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知道，对不对？你一直都知道！”如同一阵迅猛的风一般，沈孺冲进了沈天成修养的那栋别墅，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老人一脸平静的拿着茶杯看着他，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冷漠残酷，只有风平浪静，云淡风轻。

“如果你说的是小毅的病情的话，是的，我知道。”胸口剧烈起伏的沈孺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这个老人，无关以前的恩恩怨怨，只有单纯的愤怒，难以抑制的愤怒。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近乎扭曲的面容尽显狰狞，沈孺满眼布满了血丝。

“在我把小毅从你那个别院里救出来之后，他昏迷的时候我让医生给他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我拿到了那份检查报告。”沈天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十分痛苦的事情，面色晦暗，手中的茶杯也有些不稳。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纵容我？！你明知道我时刻都有伤害他的可能，为什么还不来阻止我？！”听完沈孺的话，沈天成全身一僵，然后堪堪的稳住身体的颓势，克制着不让自己发抖，手中的茶杯也被他稳稳地放回了茶几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拐杖上的龙头，抿紧的嘴唇终于还是吐出了近乎无情的字眼。

“因为你是我的孙子，而他不是。”沈孺双目近乎眦裂的瞪着吊起双眉，满面冷残的老人，“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吗？以前是我父亲，然后是我，现在是小毅吗？我记得你很疼他，面对电脑的时候，你都会笑，不是吗？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闻言，沈天成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只是被他紧闭的双眼死死地关在了体内，顿了一下，这才睁开眼睛，却不再看沈孺那双充满愤恨的眼睛。

“是，我知道你会监视我，所以，我利用当时的齐毅，引起你的注意，我了解你，更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所以，我把齐毅带到了你面前，齐毅死了，然后是司奕，司奕死了，最后是辛毅，总有一个你想要的，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你逃避不了的……”

“好了，现在你满意了，齐毅死了，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看着他死在马路边，司奕死了，你安排的，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他好，司家是他最好的保护网，可是你却让他离开了，你明知道那张脸根本就是一个骗人的幌子，小毅还是相信你，你根本就是在还原齐毅的模样，不是吗？现在好了，脑瘤，哈哈……脑瘤，辛毅也快死了，你纵容的，你隐瞒一切，想要得到什么？！你还想要干什么？！”沈孺嘶声的吼出来，这样失控的样子让沈天成终于有了动作，可是，正当他要站起身的时候，就听门口一道含着震惊和怀疑的男低音，“你说什么？！脑瘤？！小毅得了脑瘤？！”沈天成的视线立刻被门口的声音吸引过去，看到来人，眉头不禁一皱，邵御哲？还有邵书行？！这两个人？该死，门口的那些暗影又该换一批了。

“沈天成，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小毅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重重强调着，不顾现场那些人突变的脸色，沈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如同他来时的那般突然和快速。

“沈老头，我想……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邵书行眯了眯眼，一道精光一闪即逝，定定地看着无力地坐回藤椅上的沈天成，而邵御哲则飞快地转过身向门外追去。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从床上坐起来，伸手触了触沈孺的脸庞，辛毅挑挑眉，稍高的眼角看着一脸菜色的沈孺。

“如果不是廖伯要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沈孺抬手握住辛毅的手，欠身坐到了床边，满是隐怒的黑眸定定地看着面色淡定的辛毅。

“不久，估计大概……再有个一星期吧……”辛毅微翘嘴角，伸出另一只空出的手抚上沈孺眼角，“怎么了？认为我只是想在死之前找个伴吗？沈孺，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不许说那个字！我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的，我已经找人开始准备了，一旦时机成熟，你就进行手术！”沈孺猛地抱住一脸微笑的辛毅，死死地抱在怀里，感觉着怀中身体的单薄和瘦弱，心下满是紧张和酸涩，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却真实存在，他已经开始变得不太以前的自己了。

“不要转移话题，沈孺，你不相信我喜欢你是吗？或者，你认为你只是在自欺欺人？”辛毅回抱住沈孺的肩膀，放松身体将头靠在沈孺的肩颈处，轻轻地问道。

“小毅……只需要我爱你就够了，我……”下面的话全然被颈间突然的湿热感给打断，辛毅轻舔着沈孺肩胛处，轻笑着感受着沈孺身体的轻颤，然后绵延的吻渐渐上升，直到触及拿出温软的双唇，将沈孺未出口的话全数堵在了半路。

“呵呵……懂了吗？我，可是也有占有欲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我的！”辛毅啄吻着沈孺的眼睑，鼻尖，最后还有双唇，清浅地笑着，嘴角的笑意带着淡淡的狡黠，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红意，看得沈孺猛地吞了一口口水，相触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浓稠。

