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一脸着急：“基地养的那头花母猪要下猪仔了，老李头不在，所以您快点过去看看吧。”

路时彦：“……”所以他现在真的成了兽医了吗？

路走到一半，就遇见了行色匆匆的李大个儿。

“路医生，你这在啊，快，有个大头兵出事儿了，你快过去看看。”

路时彦果断的甩开小兵的手，正色道：“不好意思，你先回去，等这边事情忙完了我就过去。”

小兵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你忙，我们那边还能等。”

路时彦歉意的点点头，就和李大个儿一起回了医务室。

“呵——”路时彦瞅着病床上的满头满脸血的大头兵，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伤的这么重？”

“之前做训练的时候从高墙上摔下来了，脸朝下着地，人就这么昏过去了。”

路时彦一边听着李大个儿的解释一边消毒换衣服，“我这里可以做简单急救，如果情况不好的话直接送医院吧。”

李大个儿抿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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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之后。

路时彦一脸凝重的对李大个儿道：“情况很不明朗，送医院吧。”

李大个儿扭头吩咐一旁的人备车去医院，自己则问道：“伤的很重？”

“他这次的摔伤倒是不严重，只是创伤面积大，血流的多，但是我刚刚给他做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出了状况，不能说很差，但是却完全不能负荷你们现在的训练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大个儿沉默，过了一会儿道：“半个月前做例行检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路时彦摘了手套：“我已经看过先前的检查报告了，什么问题都没有，这说明他这是突发性的身体爆发，需要做一次全面的检查。”

李大个儿点点头：“我明白了，我这就送他去医院，队长那里麻烦路医生你说一下了。”

路时彦道：“顾队长不在？”

“他出去开会了，晚上回来。”

闻言，路时彦点点头：“我会说的。”

李大个儿匆匆离开，路时彦叹了口气，脱了白大褂出了门，他还要再去当一次兽医……

路时彦吃了晚饭后就一直蹲在顾良宿舍门口等他，等着等着，就一屁股坐下睡着了。

“喂，醒醒……起来了……”

路时彦猛的睁开眼，眼睛瞪得老大，等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的时候，眼皮又耷拉了回去。

顾良不由笑起来，弯腰把路时彦拉起来，道：“你怎么在这睡了？”

“唔……”路时彦伸个懒腰：“我在这等你，困了就眯了会儿。”

“有事儿？”顾良去开门。

路时彦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简单的道：“今天下午有个兵受伤了，大个儿把他送医院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顾良皱眉：“很严重？”

路时彦推着顾良进了宿舍，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了：“目前看来，情况不是很好。”

顾良默然。

路时彦挠挠头：“你明天过去看看？”

顾良摇摇头：“明天我要带队做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为期一周。”

“……那要不我过去吧。”路时彦提议。

“那就麻烦你了。”

路时彦摇摇头：“这个不算什么……”比起那个有可能离开基地的兵来说，他将要做的事情确实不算什么。

20.我们最终需要面对的……

路时彦赶到军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大个儿从大门口出来。

“路医生。”李大个儿抹了把脸，眼睛里面都是红血丝。

路时彦皱眉：“你守了一晚上？”

“嗯，”李大个儿点点头：“路医生你这是来……？”

“我来看看情况，”路时彦道：“你这就要走？”

李大个儿无奈的道：“我是挺想留下的，不过今天的训练我也得过去。”

“那行，你赶紧走吧，这边我守着。”

李大个儿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

路时彦捶了他一拳：“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吧。”

李大个儿感激的笑笑：“强子在三楼222室，麻烦你了路医生。”

路时彦摆摆手，李大个儿就匆匆离开了。

路时彦站在病房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那个叫强子的大兵还在昏睡，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

路时彦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直到那医生检查完后才跟着一起又出了门。

“你是？”那医生把手里的报告递给一旁的小护士，推了推眼镜，看着路时彦问道。

路时彦抿唇：“我是病人的战友，请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那医生点点头：“你跟我来吧。”

路时彦跟在那医生后面，一起进了办公室。

路时彦瞅了医生身上的铭牌一眼，直言道：“于医生，其实我也是医生，所以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

