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渡过大劫

清晨，胤禛赶到府中时，只见雍郡王府大门紧闭，一片萧瑟，心里一急，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心神，敲开大门后，直接进去。

“王爷，您回来了？”管家又惊又喜，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看着胤禛.胤禛点点头，问道：“大阿哥和二阿哥怎么样了？快带爷去。”

管家忙说道：“宫里已经派了太医在诊治，情况不是很好，大阿哥和二阿哥都在放在大阿哥的院子里，一起治疗，谢嬷嬷在里面坐镇，院子已经被封住了，不得随意进出。”

“知道了！大格格和二格格呢？她们呢？没事吧！”胤禛一边快走一边快说，他不止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

管家刚要说话，便见长寿跑了过来，见到胤禛后，眼眶里蓄满泪水，坚强地不肯哭出来，胤禛见大女儿没事，心里稍稍安好，能一个没事就好，忙上上前看了长寿，喃喃：“你没事就好！”

长寿哽咽地，低着头，有些语无伦次愧疚说道：“阿玛，对不起，我没用，我一点用也没有，要不是我，我要是没有责罚弘晖，他就不会生病，两位弟弟也不会染上天花，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没用！”

胤禛忙安慰道：“这不关你的事，是天意，你没事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长寿摇摇头，道：“女儿没事，自从两位弟弟染上天花后，谢嬷嬷就不许女儿靠近弟弟一步，不许女儿随意出走，让奶娘好生照看女儿，怕女儿也跟弟弟们一样，女儿心里害怕，除了下令让太医和奴才们好生照顾弟弟，要是出了事，就直接要他们的命外，只能在佛像和额涅灵牌前为弟弟们祈福，求佛祖和额涅保佑弟弟们。女儿听见阿玛来了，这才出来。”

胤禛点点头，道：“谢嬷嬷是为你好！对了，长泰呢？她怎么样了？”

长寿忙说道：“妹妹她不在府上，她没事。她在八叔那里，阿玛走后，八婶就一直照顾妹妹。”

胤禛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长寿继续说道：“阿玛走了没多久，妹妹病了，女儿派人去请太医时，刚要遇上八婶，八婶关心妹妹，便过来看妹妹，妹妹当时不肯吃药，还是八婶哄着吃下药的，后来，八婶见女儿事多，妹妹又没有完全康复，八婶喜欢妹妹，便将妹妹带回八叔府上，女儿事多，又加上晖儿又惹事，难以照顾过来，便同意了，之后妹妹就一直待在八叔家，恰好躲了这一劫，否则，以二弟和妹妹经常一起玩的话！弟弟们的事一出，八婶就带着妹妹去城外的庄子避难了。”长寿不禁后怕。

胤禛点头，恰在此时，星辉也来了，见胤禛也在，忙道：“王爷！”

胤禛见星辉脸上带着着急之色，作为大舅舅，星辉显然也在为弘晖和弘卓担忧。

“大哥！”

“大舅舅！”长寿轻声喊着，又对胤禛说道：“这两天，大舅舅天天过来问两位弟弟的情况。”

星辉直接说着：“奴才接到消息，说您回来了，忙过来，正想跟您说一下，想把大格格接走，府上毕竟不如我那里安全方便。”

胤禛听了觉得有理，忙点头道：“麻烦大哥。”

星辉摇头，妹妹留下的孩子，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尽一份力，外甥的事他帮不上太多的忙，但外甥女却是可以照顾妥当的。

“我不去！”长寿忙说。

胤禛直接厉声说道：“不行！这里不安全！”

星辉也劝道：“是啊，听你阿玛的。你什么都不用带，只要你人跟大舅舅去就行了，大舅舅会照顾好你的，别你阿玛在为你弟弟担忧的同时还要为你操心。”

长寿咬着嘴唇，擦掉眼泪，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只会碍事，对着胤禛跪下，道：“女儿听阿玛的话，跟大舅舅走便是。求阿玛好生照顾自己，女儿会在佛祖面前求保佑弟弟们的。”说完，便磕了头，站在星辉身边。

