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心里默默说着，你虽然看上去很厚道，但问题是你在坑你爹啊！坑爹啊，有木有！

121、以死相逼

新君登基不过数月，颁布不少新的政策，严厉打击贪腐，朝中的官员经过几次变化更替，不少官员被罢官抄家，若细细一看，则是大部分是之前跟八爷走的很近的官员，其中还有位居高位者。胤禩自然清楚胤礽开始动手剪除他的势力，既然下定决心跟胤礽作对，他自然是不会害怕畏惧。

但没多久，宫里的良太妃传出病重的消息，病的非常，这下子把胤禩吓个半死。胤禩待母至孝，与良太妃母子相依，感情深厚，也暂时顾不得和胤礽作对，忙进请旨宫给良妃侍疾。

对康熙遗留下的嫔妃，胤礽暂时下旨让她们现在跟随小佟佳氏一起居住在寿康宫侍奉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胤礽事物繁多，尚未做出进一步安排。深宫内院，胤禩是成年宗室也不是你想进去给生母侍疾就能侍疾的，这必须得得胤礽恩准。胤礽原本不同意的，毕竟他和胤禩现在势同水火，为难胤禩也是正常情况，但被胤禛阻止了。

胤禛的这番举动让胤礽不解，外加了吃了不少醋，怨念的觉得胤禛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法回应胤禩的感情，所以才这么帮胤禩的。胤禛好笑的极了，忙去顺胤礽的毛，只是说自己只有打算，这么做还是为了胤礽，胤礽这才好受点。

良太妃的病原本是旧疾，当年在辛者库留下来的，好在宫里太医医术高明，又加上是这些年来，良太妃也算是一直在好生保养，经过多天的治疗，原本一度昏迷不醒的良太妃又好转了，这让胤禩喜极而泣。

良太妃看着高兴的儿子，淡淡一笑，问：“你怎么在这儿了？”

胤禩的眼底带着青色，抹掉眼里的泪水，笑着说道：“儿子得知额涅病重，忙请旨来侍疾了，以尽孝心！”

良太妃淡淡一笑，带着浓浓的心疼，道：“辛苦你了！”

这时，良太妃的贴身大宫女也高兴的说着：“可不是，八爷这几天一直衣不解带照顾你，还有八福晋，也一直守候在您身边，娘娘好福气，八爷和八福晋都是极为孝顺的人。”

良太妃一听，忙道：“她一个大肚子的人，怎么可以还来照顾我，真是胡闹。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她人呢？”说着，良太妃还要起身，寻找八福晋。

胤禩忙扶着良太妃，安慰道：“额涅不要担心，儿子已经让她下去休息了，孩子没事！儿臣也叮嘱底下的人用心伺候了！额涅就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

良太妃这才稍稍安心，接着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在这儿伺候了，让我们娘俩儿说个贴心话！”

胤禩见良太妃退去左右，只留下他一人，便知良太妃有话要跟他讲，但想着良太妃刚清醒过来，实在不宜操心，忙劝道：“额涅刚醒，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额涅大安后再说！”

良太妃紧握胤禩的手，摇摇头，严肃地说：“不，我现在就说！”良太妃性子柔顺，像这般固执严肃是极少见的，胤禩忙躬身听着，道：“额涅，你说便是了！”

只见良太妃坐好后，认真的盯着胤禩，道：“胤禩，我求一件事！”

胤禩大惊，慌忙道：“额涅，你这话太严重了，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儿子一声，求一字，折杀儿子了！”

良太妃紧紧地盯着胤禩，道：“胤禩，额涅求你收手吧，别在跟皇上作对了，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富贵皇族之人不好？”

胤禩猛地看了一眼良太妃，未曾想到良太妃一醒，便跟他说这事，不好直接反抗良太妃，紧抿着唇不语，小半晌，才道：“额涅，你身子刚刚好点，还是先好生休息，一切以养好身子为重，其余的事，您不用操心了。”说着委婉，但带着不容质疑的拒绝的。胤禩说完，欲扶良太妃躺下休息。

