,将被蛊虫噬尽肤内血肉,每日吐血半升,渐渐失血而死,最后空剩一张罩在骨骼之外的人皮。会武功的人若中此蛊,体内内力越雄厚,就愈可与蛊虫抗衡,将蛊虫制住。然而一旦催动内力,这种制衡便会失控,所以每催动一次内力,都会被体内蛊虫咬破血脉而内伤吐血。直到最后只剩一具空壳。所以此蛊又被叫做「降蛊」,中蛊之人从此便不能再动用真气,无论再危险的人,也会被此蛊所降服,从而听命于下蛊之人。此蛊原本用于苗疆首领培养并制服死士,但由于死法过于可怖,已被禁用。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南宫渺心中可怕的猜测尽被言中,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一片凛寒。

“那有什么解蛊的办法么?”

容铮道:“这个倒是有,毕竟这已是苗疆数百年前所用的毒蛊,白圣溪早已将此蛊破解。只不过白圣溪如今行踪不定,能依靠的也只有他的徒弟容镜了。”

说着,眼前忽然一闪,下一秒颈骨已被戴着染了血的白色手套的手钳住。鹰爪般摧折的力道让容铮的脸色瞬间变成青白。

“你若所言有虚……”

“怎么敢……”容铮勉强挤出一个笑,颇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还要为我弟弟的性命考虑的……”

南宫渺施了狠劲一钳,看到容铮嘴角一缕血丝缓缓流下,这才收回手。提了剑,对二人道:“不许插手,我会派人来照看离儿。”说罢,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房间。

容铮这才猛地咳了几声,然后拭去嘴角的血,笑眯眯道:“真狠啊,看来真的起了杀意了,不然怎么敢轻易碰我的脖子。”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我本来是怕下了春药的事被发现,结果信口胡诌诌得太严肃了点。”

“春药?”钟弦拧眉。

“啊……”容铮拐了个长音,扭了扭脖子,然后坐到床上往墙上一靠,慢条斯理道,“当时南宫宫主找我配解药的时候,小生我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相当不乐意的。老子宿与落月岛无冤无仇,那家伙以暴露我身份来要挟我,我不想自找麻烦跑来落月岛这么个是非之地接这么个烂摊子,结果他竟然告诉我我的亲生弟弟的命捏在他手里。你知道被人胁迫的滋味是很不爽的。正好当时我手头得到了一味比较猎奇的春药,能让服药的人兽性大发,将男子压于身下。我当时觉得南宫宫主和你一处,必然南宫宫主破占优势。此次借机让你反被动为主动,倒也颇有另一番趣味。”

“……”

“啊……只可惜阴差阳错,你命中注定无缘翻身,这就不是小生能控制的了。”容铮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送了一个“祝你一切安好”的眼神给钟弦,然后抬脚欲走。

钟弦的脸色却丝毫未缓。他上前一步挡住容铮的去路,一字一句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刚才对南宫渺说的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容铮一愣,随即一脸无奈地道:“真没情趣……我不是都说了,那是我为了打发走南宫渺,留给你们小夫妻俩二人世界才信口胡诌的嘛。”

钟弦神色已然发冷,字字逼人:“那么你是前半段信口胡诌,还是后半段呢。”

容铮逐渐敛了笑意,定定看向站在正前方的钟弦,说道:“既然你都想明白了,何必让我再说出来呢。”看着钟弦的脸一点点变白,容铮唇角又一寸寸揽起弧度,“这种阴狠毒辣并为统领者所用的剧毒之蛊,即便流传百年,也不是区区一个神医说破解就能破解的……更何况,神医是用来治病的,又不是专门研究蛊毒的,「降蛊」又消失多年,没准白圣溪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容镜了。”

钟弦衣下的手指一根根攥起,手心渐渐在指尖下渗出血迹。“既然如此,你又怎会叫容镜来涉险?”

“啊……这个么,”容铮不慌不忙道,“落月宫加上皇宫那么多人在哪儿,我又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又不能在皇宫露面,实在很难下手救人。不过在落月岛这个地方就容易多了。我若找准时机,解决一个南宫渺……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说哪个稍微合算那么一点呢?”

看着钟弦面露寒意,衣袖下的手已有变势,容铮一手按住钟弦的左肩,微微一笑:“你又何必想着要了我的命呢……比起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决定,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下南宫比较好。药力估计已经要发作了,那么烈的药性,如果不加纾解……恐怕不等毒蛊发作,就先去了半条命了啊……”

说罢,在钟弦犹豫之间,已闪身到门外,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外面锁上了门。

手刚刚离开铁锁,脸上的谑意便霎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容铮走入另一个房间。出来已是一席玄色长衣,一件狐裘斗篷。他将一把匕首贴身放入衣内,然后系紧斗篷的系带,推开木屋的门,玄色身影眨眼间融进了风雪黑夜之中。

72.春宵

钟弦用力拉了两下门,没能拉开。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疑心容铮,却被床上的一声细微的喘息声打断了。