“你呢？”星辉担忧地问着，胤禛并没有染过天花，满人闻天花色变，豫亲王多铎，世祖顺治帝都是死于天花的。

胤禛摇头，坚定地说道：“我无事，我不放心孩子，我一定要留下来，你们快走吧！”

星辉见胤禛坚定，只好先带长寿先离开。

胤禛见人走，忙道：“封闭整个王府！”

胤禛来到院子，整个院子的奴才有序在忙碌，不算慌乱，走进屋子，便可以看见两个孩子并排躺在床上，周围是太医和奴才，还有谢嬷嬷在里面担忧地看着。

“嬷嬷。”胤禛低声地喊着。

“王爷！”谢嬷嬷又是惊喜又是愧疚地对胤禛含泪跪下说道：“奴才没用，没能照顾好两位小主子，无脸见王爷。”谢嬷嬷是对胤禛最好的奶嬷嬷，胤禛开府后，便接了谢嬷嬷过来奉养，谢嬷嬷一直照看胤禛，也视胤禛为亲子，将胤禛的几个孩子更是疼爱入骨，几个孩子她眼皮子低下出了事，她觉得都愧疚不已。

“嬷嬷，别这么说！”胤禛忙扶起谢嬷嬷，他知道，他回来见到整个王府不慌乱，这其中谢嬷嬷功劳巨大，看见操劳忙碌疲惫地谢嬷嬷，她已经做了很多了。

弘晖和弘卓的额头，面颊，腕等不少部分都是长满了红色的斑疹，疼痒的难受，不停地在哪里动着，想要去抓，胤禛忙按住他们的手，轻声地说道：“别怕，阿玛在！”看着难受难忍的孩子，感受到他们身上远远异于常人的温度，胤禛心里无比后悔和自责，不久前，康熙曾让人种人痘，但胤禛考虑到目前的种人痘技术还有风险，又想着后世消灭天花的最好最安全的种牛痘技术，便为了安全和保险起见，胤禛还是决定先缓缓给孩子们种痘，等手下的人把牛痘技术研究成熟安全之后，再给孩子们种痘，结果，还没等那边传来好消息，倒是两个儿子都染上了天花，胤禛为此后悔不已，他膝下仅有的两个儿子都染上了天花，前世今生，他都是子嗣不丰，但今世胜在自己还年轻，今世运气好，得两聪慧嫡子，没想到，两个儿子均同时染上了天花，要是因为天花而两个孩子都夭折，且不说他心里难过不已。讷敏新丧才几个月，要是她留下的两个儿子都出事，待他百年后，又有何脸面去见讷敏。早知道会这样的话，还不如先让孩子们种上人痘。

尽管天花来势汹汹，爱新觉罗家也有死于天花之人，但并不代表染上天花就必死无疑，只要好生照料，都是有可能挺过来的，他的皇父，大哥，二哥都在幼年染上天花最后都熬了过来吗？

胤禛亲自照顾两个孩子的身体，能自己亲自动手的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一点都不假手于人，比较于其他人，更相信自己对孩子的照料，毕竟，他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对几个孩子，他都疼爱入骨髓。

胤禛整天守在孩子身边，谢嬷嬷看了也担忧对胤禛说道：“王爷，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让奴才在这儿照顾两位小主子。”胤禛连夜赶回来，清晨时才到府上，已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谢嬷嬷看着也担忧。

胤禛摇摇头，弘晖和弘卓情况压根没有好转，反而有严重趋势，他哪里有心情去休息，他怕，生怕一不小心，一眨眼，之前，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就这么闭眼去了，丧子之痛，他可真怕再来一遍。

“你去休息，我来替你照顾弘晖和弘卓。”疲惫地喘气声从门口响起，熟悉极了。

“二哥！”无需见人，闻声便可知是胤礽，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见胤礽也是一路风尘地出现，可见也是马不停蹄地赶来，胤禛眼里一热，各种滋味翻涌，“你！”千语万言，也只剩如此。

“我早上才知道弘晖和弘卓的事，便请旨过来看情况。我小时候出过天花，没事的！”胤礽走到胤禛面前，轻声说着，又看向昏睡的弘晖和弘卓，“怎么样了？”

胤禛摇摇头，低沉地声音中是无尽疲惫和担忧，“不太好！”