良太妃猛的甩开胤禩的手，怒道：“儿子不听我的劝，执意把自己往死路比，我还养什么好劳什子的身子！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抹了脖子算了，现在就去地下侍奉先帝，好歹现在还有儿子送终，也省的将来生了儿子，养大了儿子，却落得无子送终的惨地！徒惹人笑话受气！”

胤禩忙道：“额涅这是什么话，好好端端的怎么咒自己！”

良太妃冷哼一声，指着胤禩，道：“咒自己，我哪里是在诅咒自己，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胤禩睡眼，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勉强，道：“额涅这是多虑了！”

良太妃苦笑，道：“多虑？额涅虽然只是一介深宫妇人，没什么眼界，但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有别，相差甚大。也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橹！也知道树大招风。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连额涅这个深宫妇人都听闻了，你这般执意妄为，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

胤禩淡淡说道：“儿臣自有分寸！”

“分寸？呵呵。”良太妃摇摇头，带着几分自我嘲讽，道：“我知道你自幼早慧，又是心高气傲，不甘人后，样样都要比人强，事实上，你也做到了。只可惜摊上了我这么一个出身低微没有用的生母，我知道是我这个没有用的母亲拖累了你，你想要得到的，都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因而你也比别人更有野心和抱负，有野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要认清时势啊！别把自己逼的太死了！”

胤禩紧抿着唇不说，虽说身为皇子，不论生母如何，待遇都是很好，从小锦衣玉食，但一路走来，他也要付出很多努力，所以他才会那么的不甘心失去他想要的一切，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良太妃见胤禩不语，继续劝说着：“自古以来，臣与君对做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有几个君王容得下这么不安分的臣子，伴君如伴虎。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额涅想想，为你满府上下着想，额涅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得蒙先帝恩宠，能平安生下你已是万幸，眼见你长大成人，你又待额涅至孝，后半生也是有了依靠。说句大不敬的话，额涅多年来的心愿就是能够到了年岁可以你跟一起出宫养老，颐养天年，儿孙环绕，而不是一辈子都困死在这个宫中，什么太妃，皇太后的名头，我都不在乎。眼看见着你媳妇也有身孕了，多年的苦等你终于有后了，先帝又去了，你媳妇虽说性子泼辣，但心眼不错，待我也是孝顺，额涅只盼着等到了五十岁，你可以接额涅出宫养老，每天逗逗孙儿，过着清闲和乐的日子，而不是在这个深宫困死一辈子。”

胤禩也一直希望自己的母亲能活的轻松点，虽说这些年来因为他的努力，母凭子贵，良太妃在宫里渐渐也没有人敢小觑她，但深宫内院有太多的限制和拘束，母子见面也不易。“儿子自然会满足额涅的愿望！”

良太妃苦笑着，“哪有这么容易！我儿子一直执迷不悟，不听我的话，我哪有什么盼头啊！我看见的是无底的深渊！”

“额涅！”

良太妃紧紧的抓着胤禩的手，拼劲全力抓着胤禩，道：“你若是还认我这个额涅，那你就听我的话，乖乖的收手，趁还未酿成大错，还有回头的余地，还没有真正走到剑拔弩张，还没有走到无路可退的那步时，你收手吧！收起你所有的动作，去跟皇上认错！就当是为了额涅！好不好？”

胤禩没有说话，良太妃的指甲刻入他手腕的疼痛让清晰的感受到良太妃的哭求。

良太妃见胤禩不语，道：“我跪下来求放手，好不好？”说完，良太妃撑着虚弱的身子，用尽身上全部的力气，忙掀开被子，不顾胤禩的劝阻，执意的从床下爬下来，薄弱的身子直直的站在胤禩面前，对胤禩说：“儿子，额涅求你了！”

