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花留客听着那个谦谦君子和温和俊雅就觉得高兴，就跟别人在称赞自己一般。

“大大，你怎么勾搭上的咱班主任啊？”韩羲和爬起来，坐回自己床上。

“话说那个长的这样的人会架子鼓，真有点违和。”魏来说。

“这种人多了去了，说白了就叫‘闷骚’。”乔济楚给许相承定性。

“我靠，乔爷，真精辟。”

“乔爷，你是真相帝。”

花留客把乔济楚扑倒在床上，“你才闷骚呢，你还傲娇呢。”

乔济楚把他推起来，然后给他擦头发，“行啦，这样也挺好的，我明天上午回家，把我的电子合成器拿来，魏来，你怎么办？”

“啊，我没事。”魏来起身，将毛巾搭到肩上，“我计算机系有个朋友，他可以借我。”魏来说完推开洗漱间的门进去洗澡，哗哗的水声传出来。

韩羲和拿出自己的漫画，准备等魏来洗完自己去洗，“不过我们没有练习的地方，总不可能跑教室去练啊，宿舍里太狭窄不说，连电源插座的数量都不够。”

花留客得意的将头从乔济楚的手里钻出来，“小看我不是，小看我不是，怎么着我也是你们仰慕的大神啊不是。”

“你有地方。”

“哼，当然，许老师说明天给我们找地方，晚上就可以练习。”

“你妹，我决定粉转黑了，那叫你找的地方啊，那叫班主任找的地方。”

乔济楚和花留客都笑，韩羲和也笑，这样，什么条件就都具备了，只要磨合磨合就好，反正也没打算怎样，不过既然做了，做的太差也不符合他们的审美，虽说每天基本都是在打哈哈中度过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认真，关键看对象是什么。

29

周六早上乔济楚回了趟家里，回学校的路上正好看到花留客的姐姐美惠，而后乔济楚就被拖去买了一大袋零食，最后才开口说花留客一直不懂事，希望他能管着点他。乔济楚无语，俩人其实一样大，但是花留客一家人都对自己特别好，总觉得他们家孩子让他操心了似的，其实朋友之间哪有这许多在意的地方，他对花留客好花留客其实对他也好，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问题，而照顾也算不上，实际上花留客高中初中惹祸什么的，一般都是他的主意，说起来倒是他抱歉一些。

下午两点左右花留客收到许相承的电话，说是教室已经准备好了，音乐系声乐训练一室，架子鼓他已经弄好了，让他们几个人如果准备好了就过去试试。花留客一声令下，四个人浩浩荡荡就往音乐系出发。

音乐系教室隔音效果一般都很好，走到声乐训练一室，花留客开开门，然后就愣住了，不只是他，其余三个也愣住了。

密集的鼓点如汹涌的海啸扑面而来，一段紧似一段，一声高过一声，而后是无边的节奏之海。再看后面的人，身体和头随着鼓槌的动作摇动，发丝飞扬，眼神不受外界的干扰，一个沉溺在鼓点节奏里的人，原来这样迷人，花留客看呆。

最后一声钝响过后，门外的四个人才恢复神智一般，除去花留客的痴迷，另外三个人心中对许相承都只有一个字：帅，这个男人帅爆了。

许相承停下后，就自己看手里的鼓槌，似乎哪里不对劲，外面的四个人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乔济楚边鼓掌边走进教室，另外三个人跟着鼓掌，许相承看到他们，心虚的笑笑，“你们看到了？”

“老师，我崇拜你。”韩羲和状似少女，眼里能冒出心型气泡了。

“老师，你牛，你很牛，纯牛，褒义词。”魏来背着借来的贝司走到架子鼓的前面。

“老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乔济楚边笑边说。

许相承不明所以，“乔济楚吧，什么意思？”

“你果然是个闷……”

乔济楚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留客捂住了嘴，然后花留客对着许相承傻笑，“嘿嘿，嘿嘿。”

“花留客，别捂了，我知道，他想说我闷骚吧，没事，看过我表演的人都觉得和平时的我差别很大。”许相承温和的看着花留客，然后让他把捂着乔济楚的手放下。

放下手，花留客狠狠瞪了乔济楚一眼，乔济楚没理会，不过他对许相承的印象却好了很多倍，从刚才看到他打鼓时起，越来越好，想着这个人大概真的会好好待花留客，于是慢慢觉得和这个人其实是可以亲近的，就像花留客一般，这么长时间了，不只是朋友，家人的味道其实更浓一些。

“老师，这个词其实不是贬义词。”乔济楚笑眯眯看着许相承。

“放心，我知道。好了，我们不要纠结了，都开始调试一下乐器吧。”许相承站起来对着四个人说。

“你们试乐器我干什么。”花留客问。

“先坐一会吧。”许相承柔声说。

“哦。”花留客低头，乖乖到教室的后面坐下看他们调试，后来实在坐不住于是跑到乔济楚旁边和他一起弹。

许相承没想到他也会电子琴，仔细看了几眼，继续练习了。

过了大约半小时，大家都说没问题了，许相承说：“既然这样，我们试一下吧，花留客，想先试哪一首？”