“不会有事，肯定会好起来的。”胤礽轻声好安慰着。

“阿玛！呜呜，疼！额涅！疼！痒！”弘卓难受呜咽声响起。

“别动！卓儿，别怕！”胤礽忙上前按住弘卓往脸上挠痒的手，生怕弘卓抓花了脸蛋，“卓儿，别怕，别哭，很快就好了！”

“阿玛？”弘晖微微睁眼，虚弱地声音响起。

“晖儿？感觉怎么样了？”胤禛忙守在弘晖身边。

弘晖微微一笑，笑得牵强，道：“儿子没事，很快就会好的，阿玛，别担心，儿子很快就好了，一定会好的。”

胤禛眼眶一红，点头道：“嗯嗯，会好的，忍忍就好的。”

弘晖低声说着：“阿玛，对不起，以前，是儿子不好，总是调皮捣蛋，老是让你操心，现在还连累你为儿子担心，姐姐说的对，儿子不是好儿子，对不起，阿玛！”

胤禛摇摇头，慈爱地看着弘晖，他虽然不知道长寿之前到底怎么责骂过他，但却明白，若平安渡过此时，弘晖便是真正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调皮捣蛋，喜欢四处惹事的孩子了，放柔声音带着鼓励轻声说着：“哪有父亲不为孩子担忧的，你若是真的孝顺，便乖乖配合医治，挺过这一关，知道吗？”

弘晖点点头，喃喃道：“儿子会的。”

守在孩子身边的这几天，对胤禛和胤礽来说，无疑是场煎熬，胤禛曾劝过胤礽离开，他毕竟是太子，身份贵重，但胤礽却不听劝，执意留在这儿，帮胤禛照顾弘晖和弘卓，各种事情坐起来十分细致，一点都不输给胤禛这个父亲，怕是弘皙这个嫡长子也不曾享受过胤礽此等悉心照顾，同时，还不忘鼓励支持和劝慰胤禛，就怕胤禛承受不住。

弘晖年纪长，加上他的求生意识更强，肯配合治疗，情况倒是渐渐明朗起来。而弘卓则不是，他原本就年幼，体质就比不上弘晖，均是几番生死徘徊间，喂下去的药全部吐出来，甚至差点连呼吸都没有，要不是胤禛几次狠下心来，让太医用针灸刺激，勉强让弘卓清醒起来，但情况依旧不甚明朗，连连考验着胤禛的承受能力。

大概是老天保佑，又是胤禛胤礽的悉心照料，生死之间，弘卓倒也挺了过来，恢复的虽然不如弘晖那么有力，但也算是保住了性命，之后便是后期治疗和恢复，倒也渐渐好起来。经过月余的惊心动魄生死考验，弘晖和弘卓脸上和身上的痂皮也渐渐脱落，倒也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只是两个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都是瘦了很多，脸上的肉都几乎全部消失，尤其是弘卓，身体弱了很多。谢嬷嬷连说要给他们好好补补。

“二哥，谢谢你！”看着这些天陪着他一起煎熬的胤礽，千言万语，终究只能用谢谢二字表达。

“傻子！你我之间还需说谢吗？”胤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但见弘晖兄弟没事，整个人精神到也不差。

胤禛无奈地在心底叹息，这辈子，他好像欠二哥很多很多的情，他该怎么还呢？

康熙见两个孙子平安渡过劫难，也高兴，重赏了相关人员。对胤礽陪着胤禛照顾弘晖和弘卓一事，虽有微词，胤礽毕竟是他最看重的太子，但见孙儿全部平安，也作罢，对胤礽胤禛兄弟感情好，既高兴，又羡慕，还有一丝担忧和不解。对胤禛，康熙一直想把他培养成像福全那样的贤王，胤禛多年来的表现确实让康熙满意，能力出众，尽心辅佐自己和胤礽，又没有踩踏帝王底线的事，但对胤礽过于看重胤禛，却又是不太喜欢。

雍郡王王府的危机已经解除了，胤禛也要接回两个在外的女儿，长寿在雍郡王府大门再度开启之日便被星辉亲自送回来，连日的担忧和害怕也让长寿消瘦了不少，但看着健康的女儿，胤禛还是高兴了。