于医生一愣，接着点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说着，他从抽屉里拿了一叠资料递给路时彦。

路时彦翻看着检查结果，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于医生，你确定这是他的检查报告？”

于医生挑眉，“怎么，你怀疑我的职业素养？”

路时彦急忙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个检查结果太正常了……”就是因为这结果太正常了，所以事情才不正常了。

于医生道：“听你话的意思你倒是希望这结果不正常？”

路时彦揉揉额头：“我昨天给他做过一次简单的全身检查，他的情况很不好，但是为什么这份报告上的数据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不应该……”

于医生耸耸肩：“谁知道呢？我只是告诉你检查结果而已，至于你是怎么想的，这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了。”

路时彦叹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我希望于医生您能对这次事情保密。”“这个自然。”

从办公室出来后，路时彦并没有回病房，而是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最后提了一袋子水果才回去。

病房里，那个叫强子的兵仍是没有醒。

路时彦搬了把凳子放在床边，从袋子里拣了个大苹果开始削起来。

病人的手动了动，路时彦假装没看见，只是一边削着果皮一边悠闲的道：“咱们这些当兵的，看重的就是尊严、忠诚和荣誉……别看我只是个医生，但我也是个军人，最看不起的就是逃兵……”

“我不是逃兵！”病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扭头瞪着路时彦，一脸怒气。

路时彦没搭话，继续手上的动作，红艳艳的苹果皮一点一点的被削下。

“我不是逃兵！！！”强子猛然坐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拳头握的死紧，似乎下一秒就会朝着路时彦挥过去。

一脸淡定的路时彦终于把果皮给全都削掉了，然后把小了一大圈跟狗啃了一遍的苹果递给怒气冲冲的强子，努努嘴：“火气这么大，吃点凉的消消火。”

强子一字一顿道：“我、不、是、逃、兵！”

路时彦把苹果塞进他手里，道：“这话你说了三遍了，我知道，我也没说你是逃兵不是？”

强子沉默不语。

路时彦又挑了个苹果削起皮来，嘴上道：“你叫强子是吧？你知道的吧，大个儿在这里守了你一晚上……昨天我把你出事儿的事情跟顾队长说了，他很担心，所以让我过来看着……我昨天真的以为你病得很严重，以为你会离开基地……”

强子一把捂住脸：“你别说了。”

“但是，你知道我今天看见了什么吗？”路时彦脸上严肃起来：“我就纳闷了，你说你好不容易进了基地当了特种兵，为啥又装病？不对，也不能说是装病，昨天的检查结果确实不好……”

“强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只是你真的就舍得离开这里？”路时彦是真的生气了。

强子抹了把脸：“路医生，我知道对不起队长他们……可是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路时彦就看着这么一个大男人捂住脸哭了起来，呜咽声里带着浓浓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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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路时彦把苹果削的只剩下一个核的时候，强子终于镇定了下来。

抽了纸巾扔过去，路时彦道：“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赶紧擦擦。”

强子胡乱抹了把脸，看着一边已经变了颜色的苹果，低声道：“我来基地已经两年了，出了17次任务，击毙138名犯罪分子，这138个人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路时彦静静的听着。

“这些人里还有小孩子……我有时候就想，要是我以后有了孩子，肯定不能让他去做坏事……但是想着想着，就觉得我的孩子要是变成了那样可怎么办？”强子抬起头：“我也不想那么想，可是我控制不住……在基地里呆的时间越久，我就越难走出这个困境……”

路时彦皱眉：“每次任务过后都会有心理治疗，还有定期的心理测评……”

“那些对我不管用，”强子苦笑道：“刚开始还行，但是后来我就学会了怎么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我不想离开这里……”

路时彦张张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路医生，我真的不想走……”

路时彦起身拍拍他的肩，低声道：“你先休息养伤吧，剩下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路医生，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呆在这里了？”

路时彦没说话，只是安慰性的冲他咧了咧嘴角。

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路时彦知道自己根本担不起来，所以出了病房就直接往林明山的办公室挂电话。