说着，良太妃真的对胤禩下跪，胤禩忙去扶住良太妃，良太妃用力挣扎，哭着说道：“胤禩，就当额涅求你了，额涅一辈子没求过你什么，只求这件事。”

胤禩忙跪在良太妃面前，急着说道：“额涅快起来，从来只有儿子跪母亲的，哪有母亲跪儿子的！你这不是折杀儿子吗？”

良太妃不肯接受胤禩的劝说，含泪说道：“若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往死路走，我又何苦这般低声下气求你！皇上已经坐稳皇位，又有得力之人辅佐，你这是在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啊！哪有母亲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送死，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出事了，你让我余生怎么活，你让你未出世的儿子今后将来怎么生活，想你从小受尽冷眼吗？你若真的孝顺我的话，就听我一句劝吧！咱们母子接下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别管什么权势富贵。”

胤禩忙道：“额涅，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地上凉啊！”

良太妃摇摇头，含泪哽咽着，道：“不，我要你先答应我，你若不是答应我，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良太妃指着柱子说道：“与其将来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还不如先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一了百了！”

“额涅！”胤禩急道。

“你不答应是吧！好，我先在就死在你面前！”说完，良太妃猛地站起来，顶头往柱子方向跑去，胤禩忙用自己的身子挡在良太妃面前，拉住了良太妃，但那生生的冲击力撞的胤禩心口一痛，忍不住龇牙，这一痛让胤禩彻底清醒的意识到良太妃是说真的。

胤禩顾不得心口的疼痛，忙拉住良太妃，跪下哀求道：“额涅，你这是要逼死儿子吗？”

良太妃喘口气，脸色有些苍白，颤颤发抖的身子，犹如狂风中坚强不屈的弱草，势要与胤禩抗争到底，指着胤禩，声音不复往日的柔和，带着几分尖锐，坚定地逼问道：“不是我在逼你，是你在逼我啊！今儿个，你必须得给我一句话，收手还不是收手，不收手的话，我今儿个就死在你面前，一了百了。收手的话，咱母子还是可以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知子莫若母，良太妃十分清楚儿子看似温和实则固执的性格，也知道胤禩待她孝顺，从小努力，一大部分的原因也是为了她这个生母着想。但身为母亲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走向不归路，胤礽的性格又岂是那般能容忍的。若不以死相逼，逼的胤禩收手，胤禩定然会把自己推向死路。

老母以死相逼，待母至孝的他又能不顾忌母亲的性命，那是一心为他着想的母亲啊。良太妃生性柔和，一旦刚强认死理，也是谁无法阻止的。胤禩哭着忙道：“儿子听额涅的话便是了。求额涅别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便是了！儿子一切都听额涅的。”

良太妃听了，脸色这才稍稍缓和过来，想了想，道：“我要你发誓，立誓为证。不再跟皇上作对，若是违背誓言，那么额涅今生不得好死，死后不得安宁，你的子孙也今后命途坎坷！”

胤禩大惊，脸色发青，“额涅！”

“立誓！没有誓言，我心里不踏实！”良太妃厉声说道。

胤禩咬了唇，看着良太妃殷切和担忧的目光，闭眼，以老母的性命和子孙的命运，发下重誓。

良太妃这才满意地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刚刚好点的身体在这么一番折腾下，着实难以承受，整个人身子一软，要摊到在地上，幸亏胤禩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才没有让良太妃摔倒在地，又忙传太医为良太妃诊治。

良太妃宫里发生的事，瞒得过别人的眼，自然瞒不过胤礽和胤禛.胤礽看着密报后，好奇地问道：“这卫氏一个深宫妇人，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胤禩跟我作对的事，不过，她倒是有勇气，但以死相逼！”

胤禛淡淡一笑，胤禩既然在良太妃面前发下如此重誓，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好做多了，老爷子那边也好交代了。

胤礽看着胤禛高深莫测的笑了，转念一想道：“你告诉卫氏的？”