“今天，我来……”笑意不变，辛毅的手渐渐地伸向了那V字领的线衫之内，触上了那温热的肌肤，有些怔愣的沈孺很快反应过来，眸中的担忧渐渐地化作一缕缕炙热的欲焰，却是不动如钟地坐在辛毅的对面，听凭辛毅的动作……

……

（河蟹啊……河蟹……下面自行想象吧……这个没法河蟹哈……（*^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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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沈孺手执毛巾，轻轻擦拭着辛毅湿漉漉的发丝，黑色的双眸中有着揶揄夹着宠溺的光泽，柔柔地看着一脸倦意和淡淡慵懒的辛毅，或许是辛毅眉宇间的惑意未消，引得沈孺俯身轻啄了一下那两片红唇，然后展颜继续手上的动作。

“揉揉……”难得的，辛毅竟然抬头回吻了一下沈孺，然后指了指后腰处，那里现在酸痛无比，想到这都不禁暗自咬牙，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该死的，他都忘了沈孺不像他一样，体力不够啊……

“呵呵……”沈孺轻声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辛毅更舒服地趴在他的腿上，放下手中的毛巾，动了动手指，开始轻柔地替辛毅按摩后腰，力道适中，缓缓地压迫，舒缓的感觉让辛毅不禁眯了眯双眼，轻轻地舒着气，酸痛不已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也更贴近了沈孺。

“不要担心，好吗？骨髓移植并不会影响我的身体……”沈孺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静静地看着转过头看着他的辛毅，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仍旧还是在辛毅隐含恳求的眼神下轻轻点了点头，重新开始手上的按摩动作，更加的轻柔，却带着难言的颤抖……

“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们？”辛毅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司墨勋，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

“司……”站在辛毅身边的沈孺想要抢先说话，却在半途被辛毅拦下。

“我要先去做检查，这些问题，等我住院以后有的是时间问。”辛毅淡淡地瞥了一眼司墨勋，压抑下心头浮起的异样感觉，司墨勋，到底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用这样控诉的眼神看着我呢？辛毅微微挑眉，迈步绕过司墨勋走向谢晓兰的办公室，沈孺冷冷地瞥了一眼硬生生忍住没有说话的司墨勋，鼻息间轻轻地一声“哼”，之后随着辛毅往前走去，独留司墨勋一个人站在走廊的中央，不知在想什么……

“我会先安排你住院，全身的细致检查下午就开始，手术的具体时间我会在和其他主治医生研究过后给你答案的……”谢晓兰看着面色淡然的辛毅，隐去眸中的隐隐激动和惆怅，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

“谢医师，我希望越快越好……”说话的是沈孺，他注意到辛毅自从到了医院，说话的次数就变得很少，若非必要，也绝不开口，心下也有了几分的了然，就他自己来说，若是大半辈子都在医院度过，再回到这里，心情都不会很好。

“晚上安排司兆坤通知司兆坤他们来吧，我希望住在娃娃的隔壁病房，也好看看她……”辛毅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沈孺，眸里透着些许的柔润，转向谢晓兰后，便又成了淡然，不急不缓地说完，就见谢晓兰没有意见地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记录表，便带头走向病房区。

娃娃的神色很可爱，嘴角上翘，正满脸笑意地看着爸爸给她读童话故事，即使脸色有着难以避免的苍白和孱弱，但总体看起来情况还不错，因为娃娃太小，而且发现得也比较早，所以，她暂时还没有感受到血癌应有的那些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这对所有关心她的大人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可惜的是，如果再不及时加以治疗，恐怕这样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撑不了多久了，毕竟，药物的抑制效用是有限的。

“你来了……”司墨勋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缓步走进来的辛毅，有些讶异他背后竟然没有那个占有欲极端的男人，这样不掩饰的神色看在辛毅眼里，只有暗自失笑，他当然明白司墨勋在想什么，很遗憾的是，司墨勋永远都不会知道，真正拥有极端的占有欲的人，恰恰就是辛毅自己，只不过，辛毅的温文柔和的表象太具有欺骗力，除了深知内情也享受这样的占有的当事人沈孺，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当然，这也是沈孺的一大优势，无论是身怀愧疚心存侥幸的司墨勋，还是温文尔雅酷爱做表面工作的邵御哲，都永远不会了解深藏在那具极富吸引力的皮囊下的辛毅，是怎样的一个人……

“娃娃怎么样了？”辛毅没有直接抬手去触摸娃娃，而是走到了司墨勋的一边，静静地端详着床上的可爱小女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显得极为和蔼可亲。