“《暗涌》吧，这个我最拿手，高中时候练过太多次了，济楚配合应该没有问题。”

乔济楚点点头，示意确实没问题。

“我大概也没问题，虽然很久没摸吉他了，但是这首歌高中时期太流行，所以总是拿来练过手。”

“魏来，你呢？”

“不知道，先试一遍吧，感觉手有点生。”魏来如实说。

“试一下吧，不行再练吧。”许相承在他们右后方坐在爵士鼓前说。

所有人都冲他点个头，他也点下头，然后韩羲和的吉他声就传出来。《暗涌》是一首重金属音乐，然而曲子的开端却是一段非常华美的吉他solo，清新悠扬，旋律优美，没有后面巨大的节奏冲击感，此刻的四人都为韩羲和的吉他声所震撼，知道他会吉他，但是真的不知道他竟然弹的这么好，整段下来竟然没有一点犹豫，丝毫不紊乱，而且整个人似乎和吉他混为一体。

30

solo的最后是急促的转折，这时候贝司和键盘手也加入，节奏感马上就被合成器制造出来。

这样三人合作大约二十秒后花留客才开唱，最开始的一句有点悠长，下一句便变得质感十足，同时爵士鼓加入，之后节奏便是越来越紧张，然而《暗涌》并不是一首悲伤的需要花留客歇斯底里的去诠释，相反，这首歌曲于厚重中显轻快，于紧张中显轻松，是难得一首让花留客整个高中乐队成员都喜欢的歌。

歌曲的第一个小高潮过后还有一段不到三十秒的solo，不过这次不是吉他是贝司，然而这一段是全曲最难的地方，并不是指法和速度的问题，而是这一段的节奏非常复杂，花留客高中时期的贝司手整个高中都没有很好的完成过一次，即使勉强完成也不得不在有节拍器的情况下做到。事实上这一段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只有最优秀的贝司手才可以完成的，花留客记得他们高中演出的时候不得不将这一段修改，而后变成贝司吉他和键盘手的合作，否则贝司手一人完全无法压住场子。

本来他们也只是练一练，花留客想这一段如果不行还是像高中时候修改一下，三人合作就好，然而魏来的贝司完全让他改变了想法，他不仅完成而且是高质量完成，整整三十秒其余四人的眼睛都是瞪得老大的，直到他的solo快结束的时候四人才回神继续加入进来。

一遍结束，乔济楚起身就去揍韩羲和，花留客转身就去揍魏来，许相承在后面看热闹。

“我让你满嘴跑火车，什么叫‘练过手’，你这水平叫练过手？什么叫‘大概’没问题，你敢不敢将大概两个字去掉，你个小丫头片子，骗的我好苦。”乔济楚边说边揪韩羲和耳朵。

“唉唉唉，疼，疼，疼，乔爷你别真使劲啊。对啦，怎么着也是小瘪三，小丫头片子那是对我性别的诬蔑。”

“就诬蔑你了，就诬蔑你了，你能怎么办，你给我反抗啊。”乔济楚继续揪着韩羲和的耳朵不放，韩羲和因为个子高，不得不弯下腰让他揪着。

这边还在闹着，那边花留客直接把魏来给撂趴下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手里拿着根筷子，边用筷子敲魏来的头，花留客边吵：“我让你信口胡诌，我让你胡编乱造，我让你给我瞎说，我让你给我不说实话，我打不死你个小浪蹄子，还‘手有点生’，你怎么不说你根本不会啊，你怎么不说你不知道贝司为何物啊，看我打不死你。”

魏来伸手挡，“喂，花留客，就算是筷子，你老打一个地方也很疼啊。还有，你给我收回小浪蹄子这句话，再不济你也可以叫我个流氓，小浪蹄子那说的巾帼英雄们，我不在那之列。”

“还顶嘴了，我打死你，打死你，小样，看我打不死你。”

“喂，你到底是想打死我还是不想打死我啊，一会打死你，一会打不死你的。”

一番打闹之后，魏来坐起身，揉揉被花留客打了半天的脑袋说：“除了因为第一次合作有几个小地方没有配合好之外，总体上我觉得我们这临时乐队还不赖。”

韩羲和也摆脱乔济楚，说：“好像大家都比较熟悉，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这首歌。”

乔济楚和花留客走到一直温温和和看着他们的许相承面前，“老师怎么说？”

“韩羲和和魏来我没话说，不过乔济楚你确实不太熟练，花留客没有放开，我自己的话，配合出错的地方基本都在我这里，所以也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花留客听了，低下头，嘴巴翘起来老高，乔济楚本来还想说许相承说的很对，但是眼角余光瞟到花留客，于是狠狠给他一拳，“老师说错啦？”

“没。”

“没有，你嘴巴翘那么高干什么？”

“我嫉妒你们。”

“那你就抱着这份嫉妒给我好好练，就你刚才那表现，我没打你就不错了。”

花留客继续翘着嘴，许相承从凳子上下来，走到他面前，声音极尽温柔，“花留客，你太拘谨了，越是这样越没法让你的魅力散发出来。”