三分钟后，电话接通了。

“喂，小路啊，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路时彦靠在墙角，低声把强子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道：“强子的情况应该算是心理上的问题，林头儿，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那头的林明山沉默一会儿，直接道：“这次的情况我知道了，你先回来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是。”

挂了电话，路时彦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又回了病房。

“强子，我把事情都告诉林头儿了，他会处理，你就先好好养伤吧。”路时彦并没有隐瞒，况且这事儿也瞒不了。

强子点点头：“我知道，麻烦你了路医生。”

“没事儿。”

“路医生，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路时彦眨眨眼：“行啊。”

强子的动作干脆利索，苹果皮也就一厘米宽，一圈接着一圈，完全没有断开。

路时彦忍不住感叹：“行啊强子，你这可真够厉害的。”

强子抿嘴笑笑：“我从小开始就给我弟弟削苹果，早练出来了。”

路时彦接过强子递过来的苹果，“谢谢。”

强子摇摇头：“没啥好谢的，小时候家里穷，削了苹果给我弟弟吃，我就吃果皮，也很甜。”

路时彦啃苹果的动作一顿，他没有兄弟，家里情况也不错，所以自然不会有这种经历。

“前几天我老家里来了信，信里说我弟他出了车祸，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强子低声说道：“我爹妈他们早没了，我现在就他这么一个亲人……我放心不下他……”

路时彦突然觉得这个苹果有点苦。

剩下的时间，路时彦就听着强子跟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的情况，他那个很争气很爱干净的弟弟……

路时彦莫名觉得有点心酸，直到有人来替他，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强子道：“路医生，谢谢你听我唠叨。”

路时彦摇摇头：“再见。”

“再见。”

一连几天，路时彦再也没见到强子。

这几天，他想过很多，想着军人的血性与忠诚，以及在这些背后的痛苦与磨难。

路时彦莫名想到了顾良，他总觉得顾良是一个很复杂的人。路时彦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他。

路时彦想，顾良在基地里呆了那么久，出了那么多次任务，不知道他有没有过强子那样的想法？心理干预和测评，想来对顾良也是没有用处的，不过他应该能够自我调节吧……路时彦莫名很笃定。

此刻正窝在山沟沟里的顾良一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直接把旁边的四眼儿给镇的晕了晕，“队长，您小声点，小心暴露目标。”

顾良捏捏鼻子，心道那个小崽子骂他呢？还有，这左眼皮跳个不停是怎么个回事儿？

21.坑爹的训练

顾良这次带队进行的野外生存训练正进行的如火如荼，除了带队出任务的苏一嘉，卧龙基地的大兵们全部出动。他们需要带上3天的食物在野外生存7天，行军一千多公里，途中还要执行顾良安排的任务，比如说什么突围、反突围，分组侦察敌情以攀悬崖画地势图等。

在这些最最基本的训练之后，这次的训练的重点来了——完成任务到达终点的所有队员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顾良，只有找到顾良，才算是真正的获胜。

正式开始之前，顾良背着手在一众大兵跟前来回晃悠：“你们也不是新兵蛋子，所以有些话也就不用我再重复说了，不过我还是要再给你们提个醒，前面可是埋伏了不少兵力，他们会对你们进行围追堵截。当然，前面也缺不了陷阱，谁要是中了陷阱可不要说我没说过。最后一点，谁要是撑不住了，就给我打信号弹，记住，只要发了信号弹，你们这个小组可就全军覆没了，都听明白了？”

“明白。”

“完成不了任务的，训练完成了自动领罚，现在，解散。”

顾良很满意的宣布训练开始，之后便和四眼儿找了个山窝窝蹲下了。

顾良和四眼儿并肩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跟前儿的监视屏幕。

顾良抽了根烟，道：“大个儿到哪儿了？”

“他得下午才能到，”四眼儿把那根烟抢过来，板着脸道：“队长，林头儿说过，您不能在这辆车里吸烟，这里的东西精贵着呢。”

顾良不满的咂咂嘴：“就你听话……你说这高科技倒真挺厉害的……看看看看，这是哪个小组啊这就到了？”顾良指着出现在屏幕里的一组大兵问道。

四眼儿推推眼镜：“好像是雷队长那组，行动够快的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