胤禛亲自来到胤禩府上，一方面是送礼感谢胤禩夫妻这段时间对长泰的照顾，更主要的还是要带回自己的女儿。

长泰这段时间被胤禩夫妻照顾的很好，整个人都是脸色圆润，气色极好，一见到胤禛，对着胤禛喊“阿玛”，要胤禛抱抱，胤禛忙欢喜地接过小女儿。

郭络罗氏见了，嫉妒地说着：“到底是父女啊！”又对长泰说着：“啊，见了你阿玛，就不要八婶了，亏八婶这段时间这么疼你！”

长泰笑嘻嘻地揽着胤禛的脖子对郭络罗氏做鬼脸，逗郭络罗一笑。

胤禛嘴角一勾，噙着一丝笑意，真心地说道：“这段时间太麻烦八弟和八弟妹了，四哥在这儿多谢了。”说着，忙让人送上之前准备好的厚礼。胤禩夫妻忙退却，但胤禛执意要送。

“四哥，你这是太客气，太把弟弟当外人了。”胤禩见胤禛再三相谢，面上带几分佯怒道。

“可不是！我可是真心喜欢小侄女的。我可是天天盼望着能有一儿半女的。再说了，长泰那么懂事，我现在恨不得就把她留在我们府上，不让你带走了。”郭络罗氏笑呵呵地说着，养了几个月的孩子，郭络罗氏可是真的养出了深厚的感情，要不是长泰是胤禛的嫡女，郭络罗氏还真的想要抱养长泰。她原本就喜欢孩子，但无奈迟迟不见有喜，讷敏在世时，她们妯娌关系不错，又加上胤禛等兄弟之间感情也不差，虽有摩擦，但不曾交恶，对讷敏的几个孩子也亲昵，这段时间，她亲自照养，可把长泰疼入骨子里宠爱了，为此，还特地在府里给长泰开辟一个院子，派了心腹丫鬟嬷嬷日夜照顾，自己一有空也抱着逗长泰玩。

“不管怎么，也是我一片心意！”胤禛低声说着，对胤禩夫妻的帮忙还是记住的，前世他虽与胤禩兄弟反目，但今世彼此间还算不错。胤禩有野心，有能力，有抱负，他也是知道的，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他都不在意。今世，只希望，他别走上前世的路。

“四哥，两位侄子出花的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可要好好查查啊！可别让两位侄子白白受苦！”胤禩温润一笑，为胤禛考虑地说道。

“就是！就是！我看两位侄子最近可是瘦了不少，可见了受了不少苦！”郭络罗氏夫唱妇随，附和道。

胤禛点点头，道：“那自然！”

弘晖兄弟出天花这么大的事，胤禛肯定会好生追查，他可不信真的是意外这么简单，一个染上天花或许是意外，但是兄弟两个却是几乎同时染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虽说他们是同胞兄弟，感情不错，但胤禛却知道，弘晖和弘卓还不至于一直待在一起，一直粘着，哪怕是翻遍这个雍郡王府，他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定要查出根源。

“爷，奴才已经查清楚了，大阿哥和二阿哥染上天花一事，确实不是意外，是人为。”

胤禛垂眼不语，静静地听着下属的报告。

“奴才多次仔细追查和小心求证，所有的证据和蛛丝马迹显示，这一切与太子密不可分！”

87、真相如斯

胤禛脸色一沉，阴沉地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爷，这是真的，千真万确！”那人自然感受到胤禛身上传来的怒气和不相信，换做是他，他也不相信这个结果，可是事实就这么摆在你眼前。

“查！查！再查！从头到尾给爷再仔仔细细地查一遍，爷绝不相信是这么一个结果！”这事换做是谁，谁都有可能，唯独二哥不可能，且不说二哥对自己的心思，他断然没有害自己孩子的可能，再说了，往日里，二哥对自己的孩子的疼爱可一点都不输给自己做父亲的，否则弘皙不会老吃弘晖的醋。更何况，弘晖和弘卓在生死之间，二哥的担忧和努力他都在看眼里，他要是想害两个孩子，何必多此一举呢。

“爷，奴才知道您跟太子殿下关系亲密，但人心难测啊？”