花留客听着许相承的声音就舒服，红了脸，赶紧转身，然后大吼一声：“我决定了，就《暗涌》了，来大家再来一遍。”

许相承微笑着走回去坐下，其余三人也各就各位，就这样练了一下午，到五点半的时候几个人已经都累的够呛了，而魏来最后手竟然抽筋了，右手手指头一直弯着都不能自然地伸直了，因为这点被其余众人嘲笑了很久，不过这也说明了他们练习的强度。

31

许相承放下鼓槌，然后说：“今天大家都挺累的，我请你们吃饭吧。”

“OH yeah，吃大户。”韩羲和第一个支持。

“老师，我们不要吃食堂。”魏来第二个，提条件。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乔济楚收拾好合成器，“对了，我合成器能不能放这里？”

“可以，旁边有一个柜子，如果你不放心，那我给你把锁吧。”

“没事，你的爵士鼓都放这里了，我一个电子合成器，还好几年前的，我担心什么。”

“恩，放心，这间教室一个月都没有安排课程，我从总务处查的，而且直接要了钥匙。”

“老师，你太厉害了，啥时候想收小弟了，记得通知我一声。”韩羲和这马屁拍的，啥效果没有，就只收到了仨白眼。

“总务处主管我认识。”许相承边说边收拾了下东西准备锁门。

韩羲和背着吉他魏来背着贝司，乔济楚和花留客都两手空空，许相承锁了门后问魏来和韩羲和，“你们俩要不要先把吉他和贝司放回宿舍？”

“也好，背着我也嫌累。”

“那我们哪里去找你们。”

“呃，这样吧，我请你们吃南门的烧烤，可以吗？如果可以，我们就在南门口等你们俩。”

都表示没有意见之后，魏来和韩羲和先回了宿舍。往南门口走的路上，乔济楚隐晦地提及让许相承好好照顾花留客，许相承也隐晦地回答不会让花留客受委屈的。花留客在他俩之间的对话里不明所以，只好老老实实跟着。然而乔济楚在听明白了许相承变相的承诺后却陷入深思，怎么可能不受苦怎么可能不委屈呢，花留客从小就是被人宠出来的，爸妈宠，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把他当宝贝似的，所以才形成了花留客这样天真顽皮的性子，然而花留客始终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同性恋必须会遭遇的那些眼光就已经是把把利刃了，在同性恋还没有真正为世人所接受的大环境下，花留客到底能坚持到哪一步乔济楚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时的花留客一点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完全沉浸在爱河里的他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明白现实的残酷。

许相承看看花留客依旧天真的样子也陷入沉思，怎样才能在不让花留客受伤的情况下解决这总有一天必须面对的所有问题呢，怎么才能将伤害降到最小呢，怎么才能保证他永远这么率真呢？

花留客感觉出气氛的尴尬，瞧瞧乔济楚又瞧瞧许相承，心里泪流满面，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忽然变得好尴尬啊？

他们三个人本来就为了等魏来和韩羲和而走的很慢，再加上许相承和乔济楚一直在想事情，所以他们三个刚走到校门口，魏来和韩羲和也到了。他俩来了之后，许相承和乔济楚自然是先放下自己的担忧，五个人晃晃悠悠朝烧烤店走去。

花留客依旧是所有人的开心果，走个路也不安分的一会戳戳这个一会闹闹那个，韩羲和最是配合，他俩在一块那世界就是永无宁日，乔济楚是个会煽风点火的，魏来是个什么事都愿意搀和一脚的，于是乎许相承就这么一路看着一路笑着一路羡慕着。

到了烧烤店，老板出来看是许相承然后就亲自过去招呼他们。

“小许啊，今天带学生来吃饭？’

“是啊，给他们添点肉。”许相承微笑着和老板说话。

“尽管吃，给你们打折。”老板也温和地笑笑。

“OH yeah，打折，那老板我要鸡翅，三串。”花留客说。

许相承笑眯眯揉下花留客的头，“就记得你自己啊。老板，先给我们来十串鸡翅，四十串羊肉，三十串脆骨，二十串鸡心，二十串板筋，再来十串香肠。”

老板一一记下，许相承问他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乔济楚又要了几串馒头干，韩羲和叫了十串鱿鱼，魏来加了十串土豆片。点完之后几人分别叫了点饮料，韩羲和嚷着要喝啤酒被许相承阻止了，于是只好一人一大杯西瓜汁，之后许相承叫了两盘毛豆两盘花生，四个人边等边吃。

“许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韩羲和边剥花生边问，花留客听了立马低下头装没听见，将个毛豆剥的速度飞快。乔济楚转头看看坐在身边花留客，然后推推他，“又没人给你抢，你不能慢点啊。”

32

“没有哦。”许相承依旧微笑着，声音清淡没有杂质。

“为什么啊，你不就是高帅富的典型吗？不然我给你介绍几个美女？”

“我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操心了，我已经有个很喜欢的人了。”许相承看着对面的花留客回答，花留客偷偷抬眼正好对上许相承润泽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