“叔叔……漂漂叔叔……抱抱……”奇怪的是，娃娃显然并不排斥辛毅，反而显得很是熟悉，还未等司墨勋说什么，娃娃已经张开双手要抱抱了，而辛毅也是很喜欢这样可爱的孩子，单纯，天真，有着世界上最纯良的心，辛毅自然顺其自然地伸手抱了抱满脸讨喜的娃娃，也小心地注意力道，不会碰到她手上的点滴。

“呵呵……娃娃看来很喜欢你……”司墨勋放下手中的书，坐到床边的沙发椅上，而辛毅则坐到了床沿，小心地让娃娃靠在他的怀里。

“娃娃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辛毅看着娃娃听到他的话后露出的娇憨笑脸，回了一个小小的鬼脸，然后柔和地轻轻笑着。

司墨勋近乎贪婪地盯着眼前的这个柔和的人儿，仅仅是几天没有见到面，就如同一年没有见面一样，这样的辛毅让司墨勋陌生，却又难以杜绝他的吸引，现在的辛毅，眉宇间的温柔隐隐透着妩媚的诱惑，几乎被这样的气息沉醉的司墨勋却不想追究那诱惑之后的缘由所在。

第64章

“你，你是小……辛毅吗？”辛毅正伸手摸着娃娃的脸颊，就听背后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苍老嗓音，淡淡地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满头银丝的老者，我扶着娃娃坐好，站起身，轻轻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微笑。

“你好，我就是辛毅，您就是前几天的那个老者吧……”辛毅心情淡静，可是面前的这个老人显然不这么想，看来还没从前几天的那次见面中反应过来，可是，辛毅想，自从那次见面后，司兆坤一定是把他身为辛毅的前前后后查得一清二楚了，而且也就更确定他是司奕这个人了，至于关于以前齐毅的一部分，恐怕还是有些模糊，但这好像并不妨碍司兆坤的激动心情，只是，辛毅并不想掩饰要自己脱离司家的意图和决心，自从那次整容手术之后，司奕就已经真正的死了。

“是啊……是，呃……真是谢谢你愿意捐献骨髓，真的，谢谢……”司兆坤堪堪稳住心绪，紧紧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仅仅几年的功夫，人就已经变得让他不敢认了，难道离开才是最好的吗？

“爷爷……抱抱……”已经发现来人是她认识的爷爷时，娃娃又伸出双手，笑脸盈盈地迎向脸色有些绷紧的司兆坤，而辛毅则顺势退到了一边，让司兆坤坐到了床沿，静静地看着娃娃窝在司兆坤的怀里撒娇，眸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这样久违的场景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了？辛毅突然感觉心里异常的堵得慌，对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墨勋微笑了一下，交换了一下眼色，司墨勋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辛毅舒了一口气，转身轻步离开了病房，即使身后传来娃娃虚弱的声音，还是没有停住脚步，那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小毅……”辛毅有些愣神地看着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邵骞和邵御哲，很快反应过来的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紧紧地看着邵骞，而邵骞显然知道为什么辛毅会这么紧盯着他，抿了抿嘴唇后，移开了视线，倒是站在邵骞身后的邵御哲向前一步，看向辛毅的眼神多少有些尴尬。

“小毅，别这样，是我逼他的，齐家三兄弟也是我通知的，我来，是想阻止你……”

“邵御哲，不用再说了，我明白。”辛毅微微抬了抬手，打断了邵御哲接下去的话，却没有看向邵御哲，只是不动地看着邵骞。

“邵大哥，我一直相信你，就算是现在，我也相信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可是，邵大哥，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吗？在疗养院里我曾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邵骞转过头，看向面色平静却十分淡然的辛毅，心头翻涌的复杂难以言喻，眸色不定。

“我……不记得了……”听完邵骞吞吞吐吐的话，辛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很快又睁了开来，双眸中的冷然已经满溢。

“我说，无论失忆与否，我自己的人生，从此，就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人，我也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插手我的人生，替我做决定，逼我做选择，还记得吗……”

“小毅……你知道我们……”

“请叫我辛毅，邵先生，撇去我们的合作关系，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从今开始！”辛毅微微转过视线，终于看向了面色有些忧急的邵御哲，堵住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无论如何，我从来就是我，这是我的人生，没有必要对所有人告知，无论你们从何种途径知道这些，但是，我想说，停止你们以关心为名的干涉吧！我从来都知道我要干什么，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不紧不慢地说完，辛毅的语气如开始时一样平静，却让听着的两个人彻底失了阵脚，他们现在才知道，那个单纯天真的小毅从来都是他们自认为的想象，面前的这个男子，经历的，已经是几度人生，人世间通透的所谓道理已然无须再用语言表达，邵骞明白了，那个笑着叫他邵大哥的柔美孩子从此在他的世界消失了，而邵御哲同样明白，他唯一可以反驳沈孺的机会被他自己的自以为是全数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