胤禛点点头，承认了。

胤禛让人把胤禩的所有事全部告诉良太妃，还让良太妃知道胤禩再怎么做下去必死无疑，然后把后果说的很严重，夸大了几倍，良太妃是个爱子心切的母亲，见还有转圜的机会，自然是要努力的。不过，胤禛没有料到，原本身子不健康的良太妃被这么一吓，还病了，幸好良太妃挺了过来，否则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说到底，良太妃不过是一个希望儿孙平安的妇人罢了，再者她还有几分眼界，又加上胤禩孝顺，这么一招，还是成功了。

胤礽酸酸的说道：“你还真为他着想，不想让他有事，怎么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

胤禛白了胤礽一眼，道：“我什么时候没有为你着想了。胤禩肯收手，对我们只有好处！别忘了老爷子昨儿个来信，在信上叮嘱你让你善待兄弟，不希望看到同室操戈的惨剧。”

胤礽撇撇嘴，道：“肯定是梁九功那个多嘴的人在说。他怎么不多多说说我的苦楚，汗阿玛让我善待兄弟，也怎么也不拖个梦给哪些兄弟，让他们也善待一下我这个皇帝呢？有我这么被兄弟逼迫外加一个不省心的阿玛的皇帝吗？还有汗阿玛不在信中关心一下我的，我好心给他报喜，他居然还不领情，这也就罢了，写了三页纸骂我一顿，真委屈！”

胤禛摇摇头一笑，道：“活该！你会放在心上吗？”显然不会，他乐得看康熙气的跳脚。

“哼！他让我明年给成年的兄弟封个爵，爵一封，又得增加一笔支出，还有他的那些妃子，也要加封，这么多事情留给我善后，他倒是轻松和美人逍遥快活！”胤礽怨恨的说道，阿玛什么的真讨厌，一个生出这么多讨人厌的兄弟又会不着调添乱的阿玛更加讨厌。“他还让我开春后就恩准有子的嫔妃出宫恩养，这事我就要拖拖，老大他们想要母子恩爱过日子，没那么简单！”

“二哥！”胤禛自然清楚胤礽看着胤褆他们可以供养生母自己心里也不痛快，毕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更何况赫舍里皇后因他而死，对生母更加多了一层愧疚。

胤礽摇摇头，道：“我没事！”转头又问胤禛，“乌雅氏，到时候是跟你住还是跟胤禵住？你们兄弟怎么打算的？”

胤禛沉吟道：“还没有决定好，这要看额涅的意思了。额涅还没有到岁数，出宫恩养还得过几年。按理来说，我是她的长子，她应该来我府上居住，但我府上没有女主人，我事物繁多，在府里的时间也有限，也没有时间伺候她。她跟胤禵更亲厚，完颜氏也是孝顺的，想必会去胤禵府上做老封君！到时候，我会隔段时间去给她请安，也不算是违背了孝道！”

胤礽点点头，道：“这也好！毕竟你们母子感情虽然不差，但也谈不上多么亲厚！”

胤禛扯了嘴角，微微一笑，想起另外一个感情深厚的母亲，心里有些低落。

“在想佟额涅了？”

“嗯。二哥，我们都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人！我从小就希望额涅能够长命百岁，待我长大后能奉养额涅到老，可惜，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两辈子都没有机会。胤禛闷闷地说着，不能侍奉养母终老，是他两辈子的遗憾。

“过几天我们去景陵拜祭额涅！告诉她们，我们过的很好！”

“好！”

122、抢女儿喽

除夕宴会，被胤礽以为先帝守丧名义给取消了，没有大肆兴办，自己则是悄悄的带着胤禛去了景陵。

面对着赫舍里皇后和佟佳皇后的灵牌和画像，胤礽和胤禛都拈三柱清香，虔诚地行了大礼跪拜。

拜完后，胤礽仍旧执着清香，对赫舍里氏的画像牌位，认真说道：“额涅，又到了新的一年，儿子这次带着媳妇来给你拜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