他回头看去,见南宫离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脸上不知何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似乎像是发了热。他返身走到床边,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那滚烫的热度让他缩了一下,却见南宫离的睫毛颤了颤,竟是要醒转的样子,钟弦的手臂一下僵在那儿,紧张地看着他轻闭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站了半晌,床上的人却又没了动静。

他略略松了口气。这才看见南宫离新换上的白色中衣又染上了淡淡的血迹,方想起南宫渺还未帮他处理伤口便匆匆离去,便从床前的包裹里取出一瓶玉伤膏,净了一块布巾,然后坐到床边,瞥见南宫离还安静地昏睡着,便小心地解开了他的衣服。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再看到那遍布全身狰狞入骨的伤口的时候,钟弦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用微湿的布巾一点点顺着擦拭着他的伤口周边染血的肌肤,谨慎地避开伤处。血迹已然凝固,钟弦不得已又蘸了些温水,这才渐渐拭去了斑驳凝固的暗红,露出雪一般白色的肌肤,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力,泛起浅淡的红色。

耐心地拭净身上的血迹,钟弦忽听南宫离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有了上一次,他便没在意,自顾自地拔出玉伤膏的木塞给身下的人上药。容铮刚刚说的事好像故意被他排出了思考范畴,就好像床上的人会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寒靖羽,乖乖给他上药,不会冷不防露出危险而冷漠的目光,像冰刃一样抵住他的咽喉。

微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手有意无意触到的肌肤似乎更烫了。床上人的呼吸渐渐粗重,钟弦似乎没有察觉,继续细细上着伤药。

突然,拿着瓷瓶的手腕被一股力道猛地抓住了,药差点洒到地上。

钟弦一惊,下意识道:“干什么,别动,没上完药呢。”

说着正欲抽回手,一抬眼,却看见南宫离一双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定定地看着他。

说是清醒并不准确,那清明之中明显染上从未有过的迷离。幽深黑邃,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危险而迷醉。

钟弦微怔了片刻,另一只手将瓷瓶取回,道:“你醒了?”

南宫离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低低叫了一句:“弦儿。”

钟弦蹙了蹙眉,用了蛮力挣脱他的手,却被南宫离钳得更紧,一把拉过他的手臂,钟弦失了平衡,倒在他身上。滚烫的肌肤带着清凉的伤药,还有未褪尽的衣服细微的粗糙摩擦着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

钟弦有些慌了,南宫离似乎完全没有清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冷不防南宫离一个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带了温度的微湿的唇就这么吻了下来。

他不由得向后退去,头却一下撞到了墙壁。腿下意识一抬,碰到了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钟弦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弦儿……”南宫离又低低叫了一声,那令人迷醉的声音低沉呢喃,湿热的唇随后滑过鼻翼,吻住了他的唇。

钟弦下意识停止了挣扎,任那温软细薄的唇在他的唇上细细碾动着。滚烫的舌尖描画着他的唇瓣,然后滑入他的口中,深入进去。那唇舌的纠缠似乎出于本能,却渐渐染上一丝粗暴。钟弦不由瑟缩了一下,那舌却又无孔不入地缠了上来。口中的津液来不及吞咽便被卷走,剩余的顺着唇角缓缓滑下,带着不易觉察的情色。空气似乎渐渐稀薄,想用力张口呼吸,却被死死堵住。意识渐渐迷乱,南宫离一手已解开他的衣服,温热的手滑进衣内,用力抚上他微冷的肌肤。

钟弦想要避开,却被南宫离死死锁在怀里。唇已经松开他的,口中喃喃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顺着锁骨吻了下来。

仿佛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注视着他的身体,身上那人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动着扫过他的肌肤,带起一阵异样的搔痒。蓦然想起容铮临走时的话,钟弦忽然任命般停止了挣扎。微烫的唇或深或浅地吻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渐渐燃起一阵阵轻微的战栗。他微扬着头,闭上眼睛,任由南宫离略粗暴地退去他的衣服。可是当滚烫的坚硬抵住他小腹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僵硬了几分。

南宫离明显没有上一次那般温柔,只在他腿间动了几下,叫了一声“弦儿”,便一用力挺了进来。

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感觉从后穴蔓延直至大脑,疼痛占据了整个神经。他几乎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痛,像整个身体都被拆分了一般,在疼痛中灼烧。身上的人粗暴地挺动着,仍然狂乱地吻着他的身体。后穴渐渐由干涩变得湿润,似乎被血液和汗液润滑,却依旧痛入骨髓。钟弦的脸上渐渐有冷汗滑落,身体仿佛要被顶得散成碎片,只机械地随着身上人迷乱的动作而摇动着,承受着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折磨。

从未有过这样漫长的黑夜。当后穴被一阵微凉的空气闯入,他才发觉身上的人已然再次进入昏睡。那脸色终于褪去潮红,复又变得白玉如雪,冰冷薄凉。却又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理所当然地静静伏在他的身上。钟弦淡淡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他太久没见过南宫离这般没有防备的时候,尽管曾经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冰凉的指尖从睫毛上滑落,掠过细滑的鼻翼,然后停在那两片细薄的唇上,轻缓地摩挲。

半晌,他侧着抽出身体,将南宫离复又放在枕上。理好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下了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